《贵后专宠记》 第1节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 ============= 贵后专宠记 作者:妖楚楚 文案: 阮流烟十五岁被迫李代桃僵入宫。 原本以为自己是颗定了死期的棋子,不成想在宫里生生活成了某个人手心里最璀璨的明珠。 多年后,作为大堰最尊贵的女人,她对着东方恪问出了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为什么是我?” 东方恪深深看了她一眼:“皇后最近瘦了,抱起来有点硌手。” 阮流烟:“……” ps:本文女配为重生女,非纯正宫斗,感情线为主!又名《臣妾不想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爱情战争 主角:阮流烟、东方恪、苏长白 ┃ 配角:殷明誉、东方瑾、殷明珠、东方溶 ============= ☆、001 深宫为棋 “不要…啊!” 随着这声压抑的尖叫,阮流烟下意识的将手猛地挥了出去,力道大的刮过了对面之人的脸庞。 清醒过来的她背上俱是冷汗,一睁眼面前是东方恪阴骛的眼神。许是夕阳西下,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在宫墙处隐约可见。他就这样冷冷的盯着她,左脸脸颊颧骨处一道鲜红的血印子。阮流烟视线所及,先是一愣,立刻从雕花的梨木躺椅起身,却被他按住身子。 “爱妃可是做噩梦了?”东方恪的语气温柔,方才的那股子阴骛全然不见。 她的肩膀瘦削,被他按住的肩膀处,薄薄的丝锦料子传来对方手掌的温度,温热却又让人心中发怯。摸不准他是何种用意,阮流烟只得轻点了点头,随后从腰间处取了帕子来去沾东方恪的脸颊,“皇上,您的脸…流血了…” 东方恪“嗯”了一声,见他没有别的反应,阮流烟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皇上来,这些下人怎么也不通传一声好让嫔妾接驾,嫔妾有失远迎,内心着实惶恐…” “是朕不让他们通传的。” 东方恪收了手,肩膀的力度消了去,阮流烟微微安心些。瞥眼望见他脸颊刺眼的血痕,连忙就要叫人,“皇上,您脸上的伤…嫔妾这就叫人拿伤药来,茗…” “无需唤人。” 东方恪薄唇轻启,抢先一步截住了她的话头,“你这里可有药?” “有的。”阮流烟点头,就要起身。许是在软椅躺在太久,她刚一撑起身子,就浑身无力的跌了回去。 想要再次起身的她蓦地感觉身子悬空了,竟是东方恪将她打一横抱起来。虽然他将她抱起,但手下却像是没使力一般,让她有种随时会掉下去的感觉。为了杜绝这种折磨,阮流烟不得不收紧了盘在他脖颈的双手,整个人宛如壁虎吊挂在他的身上。 好在回了寝房以后,东方恪就将她人放了下来,随后径直走向了那搁置着一方矮桌的软榻坐下。伤药茗月上次收放时阮流烟曾无意中望见记住了地方,不敢再耽搁,她匆匆从暗色的柜子处取了伤药,来到东方恪的跟前站定。 手中的药盒只比铜钱大不了多少,阮流烟拧开盒盖,里面是一层薄薄的浅绿色药膏,指腹挑染出一点,她躬下身子凑近了东方恪。 浅色的药膏覆上去,化开以后扑鼻而来的是淡淡的清香。阮流烟全神贯注,没注意到对面东方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面部的眼神,终于将伤处都均匀的涂了一层薄薄伤药,她心中松了一口气,直起身子来。 望了望窗外,外面天色愈发暗了,将歇未歇间多了一种神秘的色彩,已是快临近晚膳时分,阮流烟心中莫名有丝烦躁,皇帝这个时候过来,今天怕是要在这宫内宿下。 “皇上,现在可是要传膳?”再也坐不住,阮流烟主动询问出声。 东方恪点点头,手中已经在研磨手中白玉棋子,阮流烟见此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总管李得诏和她的宫女茗月就在长廊殿外候着,见她出殿来两人连忙上前来。李得诏手持拂尘首先上前作揖道:“奴才参见小主。敢问小主有何吩咐?” “李公公不必多礼,”阮流烟略点了点头,“皇上今天留在重华宫用膳,有劳公公准备。” 李得诏应下,一甩拂尘两手交叠着慢慢退了下去。见他走远,宫女茗月上前一步,从袖中掏出一朱色匣子,打开里面竟是一枚暗红色如红豆般大小的药丸。 “小主,这月的药已经送来了,你看…” 收了视线,阮流烟将视线落在宫女手中的匣子上,继而伸出了纤白的手腕。然而她的目标却不是茗月手中药丸,而是靠近长廊处生长的一人多高的不知名的花卉。 捻住一朵红花的枝头,她神情冷漠,“我还不想吃,先收起来。” “小主?”茗月猛地抬头,似是不解她的决定,“皇上他今晚肯定是要宿在这里的,今晚就是距离‘发病’的最后一日,你若是不吃,那…” 红花毫不犹豫的被白皙的手指从枝头扯下,看到阮流烟动作,茗月攸的噤了声,颔首不再言语。半晌,方听头顶女子道:“放心,死不了人就是了。” “殷忠贤想让我以己身获盛宠,助他殷家造势,我偏不会让他如意。至于你,要知道,可有可无的棋子,你茗月首当其冲一个,所以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嘲弄的话语云淡风轻的从女子嘴里说出来,一旁的茗月登时蹲下身去,“奴婢明白,奴婢谨遵小主教诲,一定会管住自己的舌头不乱说话。” “嗯。”留下一个音节,阮流烟将手里已经撕的稀碎的花瓣随手洒落,点点红色落到地面,衬着黑曜色地砖妖冶鲜艳,风一吹吹散一地残红。她扬袖而去,烟拢梅花裙裙摆在地面迤逦出一道长长的曲线。 待她走远,宫女茗月起身,仔细的将匣子收入袖中。 用过晚膳以后已是戌时末,宫里各处已亮起红笼,重华宫内也不例外。内殿里,此时阮流烟正在陪东方恪下棋。 东方恪,位居大堰国高位的年轻帝王,十二岁登基,如今已然在皇位十一年。期间他手腕强硬,治国有道,仅二十三岁的他已经有了常人无法比拟的傲人能力,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阮流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气。 此时她手执白子,正对落脚处迟疑不定,反观东方恪,他手执青花盅递至唇前,吹去茶末啜了一口,丝毫不在意阮流烟棋落何处。 “皇上,嫔妾输了。”来回看了一遍棋盘,阮流烟始终落不下棋子,最后只好无奈道。东方恪的棋势太过霸道,棋盘上黑子已将她的白子重重包围,让她进退不得。 听到阮流烟认输的话语,东方恪轻笑一声,竟起身来到她的身后。还未等阮流烟转过头去,他已经覆住了她嫩白的手指,连同她手中的棋子,牵引她将棋子落到一处。 “爱妃再看。”东方恪的嗓音低沉,说话间热气拂过了她的耳朵。再看棋盘,白子已有起死回生之状,阮流烟身子微僵,为避免东方恪察觉,她回身主动圈住他的手臂,娇声道:“还是皇上厉害,嫔妾甘拜下风。” “是吗。”随着这道似问非问的陈述句,阮流烟只觉肩头猛地一紧,再次回神身子已经稳稳落在了身下之人的胯|腹间。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双手搭在他肩头,阮流烟努力让自己露出一抹微笑,“皇上,嫔妾还没有沐浴呢…” 话还没说完,她的唇就被对方覆住了,东方恪的吻强势而不容拒绝,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他出乎意料的停下动作,“爱妃可是怕朕?” “嫔妾没有…皇上!” 将脱口而出尖叫声挽回了喉咙,阮流烟像是大海里的一片小舟,任凭东方恪将她从软榻抱至床铺。床头两侧灯罩内的蜡烛静静燃烧,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来。 头顶是用金色丝线扎成的品红色帐子,被放至柔软的大床,阮流烟看似面上无波无澜,其实心中波涛翻涌。上次的方法已经用过了,这次是无论如何推辞不掉了。 不过…似是想到了什么,阮流烟唇角微弯,就着被身上人放下的姿|势,勾住东方恪的脖颈主动吻将上去。 似是没想到阮流烟这回竟主动,东方恪稍一迟疑便抢回了主动权,他俯身下来,就着这姿|势薄唇流连碾转于对方唇瓣,大手不经意间钻进了女子衣内,火热手掌覆住一方柔软。 “唔…” 女子喉咙溢出一道呻|吟,传入东方恪耳中便成了那让人□□焚身的催|情剂药。再不客气,东方恪大手除去女子肩头的外衫,没了布料的遮掩,女子粉嫩白皙的圆润肩头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之下。 阮流烟衣衫半露,被吻的水润的红唇呵气如兰,乌黑的秀发铺散在身下,映着雪白的双肩,更添一分诱惑。呼吸有些紊乱,她眼神迷离,只觉东方恪居高临下的眸色幽深,仿佛要把她看穿。似是受不了东方恪这样盯着她,阮流烟朝他伸出了同样白皙的藕臂。 “皇上…” 柔软的哑声像是邀约,东方恪喉结滚动,随着一道细微的的响动,被勾挂在床头两侧品红的帐纱应声垂落,将两人与床铺外侧隔绝。 身上的衣衫被尽数除去,阮流烟闭上眼睛再不肯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女子瘦尖的下巴,东方恪忽然有了怜惜的感觉,抖动的眼皮泄露了女子的紧张,他眼角瞥到,竟低头覆上了女子眼皮。 湿软的触感从眼皮传来,阮流烟强忍住恶心的感觉才抑制住自己没有推开对方,蓦地喉咙传来一阵惺甜,紧接着四肢百骸传来密密麻麻的阵痛感,这让她忽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东方恪专心而又细腻的吻着对方,直到发现身下女子不对劲时,阮流烟已经浑身冒汗抖的厉害,她呼吸急促,攥住他衣袖的手指隐约可见青色。东方恪一愣,随即托起她的身子带入怀中,“你怎么了?” ☆、002 丢失玉钗 “老臣参见皇上。”太医赵淙岩恭敬请安。 “不必多礼,”东方恪低沉的嗓音自帐中传来,话中的急迫察不可闻,“你上前来把脉,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阮流烟只觉身子越来越痛,浑身就像是在那竖起万千银针的门板躺着一般。迷糊间听见东方恪吩咐,她缩了缩身子,不肯伸手出来。东方恪岂容她任性,大手桎梏住她手腕,按住她一只手出了帐子,方便御医诊治。 赵太医依言上前,已有跟随的小太监按照李得诏的指示放了黄花梨木宽椅过来,他在宽椅坐下,小太监连忙将他手中药箱接了过去。女子外露的手腕纤细,赵太医目不斜视的伸出手搭在她手腕二厘处,一手捻着胡须细细诊脉。 “怎么样?”待赵太医收了手,东方恪登时冷声追问。怀里的女人一直在发抖,将自己的嘴唇咬成了青白色还不肯出声呼痛,不知怎的看在眼里竟让他觉得异常刺目。 “请皇上恕罪,小主的病太过古怪,臣实在一时诊断不出…”赵太医起身,躬身回道。 “你说什么?”东方恪一瞬间提高了声调,脸色阴沉的吓人。 赵淙岩岂是诊不出阮流烟的“病”,只是阮流烟心疾的症状与中了‘惊蛰’症状太过相似,此毒发作时便是全身忽冷忽热,如针扎般让人疼痛难忍,而惊蛰乃是西域一代的奇毒,在中原实属难见。 他也是仅在医书上有看记载一二,如今婉仪病体,又是在深宫皇城,他岂敢贸贸然禀报。面对东方恪怒意,一时间赵太医汗如雨下,躬着身子暗暗叫苦。 阮流烟扯他的衣袖,嘴唇哆哆嗦嗦道:“皇上,嫔妾的病乃是旧疾,打小缠身,赵太医诊断不出实属正常。嫔妾歇一夜便好了,皇上万不要怪罪赵太医。” “多谢小主开恩。”赵太医连连躬身道谢,“小主是否觉得胸口憋闷,老臣可开两幅方子给小主平心顺气,以缓解小主心疾之苦。” “有劳赵太医了。”阮流烟勉力回答。 赵太医感恩的退下去,茗月随他去取药。折腾了一圈还是无果,东方恪挥了挥手,示意李得诏也退下去。 李得诏识趣的掩上了房门,待屋内的人都走净,阮流烟松了紧绷的神经。忽感身子更强一阵的刺痛袭来,她终是忍不住痛吟出来,若不是东方恪紧紧桎梏住她的身子,恐怕她早已痛的满床打滚。 余下的时间,无论阮流烟多痛,东方恪始终紧紧抱着她的身子,因为疼痛,她身上的衣衫均被汗水浸透。 “启禀皇上,踏雪宫差人来人报,小皇子病了,吵闹着要见皇上…” 李得诏隔着房门的通传声传来,阮流烟意识清醒了些,透过迷蒙的双眼去瞧东方恪,东方恪同时低头瞧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她道:“皇…皇上还是去踏雪宫看看,小皇子要紧,嫔妾这里没事的。” “别再说话了。” 东方恪眼神沉沉,抚着她脸庞的手掌火热,门外李得诏的身影依旧躬着,还在等候回禀。 沉默了一会儿,他将阮流烟身子放平躺在床铺,“朕一会儿再来看你。” “好。”阮流烟对着他微笑,被褥下的手指紧握,直到对方整理好衣物出的门去,她这才闭上眼睛,所有的自制顷刻瓦解,呻|吟着在床铺翻滚起来。 “二小姐!” 茗月进的屋来,关上房门匆匆扑倒床前,从袖中取出朱色匣子,顾不得去倒水过来,她将手中药丸递至阮流烟唇边,“药,药在这里…” 第2节 阮流烟被她扶着,苍白的嘴唇不自觉抖着,就着她的手吞下了药丸。茗月将她放下,几步倒来茶水,重新将她扶起,许是嗓音太干,她又就着茶水饮了两口。 药效起了作用,蚀骨的疼痛逐渐散去。阮流烟脸色依旧苍白,两鬓的秀发被汗水打湿,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紧紧贴在面颊,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二小姐,”见她平复了些,茗月仔细着让她重新躺下,“皇上人中龙凤,你若是取得盛宠,不仅你自个能好过一点,老爷那里哪还会难为您呀?你倒好,皇上都到了宫门,您还用这种方法把他“赶走”,你说你这是何苦呢…” “出去!” 猛地睁开闭着的双眼,阮流烟眼里迸射的冷光让人心惊。茗月一愣,心中想起之前在长廊她警告过自己的话,额角不仅有些微冒冷汗。 起身行了一个拜身礼,她默默退出门去。 “等等,”品红帐子传来了唤停声,茗月顿住脚步转身,恭敬道:“主子还有何吩咐?” “准备热水,本嫔想沐浴。” 帐子里的女声虽绵软无力,茗月却一丝也不敢再忤逆。恭敬应下,她欠身行礼后匆匆离去,差人下去准备。 沐浴过后,方才的床单被褥皆以换过了一遍。阮流烟着白色中衣从屏风处出来走向床铺,碰巧茗月手捧着方才她顺手搁置枕下的碧色玉钗起身,“主子,这钗…” “放在那里——” 几步来到床铺,阮流烟接过了她手中的玉钗,“我要歇息了,你下去吧。” “是。” 待茗月离去带上门离去,阮流烟收回视线。手中的发钗映着烛火散发着静谧的光芒,她眸色晦暗不明,和衣在床铺躺下。 今天是她入宫的第三个月,同一批进宫的妃子,也就属重华宫皇帝没有留宿过。若是今日这半日也算,那明日一直以来冷清的重华宫便是要开始热闹了。想到这,阮流烟不仅嘴角流露出一丝冷笑,回想到自己入宫的前一日,她更是攥紧了在身侧的双手。 数月前,殷府来接她这个见不得光的庶女从尼庵回府,阮流烟还以为是殷忠贤这位生父心中还尚有她的一席之地。素来厌她的相府嫡夫人金琳儿也出门相迎,她受宠若惊之际恪守自己,小心着在殷府如履薄冰。 直到两日后,金琳带着厚礼入她的院中,阮流烟这才知道了他们的用意。原来堂堂右相殷忠贤的嫡女殷明珠,临近进宫入选之际与人私奔,为了保全相府的名声,还有不引起圣上的怀疑,殷忠贤和金琳儿这两人,竟想拿她这个两年前就被遣送打发去尼庵的庶女来充数。 两年来殷府一干上下对她不闻不问,出事了就来“请”她回府。当时金琳坐在宽大的檀木椅上斟茶自酌,同在一旁而坐的阮流烟心凉透顶,她冷冰冰的拒绝了金琳儿。金琳儿似乎料到她不可能即时就答应,撂下两句话以后施施然离去,独留阮流烟一人在窄椅独坐,骤时她想到母亲阮氏生前嘱咐的话语,竟硬生生将扣在椅柄两侧的指甲抠出了血色。 再后来就是殷忠贤这位生父亲自上阵,先是好声好语,到后来见她“冥顽不灵”,便将殷府上上下下的荣耀与利害全压在她一人身上,若她不照着做,就是害了殷府的千古罪人。阮流烟心中冷笑,面上不露声色,一日后逮到机会从殷府逃出去,怎奈姜还是老的辣,未出相府两百步远,拦在前方的人马就将她捉了回去。 殷忠贤这位“慈父”这回终于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她被捉回之后便被关进了湿冷的柴房,饿了足足两日,直到受了风寒昏死过去胡言乱语之际方被人抬了出去,醒来后的阮流烟才知晓,为了让她醒来以后就范,金琳儿在她病重期间给她灌下了能够控制人听话的“惊蛰”。 不仅如此,金琳儿还威胁她,若是她不乖乖听话,就派人把阮氏的坟墓刨了鞭尸,那可是她的母亲啊,她已经去世那么多年,她怎么可能让别人这么对待她?阮流烟厉声质问金琳,然而金琳却告诉她,殷忠贤已经默许这种做法,若她不答应进宫解殷府燃眉之急,就将此计付诸实施… “咳咳…” 嗓子忽的一阵痒意,阮流烟控制不住的咳嗽起来,诺大的内室回荡着她的咳嗽声,在黑暗中异常响亮。回想起入宫前种种,她瞪大眼睛望着帐子才不让温热的眼眶有泪流下来,待到那股子泪意褪去,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入睡。 许是下午的折腾耗了心神,眯上眼睛不多时她便有了睡意,眼皮沉沉相贴,阮流烟放任自己进入了梦乡。 笠日,阮流烟醒来,唤茗月进来侍候。 晨曦的柔光透过纸色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地面打出浅浅的剪影,窗户外黄鹂的叫声一阵一阵的,悦耳动听,让人心情跟着也舒畅起来。 太后那里不用天天前去请安,只是由特定的日子群妃一起前去。昨日东方恪在重华宫内歇了半日,恐怕现在已经各宫已经传遍,一会儿多的是来给她“请安”的。 坐在梳妆台前任由茗月梳发,阮流烟静静注视土黄色铜镜里的自己,镜子的质地太差,模糊中只能隐约看到女子姣好的面容。茗月手巧,很快给她挽了一个般配身上服饰的发式,着装完毕,阮流烟习惯性的摸上右侧发鬓,手指触及之处空空如也。 “那只钗呢?” 收到阮流烟的问话,茗月正在帮她整理衣领的手一顿,随即答道:“奴婢一直没有见到呀,主子最喜爱这支钗,方才奴婢一直没见到还觉得奇怪,以为是主子收起来了。” 得到这样的回答,阮流烟没有开口说话。 气氛顿时有一瞬间的冷凝,茗月视线触及她的神色,立即退后一步蹲下身去,“主子息怒,奴婢失责还请主子恕罪。只是找钗要紧,主子您看是不是把宫内众人召集起来问话?” ☆、003 梨簪秘密 第三章 朝阳的光辉慢慢越过宫墙洒遍角落时,郁郁葱葱的大树下,阮流烟正在海青石桌前端坐。初夏的清晨还带着些许凉意,脚下绿草茵茵,一路走过来鞋面已被露水沾湿大片。 茗月已去召集众人过来,此时桌前只剩阮流烟一人,朝阳的光辉洒在身上,带来一股微微的暖意,只身坐在桌前,她将手臂支在石桌,偏了偏头对着太阳闭上了眼睛。 茗月领着众人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阮流烟撑着额头似睡非睡的样子,四周草木翠绿,美人在树下桌前扶额独坐,怎么看都是一幅怡人的美景。跟在茗月身后的众宫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请安还是该静默不言。 “小主,人都到齐了。” 身后众人似哑巴了一般,茗月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随着她音落,阮流烟一瞬间睁开眼睛,美目随即扫向众人。 三个月前,她替殷明珠进宫,在选秀时期行事低调、谨慎防备,有些搏彩头的地方也故意表现平平,然而殷忠贤的官位注定殷家她不会落选。但因她各方面都表现的不出彩,因此最后只获封了一个六品容华。 选秀结束后,阮流烟就带着茗月来到分配好的宫殿入住。按位分重华宫内分得宫女二人,殿门内外侍奉太监四人,连同阮流烟带进来的陪嫁贴身丫鬟茗月,整个宫内仅不到十人。可惜就仅有八人的宫苑,也能整出幺蛾子。 自选秀结束以来,重华宫是最后一个迎来圣上脚步的地方,那晚阮流烟以月事为由推脱了侍寝,后来东方恪就几乎没再来重华宫内留宿过。 错失圣宠,一时间宫内各处对于重华宫内她这个主子冠以各式各样猜忌和奚落,大多都是幸灾乐祸。至于自己宫里这些人,私下也在埋怨跟错了主子,这些都是茗月听来告诉他她的。 在这皇宫里给人做奴才的,谁不是日日夜夜做梦都想往上爬,跟个受皇恩隆宠的主子风风光光,衣食不愁,所以他们暗里不满,阮流烟不怪他们。有的在宫里偷奸耍滑偷懒的,她也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但如今竟有人大胆到敢在宫里行窃,竟敢…竟敢偷走了子瑜送给她的东西,是她太由着他们放肆了。 “奴才/奴婢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来到阮流烟跟前,众人异口同声。 “跪下!” 阮流烟毫不客气的呵斥让众宫人均是一愣,反应过来立刻俯倒在地。 半晌,头顶再没任何声儿传来。众人伏在地面噤若寒蝉,一会儿的功夫,偌大的宫苑静寂的可怕。 一旁茗月端来了热茶,阮流烟接在手中啜了一口,放至一旁,“知道本嫔为什么让你们跪吗?” “奴才/奴婢们不知,还请小主明示。”众人如此回话,令阮流烟嘴角微微勾起。 她扫了茗月一眼,茗月立即上前一步道:“小主最喜爱的一只玉钗,昨日放着今日早起就不见了,宫里并未听说哪处出了偷盗的贼,而且偷窃者并没有在小主卧房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由此可见是重华宫里出了内贼。你们是谁擅自拿了小主的玉钗,还不快主动站出来?” 茗月话落,场面仍是一片静寂,伏在地面的众人均一声不吭。 见此情景,阮流烟蓦地站起身来,在众人跟前来回踱了一圈,她不怒反笑:“没人承认?这么说你们都是清白的,是本嫔冤枉了你们?很好!茗月,你这就去找内务府陆总管,就说重华宫这批奴才本嫔用不起,让他过来把这些个贱奴都打发了去!” 一般在宫里当差的宫人,若是被宫妃下令遣走的,以后都没机会再寻到什么好差事,多半是打发到又脏又累的地方去做事,那种地方不仅会受到欺辱,还不能吃饱穿暖,被称为宫里的“人间地狱”。 听到阮流烟如此说,众宫人纷纷讨饶。 阮流烟居高临下的扫视他们,企图从某一个人脸上发现一丝蛛丝马迹。七人共分为两排,后四名太监每喊一句‘娘娘饶命’,就往地上磕一个头,前面伏着两名宫女已有些在边磕头边掉泪。 仔细瞧去,右边那位虽然在瑟瑟发抖,可是右手却死死的拽着身侧的裙裾,阮流烟心中一动,就要朝着她移步过去。 “皇上驾到——” 随着一道拉长了尾音的尖声,不一会儿拱门处鱼贯进来几人。东方恪一身朝服走在最前,阮流烟连忙迎了上去,欠身请安:“嫔妾参见皇上。” “爱妃不必多礼。”东方恪伸出大手虚扶她的双臂,仿佛未看到跪在地上的众人,他道:“昨日你旧疾复发,朕走的仓促,没能陪在你身边。你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回皇上,嫔妾已经没事了。多谢皇上记挂。”阮流烟反握住东方恪的手掌笑道,挽着他的手臂来到石桌坐下,“皇上还没用早膳吧,嫔妾这就让人去准备。” “不用忙活了,”东方恪制止她欲动步的身影,“朕一会儿还要去太后宫里。”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扫了一眼跪着的众人,东方恪稳声问道。 面对东方恪询问的眼神,阮流烟有些忐忑不安,方才把众人都叫过来,竟然忘了留两个人守着大门,门口连个守门的也没有,他们一行人长驱直入,门口是何幅景象定然已收入眼中了。 “回皇上,是这样的。方才嫔妾丢了一只耳环,一时心急就把宫里的下人都唤来让他们去找,还好大家尽心竭力,已经将耳环找到。嫔妾正准备让茗月拿些银钱赏他们,没成想皇上您就来了,让皇上您见笑了。” 潜意识不想让皇帝知道她丢的是钗而不是耳环,阮流烟半真半假的说出了原因,随即对着跪着的宫人吩咐,“你们先下去吧,回头我让茗月把赏钱拿给你们。” “谢小主赏赐,奴才/奴婢告退。” 跪着的宫女大气也不敢出,阮流烟为什么撒谎她们想不通,也不敢想。众人只知道这种事若是被皇帝知道,那才是小命难以保全,如今阮流烟让他们退下,底下的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好在东方恪听到阮流烟所说的原因之后并没有继续追问,吩咐茗月取来点心,阮流烟陪着他边用边说了一会儿话。东方恪没有待太久,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就起身要离开,阮流烟亦步亦趋,直到送他离了重华宫门口。 目送东方恪离去以后,阮流烟踏进宫门,吩咐两人守着宫门,她直接让人传了方才那个看起来有嫌疑的宫女来问话,这名宫女名叫红儿,红儿刚到跟前欠身行礼,重华宫就来了客人,她不得不先吩咐红儿退下。 随着宫人通传,身着水青色外衫,内衬雅白襦裙的女子就从拱门处款款而来,身后亦步亦趋的跟着两名宫女。来人乃是户部侍郎之女,郑采女郑雪儿。 三月前参加选秀时,阮流烟曾与郑采女曾与同住一院,那时两人不远不近的搭过几句话,后来各自封了位分,就鲜少有来往走动,她此番来访,阮流烟自是打起精神应对。 待迎着郑采女在大堂坐定,两人边喝茶边心照不宣的寒暄,一杯茶饮毕,阮流烟笑着开口,“妹妹,你今日来,可是找姐姐有事?” 郑采女亦是笑意满满,“听闻皇上昨日特意来重华宫内看望姐姐,妹妹是来给姐姐道喜的。时至初夏,御花园内已有不少名珍花卉竞相开放,妹妹想邀请姐姐一起去御花园赏花,不知殷姐姐可赏脸?” 面对郑采女的邀约,阮流烟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一会儿时间久了,宫中恐怕可不止只有一个郑采女到访,既然她来邀约,不如随了她去赏花,那些人来了顶多就是扑个空。 于是阮流烟笑笑,面上不动声色的答应。郑采女一听阮流烟如此爽快,立即从石凳上起身,拉住阮流烟手心,“如此甚好,殷姐姐,那我们就出发吧!” 两人相伴而出,头顶云彩洁白,碧空如洗,让她们一致选择了徒步而行,就这样,身后跟着一干太监宫女,两人一路徒步朝着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去往御花园的阮流烟并不知道,就在她和郑采女出了宫内,李得诏带着一行人又来到重华宫。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他匆匆领着人离了重华宫,将审问来的东西交给了身处乾心宫的主子。 “就是这个东西?” 端坐在宽大的紫檀雕漆木椅上,把玩手中与其他首饰并无大不同的玉钗,东方恪问的漫不经心。 李得诏上前身子前倾,恭敬回答:“回皇上,千真万确,今日殷容华大动干戈,要找的就是这只玉钗。” “朕知道了,你先退下。” 受到指令,李得诏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东方恪手执玉钗起身,只身来到窗前。眺望远处春|色,他的手中不觉使力,只听“吧嗒”一声,东方恪低头,看到手里玉钗的钗身玉色剥落,露出一只纤细的木雕簪子来。 这簪显然是手工之作,样式简单而又素净,只在簪头处雕了一朵梨花,但胜在工细,一朵梨花雕刻的惟妙惟肖,可以看出做簪之人十分用心。 嘲弄的弯了弯唇角,东方恪顺手翻过簪身,一眼便瞧见,在不起眼的簪头底处,竟有个刻成的行楷小字:烟。 ☆、004 冷茶袭身 第四章 御花园内早已有大波女子在此中穿梭,环肥燕瘦,窈窕多姿,不仅名珍花卉竞相开放,更是人比花娇。来到御花园以后,阮流烟方有些后悔了答应了郑采女。 昨日皇帝去了重华宫内半日,消息已经在宫内传了个遍。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不过百米的距离,已有数十道从各处投来的、暗藏拈酸吃醋的目光。 小路两侧花团锦簇,透过草木可看见前方林立一方八角凉亭,郑采女提出到里面歇息片刻,阮流烟不予置否,两人沿着小路走到尽头,走近了方发现亭子里已经坐了几个人。看身姿很快就分辨出里面的人分别是容妃慕容岚,何昭容还有薛淑仪。 在皇宫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于宫内各处嫔妃,阮流烟还是略有耳闻的,目前宫内皇后,正一品妃位空缺,有位分的妃嫔怕都是挤破头往上爬。今日容妃她们聚在这里,偏偏郑采女就邀她来赏花,阮流烟将目光落在郑采女身上,正对上郑采女略有些紧张的目光。 她们俩本就是奔着这凉亭来的,里面坐着品级高的妃嫔,这么近的距离到了跟前却调头离去是不可能。拍了拍郑采女的手臂安抚她,阮流烟二人同去给亭子里的三人请安。 “真是稀奇。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儿也出来吹吹风了,看来承了雨露的人就是不一样呢!” 第3节 一踏上台阶,就听见薛淑仪意有所指的冷嘲声,阮流烟面不改色,反倒是一旁的郑采女脚下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头顶女子掩唇的嗤笑传来,使郑采女的脸一下涨成了绯红色。 “石阶滑,郑采女可得仔细脚下,可别摔着身子了。”亭子里传来何昭容温柔似水的关切声,不禁让郑采女向她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来到凉亭站定,给三人请过安后两人落座。不一会儿就有侍女前来奉茶,按位分阮流烟比郑采女稍高些,那名侍女先是两手端了一杯给她,等到阮流烟伸手去接时,这杯茶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直直向着她衣衫泼来。 躲避已经来不及,眼神一冷,阮流烟强忍住躲避的动作,生生受了这杯冷茶。一旁的郑采女看的清楚,连忙取出帕子要给她擦拭,被一旁的薛淑仪冷眼一扫,怯怯的收了手。 眼角的余光将一切都看的清楚,阮流烟敛了眼角没有讲话。把茶水打翻的的宫女已经瑟瑟发抖的在跪地求饶,可从她偶尔磕头起身的眸光里,阮流烟可没看见一丝害怕。 “殷容华怎么样?”容妃终于开口说话了,拈起茶盖拨弄着雕花茶盅的茶水,她漫不经心道:“倒杯茶也能打翻的废物,还愣着做什么?来人,拉下去杖毙。” “等等,”何昭容突然出声阻止,“姐姐,打杯茶就要杖毙,严重了些吧?臣妾斗胆为这位宫女求情,还请姐姐发落。” 薛婉仪冷哼一声,手中刚端起的茶盅重重往石桌一掷,“有些人今天倒是菩萨心肠了!”按位分她是比何昭容低的,仗着有人撑腰,她意有所指的冷嘲出声。 “昭容妹妹你是觉得本宫罚的重了?” 睨了何昭容一眼,容妃面无表情,“要我说,可一点也不重。容华妹妹昨日刚得圣宠,她今日就敢如此冲撞,依本宫看,杖毙都是轻了。你为她说情,是在质疑本宫?” “臣妾不敢…”一番话说的何昭容脸色骤变,她缄默不再开口。 一旁阮流烟只专心擦拭衣裙上的茶水,却听容妃又道,“不过何昭容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殷容华,那名宫女冲撞的是你,你觉得此事该怎么处理?本宫想听听你的意思。” 阮流烟岂不知道这是容妃给她的下马威,说是听她的意思,还不是想从她口中听到她为这个宫女求情。说来容妃倒是好手段,让她这个受害者给施害者求情,这个下马威还真是高明。 调整好面部表情,阮流烟抬首柔婉恳求宽恕打翻茶水的那个宫女。她音刚落,薛淑仪就不屑的冷哼一声,旁边的容妃眸孔瑟缩一下,面上竟浮起一抹微笑,“那就依殷容华的意思。打发去内务府吧,把她拖下去。” 宫女很快被人拖走,容妃仍旧未从阮流烟面部移开目光,“殷容华衣服湿了,还是快些回去换下衣衫才好,郑采女替本宫去守着本宫放心些,你们二人跪安吧。” 阮流烟颔首,慢慢起身来,“谢贵妃娘娘体恤,嫔妾告退。” “嫔妾告退。”郑采女紧跟着阮流烟站起身来,茗月连忙上前扶住了阮流烟的手臂,几人下了台阶,顺着右方一条青砖大道返回。 万里晴空的天气居然阴云密布起来,看样子随时就要倾泻倾盆大雨。出来时随行的宫女们都未曾带伞,郑采女提议先到她的寒月宫避避雨,阮流烟欲要拒绝,头顶雨滴就猛然砸下来,雨势来的又急又猛。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有一个半时辰,从寒月宫内出来,阮流烟脚步匆匆往重华宫赶,距离“玉钗”丢失已经过去了这么久,让她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盛。头顶蒙蒙细雨还在下,身后茗月举着一把骨架小巧的油纸伞紧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的仔细着她不被雨水淋到。 前方便是一座宽大的拱形石桥,细雨萧萧,石桥两侧的湖水碧绿,河道延伸蜿蜒。湖泊里面种着无数的莲花,还不到盛夏,只有绿色的荷叶迎着夹杂着雨丝的细风摇摆。刚下过雨的湖面雾气朦胧,俨然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阮流烟无心欣赏,她只想快些回到宫里,将那丢失的“玉钗”找到,想到过了这座石桥再过两个宫门就快到重华宫了,她不禁脚步更快。拎起裙摆上了石桥,主仆两人快步前行,不时就来到石桥顶端的中心处。 抬脚欲下石阶,脚下蓦地一滑,阮流烟的身子就往一侧栽去。茗月伸手去拉她,只有衣袖顺滑的触感在手指穿梭拂过,只是眨眼间,那一抹白色就顺着石阶滚了下去。 摔下来的那一刻,阮流烟的脑子是空白的,出于本能,她只来得及扬手护住脑袋。身后传来茗月的惊呼声,一阵天旋地转以后,阮流烟浑身无力的趴在地上。 一睁眼,眼前出现了一双黑色的镶玉锦靴。顺着这锦靴往上望去,阮流烟望见了来人居高临下里、带着淡淡探究的眼神。 ☆、005 护送回宫 茗月已来到跟前,见到来人立即蹲下身子行礼,来人正是东方恪,他身形修长,伫立在身后随行的小太监撑起的大伞下询问出声。茗月因为惶恐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片刻的静寂中,阮流烟感觉头顶的雨势仿佛又大了些。 东方恪不动,茗月更不敢伸手去扶。 刚下过雨,地面又硬又湿冷,阮流烟趴在地上,藏在袖子里的右手已然悄悄收紧,两手撑在地面慢慢起来,她垂首道:“皇上不要怪罪茗月,是嫔妾自己脚下滑了,不小心从石桥摔了下来。” “可有伤到哪里?”东方恪这回伸出了手来扶她,被阮流烟避开了去,“嫔妾摔倒身上沾了泥泞,皇上还是先别碰嫔妾,以免脏了双手。” “也好。”东方恪略一停顿,收回了悬在半空的右手,“既然爱妃都摔倒了还如此替朕着想,那就由朕就护送爱妃回宫吧。” 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他径直穿过阮流烟的双肩两侧,绕到胸前给她系上,阮流烟欲要推辞,触及东方恪的眼神时慢慢噤声。胸前给她系披风的手灵活穿梭,指修长、肤白皙,让她不禁有片刻恍神。 方才摔倒时她的裙衫各处都沾到了泥水,东方恪的这件披风刚好解了她的窘迫,回过神来的阮流烟有一丝不解,她不明白的是:在她摔倒时都吝啬伸手扶上一把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转变到面不改色的给她系上披风?不容她多想,东方恪已转身离去,身后李得诏一路小跑紧跟而去。 茗月适时起来将油纸伞撑起,一手扶起阮流烟手臂,两人抬步前行。阮流烟一步迈出去,落地时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忍着没有痛呼出声,她示意茗搀扶她慢慢行走。 前方的东方恪驻了脚步转头,瞬间了然,回身大步朝着她们走来。 “皇上,让奴才找个人背…” 看出东方恪意图,李得诏连忙开口提议,被东方恪一个眼神扫过来攸的住口。 东方恪来到阮流烟跟前,俯身将她打一横抱起来。见此,其余众人纷纷颔首低眉。阮流烟花容失色,挣扎着想要下地,被他桎梏的更紧,“别动,朕送你回去。” 东方恪言简意赅,阮流烟无法忤逆他,于是只好把脑袋埋进他的怀里。一路上雨声未歇,回到重华宫内已是午时用膳时间。东方恪理所当然的留了下来,赵淙岩再一次被传来重华宫,这次是给阮流烟开跌打损伤的伤药和敷药。 褪去足衣靠坐床头,阮流烟表情平淡,身后的枕头柔软舒适,加上茗月的动作很轻,上药的过程并不难捱。就是远处软榻东方恪的目光偶尔投来,让她不自觉的想要收脚。好不容易等上完了药,一干伺候的宫人鱼贯退了出去。 靠坐在床头的阮流烟有些忐忑不安,因为她发现一件事,那就是这次出去了一遭回到宫中,回来了宫内的人竟全然都是生面孔,就连她准备审问的那个宫女红儿也不见了。 眼见东方恪从软榻起身走来,她不由更紧张起来。 “还痛吗?”东方惝落座’床铺一耦。 “回皇上,已经不痛了。”阮流烟摇头。 宫人全部被换,除了东方恪,阮流烟想不出还有谁能这么‘关注’她,既然人都换了,那丢失玉钗的事想必皇帝也知道了。沉默两秒,阮流烟掀被起身跪在床铺,见此东方恪眸色攸深,沉声道:“爱妃这是做什么?” “皇上,嫔妾今天有件事欺瞒了皇上,就是嫔妾的耳环没有丢,是一支玉钗失窃了,嫔妾怕皇上知道了会觉得嫔妾管教不严,所以就…”阮流烟面上故作惶恐,“还望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有意欺瞒皇上的…” 由于躬着身子,她的秀发从双肩垂落下来,更显其柔顺无垠,东方恪扶起她,“朕当然知道你不是故意的。爱妃是不想用这些小事烦扰朕,这份心其心可嘉。朕怎么会怪你呢?” “嫔妾谢皇上不怪罪嫔妾。”阮流烟嫣然一笑,借助搭在东方恪扶着她双肩的手臂起身,重新在床铺靠坐。 玉钗的事她是不敢再问,但单独与东方恪呆在一室又让她浑身不自在,阮流烟转动脑筋绞尽脑汁想要想个话题,让气氛显得不那么沉闷,还没等她用上,东方恪就已经起身要离开。 鉴于她的脚伤,皇帝并不让她起身跪安。口头恭送皇帝出门,她目送他离去。时至初夏,散开的窗户处大片的花卉盛开,嫣红的花瓣映入眼帘,让阮流烟不禁陷入沉思。 她八岁回府,十二岁被送去尼庵,在尼庵三年,物质上虽清贫困苦,日子倒也无拘无束,在那里没有在殷府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也可以说那三年是她这十五年里最为快乐的日子,也就在那个时候,她结识了子瑜。 那支“玉钗”就是阮流烟在尼庵时,子瑜亲手送她的生辰礼物。这个儒雅知礼,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至今阮流烟还记得他们初次相见的一幕。 尼庵的后山草木茂盛,盛夏时常有各种野果果实可采摘,那时阮流烟经常一个人偷偷跑去后山爬到树上去摘杨梅。有一次她又偷偷溜了出去,对着高大的杨梅树摩拳擦掌,三两下上了树。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这次她竟不小心从树上摔落,子瑜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原本以为会重重摔到地上的阮流烟被人接在怀里,睁开眼睛时就是一张俊颜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第一次被个陌生男子这样近身,十四岁的她惊慌失措,从对方怀里挣脱、满脸通红的跟对方道谢。 子瑜对她的窘迫报以善解人意的宽慰,阮流烟虽满心羞涩,但对这个无意中闯进她生活的男子也报以欢迎的态度。后来他们渐渐熟悉,临近她的生辰,子瑜知她不爱那些花俏珠宝,还亲自做了一个梨花簪给她。 她对此爱不释手,“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为了答谢子瑜的送簪之情,她熬夜做了一个荷包,准备第二日两人见了面送给他。让人没想到的是,荷包还没送出去,殷家就来人了。 再后来就是她在殷家逃脱无望,迫不得已答应进宫,见她乖乖听话,殷忠贤就不太限制她的活动范围,只是去到哪里就有人形影不离的跟着。临进宫前,阮流烟特意去了一趟有名的首饰铺子,请求店里的老师傅将她这只梨花簪镀上层层碧色,将其包裹起来做成玉钗。 女人喜欢一件首饰,就算日日带在身边也不会引人起疑,她想的周深,唯一没算到的是宫里竟有手脚不干净的窃人。 “小主,药来了。” 门外茗月轻唤,阮流烟收回思绪,坐直了身子:“进来。” 没有犹豫的将茗月送来的汤药喝掉,阮流烟将其递来的一枚蜜饯接在手中,茗月收了药碗准备退下,阮流烟唤她,等她说明了话意,茗月睁大了眼睛,“二小姐,您是说石桥上您摔倒,是有人背后在做手脚?” “你说呢?”阮流烟睨了她一眼,“好了,把我交代的记住,你下去吧。” “是,主子你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茗月胸有成竹的保证,见阮流烟已意兴阑珊,连忙快步退了下去。 ☆、006 告诫宫人 雨过天晴的第二天,重华宫门口热闹非凡,各宫各处来阿谀奉承、赏赐献礼的接踵而至,当真热闹的好似过年一般。 重华宫内,斜倚在软榻的人儿将手掌对着透过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细看,只见指尖处的小片“月牙”在太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晶莹剔透,迎着阳光的五指葱白修长,完全看不出曾经经过怎样的磨砺和原本的粗糙之色。 盯着某处失神,阮流烟的思绪又飘到了数月前。 那时她被迫入宫参选留牌以后,回到殷府复又进宫的那日,殷明珠竟回来了,当时她正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婆子梳妆,殷明珠就是这个时候闯进来的,她蓬头垢面,额头顺着脸颊均是可怖的干涸的血迹,看到自己,她面目狰狞的冲她大吼大叫,还说不用她阮流烟替她殷明珠进宫,她要自己进宫! 想到这个,阮流烟就忍不住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有些人就是天真的很。果然,不一会儿殷明珠就被闻讯而来殷忠贤劈头盖脸的狠斥一番,然后派人将其拉走,殷明珠不死心,还死命的扒着门框大喊“我不会让你得逞的,这次我不会再输给你”之类莫名其妙的话语,不过她最后还是被人毫不客气的拉走了,望着她愤恨的眼神,阮流烟竟觉得心里奇异的有了一丝快感。 门外茗月的唤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平复了一下心情,阮流烟示意对方进来。整整一个上午,茗月都在领着新来的几个宫女和太监在偏殿的库房里清点整理各宫送来的赏赐和献礼,从早上辰时一直忙到临近午膳时分,现在她过来给阮流烟布膳。 用过午膳,坐在软榻前快速浏览一遍了礼单,阮流烟吩咐茗月将其收好,并且让她将宫内众人召集过来。 宫内宫人被换,刚开始她也有让茗月去内务府打听过“玉钗”的下落,但得到消息一致是这件事内务府并未经手,既然内务府未插手,她再笨也知道不能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丢失的“玉钗”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现在阮流烟只求“玉钗”的秘密不要被有心之人发现,经过这次教训,她打算把全部的宫人都叫过来敲敲警钟,以免日后再出什么幺蛾子。 这批宫人是内务府重新挑选了过来的,个个都人精似的,分成两排随着茗月进的屋来,几人规矩的行礼跪拜,一举一动都比之前那波宫人强了数倍。 站在最前排的是两个身穿青翠色宫装的的宫女,见阮流烟将视线投向她们,两人同时上前一步道:“奴婢春华/春景叩见主子,主子吉祥。” 对她来说,进宫了哪里还有什么春华春景?右手搭在矮桌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面,阮流烟面无表情,“换个吧,春景即秋容,春华即秋罗,你们二人可有异议?” “奴婢谢主子赐名。” 秋容秋罗齐齐道,随即欠身行礼退到一旁。后面是四名蓝袍小太监,见秋容秋罗二人退下,接着单膝下跪行礼依次报了名字。这回阮流烟倒是没有改名的兴致,吩咐茗月将自己搀起,她来到众人跟站定。 扫视众人,她表情淡淡道:“想必你们都应该知道你们上一批的‘前辈’是什么原因被送走的了,我不想看到以后重华宫里再出类似的事情,都记住了吗?” “奴婢/奴才们记住了。”众人异口同声。 “很好。你们来到这重华宫当差,有几句丑话我这个当主子先说在前头——”不过站了一会儿,脚踝处就有些隐隐作痛传来,阮流烟示意茗月将自己重新扶回软榻。 “我对你们的要求并不高,不过有两点我希望你们能够牢记。一是名义上我是你们的主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相信这个道理不用我再多说。二是如果有一天你们其中有谁做了对不起本嫔的事,那么最好祈祷本嫔永远都不会知道,不然…” 后面略带威胁的话语她没有继续,却非常让人懂其中意思。一干宫人随着这番话手心都微微沁了细汗,接着又听这柔婉声又继续道:“当然,如果有人觉得以后‘适应’不了重华宫内的日子,可以现在站出来,选择回去内务府重新谋份差事,离开的人我会让茗月去打点,保证寻到的差事不会差于重华宫。” “奴婢/奴才愿为主子效劳。”众人异口同声,整齐划一。 不管这个结果有几分真心,目前阮流烟对此是满意的。茗月早已按她的吩咐将装着银子的六个荷包准备好,此番依次发了下去。沉甸甸的银子拿在手中,众人脸上都是掩不住的喜色,见时间也差不多了,阮流烟吩咐他们先退下。 关上房门,茗月将最新得来的消息汇报给阮流烟。寒月宫换下的衣衫宫鞋的确是有问题的,她所穿的那双宫鞋鞋跟处有被改掉微微的弧度,而且那双鞋的鞋底包括拱桥的中心处都被人涂了红矾,红矾无色无味,作用就是油滑。也就是说,这是有人蓄意暗害。 听到这里,阮流烟不禁微微颦眉。昨日下了大雨,拱桥处的红矾已经被冲刷的干净,她的衣衫又是从郑采女宫里换了出来的,那郑采女是元凶还是帮凶?还是郑采女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宫里就已经被人安插了眼线? 如果是后者,那这个幕后人也太狡猾了。 “对了主子,还查到的一个消息就是,那天在寒月宫给您拿来衣衫宫鞋的那个宫女她是新来的,据说这个宫女从前是在别的宫里当差,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分配到寒月宫。” 阮流烟细细听着茗月汇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她催促道:“去把那个礼单拿过来!” “雪纱软烟罗两匹 素雪长丝扇一把 丝蝉琉璃雪软枕…” 接过茗月递来的礼单翻了两页,阮流烟的视线在某处停下,以上登记的是何昭容送来的礼品清单,一共是三样。将这礼单拿在手中反复念了几遍,她忽然眼眸一亮,“原来如此。” “主子?”茗月不解道,“你知道是谁做的了?奴婢怎么看不明白,这上面什么也没写呀。” “你不用明白,”阮流烟将手中的礼单递给她,“将这个收好。你去告诉殷忠贤的人,让他查查以前那个宫女是在哪个宫当差的,查到立刻禀告给我。” 第4节 ☆、007 朝见太后 “什么时辰了?” 睁开眼睛,所望之处一片漆黑,只有窗户处隐约透了光亮进来,阮流烟低声问道。 “主子醒了?”远处屏风后的床榻上茗月接话,接着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儿,“刚刚卯时初,主子你还能再睡会儿。” “不睡了,伺候我梳妆。”阮流烟坐起身,拨开帐子下床,“今天是给太后请安的日子,以后每逢这个日子,你要仔细早些唤我。” “奴婢记住了。”茗月边回话边从屏风后走出,摸索着点燃了火折子,将蜡烛点上罩上灯罩,一瞬间屋子里亮堂起来。她退出去轻唤一声,不一会儿秋容秋罗端着脸盆和漱口用的盐水进来。 距离崴脚那日已经过去了几日,现下阮流烟的脚伤已经好的差不多。洗漱完毕便是梳妆,窗外的天色蒙蒙亮,映着烛光照镜子,茗月拿出各色的衣裙供她挑选,其中有几件是殷府带来压箱底的百褶裙、月华裙之类。阮流烟扫了一眼,径直挑了件不起眼的丁香色鸾尾长裙。 今日面朝太后,少不得群妃争艳,明争暗斗,重华宫偏这几日皇帝光顾了两回,到时候一定有不少目光明着暗着盯着她。面朝太后,穿的太艳是张扬,太素则是不隆重,这件衣裙偏浅紫色,隐匿众妃之中应该恰到好处。 茗月不解的视线投递过来,阮流烟无视,抬抬下巴示意给她梳发,秋容玲珑心思,立即上前给她梳了一个相匹的百合鬓,秋罗则是给她细细贴了花黄,两人忙前忙后,好似她们才是阮流烟的随身丫鬟一般,一旁的茗月木木盯着,脸上的脸色由红转白转了一圈。 阮流烟自是注意到她的变化的,方才她是故意的,茗月是殷忠贤的人,哪里会把她当成真正的主子?只不过不光是茗月,恐怕殷府上上下下也也从来没把她当成真正的二小姐。虽然那次警告之后这个丫头表面对她恭恭敬敬的,可惜掩藏的功力还不够深,偶尔还能让她捕捉到她眼中来不及卸去的鄙厌之色。 用过膳后,便是去朝见太后了,将茗月留在宫内,阮流烟挑了两个手脚伶俐的太监随行,秋容秋罗相伴左右,一行五人步行出了重华宫。按阮流烟现在的位分是没有轿辇可坐的,她们出来的早,倒也走的不疾不徐。 一行人沿着宫墙慢慢前行,穿过前面一个拐弯处,前方骤然出现了一列队伍。搀着阮流烟的秋容低声提醒,“小主,前方是庆嫣宫何昭容的步辇。” 闻此阮流烟放慢了步子,却见前方的轿辇也慢了下来,好似在等她们一般,阮流烟不动声色,领着众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谁知何昭容的步辇最后竟直接停了下来,这一举动让阮流烟皱眉,随即领着众人快步走上前去。 “参见昭容,何昭容吉祥。”领着众人欠身请安,阮流烟心中猜测何昭容的用意。 “不用多礼。妹妹的脚伤可是都好了?前些日子本宫送去的赏赐,殷容华可还喜欢?”稳稳坐在步辇之上,何昭容居高临下的对着阮流烟道,柔柔的音儿听在耳中如春风拂面般让人心生好感,阮流烟抬首对她微微一笑,“已经好多了。让昭容姐姐费心了,你派人送来的东西妹妹很是喜欢。” “喜欢就好。”何昭容感叹似的抚了抚发鬓,“不知怎的,看到殷容华你,本宫打心里就觉得亲近,若是以后有机会,妹妹定要多到我这庆嫣宫好好坐坐,陪本宫说说话。” “谢昭容姐姐抬爱,妹妹择日便去姐姐宫里拜访。”让自己面上露出略有些受宠若惊的神色,阮流烟露出有些青涩的笑意。 看到阮流烟的反应,何昭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只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阮流烟嘲讽的唇角不经意扯了扯。 何昭容今日此番特地等她,还提及前几日赏赐一事,其中心思她怎会不明白,只是她还暂时不想跟这个表面看起来温柔似水的何昭容结盟。委婉的提醒朝见太后的时辰将近,阮流烟面上的笑意更加真诚,何昭容如梦初醒,和她客套了几句以后,下令步辇先行一步。 目送何昭容的步辇渐行渐远,阮流烟吩咐身后众人加快脚步。她们出来的并不晚,路上这一耽搁,不知道会不会误了时辰。紧赶慢赶来到仁寿宫附近,大殿外已有不少嫔妃宫女在此等候,放眼望去姹紫嫣红一片。人群中郑采女兴奋的冲她招手,顿了顿脚步,阮流烟调整好面部表情走了过去。 说来这并不是阮流烟等人第一次面见太后,初入宫中时众人曾一起面见了太后,那时太后病体,只隔着帘子众人依次请了安便算朝见。如今再次朝见,众人都十分好奇当今太后尊容。 和郑采女说着话,人群突然骚动了,顺着骚动的来源望去,阮流烟看到了自皇撵稳步而下的东方恪。他头戴玉质冕冠,身上所穿龙袍上绣制的五爪金龙栩栩如生,面容棱角分明,鼻梁挺直,加之天生的王者之气,更显其九五至尊。 “臣妾/嫔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跪拜下去,隐匿在人群中,阮流烟只听头顶一道清朗浑厚的“平身”后,随着众人慢慢起身来。适时殿门前仁寿宫内的大总管冯元嘹高了嗓音通传,以东方恪为首,其次容妃还有其他秦,萧二妃,何昭容、薛婉仪,萧修仪等等一干众人簇拥其进殿。 东方恪的身形高大,众人簇拥中,阮流烟依旧能一眼就望见他宽阔的脊背。大殿里的位置都是按位分摆放好的,她很快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郑采女的品级跟她还差了几级,只得依依不舍的走到最后几排去,阮流烟的位置虽不是最后,却也是除了郑采女以外最靠近殿门的。 “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这声通传,东方恪也从大殿正中的交椅内起身,众人群声朝拜,恭迎太后的到来。 “平身,众妃不必多礼,看坐吧。”头顶女子威严的声音传来,穿透大殿余音绕梁。众人口中恭谢,起身落座。 当今太后乃郑氏闺名为慧,传闻郑氏一十六岁进宫,此后独获先帝圣宠,虽一生未有子嗣,但却凭着己身能力获得了领养皇子的资格,后来先帝驾崩,东方恪即位,郑氏一跃成为了大堰国最尊贵的太后。 阮流烟随着众人回了座位,仅扫了一眼太后便飞快移开了目光去,按说太后应三十有五,可此番一眼望去却看起来不过是二十多岁的少妇一般。看来独获先帝盛宠不是没有道理,至少这身皮相已占了太多先机。 接下来便是太后例行公事的嘘寒问暖,还有旁敲侧击的敲打,阮流烟本就是打着十二分的精神听太后说教,只是头顶偶尔传递过来的那道视线太过灼热,让她不得不抬首张望。 “殷相之女何在?” 太后忽然的问话让阮流烟有一瞬间的愣怔,回过神来的她连忙起身回话,“回太后娘娘,嫔妾在。” “是你,”太后上上下下打量阮流烟一番,“不错。果然是殷相的女儿,清丽端庄。恪儿,你可是有福了。” “太后吉言。”东方恪面无表情略点了点头,模样并不热衷。太后盯着他神色,忽又对着阮流烟笑道:“你坐吧。” “谢太后娘娘。”阮流烟回了座位,颔首低眉。 太后娘娘是何用意,点名让她站出来,是在试探皇帝对她的态度?方才两人对视的那一刻,太后的眼眸中分明有丝一闪而过的敌意,虽然转瞬即逝,但还是被她捕捉到。 在皇帝不冷不热的回答后,太后似是松了一口气般,而且…似是想到了什么,阮流烟猛的抬首望向大殿最高处:只见此时太后正对着东方恪说着什么,面上笑容和煦柔顺,甚至抬起柔荑帮他拨了拨衣领。 难道…有一瞬间阮流烟被自己这一刻的想法惊到,回过神来她摇了摇头,不经意间撞进了身居高位之上东方恪冰山般的视线。 ☆、008 针锋相对 仅一秒,阮流烟便主动避开了视线,一转首,斜对面不远处的薛淑仪隐隐透着怒意和暗藏嫉妒的目光灼人。见此,阮流烟不由特意朝她递去一个优雅得体的微笑。 这下薛淑仪搭在紫怡檀木椅上的右手抠的更紧了,这一切被身处高位的容妃收进眼底,她轻微“咳”咳一声,提醒薛淑仪注意,薛淑仪受到提示如梦初醒,不仅正了正身子坐的更直。 太后亲临,除了树立威仪走的就是一个过场,一炷香的功夫过后,太后边吩咐众嫔妃各自跪安,然后与皇帝一同离去。宫殿里大大小小的妃嫔遵照吩咐,异口同声的跪安后退出了宫殿。 阮流烟刻意走的晚些,直到人退的差不多了,这才同秋容秋罗出了宫殿。外面候着的自家行宫里的小太监迎上来,一行人出了仁寿宫宫外,望了望四周的人群,阮流烟低声询问:“薛淑仪往哪个方向去了?” 小太监很机灵的压低声儿回了,摸清方向的秋容冲阮流烟点了点头,吩咐两个小太监先回去,以阮流烟为首,秋容秋罗随行,一行人三人拐了个弯,朝着某个方向而去。 一旁的空步辇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薛淑仪怒气冲冲的甩袖往前走,走在回玉清宫的路上,她还厄自觉得胸腔团着一把火。方才在大殿里太后居然点名殷容华,而且这个女人居然还冲着她炫耀的笑,真是让人生厌。 “娘娘,小心脚下…”眼看前面一处小水洼,宫女紫兰开口提醒。她的唤声让薛婉仪更加不耐,粗暴的打断紫兰,她狠狠挥开对方伸过来搀扶她的手臂,“干什么?啊——” 话没说完,脚下蓦地一滑,她整个人就四仰八叉的摔倒在地,紫兰一看她摔倒,连忙连滚带爬的扑过去,“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贱婢,你想害死本宫?”一掌推开身旁的紫兰,薛婉仪反手给了她一个耳光,紫兰委屈万分,面前不敢显露,只得跪在地上瑟瑟求饶,眼里的泪珠愣是不敢落下来。 一看紫兰哭丧似的,薛婉仪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哭什么哭,本宫还没死呢!还不快扶本宫起来?” “妹妹参见淑仪姐姐。”远远就看到前方乱作一团,见时辰差不多了,阮流烟方款款走出来。“薛姐姐这是怎么了?” 望见来人的薛淑仪脸色一变,立即撑着紫兰的手站起身来,由着紫兰给她整理衣裙,方不冷不淡的开口:“本宫可记得回重华宫的路可不是在这条呢,容华妹妹,你莫不是走错路了吧。” “姐姐说的是,回重华宫路确实不是这条,妹妹跟来,自是想来跟姐姐说说话的。”阮流烟回的不疾不徐,对着身旁一侧点了点头,秋罗连忙上前,双手托起折叠整齐的披风高于头顶来到薛淑仪跟前。“污水沾了衣衫,还好妹妹备了这披风,姐姐若不嫌弃,就且将就下吧。” “你…”看清秋罗手中的衣物,薛淑仪的脸色一下子变的难堪起来,吩咐身侧众人都退至一旁,她面色阴狠的低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殷明珠,你这是什么意思?连披风都提前备好了,是在承认本宫摔倒是你做的手脚?” “薛姐姐息怒。”阮流烟笑,一步步走近薛淑仪,“我只不过是把姐姐对我做过的如法炮制还给姐姐罢了。” “你都知道了?”薛淑仪一愣神,她自以为做的很隐蔽,这贱人这么轻易就知晓了,看来以前还真是小瞧了她。 阮流烟知她会问,蕴着浅笑,她淡淡开口:“薛姐姐的人自是忠心耿耿的,一张银票、一支芙蓉石蓝钗,就什么都肯告诉嫔妾了。”她说的云淡风轻,再看那薛淑仪的脸色,已然由青到白再由白到红转了一圈,显然气的不轻。 “你…贱人!”薛淑仪怒气冲天,意欲抬手挥向阮流烟面庞,阮流烟眼神一冷,抢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臂,语带嘲讽道:“薛淑仪这是想跟嫔妾动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可别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还有,我想告诉薛姐姐一句:当枪可以,可别忘了自己到底算个什么东西。”说完,她伸出手整了整薛淑仪的衣领,面上笑靥依旧,远远望去两人模样颇为亲昵,像是感情甚好的姐妹。 对面之人笑靥如花,薛淑仪被她明目张胆的挑衅气昏了头,顾不得身处何方,手下不由狠力推她一把。阮流烟早有防备的后退一步,瞥眼望见远处拱门处一抹明黄,心中一惊,于是任由对方将自己推倒在地。 “小主,您没事吧?”秋容秋罗双双扑了过来,阮流烟泪眼婆娑跌坐在地,悲戚道:“姐姐,我好心将披风借你,你怎的反而怀疑妹妹?” “你少——”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面无表情的从拱门处走出,东方恪脚下的步伐矫健。阮流烟睁大了眼睛似是惊讶他会出现,由着秋容秋罗将她扶起,连忙欠身行礼。 “免礼平身。”几步上前大手托起她身子,东方恪将视线落在一旁的薛淑仪身上。 反观薛淑仪,她已然吓得魂不附体。 摔了一跤,她发间的钗子歪了一根,加上之前又拒绝了阮流烟的披风,此时身着的衣裙泥泞不堪,整个人像是焉了的娇花。两人同时请安,东方恪并未叫她起身,她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跪在地上胆颤心惊。 仅是扫了一眼,东方恪便冷冷道:“薛淑仪,告诉朕,你方才做了什么?” “臣妾……” 由于太过紧张,薛淑仪结巴的话都说不圆,“臣妾…求皇上明察,臣妾什么也没做,是她——,是她故意陷害臣妾的!”说着,薛淑仪将手指向阮流烟,阮流烟被她愤恨的目光盯着,不由更往东方恪身旁缩了缩。 像是洞悉了一切,东方恪的眼神更加冰冷,“传令下去,薛氏婉柔殿前失仪,降级七品婕妤,责令从今日起闭宫思过半月,以儆效尤。” “皇上!”薛淑仪目瞪口呆,“臣妾…” 不待她说出别的话,李得诏一使眼色,早有手脚伶俐的小太监上前堵住她的嘴。 不会吹灰之力就将薛淑仪摆了一遭,面对这个结果阮流烟有一瞬间的怔神。回神过来东方恪已跨步走出好远,她只得急急抬脚跟上。 ☆、009 晋封位分 跟在东方恪身后,阮流烟飞快地转动脑筋,按理说皇帝现在应该在仁寿宫里面陪着太后用早膳,怎么会偏偏也到这条路上来? 方才看到那抹明黄色的衣角,她急中生智随着薛淑仪臂力假装被她推倒,想不到皇帝竟顺着这个直接把那女人降级了。也不知道东方恪在那拱门后停了多久,到底是陪着她演戏,还是真的就是因为仗前失仪处置了薛淑仪。 就目前看,恐怕她前脚踏进宫门,后脚皇帝因为一个小小的容华处置了淑仪的消息就要在皇宫内传个遍。现在皇帝目前走的方向正是重华宫方向无差,薛淑仪降了位分,若是皇帝再一路陪伴她回重华宫,那她真就会成了众矢之的了,适而她只盼现在能有个人能出来牵绊住他的脚步。 然而上天并没有收到阮流烟发自内心的恳求,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东方恪与她同坐在了重华宫内卧房里的软榻之上。 “皇上请用茶。”茗月送了茶水过来,阮流烟亲自起身接过放至矮桌之上。 “爱妃进宫多久了?” 东方恪为何突然问这个?停了斟茶的动作,阮流烟恭敬答道:“回皇上,已有三个余月了。” 东方恪接过她递来的茶盅,沉吟道:“前几日与你父亲殷相会面,殷相还同朕说你母亲金氏天天念叨你。爱妃入宫这么久了,想必定也十分思念亲人,朕在想是否召你母亲入宫与你约见一回,也好让你们母女说说话。” 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早就死了。 听到皇帝提议,阮流烟冲他露出一抹感激的微笑,“皇上体恤嫔妾,嫔妾不胜感激,只是皇上此举怕会引来争议。眼看着六月就近了,嫔妾到时再与母亲好好说说话也不迟。”按大堰国律例,宫妃每隔半年则有一次与家人相见的机会。除了宫妃,宫内宫人则是一年有一次回家探亲的机会。 “爱妃说的也有道理。”东方恪点点头,视线落在矮桌上一角棋盘上金瓮里放着的黑白棋子,“也不知爱妃棋艺长进没有,不若爱妃陪朕再下一盘?” 随着东方恪音落,阮流烟的脑海里就涌起了前些日子在这软榻的那一幕,东方恪托着她的身子,在这软榻上吻她,最后她被他带到了床|上…他突然提及下棋,这让阮流烟面上有些微的窘迫,若是答应,难保上次的那幕不会重演。 “爱妃的脸怎的这样红?”说着,东方恪大手伸了过来。显然他是故意为之,想到这里,本能的想要躲开的阮流烟顿住了身子。 任由对方将手心贴在自己额头,她小声道:“嫔妾没事。皇上,嫔妾跟你下棋总是输的,嫔妾时常有练琴,不如嫔妾给你弹首曲子听吧?” “也好。”东方恪点头应允,将阮流烟那抹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的样子收进眼里,他盯着她道:“不过朕要与爱妃说好,要是弹得不如朕意,朕可是有惩罚的。” 阮流烟作出娇羞的样子低头,庆幸自己的提议没有被东方恪驳回。只是在她低头的瞬间里,东方恪墨色的眸光也随之变的更加幽深。两人结伴来到内院里的大树下,撩衫落座之际已有宫人去拿琴搬桌过来。 初夏的阳光并不炽热,洒在身上透过布料传递着熟悉的温暖,偶有微风拂过,吹的人衣袂撺动。长形矮桌和古琴很快摆放好,阮流烟来到琴桌前坐下,她身子坐的端直,伸手拨动琴弦试了试音节。东方恪就端坐在离她不远处的石桌旁,目不转睛之际搭在石桌上的右手指节点了点,一旁的李得诏连忙为他斟了杯茶。 她选的曲子叫做云水逸,此曲在民间也算广为流传。初听甚为愉悦,复听便觉五官相通,给人的感觉是水流心不竞云在意俱迟。琴声自琴弦流动而出的时候,东方恪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随着缓缓地停了下来。绕梁之音,如鸣佩环,一时间宫苑内只余空灵淡远的琴声。待到最后一个音节停下,阮流烟自余音袅袅中将纤手覆在琴身,抬首冲东方恪露出一抹微笑。 心中一动,东方恪就要起身。身后的李得诏凑近了低声提醒,“皇上,傅太师已在清心殿等候多…”时。话没说完,李得诏就感受到来自头顶东方恪锐利的目光,躬着身子闭口,他不敢再多一言。 “爱妃弹得不错。”边称赞边起身,东方恪朝着阮流烟所在的方向走去。阮流烟自是瞧见了方才那幕,笑着起身不动声色道:“嫔妾谢皇上夸奖。” “殷氏明珠接旨,”冷不防东方恪突然出声,阮流烟一怔即可蹲下身子,“嫔妾在。” 第5节 “殷氏温婉贤淑、才艺俱佳,甚得朕心,自今日起特晋封五品婉仪。李得诏,传朕旨意,择日下诏。”闻此阮流烟连声谢恩:“臣妾谢皇上恩典,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东方恪扶了她起身,“朕约了傅太师在清心殿议事,午时不便在重华宫用膳。你今日受了惊吓,就好好在宫里养着,朕改日再来看你。” “臣妾遵命。”阮流烟柔声应下,一面恭送皇帝出了重华宫。 早已有皇撵候在宫门,待东方恪稳坐在皇撵之上,李得诏一声“起驾”过后,一排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清心殿而去。 “奴才/奴婢恭贺娘娘晋位,婉仪娘娘吉祥如意。”回到重华宫内,众宫人纷纷行礼祝贺,见此情景阮流烟颦眉,“圣旨还没下来,你们倒是急着道喜了。” 这一句说的众宫人有些迷惘,秋容秋罗跪在最前,由此脑袋低的更深了。阮流烟的反应叫她们十分困惑,要说有妃嫔升了位分,奴才说句好听的恭贺,一般都是喜不自禁的。怎么她们家这位反应相反? “罢了,都散了吧。”顿了一会儿,阮流烟淡淡吩咐。见此众宫人连忙颔首领命,“奴才/奴婢告退。” 待到众宫人像背后有鬼在追一样快速退了下去,茗月搀着阮流烟回殿内,“主子,你是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那件事处理的天衣无缝…” “茗月!”阮流烟截住她的话头,冷冷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你以后莫在提起。待到晋封的圣旨下来,你就按我的话吩咐下去:但凡有人胆敢倚着我的名号在宫里为非作歹,欺压搜刮他人的,一律按宫规处置!” “奴婢遵命。”见阮流烟脸色不郁,茗月连忙开口应下。穿过大殿一路沿着长廊回了卧房,缓了缓口气,阮流烟又道:“我小憩一会儿,你先退下吧。” 清心殿 傅远在殿外来回踱步,远远望见由远及近的皇撵缓缓而来,他大喜过望,连忙快步下了石阶迎了上去,“皇上,你可回来了!老臣参见皇上。” “免礼。傅太师,何事如此着急见朕?” 遣退宫人,东方恪缓声询问,面上并无其他。傅远张口欲言,复又闭了口。半路上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直到了殿内书房,他方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皇上,听闻皇上近两日对那殷氏宠爱有加,你可还记得三月前,老臣跟你提过的钦天监夜观星象一事?那时天象异变,凶兆显露…”待宫人尽数退出,傅远迫不及待的开口。 “太师。”东方恪打断了他,“朕明白太师的意思,可太师不是说,此星象祥瑞凶兆皆有,福祸相依。既然如此,太师为何如此笃定此象为凶?”傅远一时被东方恪问住,面上愁云不减,“老臣并非笃定此象为凶,只是此象关系国体社稷,不得不防。皇上,老臣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啊!” “朕明白太师的一片苦心。只是太师无需太过担忧,朕有分寸。”东方恪点点头道,听到他如此说,傅远一时无话。突然想起什么,他道:“还有一事老臣要向皇上禀报。钦天监又传来消息,近日星宿仍会有变,虽暂时无异样,老臣仍希望皇上一切小心为上。” “朕知道了。”东方恪这回正了神色郑重应下,少时他未登位前,傅远贵为他的夫子,一直对他悉心教导,到如今已有十多余年,傅远的一片忠心他自是看在眼里。 看到东方恪重视起来,傅远安心不少。君臣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未时午膳时分,东方恪让人准备两人的膳食,傅远则说君臣有别,此时又是在清心殿书房,他无论如何不愿与东方恪同坐一桌。不再勉强他,东方恪起身亲自送了傅远出了大殿。 另一方,重华宫内阮流烟也刚刚用过午膳,一干宫女鱼贯将碗碟收了出去,茗月取来清水给阮流烟净口。 皇帝离开有一个多时辰了,晋封的圣旨却迟迟未到。因为之前群声恭贺,宫里一干宫人惶惶不安,唯独阮流烟平静的似不关自己的事一般,她越是这样,众宫人越是揣测不安。 “重华宫殷容华接旨——” 千盼万盼之下,宣旨的人终于来了。老远就听到从重华宫大门传来一声通报,众人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010 昭容来访 圣旨是李得诏亲自带人来宣的,领着重华宫上上下下的人员来到院中行礼跪下,阮流烟接下了这道晋封的圣旨。宣旨以后就是李得诏例行公事的恭维,阮流烟笑着一一回应,然后邀请他进内殿喝杯茶再回去回禀。 在宫里当差这么久,头一次遇见有宫妃恭恭敬敬请他进殿喝茶的,李得诏并不是刚进宫不久的小太监,滴水不漏的笑着推辞掉,他表示自己还要回去复命。阮流烟的本意也不是仅仅请他喝茶这么简单,但见他推辞,她心中已经明白了一二。 送走了李得诏,阮流烟静坐在石凳看众人将赏赐下来的东西抬去库房,来回了好几趟,东西终于全部被搬完。将每人应得的赏赐分下去,她吩咐众人可以散了,然后继续在石凳独坐。要是没猜错的话,重华宫今日还要迎来两位“贵人”,在“贵人”还没到来之前,坐在大树下吹吹风也不错。 “何昭容驾到——” 大门外传来通传声,阮流烟发呆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焦距。起身迅速整理了一下衣衫,她领着茗月朝着大门方向而去。 “何姐姐怎么来了?妹妹正打算去拜访你呢!”说出这番话,阮流烟笑着迎了上去。 再看何昭容,她一身杏红色曳地绵绸长裙,衬得肤色更加莹白;行走间发间的蝴蝶发饰的翅膀随之晃动,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闪耀异常。粉唇轻启,她笑的的温和,“这不是得空了吗?再说今天可是殷妹妹的好日子,大家可都知道了,姐姐来贺声喜总也行的吧。” “当然行。”阮流烟淡然一笑,“昭容姐姐请,刚巧皇上赏了上好的洞庭碧螺春下来,我这就让茗月去泡两杯。” “哟,那可真是赶上了。”何昭容看起来很开心,就是不知道这笑容有几分真心。一旁的阮流烟陪着笑的更欢,两人相携进了大殿,分别在雕漆的檀木红椅端坐。 何昭容首先让自己丫鬟退了出去,阮流烟一看她有话说,随即遣了茗月也出去,一时间宽阔的大殿就剩下两人对视。 “我倒是小看了你呀。”何昭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阮流烟却知她是指太和门薛淑仪被贬一事。温婉的笑了笑,她道:“也多亏有姐姐的提示了。雪纱软烟罗、素雪长丝扇、丝蝉琉璃雪软枕,雪、薛。姐姐赏的每一件贵物都颇有深意的指向一人,妹妹若是不能领会,岂不是枉费了昭容姐姐的苦心。” “不错。”何昭容赞许的望向阮流烟,“是我给了你提示没错,但我知道若没我的提示,妹妹你一样也能找出这个‘元凶’。我今天过来,也是想告诉妹妹,姐姐送了一个礼物给你。” “什么礼物?”阮流烟疑惑。 “你可还记得薛婕妤的那个宫女秀儿?我把她要过来了,又赏给了曾经的薛淑仪宫里,这下有的好戏看了。呵呵,婉仪妹妹,你说姐姐是不是送了份大礼给你?”何昭容笑的依旧温和,阮流烟却莫名的感觉周身一冷。 在太和门那里,她曾故意在薛婕妤跟前说她的人背叛了她,如今薛婕妤降级,她已打算这件事到此为止。不想何昭容竟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事,试问一个妃子落魄了又看到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下人,会将怎么对待那个宫女? 想到这,阮流烟搭在椅柄的手收紧了,面色也有些微的苍白。何昭容注意到她的变化,心想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于是更放柔了声音道:“婉仪妹妹,你是明白姐姐的意思的。前两日我多次向你示好,却始终被你无视,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得个准话的!” 何昭容这话算是真正的开门见山了,阮流烟心中明白定要给她个答复才行,可话在腹中酝酿半天,到了唇边却成:“昭容姐姐,其实…其实我是无意争夺圣宠的,一切都是阴差阳错,我…” “什么?”何昭容险些尖叫起来,听到阮流烟此话,她不仅冷笑,“看不出咱们婉仪妹妹还是个冰清玉洁的‘天真’少女!不想争宠?你以为不争就能独善其身?我告诉你,今皇上的圣旨下来,宫里想把你撕成碎片的可大有人在!你若想安安稳稳的活下去,这圣宠必争不可,不然你就等着等死!” “我话就这么多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先走了,若是想通你派人来找我!”说到最后,何昭容的脸色已然难看到极点,甩下一句,她起身就要离了殿内。 “何姐姐留步!”阮流烟急急拦在她跟前,“我…我想通了,姐姐你说的有道理,明珠愿以姐姐唯首是瞻,还望姐姐日后多多庇护。” “你想好了?”何昭容阴转天晴,对于阮流烟前后的转变只当是贪生怕死。立刻伸手拉起阮流烟的双手环握来到椅前坐下,她道:“妹妹,你可别怪姐姐话说的难听,话粗理不粗,我可都是为你好!你想通了,姐姐觉得很开心。” “姐姐说的是,”阮流烟敛了眉低低回道,模样更显怯懦。何昭容甚是满意,正待再说些什么,大殿门外茗月的声音响起,“启禀两位娘娘,茶已经泡好了。” “进来吧。”阮流烟扬声回了,亲自起身端来一杯,“姐姐请用茶。” “妹妹有心。”这番何昭容倒是受用,眯了眯眼,她伸手接过热茶。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何昭容此番不再与阮流烟逶迤周旋,将只抿了一小口的碧螺春放至桌面,她丢下几句话施施然离去。 起身送离何昭容,阮流烟扫了茗月一眼示意回宫。与阮流烟相处了一阵子,现在茗月也算是能略略看出一点此时她心情不佳,从阮流烟周身透着的疲惫里,她直觉就是这种时刻能做的就是不要讲话。 回了卧房,阮流烟靠在软榻闭眼歇息,茗月识趣的点燃了紫金翠叶炉里的熏香退下,留下一屋子的静谧和淡淡香气与她相伴。若有若无的香气在周身萦绕徘徊,此时阮流烟意识非常清醒。 昨日朝见太后,除了早先接触过的慕容岚容妃、何灵素何昭容,也二次见到了另外两个颇有名气的萧妃萧梦瑶、和秦贵嫔秦疏影。如果容妃是阴沉类,那传闻中的萧妃绝对是跟她相反,她张扬、美艳,前几日的薛婕妤虽然跟她颇像,但不过是狐假虎威的张扬罢了。至于秦疏影秦贵嫔,宫里她的传闻则是不食人间烟火,既不抢风头,也从来没传出与哪个宫妃特别交好过。 大殿里萧妃曾扫来一眼。阮流烟至今还对那个眼神记忆犹新,之前容妃来了一招下马威,薛婕妤则是暗害,说来不知道为什么萧妃一直没什么动静?要说秦贵嫔不食人间烟火,那萧妃按兵不动的理由呢,是坐山观虎斗,还是不屑动手? 想的多了就变成了脑仁隐隐作痛,加上方才应付何昭容,阮流烟更觉周身疲惫不堪。揉了揉太阳穴两侧,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第二位“贵人”还没来,她不能先松懈了自己。 然而让阮流烟稍有些困惑的是,从下午到了晚上申时,这位“贵人”却也迟迟未来,与其传闻的有些不符。一夜无言到了第二天,梳洗装扮后,阮流烟来到早已准备好的膳桌前用膳。今天还有场硬仗要打,她得先填饱肚子, 该来的还是会来,虽然迟了会儿。 早膳用了一半殿,门外就忽然传来喧嚣声,伴随着秋容秋容急慌劝阻声,接踵而至的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来人最后在闭着的房门前停下,透过纸色的窗花,隐约能望见被簇拥之人姣好的身段。 只是还未等阮流烟数到“三”,随着“砰”的一声巨响,她整个卧房的门就已被人一脚踹开! “公主,您让奴婢通报…” “你们都让开!” 随着娇斥声传来,一身火红色宫装的女子闯了进来。来人秀发高高梳起作马尾状,垂落的长发随着方才的动作无风自荡,劲装束腰更显其少女美好的身形,腰间环着一条繁琐花纹的腰带,此时她的一双秀眉微颦,双瞳剪水般的眼眸因被拦截动怒而变的更加清亮。 要说宫内有谁敢如此横冲直撞,无疑是当今皇帝东方恪的妹妹:嘉和公主东方溶。她与东方恪乃一母所生,自小锦衣玉食,深受万千宠爱,长大后更是与寻常女子不同。她不爱琴棋书画,反倒对兵器武艺颇感兴趣。传闻东方恪曾极力反对东方溶舞枪弄棒,奈何拗不过东方溶的坚持,最后也只好由她去了。 东方溶此番硬闯,碍于身份,众人都不敢太过拦截,一同进来跟来劝阻的秋容秋罗惶恐万分,不得已望向阮流烟的方向。东方溶目光如炬的扫视一圈室内,最后将视线落在秋容秋罗一干人身上,“你们还不快滚?这里整个皇宫都是我皇兄的,本公主难道还有来不得的地方?” “公主息怒。”放下玉质的牙筷,净了净手,阮流烟吩咐众人退下,继而微微欠身道:“给公主殿下请安,不知公主殿下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还望公主莫怪。” “免了。”东方溶爽利踏步进来,几步来到屋内一方宽大交椅坐下,“你就是这殷相的女儿殷明珠?颜色也不过如此嘛,皇兄的眼光倒是倒退了。”作为公主,这番话从口中说出来已然是失仪。好在已经吩咐其他人退了出去,这里除了东方溶和她的随身侍女凉音,就只有茗月在旁边侍候。 “公主说笑了。”面不改色的淡淡回道,阮流烟打开桌上一直扣在白玉瓷碟的紫晶琉璃盏,“想必公主还未用早膳,我这里新研制一种点心,是用玫瑰的花瓣和面粉制作而成。味道香酥可口,软筋中透着玫瑰的香甜,吃后满口留香,公主要不要尝尝看?” ☆、011 马场惊魂 随着琉璃盏缓缓移开,头顶桃红色花瓣、如同小桔子一般大小的六个玫瑰酥就显露出来,周身炸的酥黄的饼身衬着白玉的碟子,看起来赏心悦目。 传闻嘉和公主嗜甜品如命,御膳房每出新的点心,第一个先送的绝对是嘉和公主宫里。邀请东方溶的同时,阮流烟也在观察她脸部的表情。果然,在她打开紫晶琉璃盏的那一刻,东方溶的投来的眸色明显一亮。 “不了。”不易察觉的动了动喉结,东方溶开口拒绝阮流烟:“本公主自幼吃遍宫内点心,看这成色不过尔尔,我没兴趣品尝你做的什么点心。殷婉仪,我想邀请你去马场陪我转转,你敢不敢跟本公主一起呢?” “能陪公主是臣妾的荣幸,不过臣妾的早膳还没用完,可否容臣妾用过早膳?”阮流烟的要求让东方溶有些意外。 之前到那些妃嫔宫里,那些女人要么唯唯诺诺,要么就是一脸苦瓜相让人看的倒胃口,还有甚者偷偷吩咐手下去请皇兄过来。真是笑话,她们以为皇兄会责怪她?也不看看自己是哪根葱蒜。 她此番来是势在必得的,反正带来的人已经守紧了重华宫大门,谅谁也没那个胆子敢闯出去。打定主意,东方溶大方应下:“好,本公主就等着你。” 阮流烟友善的朝她笑了笑,低首继续进食,这次她直接用象牙筷夹起了一个玫瑰酥到唇前,一手托着防止点心渣掉落,她轻启薄唇咬了一小口。她的吃相是优雅的,这次也没有再邀请东方溶。 对于嗜甜品如命的东方溶来说,阮流烟这种轻品慢嚼的吃法对她是种折磨,加上想起阮流烟方才得形容玫瑰酥说的话,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东方溶开始打量四周。 对于她的细微变化阮流烟当然是察觉的,事实上对于嘉和公主的到来她是毫不惊疑的,传闻只要是晋级的宫妃,东方溶都会前去拜访一番,最后的结果通常是宫妃刚升起的位分又降了回去,理由无一例外是冲撞公主,大不敬之类。 但现在看来这位嘉和公主好像并无外面传闻中的刁蛮无礼,不好相与。偶尔的对视里,阮流烟还能感受到东方溶眼底的那一份澄净。 不过…澄净心思的人,好像更易受人挑拨、蒙蔽,甚至被当成枪使。 心思流转间,阮流烟抽出帕子净唇。 茗月适时递来清茶漱口,漱口过后,她对着已有些不耐烦的东方溶开口,“公主,臣妾已经好了,我们出发吧。” 东方溶扫了她一眼,冷哼一声率先走了出去。阮流烟对着茗月点点头,茗月意会,临出门时将秋罗早已准备好的食盒带上。从重华宫到皇家马场还有一段距离,东方溶显然有备而来,准备好的马车早已等在宫门前。 一前一后上了马车,随着车身晃晃悠悠的前驶,东方溶敛了眼帘靠在车身闭目养神,阮流烟也不打扰她,只偶尔挑了帘子望马车外面。马车内连同宫女凉音,茗月共坐了四个人,却比没人坐时更显静谧。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候,身下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到了马场下了马车,双脚踏在草地眺望远处,阮流烟才真正感受到了这块土地的辽阔。这里空气更加纯净,远处天际白云飘散,偶有鸟类叫声从东面树林传来,让人更觉心旷神怡。皇家马场都是有专人打点的,公主大驾早已有人上前相迎,东方溶好似这里的常客,径直走到了展台欣赏挑选兵器,转了一圈,空手而归的她来到阮流烟跟前来,“你会不会骑马?” “回公主,臣妾对马术一窍不通。”摇了摇头,阮流烟“如实”相告。在殷忠贤提供的殷明珠的讯息里,“她”的确是不会骑马的。 “你不会啊?”东方溶夸张的叫起来,随即意气似的拍了拍阮流烟的肩膀,“本公主可以教你啊!殷婉仪,我今天心情好,不如就由本公主教你骑马吧?” “这…”将东方溶那一抹狡黠收进眼底,阮流烟故作为难的样子开口:“臣妾自幼时被马儿吓过一次就再未曾练习骑马了,加上臣妾愚钝,恐怕会让公主失望。” “你这是信不过本公主?”东方溶双眉一挑,“你就放心吧?我等会儿让人去给你找一匹全马场性子最温和的马儿,绝不会叫你摔了的!”面对东方溶的保证,阮流烟只好无奈的点了点头答应,随即跟着马场的人去换衣物。 身后东方溶得逞的样子阮流烟能想像的到,现在她已经能确定嘉和公主是受了某个人的教唆而来。上次的薛淑仪是无关紧要的人,这次的嘉和公主却不一样,她是皇帝的亲妹妹,被她挑衅的妃子恐怕千个也敌不过一个嘉和公主。能让东方溶乖乖的指哪打哪,东方溶背后的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换好衣物,阮流烟再次来到了马场,而东方溶口中所说的全马场性子最温和的马儿也被牵了来。这匹马浑身雪白,只余两耳处有黑色绒毛点缀,静立在草地,从外形看的确像是匹温和的马儿。 东方溶的良骑一如她本人的风格,是一匹浑身上下枣红色的汗血宝马,稳稳的端坐在马背,双手拉着缰绳,东方溶一脸的神采飞扬,“殷婉仪,你快上马!” 在马场驯马师傅的帮助下,阮流烟勉强上了马身,紧紧的扳住马鞍,她一动也不敢动。东方溶一看她如临大敌的样子,不由乐了起来,“马儿又不会吃人,你做什么这么怕?虎三,你先牵着缰绳带着她走两圈。” “小的遵命。”名叫虎三的抱拳,随即听令的牵着白马在附近转悠。几圈下来,阮流烟依然不敢自己抓住缰绳,东方溶骑着马奔跑一圈,看到阮流烟如此,不由翻身自马上而下。“把缰绳给我。” 走近了来,东方溶吩咐虎三。虎三领命,低垂眼帘将手中缰绳递了过去,阮流烟坐于马上,眼角余光瞥到虎三右手悄悄的朝着身侧摸去。谁料顷刻间寒光一闪,掏出来竟是一把明晃锋利的匕首。 “公主小心!” 想也未想脱口而出,阮流烟惊叫。 第6节 早在她提醒的那一刻,东方溶就反应敏捷退开了去。一方暴露,其他各处的行刺者纷纷现身,赶来护驾的御林军与刺客展开厮杀,一时间马场大乱。 “虎三”一刺未果,自知再次得手甚难,似是怪阮流烟坏了他的好事,竟转身向她奋力刺来。匕首的寒光凛冽,置身马背的阮流烟浑身像是定住了,只能眼睁睁望着匕首到了跟前。 “炝!”千钧一发,刺客的身后忽然挥来一条鞭子,鞭尾如蛇一般灵活的缠住了刺客的右手,东方溶手下发力,刺客手中匕首应声而落。原来东方溶腰间系着根本不是一条花纹腰带,而是她早已用惯的血玉软鞭。双手持鞭牵制住刺客,东方溶冲着阮流烟大喊:“还不下马!” 阮流烟如梦初醒,翻身扑下马背。落地的那刻她转头看东方溶,只见东方溶竟已将那刺客狠狠甩出了去,刺客滚了几圈,猛吐几口鲜血昏死过去。小白马背上没了人便跑开,不远处东方溶扑了过来,“你没事吧?” “没事。”借助东方溶的臂力起身,阮流烟与她相携站在一处。四周护卫刺客战作一团,又有刺客扑来,东方溶手持血鞭迎了上去。置身这刀光剑影,阮流烟忽感脚底一硬,低头望去,望见脚下泛着冷光的匕首刀柄。 将匕首捡起牢牢握在手中,她俯低了身子观察场中之势。此时源源不断的御林军涌进来,行刺的刺客渐渐不敌,只有那么几个还在负隅抵抗。东方溶收了血玉鞭在御林军将士的簇拥中朝阮流烟走来,待她走近,最后的几个刺客也随之被诛杀殆尽。 “你还好吧?”见她面色苍白,东方溶上前扶住了她的身子。阮流烟点点头,“还好,还能走的动路。”被这句话逗笑,东方溶伸手去搀她的手臂。 就在那一刻,一直在东方溶身旁作护卫状的一名“侍卫”攸的面色变的阴狠,出其不意举着匕首刺向东方溶,阮流烟大惊,来不及出言提醒,她整个人下意识的扑了出去挡在东方溶身前!东方溶还在诧异她的举动,直到对方绵软的身体倒在怀里,她方清醒发生了何事。 与此同时,行刺的那名“侍卫”胸前也被狠狠的插了一把匕首,这是方才阮流烟在地上捡的那把,此时正完好无损的插在了行刺之人的胸膛里。这人瞪大了眼睛,似是不信自己会失败,然而等不到他倒下,其他御林军已一拥而上,将其剁成肉酱。 ☆、012 疮痍往事 “烟儿,答应娘,一定要活下去…”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气派高贵的宅子门前,脸色苍白的女子倒在在地上,双手钳住眼前女娃的肩膀,她泪眼迷蒙的嘱咐。 被她钳住肩膀的女娃还不知道她接下来的命运,只知道娘身上破了一个窟窿,那里在汩汩流血,娘的脸色越来越差。 “呜…阿娘,你怎么了阿娘…” 偌大的街道空无一人,也许是感觉到母亲生命的流失,女娃终于放声大哭起来。妇人疼惜的拂着她的脸庞,嘴角溢出了殷红的血丝:“烟儿,阿娘以后都不能陪你了,是…是为娘对…对不起你…”话音未落,女子的手无力的垂落下去。 “阿娘——阿娘你醒醒!你不要不理烟儿,烟儿再也不气阿娘了!烟儿要阿娘陪着,烟儿不想离开阿娘…”女娃撕心裂肺的哭喊也没能让妇人再睁开眼睛,十二月的天气彻骨的寒,不知哭了多久,女娃倒在妇人身边,头顶飘落的雪花渐渐埋住了妇人和女娃的身子。 “吱嘎~”不远处宅子绛红色的大门终于打开,从里面被人扶出一个皓首苍颜的老夫人来,抬起眼眸望一眼,她手中的拐杖就重重的落在了身旁一同出来的人身上,“孽障,还不快将人抱回来!” 那被打之人不情不愿,迫于无奈冲一旁的仆人使了个眼色,仆人连忙下将母女俩分开,想要将那女娃抱起来。谁知这女娃一直牢牢的抓住妇人的衣袖,这一抱竟不能走动。石阶上大小主子都盯着,仆人额头冒汗,开始使劲想掰开女娃的五指。 女娃被这动作折腾的回魂了,一睁眼陌生的人要带她走,于是又哭又闹抓住母亲的衣衫不肯撒手。小娃娃的力气自是抵不过成年人的,何况又是身强力壮的家丁,所以很快她就被人抱至一旁。 一旁的苍颜老人连叹两声“作孽啊作孽!”后颤巍巍的又被人扶进了府里。中年男子冷颜望着这一切,扫了一眼女娃周身,冷冷吩咐道:“把人抬走,赶快把这里打扫干净。要是两日后夫人回来看到一丝痕迹,都仔细你们的皮!” 下人收到吩咐,忙不迭去抬死去妇人的尸体,女娃挣扎着要下来,被人死死的摁在怀中,任她手抓脚踢都不能下地来。一切都让她感到惊恐,哭喊中只得眼睁睁望着那群人把她的阿娘抬到一个破旧的架子车上,然后缓缓地拉走… “阿娘…阿娘!” 梦中的阮流烟声嘶力竭,口中痛苦呢喃,泪水不自觉顺着眼角两侧脸颊流下来。将这一切收入眼中,伫立在阮流烟床前的东方恪眸深似海,方才太医禀报,说她的身子一直在高热未退,睡梦中还一直呼唤‘阿娘’。眸色暗了暗,他对着一旁的李得诏吩咐,“派人去将殷相夫人请来。” “奴才遵命。”李得诏依言退了下去。 遣退其他人,东方恪上前一步在床幔一侧坐下。浑浑噩噩中,身子处于冷热交替的阮流烟只觉脸颊蓦地一凉,意识有一瞬间的清明,无奈眼皮太过沉重,复又昏睡过去。 另一方李得诏刚出了殿门吩咐下去,准备回御前侍候,就被早已等候在此的嘉和公主唤住。今天已经是马场遇刺的第三天,那日阮流烟替东方溶挡了刺客的匕首之后昏死过去,东方恪赶来望见这一切,一言不发的接过了阮流烟的身子,然后将其带走。 东方溶没有受到任何责骂,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一直宠溺她的皇兄生气了,虽然他不发一言。阮流烟被东方恪带走以后,东方溶在凉音的劝慰下也上了马车,心烦意乱中,车厢角落的食盒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询问这是何物,得到的答案是这是阮流烟方才跟她出重华宫时,特意让人给她带的玫瑰酥。东方溶一愣,脑海中浮现出阮流烟舍身救她的模样,竟鬼使神差的吩咐凉音打开食盒。 捏起一个送到唇边,入口果真像阮流烟描述的那般香甜酥糯。刚刚经历生死浩劫,这为她带来点心的主人还为她挡去危险此时生死不定,这下东方溶再也绷不住了,泪水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一旁的凉音吓坏了,还以为是点心太过难吃,只有东方溶自己知道,她自己闯了大祸,哭只是让自己有个宣泄的出口。 她只是想让阮流烟出丑,像前几次的妃嫔那样。没有想让阮流烟搭上性命,何况今日阮流烟又是因为救她,若是她死了… 这两日阮流烟仍然未醒,东方溶心急如火,碍于东方恪一直不敢靠近殿内,只得带了凉音偷偷守在宫门,一向风光的嘉和公主还是第一次这样灰溜溜的。这次李得诏奉了吩咐出来,得此机会她连忙上去追问阮流烟的伤势。 李得诏对于东方溶也是看着长大的,东方溶被宠的任性刁蛮,可实际骨子里那抹子善良还在。面对东方溶的询问,他只一五一十的作答,末了说上两句宽慰的话语。 得知阮流烟没有生命危险,东方溶松了一口气,既然人没事,她可以放心去追查那批前来行刺的刺客了!她的性子就是急吼吼的,想到这里便领着凉音气势汹汹的从重华宫杀了出去。 再说派人去请的殷忠贤的夫人金琳儿,关于阮流烟救驾公主一事,殷府已经得了信,就是皇帝突然派人来请,让殷忠贤与金琳有些始料未及,暗暗猜测宫中趋势。 请求来接送之人稍等片刻,夫妻二人商量对策,殷明珠在一旁听的真切,推门进去表示自己也要跟随入宫。天知道殷明珠已经等了这个机会多久,殷忠贤不肯她便用性命作为要挟,并发誓此生誓死都要入宫,最后殷忠贤夫妇想出了计策,让殷明珠作为殷府二小姐入宫,对外宣称是婉仪娘娘的亲妹妹,名字殷明萱。本来殷府就有一件要遮不遮的“丑事”,这样倒能免去许多怀疑。 重华宫内,床上重伤之人还未醒来。金琳和殷明珠跟随宫人进了大殿,一眼就望见了东方恪高大伟岸的身影。望见东方恪的那一霎那,殷明珠藏在袖中的手忍不住颤抖。压制住胸腔的那抹激动,她跟随金琳一起给东方恪行礼。“臣妇金琳儿/臣女殷明萱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 “免礼,你们二人去陪她吧。” 扫了两人一眼,东方恪点点头道。闻此金琳连忙谢恩,随即携着殷明珠一同进了内室。 待她们进去后,立于走廊下的东方恪转向李得诏开口:“殷府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庶女二小姐?朕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李得诏上前一步提议,“不若老奴派人去查一查?” 东方恪沉吟片刻,沉声道:“先不…” “啊——”话音未落,女子尖锐的惊叫声就将他的话音盖过,听声音正是内室方向。东方恪眼神一冷,暗中运功,身形攸的朝着内室方向飘忽出去。 ☆、013 恨意突起 “女儿,你快松手啊!” “娘娘,你快松开大小…” 阮流烟出其不意掐住殷明珠脖颈的时候,金琳花容失色,忙不迭伸手去扯阮流烟的双手。茗月见此也上来帮忙,一时间女人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东方恪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景象:身着中衣的阮流烟自床铺而起死死掐住了殷明珠的脖颈,金琳儿和宫女茗月奋力想把她们拉开,几个女人扑作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 突然的一道冷声询问让几个女人都停了手,唯独阮流烟的手还狠狠的掐在殷明珠的脖颈上。金琳一看惊动了皇帝,忙不迭跪下请求恕罪,茗月紧跟其后,而此时的殷明珠已经快背掐的翻了白眼。 因为剧烈动作,阮流烟的左肩肩膀处渗出了血丝,只是她的表情竟隐隐有些疯狂。看着眼前的一切,东方恪皱眉,上前去扶住她的肩膀,沉声道:“把手松开。” 阮流烟恍然未觉,反倒是被她掐住脖颈的殷明珠浑身一震,然而未等她高兴,东方恪的下一句就把她打入了冰窖,“伤口在流血,松开手。”东方恪的话冰冷威慑,唤回了阮流烟少许意识,抬眸望了他一眼,终是将手中的力道松懈了去。 “咳咳…”因缺氧而脸色涨的通红殷明珠终于逃脱了去,随着惯性后退几步,她捂着喉咙干咳不已。方才她走近,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受伤后狼狈不堪的样子,谁知这女人一睁眼竟疯了一样对她动手,现在脖子那里一定红肿了,这个贱人,她一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另一方阮流烟耗尽力气,身子无力下跌,被东方恪接在怀中。扫了金琳母女一眼,他对着紧跟而来的李得诏吩咐:“传医女过来。”将阮流烟重新放平平躺在床铺,东方恪转向金琳儿母女,“殷夫人,可否能告知朕这是怎么回事?” “回皇上,臣妇也不知啊!方才萱儿走近,想跟娘娘说说话,谁知娘娘突然就抓住了萱儿不放,臣妇和茗月连忙上前去想把她们拉开,接着就是您来了…皇上,臣妇所说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跪在地上,金琳带着颤音回答。 方才明珠走近床铺,她就觉得自己这个女儿怪怪的,看模样竟是想对阮流烟动手,可这是在宫里,她哪能让她乱来?她想要上前拉回凑近床铺的殷明珠,不料阮流烟狂性大发,竟然死死掐住了明珠的脖颈想要置明珠于死地。接着就是惊动了皇帝,现在东方恪问起,心虚的她只好硬着头皮撒谎。反正屋里就四个人在,茗月还是她的人,总归是能瞒天过海的。 “臣女可以作证,母亲所说句句属实,请皇上明鉴。”同样跪倒在地,殷明珠背脊挺的笔直,相比于金琳的魂不附体,她的回答反而显得落落大方。见东方恪的视线投落过来,她暗暗庆幸阮流烟方才只是掐主了她的脖颈,万幸容貌没有受到损伤。说到颜色,殷明珠自认比阮流烟美上几倍,如今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近东方恪,她只希望自己能让他另眼相看。 “皇上,医女来了。” 有太监的通报声传来,打断了室内短暂的静默。见东方恪毫不留恋的从她脸庞移开目光,殷明珠不仅恨恨的望了房门处一眼。 李得诏看向东方恪,得到首肯后让人进的内室来。音落,挎着医药箱的赵淙岩就同一位紫色宫装女子走了进来,齐声向东方恪请安。原本的太医院是没有女医,后为了方便后宫嫔妃而设立。吩咐金琳母女先退下,东方恪示意赵淙岩和医女为阮流烟重新换药。 携同殷明珠一起退了出去,金琳大大松了一口气,责备的看了一眼殷明珠,她打算一会儿无人时好好说教说教这个丫头,实在是太胆大妄为了!反观殷明珠,对于金琳的责备目光她始终无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发一言。 上一世她与人私奔,甘愿改名换姓跟在心爱之人身边,可落得下场是被人抛弃,最后饮恨自杀!而被迫顶替她名号的下贱庶妹却在宫里如鱼得水,这一世她又回来了,重生在了私奔后,多亏了那该死的马车翻了,十六岁的“殷明珠”死了,不然她哪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体内住着的是多少岁的灵魂,就算阮流烟已经进宫又如何?本来这宠妃之位就是她的,只不过是因为她不要才让阮流烟钻了空子。如今她要把被抢走的一切夺回来,谁能拦得住她? 想到这,殷明珠面上露出了一个势在必得的微笑。见她笑的诡异,金琳越发奇怪,不由推了推她,“明…明萱,你怎么了?” 回过神来,殷明珠对着金琳微笑,“我没事,母亲。”她这样回答,金琳也只好收起疑惑。秋容将两人领到重华宫偏殿的一处厢房宿下,简单交代一些事宜后便回去复命。 目送秋容离开,长廊下的殷明珠暗暗发誓:总有一天,她要成为这皇宫内最尊贵的女人! “水…” 女子呢喃声惊动了在软榻小憩的东方恪,愣症两秒,他起身去往室内的圆桌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水过来。 扶起阮流烟的身子靠在胸前,东方恪将手中茶水送到她的唇前。清茶如涓流般徐徐下肚,阮流烟的意识渐渐清明,当看清了身旁之人,她挣扎着要起身。东方恪制止了她,“我扶你躺下。” 单手助阮流烟躺平身子,东方恪起身将茶盅放了回去。回到阮流烟床前,他询问阮流烟伤口处感觉如何,阮流烟冲他笑,摇头说无事。忽然想到什么,她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来,“皇上,公主她没事吧?那个刺客…他…”想到那个临死前的模样,她竟忍不住发起抖来。 “溶儿没事。”东方恪握住了她的手,“我已经派人严查此事。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养好身子重要。” “谢皇上体恤。” 阮流烟口中感激,心思飞快流转。她现在清醒过来,之前发狂要掐死殷明珠一事也渐渐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先前昏睡里她梦见了母亲,还有小时候待过的院子,甚至还梦到…子瑜。可子瑜这次是背对着她不肯转过身来,他说她不辞而别,原来是攀高富贵!可是母亲因何惨死!是谁还害的她入这深宫?这些都压的阮流烟喘不过气来,当时她痛苦惊醒,一睁眼殷明珠那张脸就在眼前,强烈的恨意让她一把掐住了殷明珠的脖子,若不是东方恪进来,阮流烟觉得,她真会由着这恨意把殷明珠掐死! 如今什么都来不及了,现在阮流烟决意对此事装傻,作出困惑的表情,她茫然道:“皇上,臣妾…臣妾今日好像看到母亲了,不过我当时似乎伤了人,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 ☆、014 撕破脸皮 “已安排她们在偏殿住下。待你好些,再让她们过来陪你。”东方恪说的不疾不徐,随着他简单解释,阮流烟悄悄的松了口气。 皇帝没有问她为什么会“狂性大发”,是不是代表这件事就过去了?怀着有些忐忑的心情,阮流烟借口腹中有些饥饿,报了两样小菜的菜名出来。东方恪起身吩咐了,不一会儿就有人端了膳食起来,不过不是阮流烟报的菜名,她现在身上有伤,需以清淡膳食为主。 用过膳食约莫一刻钟后茗月端来汤药,此时东方恪在,平常最怕喝药的阮流烟这回倒是没说停停再喝之类的话。一口气喝净了药碗,她迫不及待的接过了茗月递来的蜜饯含在口中。饶是如此,舌头发苦也让她微微皱眉,一切被东方恪收在眼里,原本并无表情的唇角竟有一丝弧度。 察觉自己失神,东方恪微微“咳”了一声站起身来。他已经在这里待了一个上午,连同之前没醒来的两日里,他也是每日必来重华宫一次,如今她已醒来,再待下去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吩咐阮流烟好好休息,他吩咐李得诏摆驾离开。 待东方恪走后,阮流烟就吩咐茗月把秋容秋罗还有两个内殿太监叫过来,吩咐秋容秋罗贴身伺候,剩下的人严守内室殿门。众人领命,两个小太监退了下去。另一旁茗月头低的如同鹌鹑一般,倚靠在床头,阮流烟冷冷扫向她:“你、去院子里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话一出,茗月猛的抬起头,似是不相信阮流烟会做这样的决定。一旁的秋容秋容也颇有些惊讶的对视一眼,但都识趣的目不斜视,不多一言。这是主子的决定,她们当奴才的不需要知道原因。 她们不知道原因,茗月可是知道,被阮流烟冷冷注视着,慢慢的她的眼里蓄了泪水。但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清楚阮流烟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最后她只得含泪乖乖退了出去。 打发走茗月,阮流烟遣退其他二人闭眼在床铺休息,这一觉直睡到下午未时末方醒来。醒来后精神好了许多,吩咐秋容秋罗给她梳妆打扮,阮流烟让一小太监去唤金琳母女过来。 “臣妇/臣女参见娘娘。” 如今阮流烟是皇帝的妃子,虽然金琳和殷明珠是她名义上的母亲和姐妹,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一向高傲的殷夫人,殷家嫡女殷明珠此番毕恭毕敬的行礼,不仅让阮流烟微微勾起唇角。 “母亲不必多礼。”凌空中虚扶了一下,阮流烟带着笑意缓声道,满目皆是女儿见到“亲娘”的欢喜。 金琳口中道谢,由着殷明珠一起将她搀扶起来,只是眼底那抹怒意,倒是有些遮不住了。方才进殿来,茗月那个丫头就跪在长廊外的砖地上,这个小蹄子是成心想给她们母女一个下马威。 遣退秋容秋罗二人,阮流烟收了脸上笑意,“怎么样,对我这个你口中所言的“下贱庶女”行礼,殷夫人是不是觉得很耻辱?” “阮流烟,你别得意——” 未等金琳接话,殷明珠抢先一步接了话头,双眸狠狠盯住阮流烟,她道:“你可别忘了,你现在坐的位置可是我不要的!偷来的东西,你以为你能坐的常久?这回我和母亲来就是要告诉你,不久以后我也是要进宫的,你最好给我识时务点!” “是吗?”阮流烟反问,同样冷冷盯住殷明珠,“可是殷大小姐似乎忘了,你口中所言的‘偷’来的位置,可是你这个堂堂殷府嫡女与人私奔,你的好爹爹怕皇上怪罪强迫我阮流烟顶包的,如今你大言不惭,竟是一点羞耻也不自知?” 一番话说的殷明珠脸色骤变,不给她反驳的机会,阮流烟轻蔑的对她笑了笑,“也对,既然连同与人私奔都做得出来,那颠倒黑白的功力自是不在话下了。” “你——”殷明珠被噎的说不出话来,那充满敌意的目光竟似要杀人一般。 “明珠!”金琳连忙拉住殷明珠,让她到一旁的檀木红椅坐下去。她毕竟多活了几十年,如今阮流烟成为了皇帝的妃子已经是板上钉钉,逞口舌之快已是无意。 如今要想让明珠进宫,恐怕还得靠这小蹄子在皇帝跟前吹吹风美言两句,要是扯破脸皮,可能得不偿失。深吸两口气,金琳来到阮流烟跟前,“烟儿,你就别同你姐姐计较了。你现在的身份才是殷府的嫡女,明珠她现在已经对外宣称是你同父异母的庶妹,怎么说你也得应该多担待些…” 第7节 “等等,”阮流烟挑了挑眉,“你说你们对外宣称,殷明珠是我的庶妹?” “对,她现在的名字也改了,叫明萱。”金琳难得耐心解释一句。 “哈哈哈…”阮流烟忽然的笑意让金琳和殷明珠的脸色难看起来,“你笑什么?” “没什么,”收了笑意,阮流烟恢复冷漠的表情,“我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对此我只有一句话:爱、莫、能、助。殷大小姐一向神通广大,想要什么就自己争取好了,何必求我这看不上眼的孤女?” “你别太过分!”这回金琳终于被激怒。只有死了爹的才自称孤女,阮流烟这样自称,岂不是在咒她相公死?退去和善的伪装,她冷笑一声道:“你居然诅咒自己的亲生父亲!别忘了你还身上还中着‘惊蛰’,再有七天就是月底,你不答应我和明珠所说,到时候你可别跪着哭着求我让我赐解药给你!” “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你那九泉之下的亲娘想一想。死了那么多年,扒出来鞭尸,可怕是阴魂不安呢!”不愧是殷忠贤的好夫人、殷明珠的好母亲,连威胁人都这么有条不紊。可惜,她可不是三个多月前被请进殷府的那个阮流烟了。 “殷夫人的手段,流烟一向佩服。不过不知殷夫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鱼死网破’,夫人拿我的母亲尸骸做威胁,就不怕我告诉皇上我是殷府的假嫡女,是殷家弄来糊弄皇上的?欺君之罪可是重罪,夫人想怎么样那便做吧。左右不过一死,既然逃不了,有你们一起黄泉路上作伴也不错。”说到最后,阮流烟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丝笑意。 “阮、流、烟!”咬牙切齿唤阮流烟的名字,殷明珠恨不得将一口银牙咬碎。 再看金琳,她此时面色苍白,显然阮流烟那番话正中她的软肋。但金琳很快就恢复了过来,见阮流烟软硬不吃,她不仅语带嘲讽又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愧是你那下贱胚子的娘生的,早知今日你如此狼心狗肺,老爷就不该留下你…” 什么叫‘老爷就不该留’,留下她的可不是殷忠贤,是他那还有一点怜悯之心的亲娘!至于殷忠贤,那时候恐怕巴不得她销声匿迹不给他的娇夫人添堵吧? “殷夫人请自重,”打断金琳的话,阮流烟眼神变的冰冷,“要说下贱,你这个堂堂殷府夫人生出来的、捧在手心手心养了十六年的宝贝女儿做的才是下贱事,夫人可别搞混了!” “你!”再也忍不住,金琳就要破口大骂,冷不丁房门外传来一道禀告,“启禀娘娘,乾清宫来人了。” 这道通传声给几乎失去理智的金琳如同浇了一盆凉水,清醒过来,她禁闭嘴巴不发一言。殷明珠抓着她的手还想再说什么,被她狠狠掐了一把示意她先闭嘴。 “快请进来。”扫了金琳母女一眼,阮流烟语带笑意的吩咐。 很快就有人进来,隔着床幔帷帐宣旨。 阮流烟伤体已经被特准不用起身来,这样在一旁的金琳母女就只得跪下来听宣。李得诏在室内站定,两手将圣旨从漆红的托盘取来展开,目不斜视的选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殷氏之女明珠自进宫以来,性婉纯良、端庄贤淑,甚得朕心…后舍身救驾公主,乃大勇之举。自今日起特晋封x品修媛,赏云霞五彩帔肩一套、祥云纹羊脂玉簪一套、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一对,天水碧绸缎十匹,白银千两。钦此。” “臣妾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琳母女也异口同声谢了恩,阮流烟不能起身,一旁的金琳的连忙将李得诏手中的圣旨接了过去。殷明珠听着这本该属于自己的荣耀冠在他人身上,心中不由更加气愤。 金琳双手高举圣旨,只听李得诏笑呵呵带着喜气道:“恭喜娘娘了。皇上说了,娘娘洪福齐天,此番定会早日康复。老奴这就回去复命了,先提前给修媛娘娘道喜了。” “李总管太客气了。秋容,代本宫去送送李总管。”随着李得诏离去,屋内就剩下阮流烟,宫女秋罗,还有金琳母女四人。碍于有人在,金琳母女的一腔怒气只得在口里憋着。 阮流烟看在眼里,故作不知,“母亲莫不是累了?明萱,你且扶了母亲先回卧房休息吧,有什么话我们改天再说。” “是。明萱遵命。”殷明珠听见自己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若不是金琳一直暗暗掐着她的手,恐怕她早就按耐不住指着阮流烟的鼻子开骂。 眼见金琳母亲离去,阮流烟闭了闭眼睛,吩咐一旁伺候的秋罗,“让茗月起来吧。” “是,奴婢这就去。”秋罗依言领命。 “带上储台里的药过去。”帐子里女声并无起伏,让秋罗怀疑方才感受到那股子从帐子散发的疲惫是自己的错觉。 不敢再停顿,她连忙取了药退出房去。 ☆、015 太后不满 仁寿宫内 “皇上,听说你又给那殷氏晋了位分?” 夹了一个笼蒸虾饺放进纹着繁琐花纹精致小碗中,太后郑氏似是不经意问道。东方恪点点头,并不遮蔽道:“殷氏救驾溶儿有功,朕升她的位分赏赐是自然。” “这个我赞同。”对面的东方溶将食物塞满了嘴巴,听到东方恪如此说,她点头如小鸡啄米附和道:“人家为了救我差点把命搭上,赏点东西封个位分也是应该啊!皇兄,我之前的事都知道错了,一会儿我想去重华宫看看殷充媛,可以吗?” “想去就去吧。”东方恪批准了东方溶的请求,东方溶欢呼一声,顿时净了净手就离了雕花细木餐桌,向着东方恪还有郑氏请安后,便如同小鸟般“飞”出了宫殿。 此时诺大的餐桌就剩东方恪与郑氏两人,郑氏将手心的碧色纹理竹筷搁置一旁,“难道皇帝不觉得对那殷氏太过宠爱了?” “太后想说什么?”同样搁置了竹筷,东方恪抬眸反问。郑氏一滞,“哀家并没别的意思,只是殷氏进宫时间尚短。这么短的时日连升两级,这让其他的嫔妃怎么想?” “太后多虑了。”净了净手,东方恪慢条斯理道:“若是她们其中有谁也为溶儿挡一剑,朕当然也是会晋封的。” “这么说皇帝对那殷氏只是感谢挡剑之情了?”郑氏双眸一亮,对于东方恪语中的意思大胆猜忌。东方恪不点头也不否认,太后欲要再开口,被他的一句话堵了回去,“食不言、寝不语。太后,还是趁热用膳吧。” 郑氏脸色一变,面上竟透出了窘迫的红晕出来,她不该这么心急的。平复了下情绪,郑氏重新换上笑颜,使了一下眼色,领事嬷嬷立刻让人把她吩咐膳房精心熬制许久的炖汤呈上。 再说东方溶离了仁寿宫大殿,领着贴身侍女凉音一路穿过几道拱门直奔大门而去,就在她即将走近最后一道拱门的时候,宫墙的另一处传来的窃窃私语不禁让她慢了脚步。 “听说皇上又把那个殷婉仪晋封了呢!真是个狐狸精的胚子,就会勾引皇上…” “快别说了,她还是个祸水呢,都害公主差点被人行刺了!” “据说公主还自责不已呢,那个祸水真是手段高明,恐怕大家又要被那个祸水给收买人心了!” “你们在议论什么?”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东方溶几步穿过拱门一声冷呵。几个穿青翠色宫装的女子一回头见是她,几乎吓得掉了魂,纷纷俯在地上为自己求情。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呀!奴婢知道错了!” 求饶声此起彼伏,东方溶冷哼,“知道错了,你们错哪了都说说?本公主洗耳恭听!来来来,都说说让本公主听听。” “这…”几名侍女面面相觑,呆愣两秒重新俯在地面哭饶。东方溶一看这些人背后嚼舌根,面上却不敢承认就气不打一处来,正待狠声训斥,身后右侧的凉音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道:“公主,这是在太后宫里,你可别不顾太后的面子…” 凉音的话让东方溶郁闷了几分,太后的宫里,她是晚辈,自是不好越级教训她的宫人的。冷哼一声,东方溶警告几人:“你们都记着,下次再多嘴多舌背后聚在一起嚼舌根,本公主定要禀告太后,还不快滚?” “是是,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告退…” 网开一面,几名宫女如获大赦,纷纷表示知错后便脚底抹了油一般退去。目送她们消失,东方溶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朝着“目的地”出发。 陪着郑氏用完膳以后,东方恪也相继离去。亲自送东方恪离了宫门,郑氏这才由着领事嬷嬷迎秋将她搀扶进殿去。不一会儿有身着紫色宫装的中年女子匆匆而来停在大殿外,知道太后等候多时,大总管冯元连忙将她带了进去。 “太后娘娘果然料事如神,老奴让几个宫女去试探,正如您所预料的一样,公主听到她们议论的内容,的确对几个宫女大发雷霆。”这紫色宫装女子叫迎春,和迎秋一样,都是太后的多年心腹。 “果真是让哀家失望。” 拨弄着护甲,郑氏头也不抬的抛出一句。迎春迎秋噤声,明白她这是压印怒气的前兆。 说来也是,太后娘娘一直对皇上的妃嫔极为上心,作为长辈她不好直面去试探哪个妃嫔,嘉和公主的性子一向火爆冲动,太后就时常安排宫里的宫人特意在嘉和公主来的时候嚼舌根故意给她听见,一般嘉和公主听到,都会跑去那妃子宫中大闹一场,这样一来新妃的气焰就会低很多。 谁知这次轮到殷婉仪,不成想马场居然来了刺客,殷婉仪这一挡,公主竟像被灌了迷魂汤一样生不起再去“折磨”她的心思。这么多年嘉和公主一直深受太后喜爱,如今居然为了一个妃子出面呵斥仁寿宫的宫女,这怎么能让太后不生气? 想归想,两人默契的谁都不开口劝慰。因为郑氏有个几十年的毛病,生气时不能劝,一劝就会火上浇油,外加引火烧身,早些年几个不懂事的多了几句嘴,如今轮回一世怕也有十多岁了。 从太后宫里出来,东方恪吩咐皇撵回了乾清宫,批完折子后置身于树木林立、四周花团锦簇的凉亭里,他一人倒酒独酌。 几个月前傅太师曾提及关于星宿的话,矛头直指的便是皇城西南方向所在的殷家。福祸相依,东方恪对于星宿并不是十分热衷,傅太师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叨,被念叨的没了法子,他才留意起殷家这个送进宫的女儿。 让他没料到的是,殷忠贤的这个女儿似乎还给了他不少“惊喜”。刻意挑在旧疾复发侍寝,被“易容”的梨花簪随身不离、马场上诛杀凶悍的刺客、对疼痛超常的忍耐力…但这一切竟是个从小养在深闺的娇娇小姐做出来的。细数最近发生的一幕幕,东方恪发现,对于她,他想探知的领域越来越大了。 前两日见她昏睡中始终叫喊阿娘,他一时心不忍让人传了殷夫人过来。可现在看来她们母女的感情并不好,包括那个以前从没听殷相提起的庶妹,不然她不会在意识还不清醒的的情况下潜意识对她的庶妹动手,虽然她恢复意识时松开了手,但眸中那抹恨意还来不及散去。 看来,他是该派人好好查查他这个新晋的爱妃了。想到这,东方恪放下了倒酒的右手,“墨弦。” “属下在。”凉亭里无声无息多了一人,此人一身黑衣锦靴,双手抱拳单膝下跪行礼。 冷冷吩咐在微风中逐渐散去,墨弦领命而去,很快消失在这凉亭里。 端坐在石凳,东方恪的手指搓磨小巧的酒盅周身。想到即将剥开的“真相”,他的眸色不由变的更加深远。 ☆、016 竟是顶替 距离上次与金琳母女会面已经过去了三四天,期间金琳母女见讨不到便宜,过两日便找个借口离去了。阮流烟也不拦着,对外只宣称是她让母亲与庶妹回府的。 经过几天的调养,阮流烟已经能在秋容秋容的搀扶下床走动,有时候天气好些,还能在躺椅晒晒太阳。至于茗月,从上次一跪整个人安静了许多,阮流烟知道她心中必定是有些怨恨,茗月不表露出来,她自然也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置身略带暖意的夕阳下,阮流烟平躺在躺椅望着天边的云霞出神。再过三天就是月底,前两天金琳母女被她得罪的彻底,恐怕这次的解药并不会如期送来,她的想个法子让他们乖乖的把解药送来才行。 思绪飘忽着,拱门外忽然传来喧嚣声。 对此阮流烟并不意外,这几天嘉和公主老往重华宫跑,八成是东方溶又来访了。 “殷充媛,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人未至,声先到。东方溶兴奋的声音传来,阮流烟懒懒的抬眸坐起身,“公主带来的定然是好东西了。臣妾参见公主。” “免了免了!”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东方溶没两步便来到了阮流烟的跟前,“看这是什么!会说话的小鸟!”会说话?阮流烟这下来了兴趣,随着东方溶将手中用白木做成的鸟笼扬起,她看到里面伫立在棚架上的、外形五彩艳丽的两只鸟儿。 这鸟儿自额头,眼睛之间、脸颊、喉咙以上为橘红色,到脖颈胸部以上为渐变的橙黄色,整只鸟儿小巧玲珑,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可爱又赏心悦目。特别是鸟喙的那一抹橘红,嫩嫩的很想让人想要轻轻触碰。 “怎么样,漂亮吧?”看到阮流烟眼底那一抹惊艳,东方溶不禁得意的一昂头,“这可是我跟皇兄央求了许久,皇兄才答应让傅太师给弄来的呢。来,我让你听听它们讲话!” “好,公主就露一手给臣妾看看。”笑着点了点头,阮流烟附和。 方才打量这鸟儿两眼,她已经能确定这是什么鸟儿类,因为她曾在一本古书里看到记载过,能言鸟也,鹦鹉。看这鸟儿的外形,应是牡丹鹦鹉,不过现在嘉和公主有意显露,阮流烟自是不会傻到拂她的兴致。 这边东方溶狡黠的望了阮流烟一眼,对着这牡丹鹦鹉道:“说,殷充媛是个大美人——” “呱。”两只绿鹦鹉跳来跳去,其中一只叫了一声,显然很不配合东方溶的指示。东方溶愣了一下,“你们说话啊,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说的挺好的?” “喂,再不说话我可生气了,小心我把你们送到王师傅那里做清炖肉沫汤!”东方溶气恼的威胁让阮流烟终于忍不住喷笑了,见阮流烟笑了,东方溶讪讪道:“方才傅太师在的时候,它们可真的让说什么就说什么,可乖了!” 书里有记载,牡丹鹦鹉特点是吃饱喝足了才肯愿意跟着人学舌,莫不是多时未喂食饿了?思付一番,阮流烟在旁边提醒东方溶,“公主,这牡…这鸟儿多久未喂水进食了,莫不是饿了不肯学舌了?” “呀!”东方溶忽的惊叫起来,“傅太师走的时候嘱咐我,让一个时辰后给它们喂食,我只顾着逗弄着玩了,都给忘了!”说着,东方溶就要起身拎着鸟儿回寝宫去,被阮流烟拦下,“公主,听说鸟儿都爱吃葵花籽,我这里刚好有一些,不如取来看它们食不食?” 听到阮流烟这么说,东方溶有些将信将疑,阮流烟已经让人去取来葵花籽,于是两人便盯着这两只绿鸟进食。结果葵花籽往那一放,这牡丹鹦鹉还真就啄来吃掉,东方溶又乐起来。得知这鸟儿还未取名字,两人就商量着给这绿鸟取名字。 东方溶想了半天,冒出一句,“不如叫绿归?” 阮流烟茫然,东方溶便给她解释。 听了东方溶的解释,阮流烟觉得这嘉和公主真是有趣,她居然说:看到这鸟儿头顶着一头橘红、通体绿色,不知怎的,就想起名叫流传的绿乌龟。可这绿乌龟…在民间就是刁骂人的词儿,形容夫妻二人女方不贞,男人被背叛了的…也亏东方溶能把它们一鸟一“龟”联想起来。 等到东方溶解释清楚,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笑作一团。可怜阮流烟肩头的伤还未大好,这一笑竟有几分牵动伤口。东方恪就是这个时候走进来的,院中的两道身影牢牢的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一道火红色,热情洋溢,远看像流动的火云;一道青莲色,清心雅致,望去更像一株幽兰。 “皇兄!”东方溶最先看到了东方恪走来的身影,挥了挥手,她笑容灿烂的打招呼。阮流烟是背对拱门方向的,脚步声传来的那一刻她回头,脸上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的笑容。 随着东方溶叫喊,阮流烟连忙起身迎了上来,“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 “平身。”东方恪点了点头,眸中仔细看还有些压抑的怒意。 好一个殷府的嫡女!原来这几个月来待在这皇宫里的,竟然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殷明珠早在入宫选秀时就与人私奔,宫里的这个“殷明珠”,是殷忠贤弄来蒙混过关的! 这些人还真是胆大妄为,竟妄想把他玩弄股掌之中,也不知道到底以为自己有几条人头可够砍? 就在半个时辰前,墨弦将查来消息禀报。东方恪这才知晓了一切,压抑住怒气,他耐着性子继续听墨弦回禀。 在得知阮流烟真正的身份时,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阮流烟是殷忠贤年轻时在外惹下的风流债的“证据”,当时金氏怀有身孕,殷忠贤在外结识了阮流烟的母亲。后来殷忠贤的正妻金氏诞下殷明珠,几个月后阮氏也诞下了阮流烟,殷忠贤为了娇妻和睦,狠心将阮氏打发走人。 阮氏老实可欺,也就真的带着孩子远走。直到八年后,再次出现在殷府门口。这时阮氏已然重病之身,无力抚养幼女,为了女儿认祖归宗,竟拖着重症之躯自尽殷府门前,她死了以后,殷家老夫人出面方把阮流烟接回了府。四年后阮流烟再次从殷府被送走,送去了山林水秀的尼姑庵,直到殷明珠私奔,殷府又将之接了回来… 听到这,东方恪平静的外表下心绪翻涌,怪不得她对疼痛有些超常的忍耐力,能够不同其他世家女子诛杀刺客,她的童年从来不是被娇宠着过的。东方恪发现自己的内心有一丝疼惜,可是当听到墨弦回禀那支梨花簪的来历,他心中那抹疼惜又化为了愤怒。 据推测,这支梨花簪应是她在尼姑庵获赠的,到入宫时请金店师傅做了“手脚”带进宫。除了男人,还能有什么东西能够让一个女人念念不忘的带在身边? 第8节 这个女人,到了宫里,居然还想别的男人! 那抹愤怒几乎冲破胸腔,东方恪由着它来到了阮流烟所在的重华宫。摈退宫人不用通传,他孜然迈步进去。 皇妹首先看到了他,兴奋的跟他打招呼。 阮流烟带着还未散去笑意的脸庞转身,此番又笑意盈盈迎上来。 不知道她们谈了什么有趣的事儿,阮流烟的脸上还凝着方才的笑意。将视线落在她的脸庞,东方恪觉得,他竟不想追究了。 ☆、017 可有小名 “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正待东方恪欲要开口讲话时,清脆的鸟叫声忽然响起,众人目光不禁被吸引了去。原来喂食以后东方溶一直在逗弄这能言鸟,绿鸟一直左右闪躲“啾啾”的抗议,方才不知怎么有一只就肯学舌了。 东方溶大为惊奇,手指不满的敲了敲鸟笼抗议,“你这小绿鸟,你要知道我才是你的主人好不好?你要说‘公主吉祥——公主吉祥——’,懂不懂?信不信我真把你俩送到御膳房王师傅那去?” “啾啾——”鹦鹉依旧平缓的叫着蹦跳。 这下东方溶不依了,“皇兄!你看,连鸟儿都欺负我——” 身后李得诏忍俊不禁,碍于主子们都在不敢笑出声来,只得狠狠低下头。这边东方恪“咳”了一声,踏步过去,“鸟儿虽有灵性,但尚不是人,你这样‘威胁’它,它们可听不懂。” 阮流烟一同跟在东方恪身旁走过去,见东方溶投来的目光,她点点头表示赞同。东方溶见此撇撇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跟这鸟儿一般见识了。对了,皇兄,这绿鸟你来给取个名字可好?我和殷充媛想了半天,没想到合适的呢!” “取名字?”疑惑中东方恪将视线投向阮流烟,阮流烟忍着眼角笑意点头,“是啊皇上,臣妾和公主想了半天,没有想到合适的名字。还请皇上赐名。”来回打量两人一圈,东方恪更确定这两个人有自己的小“秘密”,但他也不拆穿,径直走近了靠近鸟笼的位置。 牡丹鹦鹉,生性活泼大胆,在民间被称作是爱情鸟。只一眼,东方恪就确定了这鸟儿的种类,侧脸望了东方溶一眼,他不疾不徐道:“不如叫绿小溶?” “皇兄!”东方溶跺脚,什么绿小溶,皇兄也来故意取笑她了!东方恪的两句话让东方溶毫不犹豫的拎起鸟笼开溜,跟东方恪跪安,还有跟阮流烟告别后,她一溜烟的出了重华宫。 目送东方溶跑走,东方恪将视线收回。他方才是有意为之,自己这个妹妹不经逗弄,一般说不了两句话就要开溜,任由阮流烟搀着自己的手臂去殿内,东方恪面无表情。他是打算兴师问罪的,可脱口而出的却成了另外一句:“爱妃伤势如何了,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回皇上,托皇上的福,已经好多了。” 阮流烟盈盈一笑,皇帝来的正是时候。本来她也是要去找他的,嘉和公主走了,她要把握住这次机会。“皇上,臣妾有件事想跟你说。” 听到这,东方恪心中一动,侧脸望向她:“什么事,你说。” “就是有关臣妾的旧疾,前两天母亲进宫来看臣妾,她告诉臣妾说,父亲找了一位世外高人,已经为臣妾炼制丹药,这个月底就能派人去府上取回。臣妾想恳请皇上安派人以皇上的名义去帮臣妾取药,不知皇上可否答应臣妾?”边说边观察东方恪的表情,阮流烟似真似假道。她是中了毒,如今为了解药不得不编制这个谎言,现在就看皇帝会不会起疑。 东方恪之前已经听了墨弦的汇报,对阮流烟的身世,还有以前在殷府的事情已有一些了解,她上次“病发”时的模样至今还在脑海中,如今他已经意识到了阮流烟上次的“病发”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阮流烟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听在耳中,竟让他心中不舒服,内心也隐隐躁动。难道她怕他?还是提防他?无论哪一种,东方恪发现这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平复了一下内心,他笑意抬眸,“自然是可以的。爱妃好好养身子,朕会安排。” “臣妾谢皇上恩典。”说着,阮流烟就要欠身行礼感谢,被东方恪拦下,“爱妃客气了,跟朕不用得‘谢’字。”闻此阮流烟连忙接口:“臣妾记住了。” 一旁的伺候的茗月端来了点心和茶水,阮流烟起身布置。待到茗月退了下去,东方恪在将斟酌了半天的话语问出:“朕听说民间为彰显夫妻亲近,彼此都以对方小名互称,爱妃呢?可有小名之类?” “小名?”阮流烟无意识重复,回过神来见东方恪正盯着她,她放在身侧的手不仅扯了扯衣角,“臣妾…臣妾有的,皇上可以叫我流烟。”内心挣扎了一下,她还是报出了自己的真名。她与殷府,金琳母女从来相看两相厌,自然不想顶着殷明珠的名字。 果然。 在阮流烟说出名字的那刻,一切都得到了证实,甚至根本不需要再派人去查。东方恪眸色渐深,口中不经意问道:“哦?流烟——,爱妃的这个小名是有什么意义吗?” “回皇上,并无什么意义。就是臣妾出生在寒冬清晨,那日大雾弥漫,雾气朦胧,母亲随口给臣妾取了一个小名。”这个解释是真的,阮流烟出生时确实大雾弥漫,阮氏盯着冷冷清清的院子良久,最终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原来如此。” 东方恪点点头,“朕知道了。那以后无人处,朕便唤你流烟可好?”阮流烟自然是愿意的,脸庞微带了些羞意,她颔首道:“但凭皇上喜欢,臣妾无异议。” 这番乖巧的样子收在眼里,东方恪来时的满腔怒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从这次选秀,殷忠贤的嫡女与人私奔、庶女充数来看,眼前这个女子是其中无辜的一个。要说追求问罪谁,恐怕他最应该跟殷忠贤算这笔帐。 她已经是他的妃子了,如果她能…放下以前,大概他也能做到不追究她从前的一切。待到他日握住殷忠贤的把柄,无论事态如何,他会让这些都不波及到她。 打定主意,东方恪找了个借口离了重华宫。 阮流烟对皇帝这么快就要离去有些惊讶,以前东方恪只要过来,一般没什么事都是在重华宫用午膳或者晚膳才离去的,可这次并没什么事来禀告人就离去了,这让她不仅有些疑忧。 回到清心殿,东方恪取下了一直放在书房书柜一角的、绛红色的狭长木盒。打开,里面躺着静静躺着一支簪子,这是上次阮流烟大动干戈要找的东西,自那次派李得诏取来以后,就一直在东方恪这里。 想到这个不知道是谁雕刻出来,送给阮流烟的背后人,东方恪的脸色就一阵阴沉。李得诏就在屏风外侧候命,东方恪唤他进来,将手中木盒掷到宽长书桌之上,他冷冷道:“把这个拿去,找个地方丢掉。” ☆、018 主仆一心 东方恪答应了以他的名义去殷府取药,果然没有食言。她告诉皇帝,是金琳主动告知她殷府请了高人炼药,专门救治她的旧疾。东方恪派去的人自然也是按照这个说的。当听说皇帝已经派人去取药,阮流烟想象的到金琳母女的表情,心中不禁愈发愉悦。 在五月底的最后一天,墨弦将从殷府取来的丹药送来了重华宫,当时阮流烟还在用早膳,见到木匣呈来之物,心中明白这是殷忠贤妥协了。待墨弦走后,茗月将木匣呈上来。阮流烟接在手中,柔荑将木匣打开,视线触及木匣内里的一瞬,她愣住了:里面放的药丸只有半颗。 惊蛰这种毒|药的霸道在于解药亦是毒|药。这一月牵制下一月,服下解药解了这次毒,同时又会在体内滋生出新的毒素。如果当月没有服下解药,那么每日便会疼痛难忍一次,这样的折磨持续到第十天,若还没解药服下,便会七窍流血而死。 也就是说,没有的另外半颗药丸将是惩罚,果然金琳母女是不会让她好过的。双眸眯起,阮流烟将木匣合上,“收起来吧。” 茗月依言将木匣收放起来,头顶传来阮流烟的询问声,“殷忠贤也是这样牵制你的?” 茗月心一惊,面色不安道:“奴婢不懂主子的意思。” “你倒是忠心耿耿。”阮流烟扫了她一眼,“他们给你送来的所谓的解药呢?给我看看。” “奴婢,奴婢…不懂主子说的是什么…” 茗月咬牙硬撑,装傻充愣不肯交出来。阮流烟冷笑一声,“我只说一次,你给还是不给?若是不给,今日就下去找你死去的阿娘吧。” 听到阮流烟略带寒意的话语,茗月“噗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泪水涟涟的求阮流烟饶命。怕死的人总是有软肋的,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茗月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那颗所谓的解药交出来。 木盒里与惊蛰解药并无大的差别,打量这药丸一眼,阮流烟挥挥手示意她收起来。茗月闻此惊愕的长大了嘴巴,方才泪水横流的脸上还挂着泪珠,她不明白为什么阮流烟恐吓她把解药交出来,又这么轻易的让她收起来。 阮流烟自是有自己的打算的。茗月无父无母,是从小被殷府买进的丫鬟,惊蛰这种天性霸道的毒不是随便就能弄来的,既然如此珍贵,殷忠贤能用来牵制她,可不会同样用在茗月身上。这个丫头蠢笨又好骗,指不定这一月一服的解药是糊弄她听话而已,并不是什么解毒之药。 而茗月,或许本身根本就没有中毒。 有了这个念头,阮流烟就有了实际行动。让人传来上次那个随赵溶岩一起,来给她看伤的医女白芷过来,她将茗月的药丸给予白芷查看。宫里的当差的都是人精,特别是太医院的,被后妃传来验药、验食物基本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白芷来到重华宫以后,毕恭毕敬的给她请安,将药丸检验完后,将结果告知了她。 事实真的像阮流烟想的那样,但又出乎她的意料。茗月每月所服的解药确实不是解药,而是一种慢性毒|药,每个月一点点剂量,时间久了,身体内积存的毒素将会越来越多。中毒的症状是脑部意识渐缓渐痴呆,待到三五年后,人的身体也将会彻底垮掉。 当这个结果呈现在茗月跟前的时候,茗月满眼不可置信。她从小被买进殷府,对殷府忠心耿耿,纵然被送进深宫监视阮流烟,给殷府通风报信也无怨言,她忠心耿耿为殷府,她所忠心的殷府却要让她死。这样的结果她接受不了。当真正的事实摆在眼前,茗月不由痛苦的哀嚎一声,随即整个人发狂似的掉头冲出了大殿。 阮流烟没有让人拦她,只派了一个小太监跟着她。宫里不比其他地方,冒冒失失的冲撞了不能惹的人,很容易就丢了小命。直到戌时末,茗月终于回了重华宫,此时她整个人衣衫尽湿,宛如刚从从水里捞起来似的,一步步回到宫殿,她行尸走肉的进了阮流烟的卧房。 阮流烟被惊动,从床铺起了身,她披衣而坐。秋容秋罗一路跟过来,欲要拦下茗月,被她挥挥手遣退出去。来到阮流烟跟前,茗月机械的转动眼珠,随即狠狠跪了下去,她决绝道:“二小姐,茗月以后只认您一个主子,请你收下茗月。” “当真?” “当真。” “不后悔?” “不后悔!” 问的人语调平缓,回的人话语铿锵有力。 一问一答里,烛火将茗月跪着的影子倒映在窗前,阮流烟抬脚下床,伸手去扶茗月,她道:“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阮流烟的妹妹,我活一时,你便活一时。”倘若我身死,也会想办法护你周全。后面这句阮流烟没有说出来。扶起茗月,触手潮湿阴冷,她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弄的?” “这…是奴婢不小心滑进了池子。”略一迟疑,茗月答道。 好好的人出去,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池子?定是有蹊跷的。阮流烟知道她没说实话,既然她不想说,她便不问了,松开茗月手臂,她后退一步道:“好,但你要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茗月点头示意明白,她明白阮流烟这是告诉她,不管是自己掉进池子,还是有人害她掉进去,这都是最后一次。如果还有这种事,她必须说实话,阮流烟定将会为她讨回公道。 笠日。今天是六月初的第一天,阮流烟没有迟疑的将木匣的半颗解药服下了,虽然只有半颗,至少毒发时受的苦能轻一些。至于茗月身上所中的慢性□□,阮流烟借口身体不适,又将白芷宣进宫来。 白芷心知肚明阮流烟想要什么,当即就顺从的给茗月诊了脉,并开出驱除她体内毒素的药方。茗月当初还以为阮流烟问她要解药,是想独占了解自己之毒,没想到她早猜到了老爷的手段,现在还不计前嫌的请人来救她…这样想着,茗月看阮流烟的目光越发感激,平日里更是贴身不离的伺候。 阮流烟对茗月的心理变化是知晓的,她自己也从内心感到高兴。不过当务之急,是怎么想办法从殷忠贤那里弄到解药的另外半颗解药。那种被疼痛吞噬,如同蚂蚁啃咬、似在竖着刀片的门板上躺着的感觉她再也不想体会了。已经用皇帝的名义取过一次药了,想要拿到另外半颗,到底怎么做才好? 就在阮流烟一筹莫展的时候,殷忠贤竟亲自上门来了。阮流烟对此很惊讶,面上并不显露出来,三两句吩咐宫人将其迎接领进了大殿。挥退众人端坐在宽大交椅,阮流烟听殷忠贤言语,当听完殷忠贤说明来意,她不禁微微勾起唇角笑了。 殷忠贤,我的“好爹爹”,想不到你还有求我的一天? ☆、019 等皇上来 是为了他的好儿子吗?是了,不然她这个爹怎么会主动来奉上解药? 殷明昊,殷忠贤最小的幺子,殷府的嫡幼子。本性愚蠢狂妄,从小被那金琳宠的无法无天。就在昨日,殷明昊在青楼瞅见一美丽女子胭脂,想要叫那胭脂过来服侍,不巧胭脂已有心仪之人,那人今天刚好是来给胭脂花钱赎身。 殷明昊自小想要的东西哪里没得到过?一个小小娼妓竟敢拒绝他,于是恼羞成怒便要强掳胭脂走人,胭脂的心上人看到上前阻止,两人发生争执,推搡之下殷明昊竟错手杀死那人。 殷明昊当时心里虽怕,但一想到家里母亲定会想法帮他摆平,心也就定了下来。反正这种事以前也不是没有过,大不了花钱找个人顶包就是。这样想着,殷明昊胆子渐大,竟色|欲熏心还要带那女子走,但他万万没想到是,当时人群里竟有路过的瑾王爷。 东方瑾,与皇帝同一血脉、当今圣上的唯一器重的皇弟,大堰国无不知晓的贤良王爷。 被人喝住的时候,殷明昊当时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拦他,正要开口大骂,瞅见东方瑾手中的腰牌,顿时双腿一软跪了下去!再到后来就是瑾王爷下令把殷明昊收监,他出面说一不二,殷忠贤得知这件事已经为时已晚。 整件事殷忠贤说的模糊隐晦,阮流烟不用多想也已猜出事情始末,扯了扯唇角,她明知故问:“父亲的意思是想让我在皇上跟前说情?” “是的,为父正是此意。若是其他人,为父不用来麻烦你就能摆平,可今日这个人不同于他人,瑾王爷对于皇上是特殊的,为父万不能跟他起正面冲突。” 殷忠贤不愧是纵横朝堂的风云人物,对于阮流烟明知故问并不懊恼,甚至还打上了感情牌,“昊儿他毕竟年少,血浓于水,你这做姐姐的,我想自然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幼弟去受苦,所以为父这就厚着脸皮来了。之前你母亲和明珠所作所为她们都知道错了,我也狠狠的训斥罚了她们。流烟,你看…” 说到这,殷忠贤有意拉长了尾音。他投来的目光注视着阮流烟,就像大多数一个普通的父亲慈爱的看自己的女儿。阮流烟自然知道他是想让自己主动开口包揽,可是她偏偏不想就那么快让他如意。 “女儿明白爹爹的意思。”她附和的点点头,然后做出为难的样子,“可是父亲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后妃,哪里能说动皇上去干涉瑾王爷呢?您也说了瑾王爷是皇上唯一器重的一位王爷,他们的情谊定然比寻常人更为坚定,怎么说皇上都该不会卖我的面子吧。父亲,您不觉得您找女儿找错了人?” 见阮流烟如此,殷忠贤终于没办法再维持那副慈父的样子。沉了脸色,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匣子,放到两人之间相隔的方桌之上。“为父相信你的能力。这是惊蛰的另一半解药,只要你办成了这件事,以后每个月的解药,为父保证不会再出一丝一毫的拖延!你看怎么样?” “不怎么样。”弹了弹衣物的浮尘,阮流烟不以为然,“若是父亲说从今以后都不给女儿下毒,女儿才是打心里高兴呢!”殷忠贤皱眉,“你——”不要得寸进尺。 “父亲不要动怒,女儿只是玩笑话罢了!” 未等殷忠贤将下面的的话说出来,阮流烟轻笑一声抢过他的话头。看到殷忠贤明显松了口气的样子,她清亮眸色不禁更加嘲讽,“父亲放心,我定会竭力想办法央求皇上救昊弟出来。不过有些话女儿得先说在前头,皇上素来都是最有主张,实不是女儿几句话便能左右,能不能成女儿实则并无把握。”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殷忠贤眸色一亮,他仿佛看到了曙光,“为父相信你能够办到!” 阮流烟不懂他如何对自己产生的信心,殊不知她这段时间连升两级,已经是宫内众人皆晓的人物,殷忠贤当然也认为他这个女儿得宠,能拢住皇上的心。她还不知殷忠贤心中所想,勉强对他笑了笑,阮流烟表示必会尽力而为。 这边殷忠贤得到准信,再与她虚与委蛇一会儿,便寻了籍口离了重华宫。 殷忠贤走后,茗月进殿来收拾器具,阮流烟还厄自坐在红椅沉思。说实话对于殷明昊这个所谓的弟弟,她是打心里没有一丝亲情。殷忠贤与金琳一生孕育二男一女,嫡长子殷明誉,嫡二子殷明昊、嫡长女殷明珠,他们几个兄弟姐妹才是所谓的一家人。 阮流烟至今还记得初回殷府的那段时间,殷明昊这个小霸王以前整日里欺负她的小把戏。偷偷潜进她的房间放死老鼠,昆虫之类的吓唬她;时常行走在路上,就被不知从哪里用弹弓发射来的石子击打;刻意在只有他们两人在时,打碎府里珍贵的花瓶污蔑于她… 可以说殷明昊是阮流烟有一阵子的噩梦,这样情况持续一个月。直到后来有一次,她碰巧与殷名誉去书房,殷明昊恶作剧将门框顶上满满一桶凉水,她一推开房门就被这凉水浇了个通透。衣衫尽湿,少女刚刚成形的身子被同父异母的兄长尽收眼中,阮流烟又窘又急,就连殷名誉也被这变故惊了一惊,当即冷声呵斥了殷明昊。 殷明昊还是从心底敬怕他这个大哥的,从那以后,他的小把戏便有所收敛。至于殷名誉…想到这个平时酷爱一身白衣无暇示人、衣冠楚楚的伪君子,阮流烟交握的双手不仅更加收紧。 第9节 “主子,主子?你没事吧?” 见阮流烟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茗月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两声。从思绪里回神,阮流烟将脑海里的陈年旧事都抛开了去,“茗月,去打听打听,皇上最近宿在哪里。” “好嘞,奴婢这就去!” 一听阮流烟吩咐这个,茗月迫不及待的应下。 在她眼里,东方恪就是完美的一个存在。自前日茗月决绝认主,这个小丫头巴不得她早点跟东方恪有肌肤之亲,说是扒上皇帝这棵大树,就不用再怕殷忠贤这老狐狸。 茗月自从得知誓死效忠殷府要她死,就再没对殷府的上下人存过尊敬。她称呼殷忠贤老狐狸,阮流烟并不恼。慢慢的茗月就锻炼的什么话都敢说,只有两人在时,阮流烟也由着她。 但茗月到底是天真了些,且不说她阮流烟是冒名顶替,还是被迫冒名顶替的。就以朝堂,殷家,皇帝三方的关系,就算扒上皇帝又如何?古书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一朝殷忠贤倒下或者欺君之罪败露,到时候人头落地的,可不止殷忠贤一人… 茗月的效率是很快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勘察回来,该搜罗的信息都搜罗了来。阮流烟仔细听她汇报,听完以后命她将上好的白纸,还有信封准备好拿来,茗月不解她用意,但很快把东西找了来。 将长方形的白纸对折,阮流烟将它仔细的放进了、特意用熏香熏过的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信封之中。密封好信封,她命茗月想办法将这个呈进乾清宫里去。 有时候什么都不说,白纸一张,比说了更引人遐想。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阮流烟早早沐浴后便在宫内等待。亥时末的时候,东方恪姗姗来迟,等的太久,在软榻侧卧的阮流烟已抗不住睡了过去。因为没等到要等的人,她整个人睡的并不沉。 似睡非睡中感觉屋内进了人,尽管来人动作轻微。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烛火的光亮,阮流烟很快清醒过来。 微微屏住呼吸,她依旧装作熟睡的样子。任由来人将自己从软榻托抱起来,然后放至柔软的床铺。 ☆、020 让你习惯 人被放至床铺,阮流烟闭上眼睛厄自不动。看似熟睡的她实则一直在侧耳聆听周身的动静。 不过,怎么这么久都没动静? 周围静悄悄的,像是来人已经悄悄离去一般。东方恪习武阮流烟是知道的,但现在屋里没了动静,她又不能立即睁开眼睛看室内情形如何,这让她不禁有些焦急。 呢喃一声,她故作不经意的醒来,一睁眼床前的人把她吓了一跳,原来东方恪一直没离开,就伫立在窗前注视她的睡颜。缘何她连阴影也感觉不到?眼角瞥到床头一侧勾丝架上静静燃烧的蜡烛,她瞬间明白了——东方恪吩咐人把勾丝架挪了位置,那烛火的光亮自是照不到他。 “皇上,你来了——” 作出睡眼惺忪的样子,阮流烟起身下床给东方恪请安。身子还未沾地就被东方恪阻止,她的手刚好抬起,左手无名指佩戴的点翠白玉镶珠的戒指就显露出来,戴在如青葱般修长的手指甚是好看。 视线触及,东方恪的眸色不禁暗了几分。 大堰国对后宫女眷有绝对的约束和宽容,宫妃若是来了月事的,只需在左手无名指佩戴一枚戒指,就表示不方便伺候天子。那么就皇帝这段时间是绝对不会让这名妃子侍寝的,这道宫制到现在已经延传了百年。 阮流烟是故意叫他看见的,她来了葵水,不能伺候,就算想也有心而无力。这边东方恪看透她的小心思,到底是真月事还是假葵水他如何不知?难道她以为他的记性这么差,差到记不住她上次也是这样籍口推脱侍寝的?这么明显的抗拒,东方恪有些不悦。 动了动喉结,他沉声道:“伺候朕宽衣。” 屋内的气息忽然就低沉下去,阮流烟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连忙上前给他褪去外衫。外衫脱去,便是要解开男人腰腹束着的勾着金边的帛黑色腰带,由于是六月夏日,东方恪身穿衣物并无太多,相比较还是很快就能把他身上所穿的衣物褪下。 偶尔触碰到男人身体,隔着布料仍能感受到那强健体魄的温度,男人身上散发的龙涏香的味道几乎把她包围,甚至让她的心都跳的比往常快速些。宽衣的过程很短,直到东方恪身上褪的只着中衣,阮流烟酡红着脸色退开站到一旁。 “怎么了?”东方恪睨了她一眼,明知故问。 阮流烟微微低头,“皇上可是现在要歇息?” “爱妃呢?”东方恪迈步过来,一步步逼近阮流烟,“爱妃想现在就就寝吗?”阮流烟被他逼的步步后退,最后背部抵上了坚硬的横梁圆柱,眼看东方恪就要凑过来,她不禁慌乱道:“臣妾,臣妾都可以的——” 是吗?东方恪停下动作,整个脸庞跟她的额头的距离只余几厘米,盯着阮流烟的眼睛几秒钟,他直起身子来。转身来到床铺坐下,他道:“那就就寝吧。” “是,臣妾遵命。” 老老实实应下,阮流烟悄悄松了口气。刚才她以为东方恪要吻她,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不让自己躲开身子,没想到东方恪根本就是逗弄她的。现在他离了她身旁,身边没了那股压抑,阮流烟整个人放心不少。 宫制摆在那,想来东方恪是不会坏了的。 这样想的阮流烟根本没意识到她为什么会这么笃定,还有她一点也不担心今夜东方恪会不会对她做点什么,这份自信到底从哪来。东方恪已经厄自在床铺躺下,他躺的位置在外侧,打量床铺两圈,阮流烟提起灯罩吹灭了蜡烛,摸索着从床尾上了床。 东方恪贵为皇帝,他怎么躺阮流烟都是不敢叫他挪动的,所以唯有自己从床尾上床爬去床铺里侧。夜晚是静谧的,只有窗外蛐蛐的叫声不停歇传来,小心翼翼不触碰到东方恪任意的一个身体部位,阮流烟好容易爬进床铺里侧,然后立即捞了锦被至身前盖上。 另一方东方恪默不作声,着中衣仰躺。夏日的夜晚还有些凉气,沉默一会儿,阮流烟支起身子,左手掀起锦被往东方恪身上盖去。探过手臂,她想把皇帝肩侧的被角掖好,谁知刚一伸手,整个身子就被人拦腰搂了过去。 被搂住的那一瞬,阮流烟差点放声尖叫。想到身下所躺之人,她硬生生的把尖叫从嗓音里憋了回去。紧张的咽了咽唾沫,她声线不稳,“皇上?” “嗯?”东方恪“嗯”了一声,阮流烟的心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腰间的臂力毫无松懈,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现在就放开她。 正胡思乱想着,阮流烟感觉东方恪将身子的方向调整了下,她的身子也跟着重新缩回了床铺里侧,可还是紧贴着东方恪的身体,不能自由动弹。 牢牢桎梏阮流烟身子,东方恪心绪百转千回。今天这女人送了一张白纸过来,自己打开看到第一眼竟然心中还暗喜一把,可到了下午瑾皇弟来面见,禀告了一件事以后,他算是明白阮流烟的用意了。他本来是决意不来,打算一个人独坐在乾清宫桌案前,挑灯批折子到深夜。可是看到窗外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再到漆黑一片,他最后还是来了这重华宫。 他知道阮流烟应该是一直从心里抗拒他,现在肯定也是又抗拒又想推开他。可是东方恪知道她不敢,但他现在又不能真正对她做点什么,所以心思几番流转,东方恪决定把一切的筹谋都控制在阮流烟能接受的范围之内。首先他得从心理上让阮流烟对他的碰触慢慢习惯,再到不那么抗拒,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多多肢体接触,他现在已经在实践。 阮流烟窝在东方恪怀里,起先还僵着身子怕他会做些什么举动,直到过了一会儿,头顶东方恪平缓的呼吸传来,他的人仍旧未有任何其他举动,阮流烟这才放了心。感受到怀中女子身体放松下来,黑暗里睁着眼睛的东方恪唇角有了一丝笑意。 一旁的阮流烟脑海里却是想着另外一件事,就是今天上午殷忠贤来找她约办的事儿,思付一会儿,她打算现在就同把东方恪把这个事讲了。 “皇上,你睡了吗?” 阮流烟试探问道,回答她的是一片静默。 直到过了良久,耳边依旧是贴着东方恪胸膛传来的强劲儿有力的心跳声,阮流烟最终放弃了再次开口唤他。 就在她以为东方恪已经熟睡,想要悄悄把他手臂从腰间拿开时,她的头顶传来了东方恪略带磁性而又不容置啄的声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你只需要陪着朕睡觉。” ☆、021 演技不错 一夜无话,卯时初,东方恪准时起床上早朝。 昨晚他强硬的态度让阮流烟整晚都像只猫儿一样安静,乖乖窝在他怀里,两人相拥在一起,同床共枕到天明。觉得睡姿不舒服,又不敢挣脱的阮流烟起先是忍住不让自己睡去的,闭着眼睛胡思乱想的多了,时间久了不知怎的就睡熟过去。 她的醒来的时候东方恪已经着人在更衣洗漱,愣症两秒,阮流烟披了件外衫系好腰带下床来。那边东方恪已经洗漱好端坐在软榻,重新捧着盥洗盆的宫女进来,阮流烟净了手脸,然后重新到屏风后换了衣物出来。 “你昨天想跟朕说什么事?” 端坐在软榻,东方恪幽幽问道。 外面天色渐亮,蜡烛的光芒昏黄摇曳。对着铜镜贴好花黄的阮流烟转过身,“就是关于臣妾家弟的事情,皇上应该也都知道了。臣妾自知不该参与这朝政之事,无奈家父自觉无颜恳请皇上宽恕家弟,是以臣妾只得厚着脸皮出来恳请皇上对家弟网开一面。” “家父这么多年对朝廷忠心耿耿,家弟又是父亲最小的幺子,皇上能不能…能不能…”剩下的话阮流烟没有再说下去,来到东方恪跟前俯身半蹲着身子抬首,她满怀希翼的望着他。 如今的阮流烟心中是很矛盾的,一方面她根本不就想求情,让皇帝宽恕殷明昊这个好色蠢妄的纨绔子;另一方面是,若是她办不成这件事,殷忠贤那里又无法交差,那么她将面临的刁难也会更多… 东方恪看出了她眼中的挣扎,面上并无异色:“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铁证如山,他殷忠贤若是能来张口求这个情,朕倒是要感叹朕有个好臣子!这桩命案性质恶劣,又乃朕的皇帝亲办,朕虽贵为皇上,却也无权干涉。爱妃,你起来。这件事到此为止,朕不希望看到爱妃再插手此事。” “是臣妾逾越了。”东方恪的话让一切都尘埃落定。这样的结果反而让阮流烟轻松些,福了福身子,她颔首道:“多谢皇上不怪罪臣妾。” 离上朝还不到两刻钟的时间,从重华宫出发就要花去一炷香的时间。东方恪起了身,吩咐外面厚着的李得诏准备皇撵,阮流烟为他重新整理衣衫,纤手抚去他肩头的褶皱浮尘。她的个头只到东方恪的肩膀那里,从东方恪的角度望去,整个人小巧又秀婉。 待到衣衫整理完毕,东方恪踏步出了卧门。临走他俯身在阮流烟耳边留了一句话,这句耳语太轻,轻到听到的时候阮流烟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待到回神他冲出门外,东方恪已沿着长廊走出很远。 扶着门框的手不觉用力,阮流烟感觉强大的不安感自心中扩散开来。刚才东方恪那句话,实在是教她揣摩不透。难道他…难道他已经知道些了什么?或者已经在怀疑她的身份?这一念头萌生,就像是一道惊雷猛然在脑海炸开,直叫人措手不及。 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阮流烟对着快步赶来的茗月吩咐,“准备一下,我们去见嘉和公主。” 阮流烟来到凡水宫里,东方溶将将起来用早膳,看到阮流烟过来,她欣喜的过来拉住她一起。阮流烟本就是算着时间来的,这次给她东方溶还特意带来她让人新做的民间小吃。自从上次尝了阮流烟宫里做的玫瑰酥,东方溶就一直念念不忘,所以后来阮流烟就时常有派人给凡水宫送点心。 这次听说阮流烟做了新的吃食带过来,一向喜欢品尝美食的东方溶都有些迫不及待了,凉音是最懂自家主子的,连忙将食盒接来打开了去。这次阮流烟带来的是民间很普通的小吃——水煎包。小吃的做法很简单,是阮流烟在尼庵的时候跟周边居住的村民学的,虽无宫里做的精致,但做法稍有不同,还是有自己的独特味道。 这顿早膳东方溶用的很尽兴,待到下人都退了下去,东方溶同阮流烟说着话,然后开始逗弄那牡丹鹦鹉。和茗月对视一眼,阮流烟走上前开始同她说起了正经事,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就看东方溶会不会帮她这个忙。 还是有关殷明昊那件事,不过这次阮流烟不是过来请她帮忙去找东方恪、或者东方瑾求情,她是需要东方溶配合她演一场戏。关于殷明昊那件事她没办法给殷忠贤一个满意交代,但无论如何事儿没办成,至少得让殷忠贤看到她的诚意。 说完计划,看到东方溶不假思索的应下,阮流烟不禁松了口气,与东方溶约定好时辰,阮流烟很快离了这凡水宫。 未时,乾清宫正门大殿。 “殷充媛,你敢冲撞本公主?”东方溶一身红色宫装拦在阮流烟跟前,美目皆是怒气。 “臣妾并无此意。还请公主让开让臣妾过去,臣妾只是想求见皇上,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公主包涵,他日臣妾一定登门谢罪。公主,你就让臣妾过去吧!”福了福身子,阮流烟陪着笑道。 方才她领着茗月来着乾清宫,刚好与自台阶而下的嘉和公主碰面,擦肩而过的一瞬,嘉和公主的婢女凉音手里罐子突然掉在地上碎了。阮流烟不以为然,继续领着茗月往前走,谁知身后嘉和公主突然喝住她,还说是她的宫女茗月撞到了凉音,才导致凉音把罐子打碎。后面她刚开口说了一句,就被对方抢白了去。 “休想!”东方溶一个怒斥,腰间的血玉鞭抽了出来,指着阮流烟狠狠开口:“你的宫女打碎了本公主给小鹦鹉弄的吃食,就想这么算了?你想这么算了,可还得看我这手中的血玉鞭答不答应!”说着,东方溶怒气飞升,反手狠狠一鞭落地。 鞭梢擦着阮流烟宫鞋前的砖地而过,尘土因这股气力飞溅。阮流烟后退几步,泫然欲泣,“公主是想用鞭子抽臣妾?可还记得臣妾为公主挡剑之情?世上还有这样对待恩人的?” 敢情这个女人还学会用人情来牵制人了?听到这个,东方溶胸口起伏的更厉害了,整个人完全就是急了眼的节奏。她演的逼真,阮流烟不禁悄悄的冲她比了一个赞美的手势,东方溶看到嘴角扬起,被她生生忍住了。 作出盛怒的样子,她扬起鞭子作势抽打阮流烟。阮流烟一看她要动手,顿时一下子坐倒在地,脑袋俯近双膝嘤嘤小泣起来。她身子才挨住地面,头顶东方恪带着怒气的呵斥就传来,阮流烟心中一喜,俯低肩头抖动的更厉害了。 冲撞公主外加殿前失仪的结果就是阮流烟被禁足了,皇帝责令她反思两个月,罚抄女书三百遍。对于这样的结果阮流烟非常满意,现在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她是要去见皇上,一不小心得罪了嘉和公主被禁足。 至于非要见皇帝的理由,许多人都心知肚明。她是要给那个犯了人命的弟弟求情,可是谁让她“倒霉”正好遇见公主,还打碎公主给心爱鹦鹉准备的食物,她被罚了,宫里许多人都舒爽了。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足不出门的阮流烟,小日子一样过的如鱼得水。这一个月没人来扰她,她也乐得自娱自乐,反正求情什么的她是做不到了,相信殷忠贤应该明白她“尽力”了,他日他要是问罪,有了乾清宫那一出,她反驳起来可是很理直气壮:她是去找皇帝求请了,可皇上没见着,倒霉公主还用鞭子把她给抽了,她还连带在皇帝心中的地位下降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个月后,阮流烟终于没了禁足令。她的禁足令是提前解了,原因是七月就快到了,初六是嘉和公主东方溶的诞辰,作为宫妃的阮流烟则需要出席。如今距离嘉和公公主的生辰宴还剩三天,宫内各处都在准备。 阮流烟也不列外,这次嘉和公主帮了她一个大忙,她还是她的朋友,为了感谢东方溶鼎力相助,她要给东方溶的生辰礼物,必定要不同与旁人,而又能让公主开心。 ☆、022 疯子手段 “主子,都缝好了,完工了!” 用牙咬断最后一根螺线,茗月献宝似的对着阮流烟禀告。 院里里放着的是早已准备好多时的一人高的展架,所有的东西都已缝制好,秋容秋罗也过来帮忙。几人把这几天不分昼夜筹备的几个“字”一排悬挂好,在风中将潮气都吹散去。这些做成字的布料都是用鹿油浸泡过的,灌入气体后便会鼓起来,字体渐渐成形,到时候布料漂亮的外形和繁琐花纹也会显现出来。 不过最重要的一样东西还不能放进去,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个便是阮流烟给东方溶准备的生辰礼物,后天就是东方溶的生日晚宴,阮流烟有自信她这个礼物宫内无人能模仿比拟,她等着看东方溶看到礼物时的惊喜模样。 自阮流烟被禁足以后,有关殷明昊的那件事也尘埃落定。瑾王爷亲自交代处办的这件事,任谁也不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徇私枉法。这一个月里,殷明昊的案件也经过了一系列的审理,他的罪行是过失杀人,但念在并非故意伤人,加之殷忠贤多年来“战战兢兢”对朝廷一心一意,最后判定是执行刑罚流放一年。 对于这样的结果殷忠贤只能恭顺应下。子不教,父之过,本身皇帝没找他问罪就已不错,他是万万不敢在东方恪面前提及此事。至于东方瑾,殷忠贤跟他的这道梁子算是结下了。 早上乾清宫派人传来了一道口信,还送来了腰牌,说是准许阮流烟在殷明昊流放之前去探监。这个突然的口谕阮流烟还有些惊讶,后来才知道居然是殷明昊在牢里要求见她,他说想在流放前见姐姐一面。殷忠贤向皇帝转达了他的意思,不知道殷忠贤是怎么说的,皇帝居然应允了。 外人眼里,殷明昊就是她的感情甚好的亲弟弟,阮流烟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口谕一下来,她就吩咐茗月准备出宫的要穿的衣物和要带去的银两和吃食。既然要探监,就该有个探监的样子。 她们出宫的行头弄的很低调,阮流烟的秀发也是自进宫以来第一次又重新披散下来,打扮成寻常世家小姐的样子,而茗月则还是她的丫鬟,随行的是宫里的两个小太监,小六和小九,秋容秋罗则还是留在重华宫守着。 坐上马车出了宫,掀帘望身下马车慢悠悠的行驶着离宫墙越来越远,阮流烟居然有种重新站在蓝天白云下,呼吸新鲜空气的感觉。虽然不确定身边有没有影卫跟随,但一切都没有那么压抑了。 赶车的车夫很尽责,半个时辰后,马车准时在京兆狱街道入口停了下来。茗月首先下了马车,然后扶阮流烟下来,吩咐车夫找个地方停留等待,她们朝着京兆狱而去。 两人走近监狱大门,守门的两名狱卒举起长刀拦截,不得不说东方恪给的这块腰牌是跟好用,见到这腰牌,守卫即刻收起长刀,其中一人匆匆而去,不一会儿一位身着官服的微胖男子匆匆而来。来人名叫韩鹭,是这里的狱官,简单交流后,他毕恭毕敬的领着阮流烟二人进的牢房去。 第10节 阮流烟的身上披着披风,一手搭在茗月手心,跟随韩鹭后面进了牢房。这是阮流烟第一次见到大牢的样子,越往里,光线就变的越来越暗。拐了几个弯以后,沿途两路甚至已经点燃了火把。道路两旁的牢房里关押了形形□□的犯人,见到有人进来,纷纷扑在牢房的护栏哀嚎哭叫,更有甚者,还探出手来乱抓乱扒,样子着实疯狂。 “主…小姐,我怕。”茗月终于受不了,身子更贴近阮流烟,阮流烟一手拍了拍她的手面以示安抚,另外一只手将她抓的更紧了些,“别怕,没事的。” 走在前方的韩鹭似是察觉到两位女子的异样,顿时朝着四方大吼一声,“都干什么!都给我回去好好呆着!再嚎——,再嚎晚上全部没饭吃!”随着这声怒吼,一时间哀嚎的犯人全缩了回去。阮流烟和茗月也被这中气十足的一声吼惊得浑身一震,回神望见韩鹭不好意思的冲她们歉笑。他是粗人,怎么就忘了身后这两人是娇滴滴的女子呢? 阮流烟微微笑了笑表示不介意,韩鹭愣了一下,连忙转身往前带她们往前走。也不知道这女子是那殷明昊的什么人,居然在这个关口来探望他,这个纨绔子下场完全是罪有应得!不过不管这女子是什么人,也不是他能肖想的,甩了甩头,韩鹭脚下步子迈的更大了。 很快就把阮流烟带到了殷明昊所在的牢房门口,打开牢门,韩鹭暂时退开了出去。殷明昊所在的看房还算干净,里面有床铺,方桌、茶壶一应俱全,他是独间,想来这应该是金琳上下打点的结果。里面的人躺在床铺背对着牢门方向,阮流烟站在牢门外停留一会儿,最终迈步走了进去。 “昊弟,我来看你了。” 殷明昊对她的声音熟视无睹,阮流烟也不恼,将带来的的食物和酒一一摆上桌,然后将两个酒盅各自倒满。 她这么安静,过了一会儿,侧躺在床铺对着墙面的殷明昊倒是有些稳不住了。“腾”的一下坐起身,他大踏步来到桌前坐下,伸手去端桌上的酒盅:“看到我这个下场你是不是很高兴?贱—骨—头—” “当然高兴。”阮流烟冷冷道,随即一把夺过殷明昊手中的酒盅泼到地上,“你不是贱骨头,别喝贱骨头送的酒。” “你!”一把掐住阮流烟的脖颈,殷明昊的眼神又凶又狠,“贱丫头,你敢泼我的酒?还真把自己当殷家的种?当自己是我殷明昊的庶姐?”阮流烟被这股子手力掐着,抬首与之对视,眼神冰冷异常,“殷明昊,你太高估你殷家了,就算全天下都想姓殷,我阮流烟也不会稀罕!” “哼!”冷哼一声,殷明昊放开了她。茗月扑了上来检查她脖子的掐痕,对殷明昊敢怒不敢言。她自小在殷府长大,殷明昊的手段她也是见识过的,现在虽久日不见殷明昊,那股子从心里怕的劲儿还暂时消不去。 殷明昊已经在自觉的喝着酒吃着小菜,阮流烟就在一旁静静等待,直到他吃饱喝足。她问出口:“说吧,你为什么要见我。” 懒洋洋的回到床铺仰躺,殷明昊一派的吊儿郎当,一点也不像是要被流放之人的样子,“我可没想见你。我都是要流放的人了,只想杀人,不想见人。要见你的,当然是另有其人。”。 “谁要见我?” “你猜。” 明明是简单的两个字,阮流烟却在其中听到一股阴谋的味道。再看殷明昊,他的目光灼灼,像是提前预知了一场好戏的上演。压抑住心中的不适感,阮流烟蓦地站起身,“你不说就算了!茗月,我们走。” “哈哈哈…”身后殷明昊的笑声传递过来,在湿冷牢房传出老远,被这笑声包围,阮流烟感觉心中那股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韩鹭还在等候,见她们出来,连忙上前。 见阮流烟脸色不太好,他不敢多问,只领了她们从原路出去。重新见到青天白日,阮流烟不由悄悄松了口气,人也见到了,她们得尽快回去了。跟韩鹭告别,主仆两人沿着街道返回巷口。由于心中那抹不安,阮流烟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很快就来到了巷子口,她们来时的马车就在对面不远处的榕树下停着,与茗月对视一眼,两人朝着马车方向走去。 “啊…”正走着,阮流烟忽感右手被人钳住,被这强大的力量拖了过去,她身子狠狠撞进来人怀中。视线触及,入目皆是对方所穿衣衫的纯白之色。 随着她抬首,来人的瘦削的下巴落入视线,再就是他带着捉狭笑意的狭长双眼,熟悉的面容落入眼里,阮流烟脸上的血色一下消失殆尽。 殷明誉!居然是他!不可能,他不是在千里之外的芜姜吗?他怎么会现在回来? “好久不见。”带着淡淡笑意,殷明誉温柔开口,对阮流烟眼底的厌恶之色无睹。他笑的温和,远看的确是一个温良无害的温文公子。 眨眼的功夫,一旁的茗月已经被人从背后点了昏睡穴塞进另一辆马车,望着这一切,阮流烟心中大急,殷明誉就是个疯子,她不能被他带走! 但她用尽全身力气也没能挣脱殷明誉的钳制,殷明誉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阮流烟一下子就没了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他横抱上了马车。 一刻钟以后,不起眼的农家院子里,阮流烟被殷明誉带来了这里。茗月不知道被关在哪里,殷明誉根本没给阮流烟看她一眼的机会。被殷明誉横抱着入了小院,阮流烟一张脸仍是惨白的纸色。 被人放下地方,手脚一得到自由,阮流烟顿时拔下头上的细簪朝着殷明誉刺去,被被对方轻易易举的拦住。殷明誉一手轻松钳住她的手腕,一面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烟儿,别离了这么久,你可有想过我?” ☆、023 没有下次(修标题) “滚开!” 阮流烟怒斥,同时用力抽回手。没想到殷明誉竟松开她,随着这惯性她后退了好几步。还没站稳,就见殷明誉一步步朝着她走来,阮流烟渐渐后退,盯着他动作的目光越来越警惕。 “烟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殷明誉嗓音低沉,背对着窗户的脸庞看的不甚清楚。阮流烟紧紧攥着簪子,后背抵上了墙壁,“不要叫我烟儿!你不要再过来!殷明誉,我告诉你,你要再敢轻薄…碰我一下,我就死给你看!” 殷明誉不为所动,阮流烟大急,一咬牙细簪对着自己胸口狠狠扎了下去,还没触及衣物就被来人抢先握住了手腕。殷明誉手中巧劲暗使,阮流烟手中的细簪就身不由主的掉落下去,落在青砖铺成的地面发出清脆的响声。 牢牢将人压制在墙壁,殷明誉伸手去撩她一抹秀发放在鼻间深嗅,这样面对面,身体相贴,阮流烟又急又窘,“你放开我!殷明誉你不要忘了,我们身体里流着一样的血,我是你的…继妹,你这样对我,就不怕遭天谴?” “继妹?”殷明誉反问,随后冷笑,“我可没承认你这个继妹!还有,你要记住,你永远都不会是我殷明誉的妹妹!我也不是你的兄长!”说着,殷明誉伸手捏住阮流烟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他。 “告诉我,这么多年有没有想我?” 殷明誉对这个答案异常的执着,再一次出口相问。阮流烟浑身微颤,咬着唇不肯回答。殷明誉细细的打量她,视线落在她细嫩白皙的脖颈,忽然眼神一沉,“这是怎么回事?” 那里有殷明昊掐住她脖颈时留下的痕迹。他的手覆上来,冰凉刺骨,让人浑身一震。阮流烟厌恶的动了动脑袋,企图避开他的触碰,然而殷明誉的手就像是蛇的芯子,“游走”于她的脖颈,始终摆脱不去。 “除了你的好弟弟殷明昊还没有谁?明知故问!”见摆脱不了,阮流烟干脆放弃了挣扎。如果是因为她的反抗反而给他增添了乐趣,她绝不会让她如愿! “你放心,我会教训他的。”沉默一会儿,殷明誉开口说着阮流烟并不在乎的保证。阮流烟闭上眼不在看他,忽然感觉脖颈处一震温热,竟是殷明昊以唇覆了上来,他在舔她的伤处! “你…”阮流烟猛的睁开眼睛,浑身忍不住一阵巨颤!她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却听殷明誉覆在她耳边道:“他碰过你了?” 阮流烟心中明白,这个“他”指的是东方恪,然而她并不打算回答。见她抿着唇禁闭不言,殷明誉冷笑一声,大掌顺着她的肩头往下滑,“碰你这里了?” 阮流烟不语,殷明誉脸色更加阴沉,触及她眼中的愤恨,他的眼眸中一阵火花四溅!想也不想,殷明誉大手覆上她的柔软,一字一句道:“那便是这里?” “没有没有没有!他没有碰我——”阮流烟终于崩溃,带着哭腔歇斯底里的大喊。她伸手去扯殷明誉的手腕,但男女力量悬殊,她所有的动作都是徒劳!殷明誉盯着她泪眼良久,最终放开了她,伸手拭去她脸庞的泪水,他柔声道:“好了,是我错了。别哭了,我保证,没有下一次。” 重新被殷明誉拥在怀里,阮流烟没有再试图睁开他的怀抱,殷明誉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将她打横抱起放在方桌前的木凳,他对着门外吩咐下人上些吃食,阮流烟怎么吃的下?但坐在她跟前的是殷明誉这个疯子,她只能强迫自己动筷,机械往嘴巴里塞食物,她如同嚼蜡。殷明誉见她乖乖的,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温柔。 殷明誉是什么时候缠上她的呢?——恍惚中阮流烟在想。 一开始他也是讨厌她的,就是她回了殷府的第二年,开春时候书房殷明昊捉弄的她的把戏,她浑身被倾盆的冷水浇透,殷明誉狠狠呵斥了殷明昊那次。阮流烟感觉殷明誉此后看向她的眼神就变了,那个眼神…就像是狼发现了猎物时的势在必得,女儿家心思细腻,殷明誉所有的变化她都有所察觉。 从那以后阮流烟对这个名义上的兄长就避之不及,可殷明誉总有办法找到借口跟她独处。她战战兢兢,殷明誉悠然自得,他不靠近,却也不许她离开他的视线一步!就这样平安度过了三年,阮流烟以为殷明誉绝不会对她做什么的,她毕竟是跟他流着同样的血,可是她太低估殷明誉的无耻程度! 还记得那天上元节,外面到处张灯结彩,一向足不出户的她也被批准可以跟着殷明珠去看花灯,那天不过是有个公子上来跟她说了两句话,一旁的殷明誉就像要杀人似的盯着人家,把人吓走不说,还扫了所有的人的兴,引得殷明珠对她冷嘲热讽。 这还不算,回到府里,殷明誉竟然深更半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进她的房中,那时黑灯瞎火,她被惊醒时惊恐的就要大叫,被殷明誉扑上来死死捂住她的嘴巴,接着就是他可笑的恐吓。阮流烟被这场风波吓得病了一场,金琳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过不了多久,就寻了个借口要把她送去了尼庵。 为了躲开殷明誉,阮流烟没有过多思量便应下,趁着殷明誉不在,她依着金琳的安排连夜离了殷府,没想到兜兜转转四年后,她还是回到了这盛京,还被迫进了皇宫!阮流烟知道殷明誉在军营做了将领,却没想到他居然敢擅离职守回到京城,还利用殷明昊的事件与她见面。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她不能再跟他有一丝一毫的纠葛! “我吃好了。”收回思绪,阮流烟净了净唇道。殷明誉看了她一眼,夹了一枚三仙丸子放进她的碗中,“再尝尝这个。” 僵持半晌,阮流烟重新执筷夹起这丸子送入口中,见她听话吃下,殷明誉满意的笑了。他总是这样,不顾别人的意愿,只顾自己开心。将口中食物咽了下去,阮流烟面无表情,“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殷明誉起身,让开身子让阮流烟先行,阮流烟毫不留恋的从他身边走过,走出农家小院的堂屋,她一眼就看到被绑在树身,塞住了嘴巴的茗月。她愤怒的看了一眼殷明誉,后者示意手下给茗月松绑。 一得到自由,茗月拉着阮流烟上下打量,口中不住问她有没有事,阮流烟当然不可能告诉她她被自己同父异母的兄长轻|薄了,于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茗月不信,正待再问,对面殷明誉一声冷咳,吓得她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接下来便是殷明誉送她们重新回到京兆狱附近的街道,两人一下马车,就火急火燎的朝着来时所坐的马车停留的方向而去。这马车还在原来的位置没有变动,阮流烟和茗月分别前后上了马车,立即吩咐车夫回皇宫。殷明誉隐在暗处看她们离去,随后放下帘子对手下吩咐驶离。 回到皇宫的时候已经是酉时,回到重华宫,阮流烟立即让茗月吩咐宫人去准备热水来沐浴,脱去衣物将身子沉浸在热水里,她让伺候的人都退出去,独留自己一人在浴桶里独坐。思绪飘飞,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体的某部分部位被殷明誉碰过,她就恨不得搓下自己一层皮。 就在她狠狠的揉|搓着自己的脖颈时,屏风外侧忽然传来一处响动。以为是茗月进门来,皱了皱眉,阮流烟压抑着怒气开口:“不是说了都别进来!茗月,你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024 我好想你 “娘娘恕罪,是我,秋容。” 屏风后闪出一道人影,拎着盛放着玫瑰花瓣的小巧花篮的秋容现身出来,目光飞快而又不经意的掠过阮流烟周身。将身子溺在水中,阮流烟迅速抽过一条雪白长巾将自己围起,她脸色渐沉,“谁让你进来的?” 秋容跪了下去,“回娘娘,是茗月姐姐让奴婢守一会儿,奴婢只是进来给娘娘送沐浴用的花瓣。” “鬼话!”阮流烟冷哼一声,玫瑰花瓣抬进热水时就已放好,哪里还用的她来送?另一边茗月匆匆而来,望见秋容跪在地面,不由一愣,“主子,这是…怎么了?”她不过肚子不舒服去如厕,让秋容代替她在门口守一会儿,怎么这会儿的功夫,秋容竟然触怒了主子? “自去领十个板子。” 话里凝着寒意,阮流烟毫不客气的朝着秋容道。秋容像是早就料到,福身告退,她与茗月擦肩而过,一旁的茗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回神过来连忙冲近阮流烟身旁,“主子,发生什么事了?” “先别问那么多,给我准备衣物。”发生了这个小插曲,阮流烟已经没心思再泡澡下去。很快从浴桶里出来,她身着薄纱的睡衣来到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自己脖颈处的痕迹,她皱眉,“这能不能遮?” “回主子,多扑些粉应该行。奴婢试试。”说着,茗月手执棉垫往她脖颈处扑了好些粉。接连扑了几层,那掐痕被细粉覆盖住,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对着铜镜,阮流烟失神。刚才秋容贸然闯入,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看到她脖颈处的伤痕,若是看到,她又会将怎么跟那人禀报?不管秋容怎么说,那个人是肯定不会罢休的,秋容和秋罗一开始是“有心人”安插在她这重华宫的人,她一直就知道。 不然嘉和公主找她来去马场那次,若是没有秋容秋罗二人中其中一人报信,她又怎么能完好无损的活到现在呢?心思烦乱,阮流烟将立着的铜镜扣下贴在桌面,茗月看出她心情不佳,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挑些话头出来才好。 再说秋容主动去领了板子,十个大板子下去,她这两天完全没办法当值了。打完板子已是戌时,从宽大的木椅上下来,她被小六扶着回了住宿的地方,小六将她扶到门口便离去。 就在秋容转身欲回屋时,远处飞镖势若破竹般飞来钉在门框,她四处张望一番,飞快取下来双手将纸条展开,趁着檐角的昏黄色烛光,秋容清楚看到上面写的三个字纸条——摘星台。 “属下参见主子。” 单膝跪地抱拳,秋容朝着亭子里石桌旁的男人行礼,一点也不似刚挨了十个板子的模样。男人挥了挥手示意她站起来,示意她无需多礼,这人正是东方恪。 收到命令,秋容立即起身,向其禀报自己听到和看到的一切。不待她语毕,眼前男人手中握着的茶盅已被生生捏碎:殷明誉,你好大的胆子!一旁候着的黑衣男人见此,顿时也走到秋容身旁一同跪下,口中自责:“是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 “他们既有心想阻挠你,定是有备而来。若就这样让你们跟上,作为一方将领,朕倒是要担心朕守疆的战士们的性命了!你们起来吧!”东方恪脸色并不好,但终究没有迁怒。 摆了摆手示意墨弦和秋容起来,他望着远处夜色出神。摘星台算是这皇宫最好的观景地,置身这摘星台,抬眼,无数颗明亮闪烁的星星仿佛触手可及;眺望,远处宫殿鳞次鳞次栉比,其中万千昏黄的灯笼点缀其中甚是好看。过了一会儿,东方恪转过身来,“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了。墨弦,你们上前来。” 墨弦和秋容对视一眼,同时走上前去。等听完东方恪的吩咐,墨弦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庞嘴角不仅抽了抽,就连秋容此时面色也不禁变的古怪起来。但他们都是东方恪培养的顶级影卫,就算对一件事有疑惑,也很快能调整接受。两人领命而去,独留东方恪一人在摘星台|独坐。 七月初五,百花楼。 “把您们管事叫出来,不然休怪我不客气!”置身在这莺莺燕燕众多的百花楼里,殷明誉面如寒冰,对着眼前阻挡他脚步的小厮冷冷道。小厮被这股子气势吓到,半天说不出话来。 “哟,是哪位客官啊,这么凶,都要把我这百花楼的姑娘给吓到了~”人群中响起一道千娇百媚的声儿,不一会儿人群自动撇开一条道来,半老徐娘的鸨母扭着那略有了些肥肉的腰身出来,朝着殷明誉抛了一个媚眼。 殷明誉原本进来就是找人,见到鸨母敢调戏与他,不由脸色更黑。不待她靠近身前,殷明誉身旁的一个粗壮汉子手中的弯刀就架在了鸨母的脖颈上。鸨母还当是哪家的纨绔子出来寻乐子,谁知却是个练家子,这锋利刀刃架在脖颈,她整个人顿时蔫了下来。 “好汉…不,大侠,大侠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就别跟我计较,求求你放了我吧!”鸨母心中暗暗叫苦,悔不当初没跟殷明誉好好说话。 殷明誉眯了眯眼,“别废话,我就问你一句:刚才被你们交易的那个女人,她在哪里?告诉我!”鸨母浑身一哆嗦,总算想起来今天百花楼在外面买了个姑娘,哭丧着脸,她连忙道:“饶命,大侠…这我知道,我这就带你去” 壮汉名叫十一,是殷明誉多年随从。押着老鸨,两人跟在她身后去她所说的关押女人的地方。殷明誉薄唇轻抿,心中焦急之色表面并看不出来。他原本是今日返回疆防,谁知半路竟见到疑是阮流烟的女人被人扛着塞进麻袋,一路送进了百花楼。 昨日明明亲眼看着她回了宫,可他还是鬼使神差的跟了过来,别说这人不是她,就算是长的相似,他也不愿长相酷似阮流烟的女子留在这种地方,所以他来了。 跟着鸨母上了二楼,一连越过好几个包房,几人终于在一处房门前停下。刚走近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似是女子在低泣,殷明誉脸色一变,一脚踢开房门踏步进去。身后老鸨脸色一白,想要开溜,十一手中这弯刀像是长了眼睛般堵住她所有退路。 踏步走了进去,首先映入眼帘是房间门粉红色床幔的床铺,再往上看到床铺躺了一人。看清所躺之人的面容,殷明誉顿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他的烟儿,竟衣衫暴露的置身这床铺,她双眼禁闭,乖巧的躺在那里,这让让殷明誉的心一下子都收紧了! “烟儿?”殷明誉走进床铺,试图叫醒“阮流烟”,却是无济于事,她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去。 “我带你走!”殷明昊咬牙切齿,俯身去抱女子的身子,谁知女子藕臂悄悄缠了上来,在他耳边低语,“我好想你。” 殷明誉浑身一震,托着“阮流烟”身子的大手僵住了,她这是第一次跟他说想他!正失神,殷明誉感觉唇角一凉,竟是女子主动亲上来,他心神一荡,大手由托改为收紧,主动追逐女子唇瓣,直到一吻完毕,他眼神愈发温柔,“烟儿,我不会让你离开我了…” 他低下头去瞧女子的面庞,忽的,殷明誉眼神变的冰冷,挥手擒向女子脖颈,“你不是烟儿!”这一招锁喉被女子轻易躲了过去,殷明誉再起攻势,忽感手脚无力起来,身子晃了晃,他不由自主的栽了下去!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竟然在唇瓣涂了软骨软!门外十一似是发现了不对劲,喊了几声撞门进来,一看屋内情形脸色骤变,扛刀就要朝着“阮流烟”杀过来,另一道身影攸的飞过,两人顿时战做一团! 老鸨吓得魂不附体,找准机会就要开溜,被“阮流烟”拦住,“你站住,找个姑娘过来。” 老鸨闻此狂点头:“好好,马上送来!大侠,侠女,你快放开我,我这就去找!” “等等,要会伺候人的,快去带来!别想跑,敢跑就叫你人头落地!”扬了扬手中锋利匕首,“阮流烟”恐吓她,老鸨点头的头就要断了,立即连滚带爬的出了房门去。 第11节 老鸨离去,“阮流烟”重新回到殷明誉所在的床铺前站定。盯着这张与阮流烟一模一样的面容,殷明誉暴戾之色尽显,“你到底是谁!你最好永远别让我知道你是谁,不然…”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阮流烟”手中的匕首已狠狠插|进了他的大腿又拔|出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低下头,殷明誉注视大腿处迅速被鲜血染红的衣袍,嘴角竟慢慢挂了一抹奇异的笑容,注视眼前人,他一字一句开口:“你、够、种!” ☆、025 给我摸他 收起匕首,眼前的女人不知从哪抽出了一张帕子擦去匕首的血迹,清理干净,她扔掉手帕。“你可以叫我绿拂。”绿拂说罢,将匕首插入刀鞘,“得罪了,殷公子。不这样,怕是困不住你。” 门外老鸨在喊,绿拂走过去开门,老鸨身旁站了一个女人,双眼惊恐的盯着她,整个人宛如受惊的小鹿。绿拂皱了皱眉,这就是很会伺候人的主儿?像是察觉到她怀疑的目光,老鸨顿时就要拍拍胸|脯保证,绿拂懒得听她长篇大论,伸手拉了那女子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绿拂松开她。 “回姑…侠女,小女子名叫玉缀。”玉缀怯怯回答,绿拂面无表情,“鸨母说你很会伺候人,嗯?” “是…是…”玉缀连忙回道,眼角目光偷偷飘向床铺的殷明誉,察觉到她的目光,绿拂笑:“想看就正大光明的看!一会儿他人都是你的!” “什…什么?”玉缀惊骇不已,绿拂扫了她一眼:“你过去,把他的衣服脱了。” 这一声出来,不禁玉缀愣了,就连床上的殷明誉眉头也不禁跳了两跳。这个女人,最好以后别落在他的手里! 玉缀磨磨蹭蹭不肯上前,绿拂匕首出鞘逼近她的脖颈,“给你两个选择:一、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二、那就是死,然后我再让鸨母送个人过来!你选吧,快点!” “我选…一。”玉缀被吓得不轻,回答都是带着颤音。绿拂笑了,“别害怕,你不过是受我威胁!就算他以后恢复,也不会拿一个小女子出气,不然怎么算是男子汉大丈夫?我的耐心不是很好,你快些!” 这些话听在耳里,玉缀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她是被人掳进这个地方,鸨母强迫她接客,她不肯,就被鸨母关起来饿了几天。就在刚才,鸨母居然说要放了她,可如今这形势,分明是要她丧命!眼前这女子凶悍异常,要她当着她的面伺候那位公子,这分明是羞辱于她!想到这,玉缀藏在袖中的拳头不由握紧了,咬了咬唇,她朝着殷明誉而去。 “公子,得罪了。”怯怯的说了句,玉缀开始动手脱殷明誉的衣服,却被殷明誉一个暴戾的眼神扫来吓得愣在原地。绿拂见此,轻移莲步过来,抬手给了殷明誉一个耳光,她朝着一旁的玉缀皱眉道:“看什么?还不快脱!” 殷明誉被这一巴掌打的偏过头去,嘴巴里慢慢有一丝血腥味。这个女人,下手还真狠,待他恢复,他一定不会放过她!他的心中滔天巨浪,却听身下“簌簌”作响,低头看到闪着银光的匕首在他胸前快速飞舞,不一会儿,他身上的衣物便都被划成一道一道的。绿拂收了匕首,对着玉缀冷冷道:“这样能脱了吧?快些!” 玉缀再不敢推辞,连忙将殷明誉周身的衣物都脱了去,最后脱的他只剩一条底裤。男人健壮的体魄收在眼中,玉缀看一眼便不禁红了脸,绿拂冷哼一声,“别愣着,给我摸!用你的手,去摸他!怎么摸都行!快些——” 玉缀傻眼了,连带着殷明誉精壮的身躯都不禁一震,然而绿拂并不是在开玩笑!僵持了一会儿,玉缀上前,闭着眼睛去摸殷明誉的身体,双手毫无章法。殷明誉有心想阻挡,奈何有心无力!他浑身就像是被压了千斤重的石头,现在一个指头都抬不起来,认命的闭上眼睛,殷明誉开始运用意志力抵抗身上女人乱摸给他带来的情|潮,他是个男人,一个女人这样对他,他不起生理反应才怪! 房间内一阵静谧,绿拂盯着玉缀。她不说停,玉缀自然不敢停,渐渐的殷明誉的呼吸重了起来,甚至裆部那里已经慢慢支起了帐篷,玉缀脸色越发红,随着绿拂一声“好了”,她连忙收了手到一旁去。 “你走吧!”绿拂摸出一锭银块递给她,玉缀一愣,忙接过银块快步退了出去。临走前她回头看了屋内人一眼,将绿拂的脸牢牢记在脑海中。这个女人,这样羞辱于她,他日待她荣华,定要叫她好看! 绿拂可不懂玉缀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把人打发走以后,她关门来到殷明誉跟前,主上交代她的任务已经完成,她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上前拉起殷明誉的身体,她准备把他塞进床底。殷明誉自知现在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这个女子有软骨散,还这样设计羞辱于他,分明是有人指派而来。定了定心神,他平静开口,“你是谁的人?” 绿拂冷哼一声,并不做回答,三两下撕了帐幔下来,将他五花大绑,堵上嘴巴将他塞进床底,再把床铺整理干净。一切完毕,她褪去花花绿绿的衣物破窗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朝着跟同伴约好的地方汇合。 再说京兆狱里面的殷明昊,就在几天前,他的大哥殷明誉突然来看望他,还好声好语请他帮忙办一件事:想让他以告别之名,请求他帮忙使阮流烟能出宫来一次。殷明昊是好色些,但人不傻,对于殷明誉的心思他早就心知肚明,可他这个大哥,偏偏有本事让他不受千里流放之苦。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答应呢?到时候找个替罪羊去流放,他自己隐姓埋名一年后再回盛京,这样也真是两全其美! 当他没见到阮流烟前,就告诫自己一定要克制,就算讨厌也不能对她动手,可真正见到人,那股子讨厌殷明昊是忍不住了,他从小跟大姐殷明珠感情最好,大姐最讨厌的人就是阮流烟,他当然也是如此!当看到阮流烟把酒泼了这么不给他面子,他立刻就忍不住动了手,可谁也不知道,在阮流烟刚走他就后悔了。 他掐住阮流烟时手劲过大,大到在那女人脖颈处留了痕迹,他跟殷明誉从小一块长大,殷明誉的性子他很了解。大哥这么在意那个贱丫头,看到那个掐痕肯定要找他算账。这几个时辰里殷明昊有些都有些不安,殷明昊这边在猜忌,殊不知殷明誉现在自身难保。 等到第二天,一直没见到殷明誉的影子,殷明昊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心中不禁轻松许多,就连送来的牢饭也吃了个干干净净。 可就在他刚放下饭碗,就感觉腹中一阵天翻地覆,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他不禁脸色一变,紧接着便是扑向牢房的出口处大喊:“狱官——狱官,有人吗?本少爷要如厕!有没有人!”他涨红着脸色的大喊没有招来任何人,不论他如何喊叫,外面都像是无人存在一样。喊了良久的殷明昊终于发现是怎么回事了,他这个大哥真是阴险,居然用这种招数惩罚他! 殷明昊心中咒骂,他可不知是自己是错怪了殷明誉,殷明誉现在还在百花楼的床底下塞着,他还指望十一返回来救他,可没等来十一,倒是等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拥着一个风尘女子进来,在这所房间里上演了一场活|春|宫。他此时全身无力,尽量忍住不发出声音让人发现他,可谁知这肥耳男人事后跟女子调情,一不小心手中的珍珠就掉到了床底里,于是这男人便下床找,一掀床单底下竟然卧了个人,差点没把他吓不|举。 肥耳男人回过神大怒,衣物也顾不得穿就冲出房,火速叫来自己的人,把殷明誉从床底下拉出来实打实的痛扁了一顿,然后丢出百花楼外任他自生自灭。殷明誉活了十九年,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被人衣冠不整的丢在大街上指指点点。好在这时十一赶了回来,他看到殷明誉此时的样子大惊,连忙扛起他纵身跃起,足尖运功快速消失在人海中… 七月初六,重华宫。 嘉和公主的生辰宴定在今天晚上酉时三刻开宴,骤时太后、皇帝,宫内嫔妃,王宫大臣皆会出面,阮流烟给东方溶准备的生辰礼物也早已筹备完毕,现在就等着出发。 此时众人头顶的夜空已星辰遍布,遥遥相望。晚风阵阵袭来,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花香,给这夜晚带来带来些许凉意。茗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出发前要带的所有东西,确认无误后向阮流烟禀报:“主子,都检查过了,一切都无异样。” 点点头表示知晓,阮流烟由着茗月搀扶她坐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轿辇。望了望远处天色,她不疾不徐道:“既然无异样,那就出发吧。” ☆、026 笑不出来 随着阮流烟传令下去,轿辇后面依次跟了随行的宫女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重华宫。大约走了一炷香过后,她们来到了这太和殿内。 殿内已有许多不少妃嫔、大臣在内,因为宫宴还未正式开始,是以都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闲聊。阮流烟走进大殿的时候,气氛有一瞬间的滞凝,不过片刻后又恢复如常,无视各个地方投来的或艳慕,或嫉妒的目光,她坦然自若的来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坐在阮流烟斜对面的是萧梦瑶萧妃,她美艳不可方物,此时一双美目斜佻过来,眼眸里是赤|裸|裸的轻蔑之色。正巧阮流烟抬首,视线与她撞上,随即朝她点了点头,萧妃一愣,转开了目光去。 离萧妃不远的后方是秦疏影贵嫔,她一身纯白色烟罗纱裙,清清冷冷的坐在位置,一派的可远观不可亵玩,果真是如传说中一样,是个清冷美人。她右手不远处便是平日里以温柔似水的何昭容,她的脸上一直温温润润的挂着笑容,对谁都是一副和煦柔婉的模样。 而最靠近大殿的则是被贬了位分的薛婕妤与郑采女。远远望去,薛婕妤似是清减了不少,她的下巴尖尖的,少了尖锐,倒是添了几分柔弱的模样。而郑采女则还是一派的小家碧玉,乖乖巧巧的端坐在交椅里,整个人宛如这“花丛”中最不起眼的一朵小花。 相对应的,朝中最有威望的大臣,皇亲国戚也都到来,有许多臣官,女儿、家族正是互相倚仗。人群中殷忠贤同官僚你来我往的寒暄,只看一眼,阮流烟就别过了目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今晚的主角终于登场。随着太监通传,以太后郑氏为首,嘉和公主东方溶、还有东方恪分别相伴她左右出现在太和殿殿门外。 众妃群臣朝拜,阮流烟跟着起身。 随着东方溶、郑氏等落座,东方恪伫立在高台扬声道:“今天公主乃是生辰,今日不谈国事。众妃和群臣只需畅饮作乐,都坐吧。” “臣妾/臣等谢过皇上、太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群臣众妃恭贺,接下来便是早已准备的好的开场节目。 随着乐器声响起,数名同一身着玫红色清凉衣物的宫女鱼贯而入,来到大殿中央翩翩起舞。这些宫女都是精挑细选才能上的了大殿,长相身姿皆是上乘,如今上台来,一举一动都让人从心里感觉赏心悦目。 一曲完毕,接着就是宫妃群臣献礼。嘉和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自小又深得太后喜爱,想要巴结讨她欢心的人不计其数。东方溶打小就最是喜动爱玩,所以东方恪也就由着她去,趁着这次她生辰,众人都卯足了劲献上自己私藏,或者从各地辗转到手的奇珍异宝。特别是到了献礼这一环节,众人面色如常,暗地里却是波涛暗涌,暗中较劲。 这不仅仅简单是是嘉和公主的一个生辰,也是各路妃子,大臣彰显自己实力,博得一个面子上荣誉的一种通道。很快殿内太监就把在场所有人的名单统计好交到李得诏手里,随着东方恪点了点头,李得诏手执花名册宣读,殿内太监依次将念到名字人准备的献礼抬上来。 一轮一轮过去,前面再有两人就要轮到就要轮到阮流烟这里,阮流烟静静抿着热茶,抬眼却撞进何昭容意味深长的笑容里,这个笑容隐隐带着一抹算计,让她不禁心中一惊。故作镇定的回了何昭容一个微笑,她转开了视线。 宫妃献礼是由位分从低到高,现在刚好正轮到郑采女,眼看郑采女这朵碧玉娇花款款从座位走出,阮流烟不禁将身子坐的更端正些。郑采女也算是她入宫来鲜少说得上话的其中一个,她的家世一般,但此时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不禁让人有些好奇她会献给公主何样礼物。 阮流烟的面庞挂着淡淡笑意,就连偶尔与高台上东方恪投来的视线对上也不做躲避,她笑容恬淡,然而就在郑采女的献礼被抬出来以后,她是笑不出来了。因为郑采女的献礼,也是高大的展架,上面缀着用上好绸缎布料缝成的、八个斗大的祝贺词,这些字灌进了气体,鼓起来上面的图案和重新绘制的漂亮花纹显现出来,完全跟她准备一模一样。 就在展架蒙着的薄纱揭开,身后茗月开始慌了,私下开始拉她的袖子。阮流烟偏了偏头,听见茗月带着哭腔的颤音,“主子,她的跟咱们的一模一样,咱们还排在她后面,这可怎么办呀!” “别慌,”阮流烟轻咳一声,以袖掩唇,“咱们的东西你不是都仔细检查过了?不是都没有问题?” “是都没问题,可咱们的献礼排在郑采女后面,再过一会儿大家都会认为我们是偷了郑采女…”茗月焦急万分,然而阮流烟听到这打断了她下面的话,“别说了,去把东西再检查一遍,有什么异常立刻回禀我。” “奴婢这就去。”茗月应下,身子慢慢后退离席。阮流烟单手捞过桌上的一杯冷茶饮尽将空杯放至桌上,目光冷冷扫向何昭容。 何昭容不敢与她对视,心虚的低下头去。阮流烟冷哼一声,从她面部移开目光。看来这个何昭容是早就知道有人要弄这一出,只不过是怀着看好戏和幸灾乐祸的心态妄想看她出丑,亏她还信誓旦旦的要彼此结盟,那张脸还真是够大。 很快这边茗月回来,听到她的禀告,阮流烟整个人淡定不少,但她她还是做出了坐立不安的样子,因为她想知道,到底是谁谋划的这一出。越临近她的献礼,阮流烟的面上就越是焦躁不安,一面装作担心的样子,她细细观察此时在场,离她附近所有人的面部表情。 何昭容是肯定知道些什么的,但谋划者极大可能不是她,凭郑采女一人之力,她也不可能将她设计出来的东西复制抄袭的那么完整,这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萧妃,秦贵嫔、还有离东方恪最近位置的容妃,在场的何昭容,薛婕妤,到底是谁?一一扫过去,她眉头微颦,深深思索。 直到人群中又热闹起来,原来是轮到下一个了。阮流烟收回目光,突感高台上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首,看到东方恪正与一旁的东方溶在讲些什么,不是他。 那么,方才那一抹视线…是太后? ☆、027 故人再见(上) “这个不错!我很喜欢。”东方溶从高台上踱步下来,围着着郑采女的献礼转了一圈,她伸手去摸这些悬挂在展架上的“字”。 这些字的表面绣了各种各样的图案,每一个字都是一种花的花样,各不重复,布的表面不知涂了什么东西,在这灯火辉煌的夜色里闪着荧荧光亮,在这众多送了首饰、玉器的献礼里独具一格。 既然嘉和公主喜欢,众人哪有不附和的道理,一时间许多人对郑采女这献礼赞不绝口。郑采女送的礼物颇得东方溶的喜爱,看的出她十分欢喜。这时,太后郑氏竟从高台起了身,“郑采女肯花费这么多心思为公主制作生辰礼物,真是难得可嘉呀!皇帝,你看是不是该赏赐点什么?” 她的声音不算很大,但刚好能让大殿里的人听见,褒奖意味明显。当着文武大臣还有众妃的面儿,太后竟开了金口让皇帝赏赐一个妃子,一时间在场的众人心里纷纷各种猜忌。东方恪闻此收回望向展架的目光,对着她不疾不徐回道:“太后说的是,那就晋封贵人吧。明日拟诏下去。” “嫔妾谢皇上恩典,太后娘娘金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郑采女喜不自胜,连忙上前一步谢恩。 若不是知道是她剽窃了自己的设计,阮流烟还真会以为郑采女这是因为自己准备的献礼讨到了公主欢心而发自内心的高兴,而不会认为她是高兴抢先一步把她的设计拿出来,然后等她出丑。 待到郑采女谢恩过后,便是依次按着品级位分的的献礼,终于轮到阮流烟这里,殿内太监一丝不苟的宣读。未等她起身,但见东方溶身边的宫女凉音俯在她耳边说了什么,东方溶忽然起身喊停。 众人不解,却见东方溶拉着东方恪的衣袖隐到了殿内柱子的帘幔后面,不一会儿两人出来,就见东方恪微咳了一声,走到高台中间对着众人开口:“献礼也看了不少,想必众卿都乏了,刚巧大司乐游历回来,难得有雅致给公主助兴,不如众卿先听首曲子吧。” 东方恪话一出,众人恍然大悟。 当今大堰国大司乐苏长白,温文如玉、轻云出岫之姿。他对乐律痴狂,一直以来都对此研究颇深,更是公主钦慕已久的对象。就在三个月前,苏长白为了谱曲的灵感特向皇上特申出宫,一走就是好几个月,没想到如今嘉和公主生日,这人竟然赶回来了。 雅乐阁历来培养皇宫内皇子公主或贵族子嗣,苏长白任最高官职大司乐,平常能听到他的律声的人简直是少之又少,如今这些王宫大臣听说可以听上一曲,不禁纷纷露出了十分感兴趣的模样。 东方溶对这个结果十分满意,她从第一天见到苏长白、这位要教她音律的夫子,就知道自己心中有种什么东西悄悄种下发了芽,从那以后,素来不喜欢这些跟女德沾边的她开始努力学习音律,有时候也会为了能跟苏长白说几句话故意将律普记错,这个时候,苏长白总会一遍一遍的纠正她,不厌其烦。 可就在她以为自己和苏长白两情相悦,她准备向他表露心意时,苏长白像是早就知道她的心思,居然找了个借口远离了盛京,东方溶得知这件事时,苏长白已经离去甚久,找不到他的去向,东方溶只得乖乖等待,好在这个人还记得他的生辰,居然在这个时候赶回来了,还要为她献上一曲。 想到这个,东方溶心中就一阵甜蜜。一听到凉音汇报消息,她内心那股子冲动是挡也挡不住,控制不住的喊停,她任性的想现在就听到苏长白的琴声。皇兄果然是宠她的,在她的央求下,亲自出面中断了献礼环节,让雅乐阁先奏上一曲。 相比较东方溶的激动,阮流烟对这个意外的小插曲不是很感兴趣,她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带来的献礼。方才见大臣们和一干嫔妃期待的神情,她随口问了茗月一句,茗月这丫头也不知晓,她也就没在意,谁知一转眼的功夫,她身后的茗月就不见了。 再回来,茗月就把这位苏长白的光辉历史讲给她听,至于这位大司乐的音律功底,更是说的传神,据说这位大司乐私底下还有被冠以大堰国第一音律王的称号。当然这些都是茗月打听来的,阮流烟静静听着,心中不以为然,要说第一音律王,她的脑海里那个白色身影才是恐怕才算是真正能称得上。 在尼庵时,他们曾切磋琴艺,他让她输的心服口服。不仅如此,见到她懊恼,他还对她的琴艺加一指导…想起这个人,阮流烟心中一震烦躁,这么多日未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不辞而别。肯定会怪的吧,她不仅不辞而别,还给别人做了妃子。 “主子,大司乐来了。”身后茗月低声提醒,阮流烟扫了一眼,只见隔的老远的殿门外缓缓走来一个身影,由于离得太远,只依稀能望见那一抹白。这大司乐,难不成也喜爱白色?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阮流烟感觉胸口闷闷的,从座位起身,她悄悄退后几步,打了个手势,领着茗月从宫殿另一方出口出了大殿。 “大家都想看那大司乐弹琴,主子不想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茗月跟在她身旁,不解问道。阮流烟自顾自往前走,“在里面待的闷了,我想出来走走。” “那奴婢去取盏灯笼来,主子你在这等会儿。”见阮流烟点头,茗月匆匆离去。 待她走远,阮流烟望了望四周,随意选了一条小路走了进去。沿途假山和树木相映,把这条小路遮的只剩下阴影片片,偶有长廊檐角悬挂灯笼烛光的光亮照进来,让这夜色显得不那么冷怖。阮流烟最不喜欢的就是等待,所以她打算在这园子里随意走走。 “有没有人?”前方像是有道声音传来,阮流烟顿时顿住了脚步。凝神听了一会儿,并没再听到什么声音的她打算离开。就在那一刻,前面那道声儿又传来,焦急中带着稚嫩:“有没有人?本…我的脚崴了,现在不能走动,你能不能送我回去?如果能,我定会重谢!” ☆、028 再见故人(下) 这回阮流烟听的清楚了,这道音色稚嫩,像是个孩童的声音,沿着这声音来源走过去,拨开宽大的芭蕉叶子,她看到了隐匿在这茂盛树木后面的小人儿。 将人从树木里扶出来,阮流烟把他带到了有光亮的地方,趁着这檐角的烛火打量这身穿锦衣玉服的小娃娃。这小娃约六七岁大,一张小脸眉眼甚是精致,双眸在这烛火昏黄的夜色里映衬的更为黑亮,此时正乖巧的坐在阮流烟把他安置长廊的长椅之上。 一旁的阮流烟思绪流转,脑海里筛选今天是否有带世子进宫的夫人,想了一圈脑中却没什么印象。一边蹲下身去,她执起着小娃的右脚:“崴了这只?”小娃点头,阮流烟褪去他的足衣,露出他雪白的脚丫出来,这个举动似乎让这小娃有些羞涩,他想缩回脚,刚巧阮流烟检查他的伤处,一不小心碰到肿处,让他不禁痛呼一声,“疼。” “这?还是这?”试探着摸索,阮流烟检查他的伤处。一般崴脚分两种,一是轻微的脚崴伤,二就是内里筋错位了。如果是简单的崴伤,只需要冷敷兼两日后局部按摩即可;若是筋错位了,就要接回来,这得需要这小娃配合,不要疼哭了才好。 “你叫什么名字?”为了转移这小娃的注意力,阮流烟同他搭起话。这小娃一直盯着远处,见阮流烟问他,沉默一会儿道:“你猜。” 这小娃倒是有趣。阮流烟心想着,手下摸到一个稍有些鼓鼓的地方,就是这了,手下一用力,只听一声骨骼相碰的那一下轻微的响动——筋骨接上了。 说来这接骨的本领,还是阮流烟在尼庵时跟人学的,尼姑庵建在山林中,时常有庵里的姑娘出门去采摘野果,指不准就什么时候崴了脚,是以庵里的姑娘,几乎有一半一上都会接骨,阮流烟也跟着庵里的一位师太学了几次,没想到在这里居然派上了用场。 “粗鲁。”做了好事,没有听到赞美的声音,倒是听到一个让人不愉快的评价。挑挑眉,阮流烟直起身子,让自己的视线与这男娃齐平,“你让我猜你是谁,那就让我来猜一猜。你今天七岁,是大堰的当今皇上的第一个皇子,你的名字叫东方凌,我说的对不对?” 东方恪有一个儿子阮流烟一直都知道,只不过一直以来没有见到过,听说这位小皇子的生母去世的早,现在是在容妃名下养着的。单手撑着从长椅上下了地,东方凌巴掌大的一张小脸抬起,“算你猜对了。但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礼尚往来,你也应该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12节 “不能。”阮流烟轻巧一笑,在东方凌身旁的长椅落座,转头看他:“我可是自己猜出来的,不是小皇子你告诉我的,算不得礼尚往来。小皇子这么喜欢与人玩笑,不如也猜猜我是谁?” “不用猜,你肯定是我父皇的妃子了!”东方凌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突然有些讪讪道:“可让我猜是哪一位,我可猜不出,父皇那么多妃子,我…本皇子又不是神仙。” 这话倒是,阮流烟刚要开口表示赞同,就听另一道宫墙外传来急促而又错落的脚步声,其中有数道女声焦急呼唤:“小皇子,小皇子——你在哪里啊,你快出来呀——”看来是有人来找了。 “不要让人知道我在这里。” 摸了摸东方凌的脑袋,阮流烟起身迅速走到长廊的尽头隐匿了身子。东方凌这边也快速的穿上了足衣和锦靴,不一会儿有宫婢到来,其中有个年长的嬷嬷上前,“大皇子,老奴可找到你了?再找不到你,容妃娘娘就要了老奴的命了——” “乔嬷嬷真会说笑。”东方凌老成持重,收回望向阮流烟藏身之处的目光,他面无表情道。那嬷嬷自然也注意他的视线,偷偷往走廊尽头往一眼,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东方凌起身下了台阶,“乔嬷嬷,本皇子累了,你送本皇子回去吧。” “是是,老奴遵命。”乔嬷嬷连连点头,跟着东方凌身后离开,余下的众人全都跟他们离去。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拱门,阮流烟从藏身的地方出来。 这个小皇子不过七岁,行为举止却完全不似孩童,方才那故作老成的样子倒是有些像东方恪。想到东方恪,阮流烟有些微怔,她什么时候也注意起他的作风了? “娘娘,娘娘,你在哪?” 茗月焦急的呼唤声传来,拉回了阮流烟的思绪,收了收心神,她出了长廊原路返回。 “娘娘,奴婢终于找到你了!”看到她,茗月快步迎上来,“您去哪了?奴婢不过是去拿把伞,回来就找不见您了,急的奴婢一阵好找。要是再找不到,奴婢就要去寻人过来找您了!” “只是在附近转了转,吹吹风。”站直了身体,阮流烟任茗月将手中的披风展开披在她双肩,手持披风的细绳给她打结子。“主子太客气了,眼看大司乐琴艺就快演绎完了,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别误了给公主献礼才好。” “走吧。”待到结子打好,阮流烟迈步返回大殿,茗月紧跟其上。 回到大殿时,那位大司乐的演奏也到了尾声,从偏门走近大殿内,琴声由远及近,隐隐约约自空气中传递过来,当熟悉的音调传入耳中,阮流烟不禁浑身一震。 “娘娘,怎么不走了?”茗月注意到她的异样,不解上前,却被阮流烟一把抓住了手臂,“我…我突然觉得有些头晕,你扶我进去。” “头晕?”茗月紧张起来,伸手去探她的额头,“怎么会头晕?娘娘是不是受凉了,都怪奴婢没找早点找到娘娘…” “不关你的事。”阮流烟打断她,抓着她手臂的手掌用力,“你扶我进去,快些。” “好,好…”茗月口中答应,双手搀了阮流烟手臂走了进去。 越往里,就离大殿正中的那一抹白色俞近。屏住了呼吸,阮流烟同茗月绕过了宽大的圆柱,抵达厅前的那一刻,她浑身震住了,眼前的一切都让人不可置信。 在大殿中央,端坐在长琴跟前的、身着月牙色锦衣袂白袍的男子,不是子瑜又是谁?可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又被人唤做大司乐,他不是,他不是在珺县…像是察觉到阮流烟的视线,苏长白抬眸朝着阮流烟所在的方向望一眼。 只一眼,这眼神里眸光由缥缈转为了惊诧。 手下蓦地一颤,他手中这一曲七琴的本该沉下的尾音上调了去,琴声在大殿绕梁逶迤,久久方才飞散。 流烟,真的是你? ☆、029 化险为夷 阮流烟的身子摇摇欲坠,唯有紧紧抓着茗月扶住她手臂的双手方能站稳。忍下心中的那股滔天巨浪,她朝着一旁的茗月开口:“扶我到位置上去。” 茗月应下,连忙扶她到位置上坐下,那边苏长白一曲完毕,他从坐席上起了身,双手抱拳行礼道:“臣献丑了。” “大司乐有心了,难得朕和太后,嘉和公主还有众臣能听到你的琴声,你就不要谦虚了。”目光落在苏长白身上,东方恪口中赞赏。 其实他心中清楚这曲子尾声时苏长白犯了一个细小的错误,一般不识音律者或初学者都听不出,以苏长白的音律造诣来说,他不应该会犯这样的错误。一般只有心绪不稳时才会出现这种失误,这个让苏长白心绪不稳的源头,是谁? 目光不经意扫过台下,视线一一从众人面上掠过,他将目光锁定在台下脸色有些苍白的阮流烟身上。此时的她正出神的望着一个方向,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东方恪看到了不远处正撩袍落座的当朝大司乐——苏长白。 只一瞬间,他的脸色沉了下去。 “皇帝怎么了?”太后郑氏发觉他脸色不对,不由开口问道,东方恪回神,缓了缓脸色,“朕无事,多谢太后关怀。”见东方恪不肯多说,郑氏压住了心底狐疑,不再言语。 一旁的东方溶自始自终都没有把视线从苏长白的身上移开过,听到东方恪队对苏长白的肯定,她面上笑的更灿烂了。苏长白的琴艺插曲过去,此番又回来献礼上面来,轮到阮流烟准备的生辰礼物上场,待到殿内太监将重华宫里带来的礼物展架抬上来,周围坐着的人群开始在交头接耳。 展架是用蓝色的布绸蒙着的,但是一看大致轮廓就与之前刚升了贵人的郑采女的礼物非常相像,这让众人不禁更加好奇这两人送的礼物是否有什么关联。阮流烟知道在场的人都在想什么,未等质疑的人话说出口,她自己首先站起身来。 “启禀皇上,我…臣妾有话要说。” 对着高台行礼,阮流烟强迫自己无视苏长白投来的目光。不管他是子瑜,还是苏长白,如今他们都是自己没有关系的了,现在有人想要害她,她必须靠自己才能反击。 “你说。”东方恪言简意赅,阮流烟走出座位,来回扫视了大殿内众人一圈,她昂首开口,“想必大家已经看到臣妾的献礼了,也在心中猜测,是否是我抄袭了别人的设计,又或是我的设计被人抄袭,现在臣妾想让大家明白一个真相,还请皇上成全。” 此话一出,在太和殿掀起轩然大波。没想到还真有偷盗谋思这一说,阮流烟出其不意,这让他们完全没想到。他们觉得,出了这种事,一个女人应该至少会慌乱才对,这个女人却看起来异常的镇定。 “准了。”东方恪点头,他右手边的东方溶颇感兴趣的探长了脖颈,“殷充媛,我等你给我惊喜呀!”阮流烟闻此点头,示意一定会。继而她转向殿内太监,要他们把殿内的八方火把灭掉几把,几人对视一眼,看向高台上的皇帝,东方恪略点了点头,几人依令灭了四方火把。 火把灭了一半,殿内的光亮骤然暗了不少,火光明明灭灭里,郑采女,也就是现在的郑贵人脸色惨白如纸。明明那个人说了万无一失的,她才敢在这么大的场面仿造阮流烟的献礼是自己的,可是这个女人却这么有自信证明她是原创者,若是她真的能证明,那自己该怎么办? 没人注意到郑贵人的惨白的脸色,此时大家都被阮流烟先发制人的自证清白吸引了过去。展架上蒙着的蓝绸被缓缓揭开,众人看到了悬挂的八个大字——公主千岁,洪福齐天。这几个字跟之前郑贵人的献礼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阮流烟献上来的这几个字,此时看起来闪着萤萤绿光,淡绿色的光芒从鼓起的大字里散发出来,神秘中又夹杂着美丽。 “哇,好漂亮!”东方溶首先惊叹,从高台上走下来,她迫不及待的开口,“殷充媛,你是怎么做到的?这里面是什么?” “公主,您看过就知道了。” 吩咐几个人用蓝绸将展架蒙起,阮流烟请她到透过蓝绸留有的缝隙查看,东方溶甚觉好玩,立即迈步过去。 其他人只能干巴巴的望着,东方溶探脑一望,望见里面的情景不禁更兴奋了,“原来是用这个做的!殷充媛,你真是太聪明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听到东方溶赞不绝口,众人更加好奇,只是这种场合,任谁也不敢失礼出格。 高台上太后紧缩眉头,平静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殷充媛,你就别卖关子了,快些说出来吧!若你真是被人抄袭了构思,哀家和皇上,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不会冤枉了你。” “回太后娘娘,臣妾这就为大家解惑。” 微微一笑,阮流烟对着身侧的茗月点了点头,茗月早已准备好,事先备好的气体袋拿出来,她走至大殿中央打开,众人不禁探长了脖子看。不一会儿,张开的袋口首先有个绿色的、如同豆子般大小光亮的流萤飞了出来,荧光在昏暗的大殿里甚是好看,紧接着,越来越多的流萤从袋口飞出,一时间流萤在人群中飞舞,细微的光芒充满了大殿。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那鼓起气体的字里装的就是这晚上尾部会发光的夜火虫,怪不得要用厚厚的蓝绸蒙着。之前那郑贵人的献礼,根本就是拿了一个半成品来忽悠公主,真正的东西还没放进去,这下是谁弄虚作假,一切都清楚了。 众人议论纷纷,唯有独坐的苏长白不发一言,伫立在大殿中央的阮流烟扬起唇角,在东方恪冷冷的吩咐声里回了自己的位置。嘉和公主的生日,本还是高兴欢乐的日子,却偏偏现在出此幺蛾子,再看郑贵人,她现在完全没有了被晋封时的面若桃花,此时完全是一副彻底绝望的模样。 由于公主生辰,不兴见血光,动责罚,是以郑贵人只是先被押了下去等候处置。太后吩咐剩下的节目继续,在各位王宫大臣的献礼如火如荼的进行里,阮流烟终于松了一口气。 殿内的熄灭的火把再次点燃,之前一直缠绕在周身那道炽热,带着微些责怪之意的视线终于有所收敛。这边阮流烟一派的颔首低眉,再不往苏长白所坐之处望一眼。直到快要接近辰宴的尾声,阮流烟终于还是悄悄起身离了大殿,殿内的气氛太过让人喘不过气来,让人不自觉就想逃离此地。 伫立在液庭池前,她望着远处湖面微微出神,忽闻背后传来细微的响动,阮流烟转身,首先望见来人白衣胜雪的衣袍,再往上,就是曾经她无比熟悉的丰神俊颜。 再也站不住,她就要从液庭池另一方逃走,然而没等她走出两步,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将她扯的往后退去,身子撞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她听见头顶男子说:“为什么跑?阮流烟,你让我找你找的好苦!” ☆、030 股掌之中 “放开我!”阮流烟毫不犹豫的推开身后之人,侧过脸去表情尽是冷漠:“大司乐是认错人了吗,可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我本是皇上的妃子,你竟敢对我无礼?” “你…”苏长白眉头一皱,她居然不肯认他,明明是她不告而别。“我不会认错人,流烟,你…你为什么不肯认我?” “苏公子认错人了,”阮流烟依旧梗着喉咙道,直直盯着苏长白,她眸色清冷:“本宫姓殷名唤明珠,乃殷相嫡女。以前从来未见过苏公子,苏公子切莫再在本宫面前‘胡言乱语’,否则别怪本宫不给苏司乐留面子,将此事禀告给皇上。” 留下这番话,阮流烟转身欲离开,一回头望见不远处站立的东方溶。“苏司乐,殷充媛,你们怎么会在一起?”莫名感觉两人之间气氛怪怪的,东方溶疑惑道。阮流烟还未答话,苏长白走了过来,“臣出来走动下,不想偶遇了殷充媛。公主多日未见,臣走时布置的那首曲谱公主练的如何了?” 他有意转移了话题,果然东方溶见他问起这个,顿时兴致勃|勃|起来。阮流烟心中明白苏长白是在帮她解围,当下点了点头,跟东方溶打过招呼后告退,东方溶全部的心思都在苏长白身上,对于阮流烟的道别只随意的摆了摆手。 阮流烟转身,身影渐渐消失在这夜色里,苏长白目送她远走,浑身冷漠的气质散发的更盛。他一向对任何事都淡薄,未成想再见到她会让他如此失礼,他不禁冲上去环住她,还冲动问出了那样的话。 心思渐沉,苏长白打定主意来日定要与阮流烟再见一面,他一定要知道,为什么阮流烟不肯认他。一直以来他都以为她是山里哪户人家的女儿,在接近她时他也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可谁知就在她生辰后,他寻个合适的时机准备坦白自己的身份时,这女人却凭空消失了。 就像是从人间蒸发,无论他怎么找,她都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在珺县徘徊了三个多月,仍是一度无果。离开盛京日久,又离嘉和公主生辰俞近,无奈他只得选择先回盛京。未来这宴会之时,他就总觉得好似会有什么事发生,原来他想法设法寻找的,居然就在这皇宫,她不禁成了殷相的女儿,还摇身一变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子… “夫子,你怎么了?”察觉到苏长白失神,东方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苏长白回神,面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笑意,“臣无事。公主,臣护送您回殿吧,马上就是到了尾声,您要回去跟众人说上两句话才好。” “好,有劳夫子了。”东方溶故作镇定的应下,实则心里乐开了花,与苏长白并肩而行,这是她梦寐以求的愿事,如今就要实现,这怎能让她不激动。事实证明东方溶高兴的太早了,因为苏长白已经退开一步作出了“请”的姿势让她先请,东方溶明白他十分注重礼节,最后只得抬脚先行。 回到大殿,已是宴会尾声,众人见正主回来,不由围了上来再次纷纷恭贺,苏长白见此退出了人群外。目光不经意般在大殿流连,他寻找那一抹倩影,可任他不放过每一个角落,那人却是没在殿中了。 “爱卿在找什么?” 出其不意的一道询问传来,苏长白转身,望见半丈之外背手付立的东方恪。他的身后李得诏恭敬伫立一侧,看样子他们在这里已有一会儿时间。 “回皇上,臣只是随意观看,并未在找什么。”苏长白抱拳回道,东方恪迈步过来,“久闻大司乐不禁音律造诣高,还精通书法,待晚宴歇后,不若到朕宫里坐坐,朕有意与大司乐切磋切磋,你看怎么样?” “皇上谬赞,臣能有机会与皇上切磋,实在是臣之幸。”皇帝出口相邀,苏长白自是应下。不一会儿,待人群散去,两人同来到了这乾清宫,在案桌前相对而坐。东方恪展开了一方画卷,上面画着山峰叠嶂,云雾缭绕的神女峰,青山傍着绿水,一派诗意盎然。 这画卷的空白处题了一首诗,名字唤做《巫山曲》,讲的是一个古老的神话故事——襄王梦遇神女。全诗把峡中景色、神话传说及古代谚语熔于一炉,其风格幽峭奇艳,让人有颇有身临其境之意。 “爱卿不若题这首诗来看一看,朕也想见识一下爱卿的书法笔力。”东方恪言出,一旁的李得诏连忙将空白的宣纸打开在苏长白跟前的桌面展开,苏长白抬眸,对上东方恪波澜不惊的古潭黑眸。恭敬应下,他执起桌面在端砚之上的湖笔,在宣纸挥洒自如,不一会儿这七言诗便着墨显露出来。 “轻红流烟湿艳姿,行云飞去明星稀。 目极魂断望不见,猿啼三声泪滴衣。 很好,爱卿当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朕心甚慰!” 读着这最后两句,东方恪喝彩声起,视线落在这七言诗的某一个字上,他眸色越发深沉起来。苏长白礼节性的回了一抹笑意,其实心中狐疑不减,皇帝特意相邀,绝非只是让他题一首诗这么简单。 东方恪开始问起苏长白游历的这些日子的见闻,苏长白挑了几件趣事讲与他听,直到苏长白说到某一个地名时,东方恪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随即恢复正常。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君臣二人不时有笑意自宫殿内传出,门外守着的李得诏心中嘀咕,不知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苏司乐莫不是得罪皇上了?不应该呀,苏司乐都已经几个月未曾进宫了。 正想着,身后漆门“吱嘎~”一声响动,东方恪与苏长白先后出来,李得诏忙端直了身子转身,恭候两人走出,但见两人说了几句话,苏司乐跪安后下了台阶去。目送苏长白身影消失在台阶,东方恪对着李得诏冷冷吩咐,“那只簪,在哪,给朕取来。” 此言一出,李得诏腿一软差点就跪了下去,我的亲主子哟!不是您吩咐奴才拿去扔了么,怎么这会儿又要奴才给您找回来?这不是逗弄奴才玩么?好在他多留了一个心眼,那个装簪子的匣子好好的在他房里箱底压着呢,可这位祖宗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李得诏心中腹诽,一边暗暗庆幸他没把东西丢掉。 很快取了匣子来,李得诏将匣子放到了东方恪跟前,然后轻手轻脚退了下去。东方恪收回沉思的目光,将木匣打开,取出木簪翻过,重新审视这簪头底部刻着的楷字,他同宣纸上苏长白方才的题字对比,只一眼,他整个人周身便充满了冷煞。 “传朕吩咐,摆驾重华宫。” 大门猛地打开,东方恪无声无息的伫立在门前。李得诏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动起来传令下去。远眺远处暗黑天色,东方恪握着簪子的大手越发收紧,紧抿着唇不在言语,用尽全力遏制周身的怒气,东方恪发觉自己恨不得现在就立即冲到那个女人面前去质问。 好一个相顾不相认,他们这一对“旧相识”,还真把他这个皇帝当成傻子玩弄于股掌之中! ☆、031 臣妾不知(修标题) 亥时三刻,东方恪气势汹汹来到重华宫。 众人皆不敢拦,茗月守在殿外,连忙上前请安,“奴婢参见皇上。” “殷充媛呢?”东方恪脚步未停。 见来者不善,茗月连忙回道:“皇上,娘娘她已经歇息了…”看出茗月试图阻拦他脚步的意图,东方恪顿了脚步,“滚开。” 丢下这句话,他自顾自走进大殿去。茗月再不敢上前,眼看东方恪即将越过殿门,她急中生智半蹲着身子行礼大喊,“奴婢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声喊出来,在夜色里传出老远。想到房中的阮流烟也能听到,茗月深吸一口气放松下来。这边东方恪见一个小小宫女居然也敢耍心思,心中怒火不由更盛,大步来到阮流烟房前,他想也不想推门而入。 “皇…皇上?”阮流烟的声音迟疑不定,看样子是听到茗月的喊声刚要从床铺起来。烛光摇曳,床上之人身着睡衣下床,三千青丝披散于双肩,丝质的衣绸衬着女子白皙的肌肤,在烛火的映衬下让东方恪有一瞬间的微怔。不过片刻,他便恢复过来。 “皇上怎么现在这个时辰来,臣妾以为皇上在乾清宫歇了。”阮流烟迎上来,面色如常道。东方恪不答,待她走近,大手一捞,将她带入怀中。酒气扑面而来,阮流烟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皇上,你喝醉了?” “没有。”东方恪冷冷回道,视线触及怀中人明明抗拒却又让自己不躲开的模样,心中顿时一阵怒火,想也不想,他抬手捏住了对方的下巴,“爱妃今日说身子不舒服提前离了宴会,能告诉朕是哪里不舒服吗?朕也好让太医来给爱妃诊个脉,爱妃若是病了,岂不让朕心疼。” 第13节 从一进门来,东方恪就察觉到屋内的气氛不太对,虽然阮流烟是惺忪着从床铺刚要起来的样子,但越走近床铺,那股被人在黑暗中窥视的感觉越来越盛。笃定屋内藏了人,东方恪杀人的心都有了,想不到他们竟如此饥渴,竟敢在这重华宫深夜幽会! 他的动作毫不怜惜,阮流烟被迫昂头,对上东方恪怒火中烧的目光。想到某一个地方藏匿之人的视线也在望着他们,她不禁心中更为焦急,“臣妾只是略有些头晕,回来后歇息片刻便无事了,有劳皇上挂念…”话音未落,阮流烟感觉自己身子已经凌空而起,被人打横抱在怀中,还未等她回神,一阵头晕目眩,她整个人被抛到了床铺。 她花容失色,想要从床铺爬起,还未起身就已被身后人压倒。后背传来的重量让她动弹不得,就连东方恪说话时呼出的热气也在一阵阵轻袭她的耳后,“爱妃身上好香。” 阮流烟伏在床铺的身子僵硬,忽感脖颈一痒,竟是东方恪探过手在褪去她肩头的睡衣,宽大丝质衣绸,纵然不解腰带也被人轻易褪了下来。香肩半露,感受空气中丝丝凉意,阮流烟忽然感觉一阵耻辱,殊不知东方恪刻意用身躯挡去了另外那双眼睛的视线,能看到她身子的,也只有他一人而已。 触手嫩滑如脂,注视这圆润肩头,东方恪打定主意俯身下去,他火热唇瓣在女子肩头流连。东方恪原本是想用这方法逼迫那人献身,谁知一沾上女子身子,竟有种想要更深切的索要女子身子想法,还好他的理智还在,倒是那人倒也沉得住气,这样都不出来。不过,敢觊觎他的女人的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他! 眼神蓦地幽深,他握在阮流烟腰间的大手两指不由用力,意识混沌中阮流烟只觉腰间一痛,不禁痛呼出声,她是因为痛叫出声,听在人耳中,倒是像做某种事欢愉的呻|吟。东方恪只觉小腹一热,还未等他多想,身后武器夹杂着丝丝破空声传来,他眼神一冷,抓起一侧锦被覆在阮流烟周身,抽身躲了过去。 一击未成,那人迅速退开。两人僵持,望着那人一身白衣胜雪,绢巾蒙面,东方恪冷冷道:“你是谁?”那人并不回答,手持软剑再刺,招招直击人的要害,看来方才那一幕彻底惹怒了他!东方恪弯起唇角,对来人攻势游刃有余,外面守卫也发现不对,片刻之后,大片守卫冲了进来,白衣男子见势不对,眨眼间破窗而出。 眼看刺客逃跑,吩咐一部分人留下保护皇帝,守卫首领延茸带着剩下的人去追。原来皇帝早就知道屋内有人,靠坐在床铺,阮流烟整个身子卷缩在一起,宽大的锦被将她完全包围。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女人,东方恪吩咐众守卫,“你们都下去,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是!”守卫回答整齐划一,很快训练有素的退了出去。眼见外人全部撤离,东方恪再次来到阮流烟跟前,“流烟,告诉朕,那个人是谁?” “臣妾不知。”闭着眼睛回答,阮流烟硬着头皮装作不知,东方恪刚刚下去的怒火又上头来,大手一伸,他将女子身上围着的锦被扯掉了去。一点一点逼近女子身子,他将手停顿在阮流烟腰间妃色的腰带之上,“当真不知?” “臣妾…真的不知。” 阮流烟依旧嘴硬,东方恪毫不犹豫将她的腰带扯下,对襟的睡衣敞开,露出了里面炎红色的抹胸。女子禁闭双眼,细长白嫩的脖颈与窄细倾斜的的肩侧辉映,入目让人移不开眼光。 东方恪自认定力比常人更为坚定,此番也不禁内心一阵燥热。女人嘴硬的让他迫切的想要她屈服,脑中一热,他双手扣住阮流烟双肩,随即低头狠狠吻上女子淡色的唇瓣。 既然不肯说,那就不用说了! 这样想着,东方恪吻的又|凶又|猛,身下女子终于忍不住挣扎起来。阮流烟只觉得被身上人吻的喘不过气来,推也推不动,她焦急伸手去捶对方,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压制住。 “不要!”阮流烟惊呼,将她抗拒的样子收在眼里,东方恪眼底闪过一丝怒气,他冷笑,“爱妃就这么嫌弃朕?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朕的女人,难道还想为谁守身不成!” 阮流烟身不能动,只能拼命摇头,当东方恪的手触及她身上衣物时,她终于崩溃大喊,“皇上,我根本就不是殷相嫡女,我是假…唔…”她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听到这几个字时,东方恪飞快的以唇封住她的口,不让她有机会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假的?假的又如何,你已经是朕的妃子,就是朕的人,朕心悦你,能容忍你一次,两次,可不会次次任你摆布!” 想到前几次阮流烟有意无意的找借口避开侍寝,如今又在她的房里发现的白衣男子,东方恪自觉胸中有一股邪火在烧,内心的渴望越来越盛,横冲直撞的撬开女子贝齿,他强势与她纠缠在一起。既然她的心里已经有别人的存在,进不了她的心,不如先要了她的身子,来日方长,还怕她不肯打开心门不成! ☆、032 杀了我吧(修标题) 耳边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阮流烟静静听着,另一只手往上探去,悄悄摸入枕下。自上次一见殷明誉以后,她就习惯放一支尖利的硬簪在枕下防身——因为她始终有一种预感,殷明誉还会再来骚扰她。 果然,就在几个时辰前,在公主生辰宴会上,因为苏长白的缘故,她借口身子不舒服先行一步回到重华宫。回宫以后她的心里乱糟糟的,就让茗月准备热水沐浴,可是等她沐浴好以后在床铺躺下不久,就听到窗台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她立刻警觉起来,下了床悄悄靠近窗户,却冷不丁撞进身后人的怀中,殷明誉这个疯子,他果真找到皇宫里面来了。她反射性的退开对方,却被对方轻易的桎梏在怀中,剧烈挣扎中,远方忽然传来茗月的大喊声。皇帝来了,殷明誉迫不得已隐匿起来,她也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当东方恪走进来,阮流烟就觉得对方身上身上莫名有种戾气,闻到酒气的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危险。根本不给她周旋的机会。东方恪就把她抛上床榻,随即欺身上来。这样的强势是从来没有过的,阮流烟又囧又急,直到后来东方恪轻易躲过了殷明誉的袭击,她才明白他对她的欺占,都是因为他要引出殷明誉来。 可他现在居然要对她用强,将枕下藏匿的硬簪悄悄捏在手中,阮流烟的面色无比平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若不能保全身子,她宁愿一死! 东方恪还未察觉到她的想法,直到右肩背后蓦地一痛,他猛地睁眼,正对上阮流烟恨意中带着决绝的双眼。心中大震,他滔天怒火自心肺而出,所有的旖旎的想法顷刻间烟消云散。大手掐上阮流烟的脖颈,东方恪的双目赤红:“就那么不愿意跟朕?” 他的声儿俱是压抑的怒意,阮流烟直视他,脖颈更贴近他的手掌,她嘶声道:“你杀了我吧!” “好,好!”东方恪连叹两声,眼神变的冷冽,他覆在女子脖颈的双手逐渐收紧,阮流烟心灰意冷,闭上双眼视死如归。 屋内千钧一发,院子里也是一片水深火热。就在几分钟前,一队人马肆无忌惮的冲进了重华宫,说是要捉拿嫌犯。李得诏岂容闲人冲撞了皇帝,他顿时迎上去呵斥对方。 来人是西宫守卫统领韩云,见李得诏冷斥连忙开口解释:“李公公误会了,您别动怒,末将也只是奉命办事!公公还是快禀告皇上,嘉和公主中了毒,末将奉太后之命捉拿殷氏归案!请公公禀告给皇上!” 捉拿嫌犯?殷氏?公主被人下了毒? 李得诏一听这可不得了,顾不得别的,他一路小跑回到房门前禀告,冷汗直流,他只盼这时可别触怒了皇帝才好! 这边阮流烟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空气渐渐稀薄,她的意识也随着男人的手越收越紧而流失。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身子蓦地一沉,她重重跌回了床铺,竟是东方恪松开了她! “咳咳…咳咳咳…” 因为缺氧,阮流烟咳嗽不停,伏在床铺,她眼角瞥见东方恪下床去。他的后背伤处还在渗血,血丝顺着脊背流下来,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东方恪仿佛已经忘记屋里还存在一人,朝着屋外吩咐一声,顿时有宫人捧着盥洗用具鱼贯入门来。他毫不遮蔽的任宫人帮他梳洗更衣,待到穿戴整齐,他遣退宫人,再一次来到阮流烟跟前。 阮流烟也已下了床铺,衣物胡乱的套在身上,她跪坐在地面发呆,没有一丝要起身行礼的样子。事到如今她只求一死,还会在乎这些孺文礼节? “太后派人来捉拿你,证据皆在,说你谋害公主,你可有话说?”伫立在桌前,东方恪冷冷问道。 阮流烟目光缥缈,直到这冷冷质问响起,方拉回了她一丝思绪,摇了摇头,她敛眉:“臣妾无话可说,但求一死。” “很好!”东方恪未歇的怒火又上升,他伸手掏出一物掷至地面,“好一个但求一死!这物什你随身不离,在朕跟前演的一手好戏!当真以为朕真就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 那东西落到地方,发出一道轻响。阮流烟定睛望去,竟是子瑜送她的那那支木簪,脸色一变,她就着这跪坐的姿|势便要伸手去取,木簪的另一头却被男人踩在脚下,“想要?” 阮流烟抬头望他,目光里充满乞求:“这是我的东西。” 东方恪居高临下的望她,眸中炽烈的怒火越烧越盛,到了这个时候,她最在乎竟是那支木簪。再不看她一眼,他挪开了脚步去,再望向阮流烟时,那一双眼眸已不含一丝感情:“殷氏明珠,涉嫌谋害公主,证据确凿,今将其打入大牢,交于京兆狱严加看管。来人!把她带下去——” 阮流烟终于摸到了那簪子,将其牢牢握在手中,她顺从的跟着进来的守卫被押送走。房门外茗月心急如焚,见到阮流烟被人押着出来,顿时就要扑上去,被一旁的小六死死拽住。这边阮流烟冲她安抚的摇头,茗月泄了气,眼泪刷的就下来了。 里面东方恪还端坐在圆椅,房间内没有点烛火,一切都是黑漆漆的,其他人都已被挥退,收在门外的李得诏心中暗暗着急,还以为今夜皇上能得偿所愿,谁知那殷充媛就是如此不知好歹!他已跟在皇上身边十多年,头一次见东方恪如此样子,为了避免皇帝单独待在房间里有什么意外,他硬着头皮开口:“皇上,公主那里太医还在医治,咱们过去看看吧,太后和众妃都在那里,咱们…” “走吧。”东方恪出现的无声无息,李得诏闻此大喜,连忙应下宣轿撵过来。东方恪大步出了重华宫,上了轿撵后,一行人出发赶去凡水宫。 重华宫偏殿一处房中,秋容正被一男子用剑抵着脖子。自那日被打了板子,她就被责令七日不用再当值,这回她本是听到有刺客出门查看,见有守卫去追便回到房中,谁知刚关上房门,脖颈处就被人架上了一把寒光冷剑。 被人挟持,秋容立即僵住身体不再动,头顶男人语带威胁:“别出声,否则我就杀了你!” ☆、033 被冤入狱(修标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章节被锁修改了两次,因为要解锁,昨天提前码好的今晚要发的章节提前放在上一章替换了。 所以昨晚已经看过那章被锁定章节的亲们,可以先倒回去上一章看,不然会接不上这章,不好意思,请亲们谅解啦n_n ———————————————————————————— 还有一件事,是蠢作者不小心删除了(qunahe)这位读者亲的评论,在这里给你说句sorry啦,我不是故意的。 其他的就不多说啦,喜欢的本文的,记得看完收藏一下噢*^o^*码字动力,hhhhh “阁下是谁?”秋容镇定自若,丝毫没被身后人的话恐吓到。身后男人在她话音出口的那一刻挑了眉,真是冤家路窄,原来是这个女人! 不错,这个人就是殷明誉,和他一起来到宫里的并非只有他一人,他的属下十一也是一起来的。宫中守卫追捕时,十一现身引开了侍卫去,他则是趁机进了一间房藏身。 可没想到就在他意欲离开时,房门突然作响,接着就是一个女人进来,不得已,他只好先发制人,当这个女人开口,他便认出了她!这个女人就是那日在百花楼里自称绿拂的那个女人,那个叫来妓|女凌|辱他,还刺了他一刀,最后害的他衣衫不整在街头被人指指点点,叫他栽跟头的女人! 秋容还不知道身后这人就是殷明誉,她准备开口劝对方放了她,若是这人不肯,她在另想办法脱身。两人心思迥异,这厢殷明誉的眼里渐渐有了玩味,打定主意,他没握剑的左手劈在女人脖颈后,秋容顿觉身子一软,眼前一黑就要倒下。殷明誉将人接在怀中,唇角笑意悠闲,在百花楼他就说过,别让这女人落在他手里,可世事就是这样变化无常,不过几日光景,这女人竟真落在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他又怎么会浪费老天给他的这个绝好的报复机会呢? 将门打开一条缝侦查一翻,确定此时无人,殷明誉将秋容扛在肩上纵身上了屋顶。几个飞跃,他的身影在夜空中消失的干净。 京兆狱 阮流烟被人推搡着押送到这里,见到第一个人便是那前几日见到过的韩鹭,韩鹭是这里的狱官,收押犯人是他的职责,当望见这次被押到这的人是阮流烟,他整个人惊讶至极。 距离上次这女子来探监不过几日,怎的现在这女子就被关押到大牢来了?韩鹭与押送人韩云交接,知晓阮流烟身份以后,他的面庞更是变了脸色。她居然是当今圣上的女人?还是那个姓殷的丞相的女儿。他以前却不知天高地厚的肖想过她,想到这,韩鹭更是自觉羞愧,一张烧了起来,好在他的皮肤并不白腻,此番别人也看不出来。 他心中的想法无人知晓,当抬眸望见阮流烟低头乖顺进了牢房,完全一副不认识他的样子,韩鹭心中又一阵苦涩,也对,对于他这种粗人,这女子恐怕早就将他忘了。 “鹭兄,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了!”望了一眼牢房里的阮流烟,韩云拍了拍韩鹭的肩膀,将人带到就算是完成了任务,他得赶快回去复命。韩鹭点了点头,抱拳道:“云兄放心!你快去吧!” 目送韩云的身影在拐弯处消失不见,韩鹭准备离开,走了两步,他又返身回来,吩咐随从的牢头先下去,他踌躇半晌开口:“娘娘,你…” “韩狱官,”阮流烟抬起了头,“韩狱官是想问我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韩鹭搓了搓手,“没…没,殷姑娘,小的,小的想说,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你不会下毒毒害公主的。” “多谢韩狱官。”阮流烟对韩鹭道谢,“是不是都不重要了。还有,我已经进了这大牢,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娘娘,韩狱官不用对我恭谦。” “好,我知…知道了。”韩鹭结结巴巴的应下,又听女子又道:“韩狱官可否帮我一个忙?”韩鹭心中激动:“什么忙,你说,只要我能办到——” “劳烦韩狱官帮我准备一副纸笔,多谢。” 女子的要求出乎韩鹭的意料,很快回神过来,他连连应下。忙不迭去准备,他快步离了这阴暗大牢。 韩鹭一走,原本安静的牢房开始咋呼起来,离的老远仍能听到隔墙传来犯人的各种声音,对这些,阮流烟只当是听不见。她是后妃,纵然入狱也不会和其他犯人关在一起,何况她这次又是背的谋害公主的罪名,所以给她安排的牢房也不同于寻常牢犯,虽简陋倒也算干净。 很快韩鹭就将纸笔取来,阮流烟将白纸石桌展开,研磨挥笔,不多会儿那一张白纸上面娟秀字体便显露出来。待到笔墨风干,阮流烟将其折起来放入信封之中,连带从出了皇宫就一直贴身带着的梨花木簪也放到里面。将封口处封好,她将信封交给了韩鹭,“韩狱官,如果有位姓苏的公子要见我,你不要让他进来,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拜托你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到!”将信封接在手中,韩鹭重重点头。阮流烟对他弯腰鞠了一躬,直让韩鹭大呼不可,他自觉受不起,又明白阮流烟此番九死一生,应了她的要求,他连忙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牢房里重新回归安静,墙壁的小窗渐渐有光亮透进来,阮流烟望了一眼,知道这是天快亮了。之前的一幕幕还在脑海里回放,她现在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东方恪一直以来好像都对她容忍了许多。从开始的晋封,再到她为嘉和公主受伤那次,她昏迷中喊阿娘,他便传唤了金琳过来。再到这次的梨花木簪事件,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这支簪子对她意味着什么… 她自小跟着生母流落,直到八岁时母亲病重,为了她能活下去,有人照养,在殷府大门自尽身亡,迫使殷府将她接回府。回府的日子是她的噩梦,后来她被送去尼姑庵,十四岁在那里遇见子瑜,他对她好,温柔而又体贴。可造化弄人,她不得已成了东方恪的妃,这个男人强势,霸道,不容人拒绝。那样傲气的一个人,今晚的那一记簪尖袭击,无论他对着她怀着什么心情,恐怕什么都要飞灰烟灭了。 心脏猛地一缩,阮流烟发现自己竟然有种窒息般的难受。东方溶不知被何人暗害,想来凶多吉少,她却为了求死解脱认下罪名!那人摆明了就是一石二鸟的计策,既伤了东方溶,又要陷害于她将她除去! 这一刻,阮流烟彻底发现自己错了,没有做的事,她怎么会糊涂到去认罪?双手撑着地面起身,她跌跌撞撞扑倒牢房的护栏上,“有人吗?快来人——” ☆、034 意欲如何 “皇上,你可算来了!您快去看看公主吧,公主她…”来到凡水宫进到内殿,东方恪还未走近东方溶的卧房,眼尖的容妃慕容岚就疾步迎了上来。听到她的话,东方恪攸的握住她的肩膀,“溶儿她怎么了?” “她…公主她…”容妃本是冲上来想与东方恪先搭上话,此时东方恪面色骇人,一时间让她忘了要说什么。见她吞吞吐吐半天,东方恪冷哼一声松开她的肩膀,越过她径直走向了房门处。 “容妃,你也太心急了吧!”待东方恪走远,一旁身着妃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萧妃萧梦瑶讥诮开口,她的面上俱是嘲讽之色。容妃阴着脸看她一眼,“萧妃但是闲得很,这这么多人,就光盯着姐姐了。” “呵呵,”萧妃轻笑一声,“姐姐说哪里话,妹妹这不是关心姐姐嘛,怎么就惹姐姐不开心了呢?哎呀,妹妹真的是很怕呀,因为呀,惹了姐姐不开心的人,那可都是没有好下场的。” “萧妃,你什么意思?”容妃脸色突变,猛地望向萧梦瑶,萧梦瑶唇角挂着一丝似乎洞悉一切的笑容,“姐姐做了什么,姐姐心里清楚呀,妹妹就不多说了。不过妹妹要提醒容姐姐一句,溶公主她可是皇系至亲,姐姐就算想对别人做点什么,可也得顾及着咱这公主。要是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皇上会放过你?恐怕就算你领养大皇子多年情分也不能抵。姐姐,你好自为之,妹妹去看公主,就不奉陪了。” 说完这些话,萧妃头也不回的进了大殿内。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容妃手中的帕子绞的更紧了。想不到这个贱人居然敢教训自己,不过仗着自己是太后的亲侄女,就能在宫里无法无法无天了?也不想想自己才进宫多久!无论如何,她可都是把大皇子抚养长大的母妃,她的身份高贵,这一点谁也不能撼动! 想到这,容妃的眼神又得意起来。远处往这边张望了有一会儿的何昭容见此连忙上前来,“容妃娘娘,咱们也快进去吧。太后和皇上都在里面,咱们再不去,恐要遭人口舌了。” 这个女人这时候贴上来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聚集几个主力,可不是想要墙头草般的帮手,都说咬人的狗不叫,形容何昭容可是贴切不过。这样想着,容妃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那就走吧。” 凡水宫内,东方恪与郑氏同坐在软榻等候太医的诊断结果,过了大概两刻钟,太医赵溶岩匆匆从内阁而出,见东方恪在此见此连忙躬身行礼:“老臣参见皇上。” “免礼,赵太医,长公主她如何了?” “回皇上,公主已经无事了,待臣再开几幅方子煎服即可。”见人已无事,东方恪一直冷着的面色缓了几分:“那赵太医是否诊断出何因使溶儿如此?” “回皇上…” “恪儿——” 第14节 太后郑氏突然出声打断了赵溶岩,“赵太医方才已经说了,中毒是因为吃食出了问题。夜里溶儿她就是食了殷充媛送来的糕点,过了一个时辰后就开始上吐下泻,肢体冰凉,吓坏了一干宫人。这殷充媛真是大胆,竟敢谋害长公主,哀家一定要把她治罪不可,皇上,你意欲如何?” 赵太医被太后抢了话,只低着脑袋不发一言。东方恪视线缓缓扫过去,赵溶岩似是感觉到了一般身子猛地一颤。收了目光,东方恪不紧不慢道:“此事下结论尚早,太后关心溶儿的心情朕能理解,可要说一定是殷充媛送来糕点谋害公主,这个尚待查证。太后不要忘了,在马场殷充媛可是对溶儿舍身相救过,若她要谋害溶儿,为什么开始还要费力气去救她?” “这可能也是殷氏的一种招数,先是用苦肉计骗取长公主对她的信任,如今再动手对长公主不利,这样所有人都会认为她不可能是谋害公主的凶手。皇上,你可不能被她蒙蔽了呀!” “太后放心,朕自有分寸。”东方恪起身,在空地踱了两步转身,“此事还须查证后再做定夺。若真是那殷氏做的,朕定不会轻饶。如今事实尚不清楚,还请太后稍安勿躁。” 郑氏苦口婆心,东方恪依旧不为所动,两人之间都暗暗拧着劲,在场的人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发出异响,成了两人对持的炮灰。 一旁候着的李得诏浑身都难受的紧,在重华宫里,他在门外明明就听到殷充媛亲口承认了,可到了这,皇上却只字不提此事,还要为殷充媛辩护,真是匪夷所思,可偏偏真正看到了,又让他觉得意料之中。不知怎的,他就觉得皇上不会这样就让殷充媛认了此罪的。 李得诏的想法无人得知,气氛紧张,纵使他愣着走神也没人发现。太后郑氏脸色颇有些不郁,她没想到证据都摆在了眼前,皇帝居然还要维护那个女人,还说什么结论尚早,尚待查证?既然如此,可就别怪她狠心!殷氏,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你勾谁的心不好,偏偏要勾恪儿的,哀家陪了他十几年,岂容你轻易就能代替哀家的位置在皇帝心里? 郑氏心里波涛汹涌,面上并不显露,端起身侧方桌的青花瓷盅,她抿了一口清茶后将茶盅递给身旁的迎秋。“这茶倒是有些凉了,迎秋,去看看是哪个宫女准备的,让她再换热茶过来。” “是。”迎秋接了过去,恭顺退下。 出了厅门,她随手把茶盅给了一个宫人,然后径直朝着凡水宫后花园的小门而去。方才郑氏的话是暗语,她已发号施令,迎秋现在就是要依着郑氏吩咐的去办事,拿着郑氏赐的腰牌,她很快顺利的出了皇宫,吩咐车夫去临安李宗巡府门,马车很快消失在宽阔街头。 这边郑氏见无法劝动东方恪将阮流烟定罪,在凡水宫陪着东方恪枯坐了一会儿便离去,其他嫔妃早在郑氏离开前就已被东方恪遣退,如今郑氏一走,凡水宫除了伺候东方溶的宫人,只剩东方恪与李得诏还在。 四下无人,李得诏小心翼翼开口,“皇上,听说大牢里又湿又冷,还有老鼠爬虫,寻常女子根本无法待在里面过夜,殷充媛她…” “李、得、诏——” 听到东方恪拖长了的冷斥,李得诏“噗通”一声就跪下了,伏在地面,他连连磕头求饶:“奴才知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皇上罚奴才吧…” “你起来,”意料之中的责罚并没有到来,李得诏战战兢兢起身,心中疑惑不敢显露出来。东方恪缓缓抚着拇指玉扳指的手掌停下:“给朕记住,以后不准再在朕跟前提‘殷充媛’这三个字,记住了吗?” “奴才记住了,记住了记住了!”李得诏连连应下,又听东方恪又吩咐,“你回宫去取些金疮药来。”取药?听到这两个字李得诏一愣,心想皇帝哪伤了要用药,之前没见到皇帝哪里不对劲啊。可转念一想莫不是皇帝已经偿了心愿了,听说女子做那事,喜欢抓男人的脊背,皇上的背被伤了? 东方恪眼见李得诏眼珠滴溜溜转一圈,最后那眼神又是同情又是暧昧挪喻,不由微微皱眉,可没等他开口,李得诏就应下麻溜的跑走了,听声音还带着一丝欢快。东方恪可没心思猜李得诏的心思,赵溶岩说天亮了东方溶儿就会醒来,他得赶在早朝前跟她说上几句话。 此时京兆狱的阮流烟已有些晕沉沉的,昨夜她扑在护栏唤人,却无一人应她,反倒是同狱的一干犯人对她一通嘲笑,他们说进了这里就别再想着能出去,那完全就是痴人说梦。可这些话打击不到阮流烟,她也不会就这样让自己白白替别人背黑锅,现在的她在等,也在赌殷家不会这么快就放弃她这颗棋子,毕竟她还有用处。 有脚步声—— 阮流烟猛地睁开闭着的眼睛,朝着牢门方向望去。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个身穿蓝袍的,嘴巴上唇处长了一颗黑痣的微胖男人首先露了脸,他的身后跟着几个手下,一旁的牢卫则是恭敬的引路。 “把这牢门给本官打开。”睨了阮流烟一眼,微胖男人吩咐牢卫。牢卫立即开了锁,铁链扯动发出的声音刺耳。 阮流烟撑着墙壁站起身来,她的脸色苍白,因滴水未进,唇瓣已有些干的翘皮。来者不善,视线一一扫过来人,将这些人的面目牢牢记在心中,她冷然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035 动用私刑 “什么人?” 微胖男人嘿嘿笑了一声,双眼因这笑容变成了一条细缝,“本官乃都城宗巡李福山,奉命来查办殷氏你谋害公主一案。充媛娘娘,下官知道你爹是宰相,可今天咱也是奉了上头的命令,不好意思,下官可就冒犯了。” “你们几个,把她给我带出来!” 说着,李福山随手一指,他带来的手下就进来牢房,要把阮流烟押出牢门。 阮流烟不做无谓挣扎,被带出牢房时,她转头问向李福山,“敢问李大人是奉了谁的命令?可否告知与本宫。”李福山神色躲闪,“这充媛娘娘就不用知道了,本官判案一向清明廉洁,你莫不是担心本官会冤枉你不成!” “这倒不一定。”阮流烟唇角有了一丝嘲讽的弧度,“一切李大人心里最清楚,不是吗?” “放肆,这岂容你置喙?快把她把她押走!” 李福山恼羞成怒,很快阮流烟便被带到了刑房。这里暗不见天日,里面各种刑具挂满一墙,四周烧了三个火盆,中间的形似大床的方形木板还隐约可见干涸的暗黑血迹,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 “绑起来。” 李福山一声吩咐,阮流烟被带到执行鞭刑的的木桩之下,两个手下利落将锁链拷上她的腕口,随即退到一旁。 “娘娘,说吧,你为什么要谋害公主?你谋害公主的目的是什么?还有你作歹的过程,还不快快交代!”李福山端坐在案桌前厉声呵斥阮流烟,他正襟危坐,俨然一派清廉模样。 阮流烟两手被桎梏在铁链中,面对李福山盘问,她神色冷清,“本宫怎么可能谋害公主?简直是荒谬!李大人说了秉公办案,那就请李大人帮本宫洗刷冤屈,还本宫一个公道。” “胡说!”李福山拍桌而起,“明明证据确凿,公主就是食了你送去的糕点才中了毒,我劝你还是莫要狡辩老实交代,免得受皮肉之苦!” “那李大人的意思,本宫要是不招认,李大人便是要对本宫动私刑?”阮流烟笑了,“大人早已打算好了,本宫招与不招,对大人来说还有意义吗?” “你倒是识趣,”李福山冷哼一声,示意身旁之人将状纸递至她的跟前,“那就请充媛娘娘看看这状纸,若无异议,就画押吧!”读完状纸,阮流烟抬眸,“简直是滑稽,没做过的事本宫不会认,何来认罪画押一说?这状纸还请李大人收起,本宫是绝不会画押的。” “那就别怪下官不客气了。”李福山咬牙,一挥手,早就候在一旁的鞭刑官张继便近了阮流烟跟前。“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狠狠的抽,抽到她肯认罪为止!” 鞭子抽在身上,先是一阵刺痛,再是火辣辣的钝痛,到最后就是麻木的通没了知觉。不一会儿阮流烟的外衣就染上了被抽打时、衣物扯烂迸溅的鲜血,伤口痛的她额头细汗微冒,她肤色偏白,受了这样的折磨脸色更是成了雪色,咬牙不让自己惨叫出声,她狠狠的盯着李福山不发一言。 李福山还以为吓唬阮流烟两句就能让她乖乖画押,可谁知阮流烟却软油盐不进,那他只好来硬的。只是抽了这么多鞭,这女人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被她盯着不放,李福山心里不由有些发毛。 “停——”制止张继在抽打女子,李福山起身,给自己壮壮胆,他来到阮流烟跟前啧啧出声,“瞧瞧,瞧瞧,这一张小脸惨白的,娘娘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若是画了押,态度好些请罪,皇上那或许还能留你一条性命;可你若是不画押,那下官就只好对你再用刑,就是不知娘娘是不是挨得过这刑罚之苦!怎么样,娘娘还是坚持自己是被冤枉的吗?” “当…然,”阮流烟轻喘一声,努力无视身上的疼痛之感,她冷冷朝李福山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李大人莫再假惺惺规劝,这让本宫感到恶心!” “你!”李福山语塞,继而恼羞成怒,“好一张利嘴!来人,再给我用刑!本官素来讨厌嘴硬的人,先把她那张嘴给我堵上!” 他一下令,手下立即行动起来。嘴巴里被塞入绢巾,阮流烟眼睁睁望着李福山拿起一支烧的火红的烙铁过来,那烙铁离她的面庞很近,近到阮流烟能感受到那烙铁的腾腾热气。李福山吓唬她:“据说这个烫到人身上,能把人的肌肤煎熟揭下一层皮,娘娘想不想试试?要是这如花似玉的脸蛋上烙上一个,那可真是算上暴殄天物了吧?” 阮流烟侧脸闪过那烙铁,李福山见此不禁昂头哈哈笑了起来,将烙铁放回炉中,他拍拍手踱步回来,“放心,下官只是同充媛娘娘开个玩笑,可不敢伤了娘娘的美貌。”收了笑容,他正色朝一旁的张继开口:“愣着做什么,还不继续——” “住手!” 冷不丁刑房外传来一声冷呵,众人循声望去,来人一身雪白衣衫,身形似松柏挺立,身后跟着韩鹭,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刑房。 “苏司乐?”李福山颇为吃惊,连忙迎上来,“苏司乐怎么会来这里?下官正在审案,真是怠慢了。”边说,李福山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边瞟向韩鹭,韩鹭只当没看见,整个人伫立在原地,像一樽笔直的杨树。 收到阮流烟被押送入狱的消息,苏长白就立即赶了来,他在狱门撞见欲要出门的韩鹭,焦急询问后,却被韩鹭递来的信封惊讶。看到里面的信和木簪,他更是急迫要见到他,可是韩鹭拦着不让他进,她的信里也说要与他恩断义绝—— 苏长白失魂落魄的离开,在半道上被韩鹭追回,韩鹭嘴笨,解释的颠三倒四,苏长白却第一直觉是阮流烟有危险。一路疾赶,两人来到京兆狱,入目却是阮流烟要被人鞭打的场面,苏长白只觉气血翻涌,顿时冷呵一声阻止! 阮流烟知道定是韩鹭将苏长白引了来,她现在这时这么狼狈,却完全被那人尽收眼中。不看此时苏长白与李福山虚与委蛇,她将视线低了下去看地面。 如今众人停下,苏长白视线所及,只见阮流烟身上数道鞭痕血印,人也被吊绑在木桩摇摇欲坠,他的目光里掠过了一丝怜惜。 怒火难竭,苏长白凛声道:“李大人,这京兆狱里什么时候能滥用私刑了?在下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大人可不谓是大堰的宗巡,要是被皇上知道大人知法犯法,就是不知道李大人你,是不是能够担住皇上的怒气!” ☆、036 不要杀他 李福山被苏长白这番话惊吓不小,但毕竟是官场呆久的人,他很快恢复过来。来回打量阮流烟和苏长白一眼,眼睛滴溜溜一转,李福山话里有话,“苏司乐是不是管的太宽了?这样风尘仆仆赶过来质问本官,你跟充媛娘娘是什么关系?” 阮流烟抬首,视线正巧和苏长白撞上,苏长白皱眉,“李大人问的倒是讨巧,但这与本案无关。我奉劝李大人立刻停止对阮…对充媛娘娘的私刑,否则我将进宫面圣,将大人此举禀告皇上——” 李福山对皇帝当然忌惮的,可以想到先前宫里来人的保证,他立刻又变的有底气了。怎么说吩咐办这事的也是皇上也得谦让几分的人,这人说了对他庇佑,总不会食言。想到这,李福山胆子渐大,冲了一旁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高声道:“都愣着干嘛?没看着苏司乐说了这么半天话都渴了吗?还不快把苏司乐请出去喝茶!” 这不仅是“逐客令”了,还是强制胁迫。苏长白被人推搡着出刑房,双拳在宽长的衣袖中握了又握,他想出手狠狠教训这个李福山!但一旦出手,他之前苦心营造出来的模样就全白费了,心思挣扎,他隔着护栏与阮流烟长长对视。瞧见她眸中的那一抹隐隐担忧,苏长白心中一阵欢喜,她是在担心他吗? “砰——” 忽如其来的巨大砰响惊动了所有人。一张四条腿的长木凳破空而来,砸到了刑房的护栏上,猛烈的撞击后落在地方发出一声闷响。苏长白欲要动手的右手压了下去,转身望见以黑巾遮面的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人肃杀而来。 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冷隽俊逸,狭长的双眼转了一圈,直往阮流烟被绑着的地方冲去。李福山被这变故吓得魂不附体,反应过来立刻命令手下冲上去迎战,微壮的黑衣人挡在杀在最前,手中弯刀虎虎生风,不一会儿李福山的人接二连三的倒了下去。 这壮实的黑衣人就是十一,另外那个自然是殷明誉。昨夜劫了秋容回到住处,殷明誉就命手下打探阮流烟的消息,得知阮流烟被扣上谋害公主的罪名,殷明誉怒火难歇,连夜赶制了劫狱的计划和路线。他这些年在疆防,早已对朝廷的宫规淡薄,生父殷忠贤的行事作风更令他不喜,况且他竟然把阮流烟送进了宫,这是殷明誉最不能容忍的。 如今劫了阮流烟走,殷明誉并不在乎殷忠贤受到东方恪的责难,他和殷忠贤的横梁沟壑已身,就像是被灌入气体的青蛙肚皮,涨到极限便会各自爆发。 打斗中李福山带来的人全军覆没,横七竖八的躺了满地,韩鹭身为狱官,尚能与十一你来我往两下,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乖乖昏睡过去。李福山望着满地“死”人腿抖如康筛,最后钻到了审案的桌子底下。殷明誉看也不看他,径直朝阮流烟而去,苏长白眼神蓦地一暗,只身挡在他前面。 两人对望无声对持,各不相让。 越过苏长白,阮流烟望见殷明誉充满戾气和警告意味的视线,仿佛下一秒苏长白再不让开,他就要用手中的长剑刺穿他的胸膛!苏长白不会武功,可是他却奋不顾身挡在自己身前,阮流烟的心中涌起一抹感动,清了清喉咙她正欲开口,却见殷明誉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了苏长白的肩膀上,离他的脖颈只有几公分。 “不要杀他!” 阮流烟惊慌阻止,话里的焦急之色任谁都能听的出来,殷明誉面上的肃杀之色更盛,然最终将长剑移开了去。越过苏长白来到到木桩前,殷明誉扬起手中长剑砍断铁链,没了锁链的束|缚,阮流烟身子软软下跌,被殷明誉接在怀中。 下一刻,他将她打一横抱起来。 窝在殷明誉怀里,阮流烟侧过脸去不再看苏长白,她的衣衫因之前被鞭打而不整,有血色蹭上了殷明誉的黑衣。苏长白定定了望了她一眼,脱下外衫覆在她身上,殷明誉视线随着他的动作流转,冷哼一声,忍住要把那衣物扯下的冲动抱着阮流烟离开。 “大哥,这个狗官怎么办?” 十一询问声传来,殷明誉顿住了身体,语气冰冷:“就废一条腿,让他长长记性。” 李福山一听殷明誉的吩咐,顿时白眼一翻吓得晕死过去。 苏长白拦住了殷明誉,“你要带她去哪?” 殷明誉终于睁眼瞧了苏长白一眼,对面这人有着输与他相貌的皮相和挺拔俊逸的身姿,这让殷明誉对他的态度多了几分不耐,“你管的太宽了。十一,拦住他。” 话音未落,殷明誉怀抱着阮流烟绕过苏长白攸忽而去,苏长白欲追,被随后而来的十一拦下。十一大嘴咧开一笑,手中弯刀朝苏长白劈将而去:“这位公子,得罪了!” 出了京兆狱,外面有接应的马车。 上了马车,阮流烟才注意这车里还有一人。只是这人好像被人捆着仍在这车上,看身姿像个女人,只是她背对着她,一时让人看不清这女人长什么模样。殷明誉就坐在她的身侧,一上马车,他就扯下苏长白之前覆在她身上的白衣,另取了一方软毯将她包裹。 殷明誉素来霸道,因此对于他的做法,阮流烟并不表现不愿。果然疯子就是疯子,阮流烟根本没想到殷明誉居然胆子大到来劫狱。但只要殷明誉被查出来劫狱,大名远昭的殷府,定然会受到来自皇帝的施压,能让皇帝借这个机会对殷忠贤发难,那真是再好不过!殷忠贤,金琳、殷明珠、殷明昊,包括殷明誉,殷家真的活的太|安逸了。 想到未来殷忠贤即将要承受的压力,阮流烟心情就莫名的愉悦起来,逃亡的危险她早已不放在心上。这条命早在六年前就该随着阿娘一道去了,可阿娘要她活下去,她只想着让她活下去,却不知这样活下去有多累。如今出了这般事,这条命早已是被刀尖抵着喉咙,只是死期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将她唇角淡笑看在眼里,殷明誉踢了倒在这车厢一角的女人一脚,“你起来。”那女人浑身一震,因为身体被捆着,她挣扎起身。殷明誉的粗鲁使得阮流烟微微拧眉,当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她惊讶至极:“秋容?怎么是你!” ☆、037 全力搜查 “主子?” 秋容显然也没料到这个“刺客”居然把阮流烟掳了来。她被殷明誉掳来时,重华宫还未发生被守卫搜查事件。是以阮流烟嫌疑谋害东方溶一事,秋容丝毫不知情。 阮流烟不明白殷明誉打的什么主意,劫狱行径已经是荒诞,如今他居然还把宫里的宫女掳来,他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仿佛察觉到阮流烟疑问的目光,还未摘下脸上黑巾的殷明誉睨了她一眼开口,“你身子娇弱,路上有个女人,也能贴身照顾你。” 殷明誉的解释云淡风轻,阮流烟有预感他根本没告诉她实话。殷明誉若是恼一个人的时候,通常面上看不出来,可手段却一点也不含糊。方才看他对秋容的态度,很像是往常他被人得罪了,后面施展报复的作风——将人扣着,然后变着法折磨。 阮流烟不知道秋容和殷明誉在百花楼的过节,殷明誉已经解释过一句,她再问除了让他不悦之外,不会有别的任何有益自己的地方,所以她点点头表示知晓,伸手一只手将身上软毯更拉紧些,阮流烟颦眉:“你把她绑着,她怎么照顾我?” “正打算松开的。” 殷明誉不紧不慢道,双手解了秋容身上的捆绑的麻绳,他出手点了她周身大穴,“你最好老老实实的,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面对殷明誉的威胁,秋容识趣的点了点头。殷明誉冷哼一声,转向阮流烟,“你且先忍忍,待出了城,立即着人给你清理伤口。” 身下马车飞快的行驶,穿过热闹街头,直往城门而去。出了城,马车渐有些颠簸,殷明誉想揽阮流烟靠在胸前,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缩回了手。直到马车缓缓停下,殷明誉方起身下了马车,早已准备好的伤药和衣物就在车厢内一耦,待他下车去,秋容立即取了伤药过来,“娘娘,奴婢先给你上药吧。” 秋容聪明的什么都不问,这让阮流烟稍有些自在些。毕竟就算她问起,阮流烟也觉得她自己未必就能给她解释清楚。挑帘望窗外,原来这马车是停到了一条小溪边。殷明誉的人已经自发各自散去,在马车周围形成了一个无形的保护屏障。远处山峰叠嶂,视野开阔,让人倒是不担心会有什么人能轻易闯过来。 点点头应下,阮流烟任秋容将自己周身衣物褪去,车厢里的医药箱里备着剪刀,有的伤口太深,衣物混着血液已凝固在肌肤,不好揭下的边用剪刀先剪开,再动手揭下。饶是秋容动作温柔,衣物碎片剥离时仍带来丝丝刺痛,阮流烟只紧紧闭着眼睛不看。 第15节 马车外忽就来了动静,秋容是习武之人,很快警觉:“谁?” “是我。” 是殷明誉?阮流烟立刻睁开了眼睛,她的身体还裸着,这人要做什么上前来?与秋容对视一眼,两人静等殷明誉下文,却听马车车厢前的落座木板处传来一道沉闷轻响,接着便听殷明誉又言,“打了些清水,可以用来清理伤口。放在这,你们自己取。” 脚步声渐渐远去,阮流烟放松了身体,迅速抓过毯子将身子遮蔽。秋容掀帘,看到木板上盛着清水的木盆,端了那木盆进来,她拧了湿帕子重新阮流烟擦拭身子。那鞭伤在胸前交错,清理过的伤口更显狰狞,有一道甚至延伸到肩膀锁骨处。处理完这些伤口,已经离来到这过去了半个时辰,换了干净衣物的阮流烟在车厢靠坐休息,秋容将木盆端起送了出去。 很快殷明誉的人也已整顿好,当他再次上马车来,脸上已戴了一银色面具,这面具标记做成了鹰的形状,只遮了眼睛周围的部分,高挺的鼻梁和薄唇显露出来,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阮流烟虽对殷明誉的为人所不齿,对于他的长相却是不否认的。 察觉到两个女人投来的视线,靠坐在车厢一角的殷明誉唇角的弧度更大了,这笑意,竟隐隐有些邪魅。不再看他,阮流烟闭目养神,一旁的秋容也紧靠着她的身体,一时间车厢内只剩下静谧。 皇宫内,乾清宫阴云密布。 东方溶现已醒来,在她的生辰宴上想要使阮流烟出丑的郑采女,因阮流烟自证清白软禁后被软禁,还没等人细细去盘查,第二日寒月宫就传出了郑采女死讯,仵作验尸得出的结果是自杀,这样一来宫中许多人都猜测她是畏罪自杀,可是她先想要以不光彩的手段争宠,这样的下场也没可怜她。 至于长公主被蓄意暗害一事这事情也有了反转,东方溶醒来以后,得知自己中毒昏迷,居然告诉了大家另外一个众人都不知晓的原因。她说当时她是曾吃过了殷充媛送来的糕点以后,可在这以后她还进了些西域供奉大堰来的的金皮小桔,侍奉的宫女并不知晓。在这以后才变的上吐下泻,起先她还没以为是普通的腹泻,太医来时也没把这件事告诉太医,结果后来晕过去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下众人哗然,长公主这么说,殷充媛的谋害之罪还哪里能定?东方溶的解释过后,太后立即差太医过来,重新鉴定比对这两种食物一起进食是否会引起食物中毒,只是这需要时间,要等太医院检验以后才会得出结果。 一时间宫内众说纷纭,东方溶说了这些以后,就不愿意再提起此事,一直陪着的太后郑氏脸色虽难看,最后还是安抚她好好休息。 远处雾气缭绕,宫殿若隐若现。只身在这摘星台,东方恪单手付立眺望远方,苏长白之前硬闯皇宫后的禀告过后,他便一个人留在了这摘星台。 抚着护栏踱步,他的手掌缓缓滑过护栏光洁外层,身后李得诏领着两个太监不远不近的跟着,方便听他的差遣。顿了脚步,东方恪双手撑在漆红色的护栏,“传朕令下去,封锁全城,就说皇宫丢了重要的‘珍宝’,是以全力搜查追捕,若不追回,誓不罢休!这件事就交给墨弦去做。墨弦,你要务必做的滴水不漏。” “属下尊令!”墨弦领命而去,东方恪转身,“李得诏,立即派人将李宗巡扣下,待将人控制住,必须让他完全按你的吩咐去做。你记住,殷氏逃狱的消息,务必要让他与太后虚与委蛇,使太后不作怀疑。” “老奴遵命。”李得诏躬身领命,东方恪将视线投向远处,语线冷漠:“还有,再传令下去,长公主‘大病初愈’,为感谢我东方氏皇宗的在天之灵保佑,朕决定接下来带公主去万宗寺休养七天,在此期间朝中政务皆有朝中大臣共相商议而定。 就这么定了,你立刻着手去准备,明日朕与长公主便出发万宗寺!太后那里若有异议,朕晚些亲自去说明。” 听着这些句句泰山般重沉的吩咐,李得诏额头沁出了细汗,以他对东方恪的了解,皇上这完全是是要追回被“劫狱”的殷充媛的节奏呀!做了这么多的部署,只是为了把人找回,皇上还真是对充媛上心的很,看来以后,他得把这位殷充媛也得放进跟主子一样的位置了。 “还不快去?”察觉到李得诏分神,东方恪侧过脸庞追问,李得诏身子抖嗦一下,飞快退了跑走。“奴才这就去!” ☆、038 风餐露宿 不知马车行驶了多久,最后在一处葱郁的树林里停下。夜色渐晚,这里除了殷明誉的人马、晚风和头顶的星空,再也找不着其他多余的人出来。 马车赶车的并不是十一,阮流烟猜测他应该是藏匿在其他暗处的人群中。果不其然,当夜色降临,所有一路上隐匿在暗处的人马纷纷现身出来,十一也在其中,不过同样的,他也在脸上戴上了面具。出现的人除去赶车的“车夫”,另外还近有十人左右。 落脚地确定以后,这些人里有人去捡柴生火、有人去搭建帐篷、还有人牵马喂食,所有人都井然有序,并且对殷明誉十分恭敬,看的出殷明誉将他们管教的十分忠心和听话。 空地生起了火堆,其他人自发散了去组成一团,唯有阮流烟和秋容,还有殷明誉所在的火堆再没人靠近。殷明誉似乎对自己的手下很满意,用铁棍串起手下送来的被剥了皮清洗干净的野兔,他动作娴熟的翻动和加盐巴在火堆翻烤,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兔肉的香气伴随着晚风飘散的四处弥漫。 在牢里阮流烟几乎滴水未进,后来被救出还是以清理伤口放在第一位,殷明誉不会不记得给她准备吃的,可再甜美的点心,那个时候还怎么能吃得下?如今闻了这兔肉的丝丝香气,她腹中的饥饿感居然一下子就来了,而且欲演欲烈。 “咕咕~” 饥肠辘辘的抗议声响起,在这静谧的夜色里听起来非常明显,这里都是习武之人,听力都是练的极好,这呼噜声出来,阮流烟顿时觉得周围一下子变的更静了。 一旁的殷明誉强忍笑意,用匕首卸下一条兔腿递了过来。阮流烟接过,转手把它给了秋容,“这个给你。”秋容受宠若惊,连忙摆手,“主子,这怎么可以?还是您先用…”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强行把这兔肉塞给秋容,阮流烟再朝殷明誉伸手,殷明誉本是切下最肥美的一块给她,阮流烟不领情的举动无疑是打他的脸。虽对她的举动不满,殷明誉还是重新割了另一条兔腿肉给她。 秋容默默进食,心中暗暗分析殷明誉与阮流烟的互动。她看的出来这男子十分迁就娘娘,娘娘却对他十分戒备,每次这男子接近,娘娘都会变的十分紧张,甚至有些不自觉的身体僵硬,这说明娘娘潜意识不欢迎这男子的靠近。 秋容对阮流烟身上伤势也好奇,却选择识趣的不去询问,因为作为一名暗卫,最不应该有的就是好奇心,她只需要遵循主子的吩咐办事。 用过晚膳便是去帐休息,人太多,帷帐只搭了一个供两名女子使用,其他人原地靠在树身休息。阮流烟和秋容进了帐子躺下,不一会儿,帐子外不时走动的身影逐渐散了去。 帐里两人小声的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冷不冷?”阮流烟一边问秋容,一边抓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下“逃走”二字。秋容意会,反过来在她的手心里轻划,“奴婢不冷。” 亥时,如厕。 默默在心里念出秋容写的这几个字,阮流烟明白了她的意思,“不冷就好,睡吧。” 帐外的人自然听到里面女人讲的什么内容,后来两人再无别的私语声发出,一直小心盯着两人的殷明誉稍有些放心。他不傻,去疆防这一路还需阮流烟好好配合不添乱子,因为追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追来,他得做好应对的准备。 亥时左右,阮流烟出帐来说要如厕,秋容也跟着她出了帐子,这里总共就两个女人,殷明誉不可能让个男人陪着她去。是以,他只得重新引燃一个火把交于秋容,让她们俩相携到隐蔽处解决。临走前殷明誉不出意料的警告了秋容一通,秋容会武,虽然现在被他点了周身大穴,若她生了逃匿之心,恐怕会节外生枝。 很快离这些人歇脚的地方越来越远,她们俩绕到树林后某一高地的一个小山坡后面。阮流烟不会武功,一切只能听秋容安排,秋容理智的分析了形势,告诉她现在还不是逃走的时机,需要耐心等待。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她尝试与秋容商议,秋容低垂眼帘似在沉思,再抬首指着阮流烟身后开口,“皇上,你怎么来了!” “什么?”阮流烟一愣,秋容则趁机劈上了她背后脖颈。 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做了一个噩梦的阮流烟猛地惊醒,看到身旁守着的殷明誉。殷明誉此刻表情淡淡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还不舒服” “秋容呢,她在哪?”阮流烟不答反问。 殷明誉冷笑了一下,狠声道:“还能在哪,送她见阎王了!” 殷明誉的话让人心中一惊,阮流烟爬起身冲出帐子,当看到不远处被绑在树身的秋容,她整个人放心下来。 看殷明誉这般生气,秋容一定是做了让他十分恼怒的事情,阮流烟心中分析,等到再次上路,她向殷明誉提议把秋容丢下。 殷明誉正有此意,他发现自己居然疏忽大意了。昨晚烟儿会突然晕过去,跟这个女人肯定脱不了关系,她必定做了什么手脚给东方恪通风报信,说不定他们行来的这一路,这个女人都有留下记号供东方恪追踪他们—— 一想到有这个可能,殷明誉就恨不得把秋容杀之而后快,什么慢慢报复,那是他糊涂!若是这次带不走烟儿,秋容,我一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皇宫里自从传出皇帝要带着长公主去万宗寺休养七天的消息,太后郑氏就坐立不安。长公主中毒一事对殷氏已经没了太大的威胁性,依她的猜测分析,皇帝必定是要着急去接那殷氏出狱,这个时候她只需拖延住皇帝即可。等到李宗巡把那殷氏治的服服帖帖的画押认了罪,那就是板上钉钉,皇帝就算是再想包庇也是不成了。 可如今皇帝居然没有丝毫要迫不及待放出殷氏的意思,反而还要带着长公主去万宗寺休养祈福,东方恪不按常理套路来,这让郑氏有些猜不透他到底在打算什么。李宗巡那里递来的消息是殷氏死咬着牙不肯认罪,他希望郑氏能再给他些时间,不出五天,他定能让殷氏乖乖认罪画押。 郑氏开始对东方恪离开皇宫十分不赞同,当后来收到李福山的消息,想到需要这么久的时间,眼前东方恪提出去万宗寺反而是个机会,于是假装为难的样子应了下来。东方恪早已将一切洞悉于心,对她的装模作样配合演戏,一切敲定以后,于第二日便出发。 至于东方溶,现在她已经恢复了活蹦乱跳的模样,东方恪的计划她并不完全都知晓,但一想到能够正大光明的随着皇兄去宫外逍遥,她的心中就忍不住的雀跃。 带着欢喜的心情,东方溶力邀苏长白同行。苏长白婉拒了她,抵不住东方恪一道口谕下来,他还是入了去万宗寺的百人队伍。这是一趟荒唐的出行,因为这队伍里的两位真正的主子早已金蝉脱壳,要问苏长白为什么知道,因为金蝉脱壳的其中一个主儿就在他的身边。 此时东方溶一身便装穿梭于人群中,对着街道两旁贩卖的一切东西都感到新鲜不已,宫女凉音疾步跟着她,只怕把她跟丢了。东方溶这位“大小姐”,喜欢什么只懂拿,凉音又是贴身不离的,所以结账和提东西的“重任”就落到了苏长白和他的小厮黑石身上。黑石拎着手上的都快要拿不下,于是胳膊肘夹,脖子里挂,这时一张苦瓜脸摆出来,他心中奇怪他家主子怎么就这么淡定。 走在他身侧的苏长白思绪早已飘飞到远处,当日他察觉劫走阮流烟的男人和她认识,并且关系不菲,他又不能暴露他会武一事,所以才任由这人将人带走。后来他就进宫先将李福山动用私刑一事禀告皇帝,再将狱中阮流烟被劫一事全盘托出,皇帝听后果然大怒,当时却也只是让他先退下。 苏长白以为皇帝会派人搜捕,却不想隔日就传出去万宗寺的消息,这般弯弯绕绕,却也让他明白了东方恪的用意,旁人直道皇帝对长公主疼爱,殊不知皇帝是想不走漏阮流烟被人劫狱风声的将人带回,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是顾及阮流烟的名声的。至于皇帝特别吩咐他守着嘉和公主,他只能从命,再另外再派人去打探消息。 宽敞官道,一队人马黑衣肃杀,行在最前的是一位骑着赤焰宝马的俊隽男子,他双目直盯远方,薄唇紧抿,五官在这青冥天色更显坚毅。这人便是东方恪,万宗寺的队伍从皇宫一出来,他就匿了身影离开,现在在皇撵里坐着的,不过是个特意安排的替身。 一路疾行到了歇息时刻,众人翻身下马各自散去。马儿被人上前牵走,墨弦递了水袋过来,东方恪接在手中,声线冷漠平静:“确认是这条路吗,会不会出纰漏?”墨弦取出干粮的手顿了一下,“回主上,大方向应是没错,就怕那人狡猾,若是兜起圈子,恐难以追踪——” “是么!”东方恪猛地起身,手中水袋狠狠掷至地面,“那就再让人去探!若追不回殷氏,所有人不必回来见我!” 默默将水袋捡起,墨弦欲要开口再言,视线中突然闯入一物,他指着远方某一处惊喜交加,“主子你看那是什么!那是“同眠”!它来给我们引路了!” ☆、039 交不交人 同眠便是冬眠的蝴蝶,素来成双成对,这是东方恪特意找来天工坊的一位师傅专门为暗卫们做的一种联络方式。这种蝴蝶非常小巧,小到可以藏放在靴身镶嵌的内里镂空的珍珠之中,或者女子头戴的发钗钗身里。 平时如果暗卫遇到危险,或者需要联络彼此、或者追踪敌人时,只要把盛放同眠的“盛放器”放在火上烤上两分钟,那么里面沉睡的彩蝶便会苏醒。苏醒的彩蝶会按照主子的指示熟悉要追踪人的气息,一只追踪,另一只则负责报信,两只彩蝶无论相隔多远,只要不死都能找到另一半,如今墨弦看到的便是来报信的这一只。 “主子,这只同眠的主人是秋容。” 每个暗卫的所属彩蝶都不相同,很快分辨出这只同眠的所属主人,墨弦向东方恪汇报。 盯着在某个方向飞舞盘旋的彩蝶,东方恪沉思片刻,吩咐众人:“众卫听令,待休息过后,所有人分成两路往东南方向追!有什么情况不得拖延,立即来报!” “尊令!”所有人抱拳领命,劲儿风吹的人衣角扬起,瑟瑟作响。很快所有人都用过干粮,整顿人马,队伍再次出发。 马车晃晃悠悠,置身在这宽敞马车里,阮流烟有些心神不宁,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总有种不好的预感。掀开了马车窗帘,,阮流烟伏在车窗冲殷明誉招手,“我能不能骑马?这样太慢了!” “不行,你身上的鞭伤还未好,若是骑马,伤口会裂开的。”殷明誉拒绝了她的提议,不过很快他笑了起来,“如果你真的想骑马,你我可以共乘一骑,我会很乐意!” 想也不想放下车帘,阮流烟对殷明誉的提议给予最强力的抗议。窗帘外静了一会儿,殷明誉居然弃马上车来,挑帘而入,他笑:“别生气,我是逗着你玩的。说实话,流烟,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愿意让我带你走。” 殷明誉边说边探手过来抓阮流烟的手放在手心,阮流烟躲开了去,“我只是怕死罢了,那种情况,如果没有人来,我可能会李福山的酷刑折磨死。” 听到李福山的名字,殷明誉浑身变的冷煞,视线落在阮流烟身上,他又重回温柔的模样:“让你受苦了,对不起。” “你…” “喀嚓——” 一声巨响,马车猛地停下,阮流烟随着这惯性身子往前扑去,被殷明誉眼疾手快一把捞回怀中。车帘因这巨动荡起,阮流烟抬头,透过窗户不经意看到一个人的正脸。只一眼,她便认出来了来人,脸色骤变,她颤声开口:“是…是东方恪!他追来了!” 殷明誉显然对危险有着天然的辨别度,一把压下阮流烟的身子,他轻声道:“别怕,有我在。无论什么事,躲着不要出来!”嘱咐完这些话,殷明誉动作伶俐的下了马车,马车四周已被人包围,他打量一圈,与不远方马上的东方恪冷冷对视。 “出来!” 东方恪突地一声冷呵,阮流烟的心跟着猛地一颤,这声吼无疑是对着她,东方恪在逼她现身! “不要白费力气,她不会跟你走的。” 缓缓拔剑出鞘,殷明誉冲东方恪挑衅,“没想到九五之尊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她不想呆在你的身边,你居然还要强求?真是有意思。” “朕不喜欢听废话。” 淡淡开口,东方恪在马上的身子坐的挺直,“我再问最后一遍,交人,还是不交人?” “想把人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殷明誉轻描淡写,身在车厢的阮流烟浑身大震,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来。 悄悄掀帘而望,阮流烟望见了东方恪身旁的墨弦和秋容。秋容戎装傍身,装扮干练肃杀,形似民间描述的江湖杀手。是秋容,一定是是秋容留下了记号给东方恪通风报信的,她被打昏的那一晚,定是秋容想办法趁机给东方恪传递了信息! 马车内阮流烟的内心翻江倒海,马车外争战一触即发,几秒钟的寂静过后,兵刃相搏的撞击声在旷野里欲演欲烈。 此刻阮流烟的内心亦很挣扎,她有想过这一路会受到追兵追杀,可没想到东方恪竟然会亲自来绑她回去。东方恪的带来的人马显然是殷明誉的几倍,两队人马力量悬殊,殷明誉行事又是强硬偏执,一旦决定了就死磕到底的,这样硬碰硬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不知是担忧还有害怕,她的身子不住在发抖。打斗声离马车越来越近,甚至有人因不敌对方,身体飞来直撞上了马上,马儿受了惊,疯了般冲出争斗的人群。 “流烟!” “拦住那马车!” 两道有力的男声分别响起,本来水深火热打斗的两方同时朝飞奔的马车扑去。天旋地转,阮流烟被这疯狂飞奔的马车颠的爬不起身来,只能死死抓住车框才不至于被颠的头破血流。 身上的鞭伤还未好,颠簸之下更是撕|裂的疼,费力的想要看清楚前方,阮流烟努力自救。当看到前方横在大路中央的的一整棵倒下的宽大树身时,她整个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马儿横冲直撞减不了力,肯定会撞上这树身,那么她…… 感觉用力抓着车框的双手已经麻木,现在她唯一的选择就是跳车,越来越近了!耳旁满是乎乎的风声,千钧一发,就在马儿即将撞上树身时,阮流烟用尽全力使自己摔出马车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到来,腰身被人揽着,阮流烟睁开眼,眼前护着她的竟是多日没见的东方恪,两人对视,阮流烟清楚的望见了对方冷情眼眸下掩藏的那一丝焦急,只是来不及细细品味,两人的身体就像圆珠一样,顺着大路的坡度滚了了下去。 “闭上眼。” 头顶男人开口,阮流烟第一次顺从的听了话。 东方恪的臂膀宽厚有力,将她护的密不透风。脑袋埋在东方恪胸膛,竟让人居然有种安心的感觉。天旋地转里,滚落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很快从这“错觉”里恢复,阮流烟挣扎要起身,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拉住,“你要去哪?” ☆、040 你自己选 第16节 阮流烟想说她只是想起身,还没来得及开口,目睹了一切过程的殷明誉便持剑刺了过来,十一随即而上,这边秋容和墨弦飞身迎战,所有人重新斗作一团,唯独东方恪圈着阮流烟的腰身不放。 “不要想着再逃,乖乖跟朕回宫。” 耳边东方恪的语气笃定,阮流烟奋力与他撑开一些距离,“回去?回去受死吗!谋害公主的罪名我可是没能力洗清,皇上叫我回去,难道不是上断头台?” 头次见到阮流烟伶牙俐齿的样子,东方恪略有些惊讶,沉默两秒,他开口:“你…误会朕了,朕不会让你死。” “误会?”阮流烟冷笑,“我可不觉得有什么误会,皇上是天之骄子,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纠缠于我!若是皇上今天肯放了我离去,那么我以后是死是活再跟皇室无关,下辈子我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皇上您的恩情!” “放肆!”听着阮流烟越来越“胡言乱语”,东方恪沉了脸色,狠声斥责她以后,他将阮流烟打一横抱起来径直朝着坐骑而去,她越挣扎,东方恪便将她桎梏的更紧。 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好,从马车摔下来已经感觉有伤口裂开,只是面对着东方恪,伤口再疼她也是强忍着,上次东方恪要对她她用强未果,现在他又要强制带她走,这让一直被动着的阮流烟非常反感。 另一方殷明誉等人被牵制,一时半刻根本无法过来营救,阮流烟有些绝望,忽然腾空的右手在男人腰间摸到一样东西,她心中狂喜,顺势抽了出来,一把刀柄镶嵌着宝石的寒匕就架上了男人的脖颈,“放我下去!不然我杀了你!” “你要杀朕?” 东方恪低头,注视怀里的女人,丝毫不在意脖颈上贴近的匕首。阮流烟握着刀柄的手颤抖,“你放我走!我不会伤你——” 东方恪笑了,那笑容笃定,继续头也不回的抱着她走,“如果你能下手,就对朕动手。” 欺人太甚—— 阮流烟觉着怒火一阵一阵的往脑上涌,脑袋一热,她咬牙把手中匕首更逼近了男人的脖颈,锋利的刀身很快将男人的肌肤割出一道血痕,有血丝流下来。她颤声提醒对方:“你再不放我下来,我真的动手了——” 东方恪脚下步子终于停了,他的眼神逐渐冷却,“真的这么想离开?如果我说,我不想放你走呢?”被问的阮流烟咬唇不吭声,只见男人将她放下了地面,“好,我让你自己选,去对面,还是留下。” 东方恪这么好说话,让她不禁更警惕,紧握匕首指着对方慢慢退开身子,阮流烟犹豫了一下,转身跑走。还没跑几步,身后人就欺身上来,脖颈蓦地的一痛,她整个人失了意识,耳边只听男人留下一句:“我让你选,是让你选朕,你选了别人,朕怎么可能放你走?” 东方恪也疯了!昏睡过去的最后一刻,阮流烟昏昏沉沉的想。再次醒来,她已经身处在整洁亮堂的客栈里面,头顶单色的帐子,身下柔软的床铺,还有若有若无的淡淡熏香,一切都提醒着她,她被东方恪这个狡猾的男人骗了。什么叫她选,是故意说出来叫她放松警惕。 她太笨,才会相信这个人会乖乖让她走。 “醒了?”有人走过来,阮流烟继续闭着眼睛默不作声,东方恪知她醒着,在她身边床铺坐了下来。“没醒吗?”他自言自语的反问,话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可怎么办?夫人身上的鞭伤裂开了,又找不到旁人来上药,那只好是为夫亲自动手了。” 无耻!阮流烟在心里暗骂,当对方的手掌触上她的衣领,她登时睁开眼睛,双手阻止男人再碰她,“不用了!我已经醒了,可以自己上药!”话音未落,阮流烟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全身的衣物都已经被换了去,现在身上穿的,根本不是晕过去前那一套,里衣也是!这里看不到旁人,又只有东方恪一个人,那… 思及此,她的双颊顿时通红,“你,无耻!” 东方恪收回了手,好整以暇,“这里偏僻,秋容不在,我不可能让外人近你身。” 阮流烟依旧对他怒视,就像是一向雪白温顺的兔子,突然有一天被欺负的急了要咬人,那模样与之前反差甚大,又莫名让人觉得有趣。 不过东方恪深知阮流烟不是兔子般温顺的性格,她是一只表面温顺,内里嚣张不羁的小猫。刚开始她对他的温顺都是假象,现在或许她抱了必死之心,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对他不敬。可是这只猫再野也已经是他的了,想走,也要看他答不答应。 “我们现在在哪里?”冷着脸,阮流烟问出早就想问的话,已经起身走到窗前眺望远方景色的东方恪答的不疾不徐:“回宫的路上。” “那那些人在哪里?” 从床铺起身,阮流烟往身后垫了一块枕头靠坐,东方恪转头,从窗边踱步过来,“走了。” “不可能!”阮流烟不肯相信,“他们不会丢下我的,你在骗我!” “清醒点。”无视她焦急的样子,东方恪在桌前落座,厄自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跟命,相比较而言,那个人还是比较惜命。” 他的话宛若惊雷,狠狠劈中了她。阮流烟愣住,直把嘴唇咬到青白。良久,她对着东方恪平静道:“你这么处心积虑追我回去,到底图的什么?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了我,我不信。” 她的眼眶红红,却始终没有一滴眼泪出来,东方恪来到床铺,一只手去抓她的放在手心,搓磨她修剪的圆润的指尖,他轻描淡写,“如果我说,就是因为对你动了心呢,你可信?” “我不信!” 猛地抽出手指,阮流烟对着他崩溃大喊。怒气、委屈都在这里面,她的胸|脯因为激动剧烈起伏,“你到底在想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从来就不…” “我知道。”东方恪打断了她的话,见阮流烟愣怔,他口中又重复一遍:“我知道。” 阮流烟望着他的目光变的古怪,这个男人果真早就知道她的身份吗?可他为什么不拆穿她?想到之前东方恪说的‘如果我说,是因为对你动了心,你可信?’这句,她不禁浑身打了冷颤。 缩了缩身子,阮流烟发现自己满腹的怨怒居然有些消散,支撑她再去冲撞男人的东西消失了,清醒过来的她不禁手心沁满了细汗。这个男人是九五之尊,却容着她无礼,顶撞,也许正如他所言,他动心了,可自古薄情帝王家,若是她真的超越了东方恪容忍的底线,他恐怕也会毫不迟疑的杀了她。 侧过身子对着里侧墙壁,阮流烟非常识时务的岔开话题,“我饿了,能不能让人送点吃的?”这句话说出来,一直以来紧张的气氛缓和不少。东方恪开门吩咐下去,不一会儿有店小二送吃食上来。 用过膳已是申时,东方恪让她再睡儿。这几天风餐露宿,加上伤口的折磨,阮流烟的身体早已有些承载不住,只不过她一直在硬撑。现在身处在这客栈里,身子一沾上床铺,所有的疲倦都一阵一阵上涌,压的她眼皮沉沉,恨不得睡个天昏地暗。 既然逃不了,那就随遇而安,阮流烟不是遇见一点事就要死要活的人,而且她也不相信东方恪所说的,殷明誉放弃她是因为惜命。一定是还有别的原因,脑海里闪过另外一个人的身影,阮流烟的心里一阵难受,在她被李福山施以严刑的时候,救了她离开的居然是对有着不轨之心的继兄,这一切真是太可笑。 可苏长白是文官身单力薄,她真的不该奢求,怀着复杂的心情入睡,阮流烟没有心思再去防备东方恪什么,就连这人抓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轻握,她整个人也是没有太大的反应。终于当她睡去,东方恪起身来到房外。墨弦就在房门外留守,见他出来立即恭敬让开身子。 阮流烟的猜测有一半是对了,殷明誉确实不是因为惜自己的命放弃她,而是他知道了一件让他无法容忍的事情。阮流烟中了“惊蛰”剧毒,给她下毒的则是她的父母亲——殷忠贤,金琳儿。 说是每月服一次解药,上月搭下月,这称得上是何解药?分明是让人慢慢煎熬的慢性毒|药!惊蛰剧毒霸道难解,就算是他能带走阮流烟,到了月底她毒发,他也只能眼睁睁看她受苦无可奈何。 东方恪一点一点将这些披露出来,听在耳中,殷明誉双手握拳似要杀人。他清楚的知道,既然殷忠贤把人送进宫,就代表他有十足的把握将人捏在手中,自己身为他的儿子,对他最是了解不过!再过些时日又是月底,若是不能及时拿到解药,那烟儿必定要惊蛰折磨,痛不欲生。他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东方恪也在赌,他在赌殷明誉对阮流烟的在乎程度,一个男人,能这样不遗余力的劫狱也要救出自己的继妹,说明他对阮流烟的感情亦是十分深厚,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不顾她身上所中之毒,还要继续将她带走。 这个赌东方恪赌赢了,但殷明誉走时提了一个要求,他要把秋容借走一段时间,了却他们之间的恩怨。东方恪原是不同意,不想秋容竟主动站出来请求他应允,当时怀里阮流烟伤口裂开,衣物斑斑点点的透出血色来,他不再阻止秋容,迅速带了阮流烟离去。 现在东方恪正是要询问他们离开后消息踪迹,从思绪回神,他开口问墨弦:“怎么样,秋容有消息了没有?” ☆、041 沐浴难题 “回主上,还不曾。” “继续让人追寻,有消息即可来报。” “属下尊令!” 短暂的对话过后,客栈二楼的走廊再次恢复平静。东方恪回到房内,脚下步子轻柔,床铺上的人儿还在睡,他不想吵醒她。 阮流烟这一觉直睡到戌时才醒来,因着在客栈里,也就不必遵循皇宫的用膳制度,即使正餐的时辰早已过,东方恪仍是吩咐店家送了吃食上来。因为阮流烟的身上有伤,这些食物都是以清淡养胃为主。 用过膳便是沐浴,果然,待不相干的人退出去,东方恪便似模似样的征求她的意见,“时辰不早了,流烟,你的身上伤势还未好,还是我帮你沐浴过后再歇息。” 阮流烟瞟了他一眼,随后不假思索的开口拒绝:“我伤的是…胸膛,又不是手,我可以自己来。”反正这个男人都说了对她动心,那就放肆一点又何妨? 东方恪抬首,望见她的眼珠滴溜溜的转动,分明在打算什么,于是顺着她道:“我可以不碰你让你自己来,但是你确定你能坚持到最后都不需要帮忙?” “当然!”阮流烟郑重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她眼眸亮了起来,“皇…公子,您身份尊贵,你服侍我,于理不合。这家客栈那么大,总该有老板娘的,老板娘那里必定有丫鬟,我们可以把老板娘的丫鬟借过来,这样的话就两全其美了!” 她说的兴奋,没发觉东方恪听到这些词句时一瞬间沉下的脸色。当她望向他时,东方恪又恢复了如常,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点头,“此法甚好,你想的很周到。不过有一点你忘了,你我现在在别人眼里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作为相公,我却要去‘借’个女人来服侍我的夫人,这是不是不太能说通了点?” 东方恪三两句便驳回了阮流烟的提议,阮流烟泄了气,最后终于退让一步,“那我用布条从前胸到后背都勒起来,到时你帮我系好结子,这样伤口就不会轻易沾到水了,我自己也会小心的。你看行不行?” 在阮流烟期翼的目光里,东方恪终于点了头。阮流烟心情雀跃起来,另一方店小二收到吩咐往屋内抬热水,很快洗澡用的器具和睡前衣物都准备好,阮流烟捧着白布条走进屏风后。君子一诺千金,东方恪答应了让她自己洗,她倒不担心他会闯进来。 很快将上身衣物都除去,阮流烟小心翼翼的把白布拆开一条摊开从肩下缠上了身子,她全神贯注,并没发现烛火已经将她的身影完全倒映在丝质的屏风之上。烛火摇曳,她所有的的动作,屏风外的人都看的一清二楚。 东方恪原本在品茶,此刻握着茶盅的右手也不禁紧了几分,女人秀丽的身影已经将他的视线全吸引了去,平时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女子,退褪下衣物也“不容小觑”。心神一荡,他不禁想起了与阮流烟起冲突的那一晚,手掌覆住那对柔软时的感觉太过美好,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出现她颤着身子在他身下的那一幕。逼迫自己移开目光,东方恪将手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清凉的茶水入腹,减去了体内的几分燥热。 阮流烟还在跟白色布条做斗争,终于将布条密密的都缠上身子,她不由松了口气。一想到要唤东方恪过来帮她系结子,她就浑身不痛快,因为就在刚刚她发现,系结子完全可以系在前面,并不一定非要人帮忙才行,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 阮流烟觉得自己脑袋真的生锈了,蔫蔫的唤东方恪进来,她赶在对方进来之前,在木桶旁边的矮椅坐下,俯在桶身把后背留了出去“面对”他。东方恪知道这女人对他防备的紧,系个结子这么短的空隙,他并不打算逗弄她。很快系好了结子,他干净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的退了出去。 木桶里的热水晾了一会儿,现在热度刚刚好。此刻屋内仍有一人,犹豫了一下,阮流烟最终还是褪去了周身衣物,木桶里有特意准备的小木凳,她进了木桶以后,坐在木凳上,水流随着她的动作缓缓荡漾,刚好在接近伤口的部分齐平。 她只道是店小二善解人意,还知道放个干净的木凳在桶里,殊不知这是东方恪特意吩咐人放进的。阮流烟身上有伤不能泡澡,因此她只用绢巾清洁了一下身子便从木桶里出来,换上睡觉时穿的衣物,她从屏风后走出来。 出来后看到东方恪一本正经的,靠坐在床头在烛火下翻看一本蓝皮书卷,阮流烟放心了些,微咳一声,她出声提醒,“我好了,到你了。” 东方恪“嗯”了一声,起身开门吩咐小二换水,并不看她,察觉到他有些反常的阮流烟并未多想,擦净沐浴时某些不注意被水打湿了的发梢,她掀被上床。 男人跟女人显然是差距很大的,无论是力量上,还是办事的效率上。阮流烟刚刚打开东方恪方才看的蓝皮书翻了不到几页,东方恪就沐浴好从屏风后出来了,男人精壮的体魄在衣物的包裹下颇有些更具张力,抬首望见,阮流烟有些耳红的别过脸去,放下蓝皮书在床头,她翻身在床铺斜躺面对里侧。 阮流烟表现的太明显,引得东方恪不禁眉头微皱,很快反应过来她的这举动是为何般,他的唇角又有了笑意。烛火灭了,阮流烟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整个人静静躺着一动不动,感觉背后有人上床来,她的呼吸不由更屏紧了。 他们现在在外人眼里是夫妻,自然是开一间房,睡一张床。东方恪身份尊贵,她不可能叫他睡地上,但是现在她什么都豁的出去了,自然也不会委屈自己。所以现在的结果就是两人再次共睡一张床,以前不是没睡过,那时阮流烟对东方恪虚与委蛇,基本处于被动下风。现在,阮流烟能保证,只要他敢对她不轨,她就敢再“弑君”。 东方恪可没想到阮流烟心里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调整好舒服的睡姿,他伸手把女人捞进怀里,阮流烟还在神游,冷不丁腰间横过一只手过来圈她,于是反射性的手肘往后一杵,狠狠撞上了身后人的腰腹。 清楚的听到身后人抽了一口气的闷哼,阮流烟装作惊慌的样子开口,“夫君,你没事吧?你刚才做什么?不是说好了不碰我的——” ☆、042 相偕上街 “你刚才叫我什么?” 东方恪声线隐隐有些奇怪,对她的冒犯并不生气。阮流烟背对着他心中嘀咕,面上皮笑肉不笑的翻身过来,“当然是夫君啊,您不是说现在我们是扮做夫妻么,做戏要全套…” 男人精壮有力的腿压了过来,阮流烟渐渐消了音,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对方的右手也探了过来,他的手臂轻轻擦着她的脖颈处穿过,然后“挑”了一个位置落下来,强健有力的胳膊正“卡”在她的脖颈与下巴之间。现在东方恪一半身子几乎压上了她,就是河蚌的张合的外壳,牢牢的把她“关押”的结实。 她刚才是一时大胆,现在身体相贴,对方身体传来的温度烫灼,提醒她不能再放肆,不然就有可能“惹火上身”。试着动了动腿脚,阮流烟想要挪开一点,就听头顶男人低沉阻止声传来:“你的睡姿不妥,现在这个睡姿可以。” 听到这话的阮流烟很是无语,可是对方居然一本正经的的样子,看样子这个男人就打算用这个睡姿睡了。阮流烟怎么可能让他得逞,不能硬来还能智取,过一会儿她嘴里就喃喃道:“我身子痛…” “哪里?”立即抬起了压在她身上的胳膊,东方恪支起身子问她。 阮流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趁他不备,她双手猛推了男人大腿一把,想要把自己双腿抽出来。事实是她使力的那一下她自己就后悔了,因为…她虽然手掌是推到了男人跨腹,可却有手指刚好碰到男人私|处,于是同一时间,两人都石化了。 “你做什么?”喘息了一下,东方恪咬牙切齿。阮流烟自知理亏,揣着蚊子声道歉,“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老压着我…”东方恪哪里不知道这女人是防备他才弄巧成拙,调整好呼吸,他叹了一口气用锦被将两人重新包裹,“放心睡,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对方这种话都说出来了,阮流烟自然不好再拂对方的面子,别别扭扭的躺在男人身边,她一丝睡意也没有。东方恪何尝不是,美人在怀,还得坐怀不乱,虽说这美人根本不想呆在他的怀里,他心悦,也要甘之如饴。 “若是睡不着,我可以陪你说说话。” 察觉到她老是轻来轻去的不老实,东方恪主动开口。阮流烟停了动作,想到入狱前宫中守卫说嘉和公主中毒一事,她询问情况,“好。我想知道长公主怎么样了,她中毒了,已经没事了吧?” “无碍了。”东方恪言简意赅,阮流烟撇嘴,“那我的罪名呢,回到皇宫,等着我的是不是就是死路一条?若是这样,夫君你不如放我离去吧,给妾身一条生路。” “莫再提走。” 黑暗中东方恪不自觉的皱眉,“谋害溶儿的罪名朕已帮你洗脱,你放心,无人敢动你。” 从他的话里,阮流烟听出了一丝笃定,心中一动,她发现内心没有之前那么反感与东方恪的一切,包括他的触碰,从前是抗拒,现在居然只是觉得不习惯,内心深处却是不讨厌。“那流烟谢过夫君。” 停了一会儿,黑暗中静谧的气氛越发明显。阮流烟甚至能听到对方胸膛里发出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强劲儿有力。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在黑暗里瞪着眼睛良久的她终于有了困意。这期间东方恪一直“规规矩矩”的,放松了身子,她任由自己渐渐进入梦乡。 第二天醒来天色已大亮,睁开眼,昨晚在身边连她的睡姿都要管的男人已经不在,披了外衣起身下床来,阮流烟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清水喝。门口处传来敲门声,她放下茶碗,“进来。” 是墨弦,他推门进房来,身后跟着店小二,店小二的手里端着备好的热水和漱口的容器,不过唯独不见了东方恪。待阮流烟洗漱过后,店小二上了饭菜便退下,心中疑惑,她到底还是压了下来若无其事的用膳。眼见墨弦又要退出房去,阮流烟喊住了他,“秋…秋容在哪?我一直没有见到她。” “回夫人,秋容另有事做,过些日子夫人便能与她相见。”墨弦一板一眼回答,阮流烟知道跟他问不出什么来,于是点点头示意知晓,墨弦继续退了出去。 早膳过后不久,东方恪就回来了。阮流烟正对着客栈的镜子梳妆,男人一步步过来,到了跟前她刚好把最后一只发钗插好。 “想不想上街走走?” 男人征求她的意见,阮流烟心中一阵欣喜,努力作出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她道:“夫君怎么想起这个,我们这两日不用赶路?” “你身上伤势不易颠簸,在此休息两日恢复些再动身也不迟。今日集市热闹,你我出去走走。”东方恪相邀,手中方形木盒递过来,阮流烟接过,打开里面是全新的妃色苏绣月华裙装。不言而喻,方才早膳时他不在,正是帮她亲自去置办了一身新衣。 第17节 这让阮流烟颇有些不自在,心中挣扎一下,她没说什么便去了屏风后换衣,去外面转转这个诱惑对她还是挺大的。这些日子的折腾让人筋疲力尽,如今尘埃已定还是要回宫,那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走走,也好再好好看看这宫外的景色。 阮流烟换了衣物出来,才发现这身衣裳异常的合身,就连腰间的尺码也是不肥不瘦刚刚好。惊讶东方恪怎么会这么清楚她的腰部尺码,她整个人欲言又止。东方恪仿佛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唇角涌起一抹笑意开口:“很简单的,目测就可以。何况你这么“淘气”,老是让为夫抱着你,为夫怎么可能不知道夫人的尺码。” 他一语双关,阮流烟整理衣领的手不禁顿了一下,察觉到她瞟去的眼神,东方恪立即改口,“当然,有时目测也不是那么准,有的时候也要用手…测才行。”最后这句歧义颇深,望见对方视线在自身胸口流连,阮流烟狠狠剜了他一眼,抢先快他一步打开房门跨步出去。 门外墨弦目不斜视的守在房门一侧,可从他躲闪的眼神,阮流烟也知道墨弦一定听到了屋子里她和东方恪得的对话。她的心里在咆哮,在宫里也没发现这个男人还有这样的一面,现在在宫外,作为九五至尊,居然“公然”调戏一个女人,让人觉得就像在梦里一样匪夷所思。 东方恪跟在她身后出门,女人粉嫩中染着淡淡粉色的耳垂落入视线中,他知道阮流烟这是被他讲的害羞了。他自认不是个巧舌如簧会哄女人的男人,可是碰到阮流烟,他就变得有一点不像自己。想到这,将要跨出门槛的东方恪不禁微咳了一声,门侧守着的墨弦听到身躯一震,更是眼观鼻鼻观心。 大街上人来人往,各处摊贩呼叫贩卖。置身人群中,阮流烟挽着东方恪的胳膊前行,她本来是不愿的,是东方恪端着架子下命令,还美名其曰是为了防止在人潮走丢。这些话应该去骗鬼才对,要是那些之前消失的暗卫如果不隐匿在各处时刻盯着他们保护,阮流烟敢说,她甘愿跟着东方恪姓。 可惜她不愿错过这个能出来闲逛的机会,懒得与东方恪作口舌之争,她顺从的挽了对方的胳膊同行,这下两人真像是那刚成亲不久后你侬我侬的小夫妻了。男子俊隽,女子秀美,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对恩爱璧人,这一路走来,倒是引得好些行人朝他们观看。 有一些胆大的男子,盯着阮流烟目不转睛,走路不看脚下,撞上了摊贩挂着的猪肉也不自知,出了丑,惹得旁人哈哈大笑。东方恪面上有些不悦,阮流烟也对这肆无忌惮盯着她的男子的视线觉得不舒服,因此下意识更靠近了东方恪。东方恪察觉到她动作,心里倒是又舒畅了,吩咐墨弦买个遮面的面纱来,两人继续沿着街道闲逛。 “糖葫芦,糖葫芦咯~” 糖葫芦?心中一动,阮流烟循声望去,看见不远处有扛着卖糖葫芦架子的小贩招笼客人,东方恪顺着他视线望去,牵着她手过去。 “做什么?我不要那个。” 急忙开口否定,阮流烟往后退,拽住东方恪的胳膊不肯上前,东方恪意外的回头看她,刚才她不是想吃?他心中疑惑,却不知阮流烟情绪低落下来。 她以前是很馋这个东西,阿娘绣的的帕子换了钱也总会给她捎回一串,这是她跟阿娘生前最美好的回忆,自阿娘走后,她已经数年不再碰这东西了。 为了不让东方恪起疑,阮流烟拉着他随意去了一个小摊,到了摊前才发现这个小摊卖的是木雕工艺,展架上许多小动物,小花、小人之类的都雕刻的惟妙惟肖,更有趣的是,这小贩卖的是没上色的半成品,摊子的另一侧准备的有颜料,若是客人喜欢,感兴趣的可以自己动手上色,极具有纪念意义。 阮流烟也觉得有趣,放眼看小贩摊前的客人,大多是成双成对年轻的男女较多,看来喜欢买了以后,自己亲自动手上色作为定情信物的有情人很多。随意看了两眼,她就要挽着东方恪离开,这回东方恪却没移动脚步。 走了两步发现他还立在原地,阮流烟开口催他:“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043 救人风波 “等等,我看看。” 东方恪示意停一下,阮流烟只好在旁边看着他跟小贩搭话,小贩是个姓周的大叔,对人很是热情,一会儿功夫,两人话熟了,东方恪手里多了一把纂刀,他居然是要跟周大叔学习雕刻。 阮流烟还以为是他感兴趣随意看看,谁知道他居然是真的要学,这位“大爷”想做一件事,普天之下恐怕还没人敢拦着,因此她也只能待在他的身边看他操|刀了。 墨弦买了面纱回来,还买了一些这里的具有家长特点的干果特产,周大叔给他们找个位置,三人在木材做成的方桌前挨坐,阮流烟百无聊赖的张望四周,时不时听看东方恪跟周大叔学艺。有钱能使鬼推磨,东方恪出手大方,周大叔拿了钱,自然也全心全意地教他,他本就聪明,不多会儿便掌握了纂刻的技巧。 不过看了半天实在没看出东方恪想雕刻个什么东西出来,倍觉无聊的她开始伏在桌面盯着他手中动作,不多会儿她开始扯对方的衣角,眼神期盼:“你既然在这里学这个,那让墨弦陪我转转可好?我保证不会乱跑。” 她故意做出这幅怜兮兮的样子,目的为的就是叫东方恪松口应允,谁知东方恪扫了她一眼,竟然把手中的东西都放下了,“我已经知道如何纂刻,我们走吧。” …… 于是在阮流烟的满腹怨念里,两人再一次开始徒步之行,这次她说什么都不肯挽对方的手臂,东方恪只当她是恼怒他方才不允她离去,因此也不并不甚在意,甚至主动拖起前方的步履冲冲人儿的纤手放入手心。 阮流烟使巧劲想要挣开,冷不防街道有一抹绿色横冲直撞上来,东方恪手快将她捞了过去,冲出来那人扑倒了地上,定睛一看,竟是一个身着葱绿衣衫的姑娘,她蓬头垢面,爬起来竟还要跑。 “站住!你这个小娘们还跑!再跑看我不打断你的腿!”阮流烟从东方恪的怀里出来,看到就是几个凶悍的男人追上来那绿衫女子,两人粗鲁的扯起她就要往回带,街道两旁的行人都被这变故惊到,围着这群人指指点点,却始终无人敢上前阻止。 “臭娘们,你敢咬我!”一名壮汉哀嚎一声,脸上凶相毕露,劈手给了那女子一耳光,女人被这蛮力打的摔倒在地,这壮汉居然还不解气,走上前作势就要用脚踩上女子脊背。 “住手,畜生!” 女子清脆的呵斥声突兀,所有人都被这阻止声惊动,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戴着面纱,身段秀美的女子正拧眉望向壮汉,她身旁男子身形修长,华服傍身,此刻也冷冷的盯着全场,他的眸光威慑冰冷,竟莫名让人不敢轻易渎犯。 “你是谁?敢管我们百花楼的闲事?”为首的灰衣男人上下打量他们一番,看两人身穿衣物和举止不俗,于是开口询问。阮流烟对这些人岂有好感,当下冷冷道:“畜生不配知道!这女子如何得罪了你们,你们要如此对她?” “大哥,这女人敢骂我们——”有壮汉愤愤开口,灰衣男人抬手制止他再多言。他毕竟见过世面,这女人敢如此嚣张,不是背后有人有背景,就是倚着身旁这人,要真是达官贵人什么的,那百花楼还真是得好言好语。 这么想着,灰衣男人抱拳,“这位夫人不知,地上这位绿衫姑娘乃是我们百花楼花钱买来的,谁知她今日竟敢卷了钱跑路,鸨母命令我们来追捕,我们几人也是奉命办事,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几个小的。”这人说的诚恳,阮流烟冷哼一声,径直越过他们去扶地上那女子,那绿衫女子低眉顺眼的起来,嘤嘤哭个不停。 这怎么办?阮流烟望向东方恪,察觉到她目光里透露的意味,东方恪微皱眉头,不过片刻,他冲一旁的墨弦点了点头。墨弦收到讯息,上前一步开口:“让人回去告诉你们鸨母,我家公子和夫人要为她赎身。” 赎身?灰衣男人眼珠滴溜溜一转,登时面上笑起来,很快吩咐一人跑走报信,他脸上堆着笑想跟阮流烟等人套近乎,奈何东方恪那里他不敢近,阮流烟是女眷他更不敢骚扰,只剩下墨弦冷冷的伫立一旁,灰衣男人脚下一靠近,就得到墨弦一记冷冰冰的一瞥,走了一圈,他最后还是灰溜溜的回到他那帮手下身边。 阮流烟扶着那绿衫女子到了方桌坐下,掏出绢巾清理对方脸上的灰尘,她安抚对方:“不要怕,他们不敢再对你无礼了。”自觉戴着面纱与人沟通不礼貌,阮流烟将面纱取了下来,这女子依旧在哭,双手抚上女子肩头,她只得继续劝慰对方:“莫在哭了,我们刚才说的帮你赎身都是作数的,你不用担心什么,他们不敢再欺负你了。” 东方恪何时见过她这么温柔的模样,收起了浑身尖刺的女人简直让人一刻也舍不得移开目光。察觉到他的视线,阮流烟有些不自然,对面这女子还在啜泣,她只好继续说着安慰她的话,就在她好一番安抚,问出这女子姓名、家中可还有什么人时,这绿衫女子终于肯抬起头来,就在那一刻,阮流烟明显感觉对方望见自己脸庞时的目光一亮。 “怎么,你认识我?” 摸了摸脸蛋,阮流烟问道。绿衫女子摇头,眼中的那抹不自然被她掩饰过去,随即只听她怯怯道:“回夫人的话,小女子不认识夫人…” “夫人,我们的人回来了!” 灰衣男人一声高喊,打断了这边人的对话。阮流烟闻此起了身,“你们鸨母如何回?” 灰衣男人抬手,五指展开,“我们百花楼花了五两买回这丫头,可这中途请人悉心教导、调|教花去不止五十两,夫人要是想帮她赎身,自然也不能让我们百花楼亏本。鸨母说了,最低也得付五十两银子,少一分人就不能走!” “你们满口胡言…” 绿衫女子明显激动起来,阮流烟回身按住她,“无妨,你不必为我们担忧。” 东方恪略点了点头,墨弦上前给银子,灰衣男人拿了银票,爽快奉上绿衫女子的卖身契便领着人离去,围观的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了,也都纷纷散去。这些人走归走,走之前还不乏有挖苦妒酸的,拐弯抹角的说东方恪等人人傻钱多,居然这么财大气粗花五十两赎一个风尘女子。当然这些话除了在场的绿衫女子听到局促不安,在场的只当是没听见。 阮流烟想救下这女子,是因为她懂被人欺凌的痛苦,和温饱都解决不了时的凄苦,绿衫女子当着她的面被人辱打,她不可能袖手旁观。而东方恪之所以会让墨弦出面解决,是因为阮流烟要救,而且这脚下的江山是他的,欺辱别人和被辱打的都是他的子民。 无论如何,阮流烟自觉欠了东方恪一个人情,因此回去客栈的路上,她事事对东方恪客气软和许多。因为她知道若不是东方恪在,她又不会武的情况下,以她的能力,不可能这么顺利把人救出来。一行人回到了客栈,安顿好女子住的厢房,让她沐浴更衣以后,她便陪着这女子用膳。 房间里已摆好美酒好菜,阮流烟端坐在桌前等候不一会儿,那绿衫女子换好衣物从屏风后出来,盈盈走至她跟前跪拜,“多谢夫人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甘愿此生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快起来。”阮流烟扶起了她,“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我该如何称呼你。” 听到阮流烟问,这绿衫女子乖巧一笑,随即轻启朱唇:“回夫人,小女子名叫玉缀。” ☆、044 回到宫中 玉缀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从小母亲早亡,跟着父亲讨生活,谁知就在不久前,她的父亲也去世了,因为家中欠债,她被卖进风尘之地,不甘在里面倚人卖笑,玉缀一直谋划着想要逃走,所以才有了今日被鸨母的人追捕一幕。 听玉缀娓娓道来,阮流烟知道了她的全部身世。说实话,她看到玉缀被人追着打时于心不忍,可真的故事听到耳中,心中反而没什么感觉了。这姑娘的身世跟外面千千万万百姓里面,某些更凄惨的人们比起来不算什么,但她一介孤女,要想独身活下去也实非易事。 阮流烟不疾不徐的给自己斟茶,玉缀观察她的神情,忽然起身“扑通”朝她跪了下去,“夫人,你就可怜可怜我吧!玉缀甘愿跟着夫人做丫鬟也不愿再过着那种提心吊胆,被人惦记,被人看不起的日子!玉缀这条命是夫人救的,你若是肯收玉缀,玉缀愿意为夫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讲的诚恳,这边阮流烟眉头微颦,放下了雕花的茶壶,她冷声道:“既如此你便跟我说实话,你我以前有无见过?你先前看到我第一眼,分明是看到熟悉之人的神色,可你却有意隐瞒,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是故意接近我们,目的别有用心。” 她的声儿如白玉棋子洒落玉盘般敲击人心,玉缀浑身一颤,她手心里慢慢沁满了细汗。这女人看模样是真的不认识她了,可似乎并不好糊弄,重新被阮流烟扶起在座,她开口解释:“夫人当真是聪慧,是玉缀不该隐瞒夫人。其实夫人跟之前一个救济过我的贵人长的很像,方才第一眼,我还以为见到了那个贵人,但很快反应过来夫人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贵人。所以后来夫人您问起,我才会说不认识夫人,因为是玉缀差一点认错人。夫人,你就让玉缀跟着你吧,玉缀保证以后对夫人忠心耿耿的,绝不会生二心!” 玉缀说到最后显然有些急了,生怕阮流烟不肯要她似的,她又要起身俯跪下去。阮流烟制止了她,“原来如此。你先听我说,玉缀,我们家并不缺仆人,我跟我家夫君也正在赶路途中,现在有些事耽搁两日,待后天便要启程,是不能带上你的。但是你放心,我会让墨弦给你找个住处,把你安顿好,保证你以后的生活无忧。” “夫人…” 玉缀眼眶立即红了,晶莹的泪珠顺着白瓷似得肌肤流淌下来,柔弱惹人怜,阮流烟看在眼里,莫名觉得有丝厌烦。 她从小跟在母亲阮氏身边,阮氏老实可欺,被人欺负了也只知道流眼泪不知道反击,因此她们住的地方常常被一些可恶的孩子丢转头,上午种下的小花苗子下午就会被人踩踏的干净,甚至阮氏给她做件新衣服,也要被几个同龄孩子要扒下来拿走。 有一次阮氏给她做了身新衣,被几个孩子看到,这几个人平日里欺负她惯了,这次竟要把她的新衣扒下来,那时候她被几个孩子摁在地上,心里只知道这是母亲亲手给她做的,这些人是坏人,要抢她的东西,所以她反击了,张口咬住了一个领头的男孩伸手解她衣扣的手,这男娃惊慌,更加和其他人用力的踢她打她,可她就是咬住不松口,男娃被她咬的鲜血淋漓,哇哇哭个不停,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吓跑。 最后的结果是她松开了口,这男孩看她的眼神像是看可怕的怪物,她恐吓对方,要是他敢让家里人来找她麻烦,下次就咬掉他的耳朵,男娃傻了一样点头,最后连滚带爬的跑走。从地上爬起来的阮流烟去到溪流把身上的血迹洗净,回到家门口脱下衣物想告诉阮氏她不要新衣了,可刚进了门,就看到阮氏低声下气给人赔礼的一幕。 那男娃看到她进门,更躲进他的父母身后,他的母亲口水横飞,凶神恶煞指着阮氏痛骂,阮流烟准备开口解释,迎头却是阮氏一耳光,她的耳朵被这一巴掌打的轰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阮氏拉着跪下去给人赔罪,那男娃的父母还是不依不饶,嚷着要阮氏赔钱看伤,最后看他们实在没钱才骂骂咧咧离去。 阮流烟被阮氏一巴掌打的懵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别人欺负了她,她反击了,最后反而是她的不是,她的母亲还要对她动手。她被打后呆傻的样子吓坏了阮氏,阮氏抱着她哭嚎,说这对父母威胁她,要是她要不跪下给他们赔礼道歉,就把她的女儿送到官府去坐牢。 听到这,阮流烟终于回了魂,阮氏这才放下心来,那泪水还是止不住横流,她就是这样的,遇到什么事都是流不尽的眼泪,只会哭,只懂哭。相反的,从那以后阮流烟就暗暗发誓:从此以后,绝不轻易掉眼泪。因为眼泪只是弱者被人欺辱时产生的无用产物,它代表的只有屈辱;而她,以后绝不会任人欺辱。 从思绪回神,对面的玉缀还在默默抹泪,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阮流烟起身离开,“不要哭了,哭也是无用的,我们不会带上你走。你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会让人给你安排。” 留下这些话,她从玉缀的房门出去。 两日很快过去,今日几人就要动身赶路。 墨弦已经帮玉缀找好了妥善的住处,阮流烟的伤势经过这两天也恢复不少。临走前她去跟玉缀道别,可到了玉缀的厢房门前却发现房门紧闭,敲门也无人回应,有预感到不测的她急忙让开身子,跟在身后的墨弦把门打开,他们同时望见了悬梁自尽的玉缀。 还好发现的及时,人救了过来。玉缀脸色苍白躺在床铺,脖子上一道深痕,人醒过来依旧是默默流泪,看她的样子,阮流烟倒是说不出什么狠话了。叹息一声出房去,她来到了伫立在走廊另一头的东方恪身旁。 “我们能不能带上玉缀?” 阮流烟开门见山,东方恪看了她一眼,“你喜欢这丫头?”她不语,静默了一会儿,东方恪道:“那就带上吧。” 启程在际,因时间紧着,所有人骑马前行。不出一日来到万宗寺外,阮流烟同东方恪绕过外面把守的守卫进的寺内。现在长公主东方溶中毒一事的案子已清,太医院验出的结果的确是那甜点和金皮小桔一起食用会引起食物中毒,食者上吐下泻。 东方溶也在这时也赶回了万宗寺,因为七日之期就快到了,他们整顿后便要返回皇城。据说与她一起回来的应还有苏长白,到了东方溶出现,那白色身影始终没有出现,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阮流烟让自己不要再多做猜想。 这边东方溶见到她,就迫不及待的告诉她东方恪这些日子的“丰功伟绩”,她故作羡慕的打趣阮流烟,阮流烟附和着陪她笑闹,心里暗暗品评她话里的意思,这时她才才明白,是东方恪一开始就为她打了掩护,他没有计较她的以下犯上,就连谋害公主这样的罪名也轻巧的帮她洗脱。 这让阮流烟心中有些震撼,东方恪做到这个地步,他的心思她岂还能装作不知?只是她的心里还尚存有疑惑,还来不及问出口,所有人就要整装待发回宫。 玉缀被万宗寺的人马惊得傻了眼,身在随行的女眷马车里,她靠在车厢怔神,她料到阮流烟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身份肯定不一般,可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阵仗,直到跟着随行的女眷在皇城城门以内下了马车,她才恍然大悟她跟了一个什么样的主子。眸光流转之间,玉缀已经为自己做好了打算。 阮流烟被墨弦等人护送回宫,老远就望见重华宫宫门茗月等人排成一排在大门张望,望见她的马车,几人兴奋起来,相互握着对方的手激动异常,望着这些熟悉的面孔,她发觉自己的眼眶竟有些微的湿润。 众人异口同声的请安,看得出大家都很欣喜,阮流烟唇角带笑让他们起身,由着他们簇拥着她进宫门,当然她没有忘记身后的玉缀,招呼玉缀同她一起进门,她边迈步边跟一干宫女太监把玉缀给他们简单介绍。 重华宫自她入了狱,早已经变成了人人踩一脚,这些宫女太监在宫里可谓受尽白眼欺辱,这回阮流烟大难不死回来,他们个个都振奋异常,据说还是皇上在万宗寺得知主子无罪,亲自去了京兆狱接的人出来,谁说他们重华宫的主子再不能翻身了,这不是回来了? 让茗月取了银子挨个赏下去,阮流烟吩咐人准备热水沐浴更衣,等会她要挨个去那些“好久不见”的、某几个嫔妃宫里请安奉茶,毕竟想她死的人都在这皇城后宫,她既然大难不死,可不是得先好好膈应膈应对方,然后再跟她们慢慢的把这一笔笔账算清? ☆、045 皇宫闹鬼 自从阮流烟回宫以后,重华宫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一派的喜气洋洋。她的回宫给这深宫里带来的不小的波浪,只是这置身漩涡之中的人却十分的悠然。 很快就到了每月给太后请安的日子,这天一大早,阮流烟整装后便出发仁寿宫。身坐在高高的轿撵,她无视各方投来的不知名的,嫉妒的、羡慕的、甚至不屑的目光。由于时辰还早,目前来到仁寿宫这里的嫔妃只有寥寥几个,其中便包括那“冷美人”秦贵嫔,还有前阵子被贬了位分的薛婕妤在。 秦贵嫔面色如常般清冷漠然,薛婕妤也是望了一眼她就别开了目光,如今的薛婕妤身边只跟着一位贴身女侍,看起来着实落魄的可怜。微微一笑,阮流烟自轿撵而下,主动和有着“冷美人”之称的秦贵嫔打起了招呼,“臣妾给贵嫔娘娘请安,秦姐姐吉祥。” “殷充媛安好。”秦贵嫔略点了点头,扫过来的的视线有一丝温意。另一旁的的薛婕妤也立即欠身给阮流烟请安,语气满是恭敬谦卑:“嫔妾参见殷充媛,充媛姐姐吉祥。”阮流烟静静听着,唇角那抹笑意若有若无,风水轮流转,如今薛婕妤失了势,想必那个人也把她当成了弃子。否则薛婕妤怎么会如此对她谦卑,就连眼神里也带着小心翼翼。 “平身吧,薛婕妤。”阮流烟虚扶了她一下,口中不疾不徐道:“薛婕妤看起来清减了不少,天气炎热,要注意保重身子。” 薛婕妤闻此抬头,双眸带着一丝疑惑。阮流烟对她笑了笑,“听说婕妤妹妹宫里冰不多了,内务府冰块短缺,重华宫还余些,改日我让小六子给你送些。” “嫔妾谢殷充媛厚爱。”薛婕妤应下,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微颤,她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阮流烟的态度叫她吃不准,自太和门冲突那次,她就领教了这女人的厉害,栽了那次跟头栽的她根本爬不起来。抱着一丝希望,薛婕妤去找她的背后人,可那人却告诉她,让她从此好自为之,她已经无用了,有活命便好,不要想着再重获圣宠。 薛婕妤这旁还在愣神,那边嫔妃们都陆陆续续赶到,如同上一次一样,所有人几乎到齐以后,太后郑氏与东方恪方姗姗来迟。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与他们一同前来的,还有大病初愈的嘉和公主东方溶。 大殿依旧恢宏威严,再次置身在这宽敞大殿内,阮流烟只觉恍然如梦。高座上太后笑意始终挂在唇角,而时不时扫向台下的视线却带着一丝冷杀,跟阮流烟猜想的一模一样,太后问候她两句过后,就轻描淡写跟东方恪提议将李宗巡滥用死刑的罪名判定,判定结果革职查办问斩,家眷贬为庶民。 高位者吩咐下去,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要了人的命。阮流烟心中思绪万千,却不同情李福山,他既帮人办不轨之事,就应有漏了馅承担后果的自觉。饶了他全家人性命,只留了他一个赴黄泉,他应该知足。 再接下来就是意料中的赏赐,为了弥补阮流烟狱中所受之苦,太后提出对她封赏,东方恪顺水推舟,当即封了阮流烟为庶二品嫔,赐名号为嫣,自此宫内多了一个嫣嫔。众妃哗然艳羡,一旁的太后的脸色也有些不悦,终归是她先提出补偿封号的,又不好当众拂了东方恪的面子,于是只能吞下这口“黄连”。 第18节 嫣的寓意又是美好,足已可见东方恪对嫣嫔的重视程度。原本嫣嫔落狱,除去秦贵嫔,宫中后宫嫔妃已以容妃,萧妃二人为首分成两派各自拥护,现如今众人以为都已经出局的嫣嫔却又凭空杀出,这下宫中已经逐渐平静的水流又开始沸腾,所有的尘埃落定都变成了未知数。 晨安过后,众妃陆续散去。 身坐轿撵回宫,阮流烟思索着东方恪给她如此高封号的用意,她现在的风头鼎盛,恐怕宫内一时半会儿,又要有一波人视她以她为眼中钉,肉中刺。她的队伍走到半路时何昭容的轿撵追了上来,命人停下,阮流烟笑意温和的下了轿撵,与之前何昭容对她时有过望之而不及。那笑里带一丝冷。 “何昭容找本宫有何事?” “并非有什么事,臣妾给嫣嫔道喜了,恭喜嫣嫔晋封位分。”何昭容若无其事的上前,仿佛从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阮流烟点点头,“何昭容有心了。” “嫣嫔,我有话想跟你说…”何昭容开口开口欲言,阮流烟打断了她:“何昭容,为什么郑采女怎么老是跟在你身后,不远不近的…” 她皱眉望向何昭容的身旁一侧,好像那里真的有个人在一般,何昭容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回神过来的她指着阮流烟开口,“你…你胡说什么,郑采女早就死了,怎么可能在我身后?嫣嫔,你可不要吓唬我——” “是真的。”阮流烟笑的轻巧,眼波流转间继续道:“本宫怎么可能吓唬你?的确是郑采女告诉我,生前你对她颇为关照。她说了,死后她也要好好的报答你——” “住口!”何昭容怒视阮流烟,“嫣嫔,你可知太后她老人家最忌讳这个妖魔鬼怪之说,你再敢妖言惑众,就算你的位分比我长,我也定要禀明太后将你治罪。” “好了。”阮流烟收了笑意,冷冷开口:“不过是同昭容妹妹开个玩笑罢了,没想着昭容这么不惊吓。有一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昭容妹妹反应如此过激,难不成郑采女之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可能!她明明是…” 何昭容辩解的话戛然而止,到了现在她才明白阮流烟是在试探她,她在试探郑采女的死跟她有没有关系。嫣嫔想查出公主生辰宴那日,到底是谁帮助了郑采女冒用和模仿了她的献礼。 “明明是什么,怎么不说了?”阮流烟步步紧逼,何昭容支支吾吾。 忽然何昭容眼睛一亮,冲着她身后请安,“嫔妾参见容妃娘娘,容妃娘娘吉祥。”阮流烟转身,望见容妃的轿撵姗姗来迟,她亦按着应有的礼数给容妃请安。 容妃的轿撵停了下来。 打量两人一眼,容妃皱眉,“嫣嫔,何昭容?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回容妃娘娘,臣妾刚回宫,这刚巧碰见了何昭容,就说几句体己话,一时忘了身在何处,还请容妃娘娘勿怪。”阮流烟嘴里说着请罪的话,眼神里却无一丝恭敬。 容妃进宫已久,岂会看不出她眼眸里的挑衅,毕竟姜是老的辣,她只微微一笑,“是吗?嫣嫔一回来就晋封,如此深受皇上宠爱,本宫又岂敢轻易责怪呢?本宫还要去探望大皇子早读,就不陪两位妹妹闲聊了,你们慢聊,本宫先行一步。” 随着容妃一声令下,她的轿撵再次慢悠悠前行。阮流烟面无表情目送她远走,这边何昭容朝她微微欠身后领着宫女离开。阮流烟并未阻拦她,探出何昭容口风的机会已失去,两人若是再停留纠缠下去,恐怕会引起有心人的猜疑。 回到重华宫以后,阮流烟就吩咐茗月让人特意留意庆嫣宫的动静,如果何昭容真的知道些什么东西,那那个隐藏在背后的人,为了让何昭容配合着守口如瓶,定要想办法与何昭容通声通气,到时候只要盯得紧,狐狸迟早要露出尾巴来。 阮流烟自以为想的妥善,可仅是过了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二天庆嫣宫里闹了鬼的事就传的满城风雨。传言何昭容昨晚在准备安歇前见了郑采女的鬼魂,惊吓过度晕死过去,醒来以后一直嚷着‘宫里有鬼、有鬼,郑采女的鬼魂回来了’之类的话语。 这个突发的事件让阮流烟有些措手不及,郑采女死的蹊跷,她想到了那背后的人会做些什么阻挠她查郑采女的死因,可没想到这些人那么怕她会顺藤摸瓜,竟然要把何昭容这个棋子也变为废棋。 她领着茗月以探望的名义到了庆嫣宫,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下,理由是何昭容惊吓过度,已经有些识人不清,为避免探望的嫔妃被她伤到,太后娘娘下了命令:在太医为何昭容医治期间,所有人不得进行宫探望何昭容,否则宫规处置。 不能进何昭容的行宫,就知晓不了何昭容现在的情况。对于太后的旨意,所有宫妃只有遵守不能违背,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人盯着负责诊治何昭容的太医,能够第一时间获取太医那里传出来的消息。 再说玉缀自进宫以来,就跟着茗月学做事,她人勤快又好学,过不了几日已经跟重华宫内的众宫人打成一片。茗月跟阮流烟汇报玉缀的情况时,每回都免不了一顿夸,对比阮流烟只报以淡笑,直到有一天,宫里无声无息的传起了一道消息。 据说重华宫的那个叫玉缀的宫女,是皇上特意从宫外带回来的,人在重华宫名义上是宫女,可实际上那玉缀才是真正的“娘娘”,嫣嫔不过是皇上与玉缀相会时的一个踏板,晋封位分又怎样?还不是为她人做嫁衣。 自从这条消息传出以后,外面的但凡碎嘴聊到重华宫主子嫣嫔的,都免不了一通同情的眼神和说道。外面传的风风雨雨,重华宫内也是乌云一片,此时玉缀正跪在阮流烟的跟前,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娘娘,玉缀…玉缀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会有这样的传言,你要相信玉缀绝对没有除了侍奉娘娘之外的私心,若是玉缀有一言假,就让玉缀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阮流烟斜倚在梨花木椅,两手摆弄着小指的护甲,她的语调漫不经心,“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存私心,起来吧。” 玉缀应声而起,“谢娘娘信任玉缀!” “谢?”轻拍了拍手掌,阮流烟轻笑。双手撑着椅柄起身,她围着玉缀踱了一圈,“先别急着言谢。玉缀,如果我现在告诉你,这些消息、全是让我人放出去的呢?” ☆、046 情敌聚首 “娘娘,您为什么要这样做?” 玉缀惊愕的张大了嘴巴,有泪珠挂在脸庞忘记落下来。 阮流烟上前握住了她手心,偕同她到一旁的宽椅同坐,“玉缀,这次恐怕要委屈你了。近日重华宫风头正盛,稍不留神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做文章,本宫这才迫不得已想了一个障眼法。抱歉,玉缀,让你这么搅进来,你不会怪我吧?” 阮流烟唇角那抹笑意消去,句句是自责的口气。玉缀低垂着头颅,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她抬眸诚恳道:“怎么会呢,玉缀这条命是娘娘救的,也曾发过誓为娘娘赴汤蹈火,能为娘娘出力挡去不利,这是奴婢的荣幸。” “那就好。”阮流烟松开玉缀的手,拔下发间那支点翠镶金串珠凤尾簪下来,抬手别到了她的发间,“你能这么想,本宫十分欣慰。今天一整天让你受惊吓了,今儿你不用当值了,下去休息吧。” “玉缀谢娘娘赏赐,奴婢告退。” 玉缀起身行礼退了出去,目送她离开,茗月上前一步,“娘娘,太医院那里有消息了。何昭容现在确实疯疯癫癫的,太医院调了一波一波的人去,都对其束手无策。听说太后那里已有苗头,何昭容恐是要送去冷宫。” “冷宫?”无意识的重复这两个字,阮流烟叩在桌面的葱指轻轻敲击,若有所思的盯着大殿门口外不远处盛开的大片海棠花,她轻启朱唇,“也许不是有心人导了这闹鬼事件,是何昭容为了保命在自导自演。” 茗月了然,“那依娘娘的意思?” “这件事先放放。”阮流烟起身,“敌暗我明,既然有心人不想让我通过何昭容这条线查出使郑采女冒用我献礼的背后人,那现在我做什么对方必然也是了如指掌。不提这个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去凡水宫探望公主。” 自万宗寺回到宫内,阮流烟和东方溶除了回宫后朝见太后那次,现在已有些日子没见。东方溶的性子跳脱,平时酷爱学习骑射之类,阮流烟这次去,就是想以探望之名,跟她学一学基本的防身功夫。因为前几次在殷明誉手里的吃的亏,和后来无反击能力的任人宰割,已经让阮流烟意识到,她需要有自保的能力。 来到凡水宫,宫婢通报以后,阮流烟随着引路的宫女到凡水宫小花园里面所在的凉亭。据宫女说,东方溶在练琴,听到这个阮流烟有些奇怪,东方溶以前从不爱碰这些东西的,怎么现在要学起来这个?她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引路宫女欠身回她:“苏司乐也在,公主今日特意让人把请苏司乐请来跟他学练琴的。” 什么?听到这句的阮流烟脚步猛地停下,走在前面的引路宫女还恍然未觉,察觉出她的不对劲,身侧的茗月上前低语:“怎么了主子,哪里不对?” “没事。”阮流烟摆手,正想唤停前方的宫女,让她回禀东方溶她改日再来,拱门处已出现了两道身影。“嫣嫔?”东方溶首先望见了她,快步过来拉起了她的手,热情道:“你怎么来了,我正和白哥哥学琴呢,你来了,正好我们可以一起。” 她的热情让阮流烟有些无所适从,拱门处苏长白身形未动,深邃黑眸扫过来,带着一丝难懂和复杂。还未察觉到两人之间不一样的波潮暗涌,东方溶已经拉着阮流烟到了苏长白跟前,“你们应该都熟知对方,不过本公主还要重新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白哥哥,这位就是我皇兄现在的‘心尖尖’宠妃——嫣嫔。 嫣嫔,这位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我的心…夫子,苏长白苏司乐。”东方溶一一为他们相互介绍,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当东方溶用“心尖尖”一词形容阮流烟时,阮流烟明显感觉苏长白审视的视线投落过来,好在中间隔着一个东方溶,她只当是看不见。 两人的沉默让一直喋喋不休的东方溶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不对劲,狐疑的望了望两人,她不满的开口抗议,对此,阮流烟则是轻声安抚,试图谈论一些别的趣事吸引她的注意力。事实证明她没有转移话题的天赋,最后是苏长白开口为她解了围,他一开口,不需要说什么,东方溶的注意力就全被吸引了去。 阮流烟知道自己应该在知晓苏长白也在凡水宫时就应该果断的告辞离开,可是看到苏长白一身白衣似劲松般在拱门伫立,她就鬼使神差的迈不动了步子。再到后面东方溶看到她以后热情洋溢的招呼,她众是想走,一时半会儿也无法立即离开了。 “嫣嫔,我跟白哥哥新学了一首曲子,你坐着,我弹给你听听,皇兄老是夸你琴艺精湛优美,不若一会儿我们切磋切磋琴艺如何?” 来到凉亭,东方溶歪着脑袋提议,阮流烟回以淡笑,“你皇兄那是在故意激你,为了让你能苦力练琴。臣妾对琴艺只是略动皮毛,哪里能称得上精湛。要说精湛,咱们这倒有一位现成的,苏司乐著有“音律之王”的称号,公主怎么就把人家给忘了呢?” 她轻飘飘的一句,就将苏长白扯了进来。苏长白睨了她一眼开口,沉沉开口:“嫣嫔娘娘缪赞,音律王之称都是大家对臣喜爱所造成的误传,臣…不敢当。” 嫣嫔娘娘?阮流烟浑身一震,苏长白的这一句“嫣嫔娘娘”,终于让她明白了自己的所有的立场,她已经是东方恪的宠妃,而且在京兆狱里她也亲自托了人将那支梨花簪和断绝往来的书信交给了苏长白,所以她不可以再对过去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一点点,也不能有。 悄无声息里,两人的距离拉开了百丈远。 眼眶有些微润,阮流烟别开了视线。东方溶已经在试音节,不知是古琴哪里不对,她冲苏长白招手,苏长白即时起身过去,他俯视检查琴弦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少女小鸟依人,男子白衣胜雪,在夕阳的照耀下,佳人才子,俨然郎才女貌的一对。 怔神片刻,阮流烟起身跟东方溶请辞,“公主,臣妾突感身体不适,今日恐不能陪你切磋琴艺了,请公主恕罪。臣妾改日再来拜访公主,今日就要先告辞了。” “嫣嫔…” “爱妃身子不舒服?怎么也不告诉朕?” 两道声儿同时响起,亢沉有力的那一道压过了东方溶的关怀问候。 僵住身子的阮流烟转头,望见身穿锦衣华服,头戴玉质冕冠的东方恪大踏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了她跟前,他大手探上了她的额头,“怎么突然就身子不舒服了,可是受了风寒?” ☆、047 皇撵相持 “皇上?”阮流烟急忙要起身,被东方恪按住肩头,“不用多礼。” 东方溶有些意外,似乎惊讶东方恪会来,她挪俞的扫了阮流烟和东方恪两眼,狡黠开口:“我知道了,皇兄你是追着嫣嫔来的!” “臣苏长白参见皇上。”紧跟着东方溶后面行礼,苏长白起身施礼,东方恪大手一挥,“免礼。苏爱卿,听闻你近日都在教导公主琴艺,溶儿,可否为弹奏一曲让为兄也来听听?” “当然。”东方溶带着灿烂的笑容应下,一旁的阮流烟默不作声,东方恪将视线转向了她:“爱妃是哪里不舒服?”见东方恪问向她,阮流烟起身跟他欠身行礼:“回皇上,臣妾方才是有些头晕罢了,现在不打紧了。” “如此甚好,到朕身边来。”端坐在石凳,东方恪冲阮流烟招手,阮流烟犹豫了一下走过去,走至他跟前还余两步时被他猛地拉入怀中,跌坐在他的双腿之上。“皇上?” 这一变故惊呆了在场的众人,东方溶拨弄琴弦的手停住,一旁端坐的苏长白面色也渐渐不易察觉似的带了寒霜冷意。对这一切视而不见,东方恪低头打量怀中女子,眼神专注明亮。 胳膊被反剪在背后,阮流烟仰躺在东方恪怀中,她看到对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还有他漂亮的、微动的无声唇形:“求我带你走。”阮流烟心中明白东方恪这是有意为之,因为从宫外回到宫里,在宫外的那个性格的东方恪像是雪花见到了太阳般消失不见,留下来的仍旧是刚开始最冷嚣强势的那一个。 睫毛轻颤,她别开视线顺从道:“皇…皇上,臣妾又突感浑身发冷,手臂使不上力气,还请皇上将臣妾送回重华宫请太医诊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东方恪怀抱着她起了身,悠然对着东方溶与苏长白道:“真是不巧,朕的爱妃身子不舒服,溶儿,有苏爱卿在,朕就不陪你了。” 碰上嫣嫔的皇兄善变的可怕—— 观望了始末的东方溶得出了这个结论。她感觉嫣嫔和自家皇兄其中不对劲的猫腻,只当是这是东方恪与阮流烟的闺房密趣,一向想事情简单的她半点也没往身旁的苏长白身上联系。直到东方恪带人走了,苏长白仍旧直棱棱盯着出口处的目光才叫她感觉奇怪。 被东方恪怀抱着出了凡水宫,到了宫门阮流烟立即上了他来时的皇撵。现在的时辰接近巴时末,盛夏的的热气微微有些上调,但皇撵的角落里搁放着冰块,倒是将这暑气减了一两分。皇撵外挂着的长长的明黄色布幔正被微风吹的撺动,靠坐在皇撵镂空雕花的厢身角落,阮流烟不由更缩紧了身子。 “过来。”东方恪冲她招手,阮流烟没动,他皱眉,伸手轻而易举的将她拖过去压制在怀里,他大手绕缠着她的一缕秀发开口:“为什么背着朕去见他?” “臣妾没有。”偏了偏头,阮流烟想叫这缕乌发从男人手里拯救出来,谁知男人并不松手,一挣之下亦是徒劳。察觉到她的意图,东方恪将缠绕在指间的乌发丝丝缕缕收的更紧,确定阮流烟不能再轻易转动头颅以后,他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庞,“只言片语,怎么叫朕相信?”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以让人去查。” 不愿跟他纠缠这个话题,阮流烟直截了当道。别过脸,她不肯再看他。头一次见到阮流烟使小性子,东方恪挑眉,扳正女人的脸庞,他俯身低头吻下去。 阮流烟心中说不出的憋闷,分不清是见了苏长白的惆怅,还是源于东方恪的强势质问。东方恪的吻落下来她还在失神,反应过来的她想要推开对方,手心却被对方扣在手掌不得动弹。不死心的她紧闭牙关,竭力抵制对方想要探入她贝齿与之纠缠的企图,不料东方恪早有准备,在她准备死咬牙关的前一刻,他的唇舌已经探进来,死命掠|夺着她口中香甜。 空气渐渐稀薄,阮流烟隐约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可东方恪还不肯放开她,有只手悄悄的探入了她的衣领。察觉到她依旧是对他抗拒到僵直了身子,东方恪对她吻的愈发缠|绵,她所有的反抗都无济于事,嗓音间的细碎呜咽都咽进了喉咙里。 除了吻,他所有的动作都不同于上次的强势,仿佛是在轻轻逗弄她一般,随意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撩拨。阮流烟的身子僵硬,心中越发恼怒,恰逢对方的唇舌还在流连于她的唇瓣,她磕紧唇齿狠狠咬了下去,这一口下去,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腥甜的味道。 东方恪终于放开了她。 两人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各不相让。 阮流烟躺着的身子慢慢坐起,伸手拉好被男人扯开的衣衫,无比平静的整理乱了的青丝。 她现在的行径可称得上是大逆不道,表面的平静的样子也不过是刻意装出来的假象,经过上一次的簪刺事件,阮流烟已经体会到了与死神擦肩而过的那种恐惧无助,现在她能够肆到对东方恪不敬,不过是仗着对方那点尚存的“喜欢”罢了。事实上是,如果对方失了耐心,再一次不顾一切对她用强,她已经不确定,她还会不会如上次般无畏赴死。 皇撵里超乎寻常的静谧,静看阮流烟整理衣衫秀发,东方恪并不阻止,他唇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意识到这一点,阮流烟抽出了随身的帕子沾上了他的唇,“对不起,臣妾该死,请皇上责罚。” “你是该死,”东方恪慢条斯理,伸手抬起对方的下巴,他的眼里均是势在必得,“不过你的命是朕的,朕不让你死,无人敢让你死。” “臣妾明白。”敛眉,阮流烟顺从的附和。 身下皇撵缓缓停了下来,东方恪越过她先行下了马车。 阮流烟随后,由着茗月扶她下车,脚沾地,她抬眼朝前方望去,只见百丈外放眼望去皆是碧绿竹林,风一吹,数抹湛清碧绿随之摇曳,堪称竹海。 再往里望,就见那万根竹林深处,隐隐约约仿见有一木屋。 “皇上,这是哪里?” 为了缓和气氛,阮流烟主动询问。 东方恪望了她一眼,幽幽道:“去了就知道了。” 第19节 ☆、048 对她宠溺 篱笆围起的木屋小院干净整洁,不远处除了竹林便是一处清塘,小院里角落里空地种植着的绿油油的蔬菜,正中偏南种着一棵苍劲挺拔的松树,树下放着海青石桌石凳,一派的清幽雅静。 想不到宫里还有这样清幽的地方,阮流烟不由越发好奇起来,东方恪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跟朕来。”他牵着她便走,后面的李得诏和茗月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跟上去。好在东方恪这位“祖宗”还没把他俩彻底忘记,走了两步回头吩咐“不用跟来了”,让李得诏和茗月深深松了口气。 东方恪的目的地是池塘方向,阮流烟乖乖的跟着他,不一会儿就看到池塘边的木桩有个身穿灰褐色衣衫的老人背对着他们,越过他可以看到有根鱼竿高高扬起,鱼线垂落至湖水面上,显然这人正在垂钓。 “周老,今日收获几条?” 走近那老人,东方恪开口道。阮流烟惊奇的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东方恪也能有平易近人的一面。 被称作“周老”的老人转身回头,望见东方恪也满是欣喜,“是狂儿,来来来,你快看看,我这钓了大半天啦,一条也没钓上来,鱼饵倒是用去不少,你快看看这是什么原因——” 老人热情招呼的东方恪上前,阮流烟望向东方恪,对方冲她安抚的一笑,松开她朝着老人而去,研究了一下老人准备的鱼饵,还有垂钓的位置,他淡笑提出建议。 一旁的阮流烟就静静看着他们互动,偶尔帮他们打一下下手,直到夕阳渐落,有了一番收获的几人回到木屋。新鲜的鱼儿做了下酒菜,三人围坐在小院里的榕树下的石桌端坐,此时清风阵阵,清爽怡人,东方恪为两人做了简单介绍。轮到阮流烟这里,周老端着酒杯好生打量了她好几眼,最后不明所以的说了一句,“三层了。” 什么?与东方恪对视一眼,后者眉头皱起,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端起一杯酒敬周老,东方恪神色尊敬。见他的姿态,阮流烟知晓这周老必定大有来头,就是不知东方恪非要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难道就是简简单单看他们垂个钓用个膳? 事实证明,事情并非这么简单,这不,酒足饭饱以后,东方恪就请周老为阮流烟把脉,阮流烟这才明白他的用意,顺从的把手腕伸了出去,由着周老五指搭上她手腕二厘处。 “如何?”待周老收了手,东方恪立即询问,周老神态自若,“三层毒素在体内,还有的救。”阮流烟闻此心中一动,都说惊蛰毒性霸道难解,看这位老先生的神态,倒没觉得传闻有多可怕了。 “那当如何将体内毒素清除出去?” 面对东方恪的询问,周老捻着胡子开口:“这个并无全然把握,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烬仙藤’提取其汁液作为药引,若是有这个,一切都将事半功倍。” 烬仙藤传闻生长在漠北极寒之地,疑难杂症可入药,身体无毒或练武者服用,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多年来江湖武林人士对其梦寐以求,竞相寻找,可惜都是镜花水月,竟无一人见过其长什么样。 听完周老的解释,东方恪的表情变得凝重,周老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些人怎么可能配找到仙藤,狂儿你不必担忧,十多年前我曾到漠北游历,机缘巧合曾见到过仙藤一面,那时仙藤只破土而出,不是采摘的好时节,如今十年过去,正是拿来入药的时候。待我将仙藤画像画出,你便可派人去寻——” “当真?”周老这番话让在座的两人心中同时荡起涟漪,东方恪语调轻快起来,阮流烟则是心中一暖。见东方恪不似平常那般稳重的急迫追问,周老稳稳点头,“当然是真。” “不过有件事我倒要提醒你们,流烟身上惊蛰毒性一天不解,你们切记一天不可怀上子嗣,否则…”后面的话周老没继续说下去,东方恪诧异,一旁的阮流烟更是始料未及。子嗣…他们可从来未行云雨之事,周老提这个,不由让阮流烟面色微红。 “咳…”东方恪清了清嗓子轻咳一声,缓解了气氛里少许凝结的尴尬,周老了然的来回打量他们两眼,最后望向东方恪的眼神竟是挪俞,这女子约还是完璧之身,好小子,真看不出你还会这么怜香惜玉!东方恪岂会不知周老在挪俞他哪般,只是到这个田地,他也只能正襟危坐,视线不接周老挪俞的目光罢了。 从竹林小院出来,外面已经是万千星辰遍布,夜风稍大,吹的人有些冷。两人上了皇撵原路返回,马车上两人依旧是保持了距离,身下马车晃晃悠悠前行,时间久了,靠在车厢厢身的阮流烟不禁有些倦意。 碍于东方恪在此,她竭力抑制住这股倦意,预备到了重华宫以后再做休息,不想困意渐浓,一个没把持住,脑袋撞向厢身时的闷响惊动了外面众人。隔着帘子,李得诏恭敬询问:“主子,你没事吧?” “无事,退下。” 谴退李得诏,东方恪把人拉了过去,趁着厢身壁角悬挂灯笼散发的烛光打量女子额头,女子白皙的额角已然泛红一片。阮流烟方才不备,对着这车厢结实一撞,鼻子一酸,已痛的眼里不受控制的有了泪意。 “红肿了。”抚着她额角伤处,东方恪责备的望她一眼,阮流烟微窘,“臣妾只是不小心。”冷哼一声,东方恪另一只手向后面盛放糕食小点柜厢下面暗格摸索,不一会儿手多了一个白色的如拇指般大小的瓷瓶。 “头低一点。” 东方恪一声令下,阮流烟听话的凑了过去,薄薄的药膏覆在伤处,空气中渐渐浮起淡淡的药香气。他的指腹冰凉,刚触上来时让人有种强烈想躲开的冲动,但是跟东方恪相处了这么久的阮流烟知道,她躲开会让男人不悦,所以她潜意识就抑制住了这种冲动。 除了这个,两人还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前些日子重华宫她毒发的那一次,那次她在睡梦中指甲刮伤了他的脸庞,她也是这样指腹挑染药膏为他抹药,再到后来,她为了保完璧之身故意挑在即将自己毒发的时刻引|诱他… 车厢里暧昧的气氛渐浓,阮流烟不禁往后退了退身子,“皇上,臣妾伤口已经不疼了。” 她主动出声打破这气氛,东方恪无言望她一眼,冲她招手,“过来。” 犹豫了一下,阮流烟慢慢凑过去,伴随一股大力拉扯,她整个人撞进男人怀中,头顶传来男人强势不容置喙的声儿:“睡。”男人言简意赅,靠在男人肩头,阮流烟让自己放松身子。 这种情况,他不可能对她做什么了。 男人臂膀宽厚,给人的感觉敦厚踏实,这个男人天之骄子,却一次一次的容忍她的放肆,今天还特意带她来周老这里为她寻惊蛰的解方… 想到这,阮流烟的心中不禁一阵柔软,加之头一次两人没有剑拔弩张的相拥在怀,她的心里竟有种依恋这种被人全身心照护的感觉。有些东西已经悄悄的在变化,她无力阻止,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守住自己的心不让它轻易的被男人勾了去。 男人把她送到宫门才离去,房里秋罗早已安排人备好了热水,留下茗月一人伺候,阮流烟谴腿其他人都出去。 “主子,何昭容已被责令送进冷宫,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试了试水温,茗月撒了各色的玫瑰花瓣入水中,褪去衣物仅着了一身里衣的阮流烟从屏风后走出,由着茗月将她扶着进了浴桶,“操之过急容易打草惊蛇,她现在疯疯癫癫还能保住一条命,等风头过了再说。 我已经跟皇上请令回殷府省亲,皇上恩准我明日回府,一会儿你命人准备要带的礼物,仔细着不要出纰漏。”靠坐在桶身,对着如脂白皙的手臂一点点洒水,将沾在手臂的花瓣拂去,阮流烟吩咐茗月。 茗月应下,眼里有丝不解,“可是主子怎么会想起回府,老爷和金琳儿夫人还有大小姐,恐怕都…” 她声渐弱,话里意思两人心知肚明。 “都什么?” 轻笑一声,阮流烟翻身慵懒的俯趴至浴桶边。 示意茗月给她擦背,她道:“你想说他们都不待见我是不是?这又何妨,这么多年了,不要奢望他们会改。放心,我回去只是为了求证一件事,不必如此担忧。” ☆、049 不慎中招 “臣/妾身/臣女给嫣嫔娘娘请安,嫣嫔娘娘吉祥。”殷府大门,殷忠贤,金琳儿、殷明珠等三人一字排开,给自马车而下的阮流烟请安。伫立在大门正中前方,阮流烟只抬了抬手,“父亲母亲,萱妹,快快请起。” 她不冷不热的态度让殷忠贤满脸的笑意僵住,但一向笑面虎的他很快面上又堆了笑意,让开身子做出请的手势:“娘娘请进。”金琳跟着附和,“是啊,娘娘快进去吧,妾身知道娘娘回来,特意命人将府里打扫的焕然一新呢!就等您回府来了!” 说着金琳暗暗拽着殷明珠的衣袖,暗示她说两句贴己话,奈何殷明珠一派的嗤之以鼻,一张本来美丽的容颜要不屑到天上去。对于这一切阮流烟只当是没看见,“母亲费心了。”略点了点头,她同殷忠贤一起进的府门去。 待她进门后,身后的金琳错开步子慢下来数落殷明珠,“明萱,我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现在她是皇上得宠的宠妃,什么话只要在皇上耳旁扇扇风那指不定就是圣旨!现在她名义上就是你的嫡姐!你要跟她作对,要置整个相府与何地?要把你爹的面子往哪摆?” “娘——,你怎么向着外人说话!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顶替我的身份成为皇上的宠妃,她以为有什么了不起!我不要的东西她倒弄到手了,一个庶出的私生女,还以为自己真能野鸡变凤凰能把皇上迷的团团转?我早就说我也要进宫,为什么你们都要拦着我,如果我能进宫,皇上必定会倾心于我,那我们又何必看这个贱人的脸色!”殷明珠义愤填膺,完全忘记是因为自己临近选秀与人私奔,殷忠贤为了面子找来阮流烟顶包。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想不开!你爹都说了让你稍安勿躁,寻个合适的机会放你进宫,你怎么就都当做耳旁风呢?真是糊涂!当初要不是你非得与那人私奔,乖乖的进宫,那些荣华富贵可不都是你的?现在都尘埃落定,这个女人深得皇上喜欢,你让你爹现在去告诉皇上他身边的不是殷府的嫡女,是一个私生女,你觉得咱们殷府有几个脑袋够砍?!”金琳想起她往事就恨铁不成钢,看到她现在一副恨不得自己顶上的样子也不由一阵厌烦,将殷明珠狠狠训斥一顿,她紧着步子追上前方阮流烟等人。 身后殷明珠气的目龇尽裂,把手腕佩戴的点翠串珠的手镯猛地取下掷至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旁边的下人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儿,纷纷惊恐地看着她。意识到失态,殷明珠大吼一声斥退他们,随后跺了跺脚跑走。 这边殷忠贤已经将人迎到大厅,入座以后,派人去请刘氏。刘氏是殷忠贤的生母,也是当年阮氏在殷府门前自尽时,呵斥殷忠贤开门把阮流烟抱回府里的决断人,殷忠贤一生不知做了多少腌臜事,唯独对刘氏恭敬孝顺,当年若不是刘氏,阮流烟应该小命难保。 她这次回来只有两件事,一是祭拜母亲;二是看望一下祖母刘氏。当初进宫是金琳儿以阮氏故去的尸身作为要挟,现在他们的目的早已达到,也该兑现他们的诺言。 刘氏被人搀扶出来,白发婆娑,唯独一双眼睛锐利的很,瞧见阮流烟,抬着手要来握住她的:“是烟流烟吗?来来,快到祖母身边来。”阮流烟搀扶她到高堂的位置坐下,“祖母身子骨感觉怎么样?这次孙儿回来,特地给您带了珍贵的补品补身子,希望您的身子骨越来越硬朗。” “乖孙女,你有心了。”刘氏笑,望向她的目光满脸慈爱,殷忠贤一见老|母这么欢喜,对阮流烟不觉也亲近几分。唯独金琳干巴巴的伫立着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等到阮流烟同刘氏说话的空当,她趁机给刘氏请安,刘氏扫了她一眼,对着殷忠贤开口:“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要流烟单独说。” 殷忠贤依命退下去,大厅内就剩下阮流烟和祖母刘氏两人。待众人统统隐匿不见,刘氏慈爱的笑脸慢慢隐去,“流烟,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今天叫你爹下去,就是想单独给你聊聊这个事儿。”刘氏眸光锐气逼人,根本不像是寻常人家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人作态。阮流烟笑了笑,清脆接道:“祖母请讲,流烟敬重祖母,当然祖母说的话也会认真考虑。” 刘氏叹了一口气,“你爹他一生,干了不少糊涂事!其中就包括和你娘,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不奢求殷家再光宗耀祖到哪去,我只希望我百年以后,殷家的子嗣骨血不会断。流烟,你能不能答应祖母,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留下殷家的骨血一条生路!算我这个当祖母的求你!” 刘氏的话让阮流烟心中一惊,想不到她这么轻易的把她看穿,只不过在宫里这些日子,让阮流烟也学会了虚与委蛇。扬起一抹淡笑,她动手给老夫人斟茶,“祖母跟孙女说笑了,殷府家大业大,我区区一个女子怎么能够跟以后殷府的衰盛扯上关系,是祖母太过忧虑了…”她有意打着哈哈,不愿在这个话题过多纠缠。 刘氏见开门见山无果,便把目光从阮流烟身上移开,两人话了一会儿家常,刘氏放她回房休息。不久之后便是家宴时分,殷明誉不在府里,殷明昊因案件问题被“流放”,剩下的殷明珠称身子不舒服也不参加,饭桌上算下来统共就刘氏,殷忠贤夫妇,还有阮流烟四人。 一顿饭吃的虽说不上愉悦万分,但表面看起来也其乐融融,用过晚膳,众人各自散去。在殷忠贤与金琳走出长廊外以前,阮流烟领着茗月快速追上去,“爹爹留步。”殷忠贤循声转身,见到是她,摒退下人道:“流烟找爹爹何事?” 阮流烟扫了金琳一眼,殷忠贤立即明白他的意思,示意金琳儿也退下。金琳儿面上不情不愿的退下去,临走时不满的瞪了阮流烟一眼。“别跟她计较。”殷忠贤开口劝慰,阮流烟报以一笑,两人沿着长廊继续往前走。 “爹爹,我想去祭拜阿娘,还望您准许。”阮流烟提出要求。殷忠贤听后脸色微变,“好好的怎么想去看她?流烟,你可不要忘了你现在的身份,现在去看你阿娘,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传到皇上那里去,那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女儿知道。”阮流烟停下脚步,“可女儿很久没见到阿娘,心中十分想念,爹爹就允了我吧。若是爹爹这次允我,流烟会格外记着爹爹的这份恩情,日后也必定竭力孝顺爹爹。” 阮流烟一语双关,殷忠贤虽迟疑,面上已然松动之色。最后的结果是殷忠贤答应她第二日去看阮氏,阮流烟达到了目的,与其周旋两句便领着茗月回房去。 阮氏自死后就葬在殷府墓园后的一个小山丘那,那时阮流烟还能时不时去祭拜,自从被送去尼姑庵以后,她每年只有一次去祭拜阮氏的机会。再到后来金琳儿夫妇为了逼她就范,竟卑鄙的将阮氏的坟墓迁了位置,现在殷忠贤答应她去祭拜阮氏,她得趁这个机会,确定母亲的尸身是否确实在殷忠贤让人带她去祭拜那处地方。 夜幕很快降临,转眼到了休息的时候。 天气越发炎热,凉亭里阮流烟静坐此处吹风,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冰镇过的水果,其中有她最喜欢的荔枝,阮流烟并不贪凉,食了几颗便没继续再用。 夏日的天气黑的很快,天色将晚,两人起身沿走廊回房,谁知走到半路殷明珠突然出现,她从对面走来,狠狠撞了阮流烟半边身子与其擦肩而过。把人撞了以后,殷明珠冷哼一声逍遥而去,丝毫不把她这个“娘娘”放在眼里。 “娘娘,没事吧?大小姐真是太过分了!” 殷明珠的背影在走廊拐弯处消失,扶住阮流烟身子,茗月气恼不已。阮流烟对她摇头,“没事,扶我回房。” 今天是殷府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她只求不出幺蛾子的顺利度过,只要明天一早去了母亲阮氏的坟地,待到求证到墓地里是否真是母亲尸身,她绝对立刻离了这殷府回宫。 沐浴后躺在床铺,阮流烟侧着身子盯着夜幕出神,待到理清思绪,她闭上眼睛酝酿睡意。谁知刚闭上眼睛,周身上下就传来一阵一阵的燥热,抬了抬手,她发现浑身居然软绵绵的没有力气。感觉奇怪的她开始唤人:“茗月,茗月——” 话一出声,阮流烟心中一惊。 她的声音怎么成了这样?嘶哑中带着一丝缠绵无力,阮流烟伸手摸了摸脸颊,发觉脸颊竟也滚烫的厉害,呼吸也觉得不畅,好似有人松松掐着她的脖子一般。随着时间流失,体内那份燥热甚至急迫的想冲出她的身体,引着她开始动手想解开身上的衣物。 被唤的茗月始终没有应答,阮流烟的心开始一点一点凉下去。进宫前选秀期间,领事姑姑发的小册子里,就详细描述了云水之欢的那种欢愉,还有配上画图讲解。她记得有一页就是讲其中两人为了增强闺房乐趣,由其中一人服下名为合|欢的药物,从而让交|姌的两人变得更加愉悦。服下合|欢药物的那人,小册子上写下的小字感官记述就跟她现在的感觉十分相像,那她… 意识到这点的阮流烟心中大急,想要起身竟一刻也动不得。脑海里意识逐渐有些混沌,她的心中有些绝望,也许一会儿那个给她下药的人就会来,等待她的或许是更腌臜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种可能,阮流烟摸出枕下细簪,咬紧牙关,她扬起细簪朝着自身大腿一侧狠狠扎下去! ☆、第050章 不慎中招(二) 一更 钻心的疼痛让人的瞬间清醒,努力的撑起身子下床,阮流烟想要去查看茗月如何,奈何脚下发虚,起身的那刻就整个人扑倒在地。 门口有细微动静传来,卧房门被打开,有人走进来,视线朦胧里,一双绣花金丝缕的女子软鞋映入眼帘,再往上,就看到来人身穿桃红色纱裙的裙摆上繁琐花纹。脑仁一阵阵发昏,就在即将看清来人的面目之前,她整个人彻底昏睡过去。 再次醒来便是身处在破旧的木屋,阮流烟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被绑着平躺在床铺,她的身子越来越热,隐约听到窗外有人在讲话。她想要凝神听的更清楚些,奈何体内情|潮让她止不住身子发颤,根本没办法注意他们在讲些什么。 不一会儿有个粗布衣赏,右眼有块紫色胎记的的男人进来,关上房门朝床铺走来。阮流烟全身戒备,盯着对方的目光警惕异常,这男人回到屋里看到阮流烟已醒,刚开始一愣,后来咧开大嘴冲她一笑就要脱衣物。这变故让阮流烟花容失色,不由更使劲挣脱手腕,脚腕的绳索。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挣不开的,只有我能帮你解开。”胎记男人很快把自己脱的只剩一条底裤,随后开始解她身上的绳索,待到绳索解去,他又开始动手脱她的衣物。阮流烟冷眼看着,直到这男人最后把她脚腕那绑着的绳索除掉,她拼尽全力捞住了床头一旁的木桌搁放的茶碗,狠狠在桌木棱角一磕,碎裂的茶碗瓷片握在手中,冷冷与胎记男人对持。 “别碰我。” 阮流烟的警告没有任何作用,除了换来这胎记男人哈哈仰头大笑,胎记男人笑完,立即又朝她扑来,想要夺下她手中的“利器”。阮流烟自知力气不敌对方,就算把这碎瓷片握在手里也用处不大,等到对方快要抓住她手臂,她看准时机,狠狠把这碎瓷掷向他的眼睛。 胎记男人回手护眼,阮流烟趁机想要下床,被对方一把扯住头发抓了回去,“臭娘们,心还挺狠!爷要躲得慢,这眼就瞎了!”越说火气越大,胎记男人抽了她狠狠一巴掌,阮流烟被这一巴掌打的耳朵轰鸣,仿佛间又回到小时候她被人欺负,反被母亲阮氏打的的那次。 身心的折磨让阮流烟快要晕过去,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晕,她要自救,她要让这个男人付出代价,还有那背后害她人,都要付出代价! 胎记男人看她不反抗,以为挨了打的女人终于老实了,于是开始动手撕扯她的衣物,阮流烟任由他动作,等待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撕裂的外衣露出里面妃色的抹胸,如脂白皙的肌肤映衬着浅色肚兜和锁骨,美得不可方物,胎记男人望向她的目光越发急色,最后忍不住埋头下去。 阮流烟盯着头顶的灰色帐子默数:“三、二、一”数到最后一声,她右手猛然扬起扎向男人后颈大动脉处,下手干净利落,毫不留情。 她的武器是一枚如小指长短,比簪身稍粗的铁钉,就在被胎记男人打了一巴掌以后,她倒下的身子手边摸到这个东西。以前家里修缮木柜之类的都会用到,阮流烟知晓这个东西用处,虽然不知道这枚铁钉怎么会出现在这人的床铺,可是这却给了她一个绝好的反击和逃生机会。 第20节 她是不会武功,但是她杀过山鸡,懂的怎么样一刀毙命,让割断喉咙的山鸡不能再蹦跶把血溅的到处都是。 杀人,应该也是,只要找准切口处。 片刻以后,身上的男人再也不动了,费力的推开他,阮流烟浑身血污的下床,踉踉跄跄的打开房门,她整个人冲了出去。从刚才那么大的动静来看,这人没有同伙,否则不可能一点动静都不会发出。果然如她所料,外面空无一人,这似乎是个隐蔽的院子,来不及想太多,阮流烟沿着蜿蜒小路逃走。 前方灯火阑珊,喧嚣声一阵阵传来,眼看那对人马就要到眼前,往回走已经来不及,阮流烟只得寻了旁边半人高的草丛钻进去隐蔽。这群人越来越近,趁着这火把能清楚的看到来人,是殷府刘管家,还有殷明珠!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她心中奇怪,心绪激动□□内那股子燥热异动的厉害,强撑过这些人越过草丛而去,阮流烟整个人终于坚持不住扑倒在地。晕过去的前两秒,她隐约听到刘管家说什么‘捉|奸’,‘太荒唐’之类的话语,之后就什么意识也没有了。 阮流烟做了一个梦,先是看到的是子瑜,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东方恪,看到这男人的第一反应,她劈手就是一个大嘴巴上去。对方好像被她打懵了,那阴沉的脸色好像又不是在梦里,阮流烟很委屈,她差点就要死了!既然是在梦里,那就没什么好压抑的了,于是打完她就扑了上去,眼泪像是洪水般肆意横流,圈住对方的脖子,她喊的歇斯底里:“你个混蛋!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奇怪的是,在她喊出这句后,被她圈住脖颈的男人似要把她推开的动作变成把她在怀里锁的更紧了,耳后是男人说话时温热的气息,这个男人在对她道歉,他说:“对不起,我来晚了。”这样温柔的道歉出来,阮流烟更能确定是在梦里了。 阮流烟的身子还烫的厉害,此刻挨着男人的身体觉得格外清凉舒服,情不自禁扯着衣物,她整个人又陷入意识不清里。被打了一巴掌的男人无奈的望着挂在身上的女人,强忍住把人扑倒冲动,他把阮流烟从身上扒下来,然后把她重新放平躺在床铺。 怎么药酒还不来? 盯着女人脸庞上了药仍然还无比清晰的五指印,东方恪眼神无比阴鹜,竟然有人敢对他的女人下手!天知道他找到女人的时候,这个女人浑身衣衫破烂,血迹斑斑、脸庞红肿的模样看在眼里让他有多想把伤她的那人碎尸万段。但这个女人很强悍,她不禁逃了出来,还已经给自己报了仇。 因为殷府的人赶到的时候,小废院里的男人已经咽气。 “热…热…”阮流烟喃喃自语,不自觉开始撕扯身上的衣物,东方恪不想趁人之危,可现在情况是女人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就连春光乍泄也不自知。虽然他已经“闭着”眼睛给她洗了一遍澡,但不代表他能忍住视觉的二次冲击。 这个女人说她聪明,她精的很;说她笨,也当真是笨,居然笨到会被人下这种药。只能看不能吃,东方恪除了怒意还有郁闷,就在他要爆发的时候,墨弦隔着房门传来回禀,“主上,药酒带到。” 面无表情的取了药酒,东方恪挥手把房门重新关上。愣在原地的墨弦眨了眨眼睛,方才皇上左半边脸庞是…手指印?是谁这么胆大包天敢对皇上动手!墨弦费解,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屋内一阵呓语呻|吟,他脚下一阵踉跄,踢到了台阶摆放的花盆,发出一道细微响动。 “滚远点——” 屋内东方恪暴燥的吼声传来,墨弦面色一僵,整个人像受了惊的兔子弹走。脚尖轻点纵身飞出,墨弦落到外院高墙,因为太过紧张,落下时脚下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守院的护卫们听的清楚,见他这般狼狈逃出来,纷纷无声对视,抿嘴偷笑。 火闷的盯着床上的女人,东方恪觉得自己心火烧的更猛了,这个女人居然不肯吃药!不吃药可以,他是不介意在这个地方办了她的,反正她迟早也是他的女人。不能下手的最大问题是,这个女人表面看是一团棉花,可以揉来捏去,其实真正的性子可以用两个词形容:绵里藏针,柔中有刚。 你可以揉捏,只要不怕被针扎着手。 所以做任何事都不会犹豫的东方恪才会考量,没有十足把握的时候,他不能对这个女人轻举妄动,有些东西,如果一旦破碎,就再不能修缮的起来。 思量再三,东方恪仰头灌了一口药酒,对着女人喂下去,昏沉中阮流烟只觉苦味在口中蔓延,一向讨厌药苦味的她唯一的意识就是不要喝,这大大增加了东方恪的喂药难度,整小瓶药灌下去,女人终于安静了。 “痛…”阮流烟无意识的呢喃让东方恪稍稍紧张,“哪里痛?” “腿…腿痛…” 面色一暗,东方恪毫不犹豫的将女人的底裤扯下来,方才知晓她人是安全的,没有受到侵犯以后,他只顾着匆匆将女人洗干净给她的脸庞上药,怕控制不住自己便没有细细检查她的身子,这时女人喊痛,怎么能让他稳的住。 褪去女人衣物,东方恪除去杂念翻看起女人的细嫩白腿,大手触及女人肢体,只觉触手柔滑,让人有些爱不释手的心猿意马。不过很快他就在女人的右腿侧面找到了伤处,那是个类似于一颗小痣般大的红色小点,触手已有些结痂。 不用细想也知道这伤处因何而来,东方恪做了一个决定,等到醒来以后好了,他一定要教她习武!教她基础的拳脚功夫,至少让她略有自保的能力! 他正想着,冷不防一抬手,望见女子如猫儿一般的漂亮眼睛正直楞楞的盯着他,好似没有察觉到自己下|身还光着一样,目光平静而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朦胧魅惑。 二更 “你醒了?” 打破这道平静,东方恪越过她的身子捞了里面的锦被准备给她盖上,阮流烟冲她一笑,双手锁了他的脖颈就把他拉了下来,两人身体相贴,阮流烟戳了戳起了他的下巴,“这是谁家的公子,怎么生的这么俊俏——” 她呵气如兰,那调调就像是对着勾栏院里面的小倌,东方恪被她目瞪口呆,然而更劲爆的还在后面。阮流烟抬头亲了他唇角一下,抱着他身体的双手不安分的游弋,最后翻身而上,跨坐在他的腰腹之间。“我要骑马!”这句话让东方恪面色一黑,这女人把他当成马骑?胆大包天! 正准备把女人拉下来,就听阮流烟俯趴下来,脸庞贴在他的胸膛自顾自自言自语,东方恪抬手的动作又放了下去。阮流烟完全是毫无章法的凌乱叙述,东方恪很佩服自己能听下去,并且理出了她想表达的意思,最后便成了他任由她骑在他身上放肆。 直到过了一阵东方恪才意识到,不会饮酒的女人是在耍酒疯。她身上的热度已经下去,说明治疗媚|药的药效已发了效,媚|药解了,这个女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药酒的原因! 哭笑不得的东方恪头一次觉得自己败了,败在一个叫阮流烟的女人身上,他还在为迟了这么久才发觉女人在耍酒疯懊恼,贴近他胸膛女人口中吐出的下一个名字,却足以让他天气心晴表转为“暴雨”。翻身把女人压在身下,他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你刚才喊的是谁?” “什么…”阮流烟视线朦胧,眼前那张脸不停的和飘忽的映像重合在一起,摇了摇头,她试探出口,“子瑜——” “这个时候了,你居然还记得他!”抚住她的脑袋,东方恪不让她再乱晃,“我是谁?” “你是…子瑜”阮流烟指着他笑,东方恪心中火花四溅,恶狠狠吻上他,直到把她吻的喘不上气来,他又对她问一遍,“看清楚,我是谁?” “是你——”阮流烟瞪大了双眼,口中嘟囔一声,“东方恪,讨厌…” 讨厌?东方恪挑眉,这次有进步,至少没把他认错。“讨厌,乖,流烟,告诉我你讨厌他哪里?” “讨厌哪里?” 费力的想了一会儿,阮流烟摇头傻笑,“嘿,讨厌哪里…不知道…” “那你告诉朕他们两个谁对你最重要!” “子瑜…” 东方恪要疯了,又是一通肆意带着报复性的强吻,他再次不死心道:“刚才吻你的男人是谁,说!” “坏人!”阮流烟这次说的笃定,抬手朝他面庞挥来,东方恪怎么会二次中招,轻而易举的把人压制住,他深吸一口气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你喜欢这个坏人吗?” “不…”仅说了一个字,阮流烟剩下的话就被男人吞到肚子里去了,他不能容忍女人说出他不想听到的答案,所以索性不听答案。 谁料他这次一吻完毕,抚在女人发髻的拇指竟觉得有一阵湿意,定睛一看,居然是女人在哭。无声无息,像受伤的安静小猫一样。 “不…不能喜欢…” 女人抽抽噎噎的说出几个字,让东方恪眼前一亮。粗暴的擦去女人眼角泪水,他粗声粗气逼问对方,“为什么不能喜欢?” 他逼问的紧,对方却是再不肯说一个字了。 叹了一口气把人揽在怀里,东方恪深觉“吃肉”之路任重而道远。想他堂堂一国皇帝,也有求而不得的时候,都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这个女人,怕就是她的相生、相克。 闹了这么久,阮流烟终于沉沉睡去,东方恪这才想起脸庞的五指印,戳了睡梦中女人额角一下,他翻身下床给自己找来化瘀膏抹上。待到痕迹消除的几乎看不出来时,他吩咐墨弦备好马车回殷府。 殷府现在乱成一锅粥,从宫里回来的娘娘不见了,殷忠贤不敢声张,只派人悄悄寻找。殷明珠唯恐天下不乱,昨晚硬要带着刘管家一起去捉|奸,到了地方才发现死了人,这人是殷府长工,为了避免造成不好影响,殷忠贤让刘管家出钱私了。 大厅里殷忠同刘氏同坐,审问下面跪坐的茗月,茗月跪坐在地面哭泣不停,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正当殷忠贤一筹莫展时,大门小厮忽然拿着一样东西来报,殷忠贤打量一眼,道了一声“坏了”就冲出了屋内。 大门外东方恪正一身便服的伫立马车前,殷忠贤急里忙慌的出来,就要行叩首礼,被东方恪拦下。随后马车里下来一人,这人正是阮流烟,她脸的红肿已经看不出来,款款下的马车来,阮流烟站到殷忠贤身旁。 “女儿啊,你没事吧?”殷忠贤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着急问道。未等阮流烟开口,东方恪笑着接口:“能有什么事,昨日朕经过相府,一时兴起,未惊动任何人就把就把流烟带走,现在想想真是糊涂,殷相不会怪朕吧?一” “臣不敢。”殷忠贤连连摇头,原来东方恪和流烟还有这种闺房乐趣,无声无息的把人从府上带走,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心中腹诽归腹诽,殷忠贤仍是极其恭敬的请东方恪进府。 东方恪婉拒,离去时留下了墨弦在殷府保护阮流烟的安全,殷忠贤有好些话想问阮流烟,奈何墨弦在场,他所有的话都要咽回了肚子里。 回到殷府内,茗月在大厅已经哭成了泪人,看到阮流烟回来,第一个冲上来拉住她问个不停,一边问还一边自责,为了避免殷忠贤看出什么来,阮流烟握着她的手悄悄掐了她两下,茗月收到暗示,立即有所收敛。 接着便是来自刘氏的嘘寒问暖,刘氏是个聪明人,见她已经相安无事的回来,根本不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说只求人能平安回来就好。阮流烟笑着应对,目光扫视大厅。直到落在殷明珠身上时,那眸光俱是冷意。 “你看我干吗!”殷明珠心虚的喊道,握着椅柄的手越大收紧,泄露出她的紧张不安,阮流烟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几秒,忽然冲她一笑,“听说明萱妹妹去捉|奸,怎么样?那对奸|夫淫|妇找到了吗,要是找到了,府里可绝不能姑息的,是吧?萱妹。” “当…当然!” 殷明珠硬着头皮接口,心想莫不是阮流烟察觉出什么,昨晚的事她可是做的绝顶隐秘,就算她能察觉什么,没有证据,又奈她如何? 阮流烟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自己被绑走,下药跟这女人脱不了关系,下药?找个男人来侮辱她,最后再带着一帮人去捉|奸,真是好计谋,好手段!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真相无比清晰,阮流烟心中气恼,面上不动声色借口身子不舒服要回房休息,金琳儿哪敢怠慢她,当即叫下人把她护送回房。 说到早上今天阮流烟醒来,发觉自己下身不着寸缕时,已然动了自尽的心思,可是房间的摆设,还有空气中淡淡的熏香,则是让她觉得自己被人救了。穿好衣物,阮流烟想查探一下此时的情况,门口传来脚步声,她拎起了插门的门栓握在手中,不管情况如何,先把进来这人制服再说。 后面当然没如她所愿,进来的人是东方恪,在她出手的那刻,他已经洞悉了她的想法,轻松的把她手中门栓夺了去,他顺便把人捞入怀中,象征性的深嗅一口。居然是东方恪,阮流烟十分惊讶,明白自己这是被他救了,心中不可谓不震撼,东方恪不该在宫里批奏折么,怎么会在这? 她问了心中疑问,得到的是东方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东方恪倒是问了她一个奇怪的问题,他问她:还记不记得从废院逃出以后发生的事?阮流烟费劲回想,发现脑子就像是一团浆糊,什么也也想不起来,于是便照实回答,最后脸色阴沉的男人没说什么,接着就把她给送回来了。 阮流烟自己也很好奇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脑海里就是想不起来。等到跟殷忠贤,刘氏等告别,她回到房中后,昨天那些回想不起来的东西竟走马观花似的全涌进来,她终于想起昨天自己都做了什么。 她不仅打了东方恪一个耳光,后面还对他动手动脚,最后还要把人当马骑…全想起一切的阮流烟懊恼,由着自己仰倒在大床。茗月端着小点心进房,看到的就是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主子,老爷说了,下午就让咱们去祭拜‘奶娘’。”茗月边整理床铺边对着软榻的阮流烟开口,阮流烟点头,“那准备好的东西你再检查一遍,我不想去看‘奶娘’时出什么纰漏。” “奴婢记住了,奴婢这就去。”茗月应下,随后退出房去。 三更 墨弦现在在府上负责保护阮流烟的安全,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殷忠贤与阮流烟商议,让她去阮氏坟前祭拜时,就说是祭拜自己故去的奶娘,只因小时候感情好,现在奶娘去了,她每年仍要去祭拜她。 殷忠贤这么说,阮流烟当然是答应了,她盼了这么久,就是希望再看到母亲,只要能见到母亲的坟墓,她怎么都可以。 午后小憩一会儿,阮流烟就让茗月梳洗准备出发,坐在梳妆台前,隐隐约约听到东院吵吵闹闹,似乎是出了事。茗月给她贴花黄,“主子,咱们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茗月你记住,这府里无论什么事,都跟我们无关,不要上去瞎凑热闹。” 由着茗月把花黄给她贴好,阮流烟支着下巴懒洋洋道。她这厢与茗月说教,话音刚落就听房门大力“砰”的一声被人用脚踹开,接着便是殷明珠衣衫不整的未穿鞋子就冲进来。 “萱小姐,您这是怎么了?不要吓我——” 跟来的小丫鬟巧黎带着哭腔喊,殷明珠一把推开她,恶狠狠来到阮流烟跟前,一双眼睛要瞪出血来。 这个贱人,竟然敢给她下药!殷明珠恨不得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她想痛骂对方,可是她的嗓子根本讲不出话来,一觉醒来就发不出声音了,天知道她多对这幅嗓子引以为傲,阮流烟这个贱人,竟敢毁她的嗓子! 殷明珠目龇尽裂,对面的阮流烟却好整以暇,从梳妆台起身,她面对面拨弄对方的衣领,“萱妹这是怎么了?就算是想见姐姐,也要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吧?大庭广众萱妹只着足衣便跑出来,姑娘家家的这像什么样子?” 她对殷明珠教训的理所当然,因为阮流烟知道怎么样才能引起对方更盛的怒气。果不其然殷明珠听了这话,就要掐住她的脖颈置她于死地,阮流烟眼疾手快躲了过去,抬手对着她那张脸就是狠狠一巴掌,一巴掌下去,殷明珠那张白皙的小脸蛋立即就有了血红的五指印子,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茗月和巧梨都被这变故吓白了脸,就连应声而来的几个家丁也看的目瞪口呆。挨了一巴掌的殷明珠发疯似的冲上来击打阮流烟,阮流烟躲开,冷斥众人,“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萱小姐发疯了,还不快把她制住送回房!快去把爹爹请来!” 她这一声吼过后,众人如梦初醒,很快把人制度住送回房,其他人飞快的跑去请殷忠贤。 屋里一片狼藉,画眉的炭笔没了踪影,圆立的雕花带漆的木椅也倒了,由着茗月收拾,阮流烟对她嘱咐,“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慌张,一切有我。” 茗月连连点头,不一会儿有人来唤,主仆两人对视一眼,出发到了殷明珠的院子。 殷明珠被人关在房内,阮流烟赶到的时候殷忠贤正和请来的大夫从她的房里出来,隔的老远就能屋里砸落瓷器花瓶的碎裂声,伴随着金琳时不时安慰声,可见里面的情况着实“惨烈”。阮流烟缓缓上前,“流烟见过父亲。” “不必多礼。”亲生女儿出了这种事,还如此失礼没了名门闺秀的样子,殷忠贤面色大为不郁,听闻殷明珠之前还跑到阮流烟的房中大闹一场,他不禁打量她两眼,“流烟没事吧?方才萱儿有没有伤着你?” “并不曾,”阮流烟否认,面上愧疚道:“女儿惭愧,方才萱妹那样冲进我的卧房,女儿一时惊吓,为了让萱妹清醒,我对萱妹动了手,现在想想女儿心中真的很难受,我想进去看看萱妹,再去祭拜奶娘,还望父亲恩准。” 她讲的诚恳,殷忠贤想起大夫说起殷明珠嗓子,心中更为烦忧,挥挥手让她进去,他背着手下了台阶在院中踱步。阮流烟同茗月推门进去,刚踏进门槛,一个白玉瓷碗就在脚边碎裂摔的粉碎,可见这摔它之人的火气。 殷明珠发狂摔了所有能摔的东西,扯掉了所有能扯掉的帐幔和桌布,只为发泄心中那团怒火,金琳儿也被她癫狂的样子吓到,劝也劝不住,只好由着她去。 阮流烟的到来更是火上浇油,殷明珠火冒三丈,抡起平常放盥洗盆的木架就挥向她,阮流烟拉着茗月就退出去,临走时合上房门。她来就是为了更刺激殷明珠,现在看来不用了,殷明珠一副要崩溃的样子,已经不需要她再费力刺激对方。其实对比殷明珠的恶毒计谋,她回敬她的真是太轻了! 吩咐守门的家丁好好守着,阮流烟心情大好的带着茗月施施然离去。 备好了东西,阮流烟同茗月上了马车,由殷忠贤的人带着她去阮氏的坟墓地,墨弦负责保护她的安全,一路骑马随行,大概走了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在一处坡脚处停下,下了马车,名叫虎子的小厮就领着他们朝一个方向走,百丈左右,一眼就望见立于杂草丛中的墓碑。 “阿娘!”扑倒在墓碑前,阮流烟哀声喊道。可惜阮氏再也听不到她唤她,她哀切,眼里泪意汇聚,终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将带来的供品和水果都摆上,点了白烛同阮流烟一起给阮氏烧纸钱,同他们一同来时的虎子背对着他们而站,阮流烟和茗月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摸向草丛中腕口粗的木棍。 那边墨弦见他们奇怪的举动,正欲开口被阮流烟摆手制止。悄悄来到虎子背后,阮流烟示意茗月下手,茗月刚开始还雷厉风行,后来真上阵就哆哆嗦嗦的没法下手,阮流烟“恨铁不成钢”,夺过她手中木棍,朝着虎子一闷棍下去,虎子身体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娘娘,你们这是…” 人昏了过去,墨弦问出心中的疑问,阮流烟指着坟地对他道:“麻烦你帮我们做一件事,把这个,挖开。”挖坟?墨弦惊诧,面上镇定自若,“娘娘稍等,我去找工具。” 来时就记住了路形的墨弦找来铁铲,应阮流烟的要求开始刨坟,用不到一会儿,已经能看到棺椁的棱角,终于把棺盖打开,阮流烟朝里面望去,里面除了几件衣服,正如她所想般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第21节 殷忠贤还是在骗她!阮氏的尸身骨骸他还是要握在手里做筹码,阮流烟心中冰凉至极,她还存着侥幸心理,觉得殷忠贤不至于这次还骗她,真是可笑,既然这样,她就不要再心慈手软! 将棺盖重新盖上,把土掩埋成原样,茗月把小厮虎子叫醒,虎子惊恐自己居然会睡去,一个劲儿给阮流烟请罪,阮流烟哪有心思再搭理他,摆摆手表示无妨。虎子一路心惊胆战的送她们回府,在坟地发生的事他一个字都不敢往外透露。 回到府内,阮流烟打算第二日就启程回宫。谁知刚一回到府进门,就望见屋内圆桌处坐了个人,那人转身,阮流烟顿时后退一步,殷明誉! “你怎么在这里?”冷着脸,阮流烟站在门外并不进去。殷明誉起身踱步过来,“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要在哪里?” 说着,殷明誉拽了她进门,两扇门飞快地合上,将茗月关在了门外。茗月焦急万分,府里却没一个能求助的人,于是只好贴着门板听屋内动静。 “别对我动手动脚!” 甩开殷明誉,阮流烟在圆桌旁坐下,盯着他冷冷开口:“你爹藏我娘的骨骸要挟我,卑鄙;你的好妹妹殷明珠想法设法置我于死地,恶毒;你又死乞白赖缠着我,无耻!殷明誉,你们殷家没有一个好人,我做梦都想你们死!” 殷明誉一愣,眼眸逐渐深邃,从前的女人不会这样夹枪带棒,针针见血,这是受了刺激?察觉阮流烟与平时不同,殷明誉笑了笑,顺着她接口道:“你说得对,殷家没有没一个好人,我也不想待在这个家,不如你我浪迹天涯,做一对神仙眷侣?” “做梦!”阮流烟嗤笑,随后淡淡道:“殷明誉,我不拆穿你,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那个娘做过什么好事你想必比谁都清楚,我一直疑惑你为什么这么肆无忌惮的欺凌我,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你想不想知道我都想明白了什么?” 阮流烟的笑里带着胜券在握,殷明誉盯着她,语意渐冷:“你说。” “那我可就说了。”轻笑一声,阮流烟笑的越发灿烂,“你之所以这么无所顾忌的欺凌我,真正的原因就是:你非殷忠贤亲生子!我的身世毋庸置疑,数年前我娘就用命证明,可是你不一样,在这腌臜的殷府酱缸,什么龌龊事都有可能发生。让我猜猜你是谁的种,是殷府的哪个长工,或者外面你那好娘养的野汉子?又或是你娘为了坐稳正妻之位上演的一出狸猫换太子?” 她越说越离谱,边上殷明誉的脸色已黑沉到极点,显然被她说中。她不管不顾,继续用语言攻击对方,“看吧,你才是那个私生子,才是那个让人唾骂的孽障…” “住口!” 殷明誉终于暴怒,大手掐住她的脖颈,他一字一句:“你再说一次——” ☆、第051章 如临大敌 “墨弦大哥,快救我家主子!” 门外茗月察觉不对,连忙大声呼救,墨弦破窗而入,仗剑破空直刺殷明誉而来,殷明誉被这剑势逼迫松手,片刻功夫手中多了一把软剑,与墨弦战做一团。 阮流烟抚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一手扶着桌面让自己不至于跌坐下去,茗月冲上来护在她跟前,搀扶她到一旁坐下。院外家丁被这动静惊动,赶来时只看到阮流烟和茗月主仆两人。 茗月正欲开口解释是大少爷殷明誉要对嫣嫔娘娘动手,被阮流烟阻止,她起身吩咐几人:“刚才这院里来了刺客,幸亏守卫发现的及时,他们往西南方向去了,你们快去追!” 家丁闻此连忙一窝蜂朝着她所说的方向的跑走去追,茗月大为不解,为什么主子要撒谎?阮流烟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别管这么多了,茗月,你现在立即去回禀殷忠贤,就说我们不等明日回了,今天晚上就要回宫!” “奴婢懂了。” 茗月点点头匆匆离去,方才阮流烟和殷明誉的争执她听的清楚,娘娘的话前面她有些听不懂,后面可是听的真真的。这么说大少爷的身世的确有些可疑,听到这样一个秘密,她的心里都是颤抖的,娘娘要今晚便回宫,想来是要避开大少爷。 茗月想的没错,阮流烟正是这样的打算的,阿娘的骨骸求证过了,殷忠贤的无耻程度是以前小瞧了他,殷家从来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也不会再呆下去。 殷明誉与墨弦两人身手对比起来殷明誉更胜一筹,只是墨弦也不差,墨弦有意缠他,他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脱身。等到殷明誉终于甩开墨弦潜回殷府,阮流烟所住的小院已经人去楼空,这个女人故意说那些惹怒他,全是为了脱身! 是夜,清风阵阵,月光如纱。 殷明誉举着酒坛在凉亭仰头痛饮,身旁坐着因不放心特来主动陪着他的十一。十一是殷明誉的得力干将,对殷明誉十分尊重,他纵使粗枝大叶,但也察觉到从上次殷明誉带那个阮姑娘走未遂以后,殷明誉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越来越暴戾。 唯一没变的是,殷明誉还记挂那个阮姑娘,就算她已经成为皇帝的妃子,他还是要为她寻医问药。从上次得知阮流烟中了惊蛰,下毒人竟是殷忠贤和金琳儿,殷明誉那时就已回了殷府大闹一场,但无论他如何争执,殷忠贤都不肯把惊蛰的解药交给他,或者告诉他寻找解药的方法。 殷明誉为了寻到解药药方,这半月已来跑遍了大半个京城的医馆,最后在山林偶然遇见一高人,他告诉了殷明誉惊蛰的救治方法,必须要先寻到“烬仙藤”才行,殷明誉得知后就打算回疆防走一趟再出发漠北,这次得到消息,其实是想跟阮流烟告别,哪知这女人竟这么不知趣,竟惹得将军大怒。 “大哥,明日咱们…” 十一欲言又止,殷明誉醉眼朦胧的看他一眼,“明日?明日如何…”他打个了酒嗝,强烈的酒气向四处喷发,人也醉的一塌糊涂,仍是不忘回答十一的问题,“明日,照…照常出发!” “你…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从石凳摇摇晃晃起身,殷明誉冲十一挥手赶人,十一不敢违背,点点头退了下去。 十一人走以后,殷明誉手里的酒坛也顺着垂落的手掉了下去,踉踉跄跄的下了台阶,他朝着拱门处右拐一处偏院而去。这里是他们暂时的落脚点,是以找来的住处院子不是很大,没多久,他就来到一处门前,径直推门进去。 “谁?” 秋容警惕的从床上支起身子,不过两秒便明白了来人是殷明誉,飞快地披上衣服系好腰带,她整个人从床上跳落在地,鞋子没顾上穿,俨然如临大敌的样子。 从上次成功让皇上带走娘娘以后,秋容就明白了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是上次在百花楼,她奉了皇帝之命去捉弄的那个殷公子。她秋容一向一是一,二是二,做什么事丝毫不拖泥带水,上次在百花楼刺了殷明誉一刀,所以当殷明誉提出留下她跟她算清账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留下来。 殷明誉这个怪胎,后面不知道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她所有厌恶做的事,比如她不喜欢像其他女子一样描眉画唇,不喜欢美丽飘逸的罗裙傍身,不喜欢吃太辣或太甜的食物…所有的一切,这个变态男人全都硬逼着她去做。她不肯,这个男人就跟她打赌,说给她三次机会出逃,只要有一次能逃脱不被他找到抓住,以前他们之间的种种都既往不咎。 这样的绝好机会她怎么可能放过,秋容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事实证明她还是太轻敌,殷明誉这个人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上次她利用“同眠”使皇上顺利追到娘娘带回,这次这个男人居然也对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了另外一种特殊的无色无味的香料使她中招,她逃了三次,次次被他找到,导致她现在只能遵循赌约,自封武功大穴,给他做三个月的贴身随从,好让他随时随刻“折磨”她,消遣她。 这个男人今天居然三更半夜来到她房里,还喝的这样酩酊大醉,不知道又发什么疯。秋容心中猜测,双手不自觉做防备状,黑暗里两人都没出声,殷明誉低笑一声,踉跄着朝她走来,伸手去抓她的肩膀。 秋容穴道被封,可练武的招数还熟记于心,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她抑制住怒气开口,“殷公子女子闺房也要乱闯,莫不是喝多了脑袋不清楚!”她这厢怒气横生,抵不住殷明誉再次向她进攻。 她这次没能从他手中逃出去,被人抓住手臂,男人又离得这样近,铺天盖地的酒气熏的她整个人都有些犯晕。一把抓起桌上放着的茶壶,秋容打开胡乱浇了殷明誉一身,一边浇一边语气不善:“公子醉了,奴婢给公子醒醒酒!” ☆、第052章 冷宫取证 殷明誉猝不及防被浇了一身,抬眸望见女子怒火纷飞的视线。秋容这个样子倒是有些跟一个人的影像重合,恍惚间他朝人伸手过去,还未碰着女子脸庞,就被人毫不留情的用手拍开。 “是你?” 意识清醒起来,殷明誉反问出口。身上被水打湿的衣物湿嗒嗒的贴在身上,时间久了凉的厉害,看到秋容如此对他不屑,殷明誉冷笑一声,另一只没松开对方手暗暗使力,一个拉扯,将人反剪着胳膊抵在半人高的桌角,“你好大的胆子!” 秋容被他制住,一时半会儿不能转过身来,听到殷明誉盛气凌人的“问罪”,竟有种仰天大笑的冲动!这个人的脑袋是不是有问题,明明是他三更半夜闯进她的房间,扰人好梦不说,还要人不得安稳,难道还不准人反击? 秋容这厢僵着不答话,殷明誉酒醒了大半,意识到自己行径出格的他做不成拉下脸子赔罪的事,于是放开秋容,冷哼一声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留下这句,他背着手离了秋容房间。 殷明誉脚步声渐渐远去,房间内没了这股莫名其妙压抑的气氛,秋容顿时放松不少,她现在只盼着这三个月快些过去,等到跟殷明誉两清,她还要回去继续做她的影卫。殷明誉今天这个疯子今天好像不太对劲,像平常她要是盯殷明誉一眼,绝对会被他盯着一直挑刺责罚,今天她都把水浇了他一身,他却只警告一下就算了。 第二日就是殷明誉提前与众人商议好出发疆防的日子,这日所有人骑马前行,只为兼程赶路。秋容的马走中央,不知道殷明誉吩咐过,还是他们这帮手下的有意无意,她的马一路上都被人围得像是看犯人一样。 对此秋容只当是殷明誉吩咐给她派来的保镖,毕竟她心宽。她现在武功无法施展,这些人在周围,万一有什么不测,这些人在前后左右,还能起个保护作用。 殷明誉策马前行,两片薄唇紧抿。 他这次去殷府相见阮流烟,本意是跟她告完别以后回疆防,把所有事安排妥当以后出发漠北给她寻解惊蛰的药引,没成想事与愿违,阮流烟早已经把她当成了洪水猛兽,她的心防对他高高竖起,这道“高墙”还是他亲手造成的结果。对于他个人的身世这件事,殷明誉早知道阮流烟是个聪明的女人,可没想到他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察觉到他的身份不对。 是,他是跟殷忠贤不是亲父子,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早在十几年前就已长眠地下。就在十八年前,他的“母亲”金琳为了稳固府里的地位,在殷府上演了一出狸猫换太子,他本是一户村户农民的儿子,在金琳生下一个女儿时被抱回殷府,从此命运改写,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随着思绪飘飞,殷明誉握着缰绳的手不断收紧。 犹记得三年前,他有次去找金琳商议事情,到了门前无意间听到她和自己心腹周婶的谈话,那时金琳命令周婶去乡下某个村子去瞧个丫头,他还在想好端端瞧什么村丫头,正想推门进去问出去,金琳儿的话让他再次顿了脚步。 金琳说:毕竟是我对不起她,她是我的亲女儿我也不能出面去看她,只能由你以后时不时替我去看一眼…他那时才十五岁,这些话传入耳中如同惊雷,他忙不迭落荒而逃。后来他曾偷偷跟着周婶到了那村子,偷偷在暗处隐着见到了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他们老实敦厚,对金琳儿的女儿亦犹如亲生。但是最后的他没有勇气跟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认,这么多年了,这件事就是他怀揣已久的秘密。 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殷明誉除了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同时也感到一股轻松,因为他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接近心中那个人,不被伦理道德捆绑。这就是殷明誉一直以来努力忘却掩埋了旧事,昨日被阮流烟无情的揭破,她还对他恶言相向,他真是太生气才会对她动手。 殷明誉不懂为什么他每一次想朝她更近一步,就会变成两个人的隔阂越来越深,眉头越拧越紧,他索性策马扬鞭,在平坦大路肆意狂奔。身后十一和其他同伴纷纷疾速跟上去,一行人在大路绝尘而去。 昨日阮流烟连夜赶回,回到重华宫已经是入夜时分,梳洗一番便睡下,这月给太后请安的日子已经过去,没了请安的时辰约束,一向勤勉的她不禁也懒了些,直睡到第二日巳时半才醒。 第二日起床后神清气爽,让茗月稍稍给她拾缀下,她们便悄无声息的去光顾了一个地方。这个名字叫冷宫,这两日她出宫,之前与之对持的双方恐怕都得到了喘|息,何昭容在冷宫也有些时日,所以这次回来她无论如何也要找个机会进冷宫见何昭容一面,弄清楚她到底是装疯还是真疯,她的口里还有没有有价值的线索。 青天白日伫立在冷宫大门,离得老远就能就能感觉到这宫里附近散发的阴沉气息,时至盛夏,所有的地方都酷热异常,唯独这里好似秋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守门的老嬷嬷很好打发,扯个谎,一点碎银子便放她们进去。 两人进入,大门在她们身后缓缓地的合上。院里俱是一些疯疯癫癫的女人,进了这里就等于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就算不死以后也只能在浑浑噩噩中对过,在这里呆的久的,早已被磨得死气沉沉,就算好奇两个陌生人进来也都只是望一眼便移开目光,神色漠然。 与茗月对视一眼,两人开始四处寻找何昭容,直到寻到一处角落处,看到有一青衣女子歪着脑袋对着墙壁里侧靠墙独坐,看背影与何昭容无差,快步上前,阮流烟拍了拍她的肩膀,“何昭容…” “啊!”伴随着这人转过身来,茗月惊恐的大叫起来,抓住阮流烟的手臂扯着她一起退了好几步。 阮流烟也被这女人吓得心中一颤,原因是这女子的面容左面脸庞竟然都是褐红色的伤疤,有的直接延伸到眉骨那里。方才她猛地转身,两人没有防备的被吓到,她的脸看起来可怖异常,茗月已有些发抖,哆哆嗦嗦的想拉阮流烟离开。就在她伸手的那一刻,她们的身后传来女人的歌声,是何昭容,何昭容在唱歌! 两人大喜转身,望见一身绿裙在长廊下跳舞的何昭容,她蓬头垢面,裙摆上沾染了泥土,发间斜斜插着一根簪子,看起来与之前光鲜亮丽的样子大相径庭。顾不得先前这个看到的这个有着可怕伤疤的女人,两人不约而同的朝着何昭容而去。 她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确认何昭容是真疯还是假疯,若是假,就要从她身上弄到上次东方溶生辰宴时,是谁背后指使了郑采女冒用她的献礼。可是无论阮流烟怎么试,现在的何昭容就像是宛如小孩子的智商一般,让她根本没办法下手,以至于在这里磨了半个小时,她们不得不遗憾离去。 就在两人准备离开时,一直在走廊跳舞的何昭容却冲了上来,她的口中喃喃着一些奇怪的话,甚至还跑上来围着阮流烟转一圈,拉着她的手说后天要去她的宫里找她。 阮流烟心里开始怀疑何昭容这是在给她暗示什么,可从她的一直行为举止来看,这宫里应该是安插了某些人的眼线,所以为了避免露出马脚小命不保,何昭容只能继续装疯,靠着装疯卖傻给她传递信息。 离开冷宫回到重华宫的一路,阮流烟一直在思考何昭容所有的一言一行,企图从里面找出些线索出来,可无论她怎么想,脑子里都好像一团浆糊一样理不出头绪。 一筹莫展时,阮流烟想起前两日在仁寿宫遇见薛婕妤,那时内务府冰块短缺,她说天气炎热,要给薛婕妤送冰一事,于是吩咐玉缀让人抬了两大箱送到玉清宫去。如她意料的分毫不差,就在冰块送出的第二天,薛婕妤便来到了重华宫拜访。 阮流烟来者不拒,这是她特意给薛婕妤抛得橄榄枝,就看薛婕妤识不识时务。左右她的靠山已经放弃了她,现在她就是薛婕妤这宫里的救命稻草,当然阮流烟要帮持薛婕妤也有自己的私心。天下没有才吃的午餐,拿了恩惠,自然为她所用。 “妹妹坐。”拉着薛婕妤来到殿内红椅坐下,阮流烟笑的真诚。薛婕妤曾经眼中的不屑和狂妄早已褪去,现在两人相对微笑,曾经在太和门前争执的那一幕,就像是过去了好久的一段梦。 茗月上了茶来,薛婕妤接过抿了一口,随后轻声道:“嫣嫔娘娘照拂嫔妾,嫔妾受宠若惊,只是不知嫣嫔娘娘有什么是要嫔妾做的?嫔妾定当义不容辞。” 听她这么说,阮流烟笑笑开口:“妹妹果然爽快!本宫并不需要你做什么报答我,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053章 皇上故意 两人一番促膝长谈,送走了薛婕妤,阮流烟唇角的笑意更胜,目送薛婕妤的背影在拐弯处消失,她偏头侧问,“那丫头怎么样了,有什么动静没?” “回主子,一切都正常。” 打量一下四周,茗月小声回道。阮流烟冷笑一声,“是个存住气的,继续盯着。” 吩咐茗月过后,阮流烟转身回到宫内。 她已经和薛婕妤约好,下午到宫内绿波湖去赏荷,骤时她不可能迟到。再说了,到时候那里不知道又会出现什么“妖魔鬼怪”之类的,她可不能单从气势上了输给别人。 很快就到了下午赏荷时分,阮流烟去到地方的时候,薛婕妤已早早在那里等候。这座凉亭四周环水而立,周围开满了各色的大大小小的水嫩莲花,素色莲映衬着碧绿的荷叶和湖水,加上亭上坐着两位美人,不由更使这绿波湖更赏心悦目。 阮流烟带了琴,专门为薛婕妤准备的,她今天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薛婕妤再爬山来位分。 之前萧妃,容妃鼎立,薛婕妤作为容妃的一枚棋子,简直对其言听计从,就在她被降级时,薛婕妤还在想容妃至少会为她求个情,谁知这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她旁敲侧击,让她安分守己不要再惹麻烦。薛婕妤狠戾之色渐深,既然她不仁,她也不义。阮流烟有意拉她一把,那她便偏叫那人看看,没了这个人,她也能宫里活的如鱼得水。 “如此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妹妹弹首曲子来听吧,也算是不辜负这美景。” 对着薛婕妤提议,阮流烟示意茗月把早已准备的古琴摆上,薛婕妤自是应下,不一会儿行云流水的琴声出来,响彻凉亭两岸。 心不在焉的用小勺搅着茶盅里的柚茶,阮流烟时不时朝入口处张望一下,然而就在薛婕妤一首曲子快要完了,她们要等的人还是没出现。薛婕妤脸上也带着几分凄色,阮流烟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中也有些焦急。就在曲子完毕,两人以为那人不会再来时,凉亭外却出现了她们前盼万盼已久的人。 “两位爱妃好雅致。” 东方恪口中边赞赏边上了台阶,视线触及薛婕妤跟前的古琴时不易察觉的灰暗了下。他如何不知这把琴是重华宫里阮流烟最喜欢的一个物件,古琴弹时发出的音色与其他古琴有细微区别,懂音律的人很容易就能分辨,阮流烟当然知道他懂这个,可这女人为了帮别人争宠,竟不惜把这个让出来给别人使。 既然她这么想的扶持一个人,那就如她的愿又怎样?带着复杂的心情,东方恪对着薛婕妤嘉奖一番,最后给她晋了六品贵姬,薛婕妤喜不自胜,连忙欠身行叩礼接旨。这边阮流烟也松了口气,晋了六品贵姬不夸张,好歹她想要求的都达到了,只是这个男人脸色貌似不太好,她得想个法子哄哄他才行。 薛婕妤经历了位分的起伏跌宕,尝尽人情冷暖,心中早有一套熟记于心的察言观色,如今看到东方恪神色不大好,一旁的阮流烟却是看起来神态自若。她已经拿到了想到的东西,于是便借口身体不适离去,留下东方恪和阮流烟二人在凉亭。 “爱妃还真是会为她人着想。” 沉默一会儿,东方恪若有所思道。 第22节 “皇上折煞臣妾了,臣妾只不过是碰巧了遇见薛贵姬,在这里同她聊聊天,喝喝茶而已。并没有别的。”阮流烟动手给他倒了一杯清酒,随即起身掏出帕子给他擦汗,“皇上,这里是不是很热,你看你都出汗了,臣妾给你擦一擦。” 东方恪的眼角跳了跳,这个女人,还真是‘大言不惭’,还以为他是什么都不知情? 他正沉思着,带着淡香的帕子凑上来,在他的额头轻沾,这股熟悉的轻淡香气跟阮流烟身上的一模一样,入宫这么久了,还是一点没变,这个女人喜欢一样东西,专情程度比其他人要高出许多。 想到“专情”二字,东方恪又打量了阮流烟一眼。从凡水宫过后,她就再也没见过苏长白,也不知道这女人是否心里还偷摸想着那人。东方恪冷哼一声,拽了她入怀,阮流烟早就习惯他的“喜怒无常”,于是转身圈住他的脖颈:“皇上,这里四处都是人,大家看到我们这样,说不定会谣传臣妾是狐狸精转世,专门祸害来皇上的。” 美人投怀送抱,东方恪自然来者不拒。顺势圈住她的腰,他轻笑:“谁敢?朕砍了他的脑袋。”两人调笑,东方恪越过阮流烟的身子望见一人,他的视线变得深沉,捞过桌上酒盅一饮而尽,对着阮流烟哺喂下来。阮流烟原本是跟他做戏哄他开心,这男人却花样繁多,灼辣的酒水入腹,烧的她嗓子发涩,手中不由更揪住男人衣角。 终于东方恪放开了她,阮流烟因为憋气和这酒水的辛辣咳嗽不停,一张俏脸迅速红润起来,面若桃花,白里透红,小女人的娇态尽显。东方恪计谋得逞,伸手轻拍她的背,“朕倒是忘了你不会饮酒。”说罢,他转向凉亭外,声线里慵懒中带着一丝隐隐的炫耀,“苏司乐,怎么来了也不进来?” 阮流烟脸色一下变得煞白,就连咳嗽也忘记了。听见东方恪讲出苏长白的名字,她的脑中一下就空白了,他看到了!他一定看到了!胡思乱想间,阮流烟抬首,望见不远处长身玉立的苏长白,他一身白衣,面无表情,只是眸色里带有一丝嘲讽,脸色同她的一样的白。 “皇上恕罪,臣之所以不进来,是怕打扰了皇上和娘娘。”苏长白面上带笑走上凉亭外的台阶,不一会儿来到他们跟前。 听到这番话,阮流烟的心沉到了底,她想起身找个借口离去,无奈被东方恪按住了手臂不准她动。东方恪知道她不能饮酒,一点酒下肚就倒地,这回肯定是故意的灌她酒的,酒劲儿上来时,阮流烟靠在东方恪的肩膀想。她现在浑身无力,别说是走了,就连抬臂也是困难,只能靠在东方恪身边闭着眼睛听她们谈话。 苏长白扫了阮流烟一眼,她闭着眼睛,不知是不不愿意看到他?这么短的时间内。这个女人就能和皇上琴瑟和鸣,还真是心狠的狠呐。他心中失望,面上却是故作轻松道:“臣来找皇上并无他事,是长公主她想要出宫寻做萧的良竹,并且想要臣随行方便指点一二。长公主怕皇上你不同意,于是命臣来做说客,臣无奈前来,皇上你看?” 东方恪心中笑开了花,这个男人果然被情伤冲昏了头,根本没察觉到流烟的异常,他是故意的,既然做了不就不后悔。她为别人伤心,放不下,没关系,心伤的透了就放下了。他是一国皇帝,可从来不认是正人君子,而且对她,他也不介意耍些小手段。“朕准了,苏司乐要好好教导公主,自小溶儿她就不爱女红音德,有你在她都愿意去学了。苏司乐,你可是朕的皇妹跟前的红人啊!” 东方恪大手一挥,恩准了苏长白的请求。阮流烟昏昏沉沉里听他们对话,心中更是苦涩。苏长白暗暗观察阮流烟的反应,发现她只是紧闭着双眼,连睁开眼看他一眼都不成,再也呆不下去,他起身跟东方恪拱手告辞。 随着脚步声远去,阮流烟终于睁开了双眼,只望见苏长白一身白衣翩然离去的背影。她刚才不肯睁开双眼,就是怕看到他她会失控,那东方恪又怎么会善罢甘休?不过他竟已和公主如此熟了么,陪同公主出宫寻竹做萧的这份雅致,怎么看,都是未来的驸马爷会做的事。她在沉思,身旁东方恪抬手戳了戳她的耳侧,“不是醉了么,朕送你回宫。” 阮流烟点头,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现在她也顾不得别人会不会说她是祸国的妖妃,她只知道这个男人的怀抱就像强大的盾牌,可以为她遮住一切风雨。东方恪知道这次女人受伤了,这次送阮流烟回宫后,他没了逗弄她的心思,直到女人被人伺候着洗漱后,他在床边守了一会儿才离去。 到了第二天阮流烟醒来,看到的是俯趴在床铺边上的茗月,昨天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茗月被她惊醒,倒来了茶水,“娘娘终于醒了,皇上在这里守着你好久,刚刚才走。” 阮流烟觉得身子像被车轮碾压了一遍似得,宿醉的感觉并不好受,不过这时,苏长白应该已经陪着公主出宫了吧。 让茗月扶她下床,宫人鱼贯进来伺候她洗漱。 玉缀走在最前,手里捧着盥洗盆进来,她的气度变了不少,比起跟刚入宫时简直是脱胎换骨。一身翠绿宫装衬的她肤色越发白腻,目光清澄,整个人宛如一朵娇嫩青花,若是不知道的,还真是会以为她是哪家官小姐入宫选秀,未选上而做了宫女的。 收回视线,阮流烟由着茗月给她盘发。 身后突然传来“砰”的一声,众人被这响声惊动,望见扣在地上的木盆还有花容失色的玉缀。玉缀惊恐万分,迅速爬起身跪着求饶,“娘娘饶命,玉缀不是故意的——” ☆、第054章 狐狸尾巴 恰时茗月把最后发髻帮她盘好,未插簪钗的阮流烟转过头来,“无碍,把这里打扫干净,重新准备了端来便好。” “谢娘娘不责怪,奴婢这就去。”玉缀从地上爬起,连忙欠了欠身退了下去,众宫人纷纷行动起来动手打扫,这一个小插曲便算过去。 茗月继续帮阮流烟梳妆,正欲给她搭配簪钗,谁知梳妆台的装首饰的格子打开以后,里面的情景让人大吃一惊。只见这里面多个贵重的首饰都被不同程度的损坏,有的簪子是拦腰断掉,有的点翠钗头也成了两截,步摇之类的首饰,上面的珠子更是一颗也没了。 “这是怎么回事?”阮流烟也看到了这一片狼藉,她颦眉问茗月。茗月是负责保管首饰的人,见此情景也不由脸色骤变,飞快地蹲下身来,她惶恐开口:“娘娘恕罪,奴婢也不知这些首饰为何会变成了这样!求娘娘明鉴!” “你不知道?”阮流烟反问,起身在茗月周身转了一圈,她淡淡道:“罢了,去院子里跪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秋罗,去请内务府陆总管过来。” 秋罗出了门以后,其他人因这变故均不敢讲话,茗月认罚就要退出房去,玉缀忽然上前,“娘娘,还没有找到贼人,就要这样罚茗月姐姐,这样不公平。玉缀斗胆为茗月姐姐求情,请娘娘从轻发落。” “你为她求情?” 嘲讽的一笑,阮流烟挥退众人来到玉缀跟前,“玉缀,我让你跟着我,不是让你忤逆我的。茗月她负责首饰保管,现在东西出了问题,责任人第一个是她,本宫让她出去跪着,轮得到你来置喙?” 随着她一句句话讲出来,玉缀的眼角立刻红了,仿佛随时都会落下泪来。阮流烟扫了她一眼,冷哼道:“既然你同情她,那就由你去替她跪着。茗月回来,继续给本宫梳妆!” “娘娘——” 面对这样的反转,玉缀不可置信的大喊,茗月为难的看了玉缀一眼,不敢违抗主子命令的她走向阮流烟身旁站定。看也不看玉缀,阮流烟冷声呵斥:“还不出去!” 倍感冤屈的玉缀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一张小脸我见犹怜,咬唇噙泪退了出去,她藏在袖的一双粉拳攥的紧紧的。 目送玉缀离了视线,茗月从另外的地方拿来备用的首饰簪钗,继续给阮流烟搭配着发饰,她稍作迟疑开口:“娘娘…我们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阮流烟轻笑一声,懒洋洋道:“哪里过分了,你说,这簪钗不是你弄坏的,你想一想会是谁弄坏的?弄坏这些首饰的目的又是什么?若不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想玩什么把戏,当初我又何必带她入宫。” 听着阮流烟一番分析,茗月背后出了一身冷汗。的确,不管玉缀是不是弄坏这首饰的人,弄坏这首饰的人一定针对的是她,因为她是负责保管的。娘娘平时对人不会这么苛责,今日反常并如此笃定,那这件事肯定十有八|九跟玉缀脱不了关系。这样想着,茗月茅塞顿开,“是奴婢想的简单了,多谢主子信任奴婢!” “梳妆吧,一会儿陆总管就来了。” 不疾不徐的吩咐,阮流烟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笑了一下。 昨晚她是宿醉没错,但早上起来时空气中除了熏香还夹杂的另外一股味道她也留意到了,想必就是那个半夜潜进来的人留下的。这人竟然能在不惊动她和茗月的情况下一路溜进来做了这些事,那就说明极有可能是内贼。 而就在玉缀端着盥洗盆进来的时候,原本已经散去的香味忽然间又浓郁了,所以当茗月发现首饰不对,她才会第一个想到玉缀。现在茗月应是很感动她信任她的,殊不知她也是经过分析推敲,但这个她没有必要跟茗月详细说,就让她这样误会也不错。 不过一炷香的时辰,内务府陆总管陆正华便赶来,让秋罗简单去交涉下,阮流烟与之打个照面便全权交给他去处理。能在宫里坐上总管位置的都是人精,陆正华也不例外。他身宽体胖,笑起来眼睛都要迷成一条线,体貌属于看起来给人憨厚的感觉。如今重华宫风头正盛,出了这样的事,他作为内务府总管,当然第一个义不容辞将此事彻查。 跟在阮流烟身后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揪出贼人以后,陆正华把所有人都聚集到一块盘问,阮流烟也不阻止,就在不远处的楼阁静看。陆正华一看她有意无意盯着,查起来更卖劲,可一下午过去了,还是没能盘出个所以然。在宫里呆久了,什么的蒙混手段他都一清二楚,为了交差,陆正华干脆就在阮流烟的眼皮子底下买通一个人充当贼人。 二楼隔的远听不到,陆正华肆无忌惮的走到一个小宫女绿儿身边威逼利诱,不一会儿那宫女便点头答应,装作找到贼人的欢喜样子,陆正华向阮流烟招手禀告,阮流烟放下茶杯手中茶杯,唇角扬起一抹笑意,她下楼听陆正华怎么颠倒黑白。 看那个宫女绿儿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的样子,阮流烟就算不先前不猜测玉缀,也不会怀疑到她身上。只不过现在她还要留着那个“作歹”的人还有用处,她且就让陆正华蒙混过关。很快陆正华带着捉到的“贼人”离了重华宫,剩下的人没了危机也都松了一口气。阮流烟让宫里众人都散去,特别安排秋罗留意玉缀。 接下来的几天重华宫里平静了几天,可没过多久,重华宫里又出现了失窃之事!这次丢失的是有次东方恪赏她的玉扳指,阮流烟自己是不在意这个扳指的,丢就丢了,要找也是因为顺着那人想看看她还有什么招数。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玉扳指是东方恪赏的,她要是不大动干戈的追究,恐怕这个男人知道了又要找她的“麻烦”。 这次陆正华是直接把人聚集到一起以后搜宫,结果东西搜出来了,是在茗月的房里。上次出了茗月负责的首饰被毁的事件,这次又是茗月的房里搜出了玉扳指,她又是阮流烟进宫的随嫁侍女,众人看茗月的眼光不禁都带了些别的颜色。 茗月百口莫辩,只跪倒在地面嘤嘤哭泣。 阮流烟坐在高榻甚觉头疼,不管怎么说陆正华要卖她一个面子,这件事压了下去,按照她的意思对外宣称是不慎丢失,而不是被人偷窃。对于茗月她的处理则是贬为宫里的粗使宫女,然后提秋罗和玉缀为贴身侍女。 这样的结果有人欢喜有人愁,茗月的悲惨模样落到众人眼里得不到丝毫同情,唯有玉缀还在跟着她,安慰她。阮流烟冷眼看着,静静等着狐狸露出尾巴来。 没过两天秋罗的脚也不小心扭了,她是早上起床在走廊下来不小心踩空了台阶,脚踝扭伤严重,抹了药也要好几天不能下床沾水,这下阮流烟跟前的近身宫女就由两人变成了玉缀一个,现在什么事都要玉缀经手,不过她倒也服侍的尽心尽力,在外人看来着实忠心能干。 对于有关玉缀的评价,阮流烟不予置否。之前外面就有谣传玉缀才是东方恪的心头爱,到后面玉缀升了阮流烟的贴身侍女,重华宫一干人都对其礼让三分。看玉缀很是享受的样子,这一切阮流烟只当做聋哑不知。 “大皇子,等等奴才——” 夏日炎炎,沿着台阶上拱桥,阮流烟此行的目的地是去绿波湖附近的竹林乘凉。隔的老远就听到前方有一太监尖着嗓子喊,她循声望去,前方只见碧绿,不见其人。 这太监叫大皇子,那前面过来的,应该是东方凌,闲庭信步的步子慢了下来,阮流烟静等东方凌的身影出现。自上次东方溶的生辰宴后,他们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过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也不知道这个小家伙还能不能认出她。 东方凌一路横冲直撞,只为甩开身后寸步不离的小太监,跑到太急竟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抬头望见来人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愣住了。阮流烟自然也注意到他的异常,蹲下身子,她掏出手绢给对方擦鼻尖凝聚的细汗,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好动是真的。 “你…”东方凌只说了一个字便闭口不言,阮流烟笑了笑,“我怎么了?你还记得我——” “大皇子,你可算等等奴才了——”伺候的奴才口中嚷着话到了跟前,定睛一看东方凌身旁的人是阮流烟,连忙躬身恭敬行礼,阮流烟摆摆手,那人退至一旁。 她对这个小娃的印象还停留在东方溶生辰宴的那天晚上,此刻再看东方凌,阮流烟惊觉他长高了不少,一张小脸更加粉雕玉琢,浑身的气度也强大了几分,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能让普通人不敢直视。 “大皇子要到哪去,不如与本宫同行?”出口相邀,阮流烟等候东方凌回答。 谁知东方凌定定的盯着她,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讲话,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同她讲:“嫣嫔母妃,以后我跟着你好不好?容母妃对我不好,我不喜欢她。” 说完后东方凌立即退开,阮流烟对他这几句话惊讶,再望向他的目光变成了惊疑不定。 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的东方凌这个小娃怪怪的,上次他也是脾气不好,可那看起来都是小孩子自然的天性流露;这次东方凌虽然也是小孩子撒娇玩笑的口气,却让她听在耳中有一分故作刻意。 微笑着点了点头,阮流烟摸摸对方的脑袋起身,“大皇子想吃本宫上次给长公主带的玫瑰酥?那真是蛮巧的,本宫刚让人做了新鲜的,这就派人送到清韵宫去。” ☆、第055章 斩断情缘 她总觉得这次见到的东方凌这个小娃怪怪的,上次他也是脾气不好,可那看起来都是小孩子自然的天性流露;这次东方凌虽然也是小孩子撒娇玩笑的口气,却让她听在耳中有一分故作刻意。 微笑着点了点头,阮流烟摸摸对方的脑袋起身,“大皇子想吃本宫上次给长公主带的玫瑰酥?那真是蛮巧的,本宫刚让人做了新鲜的,这就派人送到清韵宫去。” 阮流烟答非所问,对此东方凌撇了撇小嘴,“凌儿谢过嫣嫔母妃。”随后他转身,朝着身后一处方向开口:“瑾皇叔,你怎么这么慢,本宫等你等的都要发芽了!” 还有人?阮流烟惊诧,只见碧绿荷叶另一方迈步出来一人,此人一身身着黑褐色对襟长衫,内衬黑色里衣,宽大金丝腰带束腰,眼神冷毅坚韧,气度不凡中透着丝丝贵气,咋一看面容竟与东方恪有三分相像。 熟悉的感觉入脑,阮流烟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她入宫以来一直只闻其名,一直没见过其真人的东方恪的至今唯一的手足兄弟,东方瑾。 “瑾王爷吉祥。”欠了欠身,阮流烟对着对方浅笑是以招呼,东方瑾点点头,“嫣嫔不必多礼。”在阮流烟悄悄打量对方的同时,东方瑾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她。 不知道瑾王爷要和东方凌去哪里,这么半路碰上,阮流烟即使是想和东方凌亲近,碍于东方瑾在,双方也都要顾忌着避嫌。单交流了几句,阮流烟和他们两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玉缀贴身不离的跟着,来到竹林后以后,给她用美人扇扇风去暑,倚靠在躺椅,阮流烟对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做了一个梳理。 从东方溶的生辰宴她的献礼被冒用开始,一切都好像朝着一个不能掌控的方向而去。东方溶生辰宴后被人下毒,这件事之所以被定义成普通的食物中毒,是东方恪对她的保护;后面冒用她献礼的郑采女畏罪自杀,实则可能是收到背后人的威胁而赴死;何昭容疯疯癫癫进了冷宫,却是很大可能是知晓了郑采女冒用她献礼的内情,为了避免被人灭口而自保。 这样看来,东方溶中毒和她的献礼被冒用这两件事,极有可能是两波人造成的助力,因为能让郑采女乖乖“畏罪自杀”,让何昭容忌讳莫深,不惜背上疯癫之名也不敢揭露的背后人,在宫里一定是个让其他人望尘莫及,十分忌惮的人物。按说何昭容的家世也不差,在宫里除了稍逊于萧妃,容妃,其他人都不至于让她如此,这个人是想让她出丑,那么便不会再对东方溶下手,毕竟东方溶是东方恪唯一的皇妹。 那对东方溶下手的人,却是想让她背上谋害公主的罪名,想置她于死地。若是这样,在这宫里任意一个妃子都有可能是凶手,阮流烟视线落在远处天际的洁白云朵处,脑海里一遍遍回忆那时候与郑采女和何昭容接触时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竹林处忽然狂风大作,竟是这这刚才还晴空万里的天气骤然是要下大雨。远处天际隐隐有轰雷响起,伴随着电闪雷鸣,阮流烟由着玉缀扶她到凉亭避雨,雨丝伴随着微风落下,顷刻间变得珠帘密集,盯着这凉亭外四处被雨水吹打的摇曳的荷花,她觉得心中慢慢有了思绪。 心中有个念头一闪而过,阮流烟被自己的这个想法也惊了一惊,但随着抽丝剥茧的分析下去,郑采女冒用她献礼一事的背后人,阮流烟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太后郑氏。只有这个人才会有让郑采女乖乖赴死,能让何昭容疯疯癫癫为求自保性命,只是这人身居高位,身份高贵,竟然还会用这样的手段对付她一个小小嫔妃? 阮流烟百思不得其解,想到郑氏的侄女萧妃,她顿时豁然开朗,难道太后是想让她失礼出丑,被东方恪厌弃,从而扶持她的侄女萧梦瑶稳坐后宫?这么想的话,那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她还在厄自沉思,前方雨雾里渐渐有了一个火红身影,玉缀首先看到那人低声提醒她,阮流烟抬首,望见已经到了凉亭外的东方溶。她脸色惨白,一身红衣全被雨水打湿浸透,额际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贴在脸庞,看起来狼狈不堪。 阮流烟吃惊,连忙下了凉亭。玉缀要为她撑伞,被她一把夺过径直下了台阶,将染着红梅的竹骨伞撑在东方溶的上空,阮流烟伸手去拉东方溶的右手,“这是怎么了?这样淋下去会生病的!公主快跟臣妾进亭子避雨吧。” 雨势太大,她只能提高了声调催促对方,东方溶盯着她不语,对她拉着她的手既不挣脱也不回应,细看之下,她的眼神里竟是充满了厌恶之意。阮流烟被这目光看得心惊,慢慢放下对方的手腕,她挥退了匆匆赶来的东方溶的贴身宫女凉音。 知道东方溶一定是知晓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遣退众人到远处不准再靠近,阮流烟丢掉手中的雨伞重新执起她的双手苦涩开口:“溶儿,你听我说…” “别再叫我溶儿!”东方溶猛地甩开她,“嫣嫔,我从小到大没有朋友,刚开始你在马场舍身救我得时候,我就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了!你是我在皇宫里的第一个朋友,可我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人,你霸着我皇兄不算,还要勾引来苏司乐!您明明知道他是我的心上人,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为什么!!” 东方溶抓住她的肩膀失控大喊,阮流烟被她摇晃的说不出话来,所有的一切如鲠在喉。她不知该怎么开口解释,她跟苏长白认识的更早,甚至那时他们两情相悦…直到后来造化弄人,她才进了这皇宫。 雨帘密集,人置身其中几欲睁不开眼睛,阮流烟想告诉东方溶,她已经是东方恪的妃子,以后不会再对苏长白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可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她的欲言又止在东方溶看来就是心虚。 “我恨你!!!” 怒气夹杂着委屈,东方溶歇斯底里的大吼,随即转身就要跑走。 阮流烟急着跟她解释,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衣衫,东方溶盛怒之下挥袖推搡,她被这蛮力推倒在地,毫无防备的阮流烟重重跌倒在地面,一时半会儿竟不能起身。东方溶眼角余光瞥到,跑走的脚步一顿,像是又想起什么,她的表情变得恨恨的,再也不顾身后人还在雨中拔腿跑走。 “娘娘!”将阮流烟扶起,玉缀撑开手中雨伞将她遮住。接过她递来的帕子清理白皙手掌沾上的雨泥,阮流烟视线低垂:“传令下去,今日这事若有人敢传半句出去,我决不轻饶!” 淋了雨,加上东方溶对她的控问,阮流烟回到重华宫就病倒了,太医来治开了几幅方子也不见大好,东方恪稍稍让人去查便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一切只当做全然不知的他每日必来重华宫看望阮流烟。阮流烟一心想要跟东方溶解释,稍能下床便要赶去凡水宫,每次都被凡水宫的宫人阻在宫外,直到有日她再去,在凡水宫外遇见了同样沉默静言的苏长白。 “我们谈一谈吧。” 摒退宫人,阮流烟主动开口,苏长白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去了就近的液庭湖边。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里面的莲花荷叶都被风雨击打的凋零败落,残叶残荷映入眼帘,两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物是人非,如今两人谁也不是在珺县时的自己,入这深宫,如何不情断? 深吸一口气,阮流烟让自己视线定格在苏长白的脸庞,“子瑜,我上次在狱中让人给你送的信,你应该都看到了。” 苏长白不语,阮流烟强颜笑笑继续,“不管我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你是公主的夫子,我是皇上的妃子,我们本不应该再有交集。上次让人转交还给你的信物也代表了我以后的立场,但是我不够坚定,导致现在伤害了公主,公主她一直…” 第23节 “流烟。”苏长白突然出声,“这不关你的事。公主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无需自责。我对你的感情不是物品,不能随意转赠别人,这就是我想说的,但是你呢?流烟,你真的想我去公主身边?” “子瑜。”阮流烟别开视线,望着湖面艰难开口:“这都不是最主要的。是我…是我爱上了皇上,我想留在皇上的身边,所以,所以你我…” “这不可能——” 苏长白摇头,阮流烟转身,“是真的,你了解我的,若非我对他动心,我怎可会委身与他?你若不信,可以看看这个。”她伸手,挽起左手衣袖,洁白的藕臂露出,入目光滑如垠,曾经点上手臂的殷红的守宫砂已然消失不见。 这不可能! 苏长白面色惨白,东方恪不可能动她的,他派的人带来的消息不会有错!难道是那次皇帝追回流烟逃狱时发生的?苏长白双拳紧握,一向温润的他此刻浑身充满杀气。早知如此,当日在狱中他何须隐忍!若是他能不顾忌周身武功被人窥去,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他还有时间! 不忍再看他如此样子,阮流烟放下衣袖收手,“就这样吧。子瑜,从此以后,你我再无瓜葛、两两相忘,再不相逢!”说完,阮流烟再不留恋,转身离开。 “等等!”苏长白叫住了她,“不管星月变迁,唯我心依旧。”身后男子坚定不移的声音传来,使得阮流烟浑身一震,她强忍着不转身回头。 苏长白绕到她的面前,右手抬起,有东西缓缓没入她的发间,他的目光沉静,脸上浮起一抹淡笑,他让开了身子:“你去吧。” 阮流烟咬唇,藏在衣袖下的手掌紧攥。心如刀绞,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第056章 得偿所愿(一) 失魂落魄的回到重华宫内,阮流烟把自己关回了房。对着梳妆台的铜镜看自己,隐约看到昏黄铜镜里女子姣好的面容,发间那一抹梨花木簪异常刺眼,伸手拔下来,细细端详了一阵,她将其放入了抽屉内的夹层。 这支木簪代表了她和苏长白的过去,她本要还给他,可今日苏长白又将别回了她的发间。既然决定要忘,那就永久的封存起来,无论如何,那是她曾经灰暗人生里一段美好的回忆。 关于守宫砂一事,阮流烟骗了苏长白。 出了这样的事,苏长白会在凡水宫外徘徊并不稀奇,前两日东方溶的声声质问针针见血,她的确不能再与苏长白藕断丝连,而且她也真心的把东方溶当成了朋友和妹妹看待,她很珍惜这份友情。 阮流烟对别人的狠的时候,或许会心软;对自己,从来不会,所以她达到了目的,顺利的骗过了苏长白。这几日她做了这个守宫砂消失的伪状,全是为了让苏长白死心,也让自己死心。 “皇上吉祥!” 门外传来玉缀的请安声,阮流烟如梦初醒,连忙合上抽屉起身迎接,走至门口东方恪已经推门进来,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他喉咙微动,“听说你身子不舒服?” “回皇上,臣妾是老毛病了,一会儿就好了。”故作轻松语调的开口,阮流烟上前挽住了东方恪的手臂,陪着他到屋内的软榻坐下:“皇上来了,就陪臣妾用晚膳吧,臣妾这就让人去传膳。” “不急。”东方恪制止了她,抓住她手腕的左手顺势把她带入怀里,阮流烟僵住身子,只听头顶男人低沉话语传来,“流烟,等你身上的‘病’好了,给朕生个孩子吧。” 阮流烟愣住了,东方恪怎么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手足无措间,她有些语无伦次,半天挤出来一句话来:“皇上,臣妾还小…”头顶男人的轻笑声传来,阮流烟脸上有些烧,她是怎么想到这样回答这个问题的,很容易让人想歪。 “不小了。父皇十四岁大婚,朕十六有了侧妃,流烟今年虚岁也有十六,可以给朕生个孩子了。”东方恪一本正经的振振有词,阮流烟从开始的慌乱镇定下来,她欲要开口反驳,发现东方恪的大手已经抚上了她的脊背轻磨,暗示的意味异常明显。 他在向她求|欢,不同于上次的强硬索取,他这是在征求的她的同意。 阮流烟的心中十分挣扎,她下定决心告别过去,就该试着接受他的温柔,但刚刚与苏长白情断意决的她,实在无法立刻就接受东方恪对她的情意。直到他把她的身子翻转过来,两人面对面视线齐平,被东方恪牵引着跨坐在他的腿间环住他的脖颈时,阮流烟才真正的感到慌乱。 忙不迭退下来,她双膝跪在地面请罪:“皇上恕罪,臣妾身子还未大好,恐不能服侍皇上。”东方恪没想到这个女人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前倾身体,他一手挑起女人的下巴,“流烟,你当真以为朕非你不可?” 察觉到东方恪的怒意,阮流烟一动也不敢动。他用手抬起她下巴的动作太轻佻和带着辱意,阮流烟分辨不清这是男人对她彻底的失望还是求|欢无果的恼羞成怒。 “皇上,踏雪宫差人来报,说小皇子病了,太医正在医治…”隔着房门李得诏的通传声递来,缓解了房门紧张的气氛,松开她的下巴,东方恪起身朝着房门而去,“不要再考验朕的耐心,流烟。”临出门前,东方恪留下了这句话。 大开的房门被风吹的张合,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了那股迫人的威逼,松懈下来的阮流烟一下子瘫坐在地面,玉缀进门来将她扶起,“娘娘,恕奴婢多句嘴,您不能这样拒绝皇上的,次数多了,再热的心也被伤凉了…奴婢虽然不懂皇上和娘娘有什么误会,可自打奴婢进宫里,皇上对娘娘如何,娘娘身在其中可能不知,奴婢可是都一一看在眼中…” 玉缀滔滔不绝,劝慰的话里带着对东方恪掩饰不住的仰慕之意,还有那一抹掩藏的很好的嫉妒。阮流烟心知肚明,打断她后不冷不热道:“好了,玉缀你下去让人准备热水,很晚了,本宫要歇息。”玉缀被打断话语,心中的不满不敢表露出来,她乖乖的退了下去。 经历了这这一系列的事情,阮流烟完全没了用膳的胃口。沐浴后躺在床铺,闭上眼睛所有人的面庞走马观花似得在脑海里浮过,最后只剩下两张,一张温润如玉、一张坚毅冷硬。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大雾弥漫,她一直一直走,先是见到了阿娘,阿娘一点也没变,她对她笑,说让她一定要过的开心,不要委屈自己。那笑容太久未见,阮流烟扑过去,想要一头扎进娘亲久违的怀抱,可到了跟前,阿娘的影子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依旧是茫茫大雾。 她只能继续往前走,接着她看到了前方有个穿皇袍的高大男人背对着她伫立,阮流烟以为是这个人是东方恪,等她上了前,那人转过身,那张脸赫然却是苏长白!他对她笑,不再是以前那种温柔中带着宠溺,而是带着势在必得的冷笑,长剑出鞘,他直指她的背后。 阮流烟转身,望见一身戎装的东方恪,他身穿黑色盔甲,手中红缨长|枪亦直指苏长白,对着她说让她到他身边去。鬼使神差的,她朝着东方恪迈出一步,这时突然间天象异变,风沙四起,东方恪与苏长白同时腾身跃起,两人兵戈相向,战做一团! 阮流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想让两人停下,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听她的,直到眼睁睁望着苏长白将长剑对准了东方恪的喉咙,她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大喊一声,她扑了过去。 “不要!”瞬间惊醒的阮流烟意识到自己做了噩梦,梦里的感觉如此真实,以至于她惊醒后还心有余悸。手臂撑着床铺起身,她趁着月色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清茶。 门口传来的异响让阮流烟全身警惕起来,自从茗月被打发做粗使宫女以后,她这里就不再留伺候的宫女,现在居然有人敢潜进来,实在是胆大包天。 顺手拎了一个青瓷花瓶,阮流烟悄悄来到房门一侧,想给这个贼人一个迎头痛击,可隔着房门传来的呓语让阮流烟瞬间清醒了头脑。 是东方恪! 他怎么会来?放下花瓶,阮流烟打开房门,还未看清东方恪的面目,就被他踉跄的脚步进门来抱在怀中。脑袋搁放在她肩窝,男人口中呼出的热气几乎要把她的耳朵燃起,他浑身的热度隔着衣物也能感受到烫灼,阮流烟心中警铃大作,再也顾不得什么,她朝着房门处低声开口,“李公公,皇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东方恪既然来到这里,那李得诏必然就在附近。 果然,不出两秒,李得诏回她,“回娘娘,是容妃娘娘宫里的一个宫女意图对皇上…不轨,被皇上识破,皇上执意要来重华宫娘娘这里…”剩下的话李得诏没再继续讲下去,阮流烟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人对东方恪“不轨”,是趁机爬龙床?这么说,东方恪是中了媚|药了! 这边东方恪已经不安分的揉捏她的身子,阮流烟有些招架不住,她准备叫李得诏传太医过来,房门这时“啪”的一声被人合上了。李得诏隔着房门低声道:“皇上就交给娘娘了,奴才们先行告退。” 房门外瞬间没了声息,阮流烟只得架着东方恪的身子,把他身子放到床铺再想办法。到了跟前,东方恪倒下去的一瞬也把她带倒了,扑倒在男人身上,阮流烟挣扎起身,然而东方恪行动比意识更快,抓住她的腰一个翻身,牢牢把她压制在身下。 东方恪喘着粗气,只顾着撕扯她的衣物,动作粗鲁毫无怜惜,阮流烟被动的承受,又羞又怒,她抬手击打对方,东方恪对她如雨点般的反抗丝毫不在意,专注的跟她的衣物做着斗争。当东方恪撕开她的里衣时,阮流烟终于忍不住抓住对方的手,“皇上,你醒醒,你这个样子我害怕!” 双手被人抓着,对方的手清凉柔滑,使东方恪的思绪有一丝清明,他清楚的看到身下人眼中的那一丝惊恐,俯下身去,他在对方的耳边呢喃:“给我,好不好?流烟,朕一定会对你好的。”男人承诺听在耳中,阮流烟抓着对方的手已经在颤抖,“皇上,我还没有准备好…” 拒绝的话一说出,阮流烟感觉空气也都要凝住了,大气不敢出一声,她等着东方恪最后对她的宣判。良久的沉默以后,男人翻身从她身上下去,仰倒在床铺里侧,他喘息着隐忍开口:“出去!” “皇上你…” 阮流烟不放心的喊他一声,被东方恪迅速打断,“现在若不走,别怪朕改变主意!” 此话一出,阮流烟再不敢耽搁,她小心翼翼的下床,平时霸道的男人却真的放她走了。合上房门退出去,她的心还在砰砰乱跳。 东方恪盯着头顶的帐子,专注的和体内的情|潮做斗争,手心里握着的小小瓷瓶快要被他捏碎。这里面其实装着的可以解媚|药的药酒,他是中了招,之所以不饮药酒来到这,忍到现在,就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对她的在乎程度,可是到现在,她还是要拒绝他! 大院里的守卫都随着李得诏退到了外院围墙保护,此刻偌大的宫苑一人也没有。阮流烟出了门并未真的走远,她的衣物被扯烂,此时的样子若是乱走,传出去定要引起一场风波;还有一个原因是,她的心里竟有些担心房内的东方恪,这里现在根本找不到人可以求助,她实在害怕…害怕东方恪有个三长两短。 房间内传来的瓷器碎裂声惊动了卷缩在房门一侧的阮流烟,立刻从地面弹起,她贴在门口听屋内动静,自从瓷器的碎裂声过后,里面再没动静发出,周围的一切都静的让人从心里发怯害怕。阮流烟手脚冰凉,犹豫挣扎半晌,她终于推开门走进去,“皇上,你在…” “为什么又进来?” 刚跨过门槛一步,阮流烟就被人大力扯了过去,身后两片房门飞快合上,她被人抵在门板上面,东方恪压着她的身子,逼迫她抬头看他,黑暗里东方恪视线灼灼,像是一头看见猎物而变得凶猛精神的狼。 “臣妾是担心皇上…” 她还待嘴硬,两片粉唇已被人用力的衔住吮|吸,东方恪的口舌在她唇间碾转,带着绝对的攻势和势在必得。“既然回来,就别再想走。” 耳边的低语带着一丝察不可闻的欣喜之意,阮流烟心中一酸,抬臂圈住了对方脖颈,转头吻了一下男人的耳侧。这样的动作在男人看来就是回应的撩拨,东方恪眼中火花大作,抵着她身子的动作更为用力。胸口撞击贴合,阮流烟只觉一股酥麻之意传遍了全身,小腹隐隐有了暖意,她的身子也跟着热起来。 被对方吻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阮流烟努力跟他撑开一些距离,喘息着俯在东方恪耳边低语:“你…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第057章 得偿所愿(二) 被对方吻的快要喘不过气来,阮流烟努力跟他撑开一些距离,喘息着俯在东方恪耳边低语:“你…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好。”东方恪应了一声,猛然一托她的身子,促使她的双腿盘在他的腰间,双手扣在她双腿之间不让她再乱动弹。阮流烟窘迫不已,只得哼攀住男人身体才能不至于掉下来,由着他这样的姿|势带着她到床铺,两人双双倒在大床。 柔软的床铺在身下,倒下的一刻被男人身体重量压下的她不禁“啊”的一声轻呼,男人的气息将她包裹,阮流烟情不自禁的想要逃离,刚才她是担忧男人加上一时冲动就进了门来,现在临到“阵”前,她反而想要反悔了。 东方恪哪里会给她这个机会,不待阮流烟出声他便以吻封住了她的口,全力攻势吻的她无力招架,等她回神时全身上下已经只着寸缕,东方恪亦是和她“坦诚”相待,两人身体相贴,感受对方身子的温度。男人的身体变得更加滚烫,像是一团炽烈的火团把她包围,使她无处可逃。 “怕?”俯身下来的时候,他轻啄着她的脸庞低问。阮流烟闭着眼睛不肯看他,发出的一声“嗯”几不可闻,东方恪心中叹息一声,望向她的目光越发怜惜,他的动作更加温柔。极尽温柔之后,男人的烫热抵在身下,阮流烟只能被动的承受,身子被撑开的那一刻,她喘息的更加厉害,无意识揪紧身下的绵软床单,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女人的无助懵懂让东方恪更加的对她怜惜,拉起她紧紧攥住绵软床单的手掌与她十指相扣,他一点一点的将女人彻底地占有,阮流烟无助的仰头喘息,感官由最初始疼痛感觉过后,另外一种怪异的感觉越来越盛。渐渐的,她觉得整个人身子轻飘飘的,像是一片羽毛落在了云端,又像是一尾琴碰见懂琴之人奏出的极尽缠绵,而掌控她的人就是东方恪。他绝对的主宰了她的身子,对她极尽豪夺。 濒临绝顶的欢愉让阮流烟脚趾五指卷起如莲瓣,不知过了多久,极致的快|感过后,还尚在余韵里的阮流烟闭目急喘,身旁东方恪抽身而出,将那喷薄的白色尽数泄在外面。他还没忘记周老的叮嘱,阮流烟身上的惊蛰还未解,他们还不能要子嗣,他也不想她去喝什么汤药,那太伤身。 阮流烟好一阵才回了心神,身旁男人悉悉索索的动作传来,她心中好奇并不开口询问。就在刚刚两人将将经历了亲密之事,她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于是只好直挺挺的闭着眼睛挺尸。情事过后的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细腻薄汗,东方恪知她病刚初愈,略一沉吟,却还是征求了一下她的意见:“要洗吗?” 没人回应他的话,他这么直白令阮流烟恼羞,翻身背对他,阮流烟打定主意不理会他。东方恪哑然失笑,得偿所愿的他此刻浑身都是舒爽异常,若不是顾忌着女人身子,他还真的想拖着她再来一次。 翻身下床,东方恪脚步声渐远。 夜色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阮流烟想下床去查看东方恪去做什么了,心中那抹骄傲却不允许她下去,胡思乱想间那熟悉的脚步声又传来,她连忙重新在床铺躺平,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睡了?”很快进房来,东方恪来到床铺坐下,黑暗中他的询问传来,阮流烟犹豫了一下,没出声。 东方恪也不恼,大手拉了她并拢的一双长腿出了锦被,他手执打湿的软帕直探向她的身下。察觉到不对的阮流烟猛地睁开眼睛,“做什么!”她欲要抬腿挣脱,被对方牢牢的抓住了脚踝,“不洗,总要擦一擦,也好入睡。” “不要!”阮流烟大急,这怎么可以? “听话!”东方恪不容置喙道,拖住对方脚踝的力道一刻也不放松。 女人的力气还抵不过男人一只手的力道,脸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阮流烟只能乖乖让男人给她清理身子,好在东方恪还算规矩,给她清理完身子就上床来与她同眠共枕。阮流烟以为这样就可以入睡了,但男人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她落慌而逃。 他居然问她还痛不痛,阮流烟怎么可能回答他,东方恪是故意逗弄她,见她不语便作势要给她那处上药,吓得阮流烟连忙摇头如波浪般说“不疼”,黑暗里东方恪脸庞的得逞笑容更胜,自认不是正人君子的他还是执意压制住女人给她上药,甚至还借着上药之名小小的逗弄她一会儿。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珍宝,他是不舍得她身上有一丝丝的伤痕。 阮流烟知道东方路素来霸道,可没想到他会霸道到这个地步,被男人强制按在腿上的时候,她忍了好久的泪珠终于落下来,阮流烟为人倔强,哭起来也是无声无息的,等到东方恪发现也是在给她上完药以后了。手指触到女人脸庞的湿意,东方恪微怔过后便是懊悔万分,他太自以为是,以为女人把身子给他了,就是从此以他为天了,恐怕他今日这蛮力的强势,又要叫她从心里恨上她了。 阮流烟窘到极致,泪珠不自觉滚落,到了后面就像泄洪一样全涌了出来,伤心事和这些日子的委屈夹杂着在一起,只让她抽噎的不能自已。东方恪心中五味陈杂,头一次见女人哭的这么伤心,他在一旁结结巴巴的安慰,竟紧张到手脚不知如何安放,仿佛整个人倒回去了十岁。 环住女人好一阵哄劝,东方恪自发保证再三,阮流烟抽噎声渐渐消了下去,整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她素来很少流泪,今日窘迫出丑的模样全被这个男人看到了,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刻,真是叫她想要挖缝自埋,安静的窝在东方恪怀中,已经身心疲累的她很快进入梦乡。 东方恪眸色深沉,抚着她的秀发沉思。 其实这一切事情的发生,他是完全可以避免的,但是他存了私心。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让他念了这么久还得不到,他等的太久,也已经快要失去耐心,好在这件事的发生阴差阳错让他可以要了女人身子,以后的一切,所有的掌控权还都是在他的手中。 东方恪在撒一张网,他要捕一条“大鱼”,而且他有信心,这条大鱼就快要露馅现身,如果自己心爱的女人就在等同于敌人的身下辗转承欢,试问哪一个男人还能坐的住? 他当初注意到这女人,完全是太师追在身前身后的竭力提醒。天象异变,福祸相依。东方恪对于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颠倒乾坤实则不信,太师如此重视,他也只好做戏给他看,到了后来一点一点剥开隐藏在女人身上的秘密,东方恪发现自己对她有一丝怜惜,但是真正让他动了心思一定要了她的,就是她那份对另外一个男人的感情。 东方恪自认天之骄子,身旁环肥燕瘦,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这个女人表面对他恭顺,实则对他防备敷衍,他越发对这女人起了征服欲,越挫越勇,越得不到越偏要得到。刚开始的深情全是做戏,可是渐渐的,他发觉自己入戏越来越深,他对这个女人真的动了心。他嫉妒藏在她心里的那个人,他想窥探这个女人的内心,想要把她占为己有。 如今尝到了这个女人的滋味,东方恪已经是食髓知味,他的拇指在女人肩头摩擦,女人细腻的肌肤有些让他爱不释手。今晚注定是某些人的不眠夜,东方恪的唇角慢慢浮起一抹冷笑,这些人竟敢算计到他的头上,简直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他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第二日阮流烟醒来,东方恪已经不在,唤人进来伺候时,她看到所有人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喜意,这让阮流烟颇有些不自在。 宫里就是芦苇荡,起了风就没有刮不到的角落,所有宫人都心知肚明发生了何事,那她也无需扭扭捏捏叫人觉得矫情,镇定自若地吩咐玉缀拿了赏钱挨个赏下去,她用过早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热水沐浴。 昨晚的癫狂让她的身子还有些泛酸,她需要泡一个热水澡疏解一下。她只身进了浴桶内时,玉缀恰时抱着收拾好的床铺褥单出来,抽出一条丢在早就准备好的火盆,那条床单顷刻间燃烧殆尽。 其他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物什,只要拿去清洗即可,将怀里的东西交给其他宫女,玉缀再次回到房内隔着屏风开口:“娘娘,是否需要奴婢给您擦背?”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这边阮流烟听到停下撩水的动作,“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屋内恢复了安静,阮流烟这才放心的清洗身子。方才趁着玉缀出门,她小心掀开自己的衣袖衣领看了一眼,只见胸口处大片的青紫吻痕,不用说后背也不能幸免,不光是玉缀,今日这宫里她是不能再唤谁来侍奉她了。 靠坐在木质的浴桶边上,恰到好处的水温让人有些昏昏欲睡,阮流烟的眼皮越来越沉,转身俯趴在浴桶边,她阖上眼帘闭目养神。心思完全放松的她任由自己的思绪天马行空,就连何时房里推门进来一人也不知。 ☆、第058章 发誓立证 第24节 东方恪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浸在水中,背对入口处俯趴在浴桶边上女子的圆润肩头,那打湿的乌黑秀发映衬着女子脊背的白腻肌肤,给人的视觉冲击更强一层。她对他的到来毫无察觉,东方恪摇头,这个女人,难不成在浴桶里睡着了? “流烟?”他低低的唤了一声,无人应答。 东方恪站在原地一会儿,最后轻巧的走到女人身子一侧,用放在一旁的绢巾浸水,然后从女人脊背靠近脖颈的部位慢慢浇下去,恶趣味般,浇了一波,他又会“卷土重来”。俯趴在浴桶边上阮流烟昏昏沉沉的只觉有温流自脑后顺着脊背流下来,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看清了来人以后的她惊呼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后深深跌,眼看腰身就要撞上生身后硬邦邦的木桶桶身,东方恪眼疾手快伸手穿过她的肩窝下圈住了她的身子,这下成了她未着寸缕的雪白胸口正对着男人低头投来的视线。 气氛诡异的静谧三秒钟后,阮流烟第一个反应就是尚还空闲的右手扯过一旁的白巾遮住胸口,这样的变故使她的脸色一瞬间烧了起来,像是突然喝了烈酒后的嫣红。 “你背过身去。”挣脱了东方恪的手掌,阮流烟将身子浸在水中对着他道。东方恪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幽幽开口:“该看的都已经看过了,很美,不用遮。”这话使阮流烟一怔,随即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将唇咬的紧紧的,与男人相对僵持。东方恪知她脸皮薄,于是不再逗弄她欲要转过身去,就在转身的那一刹,他眼角余光瞥到了浴桶中逐渐晕开的血色。 “怎么回事?”制止住阮流烟欲要起身的动作,东方恪盯着桶中浴水道,阮流烟还在恍惚和惊悚中,后知后觉的她低头,同时一阵熟悉的热流从下|体蜂蛹而出,惹得她腰腹一沉——她来了月事。方才她是太紧张才会忽略了体内这股月事到来的熟悉感觉,如今东方恪问起,她少不得又要闭口不言,总不能说她月事忽然来了,那也太难为情了? 见她不说话,东方恪略一思索便晓了其中缘由,“我让人进来伺候。”闻此阮流烟连忙制止他,“别让人进来,我自己可以的。”她的声儿里带着一丝乞求,双眼晶亮如璨星,东方恪心中一动,点头应允。 接下来的便是东方恪端坐在屏风外的软榻等候了,阮流烟小心翼翼的从浴桶内出来,清理身子以后换上月事带,她穿着的整整齐齐的出来,身上比平时还要多穿了两件。宫人进来鱼贯抬了浴桶和其他盥洗的东西出了门去,屋内片刻间就剩下阮流烟和东方恪两人,她的及腰长发还尚有凝聚的小水珠滴下来, 东方恪见她身单力薄,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便冲她招手:“过来。”阮流烟依言走过去,东方恪抽走了她手中用来擦发的软巾,“低下头来。”他要为她擦拭头发,随着他的动作,阮流烟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她还待推辞,东方恪已经摁着她的脑袋到了身前,随后软巾覆上来,“朕不是洪水猛兽,不会吃了你。你已经是是朕的人,朕现在准许你以后都在朕的面前做自己,你要记住朕今天说的话。” 阮流烟快速点头表示知晓,她的手脚有些无处安放。她现在恨不得东方恪不要提及有关昨天的任何一个字,可这个男人从昨晚之后就好像又变了,他居然给她拭发,还恩准她做自己,怎么听都匪夷所思,好在现在这屋内只有他们两人,若是有其他人传了出去,重华宫又会变成众矢之的。 她的思绪在漂浮,殊不知东方恪也是一样。他自从坐上皇位以来,一直勤勉朝政,就连今日也不例外,可今日坐在那龙椅高堂,他的脑海里竟全是阮流烟平日的一颦一笑,还有那昨日女人似痛苦又带着欢愉的压抑呻|吟声儿在在耳边挥之不去,于是一下朝,他就迫不及待的赶回了重华宫。 到了这,他才知晓这个女人正在沐浴,而且还挥退了所有人不用伺候,存了私心的他故意不让人通报便长驱直入她的寝房,这果然叫他窥见了想要看到的“美景”,可他的美人太害羞了,他只能一步一步慢慢来。 “一会儿朕带你去探望公主。” 她的秀发在男人大手不断的拭搓下已经半干,头顶忽然传来一道声儿,阮流烟如梦初醒,反应过来东方恪是要带她去凡水宫,她欣喜的抬首:“真的?”东方溶已经好几日把她拒之门外,纵然她有心想要解释,不得进门也是有心无力。今日有东方恪陪着,她总归是能见着公主一面的。 “当然。”东方恪停下拭搓她秀发的大手,双手穿过她的腋下轻松的提起她身子坐在怀里,似是心不在焉的开口:“溶儿她从小被我宠坏了,任性狂妄,如今受点小挫折也好,让她敛敛心气。不过也不能一下把她打击的的垮了,她的性子坳烈,若是久久钻牛角尖,这就会毁了她。”背后是男人宽阔厚实的胸膛,阮流烟侧脸静听东方恪分析东方溶的每一句,心中打定主意,不管东方溶怎么想她,她一定要同她好好解释。 “今天若溶儿任性,还请你多担待些。” 因为只有你才能解开她的心结,同时还有我的。东方恪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沉戾,后面那句他没有说出来。这个女人聪明,应当明白他的意思。 阮流烟点头,“臣妾明白,请皇上放心,臣妾…一定让公主不再钻牛角尖。”短暂的对话过后,待阮流烟的秀发全干,东方恪就唤人进来给她梳发,装扮妥当以后,两人共乘皇撵朝着凡水宫出发。 这回倚仗着东方恪的龙颜,阮流烟没再被人阻隔在宫门外,只是前来迎接的东方溶看到她,原本对着东方恪的笑脸垮了下去,她分明无视了她,只挽着东方恪的手臂进了宫门。 他们两兄妹在前,独自一人在后面的阮流烟就等同于受了冷遇。玉缀在一旁就要嘟囔出声,被阮流烟一个严厉颜色扫过去紧紧闭上嘴巴。不紧不慢的跟在他们兄妹二人身后,她在心中组织了一会儿要和东方溶解释与沟通的话语。 东方恪有意给她们二人留了独处的时间,到了凡水宫高大的展台以后,他便寻个借口离开一会儿,东方溶一听他要离开,顿时就要跟他一起下展台,但她被东方恪充满警告意味的目光吓退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她的皇兄十分宠她,但是只要他一个不悦的颜色,她仍旧怕他。 不情不愿的与阮流烟同在展台,东方溶百无聊赖,阮流烟知道她心结未解还在钻牛角尖,于是主动开口见山,“公主,我这次来,就是跟你解释我和…苏司乐之间的事情的。之前你总把我阻在宫外,我只能借你皇兄来探望你时候,央求他带上我来见你,现在我已经见到了你,不管你愿不愿意听,我都要告诉你一切。” 东方溶背对她的身子一颤,转过身恶狠狠开口:“你说啊!今天你要是你不说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一定会告诉皇兄你和苏司乐的私情!到时候你是进冷宫,还是跟他一起上断头台,也别怪我不给你们留情面!” 东方溶故作恶狠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掩藏的很好的窥探之意,阮流烟知道她心中在乎苏长白,不然她大可以当日就冲到东方恪的跟前“告发”他们,可是东方溶并没有这样做,她只是跑去质问她。 “我跟苏司乐,的确有一段情意,可那都已经是过去了,而且…那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宫里的大司乐,只当他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公子。”阮流烟缓缓开口低叙,声线里带着一丝落寂,“自从进了宫,我就知道我们再无可能,后来在皇宫偶遇,也的确让我心中起了滔天巨浪,但这个时候我已经…已经爱上了你皇兄,不可能与他再续旧情。我知你心念他,就不想让你知道此事徒增伤心,可是我太自做聪明,不但伤害了你,还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你放心,我现在已经是你皇兄的妃子,绝对不会再对苏司乐有任何非分之想,你要相信我。”阮流烟拉起东方溶的双手放入掌心叠握,随着她的动作,她双臂袖纱滑落,露出来半截洁白藕臂。东方溶视线低垂,目光触及她光洁手臂时,不由双眼一亮,反手握住了她的,“你的…守宫砂不见了,皇兄要了你了?!” “你…”阮流烟语塞,东方溶对此事如此不避讳让她惊愕,但很快她就从惊愕里恢复正常,皇家的对皇子和皇女的教导,远远比她想象的要早,她无需大惊小怪。实在说不出应是的话语,她只好默然点了点头,随即有些尴尬之意的对东方溶笑笑。 东方溶得了这个消息,之前脸上对她的嫌隙之意完全不见,她一把抱住了阮流烟,“太好了!皇兄很喜欢你,他一定会好好对你的,只要你坚定不要给苏司乐多余的念头,我有信心让他拜倒在本公主的石榴裙之下!嫣嫔,我以前错怪你了,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松开阮流烟的身子,东方溶拉着她的手掌撒娇,阮流烟对她笑笑,“臣妾怎么会生公主的气呢?公主不要胡思乱想了,臣妾这两日又研制出两样甜点,一会儿公主跟我到宫里去品尝如何?” “好…等等,”东方溶唤停,她的脸色慢慢涨红,像是下了极大决心,她闭着眼睛朝阮流烟再次开口:“嫣嫔,我也想相信你的话,可是空口无凭,你能不能发个誓立证?你发誓从此不再接近苏长白,不管他如何放不下你,你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念头。若有一天你违背誓言,必不得好死,此生夫离子散,孤独终老!若是你愿意发这个毒立证,我就相信你!” ☆、第059章 再起争执 “嫣嫔,我也想相信你的话,可是空口无凭,你能不能发个誓立证?你发誓从此不再接近苏长白,不管他如何放不下你,你都不会再和他在一起,不会给他一丝一毫的念头。若有一天你违背誓言,必不得好死,此生夫离子散,孤独终老!若是你愿意发这个毒立证,我就相信你!” 阮流烟瞬间沉默,东方溶的做法实在太过咄咄逼人!这样恶毒的誓言是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女孩子想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叫她不再接近她喜欢的人! 喜欢一个人想独自拥有没有错,可这不是肆意伤害别人的理由。她是把她当成朋友和妹妹,才会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低声下气的求的她的原谅,甚至不惜把身子都给了东方恪,这已经表明了她全部的立场和决心。东方溶还是这么不容她,被人宠坏的小孩的独占欲实在太可怕。 可她也不是软柿子,会任人拿捏。 “公主,你是觉得,你喜欢的,统统都要摆在你面前任你挑选才行么?你要求我发这个毒誓,是对自己不自信吗?我如果说我不愿意呢?你要如何,去告发吗?如果你能不顾苏长白,那就去吧,我无所谓,就当是一对苦命鸳鸯共赴黄泉。”嘴角酝酿了一抹笑意,阮流烟肆无忌惮的对着东方溶开口。 话音未落,东方溶已经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愤怒使她的胸口不停起伏:“放肆,嫣嫔,你敢对我不敬,我会告诉皇兄的!你不肯发这个誓,就代表你心里还想着苏长白,你别再想骗我了,我不会相信你了!你这个骗子——,骗子!!” 阮流烟被她甩开手,面上并不恼,“你是公主,想要什么只用动动嘴,就有人把东西摆在你的面前,我不一样,我想要的统统都需要自己去争取。但是我说过不要的,无论如何都不会再收到怀里。东方溶,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说着,阮流烟就要沿着台阶下高台,她的手臂被冲上来的东方溶抓在手上。 “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东方溶原本听了阮流烟的解释心中释然,可心中一动想出了毒誓这招,想要测试阮流烟是否真心答应她以后不再跟苏长白有任何牵扯,可这一试就让她试出了真假,这个女人完全就是糊弄她。 凭什么,凭什么皇兄和苏长白都心仪她?她费尽心机也得不到苏长白一个笑颜,可她不小心遗落的手帕却被他细心珍藏,嫣嫔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不配活在这世上!这样想着,东方溶的妒火更是冲破胸腔,女人单薄的背影就在眼前,前面就是高高的台阶,她的脑海里有个声音疯狂的叫嚣:把她推下去,推下去!只有她死了,苏长白才有可能属于你!! 阮流烟被东方溶强硬抓着,她的手劲儿攥的她的手臂发疼,她冷了眸色想要挣脱东方溶的钳制,谁知这时东方溶竟松开了她,她的嘴角凝了一股诡异的笑意。 阮流烟不解,下一秒,她感觉后背传来了一阵推力,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栽倒在冰冷坚硬的石阶,如同弹珠一般沿着石阶滚了下去。 她原是来了月事,这一阵翻天覆地的翻滚,使她的原本就痛沉的小腹更加像被像被绞住了肠子一般难受,惯性使她的身子落在地面滚了几圈才停下。捂着肚子卷缩起身子,阮流烟整个人脸色惨白,这疼痛再加剧一分,她就要痛晕过去。 东方溶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鬼使神差对阮流烟动手,阮流烟跌落的时候,她的心中满是畅快,可眼看着她落在地面后痛苦的卷缩起身子,她整个人呆愣了,视线定格在女人身上,当看到女人身下裙裾处慢慢被溢出的血迹染的殷红,东方溶顷刻间方寸大乱。 “嫣嫔——” 东方溶冲了下去,可比她更快的是另一道伟岸身影,横抱女人起身,东方恪胸口怒气喷薄,他一个眼神扫过来,东方溶顿时吓得不敢再动一步。跟在东方恪身后的李得诏自然也望见了这一幕,重重拍了下大腿,他连忙吩咐身旁的小太监飞奔去传太医。 东方恪浑身冷煞,正待对东方溶质问出声,突感怀中女人扯了扯他的胸前的衣物,他低头,望见阮流烟苍白着唇色开口:“是…是我…不,不小心跌下来的…”她痛的后面说不出话来,只得用手指了指东方溶,又冲他摆了摆手,简单的动作仿佛用掉了她全部的力气。 东方恪浑身的冰冷气息消了一点,更环紧她的身子,他怀抱阮流烟离了这是非之地。东方恪临走前的那一抹眼神太过冰冷和洞悉一切,东方溶只觉浑身泛冷如同堕入冰窖,待东方恪转身,她一个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太医诊断的结果是阮流烟来了月事,身体抵抗力变差,心气郁结,又因为撞击引发了血崩。这样的情况只能慢慢调理,太医开了凉血止血,清热除湿,化瘀止痛的方子便退下,余留东方恪与阮流烟二人在房内。 阮流烟醒来的时候东方恪就守在边上,他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撑额小憩。她的手微动便惊醒了他,东方恪的眼眸露出了一丝狂喜,“你醒了!”按住了阮流烟欲动的身子,他沉声开口:“不要动,也不要讲话。朕知道你想问什么,溶儿她无事,我没罚她。” 听到这些阮流烟欲起的身子平复了下去,东方恪命人送来了煮的孺软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枸杞薏米粥。俯身托起阮流烟的身子在她的背后垫了一方枕头使她靠坐,他接过玉缀端来的纹络妖娆的青釉瓷碗,动手舀了半勺米粥,吹淡了热气递至阮流烟的唇前,“朕喂你。” 东方恪的话里带着不容置喙,周围候着的宫人纷纷低下头去,这举动让阮流烟原本苍白了脸色也覆上了淡淡粉色,意识到阮流烟的不自然和羞涩,他转身遣退了伺候的宫人。东方恪重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口中命令阮流烟:“张口。” 阮流烟这次没拂他的意,只不过她身子孱弱,加上刚醒来不久,一小碗米粥下肚就食不下其他的了。无奈之下,东方恪只得把外面候着的宫人把原本炖好的各类补汤也先撤了下去,放在炉上温着,方便阮流烟随时能够进食。他对她简直无微不至,直到阮流烟再次睡去,东方恪这才离了重华宫。 上次在容妃宫中出了那种事,他还未去查证,那个给他下药的宫女就已经“畏罪”自杀,死无对证,没有证据证明这个宫女是否受他人指使,容妃身为一宫之主,因为东方恪只得训斥了容妃几句,念在她多年抚养皇子的份上便作罢。 他身为九五之尊出了这种事,自不会大肆张扬,但这不代表他不会让人在暗处去查。还有就是关于派人去漠北寻找烬仙藤一事,东方恪这次出动数百名影卫分散到各处赶到漠北,如今已出发了近半月,这个时候也应传信回来,他得先去查看一下。 修养了两日,阮流烟便能下床走动了,这期间她知道东方溶想要进重华宫内来见她,但是被东方恪勒令不准备她打扰她休息。清早,二楼外面的暖意阳光正盛,阮流烟命玉缀搬了把躺椅放在楼阁太阳光能晒到的地方,躺在上面假寐。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宫门处的仓促的脚步声惊动了她。阮流烟坐起身,望见茗月低头捂着脸快步走进来,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旁边是状似安慰她的秋罗,两人并肩入了院子,很快在走廊拐角处消失,看这样子这分明是受了人欺辱。瞟了一眼身旁候着的玉缀,玉缀分明也看到了这一幕,可那上扬的唇角,分明代表着她此时的心情甚好。 阮流烟眉头微颦,自躺椅而下来到护栏前站定。玉缀欲要搀扶,被她毫不留情用手挡开,“传茗月秋罗上来问话。”玉缀受到指示,噔噔下楼,不一会儿将茗月和秋罗二人带到。 命令玉缀先退下,阮流烟让茗月和秋罗抬头,看清两人面目时,她一下变了脸色,只见茗月脸上都是纵横交错被打的红条,一张俏生生的脸惨不忍睹,她又惊又怒,抓住了茗月的双肩,“怎么回事!是谁干的?!”她们主仆自从冰释前嫌,在宫里就等于是相依为命,前阵子阮流烟虽然罚了茗月,可那都是做给外人看,现在这个丫头被人欺凌成这样,她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不知道是害怕那人还是怕给阮流烟惹麻烦,茗月摇头死活活不肯说,阮流烟被茗月坳倔的性子气的胸口发疼,一旁的秋罗看在眼里,干脆咬咬牙,一股脑竹筒倒豆子般说出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茗月还想拦着让她别讲,架不住阮流烟怒气腾腾的扫她一眼后怯怯闭口。 阮流烟血虚体弱,本该慢慢滋补调理,可她却对各种各样的补汤抵触,就算勉强吃了,也会忍不住反胃,十分营养连两分都吸收不到身体里面。现在时至盛夏,茗月听说莲子肉为养元气之珍品,去皮、心即可煮食来吃,具有益肺,养心安神等作用,便于今日一早与秋罗去相约绿波湖采新鲜的莲子。 她们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波人,这些宫女是容妃宫中之人,她们倒不是来采莲子的,她们是奉了她们主子的命令来这里收集清晨荷叶里的露水。本来两波人相安无事,谁知就在茗月与秋罗采完莲子欲要离去时,竟有一翠衣宫女径直撞向茗月手中提着的编织篮,这一撞里面盛的莲子全洒到了地上,这还不算,这几个宫女还纷纷上前来踩一脚,顺带把自己手中收集露水的竹筒一同扔到这地上,转过来诬陷茗月秋罗二人先打翻了她们给容妃娘娘收集的露水。 茗月气不过与他们理论,这时本该在庆嫣宫的容妃神奇的出现,她略一询问便要主持公道,本来与同级宫女理论的茗月被冠上了以下犯上,“顶撞”主子的罪名,她被人摁着跪在地上掌嘴,足足掌了三十余下。秋罗幸免于难,想要去报信却被人早就堵住了去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茗月被打,掌完嘴容妃领着人扬长而去,留下伤痕累累的茗月与哭成泪人的秋罗。 听完这件事的经过,阮流烟只觉胸口一阵气闷,心气翻腾之下身子竟有些摇摇欲坠,茗月与秋罗连忙扶她到躺椅坐下。俯坐在阮流烟身旁,茗月万分自责,泛红的眼眶再次眼泪决堤,阮流烟抚着她抽动的肩头安抚,眼神一点一点彻底冷掉。 她原本是秉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理念生存,没想到这个容妃竟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挑衅她,既然如此,她便顾不得时机成熟与否。无论如何,她容妃敢伤她的人,那她阮流烟必要让她付出代价! ☆、第060章 以牙还牙 “一会儿给本宫仔细的搜!搜出来那东西本宫重重有赏!”艳阳高照,重华宫外,容妃对着身后数几十名侍卫吩咐。 身后侍卫齐声应声,步伐整齐冲进重华宫,院子里原本在伺弄杜鹃盆栽的小六子和小九被这变故惊动,身形刚一动就被前来的侍卫仗剑架在脖颈,其他人迅速冲进内殿分散开去,大有一股把重华宫翻个底朝天的架势。 “茗月,咱们要不要禀告主子?” 二楼伫立在门前的秋罗和茗月对视一眼,秋罗开口询问。茗月摆手,“主子说了,一切自有分寸,你我只需稳住自己即可。” “好。”秋罗闻此点头,两人目不斜视的盯着楼下,说是面上稳稳当当的,可实际却是一副俨然以待的模样。 容妃带着人上楼来,看到严守在门前的二人,不由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们两个站在这里鬼鬼祟祟的,果然屋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吗!”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指着身侧守卫开口:你们两个,给我进去搜!” “你们不能进去!”茗月和秋罗连忙挡在门前。 阻挡无果,眼看两名守卫挥开她们就要闯进去,屋内传来一道呵斥:“本宫看谁敢进来!”片刻之后紧闭的镂空窗门打开,阮流烟身着滚雪细纱曳地裙踏出门槛来,她的目光冷冷扫向容妃,“容妃娘娘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容妃嗤笑一声,“你干的好事你自己知道!嫣嫔,你居然敢在宫里行巫蛊之术,扎小人来诅咒本宫!本宫进来就是奉了太后的口谕来重华宫将你人赃并获!嫣嫔,我劝你你莫要垂死挣扎,乖乖让我的人进去!” “巫蛊之术?”阮流烟漫不经心的反问,面上浮起一抹浅笑,“容妃竟如此笃定么?这么迫不及待真是让妹妹大开眼界呢!敢问容妃娘娘你有何证据,证明我在宫内扎了小人诅咒于你?” “证据?”容妃来回踱步,“你说证据,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我就让你看看证据!来人,把她带上来!”她一声令下,楼梯传来新的一轮脚步声,随着这人渐渐露了面,在场的茗月和秋罗同时瞪大了双眼。玉缀!居然是她? “果然是你。” 阮流烟丝毫不惊讶,淡淡瞟了一眼玉缀,后者连忙低下头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啊!奴婢实在是不愿见娘娘做伤天害理的事,这才禀明了容妃娘娘,嫣嫔娘娘,你还是回头是岸吧!” “好,好——”抬手一下下缓慢有力的鼓掌,阮流烟让开了身子在一旁,“既然如此,我没别的话说了,容妃娘娘不是想搜臣妾的屋么,那就去吧!臣妾绝不拦着!” 容妃惊讶阮流烟“死到临头”还这么底气十足,不过阮流烟口中的话语倒是正合她意,“算你识相!”随着她话音落,负责搜查的守卫冲了进去,然而就在下一秒,屋内传出这些人慌乱错落的请安声,“属下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在这一瞬间,容妃脸色骤变,皇上怎么可能在里面?这不可能!明明她得消息,皇上此时正在清心殿,他怎么可能在这? 房门处出现一道伟岸挺拔的身影,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容妃抬首,正对上东方恪带着淡淡料峭寒意的目光。“皇上,臣妾,臣妾是得消息奉了太后的命令来搜宫,嫣嫔她扎小人诅咒臣妾,实在用心狠毒,请皇上明察!” “是吗?”东方恪单手付立在房门前,语气冰冷迫人:“那就给朕搜,看到底搜出个什么东西出来!来人,就算掘地三尺,也把这东西找出来!” 所有侍卫集中起来,把重华宫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可别说是巫蛊之术,就连个衣服碎片也无,所有的污蔑都被粉碎。容妃被人在一旁看管起来,瞧着这不利于她的形势,整个人惊恐万分。 “慕氏,你好大的胆子!朕一直念在你抚养凌儿的份上对你做过的一桩桩事一忍再忍,可你却一次比一次放肆!”东方恪句句诛|心,随后对着匆匆爬上二楼、怀中抱着棋盒的李得诏开口:“李得诏,传朕旨意,慕氏女容妃,为人狭隘,祸乱后宫,今降级七品贵人,以儆效尤!” 李得诏躬身应下,对这种事见惯不怪。他现在可算明白了为什么一向“随遇而安”的嫣嫔今天会对自家宫里的黑白暖玉棋子这么挑剔,引得皇上开了金口让他新去取清心殿内的红鸽血石棋子来,原来她是搁这等着容妃呢。 分析完毕,李得诏伫立在原地更加的眼观鼻,鼻观心。容妃这时已经瘫坐在地上,东方恪的旨意让她彻底崩溃,她爬上来想要抓住东方恪的衣角。“不是的!不是的皇上!是嫣嫔,是嫣嫔记恨我,她记恨臣妾老是在皇上来重华宫的时候用小皇子的名义引你到庆嫣宫,她还记恨臣妾让人掌掴了她的婢女,是她设计了一出好戏故意引我上钩!皇上——,皇上,你要相信臣妾,臣妾冤枉啊——” 被侍卫带走的的容妃的哭嚎声逐渐远去,剩下的人大快人心。茗月与秋罗相视而笑,目送阮流烟与东方恪一同进了屋内,一旁的玉缀脸色青白,整个人已经在瑟瑟发抖。 她作为重华宫内的“叛徒”,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无了善意。 嫣嫔是他们的主子,他们未来的命运早就息息相关,这个丫头居然敢勾结外人,幸亏嫣嫔福泽深厚度过了这一劫,否则他们整个重华宫都将遭受灭顶之灾。 这个玉缀,实在太可恶了!众人义愤填膺。 若不是阮流烟特意吩咐人把玉缀先看守起来,恐怕早有人朝她唾唾沫。 阮流烟同东方恪回了屋内,气氛宁沉静谧。她的有些手脚难以安放,对于容妃这件事上,她的确是耍了心机,而且是赤|裸|裸的要把容妃拉下马,东方恪应该早就见惯了这后宫女子争斗,想来不会因为这个对她有其他成见,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单独对着他时,心里会有些忐忑。 第25节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叮嘱阮流烟好生休养,东方恪起身出了她的寝房,阮流烟送她到宫门外,直到皇撵在拐弯处消失这才回了重华宫内。一旁搀扶着她的茗月语调轻快,“娘娘,奴婢简直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你真是太厉害了!容妃她这次肯定很难翻身了!” “别得意忘形。”睨了茗月一眼,阮流烟同她缓缓进入宫门,“一个容妃倒了,还会有另外的‘容妃’起来,我们这次扳倒容妃太高调,树大招风,接下来的日子肯定会被其他人盯上。茗月,你吩咐下去,命令所有人都提高自律和警惕意识,一刻也不要掉以轻心,以免被人抓住小辫子和把柄趁虚而入。” “奴婢明白。”茗月乖巧点头,“娘娘,那那个玉缀你打算怎么处理?她太可恶了,居然敢勾搭容妃陷害自家主子,真是不敢想象她要是得逞了,主子你和我们该怎么办?娘娘,你可不能轻饶了她!”提到玉缀,茗月就一肚子的火气。她前些日子被罚,只有玉缀帮助她,不嫌弃她,她还以为玉缀是真心跟她做朋友,对她的防备心松懈了不知多少层,谁成想,这不是一只软绵羊,而是一个潜伏着伺机而动的“美人蝎”。 “带我去看看她。” 茗月脸上的浮肿早就消了下去,浅印过两日也能完全消除,她的孩子气让阮流烟有些上扬唇角,吩咐一声,两人朝着关押玉缀的仓房而去。 守在门口的小九依言打开房门,阮流烟望见被制服了用暗红色麻绳捆绑了手脚的玉缀,她歪靠在黑色的大木箱箱身,房门打开的一瞬,她眼里射出的恶毒目光几要把人吞噬。 “你来做什么!”玉缀挣扎端正了身子,“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嫣嫔不必手软!” “杀人么?”阮流烟呢喃,“杀你轻而易举,不过我要先弄明白一件事,你到底为什么要处心积虑的害我?当初不惜拿上性命赌注,费尽心机随我入宫,当真仅仅是为了与容妃勾结陷害与我?这个理由牵强太说不通,玉缀,你能不能给本宫好好解释解释,或许我一高兴,会留你一个全尸。” 阮流烟的声儿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悠然胜算,玉缀双唇紧抿,被她一问之下仿佛又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之事,终是忍不住破口大骂,“绿拂,你别装了!你当初强迫我去摸男人的身体羞辱于我,就该知道天道轮回,报应不爽!我做的一切都是源于你种下的“因”,我只恨老天无人,不让我手刃你这个无耻的女人!嫣嫔,你杀了我吧!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放肆!”茗月呵斥她,走上前重重给了玉缀两个嘴巴,“这一巴掌,是我替娘娘打的,娘娘在宫外救了你,你却这样对她,实在是狼心狗肺!另外这一巴掌,就是打你出言不逊!” “贱人,有种你就打死我!” 玉缀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猛地回头,她盯着茗月骂道,茗月被她骂的火气四起,挽起袖子就要再教训她,被阮流烟呵斥退下。 来到玉缀跟前蹲下身子,阮流烟掏出洁白的帕子触上玉缀流血的唇角,轻轻给她拭去嘴角血丝,她表情淡淡开口:“玉缀,我从来没有过‘绿拂’这个名字,而且我确定以前与你并不相识。你该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秘术叫做“易容术”,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我可以承诺不杀你! 但是你千万别跟我耍花招,”说到这,阮流烟眼神冷了下去:“否则,今日你将必死无疑!” ☆、第061章 尘埃落定 但是你千万别跟我耍花招,”说到这,阮流烟眼神冷了下去:“否则,今日你将必死无疑!” 玉缀对阮流烟的话半信半疑,但跟了阮流烟一段时日的她也清楚阮流烟的性子,明白她说出的的话一定会如期做到,特别是阮流烟说出“易容术”一词时,她整个人浑身一个激灵,脑海里在百花楼的一幕幕浮起,再一一筛想过去,竟觉得有许多可疑的地方。 恍惚中,玉缀不自觉开口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阮流烟凝神听着,心中慢慢有了计较,玉缀的样子不像是在说假话,而且已经到了这步田地,她没必要再编一堆谎言来骗她。 现在她几乎可以肯定玉缀口中的殷公子就是殷明誉,而那个羞辱殷明誉的女人会是谁?她是奉了谁的命令?阮流烟让玉缀回忆那女子的特征,玉缀却只记住那个女人是顶着她的“脸”引殷明誉上钩,她的名字叫“绿拂”,还有知道这个女子身手很好以外,就什么都不能提供了。 很明显玉缀是觉得那个盯着她“脸”叫绿拂的人侮辱了她,才会这么处心积虑的接近当时阴差阳错救了玉缀的她来报当日之仇。这样在大街上她和玉缀初见,玉缀当时脸上露出的奇异表情,和到想法设法跟着她的动机就全都对的上了。 阮流烟当日就是想看看玉缀到底想玩什么把戏,才会把玉缀带进宫,其实她的一举一动她全都知道。对于容妃,其实在阮流烟进到冷宫取证,到后面确定东方溶生辰宴想让她出丑的背后人是太后时,那个对东方溶下毒手的人,阮流烟就已经在怀疑是容妃在搞鬼。 因为太后出手了,萧妃不会再多此一举,秦贵嫔不食人间烟火,对于争宠一事并不热衷,那么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在容妃,何昭容、薛贵姬身上。何昭容已经疯疯癫癫,是排除对象;薛贵姬那时还是降了级的婕妤,从头到尾都要夹着尾巴做人,排除的可能性非常大,那剩下的怀疑对象就只有容妃。刚开始阮流烟还在犹疑不确定,到了后面玉缀与其偷偷勾结,她已经确定在东方溶生辰宴上,用一石二鸟之术对付她的人就是容妃。 首饰被损坏和后来玉扳指丢失后在茗月房里都是玉缀干的,她的目的是想除掉茗月贴身侍女的名头上位,成为阮流烟得贴身侍女,好更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汇报给容妃。阮流烟把她的动机掌握在手中,当日责罚茗月降为粗使宫女不过是将计就计。 后面秋罗“崴脚”也是阮流烟授意的,她在为玉缀铺路,既然决定报复容妃,那就就物尽其用,玉缀这个丫头,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这件事卷进来,就当是她自作自受。本来阮流烟想等到合适的时机再一举扳倒容妃,可好巧不巧出了茗月被容妃的人授意掌掴这件事,容妃的敌意太明显,她岂有不接招之理。 这几日她一直在为这件事做准备,既然要扳倒容妃,那第一件事就是骗到玉缀。出了茗月被掌掴一事以后,阮流烟就有时没时的在玉缀面前说两句容妃的狠话,而且心血来潮,让人裁了布,和其他东西做成一个小人用毛笔画了脸谱,还特意让人去查容妃的生辰八字,这件事做的隐秘,她刻意营造出只有玉缀一个人知晓的假象,让玉缀能够信以为真。 一连几日,阮流烟每天都在特定的时间扎容妃小人的日子里度过,这一连三天已经让玉缀觉得完全掌握了她的习性,于是她开始给容妃汇报情况,容妃在得知阮流烟扎她的小人时,恨不得立即冲过来与阮流烟拼命,但是理智拉住了她。容妃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晓最近东方恪对阮流烟上心,就特意越过他径直向太后郑氏请命,郑氏应允以后,她才趁着东方恪在清心殿时来重华宫搜宫。 她想等人赃并获以后,让东方恪的维护有心无力,打的是木已成舟,事成定局的算盘。到时就算东方恪责怪,她也能倚着太后躲过东方恪的怒气。容妃想的周到,千算万算就是算漏了阮流烟对她早有防备,而且是设好了套子让她钻。 容妃以为胜券在握,进到重华宫后趾高气昂,殊不知这时东方恪也在重华宫。就在阮流烟得知玉缀要给容妃偷偷报信时,她已经抢先一步让人把东方恪请了来,而且为了能让容妃认为能够打压扳倒她的“成就感”更上一层,她还故意用莫须有的借口,使东方恪让李得诏回到清心殿取棋,为的就是支开李得诏这个门外守着的御前大总管,让前来的容妃能够肆无忌惮的“发挥”。 阮流烟很少这样计划周密的去对付一个人,她擅于忍耐,出手时喜欢一击毙命。当年殷明昊那样的欺负她,后面的收敛也不是单单因为殷明誉的警告就收手,而是阮流烟不动声色的反击。有次府里举行宴会的时候,阮流烟就偷偷用以前乡村学到的土方法捉了一条无毒小蛇藏在袖中,就在和殷明昊擦肩而过的时候放出来,装作被他捉弄的样子惊叫,当时满堂宾客都望见了这幕,殷明昊百口莫辩,他使殷府蒙了大丑。 后来殷明昊就被殷忠贤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动了家法还被勒令一个月不许出门在屋内反思,殷明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解了禁令后对阮流烟更加变本加厉,可惜到后来,阮流烟总能摆他一遭还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从那以后,殷明昊才是真正的有所收敛。 对于容妃带来诸多侍卫,却连扎小人的碎片都没找到,这个更简单。宫里为了保持水果新鲜,除了用冰镇,还通常会用编织篮盛放好用绳子吊起来悬在水井半空保鲜,当时的情形点火焚烧毁去东西反而更引人口舌注意,于是阮流烟就吩咐茗月把扎出来的小人缝在在编织篮的底部,然后做成老样子掉在水井。这样也算是兵行险招,好在她的运气好,这些侍卫在房门翻箱倒柜,在院里搜罗盆栽等物品,却略过了那口井。 现在已经尘埃落定,容妃降为贵人,被剥夺了抚养小皇子的权利。太后郑氏建议东方恪为小皇子尽快重新选一母妃,被东方恪回绝,太后力荐的是自己的侄女萧妃,但是东方凌身为东方恪唯一的皇子,再选的母妃就等于是大堰未来的皇后,东方恪无论如何也不会跟郑氏妥协这个,加上朝中大臣有荐阮流烟的、有荐秦贵嫔的,这两人太后自也不同意,所以局势一下僵持了下来。现在外面完全是水深火热,所有人都在猜测,究竟谁会是小皇子最后的母妃。 这件事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之前处在风口浪尖的重华宫终于不再是人们关注的交点,阮流烟这些日子过的舒适异常,对于玉缀,她没有对她赶尽杀绝,而是让人送了玉缀出宫,从此跟她江湖不见。转眼间就到了月底时分,殷忠贤如期让人送来了惊蛰解药,但装着解药的小匣子下面压了一封小信,打开以后,里面的内容让阮流烟有些小小惊异。 殷忠贤说殷明誉去了漠北,说他只听她的两三分话,让她修书一封让殷明誉回来。提到漠北,阮流烟不禁心中一动,上次东方恪带她去见周老,周老口中所言的烬仙藤就是生长在漠北,殷明誉居然这个时候,不得不让她多想。 考虑了一会儿,阮流烟还是依言写下了书信,按照殷忠贤要求的在信里劝殷明誉回来,她这么做不是听话,而是往深处想想,殷明誉会到漠北去的原因并不难猜,她不想欠殷明誉人情。人各有命,假如她真的是短命,命里没有的,她也不会强求。 殷明誉这些日子日以兼程,终于到了漠北的边缘地带,这里茫茫沙漠,白天酷热如夏,一到晚上就如冰窖般寒冷。他们一行加上秋容一共八人,基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来到这漠北极寒之地,全是为了烬仙藤一物。没有画像,只有口述相传的描述,传说烬仙藤生长在漠北的核心地带,生性喜寒,生长在最冰冷的石缝中,或者沙地的夹成里面,想要找到并非易事。 难归难,真正踏上脚下这块沙地,众人心中还是一阵兴奋,原地休息后,喂足马儿后他们去了就近的客栈里面。再往前就是真正的黄沙地,马儿无法前行,他们需要问当地人借租骆驼,不过很巧的一件事是,这客栈里恰巧停留了一支商旅队伍,殷明誉略一思索,跟他们商旅掌柜夏白龙打个照面,几句寒暄,数张银票,他们便定了跟这商旅一起进沙地。 殷明誉素来喜欢做两手准备,虽有商旅同行,他还是另外找了一个当地对沙漠熟悉的当地人当引路人,进了沙漠里面,少不得与商旅分道扬镳,这时引路人就起了作用。在客栈休息一晚,第二天所有人整装待发,殷明誉等人也换上了当地人的衣服和头饰,随着商旅队伍出发。 漠北的太阳很大,早上的的太阳已有些燥人的热意,晴空万里,商旅队伍缓慢而有秩序的往前移动。夏白龙急着给这沙漠里的蛮人送货,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都没让队伍停下休息,殷明誉面色如常的骑在骆驼背上,目光如炬眺望前方,视线偶尔落在同在骆驼背上的秋容。 就在这时,他的眼神一变,顿时凝神听前方的动静。从地面的踏声来判断,前方必有一队大概三十五骑的人马,马术迅猛无情,正飞快地朝着他们的这个方向冲来。 来者不善!殷明誉带来的人亦有所察觉,对视一眼,他们纷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不对。这个时候,不可能有人从前方追击他们,那么只有唯一的一个结果就是——马贼! ☆、第062章 擒贼擒王 “夏掌柜!”十一收到殷明誉递来的讯息,连忙高声唤夏白龙来到他的跟前,“前方蹄声滚滚,这个时候定是马贼出没!你快快速速吩咐大家往回走吧!” “马贼?” 夏白龙听到这开始慌了,“不可能呀,我上上下下打点过了,‘那些人’明明说是今天无贼!壮士,你会不会是听错了,或许这只是普通的过路人?” 夏白龙的侥幸心理让殷明誉抬首望了他一眼,随后冷冷道:“既然夏掌柜不信在下等人,那在下就代表各位兄弟跟夏掌柜就此拜别,夏掌柜多保重,后会有期!”说着,殷明誉就下令自己的人撤离,当然殷明誉不会忘记他命人找来的引路人,带上向导老伯,他们一行八人驱使骆驼往回走。 夏掌柜一看彻底慌了神,忙不迭吩咐手下跟上。秋容就在殷明誉身后右后方,趁着大家伙不注意,她低声朝着前方端坐在骆驼背上的男人开口,“能不能破例把我的穴道解开,一会儿马贼就要到来,我也可以帮忙!” “不能。”殷明誉头也不回。 “谁知道解了你的穴道,你会不会趁乱逃——,现在这种时候,我可能没兴趣陪你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你老实点,我会让兄弟们照拂你。”殷明誉的声儿带着不容置喙和气死人不偿命的酷拽。 “你!” 秋容气结,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好说话,岂料这种时候了,殷明誉这个疯子的关注点还在她会不会逃跑,真是个怪胎! 长长的队伍往回移动,还未行至半里身后震雷般的马蹄声响彻方圆,夏掌柜脸色煞白,这批货若是被劫,那就真是损失惨重了!吩咐队伍再加快速度,所有人严阵以待,明知跑不过身后马贼,还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马贼和商旅队伍的距离越来越接近,这些马贼看到那么多货物,兴奋的嘴里发出各样的呜叫声,呈包围状拦下了整个商旅队伍。为首的马贼头首熊雄面容粗狂,脖颈间挂了一串用各种动物的牙齿穿起来的“项链”,他手举大刀首先朝着商旅队伍的人群冲了过去。 有了他带头,其他人更是振奋异常,明显是要大开杀戒,最后掠夺货物。 都说漠北马贼猖獗,秋容这次深有体会,她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无辜的人惨死在马贼的刀下,但她现在穴道被封,只能把希望寄托出殷明誉身上,希望他能出手对商旅队伍施救。 这边殷明誉面无表情,就连马贼头头熊雄冲过来也不见他身影动一下,然而就在熊雄挥刀砍向一瘦弱小厮时,他自驼背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挂在驼背一侧的水袋被他掷出,击的熊雄手中大刀一偏,保住了小厮小命,其他数人也凌空跟上,与杀来的马贼面正面交锋。 马贼素来打劫商旅队伍惯了,次次都是满载而归,这是头一次见有反击他们的。熊雄被殷明誉打落大刀,在手下跟前颜面大失,不由大吼一声朝殷明誉挥刀而去,殷明誉轻巧的躲过他笨重的袭击,手中长剑直指他的咽喉。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两方人马数量悬殊,擒贼擒王,他得先擒住熊雄,才能控制住下面的局面。 殷明誉的实力不容小觑,熊雄现在才知晓自己轻了敌,现在一招一式间均是小心又谨慎,他的人马多,打持久战的战略是最好。会武功的在拼杀,不会武功的就乱了套,几乎商旅队伍的人马都在慌不择路的逃窜,任秋容喊破喉咙也无人理她。 但是人都是有了教训才听话,冲在最前面的被砍伤砍死,后面的就不敢再随意逃跑,秋容趁机重新命令他们找隐蔽处蹲下,给殷明誉他们有更大的制敌空间。她身在驼背,又大声呼来唤去,不过两秒就成了其他马贼攻击的目标,感觉身后刀风强势挥来,秋容迅速前趴下身子,坎坎躲过一劫,就在敌人下一次挥刀时,她翻身滚落地下。 这马贼好似盯死了她,一击不中接二连三的追着秋容砍来,被封了穴道,她现在的身体反应和敏捷度都大大减弱,只能不顾形象的在地上打滚躲过敌人的袭击。不知费力的滚了几次,就在秋容筋疲力尽只能眼睁睁看着大刀砍向自己时,人群中传出的冷啸让所有人都停了手。 熊雄被捉了,大块头被殷明誉丝毫不费力的提着衣领,脖颈处架着长剑,动弹不得。局势瞬间扭转,秋容大喜过望,迅速从地面爬起。 “要想你们当家的活命,速速放下武器!” 殷明誉催动内力传音,在场的人一字一句都听的清清楚楚,一帮马贼纷纷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是好,头首被捉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强力的打击,他们不知道该不该负隅顽抗。殷明誉知道他们在等熊雄发号施令,于是手中长剑离熊雄脖颈更近一步,熊雄偏头看他,眼中目光愤愤,后粗声粗气道:“都愣着干吗,老子都要人头落地了,还不把刀放下!” 他这一出声,所有的马贼都得听命放下大刀。 不待殷明誉下令,十一已经让人把这些大刀逐一捡起扔到一块,再让人拖来大盘的麻绳,将这些马贼挨个绑上。马贼打劫的是在进入沙漠的必经之路四水弯,各行有各行的规矩,出了四水弯的,这里的马贼便不会再去打劫,否则将会收到正邪两道的共同讨伐。 “熊当家的,委屈你了,只要过了这四水弯,我们大哥肯定第一个放了你!”用麻绳束|缚住熊雄的手腕,十一拍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继续绑住下一个。很快几十个马贼都被绑了手腕在一起,商旅队伍整顿以后重新出发,这些人就被人看守着走在到队伍最前,随着队伍一起出发。 一直到了出了四水弯,所有的马贼才被丢至路途,商旅队伍出了四水弯的界地便没什么好怕的了,夏白龙的货物幸免于难,对殷明誉感激涕零,殷明誉个人是无太大的反应,十一这帮人又是粗汉不懂人情世故寒暄,于是只剩秋容对着夏掌柜陪着笑寒暄两句。 “秋姑娘,你真是好福气啊!”夏掌柜本是感谢殷明誉等人救了他们的大恩,下一刻话锋一转,说出来的一句让秋容感觉莫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夏掌柜自个又接上了,“有殷公子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又心肠良善的好相公!!” “夏掌柜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秋容连忙开口解释,夏掌柜呵呵笑了声,“别解释了,就算不是夫妻,我也看出来他是你两情相悦的小竹马…” “我们真不是…” “走了。” 殷明誉催促声传来,秋容欲言又止,最后只得往自己方才骑着骆驼停着的地方跑去,刚到了骆驼跟前就听到殷明誉鼻间传来的重重一记冷哼,循声望去,正对上他上下打量嫌弃的目光。 这让秋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抓着缰绳的手不禁有些微微颤抖,习武之人耳力都比常人要灵敏,这个男人,肯定听到夏掌柜所言了,不过这种藐视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是在警告她不要痴心妄想? 真是晦气,她还没说嫌弃他的话呢! 与夏掌柜分道扬镳以后,接下来的一路秋容的脸色都是阴沉沉的,她性格韧和,平常也是能跟兄弟们说上两句话,这猛一不开口,不由让十一略感奇怪,不过更让十一感觉惊奇的是,他居然发现殷明誉好像心情很好,跟秋容完全是截然相反,不过十一识趣的两头都没问,免得一个不慎“引火上身”,那就有损他一世“英名”了。 这一路上有引路人的带路,一路上倒也风平浪静,下一个路口就是进到真正的沙地里面,这里地势他们均不熟悉,速度比之前在四水弯的时候又不知道慢了多少层。 在沙漠里风餐露宿的好几天,还是没有一点进展,连烬仙藤的影子都没见着,就在这时殷明誉接到了殷府的来信,灰头土脸的信鸽历程千里,到了殷明誉手中的时候已经去了半条命,殷明誉打开信读完,神色变的颇为复杂。 命人将信鸽带来去喂水进食,殷明誉在一高坡背手付立,他的前面俱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在夕阳的照耀下仿佛镀了一层金光,秋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察觉他所望的方向正是皇宫。 这段时间秋容终于理清了殷明誉与阮流烟之间的关系,原来这个男人和娘娘是兄妹,同是姓殷,她却到现在才想到。烬仙藤如此难找,殷明誉还要不顾一切进来,她直觉是跟阮流烟有关,甚至有可能刚才那封信,也是跟阮流烟有关系的,说来殷明誉这个当兄长的对妹妹倒好。 秋容思绪纷飞,竟莫名有些伤感,她父母双亡,从小跟哥哥相依为命,可惜小时候哥哥就病重去世,从此这世上唯一一个疼她的的人也没有了… 从思绪里回神,秋容发现殷明誉已经不在原地,环顾四周却是殷明誉在不远处半蹲着身子同十一还有两三手下一起围着查看刚才奄奄一息的信鸽,秋容清楚的看到方才信鸽在十一的手掌心重新站立了起来,然后听见那围着信鸽的几个男人一阵欢呼。 这些人平常应该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现在一只信鸽“起死回生”却能引来他们如此欢呼。心里感概,秋容迈步上前,离的越近,从她的角度就越能望见殷明誉精致的眉眼、挺翘鼻梁和下巴,她看到他的唇角有了一丝弧度。 这非他平时的邪笑,冷笑、讥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纯净笑意。秋容以为自己花了眼,就在那一刻,她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然后变的越来越快速,甚至越靠近殷明誉所在的地方,那颗心,就跳动的越快… 时间飞逝,转眼间一年一度的八月十五的中秋节就快到了,皇宫里现在各处都在准备。在中秋节来临的前两天起,宫门各处都已亮起红笼,皇宫内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 大堰的中秋不管是民间还是皇宫都有燃灯会儿,宫里的燃灯会儿就定在液庭湖处,到时除了宫中女眷,也会宴请群臣参加,允许臣子携带家眷。 重华宫内,宫内上上下下都在奔走,参加中秋节宫宴是大事,该准备的,去时该穿什么样的服饰,佩戴什么样的发钗,脚踩什么样的宫鞋,这些从头到脚她们一点也不能马虎。 茗月与秋罗俨然成了不停歇的陀螺,现在她们两个才是这重华宫的“当家人”,从申时开始阮流烟就端坐在梳妆台前任他们两个捯饬,现在已经是酉阳末,再有半个时辰中秋宫宴就要开始时,茗月才终于宣布大功告成。时间过去的太久,已经让阮流烟已经有些昏昏欲睡,被茗月唤醒的时候她还有些迷糊,抬眼下意识的就往镜子里的自己望去。 阮流烟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自己“惊艳”的一天,她眨了眨眼睛正欲讲话,寝房外就传来了一道小太监平缓悠长的唱诺:“皇上驾到——” ☆、第063章 耳鬓厮磨 阮流烟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被自己“惊艳”的一天,她眨了眨眼睛正欲讲话,寝房外就传来了一道小太监平缓悠长的唱诺:“皇上驾到——” 她欲起身请安,被东方恪制止,挥退了宫人,他来到阮流烟的跟前,眼里不出意外的闪过一抹惊艳,东方恪伸手挑起了阮流烟下巴。不同于上一次,这次他的眼神满满都是专注,东方恪的拇指摩擦着女子红唇,丝毫不在意女子唇间的红色染上他修长的手指,唇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俯身朝着女人吻了上去。 “皇上——”阮流烟别过脸去,“别这样。” 东方恪扳正了她的脸蛋,“怎么了?爱妃不想朕碰你?” 第26节 “不…不是…”阮流烟难堪的否认,冷不防东方恪撤了手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拦腰抱起。雷光电闪间,她整个人被迫坐上了梳妆台的台面。 脚下悬空感觉让她感觉不适,可男人却强势抵住了她的身子,他一只手将她拦腰抱着,另外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随后吻上来,这样阮流烟就不得不“偎依”在他的怀中,被动的承受着他强势的索吻。 东方恪的吻一如他的人一样霸道专横,不顾阮流烟微挣的身子抗议,他扣在她腰间的左手愈发用力,仿佛要把她镶嵌到身体里去。胸前两片柔软被男人硬邦邦的胸膛挤|压得发痛,挣也挣不开,时间久了,阮流烟只觉呼吸有种微微的窒息感,好在男人在她濒临晕倒时放开了她,她气喘吁吁,抚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吸气。 专注于呼吸的阮流烟没发现东方恪已经在抽她腰间绣着素雅花纹的腰带,等到反应过来,她立刻抓住了东方恪不老实的双手。东方恪挑挑眉,无视她的抗议,依然专注的跟她的身上的衣物做着斗争。 中秋宫宴隆重,阮流烟身上所穿的衣物不似平常那么好解,由于她的不配合,他动手解了半天也没能把那繁琐的结子完全解开,眼神充斥不耐,下一刻,他就要动手把她身上衣物撕裂。 看出了东方恪意图,阮流烟连忙阻止他:“皇上,一会儿宫宴就要开始了。你,你不能…”她的意思非常明显,东方恪不语,见他脸色稍沉,阮流烟连忙加了一句,“这衣服是皇上你赏给臣妾的,若是破了,臣妾会伤心的。” “是吗?”东方恪的眼睛忽然染了一抹笑意,就在阮流烟奇怪他在笑什么时,却感觉大腿覆上了一片火热,随着这火热手掌缓慢移动,阮流烟眼神一变,就要并拢双腿。 当然她没能得逞,东方恪的大手已经抢先钻进了她的衣裙,灵活的扯开她下|身里衣,他沿着大腿外围一路摸上了她腿根。女人柔滑细嫩的肌肤让东方恪爱不释手,他俯在她的耳边亲吻着她的耳垂私语,慵懒声儿中带着一丝势在必得:“既然爱妃担心把衣物‘撕|裂’,那就依爱妃的意,不动它。”随着他的话音落,阮流烟下身的衣物已经被完全剥落。 她的上身整整齐齐的,下|身的“景色”却与之完全相反。为了避免她的不配合,东方恪就近用从她腰间抽下来的腰带,束缚住了阮流烟被他反剪在背后的手腕,这样她就不能随意的抗拒他,只能任君采撷。傍晚的阵风从窗户缝钻进来,阮流烟光着的双腿感觉一阵阵冷意,皮肤表层不自觉的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东方恪似是察觉到这一切,一阵悉索过后,他身上绣着黑色的细薄蟒袍褪下,阮流烟感觉身子蓦地悬空了一下,再被放在台面时,她泛着冷意的双腿触到了一层柔软。 自从上次把身子给了东方恪,阮流烟来了月事以后,再到后来东方溶把她从展台推下去,发生的一系列的事让她足足养了一个半月。这一个半月以来,东方恪一直对她百般温柔,丝毫没有逾矩,这让阮流烟吊着的心放了下来,上次两人的第一次东方恪也只要了她一次,阮流烟以为东方恪不是个欲望勃烈的人,现在看来她错了,这个男人,根本就是在等待时机,才不是她以为的情|欲寡淡。 阮流烟的想法东方恪不得而知,东方恪打定的算盘他是势在必行,这些日子他忍得实在太久了。太医说女人的身子要慢慢调理,期间尽量要避免房|事,他为了以后的“幸福”日子,也只能耐下心忍着,这些天都是算着日子过,现在终于不用顾忌了,他得先要了这女人解下“渴”才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东方恪所愿,阮流烟被他摁在梳妆台的台面上就这样吃|干|抹|净,情动处东方恪解开在束缚在她手腕的腰带,阮流烟攀着他的脖颈,无意识的就在他的耳垂下二厘处下了口,这个男人太欺负人。 狠狠一口上去,阮流烟感觉男人身体猛地一僵,她以为这样就能报复到男人,可没想到这样的让男人身体变的更兴奋,除了换来更为折煞人的对待,她没有讨到任何便宜。 完全处于“弱势”的阮流烟打定主意不再看男人一眼,可东方恪像是洞悉了她的意图,他一遍一遍的折磨她,逼着她睁开眼跟他对视,甚至还为了让她屈服,就着硬|挺还在她体内的姿|势把她的身子翻过来,让她面对面对着宽大的铜镜,逼着她让她看镜子里的自己和他,迫的她心神俱灭。 从模糊不清的铜镜里,阮流烟依旧能望见自己被男人操控下尽数“绽放”的模样,那个样子太过放|纵和情|色,根本不像原来的自己。她激荡的羞耻心仅一会儿就被男人故意制造出来的更大一波的情潮湮灭,完全失去自主意识的她只能跟着男人在欲|火里沉沦。 期间李得诏贴着门催了一次,被东方恪若无其事的遣退。鼻间充斥着一股血腥气,清醒过来阮流烟才知道自己做了多大逆不道的事儿,她竟然用牙齿伤了东方恪,还是伤在那样一个容易被人察觉和暧|昧的地方,这让她羞得埋在东方恪的胸口不肯抬头。 头顶男人喉咙中传出低沉的笑意不断,让贴在他胸口的阮流烟心中不由涌起了一股恼意,好在东方恪还没有彻底的失去“理智”,填饱憩足以后,他终于绕过了她。 方才整理好的妆容凌乱不堪,阮流烟脸庞情潮未退,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嫣红,她腿软的一时根本无法自己站立。不顾她的强烈抗议,东方恪慢条斯理的给她清理完身子,再一件一件的把衣物给她穿了回去,抱着她重新在镂空雕花的圆椅凳坐好,东方恪唤茗月和秋罗重新为她梳妆。 进来的茗月和秋罗嘴角隐藏的笑意太过明显,阮流烟简直想挖个地洞钻到地底下去。他们在寝房内待了这么久,这些个“人精”用脚趾都能够想到他们在屋内做了什么。她做不到像男人那样气定神闲,只好垂下视线盯着梳妆台一角,无视男人斜靠在软榻投来的灼热目光。 也许是男人目光里缠绵的意味太过“厉害”,这直接导致茗月和秋罗为她装扮妆容的手艺提了一倍时间,给她装扮好以后,两人像后面有鬼追一样逃了出去,剩下他们两人在屋内。 “宫宴的时辰快到了,皇上。” 起了身,阮流烟不动声色道。 东方恪坐起身,打量重新装扮过妆容后的女人,现在的她又恢复了平时清冷,鲜有除了‘面无表情’之外表情的模样,仿佛先在在他身下娇|喘、呻|吟的女人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女人越是这样的“一本正经”,东方恪就越想狠狠的蹂|躏她,他想看她在他的身下泣,想看她情动时仰面无助哭喊着求他给她的模样,这样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东方恪感觉体内刚沉伏下去的欲|望又开始有抬头的迹象,深知不可再放纵下去,他整个人从软榻起身下榻。 “走吧。” 东方恪走上前,想环住阮流烟的腰身。 阮流烟躲了过去,转身迈步欲走,下一秒她的身体就往前扑去,被身后的男人一把捞回怀中,“别逞强。”这样的动作让阮流烟脸色红的透顶,还好天色已黑为她掩去几分窘迫。 小腹下私|处的不适感又传来,她只得依附着男人环在她腰身的强劲有力的手臂才能偕同他一起出门。出了门,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阵阵晚风吹散了阮流烟身上余韵的热气,东方恪更环紧了她,两人下了台阶,两侧是宫人门恭敬分成两排,他们在恭送东方恪离宫。 来到液庭湖时,宫里大部分人都已在。阮流烟是身在东方恪的皇撵来的,但是中途换了顶软轿抄了近路,这一切都是东方恪的安排。阮流烟顺从的应下,下了皇撵坐上软轿,在东方恪的皇撵抵达之前,她已经在完好无损的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饮茶。 间隔了半炷香的时间,东方恪的皇撵姗姗来迟,他的到来依旧引来一阵骚动,然后便是群臣妃眷的齐声请安。东方恪人畜无害的在威严高台朗声允诺今夜无国事,让大家畅饮尽欢以后,方在身后宽大的交椅端坐。 阮流烟静坐着,感觉高台处投来的、萦绕在周身的视线,不经意间抬首,她望见东方恪这厮有意无意朝她轻举手中酒盅,然后一饮而尽,男人嘴角凝着的那一抹道不明的笑意叫人脸庞又不觉烧起,她心中羞怒,暗暗在心中咒骂东方恪。 大庭广众之下她更不好发作,阮流烟只好端起桌上斟满的茶水假意饮用,只是还未她放下茶杯,就望见前方共同朝着她走来的两人。 是东方溶与苏长白。 只一眼,阮流烟已经有些慌不择路的想逃。 ☆、第064章 乱臣贼子 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阮流烟放下酒杯转身欲走,身后不出意料的传来东方溶的唤声,她只得停了脚步等对方二人上前来。 “嫣嫔,好久不见。”出乎意料的,苏长白半道便与东方溶分开。面容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东方溶跟阮流烟打招呼,仿佛前段时间对阮流烟下狠手的并不是她。 “好久不见。”阮流烟淡淡点头,目光从她脸庞掠过,飞快落在不远处苏长白的背影之上一下便移开。 园中假山中的隐蔽处,东方溶,苏长白与阮流烟都在。 先前在殿里,东方溶就说带她见个人,与她猜想的没不错,她带她见的人—— 正是一月半以来未曾见过的苏长白。 苏长白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润如玉,多日未见他整个人又清减了些,一身白衣在月色下衣袂被微风吹的微微撺动,在各处悬挂燃着的花灯的映衬下,整个人更更显得丰神玉立。 “嫣嫔,之前是我对不起你,我已经知道错了。我知道你们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有什么话你们就说吧!我就在那——”东方溶指了指不远处的入口:“给你们把风。等你们把话说完,嫣嫔你等一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讲。” 丢下这些话,东方溶拎起裙裾跑远,让阮流烟来不及问出口的疑问又咽了回去。阮流烟和苏长白两两相顾无言,半晌,苏长白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这股子宁静:“你…这些天都还好吗?” 阮流烟垂下视线看自己脚尖,“我很好。” “可我一点也不好——” 苏长白的胸膛微的起伏,上前一步,他抓住了阮流烟的双手放入掌心:“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流烟,如果我说我有能力给你幸福,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走?” “你别这样!”阮流烟欲要把手抽出,苏长白却顺势抓着她的手腕拉她入怀,“流烟,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想你,每天睁开眼睛、闭上,全都是你的身影。当日我那般放你走,我以为我可以压住这份感情远远的望着你就好,可到后来我才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流烟,你跟我走吧,我们什么都不要了,我带你远走高飞!” 苏长白激昂的话音在耳边回荡。 看得出他非常痛苦,这让阮流烟竟一时不忍心把他推开,当然她更不可能给他回应。 “晚了。”阮流烟转过头,对着苏长白耳边低语:“从我进宫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变了。你当初对我隐瞒身份,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苦衷,但是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容许你我二人再任性,子瑜,你别在逼我,也别在逼你自己——好不好?” “你莫在骗我。”苏长白松开她,可双手还不愿放开她,“我全都已经知道了。流烟,你是被殷相逼迫入宫的,本来该去入宫时也不是你。你根本不爱皇上,你该爱的人也不是他!我一定会帮你找你母亲的骨骸,你跟我走!”苏长白双眼满怀希翼,对此阮流烟唯有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你找不到的。你是一介文人,殷忠贤他太狡猾了,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遭遇什么不测。子瑜,我的事你就别管了,你就好好的…好好的做好你的大司乐,好吗?” 阮流烟的苦口婆心打动不了苏长白,他面色灰白,双手紧紧的箍着她的双臂,抓的她手臂生疼。良久未语,苏长白似是做了极大的决定,他的神色颇为挣扎,终于下定决心似得:“流烟,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其实我真正的身份是…” “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夜空中一道慌张的呼救声传来,阮流烟与苏长白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假山外跑去,东方溶正待过来,与他们撞到一起。苏长白扶住了差一点狼狈摔倒的东方溶,“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说是有人落水了,咱们快去看看吧!”东方溶快速开口解释,继而拉起阮流烟一只手,“嫣嫔,你跟我走!”阮流烟点头,与苏长白分别后跟着东方溶快速离去。 三人分成两波从不同路线赶到事发的地方,到场时这里已经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宫人聚在一起窃窃私语。阮流烟唤住一位宫人问话,这宫人看阮流烟和东方溶穿着,连忙一五一十如实道来。 原来是小皇子东方凌意外落水,但现在已经被人救起送回了寝宫等待太医医治,知晓了消息的两人连忙往清韵宫赶去。一路疾行,到了清韵宫时,已有好多人等候在这里。 亮着烛火的寝房里人影绰绰,东方恪与太后郑氏在走廊最近的地方等候,其他宫妃在院里散落,亦有不少臣子相偕跟来,面上俱是着急担忧的模样,而苏长白在她们二人到来之前就已来到这里隐匿在人群中。院里东南一耦,瑾王爷东方瑾也在此来回踱步,不敢上前惊扰到东方恪和太后,东方溶上前拉了拉东方瑾的衣袖,“瑾皇兄,凌儿他,他怎么样了?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就掉到了湖里了?” “暂时还不知,一切还要等太医的消息。”沉吟一番,东方瑾开口答道。随后他浑身一股肃杀的味道:“至于为何会掉进河里,溶儿,皇兄对这件事定会彻查,若有结果,我会亲自告诉你。”视线扫过旁边并无多少存在感的阮流烟,东方瑾略一点头,算是招呼,随后上前跟东方恪请命皇子落水一事由他来查,东方恪还未开口应允,一旁的太后便开口允了瑾王。 她凌厉的目光从在场的所有人面面一一扫过,最后视线落在了人群中角落的阮流烟身上:“你们争宠哀家不管,可要胆敢伤害皇室子嗣,哀家就第一个不答应!你们最好祈祷这次凌儿落水的事跟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关系,否则要被哀家查到,定要将她凌迟处死!” 停顿了一会儿,郑氏再次开口:“嫣嫔,刚才所有人都在这里,唯独你不在,你倒是跟哀家说说,你方才去了哪里?”郑氏这一问,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引到了阮流烟身上,众人望向她的眼神略有变化,除了惊诧还带有少许的看好戏的意味。 “太后,嫣嫔她…” “溶儿你住口,哀家要听嫣嫔她自己说!” 郑氏打断了东方溶欲要开口解释的话语,凌厉目光来回打量阮流烟,阮流烟上前一步施礼:“回太后娘娘,臣妾方才全程都与长公主在一起,请太后娘娘明鉴!” “放肆!”太后下了台阶,迎春迎秋连忙一左一右搀扶她,“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敢欺瞒哀家!嫣嫔,明明有宫人看到苏司乐同你一起,你为何隐瞒不报?”此话一出,方才那些看好戏的眼神又变了一个色儿。 闻言东方恪此时对着东方凌的寝房的身体猛地转过来,眼中锐利视线落在阮流烟身上,随即对着人群中的苏长白冷冷道:“朕倒是不知爱妃与苏司乐还能走的这样近。苏司乐,你可否告知朕,这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息怒。”苏长白上前一步,行叩礼:“臣先前的确是见了嫣嫔娘娘,但俱是事出有因,还望皇上许臣一一道来。”他的不疾不徐让阮流烟稍微心安些,太后摆明是借此事暗喻她与苏长白有染,若是苏长白的答复有一丝一毫的差池,太后定会揪住此事不放。 “苏司乐!”被太后勒令在一旁不准开口的东方溶突然上前,“已经到这个地步,我们只能跟皇兄和太后坦白了。苏长白,我身为大堰的长公主,今天就要以长公主的名义问问你,你托嫣嫔约会于我,又对我送了这样的东西,到底是何意?”说着,东方溶从袖间掏出一枚雕刻的十分精致的镂空花纹玉佩,这枚雪色玉佩一直有人见苏长白常系于腰间,现在它居然在长公主的手中,那他们… 众人一片哗然,苏长白眼底也有一丝诧异,怪不得他这么枚随身携带的玉佩丢失后任他如何找寻还是寻不到,竟是在她的手里。他的视线投递过去,却见东方溶颔首低眉,早敛下眼帘不再看他。 很快反应过来东方溶是在为阮流烟解围,苏长白略一思索,撩袍单膝跪下,“臣惶恐!皇上,臣实已爱慕公主良久,一直苦觅良机想对公主表明心意。今日在燃灯会上,臣就想借着灯会之名将心意告知于公主,恰时巧遇嫣嫔娘娘,于是臣找了一个其他的理由请嫣嫔娘娘帮臣约公主一见。是臣妄想高攀公主,与其他人无关,还请皇上恕罪!” “恕罪?”未等东方恪发话,太后先冷笑一声接下,“皇上当然要恕你的罪!苏长白,你一介小小司乐竟敢肖想哀家的溶儿,就算是皇上不治你的罪,哀家都饶不了你!来人——把他给我拿下!”音落,唇角泛着冷意的郑氏回到了走廊之上。没想到还有人上赶着当替死鬼的,挡了她惩治嫣嫔,那就第一个拿他开刀! “太后娘娘!” 东方溶闪身挡在苏长白跟前,“孩儿的话还没说完——,其实孩儿也深深仰慕苏长白许久,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问苏司乐也是为了确定苏司乐对孩儿的心意,现在孩儿已经弄明白他的真心,溶儿恳请太后和皇兄成全我和苏司乐!” 谁也没料到东方溶会挺身而出,局面的温度一时冷到了冰点。全场鸦雀无声,唯有檐角红笼被夜风吹的来回晃动,落下一地斑驳碎影。 阮流烟默然,苏长白和东方溶到了这个地步,全是为了不让她被太后发难,她若是现在站出来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怎么办?她心乱如麻,施救的法子一个也想不出,突然,阮流烟的眼光一亮,她的心里想到一个人,现在只有这个人能够免了东方溶和苏长白的责难,那就是当今的皇上——东方恪! 抬眸朝东方恪望去,阮流烟眼中带着一丝略有焦急的恳求之意,东方恪亦是感受到了,只不过他仅扫了她一眼便别开了视线,对她恳求的目光熟视无睹。 他在恼她见了苏长白,阮流烟脑中蓦地冒出一个想法,随后先前沁满细汗的手心一点一点凉了下去。 “反了反了!”郑氏岂想到东方溶会为了一个臣子忤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被迎春迎秋扶住,郑氏手臂抬起直指苏长白,“来人,把长公主给我送回凡水宫面壁思过,没有哀家的旨意,谁也不能放她出宫门半步! 还有,把这个以下犯上,妄想窥觎公主的乱臣贼子给哀家带下去关起来!等候皇上和哀家商议后发落!” ☆、第065章 要她的心 “李公公,求求你了,您就通融一下再替我家主子禀告下吧,求你了…”清心殿外的长廊之上,茗月抓着李得诏的胳膊乞求,李得诏拂掉了她的双手连连摇头:“茗月,不是咱家不帮你,是皇上实在是在气头上,咱家也不敢去触怒皇上呀!” “可…”茗月欲要再言,被李得诏扬手止住,“茗月姑娘,你还是劝劝你家主子,等到皇上消气了再来,或许到时候皇上就愿意见你家主子了。”李得诏的一番话断绝了茗月的念头,见恳求无望,无奈之下她快步下了台阶到了阮流烟跟前。 “皇上还是不肯见我?” 直望东方恪的寝房方向,阮流烟伫立在原地目不转睛的问出口。茗月为难的低头,“娘娘,皇上只是在气头上未消气,不如我们等到皇上了消气了再来?到时您想为苏司乐和公主求情,那也能好说一些呀。” “不用了,”淡淡回绝茗月,阮流烟上前几步,撩起裙摆对着正殿宫门方向跪下,“既然皇上心中有气,我就跪在这里请罪,直到等皇上消了气愿意见我为止。” “主子!”茗月见此连忙跟着她跪下,“你这样做只会折磨自己的身子,上次的事儿您的身子还没大好,这怎么可以呢?” “没事,不用担心我。”阮流烟摆手,阻止茗月欲扶她起身的动作,“你不用陪在这里,到一边去。有事我自会唤你。”茗月听后摇头,“娘娘!” “还当我是主子,就听话!” 冷冷呵斥让茗月撤回了扶她起身双手,慢慢退到一旁,茗月再不敢多发一言。 冰冷坚硬的砖地上,阮流烟跪的笔直。 在液庭湖发生的事情直接导致了燃灯会的喜庆之事中止,这本该高兴玩乐之事变成了祸事开端。小皇子落水,人救了回来,可人没醒,落水的真相也还没查出;东方溶欲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却反叫苏长白落了一个窥觎公主的罪名。现在公主和苏长白一个被责罚面壁思过,一个被打入大牢听后发落,全都是为了她,她又岂能就这样全身而退、坐视不管? 太后震怒,百官议论纷纷,现在能够让长公主和苏长白免去责难的只有一人,那就是东方恪。可这人却不愿意见她,连她为何会见苏长白的一个解释都不愿听… 烛火的光亮映衬殿门也散发着昏黄的亮意,阮流烟一直盯着,直到眼前出了“幻影”出来。天在转,地在晃,夜风越吹越大,吹的人浑身泛冷。耳边也传来惊雷的轰隆声,阮流烟的嘴角扯起一抹笑容,没想到跪久了,不仅连眼睛看到的东西黑蒙蒙的,就连耳朵听到的也出了幻觉了。 第27节 “主子,看天色就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回去吧!”身旁茗月冲了过来,阮流烟扫了她一眼,拿开了她因为担忧激动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掌,“我不会走的,除非皇上愿意出来见我。茗月,你去找把伞来撑着,不用管我。” 深知阮流烟脾气的茗月只得无奈起身退到一旁,现在她只能祈祷皇上知道主子跪了这么久能够心疼,若是皇上心疼主子愿意见主子,那主子就不必再糟这份罪。但事实上直到雨滴落下,从黄豆般大的雨滴再到漂泊大雨,东方恪的殿门竟一直未在打开过。 殿内烛火通明,案前东方恪正在看奏折。窗外大雨的哗哗声扰的人不能清静,心中烦躁,东方恪将手中刚拿起的折子掷回到案上,“人走了多久了?”李得诏目不斜视的伺候守在不远处,见东方恪问起,忙躬起身子回答:“回皇上,嫣嫔娘娘一直在殿外跪着,不曾走。” “什么?”猛地起身,东方恪的语气带着一层薄怒,“为什么方才不禀告!”他这番怒气叫李得诏苦不堪言,心中嘀咕:明明是您说不让奴才再提,否则就打奴才板子,怎么现在又变成了奴才知情不报了… “娘娘!娘娘你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正在李得诏挣扎如何回话时,宫门外忽然传来茗月惊慌失措的唤喊,李得诏暗叫一声不好,却见自家主子三两步快步而去,“回头再跟你算账!” 拉开殿门,望见远处台阶下地面的场景,东方恪蓦地心中一紧,心中郁结的怒气全然不知跑到哪里。脚尖轻点,东方恪飞身下了台阶,抱起怀中女人,他冷冷吩咐,“传太医!” “水…”无意识的呓语惊动了床前守着的人,东方恪大喜,“快拿水过来!”清凉甘甜的茶水下肚,唤醒了昏睡中的人儿一丝意识,阮流烟悠悠转醒,第一眼望见的就是面上满是欣喜又带着一丝着急之色的东方恪。 “你…咳咳…”剧烈的咳嗽让阮流烟无法顺利的说出话来,东方恪连忙扶起她的身子给她顺气,“先别说话,你受了风寒,太医说了,一定好好吃药调理。”他的大手抚上女子额头,依旧是滚烫如火,“你还在发热,来人!把药拿来——” 很快有人送来了汤药,东方恪接过,执起手中汤勺缓慢搅动,让药汤稀释的更为均匀。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苏长白?”靠坐在床头的枕头,阮流烟对着端坐在床铺东方恪问出口。东方恪搅动汤药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的舀了一勺药汤递至阮流烟唇前,“先把药喝了,其他的,喝完药,朕会给你一个答复。” “我现在就想知道皇上的决定。”阮流烟与他僵持,因高热而有些翘起白皮的唇瓣无一丝血色,相反的,她的面容两侧,却因生病有些不正常的烈色绯红。 东方恪盯着她,手中药碗放置一旁的小案桌面,一只手抚上她的侧脸,他笑了:“爱妃就这么惦记着苏司乐?怎么从来就没见过爱妃这么惦记朕,还是说,爱妃身为朕的女人,心中却一直想着别的男人,企图旧情复燃,破镜重圆?” “你——” 阮流烟不可置信的抬首,望见的只有东方恪冷冰冰的注视,他的双眼仿佛是黑漆漆的幽潭,让人什么也看不清。但阮流烟现在清楚的知道,这个男人不信她,他在怀疑她,而她竟然像是被堵了喉咙一般无法开口反驳。 “怎么,被朕说中了?”良久未见阮流烟响应,东方恪冷嘲出声,“可惜你已经是朕的女人,这辈子就只能待在朕的身边!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把药喝了。”重新端起药,东方恪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动作,阮流烟眼眶发热,偏过头去不理他。眼里出现一丝怒意,东方恪未着药碗的手捏住了阮流烟肩膀,强迫她转过头来,“你在别扭什么?流烟,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在朕的面前这么放肆,你是第一个。我说过,不要考验朕的耐心——” “请皇上饶恕长公主和苏长白。” 请求的人儿的尾音有些发颤,因为生病发热,阮流烟只着了中衣的身子有些瑟瑟发抖,她身上薄纱的丝质睡衣因为方才得拉扯的动作有些敞开,两片柔软若隐若现的浅浅沟壑更为诱人。 阮流烟尚不自知,殊不知依东方恪与她对立的角度已经览尽一切“美景”,喉结不易察觉的动了动,东方恪靠了过来,俯在阮流烟耳边私语:“既然爱妃不愿喝药,不如我们来做点别的。太医说了,只要出场大汗,对身体好转有好处。” “什么?”阮流烟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恪的意思,腰间系着束腰腰带已经被人抽了去,东方恪笑的愈发捉摸不透,随着他的的动作,阮流烟只觉有只手顺着小腿直到了脚踝,一愣神间,她整个人就像是柜台打开的抽屉又被猛然合了回去。 东方恪这个男人,竟然攥住她的双脚,就把毫无招架的她给攥的的躺回了床铺。床铺的柔软度没让阮流烟的后背遭殃,可东方恪的整个动作让原本清醒了意识的阮流烟脑袋又开始昏沉起来。 头晕目眩,阮流烟几欲喘不过气。 隔着锦被,东方恪俯上身来,第一个吻落在了阮流烟的眼皮上,阮流烟下意识的闭眼,耳边听到东方恪略带强势的声色,“流烟,你要记住,你是朕的女人,永远都不要背叛朕。否则…”后面的话阮流烟没能听清楚,他的话太强势,这样的吻也令阮流烟不适,她想推开对方,却被对方按住一通又是好吻。 东方恪知她不肯喝药,竟以口哺喂与她,整碗药就这样“喝”完,阮流烟也已经被亲的头脑昏沉,浑身绵软无力,只能意识朦胧任由对方摆布。东方恪满意的看着她的反应,开始着手褪去身上的衣物,太医的确说了,出一场大汗有利于病情恢复,方才他说的话并非假话。 不过更大的一个原因时,传说人在生病时,对于陪伴在自己身边的人特别容易产生依赖感,而且神识会比平常集中数倍,既然这个女人还是心存那个人,那他一定就要把他从她的心中挤出去。 占了她的身子只是第一步,他要的,是她完完整整一颗心里都是他。 唇角抚上笑意,东方恪静静打量身下女人一丝不挂的酮体。女人身体散发的比平常高上许多的温度提醒着他女人在发热,已经受不得他再蹂虐,可惜他就是要她记着他,要在她身心意识最集中的时候进|入她,要她记住这种完完全全把自己交出去的感觉,这样她就不能把他忘了。 这样的想法很疯狂,东方恪发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事实上他也那样做了。进入的女人体内的时候,女人已经是半昏睡的状态,她体内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可是他却觉得很满足。 拨去女人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东方恪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俯下身去,他几乎虔诚似的吻上女人的脸颊:流烟,你只能是我的。 ☆、第066章 玩个游戏 这样的想法很疯狂,东方恪发觉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事实上他也那样做了。进入的女人体内的时候,女人已经是半昏睡的状态,她体内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他,可是他却觉得很满足。 拨去女人额前一缕不听话的发丝,东方恪唇角的笑意愈发灿烂,俯下身去,他几乎虔诚似的吻上女人的脸颊:流烟,你只能是我的。 从昏睡过去到醒来,身上的人依旧恬不知足的在索欢,阮流烟只觉身子冷热交替,一会儿热的厉害,一会儿又仿佛身在冰窖,头痛的要炸裂开来。她终于一掌劈上了男人的脖颈,整个人有气无力的抗议:“你放开我——” 她的击打对于东方恪来说无疑是蚍蜉撼树,东方恪丝毫不在意阮流烟的冒犯,但顾忌着女人身子,终究是停下了身下让她所羞耻和愤恨的动作。 “既然醒了,爱妃就跟朕来玩个游戏吧。”抱起她翻身,让女人无力的身子俯趴在自己的胸膛,东方恪抚着阮流烟的脊背开口,丝毫不在意女人身上细腻的薄汗沾上手指。阮流烟被他扣着腰无法起身,意识清醒了也只能忍着不发作,忽视体内那股子不适,她强撑着精神开口:“皇上想玩什么游戏?” “别急,朕慢慢跟你说。” 打量女人潮红面颊,东方恪笑的不疾不徐:“爱妃今天找朕,无非是想跟溶儿还有苏司乐求情,求人么,自然要拿出诚意。朕生平没有特别稀罕的物什,直到遇见爱妃你,流烟,不如你来取悦朕,若是朕满意,说不定一高兴就不追究苏司乐与溶儿了,如何?” 说着,东方恪故意不安分的顶了顶腿,阮流烟因这动作急喘了一下,随即咬牙道: “此话当真?”见她上钩,东方恪望着头顶帐子的目光愈发戏侃,“朕贵为天子,自是一诺千金。” “那…一言为定!” 没有过多疑虑的接口应下,阮流烟全身无力再动手指一下。身下男人烫热从她体内退了出来,正当她疑惑时,东方恪不怀好意的在她耳边吹气,“不急,爱妃身子孱弱,还是先去沐浴更衣用膳,朕可不想和爱妃‘大战三百回合’时,爱妃却晕了过去,那样可就太扫兴了。” 阮流烟因为这番话面红耳赤,东方恪现在是越来越下|流了,什么话都能面不改色的说出来,还一副从容自若的正人君子的模样。她腹诽还只刚刚开始,东方恪已经吩咐人抬水进来沐浴,不知是先前“喝”下去的药发挥了效果,阮流烟觉得周身的力气渐渐回拢。 东方恪这个男人一点也没有要离开的自觉,挥退了伺候的宫人,他不顾阮流烟的挣扎径直把未着寸|缕的她从床铺抱起放入了屏风后的浴桶。短短的几步路无比煎熬,阮流烟一进了浴桶,就恨不得找块布把东方恪的眼睛蒙上,因为这厮直勾勾的目光实在叫人不敢恭维,无奈之下,她只好挪了挪身子背对他。 “我给你擦背。”伴随着背后男人的慵和的声儿传来,与此同时阮流烟觉得颈项处一热——是东方恪取了软巾浸水,在轻轻的给她擦拭。他的动作温柔,让人不知不觉得放下戒备,见东方恪没有别的出格动作,阮流烟终于没了抵触来由着他来“伺候”自己。 沐浴就这样“有惊无险”的过去,陪她用膳过后,东方恪即刻离了重华宫去清韵宫,探望已经醒来的小皇子东方凌。东方凌的醒来也让阮流烟一直以来吊着的一颗心终于能放下,他是东方恪唯一的皇子,若是他出了什么事,势必会给有人心可乘之机,虽然阮流烟和东方凌也只有短短两面之缘,但除去皇子身份,东方凌还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阮流烟亦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清韵宫里,东方凌正乖巧的喝药。 不远处东方恪静坐,待他饮完,亲自端了盛放着蜜饯的果盘过去,“皇儿感觉如何了?” “回父皇,孩儿感觉好多了。” 露出一抹笑容,东方凌恭敬答道,之前在阮流烟跟前的孩子气全然不见。 对着东方恪的他有一丝拘谨,东方恪平日里对他严谨,父子两人相处时都时一板一眼居多,现在东方凌的这幅样子东方恪并不意外。 起身来到东方凌床铺前坐下,东方恪伸手抚上他的额头,这样的动作叫东方凌受宠若惊,立即僵着身体不敢再动。东方恪不禁哑然失笑,“别怕。父皇是试下你还是否发热。” “是,父皇。”东方凌点头。 手心触到的额头处清凉,看来东方凌身上的异常的温热已退去。沉吟一番,东方恪给倚坐靠在双层枕头上的东方凌掖了掖被角,“凌儿,你可记得昨晚落水的过程?” “回父皇,孩儿只记得当时孩儿正在岸边看河灯,结果就在天上飘起天灯时,孩儿的背后有人推了一把,当时孩儿失足掉进了湖里,后面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到昨晚的事儿,东方凌的身子还有些微的发抖,这件事对他造成的恐惧怕是不小。 东方恪皱眉,伸出手来安抚他,随后陷入思索。东方凌是他的第一任皇后方心兰所生,他与方心兰算得上青梅竹马,没有激荡的爱情,也亦有深厚的亲情,方心兰在生东方凌时难产而死的。从那以后,后宫里他也真正的少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但是现在居然有人敢对他的孩儿下手,真是罪不可赦,东方恪眼眸微眯,眼神越发冷漠起来。他只是平日里对东方凌这个儿子严格,可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这个儿子,玉不琢不成器,生在帝王家,该享的福没有享不要紧,但该吃的苦一个也不能落下。这次落水事件对凌儿未必是件坏事,早日明白皇宫里的严酷,以后就越能在皇宫没屹立不倒。 “你好好休息,父皇改日再来看你。”起身摸了摸东方凌的脑袋,东方恪将东方凌背后的枕头抽掉,让他平躺休息。 跟东方凌告别以后,东方恪离了清韵宫。 落水时间已经交给东方瑾处理,东方瑾办事向来稳妥,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结果。 一路思绪纷飞,出了清韵宫,东方恪便吩咐皇撵往重华宫赶。也不知道这女人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仅是离开她一会儿,这会儿他又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她了。一想到和阮流烟先前的的“君子之约”,她将要在再次见面后主动来取悦他这件事,东方恪就觉得满身的血液都要沸腾起来,它们提醒着他,他有多渴望女人的身体。 兴奋归兴奋,东方恪还自禅自己是天之骄子,应有身为皇帝的矜持和高雅。想到半日前李得诏禀告现在时至中秋左右,秋日里檀樱园的帝女花已盛开过半,明晃娇艳,东方恪又吩咐皇撵去往檀樱园去选花。他要亲自挑两盆汴菊带到重华宫,让这个暂时还不能下床的女人瞧瞧,或者闻一闻解解闷。 事实上东方恪低估了阮流烟满血“复活”的能力,在他离开不久,阮流烟就吩咐茗月给她梳洗装扮,坐了轿撵去了凡水宫探望东方溶。东方溶被太后下了令幽禁,不过太后并无下不让他人去探望的禁令,是以阮流烟到达凡水宫,待人禀告以后,就领着茗月长驱直入。 东方溶听说阮流烟来了惊讶至极,她的心情纠结又复杂,这一夜里到现在她都在煎熬中度过。虽说昨晚她是为了给阮流烟洗脱与其他男子有染的嫌疑才贸然兵行险招,可这个决定里掺杂着她过半的的私心。苏长白一心念着阮流烟,她的心里妒忌,因着这层妒忌上次还险些酿成大祸,现在她只庆幸幸好嫣嫔无事。 不管怎么样,昨晚这次阴差阳错的机会,却能把她和苏长白两人距离拉近,所以就在太后针对阮流烟时,她才会毫不犹豫的跳出来,配合与苏长白演了一场戏。 “嫣嫔,听说你病了,现在好些了没?” 握着阮流烟的手心来到交椅坐下,东方溶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回公主,已经好多了。”阮流烟打量东方溶,“你怎么样?公主,这次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和苏…苏司乐一起演了这场戏,我不可能全身而退。” “不,别谢我——” 听到这句话,东方溶迅速抽出了自己的手掌起身,背对着阮流烟往前走了两步。 她的神色由挣扎变的复杂,再转过身来,东方溶重新回到交椅坐下,拉起阮流烟的手掌,她前所未有的温柔开口:“嫣嫔,其实我和苏司乐不是在做戏,我们是想要在一起的。在昨晚约你出来之前,他就跟我讲好这是最后一次找你了,不管他跟你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他只是在试探你,因为他已经答应我了,他要求皇兄为我们赐婚。” 说着,东方溶从袖间掏出了先前那枚雪色玉佩,“这枚玉佩就是他亲手给我的,说是要用来为我们做个见证。我之前说的让你们说完话后你再等我,我还有话跟你说,其实要跟你说的就是这件事。嫣嫔,我要是真跟苏司乐在一起了,你一定会祝福我们的,是吧?” “当然。” 压住心中翻腾的不适感,阮流烟若无其事的应下,“原来是这样,我当然会祝福你们。公主,恕我冒昧我问一句,你真的这么喜欢苏司乐吗?就算他不是你心中想象的那般的美好,甚至以后他做的事还会颠覆他之前在心中的形象,那么你还会能做得到如现在这般喜欢他吗?” “当然是真的!他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嫣嫔,我见过的男人不少,可我只喜欢苏长白,我只知道我东方溶这辈子只要他苏长白,不管以后他变成什么样!” 东方溶毫不犹豫的肯定让人艳羡。 抿了抿唇,阮流烟面上挤出一个笑容,“好,我信你。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溶儿,当日你生辰宴上,郑采女会冒用我的献礼,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第067章 游戏开始 “嫣嫔,我…” 阮流烟的一针见血使东方溶语塞,此情此景不用再说什么,所有的一切已然明了。心中那团摇曳的火苗熄了下去,强颜欢笑,阮流烟不着痕迹的抽回了自己在东方溶手心里的纤指。东方溶被她这番动作惊得脸色骤变,被阮流烟抬手阻止她欲要开口辩解的话语。 “我明白了,你什么都不用说了。” “对不起,嫣嫔!我没有阻止那个人,可是你知道的,那个人的权力,我不可能跟她去抗衡的。我错了,你打我骂我吧,只要你能消气——”抓住阮流烟的双臂,东方溶表情痛苦道,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的离她而去,如果现在抓不住,以后很难再会拥有。 面容浮起一抹淡笑,阮流烟抬起双手轻轻拂掉了东方溶的手指,“我知道,公主,我不怪你。”似是不甚在意的拂了拂衣衫,阮流烟从座椅起身朝着东方溶施了一礼:“公主,臣妾是担心你,所以来看看你。你没事就好了,臣妾还有事,就先告退了。” 转身的那刻,东方溶在小声唤阮流烟,让她别走,东方溶的声儿带了哭腔,她声儿里的无助让阮流烟脚步顿了一下,但很快,阮流烟只当是没听到,然后若无其事的离开了。 出了宫门,阮流烟抬首望天,望着这湛蓝天色,她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所有的一切终于可以一笔勾销了,关于她因为自己和苏长白的事对东方溶产生的的愧疚,还有东方溶知道了她和苏长白的过往后怒火下推了她的那两次… 这里没有纯粹的友情,是她自己认为自己怎么对待别人,就会获得别人对她同样的对待,事实证明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因为就在她为了东方溶的生辰宴精心制作礼物时,东方溶这个“朋友”却明知在有人要害她的情况下对她置于不顾,两者对比起来,阮流烟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 失魂落魄的回到重华宫,宫内东方恪已经等候多时,强打起精神,阮流烟向浑身散发着薄薄怒气,端坐在软榻的的男人请安。东方恪脸色微冷,见女人低着头,一副好似他是穷凶极恶之人,犹如迫害她了一般似得逆来顺受的模样,心中不悦的感觉更盛。 “去哪了?”东方恪的问话不带一丝温度。 “回皇上,臣妾去了凡水宫看望公主。” 施礼后起身,阮流烟低声回答,身子伫立在原地未动 “过来。” 带着愠怒的嗓音响起,阮流烟乖巧的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被东方恪扯进了怀里,“身子还没好就出去吹风,爱妃到底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朕什么?难道说爱妃是故意出去吹冷风,是想要病情加重无法兑现承诺么,看来苏司乐——在爱妃心中的地位也没有那么重吧!是朕想多了。” 东方恪的冷嘲热讽成功的让阮流烟身子瑟缩了一下,不过接下来的一幕让他吃了一惊,随后眼中怒火喷薄,似要把眼前的人儿烧燃。 “臣妾当然没忘。” 阮流烟挣脱了他的怀抱退到地上,伸手就解自己的衣衫,“臣妾这就兑现跟皇上的约定,还望皇上不要忘记自己的承诺!”三两下褪去外衣,首饰,脱的只剩褒衣,阮流烟走上前除东方恪的外衫。 “等等。” 被男人迅速的抓住了手腕,阮流烟不解抬头,正对上东方恪愠着讥诮的目光,“既然说了是爱妃取悦朕,难道爱妃就打算—— 第28节 穿成这样来取悦朕?”扫了她周身一眼,东方恪冷笑:“朕对粽子可没兴趣!” “你!”阮流烟脸色涨红,她终于明白了东方恪的意思,这个男人摆明了就是要羞辱她,才会说这样的话来!刚才在凡水宫揭开的真相她还没调整好,又遭遇东方恪如此对待,阮流烟莫名其妙的觉得委屈,眼眶微热,她索性一赌气除去周身全部贴身衣物。 脱的只剩仅能遮住前方两片柔软的妃色肚兜和下|身薄薄的里衣,阮流烟直视东方恪目不转睛的目光,同样冷笑开口:“不知皇上可还满意?若是不行,臣妾还可以再脱!”端坐在软榻的东方恪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喉结,冷哼一声:“爱妃若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皇上多虑了。” 抬眸冲他笑了一下,阮流烟上前直接俯下身圈住男人的脖颈,重重吻上东方恪的两片薄唇。扑面而来的是女子身上熟悉的体香,东方恪身体察不可闻的僵了一下,按耐住心中得逞的兴奋,他一动不动任由阮流烟对其亲吻。 阮流烟亲了一阵,眼前男人依旧是毫无动静,甚至放在身侧的手都没有抬一下,这让已经豁出去了的她心中有些着急。按照东方恪这个男人平时对她的掠夺力来说,现在她这个样子,东方恪应该早就饿狼捕食般把她扑倒了,可这次居然不一样,他对她毫无反应。 越急越适得其反,阮流烟亲了一会儿,见对方始终不予她回应,心中越发焦急,不知所措。视线落在男人白皙的耳朵上,阮流烟灵机一动,侧过脸偏头在东方恪的耳下咬了一口,然后顺着含住男人的耳垂,勾起舌头舔了一下。 心中巨浪滔天,东方恪的身体猛地僵住。 感受到男人僵着的身体,阮流烟心中有一丝得意,这个男人平日里就是这样对她的,自从发现她的耳朵敏感,每次向她索取时总要这么折磨她几分,现在换成她这么对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报仇”了? 反正都已经决定兑现那个“约定”,那她也就不需要矫情什么。思绪飘飞,阮流烟弯了良久的身子在泛酸,她一点也没注意到东方恪放在身侧的大手已经半握成拳,等她回神,整个人已经被男人揽住腰身转了半圈倒在榻上,头顶是窗户处透进来的亮光,眼前是男人近在咫尺的正脸,剑眉星目、冷硬坚毅…或许有一丝柔情,男人眼中别样的眼神一闪而过的时候,阮流烟想。 不过没容她细想,男人强势的吻已经落下来,有几分缠绵,还有几分凶狠,她躲不掉也不能躲。既然“游戏”开始了,阮流烟觉得自己不该矫情,所以她比男人吻她的还要热烈几分的回吻回去,她的手上也没闲着,已经开始在撕扯男人套在身上的整齐的衣物。 她都这样了,东方恪还一副衣冠禽兽的模样,这不公平。 东方恪这回如她所愿,身上衣物扒拉下来,就这样随意的丢在榻边、地上,两人忘乎所以的吻着,室内温度渐高,被进入的时候,有一瞬间阮流烟觉得自己爱上了身上的这个男人。 可很快她就清醒了过来,她不能。 东方恪还是一如既往的会勾着她折磨她,阮流烟由着他肆意,并且反常的没有阻止东方恪给她清理后沐浴身子。东方恪自然也察觉到她的反常,但他什么都不问,给她洗着洗着,在宽大的浴桶里又要了她一回。 水流从身旁涌来涌去,水波荡漾,由热到凉,阮流烟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终于等到男人憩足,命人换过一遍水后,给她清洗完身子抱她回床。被男人搂在怀中,呼吸渐渐平缓的阮流烟开口:“皇上,臣妾累了,想睡。” 东方恪闻此拢了拢她耳边不听话翘起的发丝,“睡吧。” “皇上搂着臣妾,臣妾不舒服。睡不着。” 阮流烟声线平缓。东方恪低头,只望见女人挺翘小巧的鼻梁和细腻光滑的尖尖下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女人眼神里的所有,沉默片刻,他动作轻柔的抽回了圈住对方的手臂。 没了这股桎梏,阮流烟感觉呼吸顺畅许多,过度的欢爱让下|体到现在还有些许的不适感,身子软绵绵没什么力气,翻过身,她背对着男人侧躺,把后脑勺留给了东方恪。 这样的举动让男人不悦,可当女人柔顺乌黑的秀发映衬着白皙脖颈映入眼帘时,东方恪原本的不悦转换成了一种蠢蠢欲动。女人几近透明到白色的小巧耳朵,还有脖颈未被乌发掩盖住的某些肌肤上面显露出紫色吻痕,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心猿意马。 临近失控之前,东方恪移开了视线打量别处,最近他对她逼的有点紧,今天这回女主主动,也是因为那个鬼劳子的“君子之约”。他已经要了女人两次,女人的身体没法承受他第三次的索取。东方恪很清楚不是个欲望上会委屈自己的男人,可阮流烟这个女人,居然会让他为她这么心甘情愿克制自己。 不管怎么样,他会永远把她留在身边。 身旁女人呼吸平缓有力,东方恪确认她熟睡,起身调整好阮流烟正确的的睡姿以后掀被穿衣离去。东方恪的去往是凡水宫,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有必要跟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妹妹谈一谈。 出乎意料的,东方溶出来迎接的时候,眼眶是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不久的样子。看到东方恪,东方溶一个箭步冲上来扑倒了他的怀里,“皇兄,溶儿好怕!求求你皇兄,你一定要帮帮我——” ☆、第068章 收回成命 凡水宫内,夜凉如水。 兄妹二人在楼宇二楼长廊,头顶夜空漆黑一片,唯有檐角宫灯清廖静燃。东方恪单手付立,望着寂寥夜色开口:“有什么话便说吧,当着皇兄的面不必遮掩。” 东方溶在一旁抽噎不止,“皇兄,我这次真把嫣嫔的心给伤了,我也不想这样的,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嫣嫔她心里一定恨死我了,但我是真的喜欢苏长白,我错了皇兄,你能不能让嫣嫔原谅我——”说着,东方溶就要作势下跪,被东方恪挥手制止。 “求求你成全我们,皇兄,从小到大你是最宠我的,这次也是一样对不对?求求你帮帮我…”东方溶激动的抓住东方恪的另半只手臂哀求,东方恪侧过脸望了她一眼,“溶儿想让皇兄如何帮?” “皇兄你同意了!”东方溶大喜过望,欣喜开口:“求皇兄为我和苏长白指婚,如今太后动怒,只有皇兄您出面才能让太后就此住手。苏长白才华横溢,又是宫里第一司乐,配我这个公主当配的起!溶儿不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溶儿只想跟苏长白在一起长相厮守、白头到老。求皇兄成全我们!” “苏长白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如此痴迷于他?”抽回了被东方溶抓着的手臂,东方恪冷冷呵斥她:“你是堂堂大堰的长公主,朕的皇妹,竟然为了一个男人如此低声下气。你就当真这么喜欢他?有一件事为兄要提醒你,苏长白的心里可未必有你,就算为兄为你们指婚,往后的日子久了,同床异梦,试问你是否能肯定还会如现在这般义无反顾?溶儿,你是朕的亲妹妹,朕不想你嫁一个不会去疼惜、怜爱你的人,指婚断不可能,你趁早收了这条心思。”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皇兄。”东方溶喃喃自语,忽然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那皇兄您也一定早就知道了苏长白和嫣嫔的过往,可是你不但没废了嫣嫔的位份,之前还费尽心思给她洗脱罪名,后面待她那般好把她留在身边,对她百般维护,这又是为了什么?嫣嫔她也不疼惜怜爱皇兄,皇兄你为什么还为她执着?” “溶儿!” 东方恪呵斥东方溶,“不要跟朕打嘴仗,总之朕不同意你和苏长白!我大堰翩然公子,有志之士如此之多, 比苏长白优秀的大有人在,朕不允许朕的皇妹为一个心中藏着别的女人的男人昏了头脑。溶儿,除了苏长白,其他人朕都可以放任你…” “溶儿不要其他人,我就要他!” 东方溶情急抢白,泪珠一串一串顺着面颊留下来,“皇兄,嫣嫔心里也没你,要是你能做到放她走,我就答应你弃了苏长白择选他人!若是你不能,就别强求溶儿放弃他,皇兄对嫣嫔情深到哪,溶儿就对苏长白亦是。皇兄若想在溶儿看不见的地方神不知鬼不觉让苏长白消失,那溶儿也绝不独活!皇兄,我求求你了,你就成全溶儿吧……” “你在威胁朕?” 东方溶冷冷开口反问,东方溶咬唇未答,眼里摆明是对抗到底的拗烈。此情形令东方恪冷哼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朕下旨,他宁愿抗旨也不想娶你的话,你当如何?” 见他话里意思松动,东方溶连忙小心翼翼道:“还请皇兄陪着溶儿到大牢走一趟,苏长白心里藏着谁,皇兄比溶儿更清楚…只要皇兄下旨,溶儿定会想办法令苏长白同意,这样一下,天下人就都知道他苏长白是我大堰长公主东方溶的准驸马。嫣嫔那里,对太后也是一种交代,这样的结果两全其美,皇兄又何乐而不为呢?” 东方溶讲的一切的确触动了东方恪,苏长白在情场于他的确是心腹大患,若是能与溶儿缔结自是好事,怕只怕这个他不识趣,枉费溶儿的一片真心。想到今天阮流烟反常的模样,东方恪的神色更沉了下去,不再细想下去,他一字一句道:“那朕就成全你。溶儿,你记住,若是这个男人你最终不能征服,就把他交于皇兄处置——” “谢谢皇兄!” 东方溶终于破涕为笑,上前圈住了东方恪的手臂,东方恪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望向远处夜色的眼眸不自觉眯起。 苏长白已在在大牢里待了三天,就在第四天入夜时,京兆狱的大牢里来了一位贵客。 此时东方恪一身便服立于牢门外,身后跟着作老伯装扮的李得诏,东方恪此行并未暴露身份,只让李得诏准备了畅通无阻的令牌。狱官韩鹭不知他的身份,却也知李得诏手中的令牌不是寻常人能拥有的,见到令牌恭敬领了两人进大牢,放人进去探监。 苏长白正在牢房内的光秃秃的“床榻”闭目盘坐,听闻有人探监不由睁开双眼,见是东方恪的他要下塌行礼,被东方恪先发制人出声制止:“苏兄不必多礼。”意识到东方恪不想暴露身份,苏长白点点头后止了下榻的动作,待到韩鹭退出牢房,他下了床榻撩起衣袍单膝跪地行礼,“罪臣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径直走了进去,东方恪在牢房里方桌旁的长木凳坐下来,“这几日在这里过的如何?爱卿关进了这牢里,朕的皇妹也因此茶饭不思,苏长白,你该当何罪?” “请皇上责罚。臣一切都是罪有应得,绝不会有任何怨言!”苏长白跪地未起,东方恪冷哼一声,起身走至他的身旁,“起来吧。朕若罚你,除了痛在你的身上,还会让有心人的心更痛。苏长白,朕这次来,不是跟你虚与委蛇的,溶儿她竭力为你求情,朕今日来就是要你一个准话!朕为你和溶儿指婚,你意下如何?” “万万不可!”苏长白连忙推辞,“公主国色天姿,臣能入公主的眼是臣的福分,但臣只是一介司乐,身份低下,公主与臣在一起怕是会辱没了公主的身份,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么说你是要抗旨?” 东方恪盯着苏长白道:“你应该明白抗旨不尊是死罪!苏长白,朕再问你一遍,朕的皇妹,你娶——是不娶?” “请皇上收回成命!” 苏长白语气坚定,东方恪收回盯着他的视线,转身朝着牢房外某处开口,“出来吧,你都听到了。” “公主?” 看清来人,苏长白惊诧到极点。他没想到东方溶会跟着东方恪一起来到这大牢隐匿在暗处,方才他那样的坚决,怕是伤了她。 “是我。”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东方溶慢步进了牢房,朝着东方恪行了一礼:“皇兄,能不能让我和苏长白单独待一会儿,我有些话想和他说。” 东方恪扫视苏长白一眼,最终领着李得诏远去。目送东方恪背影消失不见,东方溶把视线落在几日不见的苏长白身上,苏长白被她看的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语带歉意:“公主,方才臣的话…” “我都听到了。” 面无表情的打断苏长白,东方溶提着裙裾一步步朝着苏长白走来,“你拒绝了我皇兄的指婚,是因为嫣嫔吗?你可知道现在嫣嫔很危险,燃灯会太后针对的就是嫣嫔,虽然有你我助她逃过一劫,但她老人家现在也已经着手在查嫣嫔与你的关系。 流言蜚语杀死人,就算没有证据,一旦流言四起,不止嫣嫔名声受到影响,皇兄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现在皇兄也已经在怀疑你和嫣嫔,他亲自来讲指婚之事亦是试探。若你与我有了婚约,既能堵住悠悠之口,又能免去皇兄对嫣嫔的怀疑,这难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公主。” 沉默良久,苏长白叹息一声开口,“臣与嫣嫔清清白白,就算有什么,也是臣妄图嫣嫔娘娘的美色,这与嫣嫔无关。皇上乃天子明君,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他又岂会因莫须有的罪名怪罪她?” “你想到的倒是简单!”狠狠瞪了苏长白一眼,东方溶逼近苏长白所站的位置,“不过有一句话你说对了,皇兄当然不会怪罪嫣嫔,他只会把她捧在手心里宠爱三千。近日想必你也清楚,皇兄日日宿在重华宫内,与嫣嫔尝尽鱼水之欢,苏长白,你要清楚!就算你再喜欢她,她照样是我皇兄的女人,是被我皇兄压在身下承|欢的女人!” “公主!”苏长白惊怒,“请你自重,别让臣瞧不起你。你身为堂堂长公主,竟然说出此番失仪粗鄙之语,还是对着曾舍身救过自己一命的女子。臣的确高攀不上你,亦不想高攀,请你另选良婿!” “我说错了吗?” 东方溶笑,笑的眼泪肆意横流,“她救了我又如何,可还跟我最喜欢的男人有旧情,她骗了我!如果时间重来,我情愿她没有救过我!! 苏长白,不管你如何不愿意承认,嫣嫔她就是我皇兄的女人,这辈子她的名字也不会冠上你的姓氏!我奉劝你还是对她死掉这条心。因为——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皇兄的子嗣!” ☆、第069章 准驸马爷 “子瑜!”自噩梦中惊醒,阮流烟猛地起身坐起,梦里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让人心悸,双目失神望向前方,她撑在两侧的手腕有些微颤。 她梦到苏长白背对着她伫立在悬崖边上,她想上前唤他回来,可苏长白回头望了她一眼,对她的呼唤惘若未闻,径直跳下了万丈深渊。 “主子——主子怎么了?做噩梦了?” 帷帐外茗月边扣衣扣边快步过来,掌了灯,把两侧帐子挂上金色的月牙勾,她欠身坐在床边,轻拍阮流烟的脊背担忧开口:“主子这是怎么了,从白天就心神不宁的,要不奴婢去点支安神香?”说着,茗月就要动身,被阮流烟一把拉住。 “别去,”阮流烟拖住茗月的手腕,“现在什么时辰了?”茗月顿住身子,“回娘娘,已是二更了。” “二更了。”阮流烟喃喃自语,“我怎会睡了这么久,皇上什么时候走的?” “戌时中。”茗月如实回答,见到阮流烟仍旧一副失魂的样子,于是重新扶了她躺下,“娘娘,虽然奴婢不知道娘娘怎么了,不过梦里的都是不信的,不论什么事娘娘都不用放在心上,到明早起来就什么都没有了。时辰还早,奴婢服侍你歇息吧。” “茗月,你上来陪我一起睡吧。”冷不丁阮流烟说出这么一句话,茗月一愣,连忙推辞,“这怎么可以,主仆有别,你是主子,我是下…下人…” 说到最后,茗月的声渐消,因为阮流烟正静静的瞧着她,眼里光芒晦暗不明。犹豫了一下,茗月退了鞋上床,小心的躺在阮流烟身边,“那奴婢就失礼了。主子你有什么事就支会儿一声,奴婢马上去办。” 阮流烟“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睛,身边躺了个人,这漆黑夜色不似先前那般叫她心慌的厉害,身旁一阵悉索过后,夜晚重新陷入了静谧。 一夜无话。 次日,阮流烟起了个大早。 昨个东方恪已经允了她饶过东方溶与苏长白,若是不出意外,今日便会有消息,她现在已经派人去打探,就等着佳音下来。 用过早膳后,阮流烟给院子里西南角的展台上,一白一绿的、开的清新淡雅的两盆秋菊浇水。据茗月说,这两盆秋菊是东方恪昨日特地带来的,这本绿色的汴梁绿翠整个皇宫只有八盆,除了太后那里,长公主东方溶和皇子东方凌那里,她们重华宫还是第一个分到这汴菊的妃嫔寝宫,这简直是莫大的殊荣。茗月在一旁讲的神采飞扬,阮流烟见她兴奋的模样,嘴角慢慢的噙了一丝微笑,洒水的动作更为轻盈,细密的水珠细细的洒在花叶,晶莹剔透,衬得两盆娇花生机勃勃。 宫内其他人也井然有序的忙着自己的活计,小九小九的等人正按照秋罗的指示给一人巨大的绿盆栽挪位置,众人合力把盆栽挪到指派好的位置,直起身刚巧看到不远处一主一仆其乐融融的样子,不由也相视一笑。 这阵子皇上对娘娘一直恩宠有加,重华宫上上下下终于能在别人扬眉吐气一回,嫣嫔娘娘脾气好,对宫里的人儿亦是赏罚分明,现在有些宫人更是削尖了脑袋想往重华宫里挤,可惜重华宫伺候的人数已满,那些人是想进也进不来。他们是运气好碰上好主子,自当是要好好珍惜。 “嘉和公主到——” 守门太监的唱诺声传来,阮流烟提着浇花水壶的手顿了一下,直起身子,她接过茗月递来的洁白手绢净了净手。茗月担忧的望向拱她,却见阮流烟已迈步去往拱门入口,于是连忙快步跟上去。 “臣妾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流烟行的是正统的大礼,东方溶视线触及,眸色不禁一暗。想到昨晚与苏长白的对话,她嬉笑着朝阮流烟走过去,意图握住阮流烟垂在身侧的双手。“嫣嫔…” “臣妾方才给花浇了水,弄脏了双手,公主还是别碰臣妾,免得弄脏了玉手。”躲过了东方溶触碰,阮流烟面无表情道,周围宫人都在,见状纷纷噤言。 这样的变故使一切都变的寂静,东方溶面色微变,强颜笑道:“没关系,嫣嫔这样为本宫着想,本宫心里很高兴。” “都退下吧,本宫跟你们主子单独说几句话。”东方溶的吩咐下来,她跟随的宫人就要行礼退下,重华宫宫里的众人却犹豫站在了原地,毕竟他们的主子是阮流烟,阮流烟没发话,对于东方溶越俎代庖的吩咐,他们不知该不该从命。 就这样一小瞬间的犹豫,东方溶的脸色已经来回变了几轮,想不到她堂堂一个公主,还命令不了几个宫人,真是可笑。亏她还这样好言好语,眼前这个女人居然一点也不领情,看样子还要拂她的面子,叫她颜面扫地。正当东方溶欲待发作时,一旁的阮流烟朝着一干宫人淡淡开口:“你们都下去吧。” “是。”众人异口同声,领命而退,一时间偌大的院子就剩下阮流烟与东方溶两人。东方溶嘴角重新挂上一抹笑颜,“嫣嫔,你知道吗?苏长白已经答应皇兄为我和他的指婚了,我太开心了,嫣嫔,你也为我高兴是不是?”那边阮流烟视线低垂,闻言漫不经心的抬眸道:“是么,那臣妾恭喜公主得偿所愿,与苏司乐缔结一心,白头偕老。” 她投来的视线叫东方溶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掐了自己手心一把,她笑的更加甜蜜,“他跟本宫保证从此只疼爱本宫一人,嫣嫔,从前的事都已经是过去了,本宫不会在意也不会深究。现在你们不方便会面,不如你为本宫和苏长白修书一封恭贺信,由本宫转交给苏长白,也好叫他瞧瞧如何?” 第29节 “好,这样再好不过了。” 阮流烟缓声应下,她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平常用膳饮茶般自然,丝毫不受东方溶言语的影响。东方溶见她神态自然,于是放松了几分紧绷的面容,“嫣嫔,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对你,我这次来,除了婚事一事以外,也是特地跟你道歉的,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公主无错,何来原谅一说。”阮流烟转身,侧过脸望了她一眼,冷言道:“既是要修书一封,那就走吧,免了误了时辰。”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殿,来到二楼雅致书房。命人找来笔墨纸砚,伫立在桌案前的阮流烟摊平了跟前的宣纸,随后用镇尺压着四角,等到磨好的墨渐渐晕化开来成了黑色的墨汁,她一手束着衣袖,一手提起灰毫沾墨,落笔亢沉有力,黑白分明。不一会儿,东方溶所要的“恭贺信”写好,待到纸张墨迹干涸,阮流烟将其拿起对折,放入褐色的信封后交于她手中。 信封的封口没封,东方溶接过,心中砰砰作响,心中有股直觉是苏长白看了信封内的内容后,一定会同意皇兄为他们的指婚。满心欢喜的她完全忘记顾及身旁人的的心情,欣喜的跟阮流烟道谢后,她领着侍女欢欢喜喜的离了重华宫。 东方溶走后良久,阮流烟立于窗前出神,不知站了多久,头顶阳光愈来愈盛,她抬首,炫目光芒刺眼入心,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万丈光芒里,一切尘埃落定。 大堰四十三年九月,皇帝东方恪为皇妹长公主东方溶指婚,准驸马是有着“音律之王”的第一乐师苏长白。此消息一放出,惊诧群臣、轰动都城,皇宫里上上下下像是冷了许久的“池子”被注入了新水,一切都鲜活起来。 阮流烟不知道东方恪用了什么方法使态度强硬的太后同意这桩指婚,就是在苏长白从京兆狱大牢里出来以后,萧妃的品介晋了一级,摇身一变成了从一品贵妃。这让一切昭然若揭,萧梦瑶是太后的亲侄女,太后之所以会同意指婚,就是用这种交换条件顺水推舟,这样既不伤她与东方恪之间的感情,又能给自己的侄女谋了位份,确系高明。 有关小皇子落水的事件,瑾王东方瑾查到了当日推他下水的宫人,那是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太监,名字唤作小东子,被带到东方瑾跟前的时候,小东子已经面如死灰。就当东方瑾欲要审问时,小东子却像疯了一样挣脱众人,袖间亮起寒光铁匕,要对东方瑾行凶,御林军副统卫江灿眼疾手快,即刻拔剑脱手追去,小东子未到东方瑾的跟前,胸口已被长剑贯穿。 小东子当场毙命,能够往下追查的线索断了。当时东方瑾的面上浮上薄薄怒气,视线落在江灿身上,江灿惶恐万分,即刻单膝下跪请罪。江灿是为了保护他刺死小东子,东方瑾就算不悦也只能暂且作罢,命人将小东子搜身和他住的地方仔细盘查,东方瑾亲自去了乾清宫向东方恪禀告此事。 江灿的及时动手太过于巧合,不得不让人从心里怀疑,为了不打草惊蛇,让对方放松警惕,东方恪吩咐此事到此为止,他命东方瑾先派人先盯紧江灿,再细细往下盘查。 对于东方凌的衣食住行,清韵宫也愈来愈发仔细严谨,只是东方凌年纪尚小,一宫没有母妃照料,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些日子以来,群臣分成了两派,一派以殷忠贤为首,支持重华宫嫣嫔照料小皇子;一派是以萧国公为首,支持萧贵妃照料小皇子。朝堂上两派争得水深火热,后宫里太后和东方恪亦是僵持不下。 他们谁也不肯让步让对方提议的人照顾东方凌,最后是东方瑾想了一个办法,举行两场“择选会”,凡是八品以上的妃嫔都可以参加,由小皇子自行选出愿意让其照料自己的嫔妃。当然这个嫔妃只是负责短暂照料皇子,想要借着抚养皇子的名义爬上未来皇后后的位置断不可能,因为皇后的人选还待斟酌,不可贸然定下乾坤。 这样的提议得到了太后和东方恪的一致赞同,九月初十,太和殿内进行第一场择选会。 阮流烟身为庶二品嫔,名单自是在其中此例。重华宫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对阮流烟争得短暂抚养小皇子的机会尽心尽力,阮流烟由着他们折腾,有点感动有点好笑,这种事岂是想争便能挣来,与其费尽心机,还不如顺其自然。 今天便到了择选的日期,长长的宽阔走道,一方轿撵平稳前行。置身轿内,阮流烟掀帘观望,轿撵一侧茗月随行,他们此行正是去往太和宫。 前方一旁宫墙处有绿色探出墙头来,在这冷秋风中顽强生长,远远望去不乏是这深宫里一抹独特的点缀。眼眸多了几分暖意,阮流烟放下软帘,突然轿撵一阵剧烈晃动,使她连忙抓紧轿子的扶框,反应过来,身下轿身已经整个跌落地上。 “娘娘,你没事吧!”轿外茗月焦急声传来,掀开轿帘,她探身进来。 “我没事,发生什么事了?” 松开抓住轿框的双手,阮流烟理了理刚才弄皱的衣裙,由着茗月扶她出了轿子。 轿外抬轿的四人已伏地求饶,茗月见她无碍,稳了声音回道:“回娘娘,是轿撵的托手断裂,幸亏他——”茗月指了指伏在最后边那个蓝袍的小太监,“刚才奋力一扑,缓了轿身下落的速度,要不都不知道娘娘会不会有什么事!方才真是吓死奴婢了!” 茗月的声里带着后怕,阮流烟顺着她手指方向望去,看到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太监伏在脚下,他同其他人一样,身子都因害怕微颤。不同的是,他俯身的地方,衣袍有殷红血渍沁出,正缓缓晕染开来。 “你受伤了。” 从茗月手心里抽出手,阮流烟来到这名跪着的太监跟前,冷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第070章 谁在那里 从茗月手心里抽出手,阮流烟来到这名跪着的太监跟前,冷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回娘娘,奴才名叫楚河。” “楚河?”阮流烟口中重复一遍,见这小太监始终低着脑袋,于是道:“你抬起头来。”楚河应声抬首,视线触及他的面容,映入眼帘的是有张白白净净小脸的少年,眉目并不硬朗,咋一看倒有些女气。 “你练过武?” “回娘娘,奴才不会武,方才是一时情急没有多想扑了上去。”楚河颤着回答,一只手无力垂落身旁,不用看是脱臼了。 “本宫知道了,小六子,你陪这位小公公去太医院拿药,茗月跟本宫先赶去太和宫。”有条不紊的吩咐完,阮流烟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的其他几人,“你们几个,跟小九一起去内务府陆总管那里,将此事禀明陆总管让他彻查。” 轿撵托手断裂这么巧的事偏偏发生在在她去往太和宫的路上,不用想也是有心人所为,目的是为了叫她迟了去太和宫的时辰。只不过这种破坏轿撵的事盘查起来下手的人可乘之机太多了,去内务府不一定能查出所以然来。 “前方发生了何事?”身后突然传来唤声,阮流烟应声回头,望见一方玲珑轿撵缓缓行到跟前,走近了方看清里面坐的是瑾王。 望见一地跪着的奴才和坏裂的轿撵,东方瑾掀帘下轿来,“嫣嫔的轿撵出了问题?”沉吟片刻,东方瑾开口提议:“现在新叫轿撵过来已是来不及,不如嫣嫔先乘本王的轿撵去往太和宫,本王随后就到,骤时再向皇上禀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阮流烟心中思付,口中正欲开口推辞,身后突然传来另一道空灵女声:“等等,嫔妃乘坐亲王轿撵,日后恐遭人非议——”这声音清亮紊淡,众人循声望去,平日里素有美称“冷美人”的秦贵嫔秦疏影的轿撵由远及近,“本宫轿撵还宽敞,嫣嫔不如跟本宫共乘一轿,我们尽快赶往太和宫内,这样就不用麻烦瑾王,也不会误了大家的时辰。” 秦贵嫔的提议绝对是现在最有利的方式,阮流烟对她的提议略感意外,现在宫里在阮流烟位份上面的,除了萧妃,就是跟前的秦贵嫔了,今日出了这样的意外,秦贵嫔却对她施以援手,一时之间让阮流烟有些疑惑,她没想到她会主动出手帮她。 这边伫立在原地的东方瑾扫视两人一眼,点点头道:“这样也好,那本王就先行一步,秦贵嫔、嫣嫔,告辞。” 目送瑾王的轿撵远去,秦贵嫔收回视线,“妹妹还是快上轿来吧,否则误了时辰就不好了。”不动声色的挥手遣退其他人退下,阮流烟冲秦贵嫔施了一礼,“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秦姐姐。” 两人相继上了软轿,秦贵嫔一声令下,软轿再次晃晃悠悠出发,由于秦贵嫔的出手相助,她们赶到的时候,离正式进太和宫的时辰还早。 下了轿,阮流烟的目光从就近的嫔妃面上一一扫过,企图发现一丝蛛丝马迹,薛婕妤在离她不远处的左前方,见她目光投递过去,对她报以一个微笑,被贬了位份的容妃慕容岚也在此例,她现在虽然是贵人,位份也是在八品之前,想必这次她就指着小皇子还会选她,借此翻身。 关于其他妃嫔…放目望去,视线所及之处所有人神色都十分自然,想来“做贼”的人脸上也不会写着自己是个贼,收回视线,阮流烟静静等待择选会的时辰到来。 瑾王东方瑾这次会来,除了作为择选会的提议人,也是以作为东方凌“家人”的身份到来,长公主东方溶亦在此例。所有人都已到齐,比台下略高一些的展台上,东方恪与太后在交椅同坐,两侧分别是瑾王和东方溶,至于东方凌,他还在由宫女和伴侍陪着,一时半会儿还不会上殿来。 “想必众妃也都知道今天大张旗鼓的把大家召集到这里所为何事,皇子不可无人照料,但后位更是不可草率。今日把大家召集到这里,目的就是为了给哀家的孙儿选一位合适的母妃暂且照料皇子的起居,但你们千万不要想着依仗皇子就能轻易登上后位,这是万万不可能!”郑氏犀利目光打量台下,直让下面正襟危坐的一干嫔妃心中泛起嘀咕。 “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总之这回在这里都给我统统收起来,要是让哀家发现这次择选谁敢偷做手脚,哀家定会严惩不贷!都记住了?”最后两句郑氏讲的铿锵有力,所有妃嫔浑身一震,立即异口同声道“臣妾/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好了,多的话哀家就不说了。瑾王,此事是你一手操办,哀家相信你亦不会让哀家失望,接下来的就全交给你了。皇帝,你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所有的排场话都被郑氏说尽,如今轻飘飘的一句知会了东方恪,东方恪面上并无多余的表情,只点点头道:“一切听从太后安排。” 瑾王从位置上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此次两场择选,择选的要求和仪式,都是结合小皇子的意愿商议得来,皇子不喜胭脂水粉之味,若是身上施了脂粉的娘娘,现在就现在进到臣早已准备好的地方沐浴更衣,待到人数悉数到齐,稍后臣再做安排。”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这是什么要求? 有些嫔妃惊愕的望向高台,却见太后与皇上俱是波澜不惊的模样,于是施了脂粉的妃嫔只好听命起身,跟着宫人去往指定地点,萧妃也在此列,听到这样的要求,手中的帕子扯了几扯,最后也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暂且退下。宽阔的大殿妃嫔位置转眼只剩寥寥数人,其中有秦贵嫔,容妃,加上阮流烟共三人。 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秦贵嫔有冷美人之称,除了容貌以外也是因为周身清冷气质,不喜胭脂水粉实属正常;而容妃以前身为小皇子的母妃,对于东方凌的喜好自然也略知一二,不施脂粉定是早准备了。至于阮流烟,她未施脂粉的理由很简单,一是不喜、二是她病体刚愈,不易风寒刚过就接触这些东西,但她没想到会阴差阳错省了沐浴这节。 人数减少后的大殿变的静谧,这么多嫔妃去沐浴更衣,不知道要等多久,太后和东方恪、公主等人都已先行离开,待到人数到齐再来。虽然这里有秦贵嫔在,阮流烟也不想跟容妃共处一地,于是起身出了太和宫殿,领着茗月沿着附近宫墙散步。 “娘娘有心事?”看出阮流烟有些心不在焉,搀扶她前行的茗月小心翼翼问出口。阮流烟转头对她笑笑,温声道:“没什么,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你不用如此拘谨。” “是,娘娘。”茗月应下,面容放松下来。 犹豫不决,她咬咬唇道:“奴婢知道有些事不该多说,但是一直憋在心里着实不痛快。今天就冒昧跟主子说说心里话。 从公主的指婚时间过后,最近皇上都没来过重华宫了,主子难道不觉得不妙?奴婢想知道主子现在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皇上一直以来都是疼主子的,主子却一直恨不得把皇上推的远远的,这回皇上真不来了,主子心里有没有后悔了?” 茗月所言句句诛心,阮流烟微怔,继而抽出了在她手心托扶的手臂向前走了几步:“茗月,皇上去哪里不是本宫能够干涉的,皇家讲究雨露均沾,重华宫可以永远为皇上打开门,但不可能永远霸着皇上在重华宫里面。你以后切莫再提及此事,这不是该你我去讨论的问题。” “主子,你知道奴婢说的不是这个,”茗月焦急解释,三两步跟上来,“就是您上次死活要为苏司乐还有公主求情,皇上肯定是因为这个跟您置气才不来重华宫的,奴婢觉得主子您应该跟皇上服个软,去亲近亲近皇上。老爷不疼主子也就罢了,要是主子在皇上这里失宠,老爷那里肯定会责备主子,到时候各宫嫔妃都要来重华宫耀武扬威一番,那主子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 “好了。”阮流烟打断茗月的长篇大论,“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出来久了,我们回去吧。” “是,主子。”茗月应了一声,声儿透着浓浓委屈和不解。主仆二人脚步声渐远,高墙的另外一端,东方恪正与瑾王并偕同站,方才阮流烟同茗月的话两人尽收耳中,此时东方恪正若有所思。 “咳咳…”故作干咳两声,东方瑾主动开口打破这股子静谧和尴尬,“嫣嫔如此为皇弟着想,当真是贤良淑德,不同于其他女子。”以往女子那个不是想尽办法留住皇弟,这个嫣嫔倒恰恰相反,看来皇弟对其痴迷不是没有道理。 东方恪听后冷哼一声,转身就走,对东方瑾的称赞不予回应。东方瑾的话看似称赞,实则火上浇油,若是阮流烟方才流露出一丝醋意或恼羞其他妃嫔,也许东方恪的心情会由此变的轻快,可听到偏偏不是他想听的,于是东方恪本来就一般的心情变的更阴沉。 目送东方恪大步远去,背后东方瑾嘴角的笑意愈发灿然,好久没见过皇弟情绪显露于表了,今日重见,想不到竟是因一小小妃嫔,还真是有趣。 “娘娘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命!”大殿拐角处,魂不附体的小宫女伏在地面求饶,被泼了一身茶水的阮流烟冷眼旁观,由着茗月用手绢给她擦拭。 方才同茗月回大殿,谁知道走到拐角处就莫名其妙出来一个端茶的宫女。这宫女冒冒失失的,手里的茶水却像长了眼睛一样直往她身上泼来,阮流烟一时不察,竟被泼了个通透,好在茶水是温热的,否则非要烫伤不可。 “在宫里跟掌事学的的礼仪都去哪了?” 扫了这宫女一眼,阮流烟冷冷道,这宫女闻此更伏低身子,口中反复求饶:“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了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娘娘饶了奴婢…” “退下吧,这次就饶了你。” 冷冷一句让这宫女如获大赦,飞快地收拾托盘茶盅,翠衣宫女迅速消失不见。 衣衫被打湿,自是不能就这样狼狈的去大殿,就当主仆两人不知所措时,一位身着紫衣、年龄二十多岁的宫装女子走了过来,“娘娘衣衫湿了?奴婢是太和宫掌事青雨,娘娘若不嫌弃,可跟奴婢到太和宫备用的起居室去换下干净衣物。” “那就有劳青雨姑姑了。” 这嬷嬷气度不凡,阮流烟不作怀疑点头应下。吩咐茗月先去太和殿里言明来龙去脉,她跟上青雨去起居室换衣。 一路拐了两个过道,经过三个拱门,终于到了目的处。青雨给她拿了衣物便退出房门去,余留阮流烟一人在室内换装。阮流烟静坐一会儿细听,见四周并无异常,于是起身取了衣物到屏风后。 放下托盘,阮流烟翻了两翻才看清青雨给她的备的衣物是崭新的一套,从头到脚。刚好她的衣物也被茶水浇透,未做多想的她伸手褪去了身上外衫,开始解里衬的纽扣。 衣物一件件剥落,正当阮流烟脱的只剩里衣时,屏风外忽然传来一道细微响动,迅速警惕起来的她扯过方才脱下的外衫披至肩头。双手火速系好腰带,阮流烟捞过一旁的木制托盘在手中紧握,一步一步靠近屏风位置,故作镇定开口:“谁,是谁在那里?” ☆、第071章 不要碰我 “喵~” 一道软糯的猫叫声传来,阮流烟放松了警惕。在屏风外不远处的软榻旁边,灰色空地上有一只全身淡黄色夹杂白色圆点的猫儿正在原地打转喵叫,房间内门窗都关着,不知道这只猫是怎么进来的。 未做多想,阮流烟向前想一探究竟,谁知刚走两步,身体就被一股力量扯了回去,惯性使她重重跌入身后人的怀抱。熟悉的龙诞香的味道袭来,阮流烟软软的身子一僵,头也不回道:“皇上?” “是朕。”东方恪的双臂一点也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凑近了些,他低头深嗅女子长长秀发间散发的清淡香气。 下一秒,他圈住女子的手臂终于有所动作。 片刻后,两人变的面对面。 阮流烟明白了一件事,方才的端茶的宫女,突然出现的掌事嬷嬷,都是眼前的这个男人计划安排好的。 东方恪静静注视着她,四目相对,阮流烟清楚的看到了他眼眸流转的那一抹淡淡的情|欲,不敢猜测对方的想法,她推了推对方的身子,“臣妾衣物脏,皇上还是起开些,否则少不得弄脏了皇上的龙袍。” “朕不怕。”东方恪唇角上扬,一只手抬起抚着阮流烟的面颊,拇指不住摩擦女子白嫩的耳根,他的面上一本正经,“爱妃的衣物湿了,朕给你换衣。” “不要!”按住东方恪欲从面颊抽离的手掌,阮流烟飞快开口拒绝。东方恪竟也不恼,没有答话,依旧把玩眼前女子的如墨般的秀发,他抚着她脖颈的劲儿道重了些,直到女子被迫身体前倾,近到他可以轻易的看清女人细白面容上细小的绒孔。 那日两人“君子之约”过后,没隔两日苏长白就被释放出来,东方溶也解除了禁令,给两人指婚后,他就一直未涉重华宫,除了给萧梦瑶晋位份,这么多天不见阮流烟也有一部分做给太后郑氏看,如今算算已快半月。这十多天天来,他过的每一分都是煎熬,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这样吸引他! 女人菱唇微颤,昭显她此刻的惶恐不安,东方凌眼眸微眯,想起之前在宫墙听到的阮流烟毫不在意的话语,他的整个人不由阴沉下来。拢着女人纤细腰肢的大手攸的收紧,他逼着怀中的女子昂首看她,“告诉朕,这些天有没有想朕?” 阮流烟不明白为什么东方恪身上的气息如何转换的这样快,现在直觉就是现在身边这个男人危险,她想要后退身子,企图跟对方拉开些距离。东方恪又怎会叫她得逞,他对她的想法了如指掌,大手暗暗使力,牢牢锁在她的腰间,直叫她不能移动半分。 腰间的手臂坚硬如铁,阮流烟挣不开去,想到身后这人先前在床帷之上对她的极尽索取,此刻不由强撑着动了动红唇:“臣妾…自然是想皇上的。”她这番话叫东方恪察不可闻的挑了挑眉。 女人低垂眼眸,宛如一把蒲扇的睫毛轻颤,撩拨的的人心痒痒的,知晓这女人是在言不由衷,东方恪少不得顺着下去,圈在女人腰间的大手一路向上,他略带暗示的抚上女主脊背:“是吗,原来爱妃也会想朕,那么不若做些什么,来证明你到底有多想朕。” 将她的身子拉近,两人下身毫无缝隙的贴合,腿间传来的热度昭显着男人的欲望,阮流烟脸色一沉,心中抗拒的苗头越来越盛。 这个男人,自从得了她的身子,再见面没有一次不往那种事引的,难道她的身子真的就对他那样有吸引力?还是说,这是在‘周老’嘴里说的、还不能怀上子嗣的女人的“殊荣”,因为不能怀上子嗣,所以怎么样都好,反正没什么关系? 短短的十几秒里,阮流烟的心绪千转百回,东方恪的手掌已经在隔着衣物揉捏她的柔软,夏日的衣物并不厚,男人的掌心火热,这样的触碰竟比暑气还要煎熬几分。忍住恨不得把眼前男人立即推开的冲动,阮流烟不动声色按住了男人不老实的大手。“皇上,一会儿择选就要开始了。” “没关系,朕叫人延迟。” 他的唇这时衔住她的耳垂,轻柔舔|弄。 “臣妾身子不舒服。” 第30节 阮流烟无动于衷,连躲避都不曾。 “不用爱妃‘劳累’,爱妃只要乖乖的就好。” 东方恪是打定主意对她势在必得,可惜这回阮流烟这回不想让他轻易得逞了去。 第一次是偿他这些日子耗在她身上的情意;第二次是有求于他的隐忍不发;第三次是她自甘沉沦的放纵。如今他也得到了她,子瑜亦平安无事,够了,她不会再这样任由两人这样发展下去,不会任由他再这么对她为所欲为。 “臣妾今日不想。”平缓的说出这句话,阮流烟等待东方恪的震怒,谁知这人惘若未闻,只轻轻一扯便扯散了她的衣袍,双手褪去她的外衫,他的唇角噙着一丝冷笑,“若是朕说,朕非现在要你呢?” “你当如何,自戕,还是——再弑君?” 他竟看穿了她的意图,无论哪一种,所带来的后果都让她承受不起。 一时间阮流烟沉默不言,东方恪见此反而笑了,只是眼底那抹冷意逐渐凝结成冰。原来她竟然还是这般抗拒他的靠近吗?他以为她是因为对他动心才会把身子给他的,难道都是假象?难道说她认为她们他们之间这是一种交易,他免了苏长白死罪,她偿还给他身子… 东方恪浑身的怒意四散开来,直叫室内的温度也低了不分,不远处的小猫像是感知到了室内的这股不寻常,不安的叫了几声,绵长叫声里带着一丝恐慌。 东方恪一动不动,两人僵持半晌。终于,阮流烟收拢了周身衣物转身走向屏风后,东方恪未拦她任由她动作,阮流烟心中惊讶,迈出两步确定男人不会追来,她脚下步子加快了些。 就在她马上就要走到接近屏风的位置时,身后突得传来一阵轻风。门窗都是关着的,不可能有这么强烈的风进来——阮流烟只想到这一句。转头的那刻她望见东方恪宛若修罗的脸庞,他就这么扑过来,眼眸里带着一阵毁天灭地的狠意,一阵强烈的晕眩过后,阮流烟发现自己被人压制在冰凉的地面。 东方恪扑过来的时候没忘了让两人转换身子,由他作为倒地的“肉垫”,然而落地不过一秒,阮流烟的视线已经从头顶的房梁转到了身下黑褐色的地面。理石咋一贴上去是冰凉的,唤醒了此刻脑袋有些打结的阮流烟的思路,意识到危险的她想要挣脱身后人的桎梏起身,然而全部都晚了。 布帛的撕裂声提醒着她背后的衣物已被身上人撕破,女人雪白的脊背露出,凝了少许春光,东方恪视线触及的时候顿了一下,随即毫不迟疑的覆了上去。阮流烟咬唇,背后湿濡提醒着她男人在对她做什么,再也忍不得,她拼尽全力反抗身上那人:“你——放开我,混账!” 可惜依她的力气根本不能撼动他半分,男人显然对她的挣扎很不满:“混账?敢骂朕的,流烟,你还是第一个。你说,朕该怎么奖励你才好呢?”东方恪眼中冷光闪烁,扳正了她的身子,他的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腋下,拇指和食指呈包围状捏住她的下巴,将她面容扭转过来与他对视。 这样的姿|势使两人的身体更贴近,也让胸前柔软第一次受到这样蛮横的挤|压,胀痛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此刻落在他手心的阮流烟像是被人困在手掌里的小鸟,根本无法逃脱身后人的掌控。像是故意的,东方恪察觉到她的愤怒,勒着她脖颈的手臂更锁紧些,逼迫她直视他,然后重重吻上眼前早已渴望许久的嫣红唇瓣。 他的唇带着势不可挡的压迫,还有眼底深不可测的欲|望,恍惚中阮流烟以为自己就要这样死了,就在她濒临灭顶窒息时,这个男人终于放开了她。得以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阮流烟全身力气卸去,伏在地面颤着身子喘|息,她的秀发因为之前的两人的争执早已凌乱不堪,此刻正遮住她白腻的面容和眼眸,将其所有的情绪都遮掩在里面。 阮流烟伏在地面良久,一动不动,东方恪盯着她目不转睛,伸手捞起一缕女子的秀发。拇指摩擦着这如上好丝绸般良好的触感,他冷笑了一下,将手中柔滑的秀发在手指绕了几圈慢慢收紧,“起来。” 身下人毫无反应,东方恪眸中的怒气更深了一层,不由更攥紧手中这一缕黑色。然而任他如何使力,指尖传来的那一抹挣力都代表着女人坚持与他“对抗”到底的决心。心中说不出烦躁让人无处宣泄,东方恪拽住女人秀发的手掌依旧没有放松,两个人又陷入到之前的“怪圈”,还是一如既往的僵持不下。 现在想要女人的秀发完好无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松开手,二是女人顺从抬首。 第一种,不可能。 松开代表妥协,今日若是放了这女人一马,来日再叫她沉伏于他,对他打开心扉必是难上加难。 第二种,显然也不可能。 这个女人现在就像浑身长满尖刺的仙人掌,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女人柔弱的身子在抖,虽然很细微,东方恪还是察觉到了。眸色渐深,他妥协似的伸手去握女子瘦削的肩膀,然而未等他真正握住女人肩侧,东方恪滔天的的怒气已重新将两人裹入。 “滚开!” 被他触及肩膀的女子猛地回头,眼中强烈的恨意叫人心惊,眼泪和着额前散落的发丝,狼狈不堪的女人对着他声嘶力竭:“不要碰我!” ☆、第072章 朕只要你 方才那句话彻底触怒了东方恪,眼底怜惜不在,他仅一只手就扣住女人肩头使她身不由主的倾起身子,冷冷对视,东方恪语中寒意逼人,“不让朕碰,你想让谁碰?苏长白,还是你那个不远万里去寻‘烬仙藤’的兄长,嗯?” 阮流烟衣衫散乱,原本被男人撕破衣物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感受房间内丝丝冷意。她本认了随他发落,闻此浑身一震,嘶声开口:“莫要含血喷人!” 东方恪唇角凝了笑意,他桎梏住女人肩膀的五指越扣越紧,“含血喷人?朕说错了吗?苏长白送你的木簪你随身不离的携带,情愿死也不愿意跟朕,朕想朕这个九五至尊在你眼里到底算个什么!还有你那个好兄长,别以为朕不知道探监那次他对你做了什么,兄长,到底是什么样的兄长会对自己的妹妹那样?到现在你还要瞒我多久!阮流烟,你到底有没有心!” “是你派人捉弄的他!” 阮流烟冷冷道,脑中快速运转,由此想到玉缀在她身边潜伏伺机“报仇”一事。肯定是易容术,到了这种地步,东方恪无需遮掩,于是大大方方点了头。 阮流烟倒是没想到他这般干脆,此刻不由怔了一症,东方恪却以为她是在想殷明誉,于是口讽刺出口:“怎么了,心疼了?那真是对不住了,朕决定的事儿还重来没后悔过!” 阮流烟无声摇头,“这一切与他无关!” “无关——那与谁有关,苏长白?” 东方恪阴阳怪气的语气听着叫人不舒服,阮流烟只一瞬软化的态度重新硬邦邦起来,“皇上觉得是,那就是!” “你居然还敢承认!”东方恪感觉胸肺都要炸裂开来,身下这个女人还是不知死活的要触怒他。“阮流烟,你以为朕不敢拿你怎么样?” 无比阴鹜的语气,强烈弥漫的杀气! 这一切都预示着东方恪对她动了杀机,轻易看出对方眼中杀意的阮流烟也笑了,原来得不到跟得到了差别还是很大的。得不到是考验耐心,得到了是性命堪忧!眼中光芒黯淡下去,阮流烟笑着开口:“臣妾不敢。” 事到如今她还自称一声“臣妾”,东方恪心中微动,望去女人笑的灿然,莫名觉得这抹笑刺眼,东方恪伸手遮住了阮流烟眼睛:“不准这样笑,听到没有?” 他这般疾声厉色,反叫阮流烟俞要跟他作对,她唇角的笑意叫他心慌。东方恪只想不让她这么笑,但所有的法子都不管用,他整个人宛如病急乱投医的病入膏肓之人,折磨了一圈也无甚的效果,最后索性俯身下去,重新吻上女主唇瓣。 果然这种事是最不能让女人忍受的,原来已经闭目塞听,听之任之的阮流烟重新挣扎起来,就是不让他对她如半月之前那般。东方恪想他终于也有了阮流烟的软肋,从对方被他蹂|躏的濡湿艳丽的红唇离开,东方恪手掌重新钻进女人的衣内。 既然她讨厌他的碰触,那他就非要在她的身体里有留下他的气息,要她时刻都要记住她是他东方恪的女人!更不能想着别的男人不守妇道! “衣冠禽兽——”恼怒之下,阮流烟再也不把眼前的皇帝当成高高在上的皇帝看。听到她气息不稳的咒骂,东方恪原本覆在她柔软的右手不禁捏了捏她坚挺红樱处,隔着衣物的刺激让阮流烟身子蓦地一震,然后感觉下身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 她的身体居然这么经不起挑逗,一时间阮流烟恼羞到极点,“不要脸!” 东方恪竟然赞同的点了点头,“对,朕不要脸!”手下依然不放过她,像是发现什么不寻常,他索性两只手全覆上去。过了一会儿,东方恪盯着她胸前一本正经道:“流烟,你有没有觉着,变大了些?” 变大,什么变大?思路混乱中,阮流烟吃力的想着男人话中的意思,半晌反应过来,阮流烟整个人脸庞如同红透的苹果,就连耳垂、胸前、脖颈处都染了粉色。她不自知,一直是俯视她状态的东方恪却尽收眼底,这幅样子叫先前东方恪满腹的怒气全数散去,还有什么比得上阮流烟这般“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躺在他身下叫他把持不住,她的这番娇羞的模样,他发誓,此生此世,他不愿叫任何人瞧见! “无耻!下流!”就连谩骂声听在耳中也如天籁,东方恪小鸡啄米般点头,“朕无耻!朕下流!流烟,你可还满意?”他说着,身下手和脚都不老实,将阮流烟周身弱点都寻了去。 “你——” 阮流烟想不到前一刻还杀气腾腾的人这会儿竟变的这样无赖,一时间“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完整的话。东方恪趁机打一横抱她起身,直奔屏风后竹绿的席榻,将她温柔的放置榻上,他整个人跟随而上。 暂时供作歇息的软榻躺了两人显得有些拥挤,阮流烟伸手推他,身旁人纹丝不动。额角有淡淡气息萦绕,下一秒她的身子就被对方拥的更紧了些,他的语气带着试探:“流烟,你到底有没有对朕有一丁点的动心?” 阮流烟沉默,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没有找到答案,她以为东方恪会执着于这个答案,谁料对方在她沉默的后一秒就抢白了原本该她的话头,“不想说没关系,朕可以等。” 他这么说,阮流烟自然也缄默不再开口。 东方恪停了一会儿又言,“方才,都是朕混账。”他支起身子,目不转睛注视身旁女子的面容,口中是故作的淡然的不能再淡然的语气:“我是太在意你,才会失控。 流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女人,我保证,我会对你一直好,但是你能不能答应,从此以后不再我的跟前提跟‘苏长白’这三个字有关的任何事物,否则我怕我会止不住心里的嫉妒,做出让我后悔终生的事。答应我好吗?” 东方恪谨小慎微的语句听在耳中,阮流烟觉着心脏有什么地方被狠狠撞击了下,她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先前东方恪那样对她也没叫她屈服,现在这个男人就说了这么几句话,已经快要让她缴|械投|降。沉默片刻以后,阮流烟终于点了头,“我答应你。” 这样的决定让东方恪一下变的神采飞扬,翻身重新压住身下的人儿,他脸庞满是愉悦,“太好了。那我们继续刚才的事儿吧!” “住手——” 这样的跳脱阮流烟完全懵了,等到反应过来,周身衣物已经被东方恪褪的七七八八。阮流烟的胸脯因为气愤不停起伏,在肚兜的欲遮半掩下更惹得眼前人眸中火花四溅。 “好像真的变大了。”东方恪惊叹。 “滚!!” 阮流烟的怒斥一点也没斥回来东方恪半点羞耻心,压制住她始终不肯配合的身子,东方恪强势的伸手探入她的身下,指腹的粘滑湿意提醒着他女人已然动情。 阮流烟羞愧难当,狠狠抬腿踢了他一脚,东方恪下意识抬手阻挡,触及女人光滑肌肤时不由自主的顺着摸了上去,一抬首对上女子满眼怒意,他不敢造次的将手恋恋不舍的收了回去。早已知晓阮流烟素来害羞,东方恪只得耐住性子在她耳边私语安抚,阮流烟双目紧闭,脸庞潮红一片,却不肯再应他一声。 东方恪抓心挠肝,现在看来就像方才那在原地打转的小黄猫,阮流烟偶尔悄悄抬眼,触及他满脸懊恼之色,连自己都不曾发现的唇角上扬。东方恪眼角余光瞥到,顿时吃了熊心豹子胆一样扑了上来,阮流烟被这股沉重的力量压的一声惊呼,口中气恼嗔怪,眼波流转间不经意带上了一种异样的风情,东方恪看在眼里,恨不得即时就把她拆吃入腹。 “不要在这里!”眼看东方恪就要得逞,阮流烟拼尽全力气喘吁吁道。东方恪傻眼,现在这种时候,还如何让他控的住,就算他想带她重华宫,时间也不允许。 双目对视,东方恪知晓阮流烟不是在开玩笑,但他现在不能强要她,否则她又会生气。东方恪自己也没发觉他为何要考虑这么多,然而当他再次抬首,眼底出现晶晶星亮。 俯在女子耳边说出自己的建议,东方恪成功的看到女人脸庞一直未曾褪去的红晕又重了些,“不行。”阮流烟红着脸拒绝,这个男人花样怎么这么多,居然让她用手… “这也不行!”东方恪眼底充血,脑袋一热抓住阮流烟的手就覆上了身下火热,双手叠在她的手背,他咬牙道:“你自己感受,就知道朕对你有多渴望。” 阮流烟的手力哪里抵得过男人的力气那般,手下那股热力惊人,她想抽离的手掌被东方恪用手压着一动不能动。僵持半晌,已经快要疯掉的东方恪咬着她威胁她,“答不答应,你不答应朕什么也不管了,朕就进去,反正你知道朕只要你——” ☆、第073章 食言而肥 脖颈处耳珠被男人牙齿噬咬的微痛,阮流烟只觉全身软的没有一丝力气,男人无赖话语就在耳边,此刻也由不得她不答应。 “总之…你不能——”剩下的话阮流烟没有说出来,东方恪听后大喜,“朕保证!” “你…好了没有?” 不知过去多久,耳边男人的喘息越来越重,阮流烟面红耳赤的嗔问。 东方恪有心捉弄她,故作气息不稳道:“哪有这么快,朕都有半月未见你。你不让朕碰,又让自己解决,朕听不到你声儿,出不来。” 东方恪这番直白话语叫阮流烟面红耳赤,她用力抽回被男人哄骗牵引给他疏解的手心,“那皇上自己在这里‘解决’,臣妾先走了。”她欲起身离去,被东方恪拖住不得动弹,“不行,你走了朕怎么办?难道叫朕这样出去——” 他不能走,也不让她走。 他们出来时间已不短,再拖下去大殿那里必会起疑。东方恪这会儿就是疏解不出来,阮流烟岂不知道陪着他耗在这里久一分便是多一分危险,她尝试跟对方商量先行离去,奈何东方恪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唤我的名字。” 灼热的气息在耳边一阵一阵的喷过来,东方恪忽然提了这样一个要求,阮流烟一愣,随即顺从道:“东…东方恪?” “不是这样的!”东方恪更凑近她些,“就是中秋宫宴,在你的寝房里…你情动时唤朕的那次,就是那个声儿…” 他居然要她再次发生那种声音取悦他,瞬间明白东方恪何种意思,阮流烟迅速打断他,涨红脸色呵斥:“别说了,你想都不要想!” 听到阮流烟拒绝,东方恪深邃目光又加深了一层,目光如炬望着她,他突然凶狠的凑过来吻她的唇,一遍一遍的以舌描绘她的唇形,大手亦顺着她滑腻腰肢一直往下。阮流烟被他的举动惊得花容失色,“你想食言而肥!” “朕当然一诺千金。”东方恪喃喃自语,“只是亦要你配合,否则今天我们谁也别想出这个屋子。”他的双手意图分开她并拢的双腿,阮流烟抓住他的手腕不放,东方恪暗使巧劲,轻易从她手中挣开了去。 “你乖些,别乱动。”桎梏住女人身子,东方恪嗓音低沉道,染上情|欲的嗓子有些沙哑。阮流烟怎么会听他的,一言不发只想找准时机逃脱了去。 被男人挤进双腿间的时候,阮流烟终于忍不住抖着红唇谩骂,“你这个骗子,骗子!说好了不…”她的骂声戛然而止,后面的再也骂不出来,口中反复都是‘骗子’二字。 东方恪此时哪里还忍得,他面上青筋都有些涨起,女人气愤的模样映入眼帘,更让他兴致高涨,尚存一丝理智的他还记得先前答应过阮流烟什么,重重喘息一声,他挺了挺身下,更贴近女人身子。 男人火热抵在身下,令阮流烟全身都僵硬起来,隔着薄薄衣物,依旧让她心惊胆战。心跳紊乱间,阮流烟只觉腿间挤进一物,不待她挣扎,身上男人已经按紧了她。 “你乖些。”仿若哄骗的语气。 男女力量悬殊,阮流烟现在只能被动承受男人的欲|火,东方恪接下来的举动更让她的脸色泫然滴出血来,他竟然无耻的在她的双腿间疏解欲|望,现在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到了双腿那一处,让人心中惊颤。 阮流烟脸色已经难看到极点,气愤东方恪的狡黠,她的双腿一也也不肯配合,东方恪一点受不得她挪动身子,抓住她双腿的大箍的更紧。阮流烟愤然推了推他:“你…” “猫儿,猫儿你在哪——” 房门外突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屋内两人同时止了动作。 不远处的小猫不知何时已跳上了他们身在软榻不远处的圆桌之上,此刻正睁着猫眼好奇的盯着他们两个,眼珠一动不动。虽然是只猫,被这么盯着阮流烟还是感觉不自然,她张口想要呵斥东方恪起身,反被对方吻住了唇瓣。 “大皇子,沁儿可能没在这里,不如我们去其他殿看看吧!”有宫女好言在劝东方凌。 第31节 “不可能,沁儿他一定就在这附近,本宫一定要把它找到!”东方凌的声儿带着超乎寻常的坚定。 房门外东方凌还在呼唤找寻,桌上的小黄猫翻来覆去翻了两个跟头,显然还没意识到它的主人正在找它。脚步声越来越近了,有人停了脚步在这间房的门外,“猫儿,你在里面吗?” 是东方凌。 阮流烟身体紧绷,若是东方凌听到猫叫声一定会闯进来,如果他闯进来,则会看到他们如何衣冠不整的躺在这里… 小黄猫显然也听到了主人在唤它,于是张了口就要喵叫,东方恪满是冷漠警告的目光投射过去,令这小猫顿时怯怯的后退两步。似是有灵性般,成人手掌那般大的小黄猫跳下圆桌,一溜烟的蹿进了他们二人身下的软榻,再也不肯出来。 “看来猫儿不在这里,大皇子,咱们还是快些回去吧,一会儿择选就要开始了。” 有宫人在劝,时间紧迫,东方凌虽不甘心,最后也只好先行离开,留下两个宫人继续找。 不一会儿室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安静的室内重新有了悉索之声。清理完腿间已有些干涸的痕迹,阮流烟冷着脸就要下软榻,被东方恪拉住了手心,“方才是朕不好,朕给你赔罪。” “还请皇上先容臣妾换身衣物。” 低垂眼眸,阮流烟挣脱了他的手掌下榻去,这回东方恪没再拦她,女人衣衫之前被他撕破,下榻时零落露出大片雪嫩肌肤,目不转睛的跟随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另一侧,东方恪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 房间内早有准备好的衣物,两人各自换了,双双出门赶往大殿,依旧是兵分两路,阮流烟赶到的时候,几乎大部分嫔妃已经到齐。她新换了一身衣物,引得有心人不由多看她几眼,目光里充满了好奇,约是估量猜测她去哪里。 这边阮流烟神色自然,落座后接过茗月递来的茶水饮用,温茶入腹,让她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不少。大腿内侧还有些异样的火热,脑海里涌出东方恪之前对她的所作所为,阮流烟刚刚轻快了些的心情又低沉了下去。 “皇上驾到——” “太后娘娘驾到——” “嘉和公主到——” 三道通传声此起彼伏传递上来,阮流烟将将靠坐在椅背的身子重新坐正了端直起来。 东方恪同太后郑氏,东方溶一同入殿,换了一身衣物的他更显气宇轩昂,之前的舒爽让他浑身舒畅,此刻精神焕发数倍,举手投足间直让一干妃子看直了眼睛。 低不可闻的冷哼一声,阮流烟随同众妃一起站起身来,待到东方恪等人登上高堂,台下整齐划一的请安声随后响彻大殿。扫视台下,东方恪上前一步温声道:“平身,都入座吧。” “谢皇上。” 众人依话入座,一直候在一旁的瑾王收到指令上前一步,来到众人面前不疾不徐开口,“第一场择选的方法是,等一会儿大皇子会蒙着眼睛来到这里,让你们每个人以自己的一种方式上来抚摸一下他的脑袋,被大皇子选中的那个人,就相当于赢了第一场择选!” 瑾王此话一出,全场哗然,这是什么怪要求! 东方凌此刻就候在大殿高台后面,听闻众妃一阵唏嘘,脸上流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不管如何,这场择选会就这样实施了下去,用长条黑巾蒙上眼睛的东方凌被人牵引着来了大殿,到了准备好的交椅坐下,随后众妃按照瑾王的命令,按照位份从低到高的顺序依次上前,动手抚摸小皇子的脑袋让其感受。 对于东方凌设置的择选会奇怪的要求,阮流烟表示理解,抚摸秀发、脑袋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喜爱,东方凌之所以这样要求,应该是想找一个真正喜爱他,能够真正疼爱他的女子做母妃。 一波一波的妃子上前,随着人数愈来愈少,最后剩下十余人也不到,也没见东方凌有一个表态,其中剩下的妃嫔里秦贵嫔,萧贵妃都在,高台上太后的脸色有些乌云笼罩,但仍耐着性子等待结果。东方凌小小的身子在红椅端坐的笔直,丝毫不见疲累之色,终于轮到阮流烟上前,她款款上了小小展台,来到小皇子的面前站定。 “可以开始了。” 伸手的那刻,阮流烟有一丝犹豫,碧波湖那次东方凌说言她还记着,小皇子说容妃对他不好,他想让她做他的母妃…… 但是方才她跟东方恪只不过赶在差不多的时辰里换了衣物到大殿,现在已有几个看她的视线越发不善,如果东方凌选了自己呢,那她岂不是又成了众矢之的? 想的再多不若顺其自然,从思绪回神,阮流烟抬手覆上了东方凌的脑袋,轻轻拂了便收手,岂知在她收回掌心那一刻,东方凌抬手拉住了她的,“母妃——” ☆、第074章 狭路相逢 什么!高台上的太后骇然,猛地站起身来,郑氏一字一句道:“凌儿,你确定了选眼前这个女人做你的母妃?” “回皇祖母,凌儿确定。” 黑巾取了下来,东方凌稚嫩童声丝毫不怯场。 阮流烟掩饰心中诧异,主动开口推辞,“臣妾只是区区庶二品妃,恐难以担当抚养的皇子的重任,还请皇子三思。” “本宫考虑的很清楚。”东方凌精致小脸依旧笑,只是眼底那股冷意倒是像极了东方恪平时不动声色的模样。高台上太后的脸色更为不悦,一旁的瑾王见势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择选还有一场,到时选的不是同一个人,同被选出来的妃嫔还要继续比试,太后娘娘不必太过忧心,一切儿臣都在安排。” 这番话提醒了太后,才第一场择选,虽说小皇子误打误撞选了这殷家的丫头,可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太后怒气平息了些,重新回到高椅坐下,“是哀家急躁了,行了,继续吧。”太后一声令下,择选继续进行。 接下来眼睛再次蒙上黑巾的东方凌根本没再选人了,最后的结果已定,东方凌奉命先退下休息,临离去时,他回头望高台方向。阮流烟此时恰好抬首,望见高台上东方恪察不可闻的朝着一个方向点头,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她只望见空空如也的入口。方才离开的是东方凌?心中一动,阮流烟不禁将小皇子为什么会选她跟东方恪联系起来。 第一轮择选就这样的简单的结束,能够让小皇子出口留人,并且想认作母妃的只有阮流烟一个。第二场择选会的题目也已公布:放风筝。这个要求是东方凌自己要求的,比赛是在明天的上午进行,题目宣布以后,现在在座的宫妃每人身后带来的侍女手里都已经多了一副风筝。 “各位,大家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明天要举行第二次择选,此次择选的要求,便是看哪位娘娘手里的的风筝能够飞的最高,最远、时间最久。” 瑾王悠然说出这次的择选最后的要求,随后扫视一圈众人,“还请各位娘娘稍安勿躁,待到今日歇息一晚,明日到马场会面。” 放风筝,果然是小孩子才会喜欢的游戏!阮流烟对于东方凌提出的这个择选要求一点要不惊讶。此刻高台上太后和东方凌不知道说些什么,不会儿太后便吩咐众人可以跪安,这样的话出来,众妃只得依言起身离开。 阮流烟领着茗月出了大殿准备步行回宫,谁知刚出了太和宫,绕过一个宫门出来,就与之前的容妃、现在被贬了妃位的容贵人碰上。容贵人现在位份不及阮流烟,“狭路相逢”自是要她先请安才不是失了理数,可这容妃偏偏嘴里请着安,眸色还是轻蔑傲慢的模样,叫人看了厌烦。 阮流烟无意跟她再过不去,简单应了便要擦肩而过,容贵人冷哼一声,伸臂拦她:“嫔妾降了级,嫣嫔就不屑跟嫔妾说话了,这是摆明看不起嫔妾了?” “分明是你先冲撞我家娘娘…”茗月欲要反驳。 “茗月!”打断茗月话语,阮流烟开口解释,“容贵人误会了,是本宫身体不适,急着回宫休息,并非轻看贵人。”身旁的茗月气的想要跺脚,她们主子现在分明是庶二品嫔妃,现在还要屈尊降贵跟一个贵人纠缠,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主子还要对容贵人好言好语。 “如果贵人没有别的事,本宫就先走了,茗月,我们走。”抬臂推开容贵人拦着她胸前的左手,阮流烟就要领着茗月离去,容贵人见她抬手,顺势跌倒在地,“嫣嫔,你居然推嫔妾?” 她的故作惊呼惹来了周围的人的视线投来,只是宫里嫔妃发生冲突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见到此幕的宫人早就暗暗躲得远远的,以免惹祸上身,受到波及。 阮流烟见此脚步一顿,睨了容贵人一眼开口,“容贵人降了级,按说应该是脑袋受了刺激,怎么腿脚也不好了?民间都说上了年纪的女子腿脚容易出问题,容贵人可得小心些,别到时候人未殆,腿脚先废了!” “嫣嫔这么说是在咒嫔妾死了?” 容妃坐在地上不肯起来,对于阮流烟故意暗讽她年老色衰并不接招,她想让别人都看到是阮流烟推倒了她,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倒看看这女人还能如何狡辩脱身。 可惜事实没能让她如愿,就在她想要挤出两滴眼泪更博得周围人的同情时,不远处薛婕妤款款到来。见到坐在地面的容贵人,薛婕妤用帕子掩唇惊呼:“容贵人怎么坐在地上,你们两个怎么伺候的!不想活命了?” 她的呵斥令容贵人身旁的两个宫女不知如何作答,她们只是小小的宫女,说错话命就没了。现在她们这个落魄主子得罪的可是受宠的嫣嫔,于是两人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了地上哭喊求饶。容贵人暗骂两人废物,面上装出惶恐的样子,“嫔妾被人推倒在地,崴了脚,不能起身给婕妤请安,还请薛婕妤见谅。” 容贵人想着以她与薛婕妤的以前的情分,薛婕妤都应该明白她的此举的目的,如果她愿意相助她连手对付嫣嫔,那便太好不过了。她想的美好,殊不知阮流烟与薛婕妤早就达成了共识,阮流烟不与她计较以前,薛婕妤这个被她一手提拔,出了事又被一脚踢开的却不会轻易不跟她计较。 “是吗,那贵人不要紧吧?” 薛婕妤笑着走近,“还不把容贵人扶起来?要是贵人有什么好歹,都仔细你们的脑袋!” 跪倒在地的两宫女惊恐去扶,被容贵人一把挥开,“不长眼的东西,我看谁敢碰本嫔!”她是铁了心想把事情闹大。 阮流烟皱眉,这人如此不识相。 旁边薛婕妤请示的视线投来,阮流烟淡淡点了点头,得了允诺的薛婕妤笑颜重新回归眉梢,冲着身旁的宫人一使眼色,立即有两个蓝袍小太监上前架起了容贵人起身。 “你们做什么,大胆!本嫔岂是你们可以触碰的,都给我滚开——”容贵人气恼怒吼,身不由己的跟着站立起来,薛婕妤立刻上前,威胁似的凑近她耳边开口,“容贵人,我劝你还是安分点,你房里的‘火盆和小人’可都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你信不信只要本嫔一禀报,你头上这颗脑袋,怕是想保也保不住了!” “薛雨柔!”容贵人眼中怒火似要将人烧起来,“我以前待你不薄,现在你居然和姓殷的串通一起算计我,恩将仇报,你会有报应的!” “呵呵…”听到报应二字,薛婕妤笑的更肆无忌惮,“错了,容贵人,是你告诉我——‘没用的棋子就该安分守己,安度晚年,别想着再翻身得宠’,是您先放弃了我这个‘没用的棋子’,怎么现在又说我是恩将仇报呢?” 容贵人气的说不出话来,见此薛婕妤示意方才“搀扶”着容贵人的两个小太监退下,亲自上前挽了容贵人的手臂,“容贵人崴了脚,受了惊吓,就由嫔妾陪同回宫吧。嫣嫔,我们二人先行告退了。”容贵人哪里肯乖乖离去,但她被薛婕妤先前的话威胁,此时不得不跟薛婕妤一起离开。 这边阮流烟自然点头应允,风水轮流转,先前容贵人身居高位时对降了位份的薛婕妤弃之不顾,现在她失势,自然也挡不住薛婕妤对她落井下石。 目送她们远去,阮流烟吩咐身边人继续回宫。 明日巴时马场就要进行第二场择选,之前小皇子选了她,阴差阳错还是有意而为尚不得之。与小皇子多日不见,他浑身的气息仿佛变了些,有种不符合年龄的冷漠气息在周身,虽然他在极力掩饰,可还是让她捕捉到了一丝蛛丝马迹。阮流烟心中奇怪,但仅靠猜测,她也无法想通东方凌前后的转变。 回到宫里没多久,内务府陆正华派人传来了信,说是经人检查,轿撵断裂是自然破损,非人为损坏。阮流烟听后没说什么就让来传信的人回去了,既然陆正华这么说,那么这件事不是有人刻意压下来,就是陆正华根本找不到破坏轿撵之人。 前者只能说明这幕后人的身份不低,能够叫陆正华也要听从三分;后者的话,她若施压紧,保不齐陆正华为了交差,再买通宫人糊弄她,与其如此,还不如假意不再追究。 关于之前舍身受伤的太监楚河,阮流烟派人把他要了到重华宫来当差。此时华灯初上,重华宫里,楚河正向大堂里端坐在交椅之上的阮流烟行礼,他受伤的手臂已被处理,外袍穿上完全看不出受伤之色。“这几日你就先在宫里养伤,等到伤好了,本宫再交给你一件重要的事儿做。” 这话让楚河浑身一激灵,登时惶惶不安,阮流烟瞧见他脸色泛白,有些哭笑不得,“想到哪里去了,本宫是想让你跟着人学武,将来好保护本宫,不是叫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楚河脸色缓下来,脸庞不好意思红了个通透,立刻再行叩礼高声道:“是奴才愚笨,未能领会娘娘苦心,还请娘娘勿怪!奴才一定竭尽全力学好武艺,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起来吧。”阮流烟挥挥手,“人只有自己才能知道自己在什么,你若是未卜先知能够本宫在想什么,恐怕就算本宫想让你留在重华宫,也有人留不得你了。” “娘娘说的是,是奴才说错话了!” 楚河抬手就要掌嘴,被阮流烟制止,“住手,这是做什么?” “回娘娘,奴才的师傅燕公公说过,在主子面前说错话就要自己掌嘴,不能惹主子不高兴。”楚河语气里满是恭卑,阮流烟一愣,复淡淡道:“你现在是重华宫的人,重华宫有重华宫的规矩,这里不兴这个。你现在先退下好好休息,等到伤好以后再来跟前伺候。” “奴才告退。”楚河呵腰退了出去。 “娘娘怎么了?”察觉到阮流烟情绪不对,茗月小心翼翼道,阮流烟往后靠了靠,直到身子挨上椅背,“没什么,只不过是想起了一些旧事,过会便好。无需担心。”闻此茗月不再追问,像是想起什么,茗月抬眸打量阮流烟神色,“主子,有一件事奴婢要禀告。” “你说。” 调整了一下坐姿,阮流烟心不在焉道。 “是明萱小姐,据说明萱小姐请求进宫看望主子,老爷那里禀告了皇上,据说皇上,皇上那里已经应允…” “是吗,”阮流烟坐正了身子,“她什么时候进宫?” “等到小皇子选好母妃后。”见到阮流烟并无异色,茗月稍微提了音调。 “知道了。淡淡应下,阮流烟从交椅起身,直往殿门而去。 茗月亦步亦趋,忽然阮流烟又停下脚步来,侧过脸庞开口:“长公主的婚事定在何时?” ☆、第75章 是谁来过 茗月亦步亦趋,忽然阮流烟又停下脚步来,侧过脸庞开口:“长公主的婚事定在何时?” “啊,主子你都知道了?” 茗月惊讶反问,回神来不禁有些讪讪,望见阮流烟面无表情的侧脸,连忙低下头去,“回主子,日子就定在秋猎后第三日。” “嗯”了一声,阮流烟踏出门槛去,茗月紧随跟上,“主子,这次择选是看谁的风筝的飞的又高又远又久,奴婢方才看了一下,那风筝的螺线是最差的一等做的,这种线容易断裂。奴婢听说其他宫里都偷偷的把螺线给调了,要不咱们把螺线换了吧,这样途中就不用担心…” “不用,”阮流烟制止她再讲下去,“我本就无意争做凌皇子的母妃,之前的那场也在我的意料之外,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再说我名义是皇上的妃,实际年纪只不过十六,如何能教导好凌皇子?螺线的事你不必动,到明日去了马场再看。” “可民间十六做了娘亲的好多,有的娃都将俩仨了呢。”茗月小声嘀咕,阮流烟听不甚清楚,停下脚步回头,“你在嘀咕什么?” “没,没。”茗月连忙摆手,“奴婢说主子说的有道理,奴婢对您的敬仰又深了一层!” “贫嘴!”阮流烟斥了她一声,“你的年龄也不小了,如果有中意的跟我说,趁我现在还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多少给你指个如意的。” “别,别,”茗月紧张摆手,“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要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 “瞎说。” 看到茗月紧张的样子,阮流烟露出一丝笑颜,“哪能陪我一辈子,你我相处的日子虽短暂,但也如姐妹一般,我不会叫你受委屈。你再陪我些日子,如果遇到中意的就说,我必然让你风风光光的从重华宫嫁出去,谁不能看轻你。” “主子——” 茗月大为感动,动情喊了一声。阮流烟苦笑不得,面上故意嗔道:“好了好了,就是说说你就感动了,就不怕我是逗你的,说不定我哪天心情不好,把你许给宫里哪个‘小哥哥’做对对食,到时候我看你是哭还是笑。” “主子~”茗月跺脚不依,“你真是太坏了!从前您不会这样捉弄奴婢的!” 第32节 “哦?那我从前都是怎么对你的,说说看。”主仆二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二楼寝房外。推门进去,阮流烟先去了窗侧小榻,茗月去整理床铺铺床。 “从前主子都是冷冰冰的,对谁都轻轻冷冷的样子,有心事还喜欢一个人藏在心里,平时也很少笑…呃,奴婢不是说您不好,您是对我们挺好的,就是自个不心疼自己。”茗月边说边把灯掌了,然后把床侧的账幔用金丝弯钩挂起。“虽然现在主子也很少笑,但奴婢感觉主子身上那种冷冰冰的味道少了些,有时候看到主子和皇上在一起,就觉得主子很幸福,总之主子现在的转变跟皇上脱不了关系。” 茗月说的笃定,阮流烟视线投向她,“能跟皇上…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茗月停下铺床的动作转身,“主子你是对皇上动了心还不承认!不是奴婢瞎说,奴婢还能给您分析分析呢,不信奴婢说给您听。” “你且说。”倚在软榻的身子怎么躺都不舒服,阮流烟干脆坐起身来。 “就拿您回回跟皇上硬碰硬来说,皇上心里有你,次次容你,您呢?有些事对其他人都宽容,唯独到了皇上这,你不但吝啬,还小气!还能回回把皇上气的龙颜大怒,你说你要不是对皇上上心,还能事事都能跟皇上计较掰扯的这么清楚? 还有皇上前些日子送来的汴菊绿翠,您每天都悉心照料,从不假借他手,这难道不是因为对这个人动了心,所以这个人送来的每一样东西都视若珍宝,哪怕那只是普普通通的盆花花草草……”茗月边说边观察阮流烟的神色,对于把汴菊绿翠随便说成普通花草在心里掌自己小嘴巴,汴菊绿翠本就珍贵,她这么说全是为了让阮流烟更意识到自己内心。 在软榻端坐的阮流烟表情阴晴不定,她想反驳茗月照料那两盆花是因为她自己喜欢,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此刻话语如鲠在喉,颇为难受。茗月还在滔滔不绝,阮流烟只觉得现在脑海里很乱,胸口沉沉的有什么东西压着,隐隐作痛。 “别说了,别说了!” 她的忽然一声吓到了还讲的起劲儿的茗月,茗月浑身一个激灵,连忙福身蹲了下去,“娘娘恕罪,是奴婢失了分寸。” “不关你的事儿。” 强忍不适上前扶起茗月,阮流烟跟她道歉,“是我,我觉得现在心里好乱,不是故意想冲你吼。我想静一静,你先出去吧。” “奴婢遵命。” 担忧的望了阮流烟一眼,茗月起身退了出去。 关上房门,她不由抬手抽了一下自己嘴巴,她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真是该打! 房间里静默下来,已宽衣躺下的阮流烟望着帐顶发呆,小丫头茗月的一番话像是凭空劈下一道巨雷,逼着她去想这么些日子从来不愿意去深想的事。 比如她为什么能一次次的跟东方恪对着来,那样的计较和从不低头,她怕低头了会被对方看轻。皇家天子,后宫佳丽如云,她也只是这众多妃嫔里了不起眼的一个,她不敢交付真心,她的心里还有苏长白的身影。 她心里有苏长白,但她还对东方恪动了心。 她的内心不愿意去面对,从心里还告诉自己她还爱着苏长白。所以她抗拒东方恪对她的好,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以潜意识情不自禁的去悉心照料东方恪送来重华宫的两盆汴菊… 在床榻翻来覆去,阮流烟烦躁不已,蓦地坐起身,她光脚下榻,“茗月——” “什么事儿,主子?” “没事了,退下吧。” 走了两步的阮流烟又重新倒了回去,她居然现在想冲去乾清宫找东方恪,她想见他,但是又怕见了他之后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才能做到收放自如。 深吸一口气,阮流烟命令自己重新在床铺躺下,强迫自己入睡。 “烟儿,烟儿…” 是谁在耳边叫她? 阮流烟睁开眼,眼前是温柔的朝着她笑的东方恪,她惊讶:“皇上,你怎么来了?” “朕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东方恪盯着她目不转睛道,寒潭深眸情深似海,阮流烟被他盯着,面颊不由自主的烧了起来。就在不久前,她还想去找他,没想到他竟然来了。 “朕想你。”温柔的呢喃声响起,阮流烟眼睁睁的看着东方恪朝着她吻下来,抬不起手去做推开的动作。 东方恪吻着她前所未有的温柔,从嘴唇到面颊,再到眼皮停顿了一下到鼻尖,再到与她的唇舌纠缠在一起,他的牙齿在轻轻啃咬她的红唇,温热和软麻,让她的意识变的缠热。 薄薄的睡衣被扯开,露出女人圆润肩头和曲线细纤的锁骨,妃色的肚兜带子交错在女人雪白脖颈,加上胸口恰到好处的春光若隐若现,让男人目光越来越火热。 明明是那样的渴望,可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彻骨温柔。阮流烟只觉浑身都被身上那只大手点燃了火苗,随着他的手掌所到之处,让她身子控制不住的烧燃。面颊和周身红晕遍布,阮流烟的身子被东方恪挑逗的软成一汪春水,小腹一股一股的热意传递而来,她醉眼迷蒙,双手搭在男人肩膀,不知是抗拒还是依附。 “不要…” 即将被占有的那刻,阮流烟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些,口中似吟非吟的抗议还是没能阻止男人的强势进入。像是故意折磨她一般,男人重重一顶,让她口中一阵惊呼,瞬间睁开眼睛。 “阮流烟!!” 耳边怒气冲天的吼声震耳欲聋,阮流烟睁开眼,就望见东方恪喷薄着怒火的怒容,他抓着她的双肩箍的很紧,让她不觉有些痛意。 他的身上穿的整整齐齐的,阮流烟低头看自己,她的身上还穿着入睡时的睡衣,怎么回事,明明方才方才他们都是,都是… 女人面色红润,双眼迷蒙的样子让东方恪恨不得立刻扑倒了她,但是扑倒她的前提是,他得先弄清楚这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他心系她,特意在这入夜时分悄悄过来看她,可刚翻窗进来就瞧见她在床铺细碎呻|吟的软孺模样,这幅样子跟之前他要她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让他一时怒从心起,抓着双肩把她摇醒。 “放手,你抓的我很痛——” 阮流烟的出声打断了东方恪的沉思,她的面色如常让他神色好了些,脸色阴沉的放开手,东方恪盯着她道:“方才谁来过?” “什么?”阮流烟还没反应过来东方恪的意思,反应过来顿时红了眼眶,抬手狠狠的朝着东方恪的面庞而去。 “发什么疯!”擒住阮流烟挥向他的手臂,东方恪怒火更盛,这个女人越来越大胆了,还敢动手打他! “你混账!”混着哭腔骂了他一句,阮流烟猛地推开他,东方恪一时不察被她推的撞上床榻的柱桩,眼看着阮流烟朝着窗口奔去。 看出她的意图,东方恪目眦尽裂,怒吼一声飞身扑过去:“阮流烟,你敢!” ☆、第76章 心甘情愿 还没触及窗前就被身后人捞了回去,阮流烟只觉心肺生疼,双手用力击打男人让她放开自己,她只想着离身后这个男人远一点。 阮流烟已经完全失了理智,东方恪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困住她身子的双臂搂的更紧,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贴着他的肩头依靠,他轻拍她的脊背哄她,“烟儿不气了,是朕错了,朕不该怀疑你——不气了,乖…乖——”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烟儿,阮流烟听到身子蓦地一震。温柔的哄声还在耳边,情绪激动的阮流烟慢慢的变的不再用力挣扎,察觉到她平复了情绪,东方恪稍稍放开了她的身子,双手握住她的双肩询问:“告诉朕,你方才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朕,朕一进来看到你那样…就,就忍不住心中的怒火…” 最后几句话东方恪讲的结结巴巴,阮流烟别过脸不看他,东方恪眼巴巴的瞅着,忽然就连女人白皙侧脸颊眼角处有晶莹顺着面颊无声无息的流淌下来,无色的泪珠缓缓流淌,映衬女人嫩白的脖颈有种异样的美。 东方恪一愣,觉得胸口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情不自禁的凑上前吻住了那滴眼泪吮入口中,不让它在女人的面容上肆虐。他的举动让阮流烟的身子微颤,半晌,阮流烟沙着嗓子开口,“你欺负我——” 东方恪自觉比窦娥还冤,但女人眼睛红红的像只倍受委屈的雪白兔子,于是顺着她的话道:“是是,是朕欺负你,朕以后再也不敢了。” 两人相拥而立,阮流烟只穿着薄薄睡衣,大开的窗口吹入冷风,让她不由打了一个冷颤,然而她浑身的温度却始终未退,比平常还要灼热几分。东方恪察觉,将她打一横抱起来到床铺躺下,拉过锦被给她盖上:“身子怎么热?”他大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和面颊,“你受凉了,朕让人去传太医!” “别去!”阮流烟抓住了他欲离去的手臂,“我…我没有病,总之…不许去!”女人的语气里焦急中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东方恪惊讶阮流烟居然会主动碰他,随后不动声色的上了床与她躺在一处。两人同床共枕,奇怪的是这次女人也是一言不发,只是欠了欠身子,腾出地方给他,就连他伸出手臂让她枕着他的臂弯,女人也不像以前那样反应激烈或不快。 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 东方恪心中激奋异常,这是不是代表女人在试着接受她,对他慢慢的打开心扉? 他能确定在他没来之前,女人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人。如果有的话,他在这房间里待这么久,那人不可能把气息隐藏的这么好、这么深。那么,东方恪皱眉,顺着当时看到的情形推测下去:他进来时女人是在熟睡,这样来说,女人那副诱人的样子是…做春|梦? 而且…那个春|梦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他?!东方恪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但想到之前,他口不择言讲出那句话以后阮流烟的种种反应,他整个人如醍醐灌顶,大彻大悟。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东方恪原本圈住女人身体、在她腰间来回摩擦的大手顺着她的腰身曲线往下,火热的手掌覆上了女人臀部,然后用力往身边一带,与其更身心相贴。阮流烟被他的动作惊得差点放声尖叫,回神过来抵着他的身体低声呵斥,“你做什么!” 东方恪不怀好意的朝她的耳边吹气,“烟儿,告诉朕,朕没来之前,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随着东方恪说到“做”的时候,阮流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对方只是询问他是不是做噩梦,阮流烟毫不犹豫的应是。 就在阮流烟刚应下,男人喉咙里仿佛洞悉一切的低沉的笑声便传来,让她隐隐有些不安,臀部上热度愈来愈烫灼,她只好扭动身子,想要逃脱男人的“魔爪”,却被难缠的男人箍更紧。 “你骗不了人,你的身体很诚实。” 东方恪冷不丁的一句让阮流烟僵住了身体,他竟然知道她现在的状况…是的,梦里的那场旖旎让她丧失了意识,让她抛开一切去接受他。可现在就不一样,她无法在做到跟梦里一样,所以只好沉默不言。 “被朕说中了。” 东方恪的声音很好听,不紧不慢的像是猫在戏老鼠时那般的悠然。“昨天在太和宫,你硬是不依朕,可不是今天就闹了个大乌龙。还害的朕吃了自己的“飞醋”——流烟,你明明也是渴望朕的,为什么偏偏不愿意承认?” 阮流烟咬紧牙关不发一言,这边东方恪已经顺着含住她小巧的耳珠吮|吸,他另一只空闲的手也没放过她的另一个耳朵,直到阮流烟两只小巧的耳垂都染了情|欲的淡淡粉红,他才放过他们。转向她的粉唇掠夺,东方恪呢喃出声:“烟儿,欲…欲|求不满可是伤身子的…” 模糊不清的嗓音发出,东方恪忘情的吻着她。意识还没完全沉沦的阮流烟俏脸登时红了个通透,抬手锤了一下东方恪的肩头,她试探着回应东方恪缠绵的索吻。 这举动让东方恪更为情动,翻身把人压在身下,他三两下除去周身衣物,然后开始动手剥女人的衣衫,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这回在他身下的女人异常的乖巧。 她的双目紧闭,睫毛轻颤,这些都清晰的反应出此时她有多紧张,可她仍然愿意把自己交给他。思及此,东方恪动作越发的温柔。不远处开着的窗户还未合上,大片大片的银色月光投射进来,宛若给地板蒙了一层面纱,照的屋内皎洁明亮。 望着身下女人,男人的欲|火比任何一次都来的猛烈。东方恪还是喜欢压着她迫她发出那种声音,想通以后的阮流烟是心甘情愿把自己交付于他,虽然羞涩却也如他所愿。每当她依着他唤他一声的时候,东方恪整个人就很亢奋,然后一遍一遍的要着她憩不知足,在这场情到深处的水乳|交融里,与她抵死缠绵。 清晨。 “醒了?”眼皮刚一动,就听到身边人声儿带着笑意的询问。阮流烟心中一震,闭着的眼睛半晌才睁开,刺目的光亮里,她瞧见东方恪仅被被褥掩盖了一半的赤|裸胸膛。 那样的张力和矫健,让清醒过来的她连忙移开了视线。意识到被褥下的自己同样和男人一样未着寸缕,视线飘来飘去,阮流烟始终不敢和东方恪对视。这幅样子映入东方恪眼中,使得他眼里的温意变的更浓。 像是知晓了阮流烟的想法,东方恪轻笑一声命人进来伺候。阮流烟被他指令惊了一惊,下意识的缩进了床铺里面。房门打开,茗月和秋罗还有其他伺候的宫人陆续进来,瞬间挤满了这间还隐隐有着缠绵气息的屋内。 李得诏早就知晓自己主子来了这重华宫,一大早就带着龙袍来到重华宫候着,现在东方恪要起床用膳,他连忙让人一起送了来。 出乎意料的,东方恪只是让人送了衣物便吩咐众人退下,这让阮流烟松了口气。她可没有那么大的勇气在那么多人的面前面不改色的换衣穿戴,恐怕只有东方恪这样的人才能做到。 在她失神的这短短时间里,东方恪已把衣物穿好,见阮流烟还小巧玲珑的卷缩在床铺一角,东方恪几步来到了她的床前,俯低身子,双臂撑在床侧道:“还不起?” 他的嗓音带着惑人的低沉和磁性,传入耳中让人浑身一阵酥麻,阮流烟被周身传来的异样惊得瞪大了眼珠子,狐疑的打量与平日里并无不同的东方恪。怎么从前没走发现东方恪这么“勾人”,一夜过去,全都变了? 阮流烟很疑惑。 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以前她满心都是苏长白,还有殷府的事和人压在身上不得喘息所造成她对人对事都变的冷淡封闭,到了后来东方恪强势侵入,一点一点占据和融入她的生活,占了她的身子,亦让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他动情,所以就在昨日她直面内心感情,不再压抑内心对男人感情后,现在看东方恪自然是越来越顺眼。 只不过她从前将人无视的彻底,现在看到这人心中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始终让她觉得心里怪怪的。阮流烟还在走神,东方恪已经连同她身上软褥一起把她抱起身。她的反应慢了一拍,未着寸缕的她现在挣扎下地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于是只好紧紧攀着男人的身体,任由他将自己放在屏风后的蕴着热温的软毯之上。 接下来的所发生的依旧让阮流烟面红耳赤,心跳快的几欲冲破胸腔,在东方恪一直缠绵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道了一声“好了”以后,阮流烟迫不及待的从铺着软毯的躺椅跳下来。 “臣妾让茗月秋罗给臣妾梳妆。” 留下这句话,阮流烟仓皇而逃,隔着房门吩咐后,两个丫头就依次走进来。东方恪应阮流烟的要求先去了外面等,见人离开。茗月秋罗大大松了口气。 “主子,您的皮肤越来越细腻了呢!” 茗月手中不停,口中称赞,一旁的秋罗也跟着点头,“不禁细腻,还光彩照人,奴婢敢打包票,这要是上完了妆,定要让人望一眼就移不开目光呢!” “哪有那么夸张。”阮流烟轻笑摇头,伸手抚摸脸庞:“不过不知为何,本宫也觉着本宫有些不一样了,却看不出到底哪里不同。” 茗月秋罗闻此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还用说,主子都是被皇上给滋润的!” ☆、第77章 误闯“仙宫” 两个丫头的默契让阮流烟有一丝羞赧,板起脸色,她呵斥两人莫在瞎贫,也许是她对她们以前太宽松了些,茗月秋罗表面应下,帮她装扮完则还是笑嘻嘻目光挪揄的退下。 东方恪就在房门外等候,对着铜镜平复了一下情绪,阮流烟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去。男人应声转过身来,视线困在阮流烟身上来回打量一圈,最后停在女人雪白脖颈往下一点,然后重新回到女人的面容之上。由于今天是要到马场,茗月和秋罗给她选的都是轻便的衣装,就连秀发也较于平常那般盘起,露出修长脖颈和胸前少许春光。大堰风气不算十分保守,她这身装扮其实也算恰到好处。 男人沿着周身曲线将她看个透彻的侵占目光让人不容忽视,视线里的烫灼仿佛要把人再燃起来,让阮流烟那种内心羞赧的感觉更盛。强装镇定的躲开他的视线,阮流烟迈开小步来到东方恪跟前,“咱们该出发了,皇上。” 东方恪低头看只到自己肩头高一点的女人,以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窥见女人胸前因耸起而勾成的浅浅诱人沟壑,再往下,就什么也看不到了,饶是如此,亦让人引人不自觉遐想,偏生女人现在又是一副乖巧的模样。——清纯惑人而不自知。 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这样一句话。喉结动了动,东方恪盯着阮流烟面容的眉头微皱,随后吩咐守在不远处的墨弦,“取一方面纱来。” 第33节 阮流烟颔首低眉,就在东方恪出口吩咐的那一刻心中有些迷惑,不过瞬间明白过来,温顺让东方恪将墨弦给他送来的面纱戴上。 这面纱呈白色透明状,料子薄薄的的柔软无比,偶有微风吹来,让这带着面纱的人也多了灵动飘逸。“一会儿就说你受了风寒,不能吹风。”这方面纱总算让刚开始皱眉的男人脸色好了些,抬臂揽过女人纤细腰肢,他在她的耳边叮嘱,随后二人一同下楼。 来到马场时,已有许多人都在。这次东方恪没让阮流烟跟自己兵分两路,东方恪先下了龙撵,紧接着伸臂接阮流烟下车。在场的众人包括太后,有一半是屏住呼吸想看这皇撵里的这位“妙人”是谁,竟然如此深得皇上宠爱。 脚踏在竹青色矮凳时,阮流烟的心情还有些忐忑,但当手心搭在男人厚实大掌里时,她发觉周身的怯意竟然完全卸去。抬首蕴着浅笑,阮流烟大大方方在东方恪的陪同下下了皇撵,目不斜视迎接四面八方或羡慕或嫉妒、或咬牙切齿的目光。 “既然人都齐了,那就开始吧。” 待到东方恪去到了高台,所有人都几乎到齐,太后冷哼一声,责令择选会正式开始。一旁的东方溶见郑氏是真怒了,于是打定主意,不管一会儿发生什么事,她绝对明哲保身,决不多管闲事。 依旧是昨天的排场顺序,由东方瑾先出面说了一下放风筝规制,其获胜的要求就是,谁的风筝飞的最远最久,这一轮就是谁就胜出,然后与上一轮被选中的妃嫔领到东方恪跟前,由皇子东方凌自己自行选择。 命令一下,原本静寂的马场瞬间沸腾起来,各宫个人穿梭其中,要将自己主子手中的风筝放出去。此刻晴空万里,碧蓝如洗,偏偏今日有风,能助大家的风筝放起来,阮流烟宫里的风筝是茗月和小九在放,风筝陆续起飞,由最开始的“重心”不稳逐渐在半空敖翔。 阮流烟对于等着能不能留在最后并不在乎,此刻端坐在座位上的她有些怔神。殷明誉走了有些日子,她也依言按照殷忠贤的意思向他回大堰,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殷忠贤那里依旧是任何消息都未传回来,这让她觉得不安和记挂,毕竟殷明誉是因为她才跑去漠北寻烬仙藤,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殷明誉已经来到了漠北快一个半月,在这些时间里,他们一行把人几乎把传闻上“烬仙藤”会生长的的地方都找寻了一个遍,可始终烬仙藤就像是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般,任他们把漠北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无果。 “大哥…还要继续吗?我们所带的干粮,水袋早已干扁,如果执意再找下去,那这么多兄弟的命,可能都要交代在这了!”盯着这漫天飞沙空地,十一艰难的开口。 殷明誉背手而立,闻此转身望向这帮一起跟他来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多月未能好好休息的几人脸上早萦绕着不健康的淡淡黄色。秋容此刻也与几人一起端坐,她整个人精神也不太好,抬首撞上殷明誉的视线,连忙移开了去。 “十一,你带着他们,先出去吧。” 思索良久,东方恪做出了这个决定。十一惊讶至极,“不行,我们走了,您怎么办!” “没关系,我有伴。”殷明誉说着,唇角泛起了冷意。若有似无的扫过一眼秋容,他不疾不徐道:“你们回去,这是命令!” 他的话充满了强硬和不可忤逆,十一最后只得带着其他几人先行退离,等到回到外面再准备干粮清水带进来,到时候再与殷明誉秋容二人在约定好的地方汇合。 等到十一带人离开,殷明誉与秋容悄悄的跟在了一队人马的后面。就在十多天前,他们发现了有对人马同样也在打烬仙藤的主意,而且这些人手里还握有烬仙藤的画像。殷明誉知晓这队人马必是东方恪派来同样寻找烬仙藤的,但烬仙藤是他殷明誉要送阮流烟的礼物,所以对这烬仙藤,他是势在必得。 “没想到他们居然我地图。”潜在暗处听那对人马谈话,直到得到想要的信息,两人退离这里后,殷明誉侧脸对着秋容道。 秋容垂着的脑袋抬起,“那你要如何,要抢在那些暗卫前面去夺烬仙藤?或者等到他们找到烬仙藤以后再去抢夺!如果是后者,我劝你还是早点打消这个念头,我就是暗卫,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们的实力。” “当然是前者。” 殷明誉盯着远方,眼神坚定。秋容看着他侧脸,低声道:“这样拼命,真的值得吗?”或许你心仪的女子,现在早与皇帝双宿双|飞,琴瑟和鸣。皇上是天子骄子,英明神武,被他捧在手心的人儿,时间久了怎么可能会真的不动心? “值不值如何?” 低低的声音还是被男人听见,殷明誉哈哈大笑起来,“我殷明誉要做的事,还从来没有后悔过!” 话毕,殷明誉赶着驱赶骆驼朝着一个地方出发,秋容连忙跟了上去。现在他们已经没了向导,在这沙漠里很容易迷失方向,因为他们的向导老伯年龄已高,不宜再跟着他们颠簸,十一等人走时把他带了出去。 殷明誉要去的地方,就是先前在众暗卫那里谈听到的地点,很巧的是,这个地方是他们之前走过的地方,当时不知道仙藤就长在那附近,与之擦肩而过,现在知道了,他们二人自是要抢在那些人的前面。 两人跋涉了大半天才赶到这里,这里除了漫天黄沙和长着一小片的仙人掌以外,其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掏出水袋,殷明誉先扔给了秋容,然后下了骆驼细细盘查。 清水是现在这里最宝贝的东西,秋容已经渴的喉咙冒烟,见殷明誉把仅有的水袋扔给她,不知怎的,她喉咙那股烧灼的感觉竟没有了。她打开水袋想润润唇,刚抬首饮用,眼角余光就看到殷明誉所站的地方,地下黄沙以肉眼可见的飞快的速度坍塌下去。秋容大惊,立刻从骆驼上翻身下来,企图拉殷明誉上来。 “回去!”殷明誉自然也发现这异势,身子以飞快地速度下移。他厉声呵斥秋容,却见后者不管不顾的扑了过来,于是只好伸手把人接住,这是他除了阮流烟以外,第一次容别的女人这么近身。 不过上次百花楼那里,这女人假扮过阮流烟捉弄过他,殷明誉发现自己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想起这茬,他当即就要把怀里的女人丢出去。秋容比他动作更快一步,两只手搂住他的脖颈大喊:“别推我,要死一起死!” “谁要跟你一起死!”殷明誉讥诮声起,秋容茫然睁眼,耳边呵斥声语气又加重了一层,“还不下去,还想在我身上赖到何时?” 什么?秋容闻此探头打量地下,却他们此时站立的地方成了方桌大的铁台,方才那些险把人淹没的黄沙,此刻被长长的铁道隔开,正飞快地流向两侧。他们没有死!秋容飞快从殷明誉身上跳下来,脸色不自然开口,“原来这里有机关,这个地方定是寻烬仙藤的入口了,咱们快下去吧!” 说着,秋容就要往黑不隆冬的铁道下去,殷明誉伸手卡住她的手臂,嫌弃打量她:“冲的再快也只会惹事,跟在我后面!”秋容茫然又委屈,这个人对她的态度前后大转换,方才还先把水袋扔给她,现在又冷斥她没用,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反复的人! 跟在殷明誉下了铁道,秋容还在闷闷不乐。这铁道黑乎乎的没有一丝光亮,还好他们手里还有仅存的一个火把照明,一路衬着这火光往前,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一丝亮光。 两人大喜,更加快了速度。亮光处越来越近,到了跟前,秋容被这里冰天雪地的情形惊呆。谁能想象的到,在这大漠黄沙的底下,还有这样美伦的“仙境”,只是美则美矣,酷冷则更盛,两人在入口就感受到铺天盖地的寒气。 他们的衣衫,根本不够抵御这股彻寒。 殷明誉把火把塞到了秋容手中,“你到上面等我。”秋容不肯,“不行,这里不知道还会有什么凶险,我不上去!” “嘻嘻,还真是情深义重呢!可惜呀,进了这仙宫,能够活着出去的,还真是少有呢!”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如同鬼魅般寻不到行踪。 殷明誉上前一步,手中佩剑扬起在半空,“是谁在装神弄鬼,出来!”随着手中长剑缓缓出鞘,他冷声又道:“再不出来,我可就不客气了!” ☆、第078章 水龙一族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仙宫’!” 有一小巧玲珑的少女自冰棱上端出现,手中握有似银杖般的武器,随着她的出现,周围立刻涌出男男女女一干守卫,成包围状将殷明誉与秋容围起。 他们的服饰与大堰截然不同,长像身材却比大堰国民看起来普遍矮小些。殷明誉收起了长剑,抱拳道:“在下无心冒犯仙宫众人,只是为了一物不得而来,还请姑娘勿怪。” “哦?”那少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娇笑着从冰棱上飞身而下,上前几步开口:“你们为了什么?” “烬仙藤的果实。” 殷明誉如实相告,话音未落,离他们最近的一个老妇便立刻警惕道:“果真是打圣果的主意,圣女,就让我们送他们上西天吧!让他们有来无回,也让这帮中原歹人知道知道厉害!” “慢——” 圣女抬手制止老妇,“这两个人倒也诚实,先别急着打打杀杀,让我先问问话。” “我们水龙一族是专门负责守护圣果的,我是这里的圣女水玲珑,也是这里的统领者,你们二位要圣果做什么?”水玲珑轻启粉唇,视线在两人周身打量一圈,最后落在殷明誉面容上。 那视线里仿佛有些浓浓的兴趣,秋容莫名心里不舒服,却听殷明誉不卑不亢道:“为了救人,一个对于在下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他的话里充满坚定,秋容垂下脑袋,视线落在脚上绣花的软鞋鞋面上。 “心上人?”水玲珑追问。 殷明誉未出声,水玲珑见此“咯咯”一笑,“那你身边这位,又是你什么人呢?” 殷明誉皱眉,“这恐怕与取圣果无关,还请水小姐慈悲心肠,赐予在下圣果,无论水小姐提出什么要求,在下丁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果真!”水玲珑惊叹一声,瞧见一旁秋容失落的表情,眼珠一转,提出一个要求,“那我现在要你亲她,我不喊停,你们就不能停!如何,答不答应?” 水玲珑的无理要求让殷明誉与秋容同时一怔,在百花楼,秋容就是这样威胁一个风尘女子这样对他,没想到在这漠北,这号称圣女的少女居然也要搞这样的恶作剧。秋容面容刹那间变的通红,羞赧到极点,不敢望殷明誉那边,她从来没想到以前威胁别人做的,还会轮到自己身上。虽然那时她是奉东方恪的命令行事。 “愣着做什么?到底亲不亲!” 水玲珑见二人无动静,不由开口催促,眼底那抹狡黠更盛。 “倘若在下照做,水小姐会一诺千金,把圣果给我们?”殷明誉提出质疑,水玲珑依旧轻巧的笑着,“当然不可能那么轻易,这要看本圣女的心情!” 果然。 殷明誉流转,面色依旧如常,“她非我妻,亦是未出阁的少女,恕在下不能从命!” “圣女,我们别跟他们废话了,直接拿下吧!”老妇小眼睛紧紧盯着殷明誉秋容二人提议,水玲珑扫了她一眼,冷哼道:“仙宫多少年没来人了?好不容易进来两个,我还想再玩玩。来人——,把他们两个先押下去!” 圣女一声吩咐,立刻有人上前要捉拿两人,先前吼着要把两人拿下杀了的老妇不敢再言。 与秋容对视一眼,殷明誉将手中佩剑插入剑鞘。这些人仿佛与世隔绝般,但从拿着武器的手法来看,也绝对泛滥草包,他们二人现在势单力薄,现在又是冰天雪地,以他们二人的武功敌对周旋,最后恐也会依旧落入敌手。既然如此,还不如不做无谓的抵抗保持体力,伺机而动。 被人绑起来后,他们二人很快被带到了一个石头砌成的小屋关在一起。手脚都被束缚起来,在这冰雪天气里一会儿就冻的四肢麻木,殷明誉身强力壮还能抵抗一会儿,苦了秋容穴道被封,又不能随意动弹,很快就冻的说不出话来。 殷明誉面沉如水,隔着小屋要求守卫送御寒的衣物过来,然而当小侍卫跑远后回来禀告,他们见到的不是御寒的衣物,而是兴致勃勃跑来“研究”他们的圣女水玲珑。水玲珑此刻就蹲在殷明誉的跟前,对着殷明誉那张脸“上下其手”,嘴里一边嘟囔,“没什么特别的啊,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娘亲还说什么中原人狡诈心狠,想必都是骗我的!” 殷明誉不言不语,任由水玲珑“非礼”,从她的自言自语搜索细碎的讯息,就在水玲珑第三遍摸上他的眉梢时,殷明誉沉静开口:“圣女,能不能麻烦你,给我这位朋友送些御寒的衣物,不然我怕她撑不过今晚。” “当然可以。”水玲珑站起身来,稍一挥手,立即有她的女侍人鱼贯进来,给秋容松绑换衣。 因为太冷,殷明誉面色也早苍白如纸,水玲珑饶有兴趣的盯着他,似乎在等他向她求饶的软话。她的心里想:“开口吧,开口吧只要你开口,本圣女立即让人给你热水沐浴换衣,并且不会偷看。”可惜殷明誉也生就是个不会求人的,她心里心里像猫爪子抓的,等了半天也没等出来男人多说一个字。 为了避免殷明誉被冻坏,水玲珑让手下同样取来了御寒衣物给殷明誉。殷明誉这人,生就一副好皮相,倘若是他想诱惑谁,那当真是太妖孽了。接下来的几天里,被撩拨的一颗春心荡漾的圣女不仅吩咐让人放了他们,还允许他们在原地动作有所出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殷明誉,另一边同样被囚的秋容只能一遍遍不厌其烦的给看守他们的、水玲珑的族人讲外面的趣事。 “我今天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圣果的秘密。” 两人并偕同行,圣女轻轻说道。殷明誉停下脚步,“还请圣女直言。” “圣果十年一熟,是十年一见的珍品。”仿佛在回忆什么,水玲珑的目光穿透了跟前的小巧冰棱,恍惚又道:“江湖人士历年来到大漠寻找,就是为了找到圣果,食下增长功力。他们只知道圣果的好处,却不知道圣果若是未熟,强取也是会让圣果迅速化为汁液消失,然后重新等待下一个十年的生长。” 殷明誉被水玲珑的这番话吓出了一番冷汗,昨日他曾悄悄的勘察过长着圣果地方,那小巧的如同草莓般大小的果实如果没错的话就是圣果,当时突然有人到来,他还没来得及摘取便隐身而去,现在听到水玲珑讲,他只有万分的庆幸。 “那到底怎样才能取得圣果?” “要等到圣果成熟。按说今年就是圣果生长的第十年,但圣果迟迟未熟,就是因为没有遇到它的‘有缘人’,当日你和那位姐姐闯进来,我猜测你可能就是那个能让圣果成熟的‘有缘人’之一,当然我这个只是猜测,不一定吻合。”水玲珑不紧不慢的开口道,眸子里充满狡黠。 “你同我一起看看圣果?” 殷明誉无法拒绝水玲珑的邀请,两人一同来到烬仙藤生长的地方,被悉心用冰棱围起来的、冰寒的石头缝缝里,一米多长的烬仙藤顽强生长,被水龙一族称作圣果的果实有三颗,此时都在烬仙藤露出来的枝叶下若隐若现。 “你可以碰碰她,轻轻的。心里想着你要救得那个人,如果你的心够诚,圣果便会为你成熟。” 水玲珑一脸虔诚,殷明誉一言不发的照做了。他来到烬仙藤跟前蹲下身子,大手抚上烬仙藤的枝叶,“求求你,仙藤,我想救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不管付出任何代价…” 殷明誉低低的话语隐约传入耳中,水玲珑后退几步,留给他和烬仙藤更大的私语空间。一炷香的功夫后,水玲珑再次来到烬仙藤的跟前,圣果没有丝毫变样,惋惜的看了一眼殷明誉,水玲珑冷声道:“圣果不愿意为你成熟,看来你不是那个有缘人。” 殷明誉前所未有的颓废,烬仙藤的果实拿不到手,流烟身上的毒就无解。殷忠贤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长久活着,所为解药也不过是压制毒性的另外一种慢性毒药,若不能取回圣果,那等待流烟的,将会是死路一条! 不,他绝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配上他的性命!圣果一日不成熟,他就在这里守一日;一年不成熟,他就在守一年…一年、两年、三年…只要她的身子还撑得住,他就算是困在这仙宫十年,只要圣果成熟,他也要把圣果圣果带出去给她解毒! 短短一瞬间,殷明誉的脑海里已经掠过了很多事情,就连以后的人生主意也已定下。就在他独自沉浸在“悲伤”中时,酷寒的空气中逐渐起了一股香味,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浓郁。水玲珑原本是想安慰他,闻到这股味道时欣喜的抓着他大喊,“成了成了!仙藤听到了你的心声,她愿意为你把果实成熟!就是这个香味,十年了,我终于再次闻到这股味道了,天呐,我太开心了!” 水玲珑兴奋的在原地转圈跳舞,水龙一族的族人被圣果成熟散发的香味逐渐吸引前来,所有人都惊奇的望着这神奇的一幕。此时三枚圣果都已由原来的青色变成了水红色的模样,俨然是成熟的状态。秋容也在人群中,看到圣果成熟的她脸上更多的是惊愕,随后表情变的更复杂。 水玲珑转圈跳舞完毕,手掌重重拍上殷明誉的肩膀,“这次圣果的成熟你功不可没,圣果一共三枚,我可以做主让你取一枚!” “圣女不可!” 一道威严的沧桑声儿传来,水玲珑闻言惊喜转身,“飞岩大长老,您居然闭关出来了!” ☆、第079章 回到大堰 飞岩长老几步走到人群中央,对着水玲珑严厉道:“我要是再不出来,恐怕圣果就让你白送给人家了!玲珑,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交代的话?” 水玲珑身子一震,视线飘向殷明誉,脸色一点点透出可疑的红,随后小声道:“我当然记得,飞岩长老。可我已经允了把圣果送给殷大哥了,我不能失信与人。” 飞岩冷哼一声,“哪个让你食言,我今日过来,是特地告诉这小子的,想要圣果可以,留下来跟我们玲珑成亲!否则休想带走圣果!” “飞岩长老!” 被人被动的说出心思,水玲珑情急喊了一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好歉意的望向殷明誉。 殷明誉从方才拧着的眉头皱的更深,想不到取圣果居然还有这样的要求,他张口正欲讲话,被一旁的秋容抢白过去,“这不可以!”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在秋容的身上。 秋容心跳的如同打鼓那般响快,表面仍是故作镇定,“殷大哥他已经跟我有了婚约,并且发过誓此生只娶我一人。圣女,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家相公不能娶你,你如果真心喜欢我们家相公,一定不会忍心他做个背信弃义,始乱终弃之人吧?” 第34节 水玲珑被这番话惊得脸色红白青绿转了几圈,一双大眼睛直往殷明誉脸上瞅,企图得到他亲口的一个答案一般。殷明誉哪里不知秋容这是为他解围,当即上前一步抱拳道:“秋容所说句句属实,我们已有婚约,在外闯荡素来成双入对,为了秋容的名声对外只称是亲生兄妹,但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已不得不说实话,还请圣女见谅。恕在下不能答应此要求。” “你们好大的胆子!”眼见水玲珑失落的表情,飞岩立刻厉声痛骂道,抓着水玲珑往后退出人群,他发号施令:“都给我挺好,把他们两个给我抓起来!” 飞岩是圣女水玲珑母亲在时就在的长老,如今在水龙一族的声望极高,在他一声令下以后,所有人一跃而起捕捉包围圈内的两人。 “停下,都给我停下——” 被飞岩抓住手臂,水玲珑一时难以挣脱,只能暴躁的大喊,偏偏飞岩吩咐所有人即刻进攻,一时间进攻的守卫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听谁的。 殷明誉与秋容对视一眼,兵分两路逃脱,这个时候,先离开这里才是正事。这些日子殷明誉已经把仙宫的路线摸了个七七八八,他们如果逃走,他有信心让他们短时间内找不到他的一丝一毫。 最后的结果是殷明誉与秋容一起逃了个不见踪影,仙宫内所有人都在找他们,当然他们也并非真的要走。殷明誉已经打定主意,就算是抢、偷,他也一定要圣果弄到手,另一方水玲珑则是被下令闭门思过,为了跟飞岩赌这口气,她更是使出了绝食的招数。 “很抱歉,玲珑小姐。” 殷明誉潜入水玲珑被关的地方,进来看到她人的第一句,就是十分郑重的道歉。水玲珑早有预料,对于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惊讶,垂头沉默半晌,她抬起头来,“没关系,那个想要圣果就和我成亲的要求,你不用放在心上,都是飞岩长老为了我瞎编的。我是真的喜欢你,但不会横插一杠、夺人所爱,你大可以放心和秋姐姐在一起。” 殷明誉一直沉静的眸色亮了亮,一直以来水玲珑在他的眼里就是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女娃,可没想到在这种事发生的时候,反而是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娃做的决定最善解人意。 “现在圣果肯定已经被飞岩长老下令严加看管,你接近不了圣果了。我帮不了你,”水玲珑有些垂头丧气的味道,“还有一个办法,除非…” “除非什么?” 殷明誉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够取得圣果的机会。 “除非,除非你答应和我成亲,待到飞岩长老放松警惕,然后我们再乘机把圣果取出,到时我再偷偷的送你们离开——”水玲珑结结巴巴说出方法,果然殷明誉沉默了。 水玲珑连忙解释自己并无恶意,只是想帮他拿到圣果而已。良久,殷明誉郑重的询问水玲珑,“你真的愿意帮我?甚至用那种自毁名声的方法?”水玲珑点头,望向殷明誉的眼神里有些殷切的期盼。殷明誉当然看的懂,但他只是摸了摸水玲珑的脑袋,像是普通人家的兄长对妹妹那样。 “我很感谢你愿意帮我,不过我不能——借着要娶你,用这种恶劣的方法去得到圣果,我要救的那个人,她也一定不会希望我用这样卑鄙的方法去利用一个女孩子。”殷明誉的目光望向远方,仿佛穿透前方的障碍物看到了一个人,他的唇角鲜有了一丝微笑,“我是一心想要救她,当然也要用光明正大的方法。玲珑,对不起。” 道完歉殷明誉就离开了,然而再相见的时候就是他和秋容都被五花大绑扔在台下的模样。冰晶剔透的高椅上端坐的水玲珑眼神复杂,一旁的飞岩神情一丝不苟的提议,“圣女,既然不能收入帐中,就把他们都杀了吧。这小子脑袋里缺根筋,留着也是个祸害!” “闭嘴!” 水玲珑厉声呵斥,原本盛气凌人的飞岩顿时气焰低了下去,先前那股可以当家做主的气势全然消失。而一向娇小可爱,笑意玲珑的水玲珑却一派的寒霜冷颜,奇怪的是,就算第一次见到水玲珑如此样子,竟不会觉得违和。 殷明誉心中已猜想到,水玲珑应该原本就是这幅样子,先前和善,爱笑的那个她一切都是伪装。水玲珑一步一步下了台阶,来到殷明誉跟前蹲下身子,伸手去捏殷明誉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来,“是不是心里很恼我?”她歪着脑袋笑问,仿佛还是那个调皮少女。“可惜就算你恼我,我也不会在意。” “你可以知道有多少人想争当着我水龙一族,我水玲珑的夫婿,嗯?”水玲珑扣着他下巴的手劲渐大,“可是你居然说你不愿意娶我!还讲一堆可笑的理由!殷、大、哥——,我是该说你不识好歹呢,还是该说你蠢的可笑呢!” 水玲珑笑声猖狂,放开他以后,命令人把他们送回房。秋容不知被送到哪里,盯着眼前的“喜房”摆设,被迫端坐在床铺边上的殷明誉皱眉:直接弄进了喜房,难道说这个水玲珑还想来个霸王硬上弓不成? 想到这种可能,殷明誉立刻调整自己的状态严阵以待。直到半夜,水玲珑方才酒气熏熏的回来。殷明誉不动声色,待水玲珑嚷着要喝合卺酒时出其不意将其制住,水玲珑一下子清醒过来,指着殷明誉难以置信,她不相信他能这么快破除了她给他服下药物药性。 然事实不容她不信,水玲珑似是自暴自弃的告诉了他圣果的放置地,殷明誉这回没跟她“客气”,取了一枚收起后劈手将她打昏,然后去救秋容。 秋容关在冰牢,他刚找到钥匙打开牢门将人扶出来,以水玲珑为首的一干众人就将他们倆包围。水玲珑第一个冲上来,口中边喊“负心汉”便用银杖击来,殷明誉侧身躲过,两人战的水深火热。就在不知第几个回合以后,水玲珑脚步不稳露了个破绽,殷明誉占了上风立刻要将人擒住,水玲珑趁机贴着他开口:“利用我威胁他们,一会我带你们出去。” 殷明誉手一顿,很快不着痕迹的擒住了水玲珑,接下来的一切就发展的十分顺利。这帮人不食人间烟火,但对于圣女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见到圣女被擒,全然方寸大乱,全被殷明誉牵着鼻子走。一路磕磕撞撞来到仙宫的入口,殷明誉威胁水龙一族全部退下,不准再随意跟随,也有少许将士蠢蠢欲动,被水玲珑安抚退下。 双脚再次踏上大漠黄沙地,给人的感觉太不真实。 三人立于夕阳下,殷明誉对着水玲珑道谢,水玲珑眼眶微红,强撑着冷言冷语:“好了,再谢来谢去的我可就舍不得殷大哥走了,小心我一声令下,让我的人再把你们抓回去,这回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秋容抿嘴偷笑,圈住殷明誉的胳膊,让两个人看起来更亲密一些:“多谢水小姐的苦心相救,他日有机会我们一定会报答水小姐的大恩大德。”他们二人在仙宫就对水玲珑称是有了婚约,这时做些亲密举动是为了让水玲珑断了念头。 秋容大着胆圈殷明誉的手臂,殷明誉不戳破,让她心中底气又足了些。“水小姐如果以后想去中原玩,可直接去大堰都城,到时我们一定盛情款待,绝不怠慢。” “此言当真?”水玲珑真就来了兴趣一般,秋容误打误撞,心虚的笑笑,刚要答话就被殷明誉抢先了一句。“自是,随时欢迎水小姐的造访。” 水玲珑听后一下子“活”了过来,整个人神采奕奕,伸手摘了殷明誉腰间佩玉,“那这个就归我了,当个相认信物!有机会我会去找你们的,我也想看看中原景色!” 告别的话无需在多说,两人并肩望着水玲珑在铁台慢慢消失,还有流失的黄沙逐渐复归原位,一切就好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当然,这不可能是梦,殷明誉真真切切的拿到了烬仙藤的果实,不在迟疑,他和秋容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沙漠,一路快马加鞭赶回大堰。 皇宫。 择选会还在进行,马场上空已飞满了各色各样的风筝。阮流烟抬首看,只见五彩的风筝映衬着湛蓝的天空,还有周围洒落的细碎阳光,颇有些让人心旷神怡的味道。 端起茶盅抿了一口清茶,她将视线重新放回到马场上,左后方一直有道追随她的的视线,偶尔投递而来,强烈而炙热。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东方恪,想起这个人对她的温柔,阮流烟不由自主的心中有了甜蜜的感觉,恰时她转头,目光不经意和东方恪撞在一起,后者则是具有挑逗意味的冲她一笑,这笑容太过亮眼惑人,阮流烟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重新转过身去。 饶是如此,还是感觉面部“烧”了起来,而且还有欲演欲烈的趋势。再待下去只会更窘,阮流烟小声吩咐茗月去准备冰块,想给脸□□温,不料刚站起身,马场中央就传来一阵骚动,不得已,她重新坐回了位置上。 “怎么回事?” 太后第一个站起身来,很快便有侍卫来报,“启禀皇上、太后,是嫣嫔娘娘风筝的螺线断裂。” 侍卫话落,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阮流烟。上次择选谁都知道凌皇子选了她,这回才刚开始她风筝的螺线就断了,这不知道是打的谁的脸,看来天意是不让这个嫣嫔做凌皇子的母妃。 这样的变故一出,场面清晰可见的气氛就涨了起来,虽然不在明面上。太后面无异色,嗓音也让人听不出起伏:“既如此,那就把嫣嫔的名单子划掉,剩下的嫔妃继续。嫣嫔,哀家这样安排,你可有异议?” 阮流烟自嘲的笑笑,起身回道:“臣妾…” “当然有异议——” 一道稚嫩童声响彻高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方凌被瑾王牵着手缓缓而来。 来到高台站定,东方凌首先朝着太后,东方恪一一行了大礼,方才字正腔圆,一字一句道:“今日择选,胜负已分,人选已定。嫣嫔她——就是孙儿自己、还有老天爷帮孙儿选的母妃!” ☆、第080章 来者不善 东方凌所言无以外惊呆了众人,数千人所在的马场静寂下来,除了偶尔的风声从耳边掠过,其他的什么也听不到。 太后厉着眼睛盯紧她这个“乖孙”,半晌冷笑一声,“乖孙儿,你说嫣嫔就是老天爷给你选定的母妃——何以见得?” “回皇祖母,您有所不知。” 东方凌不卑不怯,“昨天发下去的风筝的螺线全是被特殊处理过的,一盏茶的时间内风筝螺线俱会断裂。但是现在看来,只有嫣嫔的风筝线断了,现在所有的结果已经显而易见——其他人的风筝螺线,都已经或多或少的经过调换和加工处理。为了一个位置就手段的女人,凌儿不喜欢这样的女人做孙儿的母妃!” “原来如此,你们,很好…!”太后咬牙切齿,显然气的不轻,目光如冷刀般射向瑾王,“瑾王,这么说这件事你也是知情的?”她转头望向东方恪,目光探寻:“皇帝也是?” 东方恪这回不在装聋作哑了,点点头道:“是儿臣的错,错在不该隐瞒太后。只是为了给凌儿选一个他自己也愿意亲近的母妃,迫不得已用此计策。” “好好,恪儿,你长大了,什么事儿都能瞒着哀家就做了!凌儿还小,此法子要有多聪明是一个七岁孩子想出来的?哀家觉着皇帝眼里根本没有哀家这个太后!” 撇开迎春迎秋的搀扶,郑氏摇摇晃晃向前走了两步,最后甩袖下了台阶,“罢罢罢——哀家这就去万宗寺吃斋念佛,省了碍了皇儿的眼!” “太后——” “皇祖母——” 瑾王,嘉和公主,东方凌面色同时惊呼,仍未能止住太后离去的脚步,择选会上太后盛怒甩袖而去,这让在场的王宫大臣,各宫嫔妃全都慌了神。 宽大的交椅上,东方恪神色自然的端坐,众人视线暗暗交流一番,按耐住心里的恐慌,等待皇帝开口。阮流烟现在的心情亦是惶恐不安,未曾想她没让茗月去换了风筝螺线会无心插柳柳成荫。 太后的侄女——萧梦瑶最近的表现全然对这个妃位势在必得的样子,背后定有太后在推波助澜,可这给东方凌做母妃的“好事”凭白让她得了去,太后动怒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太后就这样拂袖离去,难免太当众“下”东方恪的面子。 “都看朕做什么,结果已经出来,择选会到此结束。”从交椅起身,东方恪往前踱了两步,“用膳时辰已到,今日中午,还请众卿、爱妃到太和宫用膳。一会儿朕正式拟诏传令嫣嫔为皇儿母妃,你们都在,也算是个见证。” “臣等/嫔妾遵命。” 台下一丝异声也听不到,阮流烟觉着周围是在变的□□静,甚至周身都覆上了一股冷意。临离去前,她转头望远处台上的东方恪,只见东方恪视线低垂,不知吩咐李得诏做什么,就在她移开目光时,似有感应般的皇帝抬首,但望见她随众人离去的背影。 两人视线失之交臂,在太和宫用完膳,阮流烟正式抚养小皇子的权利也交付在手,位份正式晋为正二品贵嫔,小皇子东方凌从清韵宫搬往重华宫内,意为“母子”和贵相处。 这之后没两天殷明珠进了宫,借着“姐妹”之情很轻易得就住进了重华宫。她来的那天阮流烟亲自到宫门迎接,下了马车姐妹相偕回宫,在外人看来她们是亲密无间的姐妹,实际上两人感情到底如何,却也只有二人自己知道。 进了殿,阮流烟吩咐所有人退下,一直伪装的二人也都彼此不需要再装下去。仍旧明艳动人的殷明珠视若无人般漫步到大殿正当中的交椅坐了下去,一张口俱是势在必得的口气。“我要进宫。” “妹妹,我要你开口,让皇上封我为妃。” 这是殷明珠说的第二句话,她涂着厚厚唇颜的红唇映入眼帘,让阮流烟不自觉联想到不好的东西,忍住不适,她同样冷冷开口拒绝对方:“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进宫。” “是吗?”殷明珠笑,笑阮流烟的斩钉截铁。 阮流烟也不跟她耗着,起身便要离开,背后的殷明珠再次唤住了她,“你是不是觉得皇上真的爱上了你?并且会因为你的原因不让我进宫?阮流烟,敢不敢和我打个赌?” “什么赌?” 纵使不想理会殷明珠口中赌约,她仍是停了脚步下来。殷明珠唇角带着笑意慢慢开口,口气中带有一丝得逞的味道:“就赌我能不能进宫,能不能让皇上亲口允我进宫。” “赌约的结果?” 阮流烟转身,盯着殷明珠一动不动。 逆光而立让她的神色都隐匿在阴影里,随着光线静静投射进来,形成一股无形的压力。 殷明珠这次显然有备而来,并不介意阮流烟浑身散发的冷意,她甚至慢慢踱步到阮流烟的跟前,前倾身子俯在她的耳边,“如果我赢,你必须自请冷宫,想办法让皇上不在宠爱你;当然,如果你赢,我可以考虑求求父亲,让他把你母亲的骨灰不要再挪来挪去了,就固定放一个地方。如何?” 阮流烟藏在袖底的手几乎攥成了拳,有一瞬间她想狠狠的朝殷明珠这张笑脸扇巴掌,只不过她入宫这些时日,终究学会了些虚与委蛇的技巧,在听到殷明珠毫不在意的用她母亲作为赌约其中之一时,也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两人谈不上不欢而散,但绝对称不上共处和平。 当晚东方恪来到重华宫,阮流烟陪同他用膳,这旁边的位置上了还多了一人。这人便是殷明珠,一顿饭下来,殷明珠的眼珠子几乎都要黏在了东方恪的身上。用过膳后,殷明珠眼中投来警告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她逼着阮流烟给她机会接近东方恪,阮流烟犹豫半晌未动,就见对方温柔的过来,伸手挽住了她一只手臂,做出亲昵的模样。 手臂看不见角度传来的刺痛痛彻心扉,阮流烟知道这是殷明珠偷偷藏的绣花针,疼痛让她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又变的苍白,远坐在交椅的东方恪抬首望见,微微皱眉后迅速起身跨步过来,他圈住了阮流烟的腰身,低头询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觉着有些头晕。” 头顶东方恪关切的神色和对面殷明珠自作聪明的窃喜形成鲜明的对比,阮流烟缓了缓神,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若无其事,随后借口去看看茶煮的如何暂时离开,把这空间留给了东方恪与殷明珠。 茶水送来的时候阮流烟还未归来,殷明珠殷切的端了一杯到东方恪的跟前,但见对方抬了手,殷明珠大为欣喜。谁知东方恪只是随意而又带着一丝狠戾的打翻了她手中捧着的热茶,烫热的茶水溅了她一身衣裙和两只葱白手掌。 “皇上!” 茶水的烫灼让殷明珠瞬间清醒,退后两步伏跪在地,她无声讨饶。东方恪起身,居高临下的俯视她,伸手掏了一条洁白的手绢擦手,仿佛方才碰到的东西很脏,很难以忍受一般。“伤她一分的,朕便十分奉还。你记住,别再招惹她。” 东方恪讲的不疾不徐,却让殷明珠细汗不觉打湿了脊背的衣衫,原来对于她的小动作他全都知道,他没有当面揭穿她,也是为了那个女人的可笑的尊严。 想到这,殷明珠伏在地面的身子紧绷,盯着东方恪尊贵鞋子的眸色逐渐变的狠毒。 “皇上所言,臣女铭记在心。”殷明珠声声诚挚,“其实臣女这次入宫,也是为了姐姐的‘旧疾’而来,臣女得了一偏方,可治姐姐大病。” “起来说话。” 东方恪的表情松动了下,殷明珠连忙起身,“臣女跟皇上一样,都希望姐姐疾病早日痊愈。只是良药难寻,臣女好不容易找了彻底根治的药源,还希望皇上放臣女为姐姐医治,他日也好让姐姐早日诞下龙裔,更与皇上同享天伦之乐。” 上次东方恪陪阮流烟去找周老时,周老的叮嘱还历历在目,说流烟身上毒素一日不清,他们便一日不能要子嗣,如今殷明珠却提及此事,说明她知晓阮流烟身上所种何毒。她的话让东方恪心中起了微小波澜,他想跟阮流烟有自己的孩子。 “你要什么?” 东方恪侧脸问,殷明珠知道他动心,于是微低了低头,作柔情羞涩状:“臣女仰慕皇上已久,若是皇上不嫌弃,臣女愿以己身进宫,与姐姐一同侍奉皇上。” 东方恪皱起了眉头,“你果真有‘治病’的良方?” 殷明珠稳稳点头,“臣女不敢欺瞒皇上。” “让朕想想。” 东方恪的迂回让殷明珠燃起了希望,只是方才东方恪的态度让她不敢再次造次。欠身行了跪安礼,她步子轻便的退下。 阮流烟这时进的大殿来,见到地上碎裂的茶盅惊呼一声,便要蹲下身去捡这碎瓷。东方恪制止了她,轻巧的拉住了她一只手臂,使她跌坐在他的怀里,坐于他的双腿之上。 第35节 “皇上?”阮流烟的唤声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东方恪“嗯”了一声,闻着她秀发散发的清香,慢悠悠开口,“方才你妹妹明萱,说她仰慕朕。” 话一出口,便感觉怀中人的身子瞬间僵硬了。 “那皇上…对明萱如何?”女人没回头,纵然被他抱在怀里,坐在双腿之间也不愿顺势贴着他的胸膛倚着他。 以东方恪的角度只望见她秀气的发际线和白嫩脖颈,还有那小巧的透着禁欲气息的粉嫩耳垂。不知怎的就生了逗弄和试探的心思,东方恪慢慢凑近了,薄唇袭上了女人小巧耳垂吻了一下,然后含入一点吮弄。 清晰的感受到怀中人儿身子微微颤抖直至跌入怀中,东方恪停止了亲吮的动作,伏在她的的脖颈处深嗅了一下,沉声开口:“朕打算让明萱入宫。” ☆、第081章 打脸一式 “怎么了?” 身前人儿良久没了动静,东方恪扳正了她的身子,使两人面对面。他想从对方的面容里发现一丝不悦的蛛丝马迹,可惜跟前的这个人仍是清清冷冷的模样,像是极寒之地里厚厚的冰面,任凭外面如何凿动却没有一丝裂痕。 “皇上喜欢明萱,召进来也好,臣妾没有异议。”阮流烟平淡应下,抬首的一瞬已将眼中那点小情绪彻底的掩藏。 方才东方恪说留下殷明珠的一瞬,她感觉全身流淌的的血液都凝固了,不仅凝固,还在一点点的冷却。明明只是秋日中旬,却好似入了寒冬冰雪天地,让她寻不到任何可以挡风取暖的地方。 “如果你不喜欢,朕可以——” “皇上!”阮流烟打断他的试探,面色如常道:“臣妾说了,臣妾没有异议!”说完这句话,阮流烟挣脱了他的手臂跳到了地上,仍旧伸手去捡那碎瓷。 “小心割伤。”东方恪伸手想拉住她,却捞了个空,于是起身按住了阮流烟的手臂,“你是朕的妃子,这些不用你做。让她们来收拾。”他不过是想亲耳听到阮流烟说她不愿别的女子近他的身,这女人却跟他作对也不叫他如愿。 阮流烟似是没听到一般,手中动作不停,执意去收那碎瓷,东方恪自是不肯,两人僵持拉扯之下,终是割伤了一人手掌。鲜血顺着嫩葱手指流下来,刺眼醒目,第一眼望见阮流烟只觉得有些头晕,但终究是从自己身上流下来的,望两眼便适应了,对于那血流不止的伤口也无什么感觉。 着急的是另外一个人,东方恪无心让阮流烟受伤,他只是不想她碰那些碎裂的瓷片,他阻止她,没想到这反而伤了她。面色阴沉用绢巾帮她止血,东方恪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医女赶到时,包裹着阮流烟整个手掌的白巾都已鲜血浸透,她不愿让东方恪跟着一起,背对着他让医女跟她到另一处看伤处理。东方恪盯着阮流烟坐在远处的背影、脚下迈出一大步,但他跨步的瞬间,清晰看到女人身子因他这饱含怒气的脚步声微颤,于是他又将踏出的脚收了回来,转向殿门而去。 “你…好好养伤,朕改日再来看你。”恐再也克制不住抓住女人质问她为什么对他吝啬付出真心,或不承认对他动心,东方恪仓皇而逃。 就在他离去以后,阮流烟全身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下来。医女包扎完伤口已离去,再打发茗月到殿外,阮流烟倚靠在宽大椅背抬手打量这被包成了粽子一般的右手心绪复杂。为什么——为什么他表现的把她视若珍宝,却转头就能让殷明珠进宫?他应该知道她讨厌殷家的一切,尤其是殷明珠这个嫡姐! 阮流烟想不通,索性不再去想,任由自己卷缩在椅背,她有些昏昏欲睡。但还未真正瞌上眼睛,殿门便传来一阵喧嚣,勉强睁开眼,她望见此时正在殿门与茗月纠缠不休的殷明珠。 “让我进去!”殷明珠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绝模样,茗月从前在殷府被她颐气横使惯了,这会儿真要拦着殷明珠,几乎要着招架不住。 “让她进来。”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味还未散尽,阮流烟打起精神应对殷明珠,将被包扎起来的右手隐藏在宽大的衣袖下。殷明珠前脚踏进来,看到她“病殃殃”模样,面上得意的模样更盛,“是不是输的心服口服?皇上允了我入宫。好妹妹,你我以后可都要共侍一夫了!” “你…”阮流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兴奋的,但见殷明珠得意的模样,开口冷冷打击,“别忘了,我可没有答应跟你赌,就算你入宫,我也不用按照赌约自请冷宫。” 殷明珠收了笑,几步来到阮流烟的跟前揪起她的衣领,“那又怎么样?阮流烟,我还是能进宫了!你拿走的,我要一点一点的都拿回来!别以为倚着皇上就能安然无恙,终究一天我会让跪着求我!下贱骨头!” “啪——” 压制许久的一巴掌终于重重甩到了殷明珠的那张美丽面容上,阮流烟觉得胸口憋闷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殷明珠似是不相信自己被打了巴掌,愣了半晌就连阮流烟挣脱了她揪着的衣领也不自知。“你敢打我,你居然还敢打我!” 反应过来的殷明珠语无伦次,气愤羞耻感让她面黑如锅底。阮流烟盯着她的的双眸眯起,轻轻转动左手活动僵硬的手腕,好似这一巴掌没打痛殷明珠,倒把她的手给震疼了。 “打的就是你。” 慢条斯理的起身,阮流烟扯住了殷明珠一把头发抓在手里到跟前,迫使她不得不躬身仰望她的面容。殷明珠这才发觉她自己愚蠢的彻底,她战战兢兢的指着阮流烟道:“你一直在做戏?你故意在皇上面前表现出被我欺辱的样子!是你在做戏!” 殷明珠尖叫起来,可惜阮流烟不会放开她,她只会把手中的头发攥的更紧,“你不是想进宫吗?不是仰慕皇上吗?殷明珠,你是不是觉着,你想入宫就能顺顺当当;你想让皇上封你为妃,别人该拱手让出位置给你?你怎么这么天真呢?”殷明珠一个劲的摇头,脑袋里混乱不堪,除了头皮的疼痛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等到阮流烟松了手,她的身子就顺势滑到了地面,伏在地面好一阵起不来。 阮流烟望着她惧怕的样子,心中暗暗冷笑:她从来没说过她很简单,她也不认为自己是“白”的。这么多年了,她如果真是一张白纸,那么很多年前,这世间一个叫阮流烟的女子早就该消失于天地间了。 觉着火候差不多了,阮流烟从殷明珠的身旁缓缓掠过,“如果你再自不量力的招惹我,我会让你去陪我阿娘,你知道我阿娘这些年一直孤孤单单没有人陪。” 她讲的仿佛寻常用膳喝茶那般自然轻松,却实实在在叫殷明珠不住的打冷颤,殿门外茗月听的清清楚楚,不知怎的她非常想大笑出声,记得阮流烟第一次威胁她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不过她说的是,若是不好好招,就送她去找自己的亲娘。 终于等到阮流烟离开,伏在地面的殷明珠现在才觉得,她一直没有能好好了解过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庶妹,也许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好欺负。 阮流烟出了大殿,直奔寝宫。 她对殷明珠的警告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没有精神再跟她继续周旋下去。 夜有点凉,为了阮流烟能睡的更好些,茗月给她点了清淡安神的茉莉熏香。 刚躺在床铺,阮流烟还有些睡不着,于是望着不远处的燃着的的错金螭兽香炉,望着那慢慢升腾至半空再到消失不见丝丝缕缕发呆。不知看了多久,酸涩的眼睛终于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睡去,再醒来便见床前立了一人。这人身形文质修长,隐匿在夜色里看不清面容,阮流烟惺忪睁眼,“…皇上?” “是我,子瑜。” 苏长白极快的应了一声,阮流烟这边却立刻清醒了。 “你怎么在这,知不知道夜闯皇宫是死罪!” 阮流烟急着下床,许是躺的太久,脚一沾地就止不住腿软往下跌。苏长白原是站的极远,见此身形一动,片刻间到了跟前揽住了女人柔软的腰肢。 再次碰着心上人,苏长白只觉心如擂鼓般轰跳,察觉怀里人腰身似是瘦了不少,他嗓音干涩开口,“你,这些日子过的怎么样?”阮流烟已经站稳了身子,飞快地拉开两人距离,她对他笑笑道:“我很好,有劳苏司乐挂念。” 苏长白眸色黯淡下来,“流烟,多日未见,我只是…来看看你,你不用对我如此戒备。”阮流烟点点头,来到桌前取了两个杯子各倒一杯清茶,“我知道。苏司乐,再过不久你就是大堰的准驸马了,我真心为你高兴。我们…难得一见,那我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恭贺你与公主缔结良缘。” 受伤的右手已经细细藏在了袖下,阮流烟用未伤的左手将冷茶递至唇边,凌空中却被苏长白浅力握住了手腕,“你不同往日,少饮这些冷的。”阮流烟一愣,以为苏长白担心她的身体,于是微微挣脱他笑道:“没关系,一杯冷茶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娇弱…” “不行。”苏长白严词厉色,甚至将她手中的那杯茶劈手夺了过去,放到一个她够不着的地方。“你现在身怀有孕,自然不比以前,那些生的冷的,都不能用——” 话一出口,空气中便浮起了淡淡的尴尬。 阮流烟疑惑的望向他,“我…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我怎么不知道,你…”苏长白面色一变,伸手去拉阮流烟的手腕探她的脉,阮流烟瞧见他周身气息由温和变的肃杀,脑海里突然涌出东方溶的面容,刹那间明白了原委。 苏长白猛地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被阮流烟死死拉住了衣袖,“你要去哪?”苏长白压制胸腔的愤怒转头看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的平和,“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需要去办,我改日再来看你。” “你是不是要去找东方溶?” 阮流烟冷静开口,清冷嗓音在夜色里更显冰冷,“别怪她,是我告诉她,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救你出狱,能让你死心,我都不会介意,不会后悔。所以,这都是我的意思,你要怪,就怪我。” “为什么?”苏长白不可置信的望向她,阮流烟的话就像一把锋利的匕首,直把他的心划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眼前无动于衷的人儿是那样的可恶,他那样心痛,却不舍得动手伤她一根指头。被烧燃的怒意冲昏了头脑,苏长白僵硬的上前一步,伸出双臂将眼前人死死困在怀里,充满狂热意味的、将薄唇狠狠印上女子菱唇。 ☆、第082章 退婚风波 阮流烟惊慌失措,挣不开男人的束|缚。 这是苏长白第一次吻她,完全充满侵略性和强势一个吻,仿佛所有的热情和心碎都在里面。苏长白失去了理智,用尽全力的拥抱几欲让阮流烟喘不过气来,于是只好咬他的唇让他在疼痛里清醒。 一吻完毕,分开的两人的唇间都染了血色。 “你不要这样。”猛地推开对方,阮流烟快速的后退两步跟对方拉开些距离。苏长白见阮流烟已视自己为洪水猛兽般,神色不由更失魂落魄。 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他转身跃出窗口离去。他的动作太快,快到阮流烟想出口唤住他时,窗口处已经不见人影,跌坐在椅凳,阮流烟心跳如鼓。她不想伤害苏长白,但现在两人的身份已再无可能,长痛不如短痛,她只盼望苏长白对她的执念不要太拗烈。 凡水宫 “公主,苏司乐来了。” 听到凉音站在门口通报,还在对着铜镜整理仪容的东方溶迫不及待的冲突了寝房。一路拐了两个走道长廊,终于望见心中朝思暮想的那个人的背影,东方溶不禁微微露了笑意。 自从应下指婚一事,她和苏长白已经有些日子没见,她知道苏长白心里装着谁,答应指婚也是因为那个人,可不管怎么说,苏长白既然应下了这个婚事,那他们就是名副其实的未婚夫妻了。 东方溶一直以为苏长白是无法坦然面对她,她也不想把人逼的太紧。这些日子也忍住不去打扰他。唯一让东方溶没有想到的是,苏长白居然会主动来找她,难道说这人是愿意试着接受她了? 东方溶心中猜测,吩咐凉音退下,她走近了凉亭,慢慢接近凉亭里长身玉立那人,她想悄悄的给他个惊喜。然未等她走近,一身白衫、衣袂飘然的苏长白已经转过身来。“公主。” 入耳之声嘶哑低沉,东方溶一愣,打量苏长白面容,他静静的望着她不发一言,眸子里有微微烧燃的怒意。从方才走近苏长白开始,东方溶心中的有种不好的预感、还有些不安,却不知道心中的躁动和不安到底来自哪里,现在望见苏长白隐忍着怒意盯着她的模样,这让她把一切了然于心。 “你都知道了。”东方溶轻声道。 苏长白点头,冷淡平静:“臣都知道了。” “接下来你想做什么,要跟本宫退婚吗?” 东方溶设想过无数种阮流烟并未有孕被拆穿以后的应对,无论哪一种,她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平静,甚至还问出那各自心中有数的结果。 苏长白似是有些惊讶东方溶的平静,不过很快他便恢复如常,“既然误会已清,恕臣不能迎娶公主。对于公主之前的所作所为…臣可以既往不咎,臣无法担当公主厚爱,唯愿公主以后如愿觅得良婿。” “等等!”东方溶唤停施礼后欲要离去的苏长白,“婚事乃皇兄亲指,你退婚就是抗旨不尊,是要杀头的,你难道不怕死?” “臣问心无愧,死亦何惧。” 苏长白顿了顿脚步并未回头,“对不起,公主。” “不要跟本宫说对不起!” 东方溶冲上去环住苏长白的腰身,“不要退婚好不好?苏长白,我是真的喜欢你!你忘了她吧,我陪着你,我陪你好不好——” 秋日的衣衫并不厚,有温热顺着后背的衣衫侵入,那是东方溶的眼泪,得出这一认知的苏长白并没有停住掰开东方溶手指的动作——他只是外表看起来温和良善。 东方溶死死的环住他,苏长白只在她腕间轻点,她的双手便无力垂下。“你!”东方溶不可置信,他居然对她用武? 苏长白转过身来,“公主,臣告辞了。保重。” 留下这句话,苏长白头也不回的离去。 东方溶蹲下身子,双手抱膝嚎啕大哭,她不懂为什么她已经这么努力了,苏长白还是不爱她。甚至在得知她骗了他阮流烟有孕以后,就迫不及待的来跟她讲退掉婚事。 难道他的心里真的没有一点点她的位置? 东方溶不甘心,她只能用哭泣宣泄心中的委屈、不愤。这一场痛哭只持续到她的嗓子已经发不出声音来,凉音在一旁吓得不知所措,太医院太医也来了几波,在凡水宫内进进出出直到夕阳渐歇方各自退去。 嘉和公主的嗓子突然间伤了,要养个十天半个月的消息在皇宫里传了个遍,此时东方溶靠坐在床铺的枕头,帐幔外是面沉如水端坐在矮凳的东方恪,苏长白果真去找东方恪退婚了,现在正在乾清宫正文跪着请罪。 “朕就知道,你拢不住他的心。” 东方恪开口毫不留情,东方溶眼圈红了红,泪珠在里面打转,“溶儿也想苏长白能接纳溶儿,但是他就是不肯看我一眼。” 东方恪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朕跟你说过的话你可记得,‘若是你不能征服这个男人,就把他交给皇兄处置’,现在你可死心了?” “我…”东方溶一时说不出话来,“那皇兄打算怎么处置他?不要忘了,他,他可还与嫣嫔曾有旧…交情,你若是把他杀了,嫣嫔肯定会恨你的。”看出东方恪眼里存的杀机,已经乱了阵脚的东方溶胡乱搬出一人做盾,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了话,她缩了缩脑袋不在吭声。 果不其然,东方恪的眸中的冷意更盛,慢慢踱步到窗前,他望着远处墙院围墙那抹绿色开口:“说到底你还是舍不得那人。你放心,你终究是我的皇妹,苏长白是你喜欢的男人,皇兄怎么可能杀他?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居然敢这么对你,就要有这个承担结果的勇气!” “溶儿明白。” 知晓苏长白没有性命之忧,东方溶整个人放松不少,她的嗓子还是沙沙的说不了太多话,安抚她一番以后,东方恪离了凡水宫。 重华宫内,阮流烟正准备就寝。 苏长白要与嘉和公主退婚的事已经在皇宫已经传的沸沸扬扬,宫里制度森严,乱嚼舌根的都是不惜命的,不惜命的殆了去投胎,剩下惜命的就不敢再在明面上议论这些事。 阮流烟知道现在是敏感时期,也知道现在苏长白正跪在乾清宫正门,宫里谁都可以去求情,唯独她不能去。东方恪对苏长白忌讳莫深,她去求情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 自从上次,殷明珠找茬反被阮流烟警告一番后,这两天殷明珠算是安分了些。阮流烟心急苏长白与东方溶一事,见她安分也懒得再与她虚与委蛇,既然殷明珠爱在宫中住,阮流烟索性就遂她的愿让她住,只要这个女人不再来招惹她就行。 东方恪来到重华宫时,阮流烟已在床铺歇下,见他到来连忙起身下床迎接,因白天出了那种事,阮流烟对着东方恪就格外的多了几分小心翼翼,她只想不让对方觉着她对苏长白的事热衷,但落在东方恪的眼中就成了刻意的讨好。 “臣妾给皇上请安…” 第36节 礼还没行完就被来人懒腰抱起,阮流烟惊呼一声,不得不伸手攀住男人肩膀。温热的身子被风尘仆仆的男人揽在怀里,咋一碰上就让人有些觉得冷意,让她不由瑟缩下身子,更靠近男人胸膛。 看出男人面色不郁,阮流烟识趣的噤声不再多言。东方恪将她放在床铺,直棱棱的盯着她好一会儿,阮流烟被他盯得心跳如鼓,却见对方一言不发的的宽衣解带,她想起身帮忙,被男人制住动作不准。 宽衣解带以后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散发的龙诞香味道的矫健身体覆上来时,让阮流烟眸色多了几分慌乱,“皇上,烛灯还未…”男人强势的吻上来,让阮流烟还未出口的‘熄灭’二字被迫咽回喉中,紧接着覆在胸口那只手的力道只增不减,带着几分恶狠狠的“惩罚”意味。 阮流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怒了他,让他这样对她毫不留情,胸口被男人蹂|躏的又涨又痛,这种随意和玩弄让她情不自禁的想躲闪抗拒。东方恪察觉出她的想法,冷哼一声擒住了她的双腕,迫使她双臂绕过头顶狠狠压制住。 “皇上,你抓的我手腕痛。”阮流烟试探开口,身上男人却无动于衷。 东方恪的眼中火苗蹿动,只抬首冷冷望了她一眼,便又继续了他要做的。 阮流烟开口,就是隐晦的讨饶,求了一次没用接下来无论东方恪对她做什么她也不再开口了。男人的吻火热,所有的爱|抚亦是前所未有的粗鲁,他不在顾及她的身子,只为了宣泄自身的欲|望。被占有的时候,阮流烟流泪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胸口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只好嘴巴也张开,侧过脸庞吸入一些空气进来不至于那么难受。 东方恪察觉到她的异样,但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后加诸在她身上的欲|望比之前更为猛烈,他逼着她就范、呻|吟出声,尽其所能的让她泣着求他给她,直到这时候阮流烟才知道这个男人以前对她很是“手下留情”。 事后被人“伺候”着沐浴,再次被人放置床铺,昏昏沉沉里,阮流烟仿佛听到男人在耳边道歉,他箍着她肩膀手又收紧了些。她没有睁眼,偎依在男人怀里异常的乖巧,只是在男人看不见的角度,她的眼角有泪珠悄然滑过,瞬间消失在耳边发髻。 次日醒来东方恪已经不在,屋内光亮如垠,阮流烟想要起身,撑起至半空的身子却无力跌了回去。茗月恰时进的屋来,见此连忙扶了她靠坐在床头准备好的枕头。“娘娘,仔细身子。” 茗月的眼角红红的,昨夜的事这个丫头知晓的,阮流烟没去安抚她,也没冲她强颜欢笑,只望着不远处开着的窗户出神。 视线触及窗台处某一事物时,阮流烟了无波澜的双眸终于闪烁了下,茗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窗台上皇上之前送来的的两盆汴京绿翠开的正盛,一绿一白正被秋风吹的微微摇曳。 “拿出去。” “娘娘?”茗月讶异。 “把它拿出去!”阮流烟勉力吼道,胸口因气息不稳而快速起伏。 这便是真的动了气。 茗月见势不好,连忙一手抓了一盆,一左一右夹在腰身两侧,搬了这两盆汴京绿翠快速出的门去。 ☆、第083章 重归于好 阮流烟病了,刚开始坐起身还不觉得,后面就觉着浑身都不舒服。短短的两个时辰内,持续的低烧演变成来势汹汹的高热,太医来看只说心火郁结导致,开了方子后小心翼翼的退下。 待到人都退出去,阮流烟感觉伫立在床前的那道阴影终于消失,看来这人离开了。就在她松了一口气分不清心中是失落还是欢喜时,她压放在锦被的右手被人执起,然后被抓着贴上了一片温热。 “流烟,流烟…” 抓着她的那人喃喃自语,声里似有无数的懊悔之意。但做了就是做了,懊悔能有什么用? 于是阮流烟睁开眼,把手从东方恪的手掌心抽了出去,东方恪被她的动作惊动,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允了苏长白的退婚。” 东方恪用了“我”,阮流烟自然注意到了,但她也无动于衷,淡淡应了声“哦。” 东方恪又继续道:“我没杀他。” “臣妾知道了。” 五个字比方才的一个字还冷漠,东方恪眼中蹿起了小火苗,“流烟你不能这样对朕——”他的手掌改为握住她的肩头,阮流烟目不斜视,不避不让:“那皇上想臣妾怎么对皇上?” “你…”触及床上人儿平静眼眸,东方恪所有的话都梗在了喉间,半晌方才怔怔道:“朕昨天那样对你,是朕不对,但朕不后悔。流烟,我就是受不得那个苏长白再跟你沾上一丁点的关系,昨日你知道朕的皇妹说什么,她说你们曾经有交情,你们能有什么交情,嗯?” “一男一女能有什么交情?朕是男人,朕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是朕现在却不敢确定躺在朕身边的女人,心里是否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每当想到那个男人比朕还先与你相识,你们曾经有过一段情谊,朕就嫉妒的发疯,朕有多少次想把他杀了,但是朕不敢,朕怕你恨朕——” 讲到最后东方恪激动的抓住阮流烟的手,埋首在她的掌心,这回阮流烟没有抽走,她发现自己心软了。这个男人是混账,他昨天居然那么对她,可现在他这种从来没见过的颓废模样说出这些话,她觉着心中存着的怒火慢慢卸去了。 手掌心似有湿意,阮流烟回过神来,瞬间意识到那是什么,她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被男人飞快用手遮住了双眼。东方恪大手松松的遮住她的双眼喃喃自语,“原谅朕,朕不能没有你…”呢喃声渐小,阮流烟感觉嘴唇被人小心翼翼的触碰了下,试探般的轻啄,见她没有抗拒,便变成了来回怎么也不够的辗转深吮。 一吻完毕,因病着而唇瓣干涩的人儿的菱唇比之前更加鲜红,东方恪眼角的湿意还未散去,打量身下被他用手掌遮住双眼的女人,他欲再吻下去,脸庞两侧蓦然被两只柔若无骨的柔荑触摸。 “别动。”阮流烟头一次说出这种类似命令的话语,身上人立刻僵住不动了,她顺着东方恪的脸部轮廓摸索,一点一点拂过他的眉毛、面颊、耳朵,鼻子、薄唇、最后停留在还稍有些湿意的眼角。 “你哭了。”阮流烟惊异。 “朕没有。”东方恪粗声粗气的否认,话音带着几分恶狠狠的张牙舞爪。 阮流烟这时却是不怕他,似是洞悉所有的轻笑一声,她不紧不慢道:“臣妾却是‘才’知道皇上居然这么在乎臣妾。”东方恪哼了一声,撤掉了遮住她双眼的掌心,“你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偏偏把朕的心给偷走了。朕从小到大就遇着一个‘克星’,这人就是你,你要是不陪着朕白头到老,朕到哪还找一个一模一样的。” 这番甜言蜜语,还有几个女人都捱的住? 阮流烟心中升起了一道叫做“喜悦”东西,面上仍是做毫不在意状:“皇上这张嘴玲珑七巧,不知对几个女子说过这番话,如今又拿来哄臣妾,当臣妾是傻子么。”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阮流烟的话让东方恪愤愤然,狠狠伸手戳了戳她的额角,东方恪拉开了在他面颊摸索的双手压在两侧十指相扣,“朕的真心,只有你敢这么不稀罕,你这个…你这个…”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东方恪反复重复这三个字。 “低头。”阮流烟再次发号施令,东方恪顺从的低首靠近,她看准时机,抬首飞快啄了一下男人唇瓣。东方恪一瞬间呆愣了,回神过来的他大喜,饿狼扑食般亲吻阮流烟的面颊,阮流烟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躲闪,“你!口水!口水——皇上,您弄了臣妾一脸口水!” 寝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静默半晌,东方恪故作阴测测道:“你敢嫌弃朕?”他赤|裸|裸的注视让阮流烟觉着自己好似砧板上的肉就要任人宰割,心中羞赧感不由更盛。 东方恪的视线落在她因挣扎而半开的前襟,那里的露出的肌肤雪白,还有昨日留下的暧昧印记,这样的“春光”让他的眼眸里多了几分不怀好意:“爱妃的衣服开了。” 阮流烟顺着东方恪的视线望去,再看他眼眸闪烁的小火苗,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于是连忙作病殃殃状,“皇上,臣妾是个病人…” “朕知道啊。” 东方恪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凑近了阮流烟衣物开合的胸口,“朕是说,爱妃贴身衣物要穿好,免得再次着凉。”小心翼翼着不中“圈套”的阮流烟点头附和,“臣妾可以自己弄好…” “可你是病人,朕怎么能让病人亲自动手呢?” 东方恪飞快地打断了她,阮流烟傻眼,她乖乖的跳了这个男人故意给她挖的“坑”。她的脸色涨的通红,得逞后的东方恪眼底得意的笑意浓厚,仿佛成功偷了腥的猫。 接下来的男人的举动更让她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东方恪借着给她“整理”衣物之名,实行“猥琐”之举。他是帮她拢好了衣物,但是是用嘴,不是手!阮流烟羞愤的快要晕过去,脸颊两侧潮红几欲涨破面皮,东方恪的脸皮是最厚,用嘴“拢”好她的衣物以后,还在接近心口的位置亲了两口,美名其曰安抚衣物,让它们以后都乖点听话。 从来没见过这么堂而皇之行孟浪之举的男人,阮流烟跟他这一闹腾,一个上午的时光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她是真的病了,一番折腾以后,就剩无穷无尽的困意。 东方恪守着她入睡以后方才离去,醒来后阮流烟身上的热度居然全退了,她是心病才病倒的这样凶,现在症结没了,病自然就好了。见她好转了,人精似的茗月喜滋滋的又把那两盆汴京绿翠搬了进来重新放在窗台,见到阮流烟没阻止更是抿嘴偷笑。 对于苏长白的拒婚,东方恪免了他的死罪,杖责三十,扣了三年俸禄。这惩罚让众人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得罪了嘉和公主的人还能只受一点皮肉伤就能活下来,苏长白还真是深藏不露。 就在这时,东方恪也得了影卫递来的消息,他们在大漠找寻已久,最后烬仙藤的果实却已被殷明誉拿到手。殷明誉为了谁去找的烬仙藤不言而喻,东方恪握着纸条的大手成拳,最终下令让派去漠北的影卫全数撤回。 不过殷明誉也算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之前殷明珠说有“治病”良方,倚着这个让他封她为妃,现在烬仙藤的果实已被寻到,周老灵通医术,到时也不用怕清除不尽流烟身上的毒素,那么殷明珠手中所言的解药就不再重要,这样一来他就不用为了解阮流烟身上惊蛰之毒封那个女人为妃,让他和女人之间再生嫌隙。 殷明誉回来的那天,是以长兄名义进宫,秋容随后,两人风尘仆仆的入的宫来,暂在宫内歇下,秋容仍然是重华宫内的侍女,但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在大漠待了近两月,殷明誉周身亦是少了几分文柔,多了几分粗犷矫健,比之原来更多一分说不清的韵味。 “兄妹”二人同坐在一张桌前,阮流烟为他斟酒,眼前的人儿身穿浅蓝色的齐胸云锦罗裙,脑后发髻高高盘起,只斜斜的简单插了几枚簪钗,褪去少女青涩的阮流烟身上染了几分初为人|妻的娴静柔美。 殷明誉静静望着,瞬间觉着血液热腾腾的,手中杯酒一饮而尽,他笑着开口,“看来为兄不在的这段日子,你过得很好。” “有劳兄长挂念。”阮流烟浅笑应声,给他夹了一筷子竹笋放进碗中,随后双手执起酒杯,“兄长此行舟车劳顿,全是为了流烟在忙,流烟无以为谢,唯有以酒了表谢意。” 她一手饮酒,一手以袖遮面,再放下时眼眸多了些亮晶晶的东西。现在是青天白日,又是皇宫深院,阮流烟不怕殷明誉会乱来。借着酒意,她试探开口:“兄长,你觉得秋容如何?” 殷明誉斜斜望她一眼,“流烟想说什么?” 殷明誉吊着眼看人的时候,里面全是漫不经心,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人不是真的玩世不恭。该受的惊吓之前都受过了,阮流烟这回大着胆子继续道:“妹妹觉得秋容貌美伶俐,与兄长你很是般配…” “阮流烟!”殷明誉突然发作,捏住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得,“你想给我做媒?你还不够格儿!你爱上皇帝了,所以就想随便找个人把我打发了,哪有那么容易。你欠我的,别的东西抵不了!” “我欠你什么——” 阮流烟愕然,殷明誉逼近她,“当然是这条命!不然你以为你身上的毒怎么解,你还想跟那皇帝双宿双|飞,怎么不问问我答不答应?” “你!”阮流烟抵着他逼近的身体,“你不要乱来,这里可是皇宫!”殷明誉冷笑,“皇宫,皇宫又怎样!你若是敢叫人,我又岂怕别人看到你我“调情”,你该担心的是到时皇帝发怒,让我陪你到阴朝地府做一对儿苦命鸳鸯。” “你这个疯子——” 阮流烟双目喷火,“我才不想欠你的,惊蛰的毒我不解了,就算死也不用欠你的人情,你别拿那些东西要挟我!” “晚了。” 殷明誉居高临下的打量她,“我送出手的,由不得你不要。皇帝也不舍得你死,你猜他会不会让人给你除去惊蛰的毒素?如果有一天我问你要‘报酬’,你除了给我——别无选择!” ☆、第084章 惊蛰毒解 两人不欢而散,殷明誉离开以后,阮流烟独自呆坐在圆凳良久,还以为几月不见这个男人会有些变化,没想到还是如此我行我素。 没过两天,殷明誉就把烬仙藤的果实交给了东方恪,东方恪问殷明誉想要什么赏赐,殷明誉却答什么也不要,只求妹妹自此能平安就好。东方恪饶有兴趣的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只有一旁的阮流烟知道,这个家伙没问东方恪要赏赐,完全是因为后面要问她讨。 再过不久就是秋猎,东方恪执意在秋猎前就让周老给阮流烟配置惊蛰的解药,阮流烟不想承殷明誉的人情,却拗不过东方恪要让人给她解惊蛰剧毒的决心。 东方恪急于让她立刻脱离了惊蛰,一方面是为她的身体着想,一方面是想和她有自己的孩子。这点阮流烟心中很清楚,不过自从小皇子东方恪搬到附近宫殿同住以后,她的生活已经多了很多“乐趣”,这反倒让她不怎么急于想要子嗣了。 这点阮流烟一直没敢跟东方恪讲,好在现在惊蛰还在体内,东方恪也决不会让她在毒素没解之前怀上子嗣。解毒的日子就挑在十月底,这时候殷忠贤送来的解药也刚好到了,正好能一块交给周老研究。 周老从竹林小院出来,赶到了皇宫内东方恪特意让人准备的一方不起眼的宫殿内的小屋,这里按照他之前要求的,所有的要用的药材和东西都已经准备好。院里最南方的一间屋子已经备了足够容纳两三个人的浴桶,此时里面被灌入一桶桶紫黑色被煮的沸腾的药汁,宫人鱼贯提了木桶进屋,来来回回直到把木桶注满了三分之二方才停止。 “丫头,你得进去了。”周老立在小灶房门口吩咐,阮流烟没动,望了一眼东方恪,后者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别怕,朕就在这守着你,哪也不去。” 这间屋子按照周老的吩咐,几乎大半都以木板封闭,仅留下不至于昏倒过去的空气呼吸。由茗月陪着踏步进去,过了三四秒两人才完全看清屋内的摆设。小屋简单简洁,只有正当中摆放的宽大木桶引人注目,木桶旁边是遮挡的屏风和放衣物的勾丝架子,想起周老的叮嘱,阮流烟吩咐茗月帮她宽衣,将周身衣物褪去以后,再由着茗月扶着她小心翼翼的进了木桶之中。 这药汁看起来热气腾腾的,未进到木桶以前,阮流烟已经在心里做好被烫伤的准备,进到木桶以后,才发现这温度是在肌肤能承受的范围之内,后来她才知道是加了药材的原因,虽然看起来煮的热气腾腾的,但却不会把人真正烫伤。 这一泡就是近两个时辰,期间有宫人不住的来添药水,阮流烟由最开始的紧绷也变的放松下来,最后一波药汁水换过,身子也被泡的有些发“皱”了。长达两个时辰的浸泡让阮流烟有些昏昏欲睡,被东方恪从浴桶里拦腰抱起的时候她还在睡眼惺忪,身子挨上软榻的那刻,阮流烟动了动眼皮,晃眼瞅见东方恪的面容,吓得她立刻清醒过来。 慌乱的想寻求毯子或被褥来遮蔽身子,阮流烟大急,“你怎么会进来的?”东方恪只着中衣,胸膛处衣物略有开合,腰带松松的系着,他按住了她欲逃脱的身子,随意拉过了一条软毯给她盖上:“周老说,一会儿解毒要朕亲力亲为的帮忙。” “让你帮忙?”虽然全身都被遮住,阮流烟还是习惯性的双手护胸,她光|溜|溜的的下身跟东方恪的长腿只隔一方薄毯,那种压迫感和张力让她心慌。“你又不会医,周老怎么会让你帮忙?皇上,你不会是故意骗臣妾吧?” “你真当朕是发情的野兽,不顾时候、地点、什么情况都能…要你?”东方恪咬牙切齿,抬手敲了一下阮流烟的脑门,“不要胡思乱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清了你身上中的毒素。” 听了这话的阮流烟放心不少,东方恪目不斜视,果然没往她的身子瞅上一眼两眼,看起来是君子多了,阮流烟只当是东方恪是金口玉言,断不会对她再行“不轨”之举。只有东方恪自己知道他为什么会忍住不看阮流烟裸露的肌肤——他怕他会忍不住色令昏头。 习武之人素来对人体穴道知晓的比较精准,周老吩咐东方恪进屋来,就是让他戴上特制的手套用配置的药汁给阮流烟一遍遍擦身,然后在指定的穴道揉捏施针…… 阮流烟知道以后,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这怎么可以,要让她清醒的状态下,让东方恪这样为她做解毒的前序,还不如叫她去撞一撞柱子来的干脆。门外周老在催,阮流烟还在扭扭捏捏的不肯让东方恪拿掉她身上的软毯,东方恪哭笑不得,最后出手点了她的穴道,这下阮流烟一动也不能动了,只能睁着眼睛任由东方恪对她搓来捻去的摆布。 明明是为了解毒做的按捏,却让阮流烟的双眸沁出了水雾,她双颊潮红,眸子湿漉漉的,像极了树林里迷了路无助的小鹿。东方恪自上而下清楚的看到她的变化,原来努力压制的小小火苗星火燎原般有愈演愈烈之势,但现在的情形不容他有一丝一毫的差池,他只能用意志力跟其抗衡,逼着身上蹿起的小火苗一点一点的退下去。 东方恪这里心无旁骛了,被点了穴的阮流烟可就似进了冰火两重天一般,穴道的揉捏加上银针的施放让她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细细抖了起来,使得额头出了细密的汗珠,菱唇微张,已然成了那脱离了湖水而缺氧的小鱼儿。东方恪心疼万分,想给她擦一擦汗又分不出手来,与她面对面端坐的女人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居然徐徐倒至一旁,眼看就要栽下软榻去。 “流烟!” 东方恪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想要她靠在他的肩膀好能舒服些。刚一触及女人肩头,就见阮流烟伏在床边呕出一大口鲜血,那血色不是正常的鲜红,而是常见的毒发的紫色。 “怎么回事?”东方恪扣住阮流烟肩头,“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朕哪里不舒服…”“皇…皇上…”阮流烟气若游丝,东方恪凑近了些:“吵,震得、震得臣妾头疼…” 一时间东方恪脸色转来换去成了七彩色,好在并没有维持太久。门外周老隔着门板的知会声传来,“吐了血了?好,快漱了口,把那烬仙藤果实熬成的汤药接了给她喝了。” 东方恪连忙给她倒了水漱口,最后亲眼瞧着阮流烟把他从门缝里接来的一碗汤药喝下才安心,现在这屋里就像是打过一场大仗一般,一片狼藉。东方恪惦念阮流烟的身子,当即找出一条新的干净毯子将人裹了出了小屋,外面的守候的人立着,眼珠子一动也不敢乱动,唯恐多看一眼就小命不保。其实东方恪不是滥杀的人——除了有时候在阮流烟跟前的不理智。 第37节 将阮流烟抱去沐了浴,换上干净衣物以后,他就守在一旁等待人醒来。期间周老来诊了一次脉,捻须微笑的模样,轻易就让东方恪清楚了解毒的结果,必是流烟身上的毒解了。烬仙藤的果实果真是十年难求的珍品,有了它阮流烟才能不在受惊蛰毒发时的折磨,彻底的告别这霸道的毒|药。 相比较东方恪的狂喜,阮流烟直到第二日夕阳西下时方才醒来,醒来后声音粗粝沙哑,仿佛不是自己的,东方恪镇定的在一旁安抚,说是休息几日便能恢复如常。阮流烟半信半疑,食了一些清淡小粥菜色后再次疲倦睡去,醒来后发现身旁守着的人一个变成了两个,一大一小都在床前。 “皇上…”看到这幅场景的阮流烟喉咙发紧,紧紧两个字的呼唤仿佛费尽了她全部的力气。东方恪原本撑着额头的手肘放下,抬首冲她一笑:“你醒了。”这时一旁的小皇子东方凌也学着东方恪的语气开口,“你醒啦。父皇很担心你呢!” 阮流烟忍住笑意,抬手捏了捏东方凌的鼻尖,“醒了,人小鬼大。皇上,这么晚了,怎么不让凌儿先去休息,他明天还要早课。”东方恪唇角微弯,用掌贴她的额头试体温,“周老说你大概这时候会醒,凌儿想等你醒来,朕就允了他。” 病体未愈,阮流烟跟东方凌说了一会儿话就有些力不从心,东方恪让人把东方凌送回了寝房处休息,再让人送来食物,一口一口的喂阮流烟吃下,直到阮流烟明确表示吃不下了,他才恋恋不舍的让人把吃的全撤下。她的身上没力气,沐浴的“重任”就又落在了东方恪的身上,这回东方恪倒是规规矩矩的,很快就把她打理干净从浴桶里捞出来净身后用软毯裹住放到床铺,然后上床与她同床共枕。 “流烟。”枕着的人臂弯忽又把她拢的更紧些,阮流烟不解的抬首,“嗯?”从她的角度只望见男人有些精致弧度的瘦削下巴,还有线条柔和的侧脸。 “给朕生个孩子吧。”黑暗中彼此的呼吸都听的清清楚楚,东方恪突然的一句让整个房屋都陷入了静谧。他屏息等待,就在他以为怀中的女人似乎已经睡着了时,阮流烟低低的应答声终于在黑暗中响起。“好。” ☆、第085章 温情出行 马车外头顶晴空万里,湛蓝如洗,随着马车疾走而快速倒退的宫墙被阳光照的明亮耀眼。 昨日东方恪突然下了一道圣旨,让阮流烟今日到祠堂礼佛一日,任何人不得打扰。她早早梳洗完毕,就赶到祠堂,谁知东方恪早已再次等候,等她一来人就被他“劫走”,重新梳洗装扮以后,随着他坐上了这马车。 置身在宽大的马车里,阮流烟掀帘望外面,背对东方恪问出心底的疑问:“皇上,咱们这是去哪?”东方恪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捞过她的身子锁在怀中,“皇宫里太闷,朕带你出宫转转。” 背后的胸膛宽厚温暖,阮流烟放松下来,两手抓着东方恪略带薄茧的手掌,来回摩挲那层薄薄的硬度,反观她的两只纤手又白又嫩,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阮流烟“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引得东方恪低头查看,一眼望去,却只望见她有乌黑秀发的后脑勺。从笑声里也能听出此刻女人心情十分愉悦,东方恪悄悄抽出一只手,顺着她的肩膀往下:“笑什么?” “痒,哈哈,别碰…啊…” 腰身落在男人手掌里,贴合的热度传来的同时,还有阵阵让人难受的“痒”意。阮流烟的腰身某处最怕人碰,之前东方恪没发现,她还一直在心里庆幸,这次东方恪无意的触碰却让她原形毕露。 东方恪讶异的神色一掠而过,随后不但不移开,反而在她怕痒的那处流连,至于先前阮流烟为什么笑他也无兴趣知晓了。现在的东方恪眼里,满满都是阮流烟此刻似哭似笑,泪眼朦胧又强忍笑意求饶的惹人模样。将人转过来的身子慢慢放倒,东方恪双手终于离了她的腰侧,上移固定住女人的身姿,他俯身亲吻女子红唇。 还是熟悉的味道,到了现在已经没了从前的那种抗拒。光天化日,沉浸在男人富有技巧的吻里,在马车里被人亲吻的阮流烟面红心跳,直到胸前一凉,柔软被一片火热覆上,她方才如梦初醒,双手抓住那只作乱的右手。 阮流烟想让东方恪把那不老实的手收回去,可以她手臂的力量,竟然撼动不了男人半分。东方恪非但没收回手,还挑逗似的缓慢的揉捏了她那一处。“你…拿出来…”一出声阮流烟就惊讶的睁大了双眼,她没想到她此刻的声音竟然会这么软绵绵的,还带着一丝沙哑。 东方恪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安抚意味的亲了一下她的面颊,他开始轻手轻脚的抽她绣着荷叶花纹的的素色腰带。“皇…夫君,别这样。”阮流烟慌乱的想要抽身躲开,被东方恪牢牢圈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嘘…不要叫,他们会听到的。” 他们自然指的是同在马车外赶车的墨弦和茗月,甚至有过路的行人,不出意外他们已经出了皇宫,现在正行在不知哪条宽阔走道上。心跳噗通噗通全然乱了节奏,浑身紧绷的阮流烟只得闭上眼睛,任由对方为所欲为。 东方恪不至于在马车就要了她灭火,却也舍不得就这样放过收了全身尖刺的“小刺猬”,他极尽所能缓慢而又极富热情的吻遍女人身上一切能够下口的部位,阮流烟被他吻的浑身酥软,此刻双眼紧闭、眉头微皱,蹭着身下的毯子喘息难耐,心里一会热一会冷,像是在云端起伏。 东方恪支起身子,盯着沦陷情|潮的女人的神色,只一眼就让他小腹微热。略带狼狈的移开视线,他心中暗骂自己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就为了看她副情难自禁的模样折磨这女人,东方恪现在觉着他折磨不是别人,是他自己。 起了生理反应又不能畅意疏解的难受恐怕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懂个中滋味,慢慢等欲望平复下去,东方恪睁开眼睛,将视线投递在之前被他好一番逗弄欺负的人儿身上。衣衫凌乱,侧着身体卷缩的女人映入眼帘,让他心中一紧。 东方恪伸手去搂她的肩膀,厮磨讨饶、伏低做小。男人主动“认错”,态度好的不得了,口中的情话让阮流烟面色酡红久久不褪,低头凝视自己莹白指尖掩饰害羞,“那你下次不准这样了。” 蚊子声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东方恪心中压着的石块立刻蹦烂瓦解了,重重点头应下,他连着两下亲了女人的面颊,然后认认真真的将把从人扯下来的衣物给人儿严谨的穿戴回去。 面上红潮散去,阮流烟总算又能坦然面对东方恪了,马车一路晃晃悠悠,时而疾行,时而减慢,靠在东方恪的怀里昏昏欲睡,阮流烟丝毫不担心东方恪会带她去哪里。 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半睡半醒的阮流烟睁开,正对上东方恪抬首柔和的冲她笑:“到了,我们下去吧。”阮流烟揉了揉眼,有点难以置信。记忆里从来没见过这样子温和的东方恪,大概是反差太大,竟让她一时看得呆了。“怎么了?”东方恪抬手在她的面前晃了晃,阮流烟瞬间回神,连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下了马车才发现他们来到了一处山脚下,不远处一条山路蜿蜒盘旋,直达山顶。因是清晨,这里雾气还未完全散去,此刻往上望,只见半腰处雾气弥漫,山峰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有种缥缈的朦胧美。 吸入鼻肺的空气无比清新,还未等阮流烟问出口,东方恪已经低低开了口解释,“这里是都城最大的佛庙云隐寺,今天庙会盛宴,刚好带你来看看。”他音落,阮流烟就不走自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还真是,明知马上就到了有着神明在此的地方,居然还在马车上那样对她,就不怕冲撞了神明?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东方恪却好似知晓她在想什么似的,拉过她的手心郑重道:“我的心里都是你,对你如何都是情难自禁,佛祖慈悲为怀,定是不会怪罪的。”他讲的信誓旦旦,又大胆表露真心,阮流烟面皮薄,只好支支吾吾应一声,催促他一起上山。 手牵手上了阶梯,阮流烟张望四周,注意力被山脚下另一处的景色的吸引了去。 只见高大的香樟树上,挂着各式各样的用竹子做成的姻缘牌,姻缘牌有两个,牌子上分别写着有情人的名字,然后用红色喜庆的布条串起。据说求的姻缘牌的一对,要来到香樟树下,有男方把姻缘牌抛上去,抛得越高越稳,就代表这对有情人也能长长久久。 说来说去都是世人对未来的美好祈愿罢了,收回视线,阮流烟将心里那抹小心思藏起。东方恪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握着她纤手的手指轻轻刮挠她的手心,低声温柔道:“一会儿下了山,我陪你去掷姻缘牌。”阮流烟面色渐渐红了起来,东方恪这厮总能想到她在想什么,还毫不留情的拆穿,让她手足无措,左右不好接话,她索性转了头打量沿途的景色。 上山的山路是用大块的青石铺成,路道仅容三四人来回穿梭,道路两旁是不知名的树木花翠点缀,还有各处错落的房屋在山脚驻扎,一派的清新淡雅。他们来的太早了,走了一段才看到沿途有摊贩在摆摊准备,现在冷冷清清,到了下山的时候,这山路就要十分热闹了。 墨弦和茗月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既不会影响到他们,又方便随时听后吩咐。阮流烟一路被东方恪牵着手上山,行了有两千米脚下就开始发软了,她自从入宫,就没再走过远路子,这一趟走到现在,都是勉力在支撑。纵然小心翼翼不让东方恪察觉,那逐渐沉重的呼吸还是泄露了她不胜的体力,东方恪停了脚步,松开她的手两步到了她的身前蹲下,“上来。”他居然要背她上山。 阮流烟惊讶摇头,连忙去拉他的衣袖:“不行,这怎么可以,你快起来——” 东方恪岿然不动,“你不上来我就不起来,你看,别人都在看我们了,你再不上来,我们可就成了别人眼中的异类了。” “你!”阮流烟被他讲的没法子,她深知东方恪的性格说一不二,于是只好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子将重量倚在东方恪的背上。东方恪一得逞,立刻锁了她双腿起身,心情大好的大步流星往山上走。 沿途的行人没有不往他们身上投递视线的,有被儿孙搀扶的夫人,还有有相偕的夫妻,甚至还有与同窗出行的书生…他们的视线投过来,有带温情、有带羡慕、还有戏侃,直让阮流烟把脸埋进臂弯,用衣袖遮挡起面部,好久才把眼睛露出来,偷偷的打量周围。 东方恪一口气背着她直到了寺庙的山门才把人放下,脚一沾地,立即有小师傅迎上来招呼。阮流烟趁着他们讲话的空档往后看,正巧望见墨弦将背上的茗月放下,而茗月则红着脸对墨弦道谢的一幕。离得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她正准备收回视线,耳边东方恪揶揄的声儿传来,“看来我们这趟出行,还能成就一对美满姻缘。” “别胡说。”阮流烟暗中掐了他的腰身一把,“我们快进去吧,小师傅都在等我们了。” ☆、第086章 沾惹桃花 大殿内三座金佛鼎立,庄重肃穆,一进到殿内,整个人都变得清明起来。东方恪随着监寺方丈在不远处谈话,阮流烟独自来到到佛像供奉的长桌前上香,无比认真和虔诚的引燃香火插入长桌摆放的香炉内,她后退两步跪在蒲团上祈愿。 现在她已经拥有疼惜她的人,阮流烟目前的愿望就是能够顺利找寻到、被殷忠贤藏放的母亲的骨灰,还有就是苏长白能够从往事内走出,重新开始新的人生阶段。祈愿后被茗月搀扶着起身,一旁的等候的东方恪大步走过来,“好了?” “好了。”阮流烟点头,双手整理方才跪下时弄皱的衣裙。 “你和茗月先在附近走一走,我和方丈还有些事商谈。”东方恪同她一起跨出门槛,复有叮嘱:“让墨弦陪着你们。” 随着时间推移,来寺里烧香拜佛的人逐渐多了起来,现在这里附近都是人流,看起来热闹许多。阮流烟打量四周,觉着一切都很新奇,于是不甚在意道:“好,那你去吧。我们等你。” 几人分别,现在周围仅剩阮流烟与墨弦、茗月三人,阮流烟干脆从另一条路往山脚下走,沿着路途看周围摊贩摆的小玩意,身旁茗月寸步不离,墨弦离她们两丈远在后面,时刻注意着保护两人。 走了一段路途就看到有亭子在前方,阮流烟拎起裙裾步子迈的更大了,一路行来没怎么停,好不容易看到有座亭子,趁着里面暂时无人,进去吹一吹风也是极好的。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座亭子的奇特之处,原来这座亭子就建在接近山顶寺庙一大块凸出的岩石之上,现在进到亭子里,往下望能俯瞰半个山腰的景色,远远望去这亭子就好似悬空在半空一般,还有那顽强探出半截身子的松树,片片宁静的绿色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就在这等候吧,在这往下看,景色很美。”坐在长凳之上、转身俯在护栏上往下看景色,阮流烟对着跟随的两人吩咐。墨弦与茗月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一个眼神后停下脚步。茗月进了亭子服侍,墨弦双臂环胸守在凉亭入口。 不知过了多久,凉亭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阮流烟收回观景的视线,望见入口处两名女子正与墨弦“理论”。说是理论就是那两个女子其中一个面带怒意的单向数落墨弦,被数落的墨弦充耳不闻,把住入口犹如一座顽石岿然不动。 “让我们进去,你这木头!这亭子是你家建的不成,写你家名字了?有本事就报你家主子得名号,还什么你家夫人需要安静不得吵闹,本小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排场!” 小姐装扮的女子双手掐腰,怒目圆睁对着墨弦大发雷霆。那小姐身旁丫鬟一个劲儿的在身旁规劝,一副无可奈何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这样的情形收入眼底,阮流烟有些苦笑不得。看来这个小姐还是辣姑娘,是个惹不得的角色。 “让她们进来吧,不妨碍。” 阮流烟开了口,墨弦只好让开身子。 那趾高气扬的小姐对着墨弦冷哼一声,仰着下巴进了凉亭。 “霸着这凉亭不许他人进入,敢问夫人尊姓大名?我陆鸯鸯倒想见识见识!”自称陆鸯鸯的女子闯入,对着阮流烟冷嗤。茗月皱眉,上前一步呵斥,“不得对我家夫人无礼!你们可知…” 她还待再言,被阮流烟按住手臂安抚退下。“抱歉,他们对我的安危太紧张了。”阮流烟微笑开口,端的温和尔雅,“失礼了。” 她本身容貌不差,此刻做的是夫人的装扮,身穿衣物皆是低调中也掩不住的华贵,行为举止大方得体,此番又是温和有礼的道歉,那陆鸯鸯咋一看,竟然呆了一呆。 过了一会儿像是想到什么,陆鸯鸯脸红起来,“没事没事,方才我也太急躁了!现在也进了这凉亭了,算了!对了,还不知道夫人怎么称呼?我姓陆,名鸯鸯,鸳鸯的鸯,相逢即是缘,夫人可以直接唤我鸯鸯。” “我姓阮,夫家姓方。陆小姐可以随意称呼。”思绪流转,阮流烟取了东方二字的后者作为夫家姓告诉了陆鸯鸯,东方这个姓氏皇族用的多些,她不想报出来给东方恪惹麻烦。 “看我们年龄差不多,那我就称呼阮姐姐好了!要是方夫人方夫人的喊多生疏,这不好。”陆鸯鸯似乎忘了她们本来也不怎么熟悉,甚至才接触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阮流烟不怎么在意的随她称呼了,她只是在这里等候东方恪,等到东方恪一来她们就要分别,至于要不要深交也是显而易见。陆鸯鸯显然是个被家里宠坏的娇娇小姐,完全看不出别人对她神色的好坏,纵然阮流烟深色淡淡的,她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前凑,弄得茗月如临大敌,一脸防备的盯着她一刻也不放松。 东方恪就是在陆鸯鸯对着阮流烟唾沫横飞的时候来到凉亭的,远远就望见倚在凉亭护栏的阮流烟精神不佳,东方恪径直进了凉亭,越过陆鸯鸯怀抱阮流烟起身。 “你干嘛你!快把人给我放下!”陆鸯鸯吃了一惊,片刻回神后,盯着东方恪大吼出声。东方恪冷冷扫了她一眼,丢下一句“闭嘴”以后,低下头温柔的询问阮流烟,“累了?”这么多人在,就被东方恪这样视若无人的抱起了,阮流烟有些不好意思,倒也没挣脱东方恪的怀抱下地,“有一点。” “那一会儿我们坐轿子下山。” 东方恪依旧温柔,一旁的陆鸯鸯被无视的彻底,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就算再怎么迟钝,也看的出此时面前两人的关系了。 以多数大堰女子的眼光来看,东方恪相貌虽不是最上层,也在中等以上,何况他身为皇帝,从小身上的那种贵气和不怒自威也会让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的臣服。陆鸯鸯刚开始被东方恪“惊人之举”吓到,后面亲眼近距离的看着东方恪对阮流烟的温柔以待,心底居然有个名字叫做“羡慕”的东西滋生出来。 “这位是?” 墨弦已经去叫轿子过来,这个空档里,将人靠坐在怀里,东方恪对着茗月询问。 居然现在才注意到她!陆鸯鸯心里满腹牢骚,面上仍是笑语盈盈抢过茗月的话头,认认真真的介绍了自己一番。东方恪抬首扫了她一眼,“陆姑娘是上山还是下山?” 陆鸯鸯迟疑了下,“上山。” “这样。”东方恪依旧冷冷的,“那我们便是不同路了,我与我家夫人正是要下山的,如此就要告辞了。”话毕,墨弦叫的轿子适时到来,东方恪横抱着阮流烟出的凉亭,将人放在交椅那般宽的轿身坐上。 由于是山路陡峭,没办法像正常的软轿那样在这里使用,为了减少体积和重量,云隐寺周围的轿子用的都是如同寻常家里交椅那般大小,用比成年男人手腕还粗的竹竿做的轿架把手的软轿,这种轿子前后抬轿的各一人,上山下山最为稳当妥善。 听说东方恪是要下山,陆鸯鸯此时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头一次对人一见钟情,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人带着自己的娇妻离开。这滋味就像吞了一把黄连,被细致呵护的阮流烟微微冲她点了点头以示告别,陆鸯鸯愣神看人就这么往下山的方向去了。 直到几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陆鸯鸯方才如梦初醒,跺了跺脚往山下追去。“小姐,小姐——”忽略身后丫鬟初雪惊异的呼喊,陆鸯鸯脚下生风的追上了阮流烟离去的队伍。 阮流烟对与陆鸯鸯追上来感到很奇怪,东方恪冷冰冰的不发一言,墨弦和茗月更是不用多说。忍住尴尬的意味四处散开,陆鸯鸯故作镇定的说是自己的身体不舒服,不上山了,刚好陪着他们一起下山。阮流烟欲要让出软轿给她,被她结结巴巴的推辞回去。她本居心不良,再占了人家的轿子,那更是不太厚道了。 之所以死活不坐软轿,陆鸯鸯其实有自己的小九九,她就这样徒步而行,刚好就能跟在东方恪的身侧。虽然他的右手边是他的夫人,但左手旁边就是她,这丝毫不影响他们交谈。 “方公子,你们家是住哪里的呀?家里都有什么人呢?除了尊夫人,可还有…还有其他人么?”行在东方恪身边,陆鸯鸯忍不住开口打探。 方公子?东方恪在心里重复,挑眉望了阮流烟一眼,后者对他报以微笑,略带不好意思和讨好的意味。 “陆姑娘似乎问的有些逾越。”东方恪似笑非笑的睨了陆鸯鸯一眼,“恕方某无可奉告了。”陆鸯鸯脸色一僵,对东方恪不肯“坦诚相待”也不恼,“失礼了!我家就在山脚下的芍药县,方公子和令夫人若是不嫌弃,可以到我家歇歇脚。我爹爹素来热情好客,见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陆鸯鸯这话不假,他们陆家是经商世家,丝绸在都城是出名的口碑。虽然经商者的地位地下,但是架不住家里着实有钱,她的爹爹陆有福四十有三只得一女无子,陆鸯鸯从小在钱罐子里长大,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也从来不觉着自己身份比别人低下。 娇养的久了就养成了骄纵的性格,陆鸯鸯性格泼辣,绝不任由着媒妁之言就把自己嫁了,但这样的性子但凡见到的男子就被吓得逃之夭夭。以至于陆鸯鸯现在年满双十,却仍然待字闺中,此番上山拜佛,就是被他的爹爹逼着上山。 她本心情就坏,中途歇脚的地方却被人占着不准进入,便气不过与人理论,谁知那夫人温言细语,倒叫她发不出脾气了。后来再见着那夫人的夫君,她觉着自己一颗心算是有着落了。她陆鸯鸯既然看中,就得想个法子亲近亲近,大堰国三妻四妾的多的是,到时让这方公子纳她为妾,再想办法拢住他的心,也未尝不能让方公子把她抬成平妻。 陆鸯鸯的算盘打的精,可惜用错了对象。一路上东方恪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让她心中除了暗暗着急以外,还气馁不已。努力说着逗趣的话,却换来对方那般的平淡的反应,中途歇脚时,陆大小姐终于忍不住寻了如厕的借口暂时离开寻想对策。 “这个陆姑娘好像很喜欢交朋友。”目送陆鸯鸯远去的身影,阮流烟浅笑道,东方恪伸手将她发间一支有些倾斜的簪钗扶正,口中不以为然:“不用理她。” “不理她?”阮流烟不解,“这…不太好吧。陆姑娘一路上都对我们热情的很,看来是真的很想跟我们做朋友,我们不理她,岂不是伤了人家的心。” 噗—— 茗月在一旁听的心中吐血,跟墨弦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面上双双无可奈何的表情。 东方恪郁闷不已,面上表情阴晴不定。他真是不知道原来他的女人在对感情上这样迟钝,那个女人都那样纠缠了,她的思维居然还停留在人家是不是真的很想跟她做朋友的层次上。 偏偏有时候这女人还敏感固执的可怕,真是…叫他有些哭笑不得……东方恪突然有个念头蠢蠢欲动,如果这女人真的不知吃醋为何物,那他不如尝试调|教调|教她一番,也叫她尝尝吃飞醋的滋味? 阮流烟还在等候东方恪回答,对方良久未答话,叫她感觉有些不安。偏生这时候陆鸯鸯出现了,她的手里提着自家丫鬟准备的水袋,两手抓着小心饮了一口,她慢慢靠近东方恪的身旁,“方大哥,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东方恪眼角余光将阮流烟的表情收入眼中,思索片刻,转过头冲陆鸯鸯露出一抹微笑,“陆姑娘有心了,那方某多谢陆姑娘了。”接过陆鸯鸯递来的水袋,东方恪转头望了阮流烟一眼,接着一手稳住水袋,一手拧开盖子,抓着递至唇前。 他的动作缓慢无比,全部的注意力都悄悄的放在阮流烟的身上。阮流烟自从他接过水袋就觉着心里开始不舒服了,此刻搭在软轿椅柄的双手就不自觉的收紧,硌的嫩白的手心有些钝痛。 眼看着东方恪就要将陆鸯鸯对着嘴唇喝过的水袋瓶口对着饮水,她的胸口因心绪的转变而剧烈起伏。脸色由青转白,阮流烟终于忍无可忍:“等等!你不能喝——” 第38节 ☆、第087章 画舫调情 “怎么了?”东方恪停下饮水的动作,转头望向阮流烟。阮流烟眼神飘忽,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借口能让他放弃那个水袋。一旁的陆鸯鸯趁机催促,“方大哥,你不是渴了吗,快喝呀!” 再拉不下脸说出阻止东方恪饮水的话语,阮流烟索性撑着椅柄起身,快速走向道路一旁的松树下独自憋闷,身后茗月焦急跟前,被她勒令不得上前。 说不清方才那抹不愉快是因为什么,总之就是看不得那副场景…深深吸了口气,阮流烟调整心态重新回到他们停驻的地方,东方恪还在跟陆鸯鸯讲着话,两人似乎谈论的十分愉快,不想看他们两人在一块磨蹭,阮流烟吩咐轿夫行的快些,把他们二人远远甩在身后,远离陆鸯鸯这个娇小姐和东方恪的气息范围,让她感觉轻松不少。 行了没多久就到了山脚下,远远就能望见承载着无数有情人美好愿望的香樟树。阮流烟转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那两人,想来东方恪定然把说的下山陪她掷姻缘牌的事儿给忘了。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失落,她漫无目的的沿着人流行走,连身后跟着的茗月的呼唤都给掠过。 “小心!”关切的男声在头顶响起,阮流烟回神,发现自己正被人托着左臂稳住身体——方才有小摊贩提着东西跑过,太急差一点撞到了她。顺着这儒意衣袖往上望,阮流烟望见一张五官端正,清秀俊逸作书生装扮的男子。 “你没事吧?”见她稳住身体,男子放开双手,眼神关切的的询问。这双眼睛里满是真诚,阮流烟摇头:“没事。”话音落身子已经被人扳转了一个方向,赶来的东方恪抓着她的手臂打量,语气里带着责怪:“怎么这么不小心?” 阮流烟别过脸不理他,人前不好惩罚这只别扭的小刺猬,东方恪自我解嘲的笑笑,转向一旁的男子,“多谢这位兄台扶了爱妻一把,在下姓方,敢问公子尊姓大名?”书生连忙回礼道:“方兄客气了,在下周鸳生。” “周…生?”追随而来的陆鸯鸯不可置信的拉长了语调,惹得阮流烟与东方恪对视一眼。“你这个书呆子怎么会在这里?”陆鸯鸯一出口,就是毫不客气的追问。周鸳生听到她问,脸色一下子涨的通红,“就…就是随便来看看的。” 这支支吾吾欲掩又遮的劲儿完全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看来这周鸳生就是追着这陆鸯鸯来的,大概是怕陆鸯鸯瞧见他、唐突了佳人,这才躲在山脚下“守株待兔”。 周鸳生的确是追着陆鸯鸯来的,他们家跟陆家一样,都是做生意过活。周鸳生之所以认识陆鸯鸯,就是因为陆鸯鸯代替她家老爹给周家送过两大车绸缎,当时陆鸯鸯一身草绿色罗裙的少女装扮,仿佛枯燥时日的一股清流,在来的的人群里特别扎眼。周鸳生第一个就瞧见了,从此一颗心就沦陷了。 “方大哥,你们一会儿去哪里呀?” 无视了周鸳生,陆鸯鸯又开始对着东方恪问东问西,阮流烟在一旁看着,突然越过陆鸯鸯站定在东方恪的跟前,伸手整理他并不凌乱的衣领、前襟。 陆鸯鸯一愣,脸色逐渐变的难看,“阮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不能跟方大哥说句话了?!”阮流烟摇头,浅笑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陆姑娘应该懂得什么样的人能碰,什么样的人是不能碰。我身边这位,就是你不能碰的,也碰不起的——” 她淡淡的口气让陆鸯鸯面色苍白起来,她没想到一开始看起来温和无比,好似软柿子的阮流烟会前后变化这么大。这么强劲的警告单纯是为了施压她对东方恪的那一点小心思,被拆穿的窘迫让陆鸯鸯窘迫不已,恨恨的来回打量阮流烟一眼,她转身奋力跑走。 “陆小姐——,陆小姐!”周鸳生慌乱的在后面呼唤,阮流烟抬了抬下巴示意,“既然有心,还不快追上去?”周鸳生还待犹豫,阮流烟下一句给他加了一剂猛药,“这里荒山野岭的,陆姑娘一个人跑走,若是遇上坏人可就不好了。” 果然这句话讲出来,周鸳生急慌的脸色更加不安了,犹豫二三,他终于吵着陆鸯鸯跑走的方向寻去。 自始自终东方恪都没有阻止阮流烟的所作所为,他看着她把陆鸯鸯“赶走”,看着她用语言刺激周鸳生去寻人,那嘴角微微的弧度似乎心情很好。反观阮流烟,经过了这一段小插曲,她的嘴巴抿的紧紧的,甚至有种拒绝和东方恪交谈的意味。东方恪看着她别扭的模样心里就有数了,吩咐墨弦与茗月走远些,他上前握住了阮流烟纤细的手腕。 “做什么?”阮流烟并没有立即从停放的软轿起身,而是颦眉询问,仿佛东方恪不说出缘由就绝不随他去似的。这女人醋劲还挺大,东方恪哑然失笑,拇指摩挲着阮流烟手背的肌肤低声道:“不是说好下山陪你掷姻缘牌么,我没忘呢。” “是吗?”阮流烟转头看他,眼里意味不明,凉凉开口道:“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了。” …… 两人大眼瞪小眼,东方恪忍笑将阮流烟的手拉到脸侧贴着面颊,他的话里带着掩不住的笑意,“流烟,我很高兴。” 高兴,你当然高兴了。 阮流烟不满的瞪了东方恪一眼,想抽回自己的手。 东方恪没让她得逞,“我高兴的是,你也会为我吃醋了。” “胡说什么——” 阮流烟低吼出声,面颊快速而又可疑的红了起来,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不远处茗月不时带着打探的目光投递过来,也让她心慌不已,唯恐被人看出异状。 “好好,是我胡说。” 东方恪见好就收,面上的笑意却始终没有消退过。 半推半就的被东方恪牵着手来到香樟树下,阮流烟心中有些甜蜜,有些紧张,还有些不好意思。在这里准备姻缘牌的是一位老者,见到有客人过来,连忙起身热情洋溢的招呼。 在姻缘牌上留字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尖刀刻上两人的名字在竹牌,一种是用这里准备好的毛笔沾着特殊的墨料写在竹牌,这种颜料用上,就算是雨雪也没办法把字迹融掉。东方恪主张的是刻名字上去,阮流烟却是倾向于后者,就是祈个愿而已,哪里要用的舞刀弄枪呢? 最终姻缘牌做了出来,上面写着两人名字和寄语的字迹已干涸,长长的红绳从竹片顶端钻好小孔穿过打结,小小的姻缘牌就做成了,写上名字的两人仿佛就能紧紧连在一起,像这两片竹牌一样永不分离。 相偕牵手站定到距离适宜的地方,两人对视一眼,东方恪将右手中珍贵的东西抛了出去,姻缘牌冲上了高空,直到没了冲力后方掉落下来,而后稳稳的落在了香樟树最高处的枝桠缠绕,迎风而动,给这本就多彩的树身又添了一道亮色。 离了云隐寺,东方恪还带着阮流烟逛了都城的街市,这里是最靠近皇城脚下的地方,繁华路段比比皆是。阮流烟被这热闹的街市和人流吓了一跳,人群拥挤中只能牢牢抓着东方恪的手掌由着他带领她在街道穿梭。虽然是秋天了,大街上还是有卖糖葫芦的老伯在吆喝叫卖,阮流烟就悄悄看了一眼,东方恪就让人把整个扎着糖葫芦的架子买下来,由墨弦抱着跟在他们身后,方便阮流烟随时取用。 这就太“奢侈”了,吃一串还好,那么多根本就不吃不下的。后面抱着糖葫芦架子的墨弦更是憋了一口老血在吼,想他堂堂影卫,在皇帝出行的时候,任务居然是给娘娘抱好买来的糖葫芦架子,这真是…滋味酸爽! 阮流烟不用回头也能感受到墨弦的郁闷,可惜东方恪可是不会对他怜惜的,咬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阮流烟感觉胸膛都被什么东西填满了,周身还有种甜蜜的想要化掉的感觉,甚至被东方恪偶尔的触碰到身体部位都会酥酥麻麻的,这种简直太新奇了,让阮流烟有些沉迷的贪恋。 之后他们一行人到了洞心湖游湖,东方恪早就让人包下了宽阔而又的精致的画舫等候。湖水碧绿凝波,四周山峰林立,几人上了船,在阳光肆意弥漫中启程扬帆,立在船头就能饱览这洞心湖周围的景色。 在船头站的累了,不得不依照东方恪的强势进到画舫的舱里休息,倚在东方恪的怀里,阮流烟将口中最后一口糖葫芦的冰渣和果实咽下腹去,伸手去端矮桌的茶盅——吃的太多甜了,她要喝口水压压甜味。 手掌心抓了了空,阮流烟抬首,就望见东方恪一手持着茶盅,一面温文无害的冲她微笑的场景。心中警铃大作,她不着痕迹的想要起身跟东方恪挪离一些距离,腰身被人圈着不肯放开。 “想喝?”东方恪璨眸盈亮,唇角的笑意让人捉摸不透。阮流烟连连摇头,随后又谨慎的轻点了点头,果然就在她点头的一瞬,东方恪唇角的笑意彻底侵染开来,“朕喂你。”犹如高大勇猛的家犬的男人凑了过来,让阮流烟嘴角略微的抽搐,僵硬的摇头示意不用,她觉着嘴巴里的甜味好像一瞬间变苦了。 东方恪是说一不二的,阮流烟所有的挣扎都是徒劳,嘴巴被堵住的瞬间,阮流烟有想过咬紧牙关的,就是那一丝的犹豫,就让男人的得逞了。唇舌纠缠里,有茶水顺着喉管缓缓滑过,凉凉的说不出的舒服。 东方恪的吻是霸道的,仿佛怎么也压榨不够似的,翻来覆去的吻着她,让她唇角发麻、头皮发紧,渐渐的,这个吻好似失了原来味道。东方恪终于舍得放开她,静静的对视半晌,阮流烟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眼中有种叫做“*”的东西浅浅浮现。 被男人手掌松松按在两侧的手腕肌肤相贴的地方微微发烫,东方恪视线缓缓略过阮流烟周身,接着略带暗哑的嗓音便在宽阔的船舱里低低响起,请求意味似的。“行么,嗯?” ☆、第088章 回程遇刺 东方恪的询问那般自然,眼神里有不易察觉的热切,像是给阮流烟抉择似的,他压在身侧的双手并无逾矩的动作,躺在软毯的阮流烟红唇微动,始终未讲出拒绝的话来。 东方恪笑了,像是吃准了阮流烟不会真正的拒绝他,他俯身吻了阮流烟面颊一下,然后起身将画舫舱门、窗户的朦胧素帘放了下来,遮挡了里面即将弥漫的春光。 阮流烟觉得自己是魔怔了才会任由东方恪为所欲为,让其在画舫上就把她吃干抹净。外面秋光正好,夕阳西下,并不强烈的光线透过帘子照射进来,洒落一片细碎斑驳的碎影。阮流烟咬紧双唇,有一只藕臂紧紧攀住男人厚实的肩膀,整张身子随着男人的激烈无声起伏,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直到那明亮的光线逐渐变的黯淡,身上的男人方才偃旗息鼓。 这次男人没有抽身离去,而是就着那姿势俯身下来,将全部的力量倚托在她的身上,阮流烟无力推他起身,只松松的用手臂挎住男人脖颈胸部起伏着喘息。情|事后的余韵还未完全散去,清醒过来的她顿时有种无地自容的强烈的羞耻感,白日宣淫太不可以饶恕了,她居然还陪着男人胡闹。 外面守着的那么多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了,这还叫她怎么出去见人?光是浅浅的想象一下就想晕过去一了百了,阮流烟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她开始想推开男人穿上衣物。 “不要动。”东方恪压着她不肯起,阮流烟的推搡无济于事,略一动作就清晰的感受到体内那烫热似有涨起之态,于是吓得浑身僵住一动不动了。察觉到她的紧张紧绷,东方恪轻笑出声,眼睛也懒得睁开似的抱着她起身,让她不得不分开跨坐在他的双腿上,这样的话阮流烟就想哭了,这男人是纯心是想折磨她。 “你答应过的,给朕生孩子…” 东方恪喃喃自语,抚着她光洁的脊背来回摩挲,顺带火热的唇瓣在她的胸口流连,最后寻到那抹蚕豆大小的樱色含入口中,尖上湿意晕染开时,阮流烟脑中蓄意良久的一道惊雷“轰隆”一下就炸开了,周围像是完全静止了一般,她只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喘息、如同马儿脱缰时疯狂奔跑的心跳,她的脑海里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东方恪这时开始品尝她了,兴致高涨、激情难抑,他的强势让她无处可逃。过了一会儿阮流烟就被他缠的开始呜咽,捶着东方恪的肩头让他放过她,东方恪怎么还刹的住,于是口中一边说好,一边却是完全相反的动作。阮流烟觉得被骗了,颤着声儿骂他是骗子,攀着他脊背的手臂无意识收紧,并不尖长的指甲的在他背上留下血道子。 东方恪并不在意女人在他身上“制造”的伤痕,反而觉得女人越是这样就越激的他体内的兽|性,让他越发的翻来覆去的抵着女人缠绵,只把人做到最后嗓子都哑掉。 舱外的天色越发暗了,矮桌不远处的灯架点燃了蜡烛,烛火从罩着的宽大灯罩静静散发昏黄的光晕,一派的宁静祥和。阮流烟眼角红红的靠着软枕,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水轻啜,她身上只着里衣,脖颈和胸前裸|露的肌肤莹白,加之有不听话的发髻微的散落下来,整个人小巧裹在软毯中,远远望去有种脆弱的柔婉美。 东方恪此刻就横躺在不远处阮流烟的脚边,方才他哄了两回都没把人哄好,现在正咬着牙想对策呢。他也知道自己过分了,现在也不是伏低做小,厮磨讨饶就能蒙混过关的事儿,总之他得想个法子让这“小祖宗”心软才行。 灵机一动,东方恪豁出去了脸面,他翻身趴在毯子上哼哼唧唧起来,嘴里不说别的,就一个劲儿的喊“痛”。阮流烟当然不想理他,看也没看他一眼,东方恪偷偷望着,面上有懊恼的神色,接下来哼唧的更大声了,惹得舱外墨弦与茗月紧张不已,隔着帘子询问出了何事。 东方恪随意找了个理由蒙混了过去,又下令这些人离他远一点,就这么喊了一会儿,让本来面无表情的阮流烟脸色变的难看起来,手中茶盅重重掷在矮桌,“砰”的一声过后,舱内算是真正安静了下来。 东方恪委屈的眨眼,硬是凑到阮流烟跟前,拉起她的手去碰自己的背,“我受伤了!是你弄得,不信你摸摸看!”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阮流烟的怒气就腾地一下浮上来了。 看到东方恪大言不惭的得了便宜还卖乖,阮流烟更是怒火难歇。怒极反笑,阮流烟皮笑肉不笑的瞟了东方恪一眼,由着他的手牵引着抚向他的脊背。“好像是有点严重呢,夫君有药么,妾身给您上药。” 东方恪点头如捣蒜,很快就盛着药膏的小盒取了过来,里面的药膏晶莹剔透,绿绿的一层薄色散发出清香阵阵。东方恪已经自觉的趴到了阮流烟身侧,未穿衣物的赤|裸脊背全部奉献给了跟前的阮流烟“一饱眼福”。 可惜阮流烟可没了欣赏的兴致,她指腹挑染起药膏,随即狠狠按在了那已经有些凝结干涸的血印子上,然后沿着伤口的痕迹重重磨着给他抹药。背后被女人抓破细碎破裂的伤口被这么粗鲁对待,让东方恪身体跟着一僵,药膏的凉意触上来,加上女人柔软的指腹揉按,东方恪觉着身下小腹处那物似有抬头之势,就这么简单上个药都能起反应,他也是真的没救了! 唇角凝结了一丝苦笑,东方恪让自己从那旖旎的想象里“跳”出来,收起想入非非的思绪,一声不吭的承受着女人故意对着他发泄的怒意。 终于上好药了,看着一向自大张狂的男人此刻的一副忍辱负重的小媳妇模样,阮流烟心中郁结的怒气信心有分散趋势。 东方恪估摸着阮流烟气应该消的差不多了,于是凑上前可怜兮兮道:“消气了没有?要是还在生气,你就打我出气好了。”说着,他双手扯着对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这里倒没做戏的成分在,况且打几下又打不坏,他是真想让阮流烟消气别在恼他。 阮流烟冷哼一声,抽了两下手臂没抽回就任着他去了。说来也怪,被抓着手打了两下,还真的感觉心中畅快许多,东方恪抓着她的手还要再打,阮流烟却是不肯了,她用力抽回藕臂,别过脸不再看对方:“你快把衣物穿上。” “遵命!”东方恪喜笑颜开,开了口就代表他的“苦肉计”有效了,要是没用,这女人肯定连讲话都不想跟他讲。三两下整理好自己,他讨好的凑过来,“那我帮你穿衣?” “不用。”阮流烟板起脸,“你出去。” “…” 东方恪不得不出去了,见他挑帘出了舱门,阮流烟这才动手取过衣物穿戴,对着铜镜简单盘发,将发钗插入发间固定住,她起身来到舱门外。 现在外面的天色已经黑透了,他们乘坐的画舫也已停在岸边,东方恪见她出来,连忙迎上来,接过茗月手中的云丝披风给她披上,亲自系着披风带子,“时候不早了,咱们要赶回去了。” 阮流烟“嗯”了一声,人前不好忤逆男人,也就由着他牵着她的手心走了。就是想起东方恪缠着她*的时候,守在舱外的人都清楚,她的脸上就一阵一阵的发热,好在没人敢提,他们也表现的好像没发生一般,这让阮流烟僵着的脸色放松不少。 一路疾行赶回皇宫,窝在马车内一角的阮流烟和东方恪颇有默契的没有讲话,互相偎依在一起享受这片刻的宁静。回到皇宫就不能这么随心所欲了,阮流烟今天在宫外使的小性子,说的做的都是“大逆不道”的,那都是因为东方恪愿意跟她两个人都是对等的相处。 宽阔的走道空无一人,只有他们这辆马车车轮轰隆碾过的声儿,感觉沉闷的阮流烟想掀帘望一眼外面,被东方恪压着手抓回去,“别出声。” 这样一来阮流烟再迟钝也感觉到不对了,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周围静寂的可怕,像是验证阮流烟心中所想似的,马车的门窗传来“砰”的一声闷响,片刻后从并不厚重的门帘里可以看出那是一支箭镶进门框的实木里,尾部箭羽的部分因为巨大的冲力抖动不停。 马车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一对人马,黑衣长剑,庄重肃杀,类似头头的黑衣人从屋顶飘落,长弓单手隐在身侧,看来刚才那只冷箭是他所放。黑衣人头首一挥手,所有人冲了上了上来,目标就是东方恪他们乘坐的马车。 “护驾——” 墨弦一声招呼,隐匿在暗处的影卫纷纷现身,与冲上来的黑衣人战做一团。东方恪将阮流烟护在怀里,掩着她下了马车,直到了一户人家人家屋檐粗壮的圆柱后面,“别怕。” 他们的出行绝顶隐匿,这群人却能在他们回去的路上伏击刺杀…有内鬼!短短一瞬,东方恪对着阮流烟时温和的神色已经变得狠戾,那股子气息让人不安。 就这么望着,阮流烟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身子,东方恪被她的动作惊醒,明白自己表现出来的狠戾吓到了女人,缓了缓神色换上温和的模样安抚。 阮流烟乖巧的倚着他看远处那些人争斗,看似平静的表面实则心惊肉跳,有冲破影卫防线的黑衣人杀来,东方恪放开阮流烟迎战上去,不知何时握在手中的长剑拔出,迎着男人坚毅脸庞,折射出清冷寒光。 阮流烟想要叫他小心,又怕突然出声对男人不利,于是尽量缩小身躯隐匿在圆柱后不给人添麻烦,一刻也不放松的盯着战况。有一瞬东方恪差点被黑衣人刺到,阮流烟掩唇惊呼,猛地站起身来,努力抓着柱子才不让自己冲出屋檐下。 她这边心急如焚,东方恪占回上风冲她安抚的望来一眼,阮流烟吊起的心放下来,脚软的有些站不住。就在这时后颈突然一痛,她整个人意识渐失,软绵绵的往后倒了下去。 ☆、第089章 被掳受罪 “终于醒了。”有人等候已久。 意识刚刚清醒一点,阮流烟忍不住挣扎起来。手臂稍一动就传来铁链摩擦的叮响,手腕处传来的痛楚就清晰的提醒着她自己已经被人用铁链吊起,她睁眼想要看清目前的情况,入目却是一片黑暗,有人用黑色布条蒙住了她的双眼。 “你们是谁?有什么目的?”努力下来镇定,阮流烟平缓道。对方一定在打量她,阮流烟能感觉正前方坐了一人,那人不开口,浑身的气场也无法让人能够忽略。 “我们的目的?目的当然是折磨你。”女声的年龄判断是在四五十岁。 阮流烟禁不住皱眉,蒙上眼睛,听觉就变得比平常更敏锐,声音方向传来的微弱气流提醒着她,这句话不是正当中对着她的那人讲的,是他/她身旁的人在传话。 看来这人不想让她看到他/她的真面目,或许他们以前见过面,或许他们根本就认识。想到这一点,阮流烟反而平静下来。“为什么?既然要人死,何不让人死的明白。我究竟如何得罪了阁下,让阁下不惜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把人截过来?” “水性杨花的女人,该死。” 那道老女人的传话声儿变的恶狠狠的,阮流烟心一沉,这是指她和苏长白的旧情么?这件事儿已是过去,也隐密如此,这人却知道。也好,这也让她得了一天线索,劫持她的人大约就是皇宫的。 “主子,就是这张脸迷惑了皇上那么久,要不花了她的脸让她再也不能迷惑男人?”讨厌的女声又响起,这回阮流烟忍不住屏紧呼吸。这个女侍的提议,决定权定然在上座的那个人手里,这个人要如何吩咐,未知的结果让她不由自主的紧张。 第39节 不管任何一个女人,如果有人堂而皇之的在一旁“商讨”要不要划花她的脸,恐怕都没办法淡定。阮流烟强装镇定,因恐惧而微颤的菱唇已无血色,她的脸色在脸庞蒙着的黑布映衬着越发的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一般。 四周很安静,那个决定权的主人居然没有开口讲话,仿佛经历了静止般的几十秒,让阮流烟背后沁出的细汗不觉打湿了贴身衣衫。 “算你好运,主人说不会弄伤你。”女声再次传来,阮流烟感觉有人正在离去,轻微细小的脚步声几乎不闻。是那个人,是那个方才盯着她打量的那个人。 房门开合声响过,阮流烟忍不住放松了心神片刻,这些人虽然现在离开,过不了多久也会回来,她要打起精神应对。她应该被吊了很久,腕口的圆扣磨破了肌肤,动动手腕就痛的不得了。现在东方恪的人一定在找她,阮流烟努力稳定心神,手脚被束缚的她只能祈祷救她的人快些来。 也就在这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了一件事,闭上眼,她的眼前浮现的面容居然是…东方恪,她期待东方恪能来救她,原来不知不觉他已经在她的心里扎根了么?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阮流烟怔怔的睁开双眼,心绪复杂到心脏隐隐作痛。 “吱嘎…”房门又被人打开了。 被惊动,阮流烟很快回神防备的盯着前方。她看不见,却能听出来人杂乱的脚步,这回来的人不是一两个,而是很多人,大概…四五个这样。 “把她弄下来。”依旧是刚才那个老女人的声。 “你们要做什么!”被人松了腕扣抓的牢牢不能动弹,阮流烟终于慌了神,可惜很无奈的,她被人两手抓着拖到一个坚硬的地方,随后被迫被人压住双手双脚仰躺在上。 “放开,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 阮流烟的呼喊没人理会,她感觉那些人在她的身上摸索,随后她的衣服一件的被除去。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阮流烟惊慌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大颗大颗顺着眼角流下来。 “想死?”眼疾手快的老女人卡住了她的下巴,随后嘴巴里的很快被塞入了绢巾之类的东西。没办法呼救也没办法咬舌自尽。 阮流烟恨自己的寸手无力,她也怕死,但她不能这样被人侮辱。方才想要咬舌其实留了力,她想鲜血横流会不会让对方停下,能拖住对方等到东方恪派来的人找到她,救出她。 可惜被那个老女人识破了,阮流烟几乎要绝望了,她忘了呼吸,耳朵轰隆隆的什么也听不见,身旁除了撕扯她衣物的手,眼前只有无尽的黑暗…… …… “有消息了?”纵使离了三四米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气,空荡的大殿内,墨弦硬着头皮艰难的开口,“未曾,还在找寻。属下无能——” “炝!”有类似金属的东西撞上了粗圆的柱子发出巨大的响声,在大殿内荡了好几圈方才停下。“再去找!再找不到——提头来见!” 大殿内未点烛火,东方恪整个人隐匿在黑暗中,语意彻骨冰寒。墨弦丝毫不敢再耽搁,飞快地起身离了大殿,把东方恪的指令传达下去。 重华宫内,茗月和秋罗等人正在抹泪。 重华宫被下了禁足令,外人不能进里人不能出。现在整个皇宫都以为嫣贵嫔在祠堂拜佛后回来触怒了皇帝,因为拜佛的第二日,皇上从重华宫内出来,面色铁青阴沉,仿佛被触了逆鳞,那般可怕的神色还是众人第一次见到。 整个皇宫内都笼罩了一种类似冰窟的气流,无人敢大声喧哗,无人敢提嫣嫔二字,无人敢在皇帝偶在的地方出没。 乾清宫殿内情况堪忧,殿外也闷的紧,闷了一天的雨到现在都没下下来,给本就人人自危的宫内更添了一种沉闷。两天了,东方恪依旧在黑漆漆的大殿内端坐不吃不喝,只在影卫传递消息时询问一二,李得诏围在殿门转来转去,脑袋里想尽办法想让东方恪进食。 谁知就在这时乾清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人一身白衣胜雪,玉质冕冠随着疾步而轻晃,垂落耳侧的玉带被风吹的微起,面若冠玉的人一阵风似的就到了跟前。 “皇上呢?”苏长白面沉如水,此刻神情哪里还是那个温文如玉的苏司乐,分明是修罗讨命。李得诏迎上去,双手作揖行礼,“苏司乐。皇上吩咐过,不见任何人…” “苏司乐?苏司乐!”话音未落眼前人就越过他直往乾清宫殿门,李得诏踉跄一步,连忙小跑几步拦在苏长白前面,“大人您不能进去,皇上说过谁也不见…” “李得诏退下。”夜色如水,一身黑衣的东方恪无声无息的正对殿门而立,浑身散发的冰寒之气让人退避三舍,有一刻李得诏怀疑自己产生了错觉,殿门打开了,皇上居然肯出殿了,皇上居然肯见苏司乐! 两个沉默的男人进了殿,李得诏继续目不斜视的坚守。一入到殿门充斥耳鼻的就是强烈的酒气,苏长白眉头一皱,踢出一脚。 东方恪侧过脸庞的同时脚步微顿,深红色如圆色美人扇的酒坛与他擦肩而过,在圆柱撞的“轰”的一声碎了一地。他仿若无睹般继续前行,最后在那人金碧辉煌的高椅上端坐。“你敢对朕不敬?”苏长白冷笑一声,“都说大堰皇帝英明神武,臣岂敢冒犯皇上!” “你不敢?”东方恪也笑了,笑声在黑暗阴沉的大殿内略有些可怖,“你不敢吗苏长白!苏景琰,堂堂蕴国三皇子苏景琰——你都敢扮作朕的臣子潜入大堰,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臣今天来不是跟皇上争论这个。”苏长白面色冷漠绕过这个话题,“臣想问的是,嫣贵嫔——她犯了何错要被软禁寝宫?” “你!”东方恪猛地起身,与此同时宫殿内猛然一道闪电,照亮了宫殿内对持的两人。一个九五至尊、震慑威严,一个不卑不亢、冷漠慎然。伴随雷声轰隆过后,东方恪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喊贼捉贼’么,朕倒是小看了你!朕未拿你问罪,你反倒跑到朕跟前撒野,苏——爱——卿,朕要好好问问你,你把朕的爱妃藏到了哪里?!” “什么意思?”苏长白反问,随后脸色一变,“你是说有人劫了嫣嫔出宫?” “演的真像——” 东方恪讥笑,闪电不时照亮殿内,他不放过苏长白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苏长白眸中冷光直射,双手紧握成拳,闭上眼咬牙挤出一道声儿来:“你没保护好她,我早知…早知…”就不该依她的性子随她。 后面这句苏长白未言语出来,饶是如此,东方恪本就阴沉的脸色也变的更加难看。苏长白不像说谎的样子,在此之前他已有派人查过他的府邸,包括其他,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 那么会是谁? 静谧的空间里只余两条细微的呼吸声。 “咔嚓——”又一道惊雷响起,沉默的两人同时想到一人,异口同声道:“是他!” 对视中对方的眼神都是同样的目光如炬,东方恪喉结动了动,用尽全力似的吼一声:“李得诏!” “奴才在!”殿门开了一条缝,李得诏连滚带爬的进来。 “给朕准备衣物,朕要出宫!” 东方恪讲的斩钉截铁。 外面下这么大雨…一旁的李得诏迟疑了一下,东方恪立刻有所察觉,“还不去?” 侧过脸庞的东方恪依旧棱角分明到冷酷,李得诏不敢微词的下去准备。苏长白转身离了大殿,“臣告辞。” “她爱的是朕。”东方恪淡淡叙述,仿佛为了确认一遍似的,“对,她心里都是朕。” 苏长白头也不回,“一向尊贵的皇上,什么时候也学会骗自己的小把戏了?真是让臣大开眼界——” 话音落,苏长白抬脚跨出了门槛。 长长宫殿尽头高台,东方恪端坐于此目送苏长白离开,握拳的骨骼“咯咯”作响,眼眸内尽是难堪的恼怒,与此同时,他寒潭似的眼眸中里杀意流窜,久凝不消。 苏长白,你错就错在,还在对朕的女人抱有宵想! ☆、第090章 获救回宫 “干什么啊大哥?你疯了!” 奋力甩开殷明誉的桎梏,殷明珠抚住被钳痛的手腕不耐道。她这个大哥真是疯了,方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进她的闺房把她拎出来,一副要杀人的模样,也不顾周围有没有人看到。 “是不是你做的?”殷明誉紧盯跟前的女人。“什么是不是我做的!大哥,你不回府就不回府,一回府就逮着我凶神恶煞的是做什么!你别忘了我是你的亲妹妹,你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闭嘴!”殷明誉没兴趣听殷明珠长篇大论,按耐住怒气压低声儿道:“你还知道你是我的妹妹!那你恐怕也记得“她”也是你妹妹!明珠,你老实告诉我,她这次失踪你有没有搅和!” “她?”殷明珠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大哥口中失踪的人指的是谁。眸色闪烁,殷明珠扯开嘴角笑起来,“她失踪了啊?太好了!”说着神色阴沉起来,“我可巴不得她去死呢,失踪,最好是一辈子别出现最好!” “殷明珠!”殷明誉忍无可忍,努力抑制住体内的怒气才忍住没有紧握成拳的手掌掴眼前那张脸。殷明珠看出他的意图,眼圈立即红了,“你想打我是不是?打啊打啊,你打啊!大哥你要为了那个贱人打我?你知不知道她一直扮可怜在演戏,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殷明珠委屈的低吼唤回了殷明誉一丝理智。 方才她听说阮流烟失踪时的神色不似作假,殷明誉脑子里闹哄哄的,被她一吼反倒清醒不少,听见殷明珠嘴里还是不干不净,此刻不由神色复杂的扫了她一眼。 殷明珠被殷明誉这时的眼神扫的心底一紧,后面的声儿都小了下去,最后跺跺脚咬牙丢下一句“不管现在那女人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无关!”撇清了关系。殷明誉得了准话,立刻毫不迟疑的转身离开,临末了回头望殷明珠一眼,“这可是你说的,明珠,你最好别让我查出什么来!” 殷明誉大步离去的背影转眼间消失不见,殷明珠指着殷明誉离去的方向手指气的直哆嗦,半晌哽着嗓子低骂一声,心里不由更诅咒阮流烟永不再出现才好。她在原地阴晴不定,想到自家大哥那么护着那个贱人,怒火之下挥手出去以撒怒气,竟然连嫩白的手掌被粗糙墙壁刮破也不自知。 皇宫内东方恪已经整装待发到了皇城外,之前在皇宫内与苏长白针锋相对时,想到会把阮流烟带走的可能性人物时,两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个人——殷明誉。但是派去打探的人带回的消息是殷明誉那里并无异常,与此同时东方恪的影卫打探到另一道隐秘的消息,汇报人回禀以后特意加上不确认是行踪是否真实,不想错过一丝线索的东方恪决定亲自前行一趟查看。 今天已经是阮流烟被人劫持的第三天,劫持她的人好似带着她一同人间蒸发,既不现身,也不开口提出条件或者用人作为威胁,让人猜测不准这些人到底是何用意。出行的马背上端坐的东方恪一派的面无表情,叫人轻易不敢妄动,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的内心到底有焦灼,有多渴望见到那女人。 眼前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时何地,白天黑夜。角落里,被绑住手脚蒙住双眼的阮流烟只能尽量卷缩着自己才能汲取一点温度,她的衣物每天都有人更换,但是每天都会被悉数撕裂。每一次关着她的房门响起,就是一次酷刑来临之前的预警…天知道她有多想一死一了百了,可把她抓住的这些人偏偏要让她生不如死。 “哗啦…” 随着锁链响动,木门被打开,有人进来了。阮流烟僵硬着身子,一动不动面朝墙壁,努力扼住喉咙才强忍着不发出声儿来。又是一日一到酷刑来临,现在的她已经成了惊弓之鸟,任何细微的响动都让她让她禁不住浑身发抖。 “带出来。”还是那个老女人的声音。 被人架着出了门槛再次躺倒坚硬的木板,阮流烟完全放弃了挣扎。越是顽抗的挣扎唤来的越是凶狠羞辱的对待,她躺成一条死鱼,不知道会不会减少那老女人的施|虐|欲。现在阮流烟一点也不想死,她要活着,要活着看这老女人千刀万剐,她要揪出幕后人为自己报仇雪恨! “张嘴!”命令似的冷漠女声,阮流烟宛若未闻,塞入嘴巴的绢巾被拿开,有药丸被人捏住下巴硬塞入口中。“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被黑布蒙着的眼前仍旧是一片黑暗,阮流烟费力的开口道,一出声嗓子嘶哑异常,每一句都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意袭来。 “当然是好东西,让你□□。”女声满是不怀好意,“往常都是用具,今天就给你上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反正娘娘水性杨花,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人尽可夫。” 女声狠毒话语清晰的传入耳中,本来安静的阮流烟奋力挣扎起来,那个老女人给她的吃下的是□□,之前那样的羞辱还不够,这些人还早这样羞辱于她!阮流烟现在真的是想要一死以求解脱,但是就算最简单的抬手已经都做不到。 浑身已经有了热意,老女人已经招呼了人进来,有探来的手正在解开她的衣衫,不能动、亦不能言,阮流烟心中不由愈发绝望。精神恍惚里,竟是完全放弃了抵抗,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砰——”突如其来的的闷响声响彻房屋。像是煮的沸热的油锅里误倒了一勺清水,静止了一瞬后瞬间炸了锅。 “流…烟。” 耳边的唤声艰难的好似幻觉,是东方恪! 阮流烟不敢动,担心这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可是触摸在脸侧的温度是那样的熟悉。让她一瞬间泪流满面。 “主上,这些人怎么办?” 墨弦隔着房门轻问,东方恪眼眶血红,从嗓子里挤出一道声儿:“杀——” 墨弦闻此默默退下,把空间留给里面的两人。 东方恪单膝跪地,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床板上女人。她云鬓和衣衫都是散乱的,被人用黑布蒙着眼睛的面色苍白如纸,闯进来的一瞬东方恪第一次感觉到心碎,还有愤怒,恨不得将这里所有人焚尸碎骨的愤怒。 “别碰我!”东方恪想要解开阮流烟身上绳索,得到却是避之不及的呵斥和躲闪,“你别碰我!啊——” “你怎么了?流烟,流烟——” 东方恪有些惊慌失措骤然,愣症了几秒方才桎梏住阮流烟的身体,拢在怀里靠近了才发觉怀里的人儿瑟瑟发抖,对他很是抗拒。 “你别碰我——不要靠近我!走开啊!走开!” 阮流烟冷汗直流,满是痛苦的嘶喊。东方恪原以为她是心里别扭觉着不再配他,于是抱她更紧。后来却发现,阮流烟真的是单纯的不想他靠近,不仅是他,任何人一个人都不行。 阮流烟知道自己对着东方恪吼叫已是大逆不道,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几日的羞辱和调|教已经让她完全变成了怪物,她接受不了任何人靠近她三尺以内。 □□的效果已经十分明显了,阮流烟现在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东方恪心急如焚,却又顾及她的抗拒不敢上前,最后看阮流烟打滚嘶吼的痛苦模样,终是动手点了她的睡穴。 终于安静了。东方恪沉默的解开阮流烟手脚的绳索,脱下外衫将人罩住打横抱起。起身的一瞬他紧闭的双眼的有滴晶莹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再睁眼,他的一双眸俱是狠到极致的肃杀。 是谁下的狠手,他要查,要杀! 他要给他爱的女人一个交代! 等到女人醒来,他还要告诉她一个早就想要允她的承诺。他要立她为后,以后带着她看尽大堰大好河山的瑰丽景色,他们还要生一堆孩子,延绵子嗣,儿孙满堂,共享天伦。 怀抱着女人偎依在马车,东方恪心如刀绞,流烟…流烟!他唯一挚爱的女人,她那样拗烈的性子,发生了这样的事,等到她醒来以后,他该如何做,才能让她好好的陪着他活下去? 东方恪第一次感受到茫然,怀里阮流烟无意识的低喃一声,把他飘忽的思绪拉了回来。女人没了血色的唇瓣干涸,东方恪愣愣的盯了半晌,最后温柔的俯下身子,靠近了,轻缓而又坚定的、吻上女子淡色燥热的双唇。 ☆、第091章 爱之深切 廖无人烟的漫漫荒野里,低调舒适的马车里面东方恪怀抱着阮流烟靠着车厢而坐,被东方恪解开昏睡穴的阮流烟慢慢清醒过来,红唇溢出小声呻|吟。 之前被那个老女人强制吞下去的催|情|药|物已经开始发作,意识已经有些不清的阮流烟蹭着东方恪的身子,身体贴近身后人的胸膛,冰凉的触感让她感觉感受不少。 第40节 这样子的阮流烟让人让人心疼又想好好疼爱,女人酡红的脸色和迷离的神情无不说明她在遭受着什么,东方恪眼里杀意逐渐弥漫,触及怀中的阮流烟时又变得柔和。 吩咐赶车的墨弦走远些,他动手褪去阮流烟周身的衣物。女人雪白的手臂有些数不清的红痕,柔软的胸前也是,这样的情景让平静下来的东方恪几乎咬碎一牙齿,唇角溢出血丝,努力抑制怒火的他开始温柔的吻着身下女人的唇瓣。 “走…走开…” 意识不清的女人痛苦的低喃,双手抗拒的抵在男人胸膛,东方恪停下吻她的动作,在她耳边温柔安抚,“是朕,是我流烟,不是别人…别怕…” 边说东方恪边又重新碰触女人柔软的耳垂,顺着女人小巧的耳垂再到雪白脖颈,阮流烟的身体在发抖,东方恪却知道这催|情药物不做那种事就无法疏解。阮流烟的身体虚弱,如果不快点解去这火,后面只会儿损伤身子。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是违背她的意识,他也只能继续下去。 打定主意以后的东方恪不再迟疑,阮流烟浑身上下已经被他退得只剩贴身衣物,东方恪对自己的身体对着这样一副饱受虐待的身子也能升起浓烈的情|欲所不耻,但是没办法,阮流烟的身子,无论何时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致命的诱惑。 阮流烟本能贴近这个让她觉得安心又舒适的来源,没有自主意识的她不像以前那样循规蹈矩,害羞和胆怯。现在的她对东方恪完全是绝对的配合和回应。 热根沉入阮流烟的身体里面时,东方恪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安心和高涨,紧致而高热的甬道让他胸腔内幸福感充盈,不住的亲吻和安抚女主放松身体,确认不会伤到女人以后,东方恪这才由着情|欲掌控着身体,对着女人极尽索取。 顾及着阮流烟的身子,东方恪去了一次就打算帮女人穿好衣物,一切等到回宫后再说。许是药物药性太强,只穿了一半阮流烟又躬着身子缠上来,整个人宛若挂在了东方恪的身体上,双唇无意识的顺着东方恪的脸部、脖颈问下去,直到擒住一个小颗粒。 像是疑惑这个“小颗粒”的存在,阮流烟毫无轻重之分的咬下去,引得东方恪闷哼一声。知晓大概是流血了,东方恪唯有咬下苦笑,低声哄骗阮流烟张嘴,在她松开他胸前颗粒一霎那把人扑倒,以吻封唇,以手点火,把阮流烟给予他身上的热情通通加倍还回去。 周围静悄悄的,除了马车内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然而这一切都是假象,东方恪出来时带来的影卫都在暗处待命,没有他的吩咐,这些人早已经把自己隐匿好好的,只等效命。 这一场交欢良久,已经恢复了正常面色的女人沉沉睡着。低头在阮流烟额头留下温柔一吻,已经穿戴好衣物的东方恪冲着车外低声吩咐:“回宫。” 一阵衣衫翻飞声响起,车厢前赶车的踏板落下一人,伴随着马鞭声响起,墨弦低声呵斥马儿出发。 经过训练的马儿无比听话,直往前方狂奔。 路途中阮流烟一直未醒,东方恪眼也不眨的瞧着,仿佛要把女人的睡颜牢牢记在脑海里面。就在这时,马儿嘶厉声冲破云霄,车厢也因骤停而变得危险异常,稳稳把人护在怀里不受伤害,被惊扰东方恪发怒:“怎么回事!” “回主上,前方有人拦路。” 墨弦低低回应,东方恪掀帘眺望,眼睛微微眯起望向拦在大路中间那人,这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黑衣黑巾蒙面,唯有一双眼睛似压抑无穷怒火,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到。 来人是谁已经了然于胸,东方恪冷笑,撂下车帘:“拦着不要靠近马车,继续走。” “是,主上。” 墨弦唯命是从,继续驾起马车前行。 即时隐藏在各方的影卫现身,跟前截路的黑衣人带来的人缠斗在一起,两房人马都脱不开身。在这刀光剑影里,墨弦驾着马车一路穿行,就在马上要越过最前方挡路的黑衣人身侧时,黑衣人眸色一变,手中寒剑猛然递送飞出,不偏不倚卡进车轮当中,因为儿马儿的冲力车轮应声断裂,逼得马车内的人不得不跳车而出。 东方恪怀抱阮流烟翻身,跳车后安稳无恙的落在地面,他望向混战中的黑衣人的目光火气愈来愈盛。若不是女人昏睡就在身旁,他早就夺剑与其厮杀,哪里还会一再容忍这人放肆!这个人居然还想跟他抢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墨弦护在东方恪的身侧,低声请罚,“属下护驾不利,请主上稍后责罚,属下毫无怨言。” “行了,多说无疑。”东方恪沉声接道。 就在这时,不远方马蹄声阵阵传来,不一会儿就到跟前,来人一身铁甲傍身,翻身下马给东方恪请安,“末将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责罚。事不宜迟,皇上还是快快上马,由末将先行护送皇上回宫!” “走!”东方恪对墨弦低声吩咐,带着阮流烟轻松的上了高马,把人小心翼翼的放于马上搂抱在怀中,东方恪猛抽身下马儿一鞭,绝尘而去。 为首的黑衣人见东方恪顺利带着人离去,手中杀招顿时变得凌厉生风,每一招都是狠绝无比。打伤交手这人,他不愿再跟剩下的人缠斗,放出撤退的口号带着自己的人全身而退。 东方恪带着阮流烟一路狂奔回程,到了城门那城将已经安排好人接待。墨弦把停放在城门的马车牵过来,东方恪重新怀抱人上去,随后一路疾行回宫。这次回宫路上无人再敢拦截,一路顺畅无比回到皇宫,东方恪把阮流烟带进宫中位置保险的偏殿安置,待到晚上天色黑透,再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回了重华宫内。 重华宫的茗月、秋罗等人已经等的望眼欲穿,早上得了消息说是娘娘有了下落要去接人,结果到这个时候还是人影都没见着。这些天里多亏了有天下最尊贵的人——皇帝给打掩护,否则重华宫这一干奴才脑袋都保不住了。战战兢兢里,秋罗等人无比强烈的盼望阮流烟能够快些回来,尤其茗月最为焦急。 阮流烟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重华宫内,头顶的帐子、身下柔软的床铺,还有熟悉的熏香无不提醒着她回到皇宫里面了,她回到东方恪的身边了。可现在的她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她怕看到东方恪嫌弃的目光,和不被爱护的孤独终老或者重新过回在进宫之前被人欺辱欺负的日子。 与其如此,还不如自我了断。 床铺是守在一边熟睡的茗月,阮流烟躺在床上出神,最终决定自己起身去寻梳妆台里面小橱柜里面放着的金剪子。她太虚弱了,只强撑着下了床,迈出一步就身不由主的扑倒在地,落地的沉闷声响惊醒了秋罗。秋罗花容失色,扑过来将她扶起,“娘娘,奴婢该死!您怎么起来了,想要喝水你可以叫醒奴婢呀!您身子骨现在太虚弱了,要是把自己摔出好歹,我怎么向皇上交代呀!” 茗月快要急哭了,扶着阮流烟躺回床上,她小跑着倒了一杯水过来,半扶着阮流烟喝下。阮流烟没有拒绝茗月的好意,同样的,她也不会告诉对方她是想找剪子寻死,而不是在找水喝。 重新扶起阮流烟让她在柔软的枕头靠坐,茗月起身吩咐早就等候在门外伺候梳洗的宫女们进来,熟练的服侍着阮流烟洗漱以后,茗月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其他人把吃食端上来。 阮流烟静静瞧着,感觉数日未见,一向毛躁的茗月似乎沉稳不少,做事让人瞧着舒服了。阮流烟吃的不多,一碗用文火炖了许久红豆糯米粥,还有两枚云泥绿豆糕就吃不下别的了,茗月吩咐人都退下去,小声询问:“娘娘要不要晒晒太阳,今儿的太阳暖和呢。” “不了。”阮流烟摇头,没有精神气。 刚用过膳就躺下对身子没有好处,茗月苦恼如何阮流烟,现在的主子一言一行根本不容她置喙半分,她很怕惹到阮流烟生气。就在茗月进退两难时,门外一声通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皇上驾到——” 阮流烟听到通报,已经躺下的身子翻了身对向内侧,她不准备起身行礼。心里藏着一股自虐的想法,若是东方恪因为她的无礼把她治罪,兴许这是个解脱,能让她好受一些。 “皇上吉祥。”茗月欠身请安。 东方恪大步跨进门槛,穿过内室屏风来到阮流烟床前,见人面朝里侧似在熟睡,他压低了声儿对着屏风外吩咐,“都退下吧,没有朕的的吩咐不准进来。” ☆、第092章 查出真凶 东方恪来到床铺边坐下,阮流烟背对着他全身紧绷,被触碰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弹了起来,卷缩到床铺最里侧,“你…别碰我,我受不了…” 阮流烟眼眶红了,强忍着眼泪不落下来。 这种时候所有的坚强都是逞强,东方恪愣症片刻,哄骗似的语气,“朕不碰你,你听朕的,先闭上眼睛好不好?” 阮流烟顺从的闭上眼睛,闭上眼睛听觉就变得异常灵敏,然而她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整个人就被东方恪锁在怀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瞬间睁开眼睛,阮流烟挣扎着要退出东方恪的怀抱,力量的悬殊让她困在东方恪的怀中动弹不得。 良久,抖成了康筛的阮流烟终于平静了下来。 “求…皇上赐死臣妾。” 平静下来的阮流烟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个,东方恪心中一紧,大手又收紧了些:“不要说死这个字。流烟,你不知道找不到你的这几天朕是是怎么过的,每一分钟对于朕来说都是煎熬,好不容易把你带回来,你却跟朕提死,你是想气死朕?” 阮流烟乖顺的窝在他的怀中一动不动,“臣妾已经…不贞,只求一死…”东方恪吻了吻她的秀发,“没有,在朕的心里,你还是你。流烟…” 东方恪斟酌着用语,“那些器具,其实民间夫妻也有在用,俗称是闺房之乐。食也性也,自古以来人们都追求鱼水之欢的快乐,你不用为此介怀,觉得自己不贞。” 阮流烟有些迷惘,“闺房之乐?” 想到被关起来的日子里,那些老女人对她做的过事,用器具侮辱她就范,让她出尽丑态,阮流烟的脸色就变得苍白起来。 东方恪察觉到她的不适,心中一声叹息,自己的爱妃太单纯也是不好的。好在他已有准备,只低低吩咐一声,便有人抬着一张小桌子推门进来,放到他们床铺前地面上。 “这是什么?” 看到蓝册子的书本,阮流烟好奇。 东方恪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脸蛋,“好东西。” 阮流烟伸手拿了一本,东方恪也不阻止,翻开的一瞬阮流烟“呀”了一声,手中的册子掉在床上。再看阮流烟已经羞红了双颊,那些小桌子上的书本根本不是书,而是春|宫|图。 阮流烟翻到的那一页,刚好是两人搂抱在一起在做那种事,她惊吓太大手滑了一下,册子就掉了。 东方恪捡了起来,“你再翻一翻。” “不要了。”阮流烟不肯伸手,被东方恪手把手的重新把那本册子捡起来,翻到其中某页。 这一页比较奇怪,是一个衣衫半露的女人被绑在床铺,男人手拿一支蜡似在往她的身上滴蜡,图上的女子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是痛苦,竟是有些享受的模样。 阮流烟疑惑,不敢问也不敢不看。 东方恪指了指那蜡烛,“这支蜡是特制的,烛液的热度不会把人烫伤,反而会让被施虐的人感觉到比一般性|事更大的欢|愉。” 阮流烟看的面红耳赤,东方恪抬手又翻了一页,这张是男人拿着鞭子在抽跪趴在地面的女人,看似屈辱的姿|势和诡异的画面让人不自觉的心跳加速。 阮流烟闭上眼睛不肯再看,又听东方恪在耳边讲,“这支鞭子也是特制的,是有些人特殊的癖好,专门用在房事上增加情趣。” “还有这个。” 东方恪又动手翻了一页,“流烟,睁开眼睛。” 阮流烟无奈睁开眼睛,看到有一女子仰躺在床铺,有一人在身侧,手里拿着一个物什往那女子私|处推进,册子上还附有解说,只是阮流烟已经不肯再看。东方恪却不放过她,“这个东西叫做玉势,模仿男人的□□做出来的,作用也是为了增加夫妻情趣。” 阮流烟声如蚊蚁,“我知道了,我不要看了。” “你给我看这些到底是什么什么用意?我不喜欢这些东西。”阮流烟如实相告。 东方恪微咳一声,“朕也不喜欢这些‘奇怪’东西,给你看这个,是为了解开你的心结。这些东西民间亦常有人用,纵使你被人掳走的日子里面,被那些老嬷嬷如此轻薄对待,亦不代表你已不贞。你心里想着朕,就是忠贞。至于你遭受的,朕会为你报仇。” 东方恪的话铿锵有力,阮流烟说不感动是假。虽然东方恪如此安慰让她心中好受不少,可是她始终过不了自己心中那一关。对于这个,东方恪亦不逼迫她立刻调整过来,只求循序渐进除去心结。 “皇上,臣妾有些累了。” 刚醒来没多久,情绪波动加上运动力的消耗让阮流烟疲惫不已,东方恪放她平躺在床铺,“累就睡一会儿,朕在这里守着你。” 有了这句保证和十指紧扣,闭上眼睛的阮流烟很快沉沉睡去。待到她睡熟,东方恪小心翼翼的抽出五指,唤来人小心守着,这才放心的离去。 清心殿内,派去查探掳走阮流烟背后人的暗卫已经回来,端坐在高堂宝座,东方恪静听来人的汇报。听完汇报的东方恪扣在高座的大手几乎要把椅柄捏碎。暗卫汇报所有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东方溶。派人劫走流烟,虐待侮辱的背后人是自己的亲妹妹东方溶,这样的结果让东方恪举步维艰,决定艰难。 一方是心爱的女人,一方是从小疼在手心的妹妹,手心手背都是肉,东方恪觉得老天爷给自己出了一道难题。最终东方恪决定去凡水宫走一走,看一看自己这个已有数日没见到的妹妹。 “你来了,皇兄。”东方溶的表情很平静,仿佛洞悉了东方恪的来意。东方恪略一点头,“怎么没精打采的,病了?” “是啊。”东方溶轻笑起来,恍惚的望向远处,“皇兄,你见到了苏司乐了吗?我好久没有看到他了,心里时常发慌。” 东方恪听后冷笑一声,“邻国的三皇子,哪里会真这么屈服在谁的脚下。溶儿,你对他这样牵肠挂肚,他可曾真正怜惜过你?” “皇兄,你还是关心我的。” 东方溶笑得凄然,“可是我却让人对你心爱的女人不利呢。皇兄,你会杀了我吗?” “你敢承认!”东方恪神色一凛,“朕知道以你之力不可能驱使那么多高手将人劫走,你给朕说实话,还有谁?” 东方溶摇头,“没有了。” “说谎!”东方恪冷冷道,“既然如此,待到西蛮王子来拜访,溶儿你就嫁去西蛮,朕会为你备好嫁妆。” “不,我不要!”东方恪害怕起来,“除了苏司乐我谁也不嫁,皇兄,你不能逼迫我!” “由不得你!” 东方恪铁了心要报复东方溶的绝情和不择手段,丢下这四个字,他甩袖离去。 临走前东方恪吩咐侍卫严格把守东方溶的寝宫,没有他的命令不许人迈进凡水宫一步,里面的人也不准出来。 阮流烟在重华宫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回来她有问东方溶犯了何错惹得他如此动怒,得到的回答是东方恪的苦笑和让她好好调养身子,要她时刻准备给他生个小皇子。关于东方溶被软禁阮流烟问一次还好,问的次数了,东方恪就直接抓着她欲行*之事,她还不能适应跟人那么亲密接触,只吓得放声尖叫,最后还是由东方恪把她拢入怀里安抚。 在调养身体的这段时间,宫中还发生了另外一件大事,太后郑氏自己请命到宫外万宗寺附近的行宫居住,究其原因,竟是要为大堰百姓,还有皇帝皇子皇孙祈福。太后做出这样的选择这实在匪夷所思,一时间朝野和后宫里议论纷纷,对于太后郑氏为何自己请命到偏远行宫居住,暗中流传了几个版本。 不过这郑氏不在宫里,最逍遥的却是阮流烟了,没用每天想着去请安,不用和其他妃子斗角,不再受到父亲惊蛰毒素的控制,这一起对于阮流烟来说都仿佛新生。 阮流烟享受甚至沉溺在这样的生活里,就在临近秋猎的前几天的一天夜里,重华宫里突然闯进一人,他黑衣黑巾,干净利落的翻进阮流烟的卧房,在阮流烟脱口尖叫的一瞬点了她的哑穴。 “是我,流烟。” 来人拉下了脸上黑巾,阮流烟有种如释重负得个感觉,哑穴被解开她伸手抓住了苏长白的衣衫,“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闯进宫来?不要命了!” 苏长白由她拉着衣袖,反手回握她的,“想见你想的要发疯了,只恨我技不如人,那天没能在城外劫下你离开!流烟,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已经全部部署好了,只好你点头,我就带你出去,咱们远走高飞,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苏长白讲的情真意挚,阮流烟听后却慢慢的把手抽回了去,“不成,这天下都是他的,就算逃能逃到哪里去?子瑜,我…我好像喜欢他了,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 第41节 阮流烟的话像是晴天霹雳,苏长白僵住身体,良久问道:“当真?”阮流烟不愿欺瞒与他,忍痛点头,“你,还是离去吧,我不会跟你走的。” “好,好…”苏长白似是打击甚大,脚步趔趄了两步,从开着的窗户破窗而出。 转眼间人去楼空,阮流烟愣愣的盯着开合的窗子,不知所措。就在这时,头顶横梁传来一处异动,让阮流烟立刻警惕起来。 “谁?鬼鬼祟祟躲在横梁做什么!”阮流烟抬头望头顶黑暗处,有一人飘然翻身下来,衣袂飘飘的安然落地。 阮流烟惊喜不定,只听来人调笑开口:“是我,好妹妹,如果不是躲在横梁,怎么能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呢?” ☆、第093章 有惊无险 殷明誉充满戏调的视线落在身上,引得阮流烟浑身一震,明白这次殷明誉不会轻易善了,她闭了闭眼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殷明誉。” 殷明誉一步步靠近阮流烟,捞起她的一抹秀发递于鼻间深嗅,“我想做什么,你不是很清楚吗?明日来了三里亭你自会知道,骤时我会告诉你一个惊喜。记得,一定要来,不然你会后悔的。” “我出不去!你知道的,皇上他近期都不会让我出宫的。”阮流烟开口拒绝,竭力抑制自己不让自己躲开殷明誉的碰触。 殷明誉放开她的秀发,转而摸向她的脸蛋,“有心就能出去。流烟,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找到你母亲的骨灰吗?只要你赴约,我就能做主把你母亲的骨灰还给你。” “你说的都是真的?” 阮流烟猛地睁开眼睛,双眸有掩不住的激动。 看到阮流烟如此在意的模样,殷明誉暗幸自己考虑周全,早已经查出父亲藏流烟母亲骨灰的位置,神不知鬼不觉的已经把流烟母亲骨灰调了包。 “当然是真的。明天我在三里亭等你,只要你来,就能拿到你母亲的骨灰。” 殷明誉信誓旦旦,笃定阮流烟会答应他的要求。阮流烟果然点头,得到想要的答案,殷明誉飘然离去。 一时间屋内空荡有余,仿佛先后出现的那两人都没在屋内出现过。 赵雪心中有事,几乎一夜无眠,第二天就让茗月去打探了东方恪的行踪再弄一些宫女和小太监的服饰过来。茗月不敢违背只能照做,等到下午午饭时分一过,阮流烟便把秋罗等人支开让他们守着寝宫大门不要放任何人进来,要是有人来就说她身体不适,让她们择日再来拜访。 阮流烟和茗月一人换上了一件宫女装,悄悄的从寝宫另一侧溜走,一路上像做贼似的躲过了阵列的侍卫巡逻。每个宫都有各自的出宫腰牌,阮流烟今天出来就带了这个,到了把守的宫门,取出腰牌亮出,只说娘娘交□□事就顺利的和茗月一块出宫了。 这趟出来的太过顺利,远远离开城门到了大街上阮流烟还有点担心是否是在做梦。两人还穿着宫女装,连忙到了一家成衣铺选了两身纱裙换上,并让成衣铺小二跑了躺腿,买一方面纱回来带上。 阮流烟和茗月出了成衣铺,就坐上一辆马车赶往三里亭。赶到的时候殷明誉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到阮流烟的马车殷明誉亲自迎了上来,伸出手想扶阮流烟下车。 然而阮流烟并不领情,对于殷明誉伸出的那只手只当是看不到,先下去马车的茗月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触怒了大少爷。 殷明誉的脸皮也厚到了一定境界,阮流烟无疑是打脸的举动对他来说似乎不算什么。吩咐所有人远远退开守着不让任何人靠近,殷明誉强势的牵起阮流烟的右手,一步一步牵着她走向凉亭。 阮流烟脸色难堪的费力想挣脱殷明誉的桎梏却是无果,被人按着双肩坐在石凳,她怒气上涌,“殷明誉,你别太过分!”殷明誉抓住她的手不放,“过分?我还有更过分的都还没让你见着,你这么惹我生气,忘了你今天的目的了?” 提到这个,阮流烟神情一噎,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顿时慢慢散去了。殷明誉满意的看着阮流烟把周身的怒气都压了下去,抬了抬下巴吩咐:“倒酒。” 阮流烟冷着脸照做了,殷明誉扫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酒盅在地面摔的四分五裂。“让你倒酒不是让你献身!阮流烟,你这么没有诚意,是在逼着让我折磨你?” “你不是在一直折磨我!”阮流烟忍无可忍,“你说了只要赴约就会把我母亲的骨灰还给我,现在我来了,我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 “你!”殷明誉咬牙,“和我待在一起就这么难受?是不是说会儿话也不行?我真是对你太好了,让你忘记自己到底是谁了!” 音落的一瞬,殷明誉瞬间擒住了阮流烟的肩头,阮流烟与之对视,眼神倔强,一双剪水秋瞳燃烧着熊熊怒火:“把我母亲的骨灰还给我!” “好啊,还给你!” 殷明誉咬牙切齿,一阵天旋地转,阮流烟人已经在殷明誉身下,阮流烟反应过来对身上人拳打脚踢,却依旧不能撼动殷明誉一丝一毫。 殷明誉被阮流烟的态度激怒,面色一黑,开始慢条斯理的解去她身上的衣物,“还记得我说过炽仙藤的报酬吗?这报酬就是用你自己来换,今天我问你要了,你许我这一次,你母亲的骨灰我也会还给你。” “卑鄙!”阮流烟怒视殷明誉,“你我名义上还是兄妹,你对我做这种事,就不怕遭天谴?还有你的身世,你就不怕我告诉殷忠贤或者皇上!” “怕?我当然怕,可是流烟,你敢吗?” 殷明誉宛若看猎物一般盯着阮流烟的眼睛,“今日之后你我有了肌肤之亲,让那皇帝知道后的后果你能承受吗?不想失去这一切,你现在就乖乖听我的。我只是喜欢你,为什么他皇帝行,我就不行!”最后一句似在低吼,殷明誉伏在阮流烟耳边大口喘气,待到平复以后,他又继续之前的动作。 幕天席地,青天白日,殷明誉就敢对她做一切,阮流烟觉得殷明誉就是个疯子,一直都是。殷明誉已经有点癫狂的状态,明白不能再激怒他,阮流烟一声不吭承受着殷明誉的兽行。就在除去外衣以后,殷明誉把手伸向她的里衣时,阮流烟出其不意的用匕首抵住了殷明誉的脖颈。 “起来!”阮流烟咬牙对殷明誉吼道。 殷明誉反应慢半拍似的,低头看了一眼胸前的匕首,仍然无知无觉的要动阮流烟的衣物。阮流烟没办法,一咬牙匕首推进了几分,殷明誉的脖颈瞬间有血丝沁出。 这回殷明誉止了动作,抬起手摸了摸伤处,看到指腹的血色,他竟然放声大笑起来。笑过以后他闪电般的出手抓住了匕首的刀刃,不顾鲜血淋漓,硬生生的把匕首从阮流烟的手中抽出,挥手扔到远处。 匕首落在地面发出一声脆响,阮流烟身子一震,此刻望向殷明誉的目光充满了恐惧。看出阮流烟的害怕,殷明誉摸着她的脸蛋安抚,“不要怕我。流烟,你为什么要怕我?为什么三年前你要顺从母亲的安排去尼庵也不愿意呆在我的视线之内,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找了你那么久都没找到你,我以为找不到你了,可就在我死心准备放弃了,你却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宠妃,你知不知道我心情?煎熬,愤怒,那种想要杀人的心情,你不曾体会过——” 阮流烟一动也不敢动,只听殷明誉又继续道:“还有我的出身,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你。我们不是亲兄妹,你也能喜欢上我的,可是你走了,你招惹了苏长白,还给东方恪做了妃子,你做了这么多我不喜欢的事情。你说,我到底该怎么惩罚你才好?” 殷明誉的声音冷冷的,像是冬日寒风般让人畏却。 他的叙述让阮流烟震惊,原来殷明誉对她的感情那么久就开始了,可一开始没有受到金琳儿的恪待的时候,她心里是把殷明誉当兄长看待的。纵然后面发生了那些事,阮流烟听从金琳儿的安排去尼庵,后来在淫府里放狠话刺激殷明誉,她还是从内心把殷明誉看成了半个亲人。 今天亲耳听到这么情感强烈的表白,阮流烟不可谓不震惊,但震惊以后就是恐惧和害怕,殷明誉这个人异常固执,想做的事情千难万难也要办到。如今落在他的手里,恐怕难逃这一劫。 阮流烟心如死灰,任凭殷明誉吻上她的唇瓣。 兵器射击的破空声传来,身居上方的殷明誉反应迅速,揽住阮流烟打了个滚躲过来人的袭击。那是一枚飞镖,在殷明誉和阮流烟躲过以后冲破地面表层而镶入。 飞快的把阮流烟的衣物拢好,殷明誉直面迎战黑衣人的袭击。对于这个黑衣人来袭,阮流烟却十分欣喜,打斗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其他的护卫,所有人赶了过来,把那个黑衣人围在了中间。 茗月跟随众人赶过来,视线触及衣衫不整的阮流烟大惊,殷明誉随手抛来一件披风,茗月展开给她披上,用能够杀死人的的视线盯着殷明誉。包围圈中的黑衣人很快体力不支被人生擒,看身形居然是个女人。 “杀了,处理的干净点。” 殷明誉没有丝毫犹豫就让人动手把人杀掉,阮流烟尖声阻止,“不要杀她!” “不杀她?”殷明誉觉得蹊跷了,“为什么?你们认识,难道她是你派来的?” “不,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阮流烟摇头,不敢说出觉得对这个黑衣人有种很熟悉的话语,“总之你放了她吧,她已经被你的人擒住了,也杀不了你了,你让她走吧!” 殷明誉冷哼一声,“你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想保别人?我允许你擅自把同情心给她了吗?”说着,殷明誉挥剑朝着那女刺客而去。 阮流烟惊呼出声,才发现殷明誉只是用剑尖挑开了那女刺客面上围着的黑巾,电光火石的一瞬,女刺客的面容暴露在白日之下。看清那女人的面容,殷明誉顿时脸色一变,阮流烟和茗月异口同声的惊呼:“秋容,怎么是你!” ☆、第094章 贬为庶民 这人正是秋容,自从从漠北回来,阮流烟的惊蛰毒解以后,秋容就奉命呆在了殷明誉的身边。殷明誉只当她是空气,既不让人撵她走,也不给下人说清楚秋容是以什么身份呆在他的身边。 这段日子殷明誉因为阮流烟失踪,每日追查下路而忙碌,根本无暇顾及秋容做些什么。后来殷明誉找到了阮流烟的下落,赶去时仍然迟了一步,放心不下的他潜入了皇宫想要探望阮流烟如何,却没想到会在那样的情况下,听到阮流烟和旧情人的对话。 她居然说自己爱上了皇帝,殷明誉能感觉到自己的愤怒,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就忍不住伤到阮流烟,就想了一个迂回的方法,先把她骗出宫再说。 在三里亭等待的时间里每一分钟都很煎熬,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人的他都忍耐下来了,他想好好的和她说会儿,阮流烟却一点也不配合。殷明誉最讨厌的就是阮流烟用那种目光看他,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里面含有的厌恶却能让他发狂。 后来就是这个女人不知死活的激怒他,他才会一怒之下要对她做出那种事。 阮流烟和茗月惊讶这个时候秋容的出现,殷明誉却要置秋容于死地,秋容束手就擒,不再挣扎。“你坏我的好事!”殷明誉沉声走近走近秋容,“原想留你一命,你自己却不惜命,那就怨不得我!” “你放了她,殷明誉!” 阮流烟拦在殷明誉的面前,秋容嘴角溢出鲜血,低声道:“娘娘不用为我求情,是秋容武艺不精才会被人擒住,秋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还请娘娘自己保重身体。” “你别说话了。”阮流烟转身把秋容扶坐起来,“总之你要杀她,先杀我——” 在漠北殷明誉和秋容的确经历过共患难,但他只能在互不招惹的情况下保证不会对她下手。现在秋容坏了他的好事,殷明誉做不到再放她一马,他气恼阮流烟对秋容的维护,又唯恐惹恼了阮流烟,于是收起了长剑:“好,我放她走,你跟我走!” 殷明誉的命令一下,呈包围状用兵器指着秋容的他的手下就退后一步放秋容离开,秋容用兵器支撑起身子,心中还在惦记阮流烟的安危。阮流烟催促她先离开,却不想秋容走了一步,突然发难又仗剑朝着殷明誉刺去,殷明誉冷笑一声,轻松挡下秋容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又开始缠斗起来。 秋容受了伤,跟殷明誉对打很是吃力,阮流烟不明白为什么秋容那么死心眼的不走,还要跟殷明誉缠斗,直到身后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熟悉的气息涌入鼻间,她才明白了秋容的用意。 秋容跟踪了殷明誉来到这里,后来见阮流烟也来了就放出了求救信号,后来现身后所做的这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目的是等救兵到来。 “怎么又乱跑?朕真是对你太宽容了。” 耳侧东方恪低沉的宠溺声传来,阮流烟的身体已被来人揽在怀里,阮流烟大喜,转身抓住东方恪的肩头着急求救:“是流烟错了,皇上,你快救救秋容。” 东方恪略一点头,他带来的人便和殷明誉的手下战做一团,秋容被解救出来由茗月扶到一旁坐下,殷明誉的手下正在逐一被诛杀降服。 看不得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死于非命而不是战场,殷明誉主动叫停,恳求东方恪放过他的一干兄弟,有什么事冲他来。东方恪面沉如水,盯着殷明誉目光含霜:“殷明誉,你挟持朕的爱妃出宫,又以下犯上对朕不敬,该当何罪?” “臣一人做事一人当,请皇上饶了其他人。”殷明誉长身玉立,掀起长衫跪下,口中求饶不卑不亢。东方恪转向阮流烟,“依爱妃看,殷嫡长子该如何处置?” “回皇上,臣妾不敢妄断。” “无妨,朕只是想听听爱妃的建议,免得做错了决定以后后悔。爱妃且说说看。”东方恪强势的语句摆明了要让阮流烟表态。 “臣妾逾越。大哥这些年一直镇守边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三弟已经发配远方,父亲身边只余大哥,臣妾恳请皇上网开一面,饶他性命。”阮流烟做不到看东方恪对殷明誉赐死,只口中浅浅为殷明誉求饶。 东方恪点点头,“爱妃说的有道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殷明誉,从今天起,你就再也不是大堰的将军,从此以后贬为庶民,你可有话说?” “臣谨遵圣旨,谢主隆恩。” 殷明誉表现的颇为服帖,东方恪嘲弄看了他一眼,揽住阮流烟的腰身离开,“回宫!” 墨弦把早已准备好的良驹牵来,东方恪让阮流烟先上马稳住身体,再翻身与她共乘一匹,腿下加紧马腹轻斥一声,马儿听话的扬蹄前行。 其他人领命收兵,墨弦把受伤的秋容安置在马上,再找人把茗月也一起上马带回宫。殷明誉单膝跪地眺望东方恪远走,已经满是血色的右手将手中佩剑握的更紧。 这一路走的异常沉默,背后就是东方恪厚实的胸膛,阮流烟始终不敢放松的靠上去。刚才的阵仗,她身上披着的披风下面不整的衣衫,这一切说明了什么恐怕东方恪早已经了解的比她还清楚。 现在的她能做的就是嘴巴,省得说多错多。 入宫这么久,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来接受东方恪的情谊,阮流烟领教最透彻的恐怕就是东方恪小心眼的醋意,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占有欲太重。 可另一方面阮流烟亦不想让莫须有的事情破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一路上忐忑着心情回到宫里,阮流烟还是决定主动坦白和殷明誉是怎么回事,可东方恪居然不要她解释,只说过去的就过去了,现在殷明誉已经贬为庶民,那么就不必再介怀。 阮流烟惊诧于东方恪这次的“大度”,窝在东方恪怀里的身体坐起反复打量他,东方恪抚着她的秀发,笑意温和:“怎么傻了?傻瓜,马上就到秋猎了,朕不想还为这些事烦心。你在宫里也闷久了,这次朕带你去散散心。” 东方恪话里面的情意无比真挚,阮流烟宽下心来,重新偎依进东方恪的怀里,两人一起偎依在二楼的躺椅里看远处的夕阳。太阳的最后一抹霞光也被天际吞没,只余浅薄飘逸的云霞散乱在晴空,宁静致远。 两个人偎依在一起气氛太美好,东方恪揽住阮流烟腰肢的手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不知何时腰间的腰带已经被抽掉,东方恪从阮流烟的的后颈、耳垂一路吻到她的侧脸,再到含住她的红唇吮吸舔抵交缠一气呵成。阮流烟半边身子被他扳的倾斜过来,已经大开的衣领和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慢慢变的粉红,像是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感到紧张,阮流烟的身子由开始的放松变的僵硬起来。 自从发生那件事,阮流烟被带回来到现在以来,她始终抗拒任何人的接近。东方恪花了好多时间才让她重新习惯自己的搂抱,可每当他想更进一步,阮流烟的身体就自发的变的僵硬,抗拒他的亲近。 这样下去怎么可以? 这次东方恪打定主意要一口气做到底,察觉到阮流烟开始变的紧张,他咬着她的耳朵轻声安抚,“是我,流烟…不要怕…”东方恪亲吻变的更加温柔,手上更是专挑阮流烟敏感的身体部位撩火,阮流烟闭着眼睛,呼吸变得喘息缠绵起来。 两人的位置彻底调转,随着东方恪大手作怪,仰躺在躺椅上的阮流烟纤细白嫩的脖颈猛地挣起往后仰去,面若桃红的诱人容颜稍稍露出难耐的表情来,她的双手松松的抓着东方恪双臂,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抗拒。 东方恪耐心的引导着女人动情,直到感觉时机成熟时迫不及待的和女人融在一起,可就在这时,本来已经红唇里溢出小声呻|吟的女人却突然清醒过来,发疯似的推搡着东方恪,并且退后卷缩自己的身体。 “我不行…皇上…呜呜…” 阮流烟小声的抽泣,女人痛苦难受的样子收进眼中,东方恪被拒绝的火气烟消云散,旖旎的气氛散去,他重新把女人搂在怀里安抚,“没事的,是朕的错,朕不该这么急迫…” 第42节 深深伏在女人脖颈处嗅了一下女人的体香,东方恪原本焦躁的内心平静下来。他知道女人有心结却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是他太急迫和女人亲热,才会让女人成为惊弓之鸟……东方恪反思自己,眼角余光瞥见女人怯怯自责的目光,心头怜惜更胜。 以前的阮流烟任何时候都是淡然的,现在这般的温顺,他反倒不习惯起来。东方恪明白女人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但他更希望阮流烟能够变回以前的自我,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卑微。 过了一会儿阮流烟平复下来,心惊于自己的大胆,感动东方恪对她的宽容,更多的则是为刚才的举动感到难为情。东方恪已经把她零乱的衣衫拢好,腰带也给她系了一个别致的花样,此刻正伫立在护栏前眺望远方。 望着东方恪的背影,阮流烟突然觉得有股子寂寥的味道在肆意蔓延,再也站不住,她主动上前环住了男人腰身,脸颊贴着男人宽厚的脊背道:“对不起。” ☆、第095章 净魂医治 自从那日过后,东方恪跟阮流烟的亲热就仅限于同眠共枕和身体简单的搂抱,东方恪担心阮流烟会再次出现那样的情况,克制着自己不去碰女人。 阮流烟心中愧疚,也主动接近东方恪,两人尝试亲热还是不行,东方恪在民间寻罗会医,终于找到了一个自称可以帮助治疗病人“心魔”的女子。这女子一身翠绿色衣衫宛若美玉般精萃,巴掌大的小脸笑语盈盈,名字唤做水玲珑,看起来不过年方十六,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 刚开始水玲珑寻进宫来,东方恪看到这小姑娘还觉得被戏弄,但是让水玲珑尝试以后,阮流烟的情况似乎真的有好转。 东方恪单独接见了水玲珑,这女子似乎一点也不怕人。东方恪问及水玲珑用了什么办法让阮流烟慢慢的好转,水玲珑也不隐瞒,像变戏法似的手中凭空多了一个透明的水球,这个水球光芒四射,望一眼就觉得清澄无比。 “这是什么东西?”东方恪站在原地未动,开口询问。水玲珑摇了摇手中的水球,“这叫净魂珠。可以一点一点净化心灵,消除记忆的。” “消除记忆?”东方恪抓住重点问。 水玲珑点头,“对,那位娘娘遭受过什么我在净魂珠里面全部看到了,要想除去娘娘心结,这段记忆最好消除。” 东方恪大喜,“要多久?” “最迟十五天。”水玲珑斩钉截铁。 东方恪心中砰砰直跳,这简直太好了。定了定思绪,他抬头望向水玲珑,“你为什么要进宫帮朕?你有什么想要的赏赐吗,只要朕能办到的,朕都可以给你。” “我不要赏赐。”水玲珑拒绝东方恪的赏赐,“我找你是因为这里的人都说大堰国是你的,你是这里最尊贵的皇上。我想找一个人,可是找不到,想请你帮忙!” 原来如此,既然有所求东方恪就放心了。 “你想找的是何人?可有画像?” “画像,那是什么东西?”水玲珑疑惑。 东方恪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秘密还很多,好似不食人间烟火,居然连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画像是什么?那有什么什么信物之类的东西,有了标志,我也好派人寻找。” 东方恪换了一种委婉的说法,结果在他讲完以后,水玲珑真的从腰间掏出了雕刻精美的镂空玉佩出来递给东方恪。 东方恪在看到玉佩的一刹那眼神变得复杂,这个玉佩是他曾经见到殷明誉带在身上的,怎么现在到了这个小姑娘的手里?莫非这姑娘带着什么目的进宫。 相比于东方恪的焦躁猜测,水玲珑则是浑然不觉,“这是他走的时候我问他要的,那时候我们约定好我到中原来玩就找他,他会接待我。现在我来了,可是人太多了我找不到。” “你不是中原人?”东方恪再一次抓了重点,水玲珑点头,“我从漠北来的,从小在漠北长大,第一次来到这么远的地方。” 听完这个解释东方恪的面容变得柔和了些,水玲珑不管不顾盘坐在地上,“我饿了,有吃的吗?” “李得诏,拿吃的给这位姑娘!” 东方恪一声令下,李得诏即刻吩咐手下的小奴才去拿,后面的局面就是,水玲珑双手并用,对着满桌子的食物“大开杀戒”,而东方恪则是在旁边陪着。 等到水玲珑吃饱以后,东方恪率先起身,“可以治病了?” “可以了!吃饱就能!”水玲珑大大咧咧不拘小节,跟在东方恪身后一路从清心殿来到了重华宫。 宫里稍有些传闻就越传越离谱,从水玲珑给阮流烟医治成为心里障碍的东西开始,外面悄然传起了悄悄话,说宫里马上又要变天了。据说皇上身边那个小姑娘得到了皇上的青昧,连续几天都看到她和皇上在一起。 也有人说,那是请来给嫣贵嫔们逗乐解闷的,根本不是什么看中那小姑娘。 当事人不理,宫里却有些俞传俞烈,当然没人敢在东方恪的跟前嚼舌根。东方恪是在一次的散步时不经意听到宫人们在议论纷纷的,两个宫人说的正兴起,丝毫没注意到背后的东方恪已经握紧了手掌。 最终东方恪一言不发的离开了,然后去了重华宫,宫里已经传的这么厉害了,阮流烟那里怎么可能一点讯息听不到。 可是这个女人却一点也不会跟自己提,东方恪隐隐的不高兴,走近重华宫内时浑身的气压都是低的,让侍奉的宫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阮流烟精神好了不少,东方恪进入院子的时候,阮流烟正被水玲珑和茗月推着荡秋千。看到她久违的无拘无束的笑容,东方恪胸口的不悦全都消散了。 水玲珑和茗月已经发现了东方恪的存在,在后者的刻意下,两个人蹑手蹑脚的退下了,留下东方恪一个人慢慢的接近秋千上的阮流烟。 “茗月,再荡的高些。” 阮流烟还没发现身后已经换了人,东方恪挑挑眉,伸手给阮流烟当了侍人。 男子的力量自古比女子要大些,加上东方恪习过武,推出来的力道比茗月和水玲珑要高许多。风拂过面颊轻柔的触碰,阮流烟闭着眼睛体会这难得的宁静。 再一次高高被推起,阮流烟睁开眼睛看四周,突然对上一双眼睛的视线让她措手不及。看到东方恪的时候她荡到最高处,下一秒就成了断线的风筝一头栽了下来。 低声骂了句“该死”,东方恪身影迅速的接住了阮流烟下栽的身子,阮流烟惊魂未定,两只手无意识的攀在东方恪的腰间和肩头,“皇上,你怎么了来了?” “朕想你了。”东方恪低头亲了亲阮流烟的额头,怀抱她一起到另一方的宽大交椅端坐。 在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东方恪始终没放开阮流烟的身子,一阵悉索以后,不肯配合的阮流烟在挣扎里不小心不偏不倚的坐在了东方恪的腿间。 这样的动作让两个人同时僵住了,后面就变成了两个人静静的平复气息,等待体内那股情潮过去。很快就恢复,东方恪搁放在阮流烟肩头,大手玩弄着她白嫩葱指开口:“流烟,三天后就是秋猎,你身体还没大好,为了你的身体着想,就待在行宫里哪也别去行吗?” “臣妾不想和皇上分开。” 阮流烟也不求着让他带她,就这么就一句话就让东方恪心软的一塌糊涂,他不再继续坚持让阮流烟待在宫里。 想到即将秋猎了,东方恪禁不住全身血液都变得沸腾起来,终于可以依照自己的内心做一回事,这一次,他要让女人完完全全的属于她一个人,再也不会为别人烦忧。 三天眨眼既过,很快就到了秋猎的日子。 出发前的前两天里,重华宫里全部人都开始忙碌起来,准备秋猎时娘娘要穿的衣服,要戴的首饰、脚上的鞋子、熏香、爱吃的糕点点心等等一切都要精益求精。 出发的那天秋光大好,早上的晨光迎着太阳徐徐升起洒落柔和的光芒,虽然皇家猎场因为秋天绿色尽数枯萎,但在这阳光的照射下仍然别有一番景致。 这趟狩猎东方恪带来的妃眷并不多,除了阮流烟,就是萧妃,秦贵宾,薛雨柔等三人,阮流烟在之前修养那段时间晋升了正一品妃,太后远在万宗寺管不着后宫,这一道圣旨下来几乎无人能够阻挡。 而萧妃则是有次触怒了皇帝,被降为二品贵嫔,与秦贵嫔齐名。现在众妃里面阮流烟的封号最高,风头最胜,几乎所有人都可以预见她未来的辉煌,恐怕只要一怀上皇嗣,便会立刻被封为皇后。 外面的传闻阮流烟是不计较的,对于很多人非常有技巧的巴结她也只是淡淡的表情。注意到这次狩猎里面瑾王东方瑾,长公主东方溶都有到来,阮流烟心中一动,想要上前跟东方溶打个招呼。 “娘娘,咱们还是别过去了。”看出阮流烟的意图,茗月试图开口阻止:“你忘了咱们每次靠近长公主您都会受伤的事了?奴婢觉得现在长公主看您的眼神不太对,咱们别去了。” 茗月近乎请求的话语让阮流烟觉得她有些大惊小怪,东方溶是看起来了沉默不少,一双灵动黑眸也失了神采。阮流烟确定她和东方溶除了和自己那次发生口角以外没有深仇大恨,她根本没想到,有个曾经的好朋友现在一心想要她死。 大堰的不少文武大臣也来了,包括大臣中的家眷和千金,世家公子等等,这里面殷明珠来了,苏长白也在其中。身在展台上依然能感受到台下苏长白自入场那道一直萦绕在自己周身的视线,阮流烟唯有偏过头,一次也不在看往苏长白所在的方向表示抗拒。 苏长白清减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更加俊隽,五官更立体。阮流烟何尝感觉到不到那双眼睛里饱含的情意,可惜她已经不能回应,也不能回头,自己的爱人就在身边,她不该再自乱心波。 阮流烟刻意的回避苏长白是为了彼此都好,落在东方恪的眼里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东方恪视线在阮流烟和远处的苏长白身上转了一圈,心中某一种想法更加坚定了。 缓缓地扬起一抹笑容,东方恪自展台高椅到了高台中央,对着台下朗声道:“众爱卿静一下,听朕说。” ☆、第096章 狩猎之行 东方恪开口,无非也是历来公事公办的发表一番总结似的感言,再说一下秋猎时的要求趋势,一番寒暄到位,接下来便可正式狩猎。 男人气宇轩昂,让台下大臣和千名侍卫不敢直视,只等发号施令便可驱马进入猎场,各见真章以后拔得头筹。阮流烟人在偏位抬眸看在高台意气风发的男人,心中暖意凝聚不散,连男人讲了什么均没有听进耳中。 不一会儿,只见文武群臣,侍卫百官皆行礼高呼,阮流烟知道这是狩猎就要开始了。东方恪身为皇帝要射出猎场的第一箭,最好是射中麋鹿意最为祥瑞。 众人还在等候,高台的东方恪却踱步到了阮流烟跟前,“外面风大,一会儿你先回帐中休息,朕去走一走过场,便回来陪你。” 阮流烟对东方恪的决定有些疑惑,还以为皇帝是要带自己随行,她一身戎装都已穿好,没成想皇帝让她留下,说一会儿便来寻她。本来她也不喜好参与那热闹的捕杀射猎,为了东方恪尽兴才动了陪他进入林子的心思,现在东方恪这么讲,她便依从了他的安排。 “臣妾等皇上回来。” 阮流烟给东方恪整了整衣袍,便退后一步看东方恪出发。东方恪笑容宠溺的转过身去,腾身跃起落在高台前早已牵来的黑色良驹马背,身手干净敏捷,尽显帝王风范。 在众人的簇拥下,东方恪的身影渐渐同众人一起消失在皇家猎场的入口,阮流烟伫立在高台目送最后一波侍卫的背影也在入口,退后几步坐回在木制的宽椅上。茗月拿来早已经准备好披风给阮流烟披上,口中低声规劝:“娘娘,这里风大,咱们不如先回帐子等候皇上回来。” 阮流烟“嗯”了一声,由着茗月托着她左臂虚扶回帐,回去帐中的路上碰到了有些日子没见的殷明珠。殷明珠也未参与狩猎,只目光灼灼盯着阮流烟道:“嫣妃娘娘,我们谈谈,有件事想和你说,我想你很有兴趣知道。” “本宫没兴趣。”阮流烟皱眉,冲着已经养好了伤势待命的秋容道:“秋容,让人把明萱小姐拉走。” 秋容二话没说,拎起殷明珠的衣领就要将人逐走,殷明珠涨红面皮,愤怒之下脱口而出:“难道关于皇上的事你也不想听!” 这声呼喊让已经举步离去的阮流烟停驻了脚步,现在这里的人并不多,能够听到殷明珠喊出这句话的人少之又少。听到殷明珠提及东方恪,阮流烟最终决定要听听殷明珠想讲什么。 将人一并带出帐子,阮流烟吩咐其他人退下,只剩昔日的“两姐妹”同在帐中。殷明珠进了帐中倒也不急了,引得阮流烟催促一声,最后故弄玄虚道:“好妹妹,你相信什么叫未卜先知吗?我今天过来就是有一事告知,皇上今日有血光之灾,而那灾就在这猎场中。” 阮流烟掀了掀眼皮,走近殷明珠的脚步没有丝毫不妥,殷明珠还等着阮流烟问她下文,冷不丁迎面而来一个冷巴掌。阮流烟被这用尽全力的一巴掌震得手都疼了,殷明珠满目不可置信,捂着脸指着阮流烟说不出话来。 帐外的人已经被帐内的动静惊动,一时间闯进来,看到帐中这幅景象,均又默默的退了出去。退后两步,阮流烟冷眼瞧着殷明珠冷笑出声,“你咒皇上龙体,本宫打你一巴掌是轻的。殷明珠,别再跟耍花样,不要逼着本宫杀你。” 殷明珠目光狠毒的瞪回来,“我好心告诉你这变故,你不听却罢了,还要打人。三弟发配千里之外,大哥被皇上贬为庶民,父亲如今在朝堂只能夹着尾巴做人——阮流烟,你到底想怎么样对我们殷家?我今天来就是想透个消息,以后求个庇佑,你为什么如此容不下我?” 阮流烟没有理会殷明珠的问题,而是出帐吩茗月唤来了留守的将军杨贤,杨帆二人,让他们二人带着人马速速去进入猎场寻找东方恪的下落,找到以后务必跟随保护。 杨贤杨帆面面相觑,同时单膝跪地。 年龄稍大的杨贤沉稳道:“启禀娘娘,末将是奉皇上之命必须在场外保护娘娘和其他妃眷以及留守宫人的,若是贸然前去,恐皇上会不悦。” “本宫昨日做了一个不好的梦,梦见那天上的飞龙奄奄一息落在江边,本宫刚想上前问一问那飞龙怎么了就惊醒了,你们说本宫这梦是何意?”阮流烟也不逼诱二人,只淡淡说了几句,杨贤杨帆二人脸色一变,瞬间明白阮流烟的意思。 真龙天子,指的就是皇上。嫣妃娘娘话都直白到这份上,两人冷汗直流,均不敢开口讲话。阮流烟见他二人这般紧张,叹了口气道:“那就一人领兵前去,另外一人继续带兵驻守,皇上的安危才是最为重要。若是皇上稍有差池,纵然这里的人全都安然无恙又如何?” 杨贤、杨帆出了一身冷汗,最后由杨贤领了一骑步兵进了猎场,杨帆负责场外人的安危。 阮流烟回了帐子,殷明珠还捂着脸坐在矮椅上,见阮流烟回来,不禁冷哼一声。阮流烟没说什么,吩咐茗月拿了药过来,让她自己涂抹。殷明珠原本要抗议讲些什么,明白自己处于弱势的她最终什么也没讲,乖乖的自己涂抹伤药。 “你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们殷家,我想问问你,你这一十六年来有为果腹发过愁吗?有因为冬天太冷而冻的和母亲一起瑟瑟发抖抱做一团哭泣吗?有好不容易穿了一件新衣服却被其他同龄的娃娃看不顺眼欺负过吗?你没有。”阮流烟表情平淡的叙述,“我的母亲送我回殷府,她那时已经病重,天寒地冻知道自己抗不下去了,不想让我和她一起饿死冻死才把我送回殷府。 我母亲只想我有一口饭活下去,可你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做的吗?他为了自己的面子眼睁睁瞧着我母亲奄奄一息,大门紧闭把人拒之门外。我母亲为了逼他认我,不惜自杀倒在殷府门前,可就算这样,你的好父亲也还是没有一点怜悯之心,甚至担心你的母亲回门回来看到这一切会发难他,如果不是祖母出面,我就死了,八年前就死了。 祖母出面了,我没死成进了府,在殷府四年我是怎么度过的你最清楚,你欺负我,我一直让着你,忍着你,你的母亲不放过我,我就遵从她的意思去了尼庵。 到最后呢?你与人私奔,父亲却把我捉来弄进宫糊弄皇上,现在我的日子过好了,你又想来争抢。殷明珠,你想我怎么对你殷家,你们这样对我了,我该怎么回报?” 阮流烟看似征求殷明珠的意见,实则目光飘忽心思已然走的很远,回过神的她认认真真瞧了殷明珠一眼,不带任何感情。殷明珠却从阮流烟的眼里看出了杀机,阮流烟想杀了她,不,阮流烟想杀了殷府所有的姓殷的人,包括父亲、母亲、三弟…… 也许是殷明珠的目光太过惊恐,阮流烟感觉十分好笑,不由笑出声,这一声笑落入殷明珠的耳朵里更让她觉得恐怖。阮流烟收了笑声:“放心,我不会杀你。至少现在不会,只要殷家还有祖母在,所有人的命我都不会动。” 听了这话殷明珠不抖了,仔细一品话的意思,她又起了悲愤的心理。阮流烟说祖母在就不动殷家,那将来祖母去了,还不是要动家殷家一家老小?殷明珠双手藏在袖中紧握成拳,为了避免让人看到眼中的狠毒低着头跟在茗月身后走出帐子,离开阮流烟帐篷的那一刻她发誓,一定要把阮流烟从宠妃的位置上拉下来,让她永无翻身之地。 阮流烟因为和殷明珠平白扯了一通废话,现在觉得浑身乏力,喝了两口茗月端来的参汤方感觉好了些。再看看时辰距离东方恪已经进了猎场大半个时辰了,东方恪的人还未回来,放心不下,阮流烟唤了茗月一声,准备让她派个人进去围场打探。 就在这时,猎场里有人回来了,这人是跟在皇帝身边一起进去的侍卫,名字唤做赵毅。赵毅翻身下马,隔着帐帘禀告:“属下参见嫣妃娘娘。属下奉命来传皇上口谕,方才皇上在猎场起了兴致,欲多留些时辰与群臣将卫在猎场狩猎,皇上唯恐娘娘担心,特命属下回来告知娘娘一声儿。” 赵毅的声音圆润清脆,阮流烟听后心里安稳了些,想了想她问:“本宫派杨贤将军带人进了围场去迎皇上,你们二人可曾有碰面?” “回娘娘,未曾。皇上吩咐属下回来驻地时,并未见到杨帆将军的兵骑。”赵毅如时相告,末了逾越的加了一句:“猎场道具众多,兴许属下和杨将军走岔也极有可能,皇上吉人自有天相,还请娘娘不要太过担心。” 第43节 “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 阮流烟意兴阑珊道,帐外赵毅无声无息的退下了。 看到阮流烟实在没什么精神,茗月提议让她在帐中小睡一会儿,睡醒了皇帝就回来了。 阮流烟觉得这样不错,没说什么就温顺的上榻休息了。再次醒来她是被茗月推醒的,睡眼惺忪的她坐起身,看到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是茗月。 茗月带着哭腔讲:“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在猎场遇上了刺客,被侍卫拼死护着抬回来!现在太医正在医治,情况怕是不大好,您快去看看吧!” ☆、第097章 抉择两难 茗月带着哭腔讲:“娘娘,大事不好了,皇上在猎场遇上了刺客,被侍卫拼死护着抬回来!现在太医正在医治,情况怕是不大好,您快去看看吧!” 她的回禀宛若一道惊雷,阮流烟意识迟缓的扫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娘娘,皇上被刺客伤了,您快去看看吧。” 茗月低声重复了一遍,阮流烟跳下床榻里就往帐外跑。跑了几步阮流烟停下来,茗月小跑着跟来,被她攥住了手臂,“在哪?皇上在哪!” 茗月连忙带阮流烟到东方恪治疗的地方,去到地方,两间房屋那般大的帐篷已经被侍卫围得滴水不漏,里面是御医在医治。见到阮流烟过去,侍卫们顿时异口同声行礼请安:“属下参加嫣妃娘娘。” “平身。”阮流烟丢下两个字。 里面太医医治,她不好进到帐篷里面,便走到站的笔直挺拔的墨弦跟前,“皇上怎么样了?行刺的刺客查到抓起来没有,怎么有人这么大胆,抓到以后定要严惩不贷!” “回娘娘,皇上是被人用剑刺伤的,伤势不重,就是剑上淬了毒,太医们现在正在清理,还请娘娘稍安勿躁。”墨弦眸光闪烁了下,面无表情的如时相告。 阮流烟稍稍放下心:“那刺客呢?可有消息?” “刺客就是苏司乐勾结外贼对皇上行凶,皇上晕过去前已经派人缉拿,下旨抓到以后格杀勿论。” “什么…?”这个消息对阮流烟冲击巨大,身子晃了几晃,阮流烟的身体摇摇欲坠。茗月见势不对连忙扶起了她,“娘娘怎么了?” “不,不会是他…不是他…”阮流烟低声呢喃,被茗月扶到了命人搬来的椅子上。 现在秋日冷肃,身在椅子上吹着冷风就像吹到了心里。阮流烟不想相信这条消息,可墨弦讲出来的话怎么会作假?男人真切受了伤躺在里面,这是比任何事情都有说服力的证据。 不知过了多久,帐中的太医终于陆续走了出来,见到阮流烟在这守着纷纷躬身请安,阮流烟让他们平身,起身询问东方恪的伤势:“皇上怎么样?” “回娘娘,皇上身上的余毒已清,身体调养一段时日便可恢复。”赵淙岩赵太医站出来回答,“皇上约半个时辰就会醒。” “本宫知道了,众太医辛苦了,下去休息一番吧。”阮流烟抬脚进账,随后对着帐外的墨弦吩咐:“一会儿有人过来探望,就说皇上还未醒来需要静养,让他们挑别的时间过来。” 墨弦应下,跟其他侍卫一样守在帐前。 走近帐篷就望见床榻上安静躺着的那人,阮流烟快步走过去,看到东方恪平躺在床铺安静的容颜,因为中了毒,清了毒素的唇比正常时候艳一些,看在阮流烟心里有种莫名的味道。 他右胸口伤处已经被层层白色的纱布包裹,衬着肤色均匀的肌理有种病态的白,阮流烟不敢再碰,吩咐茗月打一盆清水过来,拧干了毛巾为东方恪擦手擦脸。 把这一切做完,阮流烟瞧着此刻的东方恪才顺眼些。往上看到东方恪干涸的嘴唇,她又吩咐茗月倒一杯清水和拿棉花和木片做成的签子来,小心翼翼沾着水给东方恪润唇。 阮流烟做的专注,没发觉东方恪闭着的眸子早已经睁开来,一眨也不眨的盯着阮流烟的面容,直到阮流烟把签子和水重新交给茗月,转身的一瞬终于发现东方恪醒了。 “你赢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阮流烟弯下腰询问东方恪,神情激动,“茗月——茗月,快让太医过来。” 东方恪不作声,一伸手阮流烟就随着这股力扑到他胸前,担心压倒伤口的阮流烟连忙起身,被东方恪禁锢在胸前一动不能动。 “你都知道了吧。” 东方恪意味不明的叹息,阮流烟知道他问的是关于苏长白对他行刺这件事。阮流烟僵在东方恪的胸前,“臣妾知道了。可是…怎么可能呢?苏司乐他怎么可能行刺皇上呢?” 阮流烟哽咽,东方恪锁住她身体的手臂又紧了些,“朕好像还没有亲口告诉你一件事,苏司乐他并非我大堰的子民,而是邻国蕴国的三皇子,真名唤作苏景琰。” “邻国三皇子?” 阮流烟低声重复,眸色暗淡下来。 原来苏长白骗了她这么久。 一旦苏长白的真实身份被公布,那么必定会引起一场风暴,东方恪让人追回刺客并没有公诸苏长白的真实身份,这已经说明他对苏长白十分留情。 可逃亡路上凶险异常,稍有不慎就可能丧命。 一方是爱他怜她的东方恪,一方是曾经给过她温暖的苏长白,现在这两人形成这种趋势,阮流烟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娘,太医来了。” 门口茗月的通禀声传来,缓解了阮流烟扑倒在东方恪身上的尴尬。起身以后东方恪原本包扎伤口的地上又渗出了血色,望一眼阮流烟的脸就腾的一下燃了起来。 无视东方恪略带捉狭的眼神,阮流烟目不斜视的客气请太医给东方恪把脉。赵太医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见到东方恪的伤口渗血,眉头皱也没皱,就打开医箱拿出干净的纱布和伤药出来,重新为东方恪换过一遍。 把完脉确认没有别的大问题,赵太医麻溜退下了,临走前在门口留下一句:“皇上要想伤势好的快,最好近日内都不要进行剧烈运动,撕裂伤口不利于伤势好转。”冒死丢下这句话,赵太医消失在帐篷前,其他伺候的宫女和茗月一起退出帐子,留下阮流烟和东方恪两人。 “朕饿了。”床榻低沉的男声传来,阮流烟努力平复心情,一步一步挪到背靠着两个枕头倚坐着的东方恪面前,“那臣妾让人过来伺候皇上用膳。” “不用了,朕想吃爱妃亲手喂的。” 东方恪及时制止阮流烟的求助,阮流烟手足无措,只好盛了一碗熬的细碎糯香的、温度适宜的小米粥,欠了欠身子坐在床榻边上,舀了一勺递到东方恪的唇前,“皇上现在刚醒,不易吃油荤油腻之物,现在先用些清淡的,等到过上一两天就无需忌口了。” 一碗小粥很快下了肚,期间阮流烟还仔细着让东方恪进了些清蒸的无比清淡的鲜鱼肉和炖的精烂的,控去油水的骨鸡汤,一顿饭下来,东方恪吃的心满意足。 受了伤眼前的小女人对他百依百顺的,这样的待遇可是从前都没有的,东方恪原想打着让阮流烟伺候他沐浴的由头占占便宜,可依阮流烟这小身板想想还是打消了这种想法。带伤让女人给他沐浴,顶多是隔靴止痒,他期待伤势好了以后,跟女人更深入的亲密接触。 这几天水玲珑对阮流烟的“医治”一刻也没有松下,还有再到五六次,存在阮流烟脑海内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能完全消除了。东方恪比阮流烟自己还在乎这些事,督促阮流烟一定要积极的找水玲珑接触医治。 在帐子内逗留到服侍东方恪睡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透了。出了帐阮流烟想赶回自己的临时帐子换身衣服,刚一掀帘进去就被里面的人惊到了,居然是苏长白,被下令通缉格杀勿论的苏长白。 “你…”阮流烟刚发出一个音节,就被苏长白捂着唇带入怀里,“不要说话,听我说。” 见阮流烟不挣扎了,苏长白低声说出想说的话,“想必你现在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对不起,之前是我骗了你。我潜入大堰做臣子不假,但绝没有行刺东方恪,如果我跟你说,这一切都是东方恪布置好的一个陷阱,目的是为了彻底除去我,你信不信?” “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阮流烟浑身发抖,咬牙反驳。 苏长白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脊背,“你这么相信他?我现在活生生的人站在你跟前说的话你都不信。烟儿,虽然很残酷,但我必须告诉你,我讲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有什么证据?” 阮流烟好不容易恢复正常,苏长白哭笑,“证据?东方恪做的滴水不漏,他原本就没有想着让我活着回到蕴国。” “不会的,你是蕴国的三皇子,如果你在大堰出了差池,这个责任只能大堰背。皇上不可能冒着两国交战的风险置你于死地…”阮流烟结巴的为东方恪争辩。 苏长白松开了些,一向温柔的双眸静静的盯着她:“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他。” “子瑜…”阮流烟心中一痛,唤了他的名字想说些什么,被帐外的女声打断,“娘娘,皇上醒了,要找你过去。” “我…本宫知道了,你去告诉皇上,本宫马上就赶过去。”压下想说的话,阮流烟推开苏长白,“你还是快些找个地方躲起来,或者你想回到蕴国,这都可以。”阮流烟这么说就是送客的意思,苏长白岂能不懂。 隔着帐子让外面守着的人走远些,阮流烟目送苏长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茗月进了帐子准备好新的干净衣服,服侍阮流烟换衣。或许她已经察觉到帐中有人,聪明的茗月保持了沉默,什么也没有追问。 阮流烟匆匆赶回帐子,东方恪正在发怒的情绪平复下来,瞧见她难看的脸色,不由冲她招手:“到朕身边来。”她依言走近,手掌被东方恪的大手包裹其中,“手怎么这么冰,这些人都是怎么伺候!来人——” “皇上!”阮流烟反握他的手掌,“不关他们的事,是臣妾嫌穿的多笨重。皇上不要责罚他们了,夜已经深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第098章 不慎被捉 东方恪唯有在阮流烟的面前才会收敛些,阮流烟这么一讲,他便不再发难那些伺候的宫女。 一个人睡在宽大的床榻略显空旷,东方恪抓住阮流烟纤手的手指捏了捏她的手心:“上来陪朕睡觉。” “可是,皇上的伤口…” “不妨事,你就在朕旁边,又不是趴在朕的身上哪里会碰到伤口。”东方恪不怀好意的笑让阮流烟想起这个男人总喜欢让她趴在胸口小憩的事,顿时脸有些微烫。 害羞归害羞,阮流烟还是乖乖褪去外衣,乖乖的爬进东方恪身体里面床铺的空位。东方恪素来不喜欢睡在内侧,她深知他的这个习惯。 药香味伴随着男人特有的气息钻入鼻间,阮流烟一时间有些恍惚。察觉到阮流烟的失神,东方恪大手一伸,把她捞入怀里,“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臣妾在想皇上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阮流烟挑了软话说,东方恪在黑暗中浅笑,“当然,朕还想跟爱妃你快些生个小皇子呢!” 话一出口阮流烟窝在她怀里的娇躯震了一下,之前苏长白讲过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再对比现在东方恪无比自然的和她调笑,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刺杀一事是他让人布的陷阱。 “爱妃怎么了,从刚才过来就怪怪的,是哪里舒服吗?”东方恪明知故问,就看这女人忍不忍得住问他刺客一事。 “臣妾没有不舒服,是想睡了。” 阮流烟低声回答,东方恪状似无意道:“真是遗憾,要白白浪费这大好良宵,流烟,朕好想你了。”说着东方恪在阮流烟的额头吻了一下,阮流烟欠了欠身子,更靠近他的臂弯。 “都怪那该死的刺客,如若抓到朕决不轻饶!”东方恪发泄一通,发觉怀里的女人无比安静,摸了摸她的耳垂,“流烟,苏司乐行刺朕的事你都知道了吧?以你看,若是该怎么处置?” “臣妾不敢妄断。”阮流烟还是那句话,东方恪皱眉,却听阮流烟又道:“凡事都是要讲究证据,查明事因皇上可酌情处置,臣妾不懂朝堂事,这些事皇上别再问臣妾了。”阮流烟的态度让东方恪既满意又不满意,于是“嗯”了一声,两人再无对话。 身上有伤东方恪不得不放下心中的绮念,浅浅的搂着女人躺在床铺,就这样在黑暗里闻着女人秀发的淡淡清香,他逐渐有了睡意。 过了两日行刺的刺客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在猎场的众人却是知道东方恪遇刺了,这件事皇家也没打算满着,苏长白和一干“乱党”被责令一定要缉拿归案。尤其是苏长白的画像被张贴的到处的都是,要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偷偷出城,实在是非常艰难。 在陪伴东方恪养伤的这几天里,阮流烟一直提心吊胆,一有风吹草动就担心是苏长白被抓了。虽然她已经苏长白没了关系,但看着苏长白被抓被处刑,她是绝对做不到的。 苏长白自从那次在她的帐篷出现过一次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阮流烟想要跟他见一面,把那天的话再讲清楚,又担心苏长白混进来会被士兵发现。 东方溶会来拜访她,这是阮流烟是绝对没有想到的。东方溶一进来就要求四周伺候的宫女都退下去,要单独和阮流烟说会儿话。 阮流烟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东方溶如此坚持就依了她,终于等全部宫女都退出去,东方溶快步上来,一把攥住了阮流烟的手。 “救救他!嫣妃,你救救他!”东方溶使得手劲很大,抓的阮流烟半个手掌都痛了。阮流烟茫然,不敢多想:“救…救谁…” “当然是苏长白,你们不是旧情人吗?现在皇兄对他下了死令,要想逃出皇城,就必须拿到皇兄独用的出城腰牌,现在你每天是最能接近皇兄的,你只要把那块腰牌拿出来就能救他!” 东方溶讲的坚定,阮流烟清醒过来,“不…不行,你皇兄会生气的,我不能这样做…” “你清醒点好不好?”东方溶愤怒咆哮,“这个时候你还担心皇兄是不是会生气,难道你忍心看着苏长白丧命吗?我倒不知道原来嫣妃这么狠,对于旧情人落难熟视无睹,眼睁睁的让他死!” 东方溶的指控让阮流烟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让苏长白被抓到送死,可也不想去偷偷的背着东方恪拿那个出城腰牌。东方恪的脾气相处了这么久,阮流烟已经有了一定了解,如果她真的动了那腰牌,恐怕东方恪的怒火会把她焚烧殆尽。 就在阮流烟犹豫不决时,茗月突然隔着帐帘禀告:“娘娘,刺客抓到了,现在正在大帐听审。” 这道消息同时震惊了两个人,东方溶最先反应过来,拔腿就往大帐跑。阮流烟紧随其后,心里“砰砰”直跳,祈祷抓到的人不会是苏长白。 然而她的祈祷没有用,大帐内被人捆在木桩的三人其中就有苏长白,他常穿的一身白衣被弄脏了,胸口有飞溅的鲜血,干涸了以后成了暗红色。苏长白发丝有少许的凌乱,眼神依旧凌厉,走近大帐时阮流烟腿脚一软,差点就这样一头栽倒在地。 多亏了茗月机灵,立刻伸手扶住了她,在外人看来就是阮流烟就是在平常不过的被宫女虚扶进帐,只有她才知道她的步子多软多虚。 “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44节 东方恪一身蟒袍端坐在帐中正当中的座椅,被绑在木桩的苏长白冷冷盯着他,“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想让臣死,何必拐这么大一个弯子?随便一个理由就能赐死臣,皇上却不用,铤而走险用刺客这招,到底是为何呢?” “放肆!苏长白,谁准你这么跟朕讲话?” 东方恪叱责苏长白,随后抑住怒气道:“来人,把人押下去,关入天牢等候处置!”随着帐帘掀起,侍卫鱼贯而入,把三名刺客全数带了下去。 这时东方恪看到帐外的阮流烟,脸上始终平稳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也不知道女人听到多少,东方恪调整面部表情,微笑起身,“爱妃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不在帐子待着。” “回皇上,臣妾听说刺客被抓到了,就过来瞧一瞧。”阮流烟神情看不出异样,“嘉和公主和臣妾一起的,现在人还在外面。” “她?她来干什么!让她立刻离去,朕不想见她!”东方恪的怒火让阮流烟始料未及,以前东方恪可以说很疼东方溶这个妹妹的,怎么不知不觉就变了。 阮流烟还在这边疑惑,东方恪却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当初得知对阮流烟不利的背后人其中有东方溶一份,他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有在质问东方溶的时候对她动手。 做了那样不可饶恕的事,哪里还有一国公主的样子!为了一个男人就可以对其她的女子下毒手,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会是他们东方的后代?东方恪无法对阮流烟讲出妹妹就是凶手之一,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对女人补偿,和始终不渝的一生陪伴。 东方恪想的长远,阮流烟唯有勉强笑着应对。 因为东方恪的伤势,安排打猎的事情他已经全权交给了瑾王经手。东方恪和阮流烟现在已经在启程回宫的路上,跟其一块回来的,除了各宫妃嫔就是负责保护两人安危的侍卫。 一路上平顺的回到宫里,东方恪立刻入住清心殿处理公文,几天没批折子,桌面上的公文就松松叠了很高。东方恪快速的批着折子,吩咐李得诏一会出了清心殿,立即赶往重华宫内。 阮流烟和东方溶见过面了,东方溶除了哭喊着让她救救苏长白以外就再没有别的可说,阮流烟并不想让自己卷入到这是非曲折里面,却对东方溶哭喊着要用的、能顺利把人从天牢里接出来,并且能把人带着离开的东西记在了心上。 这东西就是东方恪一直以来佩戴在身上的一枚玉佩,见玉佩如见天子本人,阮流烟没忘记这句话,今天晚上她打的就是这美玉的算盘。 东方恪照例留宿在重华宫内,却没想到这一次的重华宫里面燃着的香炉里面加了以为安神香,能够让人不知不觉得睡上三个时辰。阮流烟想救苏长白,三个时辰足够了。 一路惊险的绕过巡逻的侍卫出宫,阮流烟坐在马车上直往苏长白所在的天牢冲去,凭着玉佩,阮流烟很快见到了狱中的苏长白。 苏长白人没有受刑,就是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又瘦了些。四目相对,两人都有许多话说,时间紧急,由苏长白和茗月进行了对调,互换衣衫,互做伪装。 阮流烟一路带着苏长白顺利出了天牢,上了外面早已经安排好的马车。一上马车车夫狠抽了马儿一鞭,争分夺秒的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 “流烟,你为什么还要救我?” 苏长白咳嗽一声,靠在车厢休养生息。 阮流烟如同惊弓之鸟,“我不能看着你死,你别说话了,今天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城去!” 话音刚落阮流烟就听见有另外马儿的嘶鸣声,应该是朝着他们这边的方向奔来。果然,没过一会儿就有几道人影从天而降拦在了他们的马车前面,完全挡住了阮流烟和苏长白的去路。其中有道来人的视线仿佛穿透车帘,直直射|进阮流烟心里。 “下车!”东方恪带着薄怒的声音落入耳中,原本脸色就苍白的阮流烟竟然瑟瑟发抖起来,苏长白眉头一皱,握着阮流烟的手给她安慰,同时吩咐车夫,“别管他,继续走!” ☆、第099章 不再怜惜 阮流烟心凉了,东方恪会这么快追上来,只能说明他对她早有防备,所以没有被香炉里面的安神香迷倒,否则就算苏长白被发现越狱,也只会是其他的武将侍卫来追,根本不会是东方恪。 接应苏长白的车夫也是个狠角色,听到苏长白的吩咐以后狠狠摔起马鞭,马儿被鞭子抽的嘶鸣,脚下更发力额往前奔去。 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城门处守门的侍卫早有防备,对着疾驰而来的马车极尽所能的围追堵截,一时间马车周围被人围得像铁桶一般,进退不得。 就在举步维艰时,前来营救苏长白的纷纷现身,拦在苏长白的马车前保护车内的人。阮流烟知道苏长白的真实身份,也知道这些前来保护苏长白的人都是蕴国子民。这些人和东方恪带来的兵量对抗无疑是以卵击石,阮流烟心绪紊乱,不知道该如何化解这样的场面。 东方恪望着安静的马车,眼神逐渐变得冰冷,“流烟,你出来。你不要朕了吗?你要为了这个男人要离开我?” 阮流烟不敢掀帘,只隔着帘子低声答道:“臣妾不会离开皇上,臣妾斗胆为苏司乐求情。皇上,你就饶了苏司乐让他走吧!”苏长白欲要讲话,被阮流烟按住手腕示意他别妄动。 “苏长白行刺朕,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朕难道连诛杀一个刺客的权利也没有了吗?流烟,你回到朕身边,朕可以对你今天所做的既往不咎,至于苏长白——他今日非死不可!” 东方恪声音冷寒彻骨,阮流烟不顾苏长白的阻拦起身出了马车,事实上苏长白受了重伤,根本也拦不住她。阮流烟一步一步挪到地面:“皇上,臣妾求皇上放他们走。” “流烟,你…你不要…求他!”苏长白断断续续的声音从车厢内传出来,每一个字都讲的艰难无比。 东方恪清楚的望见阮流烟颈项间那一抹寒光,那是他某一次兴起赏给阮流烟防身的匕首,匕首很漂亮,刀鞘有着精心打磨的花纹,刀头那里精致的镶嵌着明亮的宝石。他赏给阮流烟是防身,却没想过阮流烟有一天会用它反过来以性命来威胁自己。 “你在威胁朕?”东方恪不为所动,任谁也看不出他平静表面下波涛汹涌。阮流烟不敢看他的眼睛,“臣妾不敢,臣妾只求皇上今天放苏司乐离开,至于事后皇上要如何处置臣妾,臣妾绝对毫无怨言。” 东方恪的胸腔要被怒火冲破,然而更多的是嫉妒,他疯狂的嫉妒苏长白能够得到阮流烟的维护。而他,却只能站在他的对立面,看着心爱的女人因为别的男人对自己玩心计。 “你不过是仗着朕喜欢你,你以为朕不敢杀你?”东方恪讲的这句话就是最后的试探,如果阮流烟懂他,就该放下匕首朝他走过来,从此以后都乖乖听话。 如果那样他或许会考虑饶苏长白一命让他走。 可惜阮流烟并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做,她只是面无表情的将匕首更推进一分,仿佛不知痛一般的任由匕首割破细嫩的肌肤表层,再到殷红的血珠滑落眼睛眨都不眨。 东方恪眸色猛地一深,指着阮流烟怒吼出声:“你!你是故意折腾朕——” “来人——来人!把城门打开!” 东方恪狂怒的吼声让在场的人噤若寒蝉,杨贤杨帆面面相觑,同时上前一步:“皇上,三思啊!” “朕说开城门!都耳朵聋了??” 东方恪把视线射|向杨贤杨帆两人,血红的眼睛有着几欲杀人的光芒。 如此愤怒失去理智的皇帝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有些胆小的已经忍不住腿肚子在发抖。终于靠近城门的侍卫动了,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仿佛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点燃了一盏明灯。 营救苏长白的众人激动无比,这无疑是个非常的机会,一旦出了城门,四面八方都可以到处藏身。阮流烟心里悄悄松了口气,面上不敢有一丝的放松,东方恪狠盯着阮流烟,大手一挥,原本呈包围状的侍卫们有条不紊的散开,空出一条缺口出来。 苏长白在车厢内听着阮流烟和东方恪的谈判,恨不得立刻冲出来带着阮流烟离开,然而他现在根本连无力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带人离开?? 阮流烟慢慢的退开,给马车让路。 赶车的车夫狠狠一挥马鞭,马儿嘶鸣过后便像离弦的箭一样向城门冲去,其他如影魅一般前来施救的高手也如影随形而去。 苏长白的人已经顺利离去,支撑着阮流烟忤逆东方恪的那股气力立刻松懈了。匕首落在地面发生一声脆响,在看似人满为患,实则静谧无比的街道异常诡异。 东方恪挥退众将士,对着依旧待命的墨弦吩:“传令下去,今日之事若有人敢透露半句,格杀勿论!”墨弦领命而去,宽阔的街道便只剩下阮流烟和东方恪二人。 东方恪骑着高头大马慢慢踱步过来,越来越近的距离让阮流烟觉得害怕,忍住想要转身跑走的冲动,她望着缓缓而来的东方恪目不转睛,强装镇定。 东方恪心中五味杂陈,阮流烟的惧色看在眼里,使他的心脏隐隐作痛。 阮流烟最终还是胆怯了,还有两丈之遥的时候她禁不住害怕的后退一步,然后转身想要逃离身后人可怕的气场。 阮流烟只是太害怕,殊不知这样避之不及的动作更惹怒了东方恪。东方恪狠夹马腹,几步追上阮流烟身边,大手一捞就把阮流烟从地上捞起丢上马背。 头晕目眩的一瞬过后,阮流烟就彻底被身后男人禁锢在怀里,背后就是男人宽厚的胸膛,现如今却没有一丝温度。东方恪把她抓上马背,调转马头竟直往城门冲去,城门将士无人敢阻,只眼睁睁瞧着皇帝绝尘而去。 出了城门就是郊外,夜晚狂烈的秋风迎面吹来,吹的阮流烟眼睛都有些无法睁开,发丝扬起跟身后人的缠绕在一起,略有些缠绵的味道。 一路狂奔不知在终点在何方,东方恪不停,阮流烟更不敢让他停,马儿狂奔到自己慢了速度,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山坡停下,东方恪带着阮流烟翻身下马,钳住她的手腕一直奔走。 直到走到一棵枝干粗壮的树下,东方恪猛地停下,松开阮流烟的手腕,双手用力一推,把人按在树背狠狠亲吻噬咬起来。早就想这么做了,就在阮流烟拦在马车前阻止他的时候,东方恪就恨不得把人抓过来藏起来在身下狠狠贯穿她,让她在他身下泣,在他身下求饶,在他身下呻|吟! 欲|望的念头一发不可收拾,渴望着叫嚣着得到纾解。东方恪疯了一样搅动汲取阮流烟口中的香甜,不顾身下人拼命的挣扎和彼此咬破唇舌的血腥。 阮流烟很怕,却又挣脱不了东方恪的手臂的束缚,这样的东方恪让他感觉危险,甚至感觉不到一丝爱怜,只有越大粗暴的索取。 女人的挣扎对于东方恪来说只能称之为“情趣”,阮流烟挣扎的越厉害,东方恪眼中的*就越深切。水玲珑对于阮流烟“治疗”还有五天才能算圆满,东方恪的粗暴对待让还没有完全放下的阮流烟痛苦万分。 东方恪已经在解她的腰带,亲吻她的脖颈。他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下来,铺在了平坦硬实的土地的,被放倒身子的那一刻阮流烟抓住东方恪的手腕祈求:“我不行皇上,你饶了我——” “不行?为什么不行!” 东方恪轻易挣出一只手捏住阮流烟的下巴,“朕为了你忍了那么久,唯恐一丝不当委屈了你,可你对朕做了什么?你和苏长白同生共死,把朕当成索命的阎罗王!朕冤不冤枉!” 阮流烟泪眼朦胧,看不清楚东方恪此时的模样,“你不要这样,我对他早就没有那种感情了!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死,我做不到——” “做不到!好一个做不到,你公然忤逆我,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把朕置于何地?!现在也好了,人都走了,那你可放心了!以后朕绝不会再顺着你半分,朕现在就要你,朕要你就得给!”东方恪几乎是在咆哮,吼完以后他强势的分开压制住阮流烟欲要并起的双腿,然后捡起散落阮流烟的腰带,把她的手并在一起缠绕着绑在一起,再慢条斯理拉起绕过树根打结,迫使阮流烟的双臂无力的反剪在头顶。 这样的姿势让阮流烟动弹不得,头顶夜空悬挂的半弯散发着昏黄的光亮,在月光下东方恪可以清楚的看到女人每一个表情。 她的发鬓和衣衫都因为这奋力的抵抗散开了,白嫩的肌肤和曲线漂亮的锁骨让人移不开目光,红唇因为害怕抖的不成样子,眼角的泪痕还未干,在薄如蝉翼的银纱照耀添了一份风情。 再也忍不住,东方恪埋首下去,把女人的哭喊和抗拒都堵在了喉咙里。阮流烟身体因为东方恪的触碰而僵硬,无时不刻都在抗拒他的抗拒,东方恪知道阮流烟心结未解,现在他却管不了那么多。 在阮流烟几乎喘不上气的求饶里,东方恪冷硬的分开她的的双腿把自己埋了进去,对于阮流烟的求饶他始终无动于衷,只一下比一下更用力的占有和欺负身下这人儿。 漫长的过程里东方恪一遍又一遍追问阮流烟问她正在占有的人是谁,强迫她口齿清晰的讲出来,可惜阮流烟一点也不肯配合。她越是不开口,东方恪就做的越狠,一场半强迫的交|欢发展成了性|虐,成了逼迫对方臣服自己的手段。 东方恪觉得自己疯了,是被阮流烟逼疯的。 他的胸腹那里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因为大力的动作再次裂开,他却像完全毫无知觉一样,漠然的瞧了一眼又开始搂抱起女人重复之前做过的,一遍一遍,好似永不能满足。 等到东方恪满足以后阮流烟早已经昏过去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头顶的月亮照耀着他们。东方恪迟缓的打量身下的女人,伸手解开在她手腕腰带的束缚,俯下身温柔的吻她的的脸颊,以从来没有过的柔和语气唤她的名字,没有人回应。 东方恪愤怒起来,大手摇晃阮流烟的双肩,得到回应仅仅在他停止动作以后,女人柔软而又白皙的脖颈无力垂落。 一闪而过的念头在脑海里掠过,东方恪不自觉的伸手去探女人的鼻息,感应到的气息却非常微弱。猛地一个激灵,东方恪彻底清醒过来,看清楚身下女人被蹂|躏过的惨状,他不禁大吼一声,狠狠一拳砸在树身。 ☆、第100章 持续冷战 阮流烟醒来时仿佛做了很久的一个梦,意识迟缓里她只来得及转动眼珠盯着头顶的品红帐子。昨夜对她疯狂,伤害了她的东方恪守在她的床边,握着阮流烟的一只手贴在脸侧,女人微一动他就醒了,接着露出惊喜的神情来:“流烟,你醒了!” 阮流烟侧过头望了他一眼:“你是谁…” 东方恪脸色突变,又听阮流烟自问自答道:“哦,你是皇上。” 说完这句阮流烟瞌上眼帘不再看他,欣喜、惊怕、失落,东方恪在一瞬间全都领略到了滋味,他站起身,宣门口候着的女医师过来给阮流烟把脉。 把脉的结果让东方恪稍微有了些安慰,女人脉象平稳,只要加以调理定能恢复如常。女医师斗胆进言讲出了短期内禁止房事,直让东方恪面无表情的脸色不动声色的又黑了一层,自作孽不可活,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让女人能够原谅他,两人和好回到前阵子的甜蜜。 东方恪设想的方向很美好,直到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等等以后阮流烟拒绝跟他交谈的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女人这是真的不愿意跟他回到从前了。 得出这种讯息的东方恪暴躁不已,在近侍当差的太监宫女经常当值得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每次皇上去了重华宫回来以后内殿里打砸的瓷器碎裂声刺耳,偏偏砸完东西以后的皇上阴沉着出来,转了一圈又回到了重华宫探望嫣妃。 然而回来以后又会继续之前的暴躁,恶劣循环,皇上会变得更加暴躁,最差的时候脸色能滴下墨来。李得诏是跟在东方恪身边最久的内监,对这段情从头看到尾的他唯有摇头,天之骄子的主子还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他作为老奴更不能对皇上指手画脚,李得诏只盼望东方恪早日开窍,别再做比这一次还要后悔终生的事。 两人正式冷战起来,阮流烟真的就像是一块毫无生气的“坚冰”,东方恪觉得自己明明捂着那么久了,再硬的冰也融化了一丝了,自从发生那件事,曾经有的冰雪消融仿佛是他的错觉。 阮流烟从来没在他跟前真正的笑得开心过,她也没有跟他一起云隐寺出游两人一起掷过姻缘牌,没有在画舫里情深意浓的交融… 东方恪要被阮流烟的冷漠逼疯了,阮流烟拒绝了水玲珑再为她治疗。水玲珑得到这个消息兴奋不已,开始向东方恪追问玉佩的主人的下落,东方恪其实早就查出殷明誉所待的地方,迟疑了一会儿,他大手一挥,把一张写着殷明誉行踪的纸张交给了水玲珑。 水玲珑从来没这么兴奋过,跟东方恪告别以后就立即赶往了殷明誉所在的地方。水玲珑出宫的那天东方恪亲自相送了,给她赏赐了最实用的银两,目送水玲珑离开。当然东方恪之所以对水玲珑这么客气,是因为她给阮流烟治病了,有一部分是归结于她身上拥有的那种神秘的力量。 宫内日子平静淡如水般的流逝,阮流烟渐渐的也变得能和周围的人讲话了,有一两次还起了给人做媒的念头,第一个问的人是茗月,茗月期期艾艾的讲出了心上人的名字:梁龙,阮流烟知道那是个侍卫,不过她从来没见过这人。 阮流烟让茗月把小侍卫拉出来遛一遛,她给把把关,茗月哪敢不从,第二天阮流烟就见到了茗月的心上,体格强壮、身材高大的青年笑得憨厚,望向茗月的眼神满是情意。 于是阮流烟隔了这么久的跟东方恪讲的第一句话就是请他出面给茗月指一门婚事,人选好了,就差一个指婚和迎娶。 东方恪见到阮流烟态度松动大意,不遗余力的讨好心上的女人,阮流烟一直态度不咸不淡的,宛如高岭之花的冷漠气质经常让东方恪经常一股无名邪火,每每这股邪火上涌,他就要强迫让自己压下去,以免吓到阮流烟。 第二个让阮流烟有了做媒意思的秋容,秋容现在的身份仍然是她宫里的近侍,阮流烟问她是否有中意得男子,秋容的回答是无,并强烈的表达了她想一心一意的侍奉阮流烟的忠心。秋容的心思阮流烟是有几分知晓的,既然她不想找良人嫁人,阮流烟也不会再勉强她。 转眼间又是两月过去,天气已由深秋转为寒冬,每日的寒风绕梁而过,呼啸有声。各宫都已经早早布置了过冬的一切,重华宫也是一样。 第45节 阮流烟的房间里的炉子从没断过,用上好的煤添到炉子里烧,白天夜里房间都是暖和热意的。还有他身上穿的过冬衣物,暖靴,暖手的手炉样样都是顶好的。这一切都是东方恪吩咐的,他固执的用自己的方式来补偿阮流烟,想让她回心转意。 阮流烟不爱那些贵重花俏的珠宝手饰,起先东方恪让人往这里送,阮流烟看也不看就让人抬进库房。知道以后东方恪就再也没送过那些东西,而是送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 有时候是东方恪亲手画的一幅画,有时候是东方恪亲手雕的一只小兔子,再不然就是从民间搜罗过来的有趣的话本…刚开始阮流烟还是不看,茗月大胆拿着东西到了跟前,又说尽好话,想不到阮流烟瞟了一眼东西,让茗月放下了。 这一变故让东方恪欣喜万分,可惜等到他兴冲冲的来到重华宫以后,阮流烟还是不理他,要么就是视而不见,无比尊贵的人碰了钉子还死性不改,见到阮流烟收那些东西,于是就送的越来越勤,也越来越杂。 这天天气好些,炉子阮流烟让人灭了,茗月看阮流烟一直懒懒散散的倚在榻上,担心她躺久了难受,就提议到外面转转。 见她没拒绝,茗月和秋容相视一眼都面露喜色。阮流烟不爱穿颜色的衣裳,不爱戴沉重的手饰这些茗月和秋容都知道,就是外面天气太冷两人担心她受了风寒依然把厚暖的衣物都给她穿上好,好在这些布料都是上乘,里面的羽绒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只要出了门仔细点,再披上米白镶边翻毛斗篷,就不怕冻着冷着了。 寒冬里所有夏天葱绿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梅花还不到开的时候,御花园也没什么好看。阮流烟想到液庭池走走,众人只得依她。冬日的湖面因为天气已经结了冰,一眼望去雾气朦朦,茗月仔细抚着阮流烟沿着岸边走着,小心观察着阮流烟的脸色,如果没记错,这里是娘娘和苏司乐在宫里相见的第一个地方。 阮流烟脸色很平静,走了一圈就说累了想回,于是浩浩荡荡的一趟出行就只是沿途转了一小圈就回了重华宫。 东方恪今日出宫去了太师府里,阮流烟出行到了液庭池这个消息晚间用膳时分他才听到暗卫的禀报。东方恪顿时吃不下了,顾不得李得诏还在让人布膳,就怒气冲冲的摔筷离去到重华宫“问罪”。 东方恪从清心殿来到重华宫,轻功脚点地,只用了几分钟时间。就这短短的几分钟时间,东方恪的怒火已经平息下来,站在重华宫门外不远处,他在迟疑还要不要进去。 远远就看到重华宫里烽火通明,东方恪不禁心生疑虑,就在这时守门的小太监发现他的存在猛喝一声,看清来人以后立刻跪倒在地:“奴才参见皇上!” “起来吧,”东方恪脚步未移,“你们主子…怎么样了?” “回皇上,娘娘今日出去一趟回来就有些发热…” “什么?!”东方恪大惊,上前一步,“请了太医没有??” “未…未曾,听姐姐们说是娘娘不让,谁若敢去请太医回来,明个就得回去内务府!”小太监吓得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东方恪听完立即踏步进了重华宫,“你平身!” 小太监擦了一把冷汗庆幸躲过一劫,反应过来皇上驾到他应该高声传报,可现在皇上已经进去了,他是报还是不报?小太监纠结万分,最后安慰自己皇上没说他就不不报了,等会儿皇上见了娘娘五迷三道的,哪会儿记得他这号人物犯的小错。 小太监正想着,又见前面的皇上停了下来,“你,去请太医过来!”这下小太监满心欢喜了,得令以后飞奔出了重华宫,直往太医院而去。 东方恪现在满心系挂的都是阮流烟病了,原本来问罪的目的已经抛到九霄云外,一路疾行穿过大殿来到内殿里阮流烟的寝宫,快走到卧房了他的步伐反而变慢了。 直到卧房门外,看清门窗处里面燃着的蜡烛照出的几个忙碌的人影,东方恪抬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奴婢参见皇上!” 见到东方恪竟然来了,贴身服侍的茗月和秋容连忙请安,受了风寒的阮流烟昏昏欲睡,还不知道东方恪的到来。 远远瞧见阮流烟因为发热烧的嫣红的小脸,东方恪心中一痛,冷声道:“你们都出去。” ☆、第101章 有身孕了 阮流烟双颊嫣红,烧的迷迷糊糊的还不知道跟前来了人。东方恪遣退众人,在床铺前坐下,大手轻触阮流烟的额头,摸上去热度烫手,顺带着烫的东方恪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 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东方恪拿起盥洗架上搭着的白巾,浸入水中拧干以后叠好敷在阮流烟的额头,以便能让阮流烟好受一点。 白巾过一会儿就要一换,东方恪却没有丝毫没耐烦,直到太医已经赶到,茗月低着声音在房门外通报,他这才托着牵出阮流烟一只手出来放在床侧,亲自解下床头两侧的帐纱,命令太医进来诊脉。 赵太医丝毫不敢怠慢,只恭恭敬敬做本分之事,直到诊完脉以后,他起身给东方恪施礼:“回皇上,娘娘身子孱弱,今日是风寒入体才引发了热症,臣开几副方子,按时煎服不出三日便可大好。” “那还冷着干什什么,还不快把方子开了!” 听说没有大碍,东方恪放下心来就要走近阮流烟的床铺。赵太医连忙上前两步:“皇上…” “还有什么事?” 东方恪一副不耐烦的口气,赵太医心肝一颤,微微弯腰拱手行礼:“还有一事臣要告诉皇上,臣给皇上贺喜了!微臣方才诊的乃是喜脉!” “什么!”东方恪猛然转身,惊喜之情表露无疑,激动处他猛地攥住赵太医胸前的衣领,赵太医连忙又道,“臣确认无误,娘娘的确已有两个月的身孕!” 两个月…东方恪浑身一震,随后平静下来。两个月,两个月前不就是他强迫了阮流烟的那次,在此之前他们一直未曾行房,直到阮流烟要掩护苏长白逃走,他一怒之下对她做出那种事…为什么会这样?东方恪心口发涩,眼角余光瞥见床铺上安静躺着的女人,他的悔意无穷无尽。 “奴婢/奴才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呼啦一屋子的宫女太监贵了一地,东方恪终于撒手松开赵太医:“…平身!”沉吟一番,他开口道:“传朕的指令下去,嫣妃有喜,朕心甚悦,自今日起册封为皇贵妃,头衔小字不变,仍为“嫣”字。” 东方恪一口气讲完,底下的人纷纷又要异口同声恭贺跪谢,被他做了手势都遣退出去。赵太医开了医治风寒的药方和安胎的药方以后,这才领着秋容去太医院抓药。 阮流烟朦胧睡着的时候,曾听到房中有人在讲话,朦朦胧胧听不清楚。直到有个声音讲到喜脉…身孕等字眼,阮流烟心中一惊,思绪竟然渐渐清明起来。所以东方恪让众人都退出去以后,转身看到的就是双眸静静注视着她的阮流烟,她的表情平静,让东方恪根本摸不准她在想什么。 “你醒了。”东方恪走过来,小心翼翼握着她的一只手:“是不是很难受?太医来过了,药马上就煎出来了。流烟,咱们有孩子了,你要做母亲了,咱们马上就能有自己的小皇子小公主了!” 阮流烟目光落在他们相叠的手上,再把视线回到东方恪的面容上,东方恪清减了许多,整个人黑衣黑衫让人轻易不敢接近。阮流烟抬起手,东方恪一动也不敢动,只任女人的手慢慢扬起,贴近自己的面颊。阮流烟还病着,一会儿就没了力气,东方恪抓着她的,所有的话都梗在喉中说不出来。 “臣妾饿了,想吃御膳房做的冬笋玉兰片,酒酿清蒸鸭子、清炖蟹粉狮子头,还有玫瑰莲蓉糕。臣妾一会儿睡醒了,皇上不嫌弃可一起留下来用膳。” 阮流烟每说一句,东方恪的视线就跟着灼热一分。他能感受到胸腔内的那颗心跳跃的频率,就像要挣脱束缚一样,拼了命的,让他气息不稳。 这还是阮流烟在那次之后第一次愿意跟他好好的说话,第一次讲了这么多话。东方恪屏住了呼吸,如同在梦里一般。 阮流烟看她呆愣的样子,不由弯起唇角笑了一下,带着病态嫣红的面容因为这一笑风情再现,东方恪气血上涌,猛地站起身来,“来人!” 门外候着的茗月立刻推门进来,东方恪一字不漏传达了阮流烟刚才讲的,并且特意叮嘱茗月一定要让人做的清淡些。 茗月退出去了,房门重新关上,阮流烟体力不支再次昏昏欲睡,昏昏沉沉间手背蓦地一凉,她的耳边响起了东方恪的声音:“流烟…我好后悔…后悔对你做那件事…我怕你从此不再理我!还好…还好我们之间有了一个孩子,不管你是因为孩子原谅了我,还是还在怨恨与我,我统统都不会在乎,因为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要对你们娘俩好好的…” 阮流烟陆陆续续的听着,听到东方恪以为她还没有原谅他就不自觉的扬起唇角,既然他误会就让他误会好了,后面就看他何时能发现自己已经放下。她今天之所以回到液庭池赏景,完全是因为她看到了苏长白的来信,只是她的身体太弱,走动两步竟然就生病了。 信里苏长白告诉了阮流烟他的情况,现在他的伤势已经大俞,让阮流烟不要牵挂他,总有一天,他会把阮流烟带出去。 阮流烟给苏长白回了一封信,让潜入皇宫那人给苏长白带回。信里她告诉苏长白她自己完全放下了,至于后来掩护他离开,也是因为作为朋友不忍心看到他受到任何危险。至于当时事情的真相是东方恪设计的也罢,是苏长白真的行刺了东方恪也罢,阮流烟都恳请苏长白别再耿耿于怀,就此放下,各自过好各自的人生。 现在她有了身孕,孩子的父亲是东方恪,这么长时间的冷战也该够了。男人对他的百般隐忍和讨好都看在眼里,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哪能做到无动于衷。 这个孩子的降临大概就是老天爷有意给他们彼此一个台阶,重新和好的契机。阮流烟实在没有理由再不让自己内心也爱着的人靠近自己,她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她也会试着去了解去爱东方恪,让两人不再重蹈覆辙。 重华宫主子有喜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临近过年了,皇宫里比往年更早的开始热闹起来。阮流烟的病坚持服药了两天就很快好了,接下来就是每天要喝那些黑色汁液的安胎药物,每每这时,阮流烟都磨蹭一番,东方恪最上心的莫过于监督阮流烟吃药。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过去了,阮流烟的身体已经度过了太子所说的刚开始有了身孕要特别小心翼翼照顾的三个月,在这一个多月里,阮流烟重新又收到了苏长白回信。 信里苏长白还未放弃要带她出去的决心,字里行间都是满满拗烈,阮流烟知他无法死心,只好下了最后一剂猛药。她在信里告知苏长白自己有孕了,已经三个月,她很幸福要做母亲了,她也很爱孩子的父亲。 果然这一封信送出去,就像石沉大海,直到过了一个月后阮流烟方才收到回信,信里苏长白终于放下,他由衷的祝福阮流烟,并且放话说他会作为阮流烟最后的后盾,如果有一天阮流烟过的不好,他抢也要把人抢回蕴国去。 阮流烟看到苏长白来信心情很好,就着烛光把信收回到匣子里,她托着腰站起身来。坐久了哪哪都觉得不舒服,现在浑身上下都叫嚣着想泡一个热水澡,于是阮流烟吩咐茗月等人准备热水,再让人扶着她进了浴桶。 东方恪进来的时候阮流烟正伏在桶边上拨弄着水面的花瓣玩,雾气缭绕里女人肤若凝脂的后背和圆润肩头落入视线,不由让他下|腹一热。 “爱妃真会享受,朕好久未同爱妃一起沐浴了,今日就同浴一次吧。”东方恪大大方方的现身,伸手解身上的腰带,很快就把自己扒光了进了浴桶。 阮流烟没想到东方恪这么利落的行无耻之行,直到东方恪同在两三人那么大的浴桶坐下,她才反应过来捞过浴桶上搭着的长长白巾掩住了身体。水面漂浮花瓣遮掩了水下诱人的“景色”,东方恪动了动喉咙,慢慢侵袭过来,把阮流烟圈进怀中:“朕摸摸。” 东方恪的手抹上了阮流烟的肚皮,已经有四个多月身孕的小腹渐渐凸起,东方恪手游移着,无比温柔和小心翼翼。怀孕的身子很是敏感,就这么肌肤相贴,身子被东方恪这么碰着,阮流烟就不自觉的小腹微热,好像隐隐有什么从私密的部位流出,让她不自觉的红唇微启,溢出一道呻|吟。 这声宛若初生小猫的叫声落入耳中,顿时让东方恪身上燃起大火,他把阮流烟的身子托起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用滚烫灼热的部位轻触她的湿润软滑的入口,一下一下的模仿某种让人想一想就浑身发颤的动作。 阮流烟身子无力的只能软软的倚在东方恪的肩头,对于他的撩拨没有丝毫抵抗里。东方恪大手抚着她的后背游移着煽风点火,微微低头的嗓音低沉暗哑,一字一句砸入阮流烟耳中:“朕想要你。” ☆、第102章 躲过一劫 □□过后,阮流烟身子一软倒了下来,东方恪连忙抱她出了浴桶,命人重新换过热水,再把她放进水中清洗身子擦干抱到床铺。阮流烟因为这一场情|事整个人变得更加慵懒,昏昏欲睡的她只昏沉间看到东方恪把她放到床铺以后来来回回的忙活,最后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东方恪让阮流烟睡下以后,这才跳进浴桶里好好的清理自己,火炉烧的很旺,让整个房间里都充满热切的暖意。想到之前女人之前的少有的妩媚之状,原本去了一次的东方恪小腹下又变呈了□□状,这一次只能他自己草草解决,清洗以后轻柔的上了床搂着女人入睡。 阮流烟睡到半夜才发觉整个人都被男人搂在怀中,炉子烧的太脏了,两人身上盖的锦被又厚,这样搂抱着,身上不禁出了汉意。 阮流烟推了推东方恪,让他退开点别搂的那么紧,谁知道这男人迷迷糊糊间把她搂的更紧了。阮流烟没法子,只好捏住他大腿根内侧的嫩肉一拧,这下东方恪彻底清醒了。 “嘶…”东方恪痛叫一声,“烟儿你怎么对朕下手这么狠?那地儿明早一起肯定要肿了。” 阮流烟恼怒,低声埋怨道:“还不是都怪你。睡得这样沉,叫不醒你,你浑身又都硬的像石头,我不掐那掐哪?” 她可好久不用这种类似撒娇的语气跟东方恪讲话了,东方恪听完笑眯眯的,“好,我的肉长的太结实了,是我的错。可是烟儿这半夜你不睡要来撩拨朕,莫非是朕之前还没满足爱妃么?” 东方恪说着,大手顺着摸进阮流烟绯色的肚兜里,阮流烟伸手按住,在黑暗里对东方恪怒目而视:“拿出来!你怎么还是这么…无耻!”说到最后两字阮流烟停顿了一下,东方恪笑吟吟的:“爱妃总是这么了解朕。不过“出去”二字还是慎言,朕都还没有‘进去’,何谈出去啊!” “你…”轮到扯这些,阮流烟自然不是对手,于是她眼珠一暗,也不按住东方恪的手了,只摸着肚子说不舒服。 这就是东方恪的脉门了,收了戏侃之色,他立即起身唤守夜的宫女进来去请太医,阮流烟拦下他,只让宫女把炉子内的煤炭打散些,再开一会儿窗,说是屋里太闷了。 在阮流烟再三保证身体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东方恪终于相信了,开了一会儿窗子屋内没那么闷热了,阮流烟让人把窗户合上,然后下去休息。 有东方恪这个天然的“火炉”在身边,炉火烧的不旺,阮流烟竟然也没感觉到冷意。就这样一觉到了天亮,窗外竟然开始飘雪了。推开床雪花就顺着窗户飘进来,一时间细雪纷飞,让人觉得冬天是真的来了。 这时候离过年还有小半月,在万宗寺的太后也被请到宫中过年了,阮流烟因为怀有龙嗣,太后特令她不用去请安。在安胎的期间,东方溶曾经来探望过阮流烟,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东方恪突然对自己捧在手心的妹妹忌讳莫深,让阮流烟少于她接触。 阮流烟不明白东方恪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东方恪的神色不似寻常谈话那般自然,她虽然疑惑却也照做。这日东方溶又来拜访,大雪天的阮流烟不忍让她就这么回去,只好让人请进来避一避风雪。 东方溶进来的时候眼睛是红的,瞅了瞅阮流烟身旁的守着人,那神情似乎有话要跟她说。茗月和秋容都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寸步不离守着的,皇帝不在,阮流烟不发话,谁也不能让她们出去。 阮流烟瞧了瞧东方溶祈盼的脸色,再看看自己宫里这两位“铁面无私”的大丫鬟,最后让茗月和秋容退到殿外,留东方溶和她一起坐在殿内。 东方溶见人退下,下一秒就握住了阮流烟的手,“皇嫂,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西蛮王子,你帮帮我!我想见苏长白,我想出宫,皇嫂你帮帮我吧!” “你要出宫?”阮流烟大惊,“难道你要去蕴国找苏长白,这么遥远的路程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溶儿,你不要意气用事,你要知道你皇兄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我知道,皇兄他不会让我嫁给苏长白,可是我除了他谁都不想嫁!皇嫂我以前做了许多错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帮我这一次,我会永远记在心里…” “朕倒不知朕的妹妹这么痴情!” 殿门前东方恪冷声道,东方溶身子一僵,慢慢放开阮流烟的手退开。“妹妹见过皇兄。” “臣妾见过皇上。”阮流烟跟着行礼,被大步走来的东方恪托住手臂起身。东方恪冷哼一声,“溶儿,你死了这条见苏长白的心。现在就回你的凡水宫去,从今以后不准你再来重华宫!” 东方溶听完猛地抬头望东方恪,神色全无方才的恭敬,阮流烟不知道这对兄妹在闹什么,眼看气愤越来越僵,只好勉强笑着打圆场,“皇上说笑了,长公主来探望臣妾是难得的情意,怎么能不让来呢。溶儿,你还是先回凡水宫吧。”阮流烟走近东方溶,低声劝告:“那件事你切莫再提,你皇兄已经不悦了,还是别再惹他。” 东方溶明白阮流烟是好意,忤逆她的哥哥她是讨不到好处的,唯一的权宜之计,就是先回去再想办法。东方溶见礼告退,阮流烟坐在另一边椅子上,看东方恪神色还在沉着,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把手里捂着的暖炉给他:“外面天真是太冷了,皇上暖暖手吧。” “朕不冷。”东方恪神色柔和了些,突然想起什么,他扬声冲殿外道:“李得诏,还不把东西提进来!” 话音落,就见李得诏提着一个用黑布蒙着的似是木箱的东西提进来,阮流烟好奇望去,只见掀开黑布以后是座木头房子。 这让阮流烟疑惑了,东方恪笑了笑,示意阮流烟再看,李得诏把木房的小门打开,这下阮流烟看清了,这里面卧有一只毛□□亮的纯白色小猫。 不同于平常小猫的眼睛是黑色或者褐色,这只猫儿的是两只都不一样的颜色,一直绿褐色,一只宝蓝色,配着一身漂亮顺滑的雪白皮毛,看起来倒有人的几分高傲。 看到门开了,这白猫迈着小步出来,在几人的注视下一点也不怯场。顺着茶桌走几步,白猫深嗅立下,似乎对一旁放着的食盒十分感兴趣。 阮流烟觉得有趣,伸手把食盒打开,拈了一块糕点放在小碟子里给这猫儿,这糕点是东方溶方才来时拎来的。东方恪一边瞧着一边解说,“这猫儿名字叫波斯猫,是瑾王费了好大劲才在民间搜罗来的,朕厚着脸皮讨来就是为了讨爱妃开心…” “皇上……你看!” 李得诏惊呼出声,阮流烟随着白猫在桌椅扑腾着四肢再到一动不动也是愣住了。 东方恪脸色铁青,思及阮流烟曾用手碰过那糕点,连忙拉她过来,用白巾反复擦她的手掌:“来人!这是谁送来的?” 第46节 茗月和秋容忙不迭进来,看到桌前的死猫也是一惊,连忙一起跪倒在地:“回皇上,那食盒是嘉和公主带来给娘娘的。” “东—方—溶!来人,速去凡水宫把公主拿下!”东方恪一字一句,阮流烟却按住了暴怒的他,“不要冲动皇上,这绝不可能是溶儿干的!臣妾相信不是她!” “烟儿,你为何如此相信她?” 东方恪单手付立,心中想到东方溶曾经让人对阮流烟做过的事,到底气愤难平。这次又出了下毒一事,人证物证具在,更加使他气愤难抑。 “溶儿虽任性,早先也做过糊涂事,但是臣妾相信公主不会对一个未出世的孩子下手,何况这个孩子还是自己的侄儿亲。臣妾猜测公主也是被人利用所至,如果就此处置公主,非但查不出那背后人,也会让公主蒙冤,所以还请皇上三思!”阮流烟凭着眼前得到讯息分析,冷静下来的东方恪沉默着,一想到有人在背后要害他和阮流烟的孩子,他的胸腔里就有无穷无尽的杀意。 把所有的阴暗想法都收起来,东方恪敛了杀意开口,“李得诏,去查清楚公主送来的这盒糕点是谁准备的,期间都接触过什么人,给朕一一查清楚!不要打草惊蛇!至于重华宫这里…就放消息出去,说嫣贵妃身体不适,最近几天不再见客!” ☆、第103章 未卜先知 这件事依照阮流烟的意思被压了下来,她不想让东方溶牵扯其中,最后对外宣布,说重华宫饮食里有人下毒毒害皇子,接下来将会下彻查,查出来以后绝不手软。 阮流烟知道东方恪很爱护他们的孩子,她也是一样,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为了那些背后动手脚的人收敛一点。但让阮流烟没有想到的是,殷明珠却趁这个时机进了宫中,她要求独自见到皇帝,有重要事情禀告。 东方恪自然是不想见的,殷明珠就怕他不见。特意在话头提上了阮流烟的名头,东方恪对阮流烟的一切都事事俱细,就这样殷明珠顺利的见到了东方恪。 清心殿里,殷明珠款款步入殿内给东方恪请安,东方恪面无表情让她平身,语气毫无波澜:“你要跟朕讲什么?” “回皇上,臣女想说是有关于臣女身上的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殷明珠小心观察着东方恪的脸色,“皇上上次在围场涉猎,其实臣女早有感应,也赶去提醒贵妃娘娘。可惜贵妃娘娘不信臣女,不然皇上那时候并不会受伤。” 在殷明珠的记忆里,在上一世东方恪的确是被刺客行刺了,当时事情闹得很大,全城放榜缉拿刺客,就连偏远的地方也收到了风信。殷明珠那时候正窝在山村里,所以她也知道这个消息。 不过她不知道是,随着她重生以后,阮流烟代替她进宫,有一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比如刺客行刺这件事,这个从头到尾都是东方恪安排的一场好戏,目的是除去苏长白,但他从来没想到苏长白会在阮流烟心里位置那么重,所以到最后他放了苏长白走。 “你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东方恪故作惊讶的问。殷明珠见他感兴趣,连忙点头道:“回皇上,千真万确。臣女还知道,如果想让贵妃娘娘顺利产下小皇子/小公主,就必须要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娘娘打入冷宫!” 殷明珠脱口而出,咋一见东方恪眼神渐冷,她连忙又补充道:“娘娘现在已遭人妒害,盛宠越大就越危险,如果皇上想要娘娘平平安安,还请照臣女说的做。” 接着殷明珠说出了一个很损的方法,就是让人破坏阮流烟的名节,传播她与外人有染的讯息,这样一来东方恪就能顺利把阮流烟打入冷宫,只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滴血认亲。 东方恪听着殷明珠的话,心中冷笑不断,好一个歹毒的女人,名节就是女人的命,坏了流烟的名节让她到冷宫,孩子就真的能不能生下来就是个问题。这个蠢女人还敢出这么蠢的招,简直是活腻了! “砰”的一声,东方恪手中茶杯在地面摔的粉碎,殷明珠腿脚一软,顿时跪了下来。 “来人——把这个妖言惑众,胡言乱语的女人拉下去,打入天牢听后处置!” 东方恪毫不留情的话语让殷明珠心凉了半截,殷明珠突然想起一件惊天密事,连忙爬过来抱住东方恪的大腿:“皇上,你要相信臣女,臣女真的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啊!臣女之言句句属实,还有一件事臣女要告诉皇上,大堰一年内将会与东国交战,如若皇上不信,就留臣女一条贱命,容臣女苟活半年,到时再杀臣女也不迟!” “你!”东方恪紧盯殷明珠的双眼,一时间决定犹疑,最后一挥衣袖:“把人带下去,安排在静华宫内!没有朕的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一步!” 东方恪对殷明珠所言并不十分相信,但为了保险起见,殷明珠的这些话还是在他的心里留下了一些痕迹。前面的东方恪可以对阮流烟的保护做到万无一失,唯独殷明珠讲的最后一条,他是务必要上心的。 东国和蕴国都是大堰的邻国,十五年前大堰和蕴国皇帝签订了兄弟联盟合约,这个合约的内容就是在蕴国皇帝在位期间,两国不仅互不侵犯,而且要在对方国家遇到他国攻击时派兵相助。东国在这么多年都安分守己,不越雷池一步,不得不说这其中也有蕴国的那份联盟让他们忌惮,现在如果说东国要入侵大堰,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动荡才会导致? 作为一国之主,东方恪只能步步小心,唤来墨弦到跟前,东方恪让他立刻派人去东国和蕴国分别打探消息,一有情况立即汇报。 出了清心殿以后,东方恪来到了周老住的地方,这些日子他已经很少来跟周老说说话。现在他急需要一个可以点醒他的人,周老无疑就是那个人。 周老仿佛一早就知道东方恪,他来了以后,周老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好酒好菜上了石桌,两人畅快痛饮,直到东方恪渐渐的吐露心声。周老拍着肩膀安慰他,引导他让他按照自己的心去做,对于东方恪少有的迷惑都给出耐心的回答。 等到东方恪离开竹林小院时整个人已经豁然开朗,就在这时,给阮流烟下毒的背后终于查出来了这个人就是太后的侄女萧妃,她们姑侄俩合谋谋害皇子。就连之前东方溶把阮流烟绑走,让人日日折磨她,这里面也没少得了太后郑氏的参与。 东方恪眼神冰冷,心里想的都是如何让太后付出的代价,想到再有几天就是新年,为了让阮流烟这个新年过的喜庆快乐,他压下满心的念头,只能年后和郑氏等人算账。 东方恪说到做到,果不其然在年后二三月里,东方恪在某一日和太后郑氏达成了协议,他手里握着太后这些年来做“错事”的把柄,但念在情分不会要她的命让自己成为千夫所指,可想活命就得按照他说的做。郑氏没办法只好答应,服下东方恪特意让人弄来牵制她的药物,从此在自己的宫里设立佛堂,从此吃斋念佛,再不理朝事后宫事。 再说水玲珑按照东方恪给的地址,跋山涉水了一个月终于找到了殷明誉的住所。殷明誉对于再次见到水玲珑十分惊愕,当看到水玲珑手中轻摇的玉佩时,他早已经想好的把人赶走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了。 就这样,水玲珑自觉的在殷明誉居住的宅子里住了下来,殷明誉为了躲她,变得日日不归家。这件事被他进来结交的一个江湖朋友知道,这个江湖朋友江湖外号人称“玉桃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侠客,玉桃花听完殷明誉的“悲惨”遭遇,直乐的捧腹大笑,殷明誉倍觉颜面扫地,手中佩剑直冲玉桃花而去,两人你来我往打的难解难分,最后是殷明誉负气离去。 玉桃花知道玩笑开过火了,几日后找到殷明誉的住宅给人赔罪,谁知推门进去以后,惊动了在树上的水玲珑,水玲珑收到惊吓从树上跌落,玉桃花一惊,飞身跃起把人拦腰接住。 两人衣衫翻飞交织在一起翩翩落地,水玲珑呆呆的盯着玉桃花丰神俊朗的面容,一颗芳心从此遗落,转换了心仪对象,从此以后跟在玉桃花的身后,发誓要嫁给此人让玉桃花给她当相公。 玉桃花被水玲珑穷追不舍,每一次不管躲到哪里都会被她找到,这时玉桃花才明白自己是被殷明誉摆了一遭,这个男人把不想要的“包袱”丢给了他,独自一人逃之夭夭了! 殷明誉还真的走了,不过不是逃,而是在水玲珑的嘴里听到了一条消息,阮流烟有身孕了,这个消息让他心神不宁,急切的想要去到皇宫去看一看,就算看一眼也好。 随着新年渐渐过去转入初夏,阮流烟终于还有半月就要生产了,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殷明誉曾经来看过她她是知道的,只不过殷明誉不现身,她也只好当做什么都不知。现在的殷明誉对阮流烟来说,她在心里把她当成半个大哥,虽然以前他也对她做过过分的事,但是她现在已经是快要为母了,相信殷明誉不会再由着自己的性子一意孤行。 在这半年时间里,殷忠贤的母亲去世了,阮流烟因为怀有身孕,要避开这些,下葬那日并未回殷府,只在祖母去了以后,在她的坟头上了香。老夫人在世时就恳求过阮流烟,将来放殷府一脉,在祖母死了以后,殷忠贤仿佛开窍了般,真的就把阮流烟母亲的骨灰交给了她。 阮流烟欣喜又想落泪,高兴这么久了终于能拿回母亲的骨灰,东方恪自然知晓一切,让墨弦去找人选了一个风水宝地,他亲自陪着阮流烟一起把她的母亲重新下葬。 再回到宫里,宫里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绿色了,夏日的气息越来越浓。阮流烟产期将近,身子越发沉了,请来的产婆叮嘱一定要多走多动,到生产力的时候才有力气。阮流烟头一遭自然是怕的,每到这时东方恪就会怀抱着她轻拍她的脊背安抚她,直到她整个人能平静下来为止。 东方恪因为阮流烟生产的事也没少忙碌,派人到人间到处搜罗怎么能让女子生产更为顺利,最后寻来的方法有一味是把千年的人参做成指甲大小的参片,女子生产没力气了可以含在口中,这样有利于积蓄力气。 得出这方法以后,东方恪就派人立刻研制,经过御医们的齐心协力,参片终于在阮流烟生产前赶制出来。与此同时,东方恪往重华宫也来的越来越勤了,几乎日日吃宿都在重华宫内。 这日夏光正好,院子里海棠花开的正盛,阮流烟拖着笨重的身子想去看看,东方恪连忙就来搀扶,阮流烟觉得他很是大惊小怪,于是不以为意的推了东方恪一把。 这一推不要紧,刚刚迈出殿门一步的阮流烟就觉得小腹猛地下沉,一阵强烈的痛感让她几乎站不稳身子。东方恪还关切的问怎么了,阮流烟面色痛的扭曲,掐住东方恪的手臂低吼:“我要生了啊笨蛋!还不快叫人!” ☆、第104章 是个女儿 阮流烟低吼惊醒了东方恪,东方恪连忙大喊“来人”,把人打一横抱进到寝房内,茗月和秋容第一时间出现,两人分头行事,一人在床前守着,一人去传唤产婆。 由于生产的日期差不多掐算出来,宫里的早已经找来产婆和一些刚生产不久的妇人进宫待命,所以茗月去传产婆时,这些人早就准备好了,直接就跟着茗月到了阮流烟寝宫。 自古男人不能进产房,说血气会冲煞男人,就是到了皇帝这也是一样。东方恪只能呆在房外守着,仅仅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他已经来回在门外踱了无数圈。 阮流烟仰躺在床,只觉得肚子一阵一阵痛的厉害,开始还能忍受,后来就像肚子里有什么在翻搅一样,产婆不时看向她的下|体,提醒她尽量平稳呼吸。 “生了吗?” 东方恪止住脚步问李得诏,李得诏连忙躬身,“想是未曾,女子产子没有那么快,皇上稍安勿躁。” “朕怎么稍安勿躁,都说女子生产九死一生,朕却外面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这里干等。朕真是无用!”东方恪捶了一拳走廊柱体,李得诏连忙规劝,“皇上能在这里陪着皇贵妃娘娘就是给皇贵妃娘娘最大的鼓励,娘娘福大命大,定能顺利产下小皇子/小公主,还请皇上不要太过担心。” 现在这种时候,急是没有用的,东方恪只能听李得诏的,再派人进去打探消息,来回禀告。 产婆告诉阮流烟可以用力了,阮流烟试着积蓄力量,却发现手脚的力气都使不到一处去,勉强跟着产婆口中喊得节奏用力几下,更是觉得全身脱力。 折腾了一会儿阮流烟就已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都是汗湿的痕迹。几个产婆看情况禀明外面候着的太医,太医连忙取出参片来,让人拿出来让阮流烟含在嘴里,免得她痛晕过去。 门口进出间都是一盆一盆的血水,东方恪不是没见过血,反而杀人也不会眨眼。当看到宫人来来回回的进出,他整个人终于站不住了。 “皇上,您不能进去!” 李得诏大惊,连忙冲在东方恪前面跪下拦住他,东方恪不得入门,呵斥李得诏挪开。李得诏心里边念叨边祈求老天爷保佑,就是不从地面爬起来。 就在僵持不下时,茗月突然从里面出来了,她的手里拿着一张白纸,上面写了几个菜名。 “这是什么意思?”东方恪不解。 “回皇上,这是娘娘吩咐奴婢写的。娘娘说一会儿想吃上面的菜式,别的人做娘娘不放心,要皇上亲自去监督御膳房做。” 东方恪浑身一震,知道刚才他跟李得诏在门口的纠缠女人都知道了,这是阮流烟在想办法支开她。沉吟一阵,东方恪低声吩咐茗月,“去告诉你家娘娘,就说朕已经照做去了御膳房,让她别为朕挂心。” 东方恪这么吩咐了,茗月唯有照做,一旁的李得诏奉命去了御膳房监督师傅们做菜。 东方恪单手付立,忽然听闻屋里阮流烟声声痛|吟,顿时抓住了一个刚出来的小宫女,“里面发生了?你们娘娘如何了??” 茗月恰巧出来,连忙上前禀告,“回皇上,娘娘担心皇上挂念,方才一直在忍痛,现在以为皇上去了御膳房,就听了产婆的话叫出声来。据说这样能够更顺利的生产,还请皇上只装作不知道,不然娘娘知道了,不知道又要忍痛成什么样子。”茗月一番话让东方恪心里发热烫灼,到了这个地步女人还在为他着想,试问他怎么能不爱女人。 东方恪听从了茗月的话,无论里面情形如何,他都不会让阮流烟知道他在这里陪她。阮流烟在里面待了四个多时辰,东方恪就在外面站了四个多时辰,终于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从屋内传了出来,东方恪浑身一震,就听见产婆在里面报喜:“恭喜皇贵妃和皇上,你们二位得了一个小公主!” 东方恪冲进房去,这次谁也美梦拦得住他,谁也不敢拦他,阮流烟全身的力气几乎用尽,在床上昏昏欲睡。刚生产的房间,东方恪走进来还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小公主已经被专人抱去清洗和照顾,东方恪瞧了一眼,快步奔向阮流烟的床边,“辛苦了。流烟,你怎么样?”阮流烟摇摇头,身体虚弱的不想讲话。 产后的身体都是湿汗,东方恪让人准备热水,独自一盆细细的用热毛巾给阮流烟擦身,仔细的照顾阮流烟的一切。 这是各宫嫔妃已经闻讯前来恭贺,东方恪为了不让阮流烟休息被打扰,直接让她们在正殿坐一会儿就各自散去了。东方溶自始自终没有露面,阮流烟醒来还觉得奇怪,东方溶怎么一趟也没到她这里。 她睡了一觉,醒来以后成为了大堰的皇后,东方恪执意要封她为后,其他纵有抗议声音,也被东方恪用强硬的手段摆平。 阮流烟听了以后心情并没有多大的起伏,东方恪冲她她是知道的,就连阮流烟生了女儿也是一样的宝贝。 事实上阮流烟是庆幸自己生的是个女孩的,这样的话以后就不用参与到那些勾心斗角的王权之争里面。东方凌虽然年龄还小,但对于亲情方面骨子是有存着亲近心理的,这样长大后对自己的妹妹就只有更亲近。 女儿一天天的长大,阮流烟和东方恪琢磨着要给她起个小名,整天丫头宝宝的乱叫着,说不定宝宝都要迷糊了。阮流烟和东方恪商量,东方恪却说小名归她取,大名归他,阮流烟还以为东方恪会给女儿取什么样的名字,结果一看就足以晕倒了。 东方恪给女儿取得名字叫东方菱,跟东方凌一样么读音,唯有字不同。阮流烟取得给女儿取得小名是悦儿,喜悦的悦,她希望女儿每天都能快快乐乐的,开开心心的生活。 陪伴女儿长大是幸福的,让东方恪和阮流烟都没想到是,东方溶竟然会趁着这个时机偷溜出宫了,临走前她留了封信,内容说是要闯荡江湖,让他们不要找她。 阮流烟一看就知道东方溶是想去蕴国找长白,建议东方恪搜寻的人马往蕴国一带的方向去找,只要东方溶往那里去,就可以截住她。东方恪没有异议,直接布置下去,果然就在半个月后,他们的人找到了东方溶的下落。 东方溶出来皇宫就躲躲藏藏,扮成了男子隐藏于市,东躲西藏了一些日子,就在她以为东方恪的人马已经撤去时,早已在去蕴国道路埋伏已久的暗卫查到了她的下落。 当事东方溶不小心被那地方的地痞识破了女儿身,偷偷的跟在她的后面把她打昏想把她卖进妓|院。暗卫禀告了这件事,东方恪面无表情的听着,吩咐暗卫先观望,不到出格的地方不要出手相救。 当然东方恪这样的安排有他的道理,东方溶一直无法无天的任性妄为,通过这件事就叫她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样一来能够磨砺磨砺她的性子。 东方溶也不是任其摆布的人,在折磨于被折磨期间也没让人讨到便宜,就是来讯服她的人下了阴招,东方溶中了招就倒地不行了,再次醒来,人已经回到了皇宫里面。 阮流烟来探望她,东方溶还觉得是在做梦。明明那时候她已经被人灌进了烈性春|药和迷药,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却没想到被人救出了火坑。 “皇嫂,我…”东方溶想问自己是是不是失身了,话到嘴边却问不出口。 “溶儿,一切都过去了。”阮流烟拍了拍她的手背,“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调理身子最为重要。”东方溶中了春|药和迷药,解这些药物很费损身子,阮流烟想让她好好休息。 东方溶听到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她以为自己已经失身,顿时成了崩溃的状态,对于阮流烟的关切丝毫不理,只蒙住脑袋失声痛哭。 阮流烟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见东方溶哭的这么伤心,只以为她是受了太大惊吓导致,于是温声细语的安慰她,让她不要太过伤心。 东方溶扒开了被褥,瞧着阮流烟关怀的目光,一下子扑到了阮流烟的怀里,“皇…皇嫂,我对不起你,你以前,那次…被人绑走的那次,我也有参与,你打我吧——你打我,我想赎罪,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东方溶讲出这件事,阮流烟就变得浑身僵硬,不过她没有松开安抚东方溶脊背的双手,“溶儿,那件事我的记忆里已经模模糊糊的忘记的差不多了,那些已经对我造成不了伤害了。现在最要紧的就是你,你要赶快振作起来,我希望早点看到以前那个活泼快乐的你。你知道吗,其实我早知道是你了,虽然我被人蒙住了眼睛,但是空气中脂粉的味道还是能分辨的出来,有一味是你经常喜欢要用的。本来我之前都不确定,今天你承认了,我也终于能确定不就是你了。” “原…原来你早就猜到是我,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东方溶惊讶的问。阮流烟摸了摸她的长发,“你还太小,被别人当了枪使。我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住凶手之前,所以便没有声张。” 听完阮流烟的话东方溶止不住的羞愧,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料最简单的东西却程度最大的暴露了她。想到了那个找到她做这些的幕后人,东方溶眼里生出了悔恨之意。 ☆、第105章 大获全胜(完结章 ) 第47节 “原…原来你早就猜到是我,那你为什么不揭穿我?”东方溶惊讶的问。阮流烟摸了摸她的长发,“你还太小,被别人当了枪使。我知道肯定有人在背后指使你这么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抓住凶手之前,所以便没有声张。” 听完阮流烟的话东方溶止不住的羞愧,她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谁料最简单的东西却程度最大的暴露了她。想到了那个找到她做这些的幕后人,东方溶眼里生出了悔恨之意。 东方溶是真的悔恨了,她在阮流烟的怀里几乎哭的喘不过气来,阮流烟轻拍她的脊背安慰,直到她睡熟以后方才离开。 悦儿的百日宴快到了,宫里都在尽心尽力的准备,阮流烟则是每日看着小悦儿就觉得莫名的开心,东方恪每日下朝后都会来到重华宫看望他们母女。 一时间重华宫风头正盛,无人能敌。阮流烟现在的地位今非昔比,但身为一宫之后的她并没有多少身为“皇后”的自觉,对后宫嫔妃也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不管谁来巴结讨好都是不冷不热的模样,不会与谁走的太近,也不会与谁太远,只要那些人小动作做的不过分,她通常不会与之计较。 在这几个月里,蕴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蕴国皇帝病重,临死前立下遗诏宣布三皇子苏景琰(苏长白)即位。苏长白初登帝位根基不稳,同为兄弟的皇子还有想要篡位逼宫谋杀等种种手段,可以说一直是在排除万难才坐稳了这皇位。 蕴国易主,东国就变得蠢蠢欲动。不过他们打的不是蕴国的主意,而是与他们国家最近的大堰。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一直想要攻打大堰,忌于大堰和蕴国签定的两国交好的盟约一直不敢妄动。现在蕴国老皇帝一死,从前签署的盟约也就到此为止了,东国一心想要攻打大堰,现在这个机会千载难逢,东国皇帝御之焰终于下令对大堰宣战,两国战事一触即发。 东国下战书的时候刚好赶上悦儿的百日宴前的半月,这个消息传出,举国震惊。东方恪倒不十分惊慌,自从殷明珠说出一年后必起祸事以后,他便下令军队必须每日操练不能松懈,现在终于要派上用场。阮流烟得知即将打仗,立即请求把悦儿的百日宴缩减铺办,剩余的银两全部用到军事上面。 大堰并非无能人勇士,战书一下,大堰有为之士踊跃报名。东方瑾作为马背的常胜将军义不容辞,当即领兵十万出城迎敌。东国派来的将军叫闻人敬,阵前军师名叫公孙燕,据说公孙燕擅于出谋划策,是东国帅将跟前的的一把好手。 摸清了对方的底细,东方瑾出面和东国对敌,这场战事硬碰硬打下来,彼此都伤亡惨重。只不过大堰仗着地理优势,偶尔占一占上风。前线打仗打的热火朝天,大堰国里殷忠贤的殷府里也出了幺蛾子,在殷忠贤的书房里,有人搜出了他和大堰来往的书信,书信里虽未提到政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这么大的胆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东方恪下令将殷府抄家,殷忠贤投入天牢秋后斩首,其他人全数变为庶民后流放三千里以外的茴县。尽管殷忠贤在朝堂上哭天喊地、大喊冤枉,也被将士毫不留情的拉下去了。有一些拎不清的朝臣问皇后怎么处置,东方恪就讲了一句俗语和四个字,从此没人再提这茬触东方恪的眉头。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皇后现在跟殷府和皇上之间来选,无疑她已经是皇帝的人。那么还有四个字表明了阮流烟的决心,“大义灭亲”,这四个字说明阮流烟不会问皇帝给自己的娘家求情,她的整个人整个心都是向着姓东方的人。 众人佩服阮流烟的明哲保身,也佩服阮流烟的狠心,那么多曾经的亲人,说流放就流放了,一点不念旧情,不难看出新皇后也不失心狠手辣。不知名的人都只是在看热闹,只有阮流烟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按照祖母说的,留的殷府殷姓人的血脉,就看他们有没有能力活的下去了。至于殷忠贤的命她是一定要要的,她要给自己的母亲阮氏讨个公道。 接下来的日子战事越来越吃紧,大堰虽勉强占上上风,可在有一次的战斗中,东方瑾率领的军队中了对方的诱敌之计,在追击敌人时受到埋伏。东方瑾的亲卫杀出了一条血路供东方瑾离开,虽然他们顺利逃脱,但这一战让大堰大伤元气,东方瑾在这个过程中也受了重伤。 有人刺中了东方瑾的腰窝,东方瑾为了稳定军心不乱,当时就把跟前的人砍了,盔甲是黑色的,他有意隐藏,众人看不出他受了重伤,就这么一路强撑回到大营,一到营地就栽倒了。 东方恪收到这个消息就坐不住了,没了东方瑾坐阵,其他人无疑是群龙无首。东方恪知道有一个人是打仗的高手,不过他永远也不会用。 左右衡量以后,东方恪决定御驾亲征。这个决定很是仓促,阮流烟得知后觉得不妥,可最后却被东方恪一时间无可用重臣的理由劝服。 朝堂上几乎为了东方恪能不能御驾亲征吵翻了天,东方恪由着他们闹腾,最后挑了两个最大的人“刺头”出来,封了个军衔让他们去前线卖命。这下可好,刚才吵的热火朝天的,怎么现在这么安静? 东方恪出征那天万里无云,一身重盔甲的他气势凛冽,看起来正气浩然。许多悄悄话前一晚都已经叮嘱过,面对这么多的战士阮流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亲自送东方恪出了城门后,阮流烟登上城楼目送他们的队伍远去。直到长长的队伍成了一个移动的黑点,她这才从城楼下来回到了重华宫内。 阮流烟现在就等于是在皇宫内最能说上话的人,东方恪走之前给他们留了一支最孔武有力的队伍,由墨弦带领专门负责保护阮流烟母女和东方凌的安全,防止出现异变。 东方恪离宫的两个月,每天阮流烟的心都好似在空中悬着,只有听到每一次的捷报才能暂时安心。连番的捷报胜利有望,阮流烟终于能稍微松口气等待东方恪归来。 苏长白在这时候收到东国的拉拢他,御之焰已经把苏长白在大堰发生的一切查的清清楚楚。他对苏长白开出的条件是,如果苏长白能够举力帮助东国,那么大堰国破以后,就承诺把阮流烟送给苏长白当礼物。 苏长白拒绝了,这让御之焰非常恼火。十分清楚阮流烟在东方恪心中地位的他想到了一条毒计,想要把阮流烟母女掳走,带到战场上让东方恪就范看到时候东方恪要选什么。 这条毒计的确狠毒,阮流烟从来没想到两国交战还这种诡计的。御之焰谋划多时,知道阮流烟身边有武功高强的暗卫保护,刚开始来袭击额一次就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 墨弦应声而起追踪刺客,留下秋容保护阮流烟和悦儿的安全,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阮流烟的宫里混入了东国的奸细。那人出其不意制住了秋容,剩下的人把阮流烟和悦儿悄无声息的带走,纵然外面已经把重华宫围得水泄不通。 墨弦回来以后就发现阮流烟不见了,连同小公主都被人掳走,好在在东方恪离开之前,为了防止万一,阮流烟的身上早就隐藏了后来制作的更为精湛的“同眠”,只要阮流烟把粉末沾染衣袖,这样无论多远,蝴蝶都能千里追踪而去。 阮流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白天了,悦儿就在她的旁边睡着,睡的无比香甜。东国人讲话的口音和大堰稍有不同,阮流烟一猜便能猜得出来。她已经把做的别有洞天的发簪里面含有的粉末倒了一些出来沾染衣袖,现在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营救。除了等待,她还要保护好悦儿,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这个东国的领头人长相中规中矩,名字叫做御九刀,但一开口就暴露了他狡猾的天性,阮流烟很容易猜出他们打的什么算盘。就在马车停下,大家稍作休息时,阮流烟有种预感觉得墨弦他们要来了。 因为她看到了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在他们的马车附近飞舞,这个讯号代表着人来了,就在附近。御九刀很是谨慎,就算盛夏最容易出现的蝴蝶也引起了他的猜忌,毫不留情的伸手抓住,御九刀盯着阮流烟,动手把蝴蝶活活捏死了。 阮流烟知道这是御九刀在警告她,为了日子能过的好一点,阮流烟决定信奉“人在屋檐下必须得低头”的真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安分守已。 在夜半时分墨弦的人行动了,阮流烟和悦儿睡在一起,被惊动时同在马车的东国女人已经昏睡不醒。最先摸过来的是秋容,见到是她,阮流烟立即把悦儿塞到她怀里:“先带悦儿走。” “那娘娘您怎么办?”秋容同样焦急万分,外面的人已经交上手,再不走可能就变得很困难。 阮流烟咬牙推了秋容一把,“不用管我!快走!”秋容明白阮流烟为人母的心情,她也知道阮流烟把女儿的命看的比自己的更重要。 秋容怀抱着悦儿几个脚尖点地跃起,身影就隐藏在夜色里,外面刀光剑影不长眼,阮流烟悄悄的蹭下车,选了一个方向就直奔往前。 墨弦追击带的人不少,但因为是找人,分散的兵力一时之间很难赶来支援,如果坐以待毙等待营救,那很大可能就是还是会被东国人捉住带走。既然如此她不如试着逃跑,至少东国人找不到她,她就有逃脱的可能。 阮流烟在夜里一直往前跑,不敢停,终于体力不支靠在一块石头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阮流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是否安全,只能凭借感觉往山下走。 大概是她的运气太背,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那些东国人,御九刀全然没了之前悠然的脸色,浑身杀气尽显。阮流烟不想被他捉住,想要趁机隐藏身形,可惜不会武功的她还是被御九刀发现。 对方一声冷斥阮流烟就知道坏了,为了不被捉住,她只好转身拼命往山崖上跑。她和御九刀的队伍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但御九刀他们都是骑的高头大马,阮流烟两条腿是跑不过的。 御九刀在马背搭上了弓箭,瞄准了阮流烟的小腿发射,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人出手把阮流烟扑倒就地打了个滚,让她免于被弓箭射中。 天旋地转过后,阮流烟看清了救她于水火的人。殷明誉,他居然在这里出现了!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救了她!阮流烟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由不得她深想,殷明誉已经推了她,“招站远点,躲到我身后。” 殷明誉的意思是他要自己拦下这些人,阮流烟担心他,却也知道自己在这里除了白白累赘起不到任何有利的作用。他们已经被这些人逼到了悬崖边上,现在的情形唯有拖延时间,等待救援。 御九刀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意图,一挥手所有人对朝着殷明誉围攻出手,刀刀致命全是杀招,不给殷明誉一丝喘息的机会。这一场恶战持续到殷明誉身上已经有了大大小小的伤势害还未终止,阮流烟看不下去了,想让他们都停下。 可是没有人听她的,所有人都已经杀红了眼,殷明誉一个人难以抵挡这么多人的攻势,这场交战最后的停下由殷明誉浑身是血的摔倒在阮流烟身侧告终。 阮流烟惊慌失措的让殷明誉靠在自己的怀中,眼泪大颗的掉下来,他们现在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可她却无计可施。 “不…不要哭…” 殷明誉想要伸手给阮流烟擦掉眼泪,却连这最简单的动作都很吃力。 阮流烟拖着他的手碰触自己的脸,“我不哭,殷明誉你不能死!殷明誉!我以前从来没有对你好言好语过,那都不是我的真心话,其实一直把你当成心里的兄长看待…” 阮流烟哽咽,已经泣不成声。 御九刀大踏步过来,拽住阮流烟肩头要把她带走,殷明誉较劲般的抓住阮流烟的右手不放,被御九刀一根一根的掰开手指,狠狠一脚把人踢飞。殷明誉后退躲开,再次提剑和御九刀战在一起,这次阮流烟明显能看出殷明誉所有的招数都慢了许多,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硬撑。 两丈外就是悬崖,两人的交战越来越觉得心惊,殷明誉的打法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好似要同归于尽似的。 御九刀恼羞成怒,下令手下群起攻之,殷明誉一个不察掉进了悬崖,就这么消失在阮流烟的视野里。阮流烟一愣,就要冲过去悬崖边上,被眼疾手快的御九刀拦住擒下。 阮流烟丧失了所有理智,不顾一切的想要挣脱桎梏去寻找殷明誉,对着御九刀拳打脚踢。御九刀脸上露出不耐,一抬手掐住了阮流烟纤细的脖颈,就在阮流烟觉得自己会死在御九刀手里时,那一刻御九刀的手劲突然松了。 阮流烟睁开眼,就看到御九刀喉咙有一支箭头穿透了,御九刀死不瞑目,瞪大眼睛盯着她就这么倒了下去。这只箭的主人阮流烟也看到了,是一身戎装的苏长白。现在的他不再主打穿着白色的衣服,而是逐渐穿起了黑色等一般颜色深重的颜色。不过苏长白依旧能驾驭的起来,反而还多了几分潇洒。 上次一别已经过了许久,看着现在的苏长白,阮流烟只觉得既熟悉又陌生。苏长白下了马走过来,蹲下身和阮流烟视线齐平,“你还好吗流烟?” “我,咳咳…很好。” 阮流烟嗓音干涩,她紧紧抓住了苏长白的手语无伦次:“掉下去了!快找人救!殷明誉…” 苏长白明白了,招手吩咐人下去搜寻,他打一横抱阮流烟起身,把她安置在自己的马上,告诉她如今大堰和东国的战争情况。他已经派人去支援东方恪,不出意外,和东国的战争近日就会有分晓。 阮流烟受了惊吓,回到宫内整夜睡不着觉,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殷明誉从悬崖上掉下去的一幕,还有御九刀死不瞑目的样子。 大堰和苏长白派去寻找殷明誉的人都没有找到殷明誉的踪迹,阮流烟自责羞愧,如果不是悦儿在支撑着她,也许她也早就倒下了。 战事捷报终于来了,东方恪率领的队伍和东国交战大获全胜,不日就能返回大堰。苏长白得了这条消息就离开了大堰,后主动派人送信过来要求和大堰结两国之好。 阮流烟惊异苏长白的决定,在晴空万里的夏日,一身冷肃之气的东方恪带领队伍到达了皇城。阮流烟远远就从城楼上看到了移动的黑影等等,皇城内百姓夹道欢迎,东方恪的马匹被人精心的装饰了一番,年轻皇帝意气风发的骑在马上,让百姓不敢直视,只剩下满腹崇敬。 东方恪一回到皇宫就要处理政事,自从出征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年之久,平常宫内的折子都是递到军营里给他处理,现在人回了皇宫,各种大小事情都冒了出来。 一直忙到酉时才有空到重华宫看望阮流烟,阮流烟正在阁楼上抱着悦儿逗弄她玩,东方恪步入重华宫里,接过悦儿心情大悦逗弄了一番,然后交给了茗月等人看护。 两人已经半年多没有好好的看过对方,深情凝望变成了焦灼的亲吻,两人交缠在在一起,直到这个吻变了味,马上要勾起熊熊大火。 阮流烟勉强推开东方恪,急乱的呼吸召显着他们各自的难以把持,两人沉默一会儿,各自平静了呼吸。东方恪怀抱着阮流烟像以前做过的那样,和她一起静静的欣赏夕阳西下直到消失不见的过程。 两人说了很多话,阮流烟在皇城里发生的一切东方恪都已经知道,他无法保证殷明誉一定活着,但一定不会放弃派人寻找殷明誉。 晚上阮流烟伺候东方恪沐浴,看到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就落泪了。东方恪没想到能把女人惹哭,心想早知道就不让女人进来了,看不到就不会心疼,就不会哭。 那天晚上沐浴后,两人平躺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做,阮流烟紧紧偎依着东方恪入睡,一觉直到天明,什么噩梦也没有做。第二天东方恪应了蕴国发来的两国交好盟约,两国联姻,把自己最疼爱的妹妹嫁给了苏长白为后。 东方溶知道这个消息后呆愣半晌,自觉自己已经配不上苏长白的她直言进谏说自己不愿,东方恪哪里听她讲什么,他是最了解自己的妹妹的。于是和亲的队伍里,东方溶一路上都被严加看管着送进了蕴国,天地一拜,礼成后双方谁也不能返回。 转眼悦儿就一岁了,同年东方恪下令遣散后宫,让其他嫔妃自由离去,给足安身立命的银两。大臣纷纷上谏不可,被东方恪一句“这是朕的家事”堵了回去。 后来,民间都知道了大堰皇帝和皇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皇帝自遣散后宫以来,专宠皇后一人。 八年后皇帝传位于太子东方凌,又过了两年,太上皇因病去世,太后殉情追。皇帝悲切,为缅怀太上皇与太后的,特令大赦天下,并减免一年赋税。此令一出举国翻腾,随着百姓欢欣鼓舞,后来,东方恪和阮流烟的感情也被传成了一段佳话… ==================== 青草碧绿的山坡上,有一黑衣男子牵马而立,同马背上戴着面纱的女子一起眺望远处皇城。 良久,女子开口问:“后悔吗?” 放弃了皇位。 “不悔。” 男人回头,冲女子温情一笑。 隧翻身上马,夹紧马腹轻斥,马儿奔跑起来,肆意奔腾,越来越快。 两人的长发被风儿吹的交缠在一起,一如这些年从开始到最后的痴缠——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以后也更加不会。 ================================ 看到这里的亲非常感谢~ 写到这里《贵后》就结局啦 下一本要写新文是双重生相爱相杀文,为新文求个预收,大家刚感兴趣的收藏一下哈~蟹蟹(*n_n*) 本书由(凝涉)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