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爱我》 1 1 今天是小满，要吃扁豆焖面。 越小满去了几个就近的饭馆，都没有卖那个东西的，只有一家有打卤面，用豆角做的卤。越小满记得陈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吃过的，过程他都记得，先把豆角放进去，炒啊炒，然后放佐料，加水，要漠过豆角，然后把切面放进去，盖上盖，中间翻一次面，最后，抄底儿，盛在碗里，放点醋，就着蒜瓣，吃的要多香有多香！ 这个过程，也仅限于理论基础，越小满试过一次，以全面失败告终。虽然他把能吃的豆角都捡来吃了，但还是倒了一大锅。他记得那是5年前的事儿，那时他15。 小满，是个有纪念性的日子：越小满的出生日，和陈奶奶咽气的日子。 越小满的妈不记得他到底是几号出生的了，但是她记得，那天的节气是小满。他妈是个记性不大好的人，连越小满的爹是谁，她都不记得！她也是个聪明的人，立刻给儿子起名叫小满，随着自己的姓儿，她懒，也没给小满上户口。 小满吃了豆角卤面，心满意足地走出饭馆，朝着自己的买卖而去。 天无绝人之路，这是越小满最同意的一句话，所以，像他这样的，没文凭，没文化，没有气质，没有人品的人也能养家糊口，就是对这句话最完美的证明。 他帮着一个人卖盗版光盘。 这事儿也算一个缘分，他当初在夜市自己捣鼓来一些小玩意儿卖的时候，生意出奇的好，因为他能嚷嚷，而且总爱嬉皮笑脸地跟那些人开玩笑，一毛两毛的他也不多计较，反正他是糊口，多了几块钱，也未必就能吃得起鱼翅。 有个叫四万的人在旁边卖光盘，时间久了，也就熟了，跟小满聊得来，整天嘻嘻哈哈地，还不清不楚地认了兄弟。后来，四万赚了钱，开了一个音像店，缺人手，干脆就让小满去了。说是音像店，实际上也是潜伏在居民小区的黑店一个，白天的时候，卖正版，晚上卖盗版，盗版的量比正版的多几倍。 生意是红火滴，附近有个大学，那里的学生总来这里买光盘。加上四万卖盗版几年累积下来的丰富的盗版光盘经验，从进货渠道到市场需求，了解得无微不至，因此，上门的人络绎不绝，尤其是晚上。 小满后来才知道，四万之所以叫四万，是因为这人酷爱打牌，而且是带‘响儿’的，他回来的脸色就能说明问题，他还请小满吃过饭，因为赢了钱。小满知道四万玩的不小，但具体是多少他也不知道。 四万一般都是晚上出去，以前在夜市的时候，他就经常让小满帮着看着，自己玩牌去，如今，更加放心地把店留给他。不过，进货什么的，他是自己去干的。 小满看着一屋子的人围在几个纸箱前挑着盘，不时有人过来结帐，盘都是6块一张，也没人讲价，都是老客户。还有几个订了盘的，小满跟他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正在收钱，小满的破手机响了起来，是四万淘汰的手机，给他用的。 “喂？”手机用脑袋和肩膀夹住，小满还在边点着盘，边收钱。结果顾客递来的钱，手机听筒里传出一个带点沙哑的女人的声音。 “儿子！今儿过生日啦……” “越阿姨，难得您想起来啊。” “儿子的生日，就是老娘的受难日啊。” “越阿姨，你有事啊？”他一直叫他妈越阿姨，就像他俩没有血缘关系一样。 “你没听出来啊，我病了，嗓子疼得厉害，也动不了，你晚上回来给我买点吃的啊。” 越小满找了钱，说“你想吃什么？” “路口那个烧鸡不错” 越小满说“我一天工资就一只烧鸡。” “一天也吃不完啊。再说你不是过生日么，咱娘俩还可以喝两口。” 越小满看见旁边又站了俩人，手里拿着一摞光盘，对着话筒说“我忙着呢，你挂了吧。” 拎了烧鸡回去，都快11点了，越风华正眼巴巴地等着他，手头还有一杯啤酒，看见越小满进屋，越风华，赶紧把另一个杯子倒上酒，对着越小满说 “来，儿子，喝一个！” 越小满过去和越风华碰了杯，仰头给喝了。 越风华一边吃鸡一边看着越小满“儿子都20了。” 越小满嗯了一声，看着懒洋洋的越风华，又看了看桌上摆着的越风华年轻时的照片，他妈可以算是个美人，五官细致，眉眼含情。再看看现在的她，虽说风韵尤存，但是脸上怎么也不复原来的光彩。 “越阿姨，你吃药了没有？” “你就不能叫我声妈啊？你也瞧不上我？儿不嫌母丑知道不知道？”越风华接着喝酒。“你还别看不起我，要不是我，谁能把你生得这么好？啊?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 越小满胡撸了一下自己的乱糟糟的头发，无耐地说“你少喝点吧你！” 越风华最后又醉醺醺地睡了，一个女人，老爱喝酒，老的也就快。 越小满把烧鸡包好放在那个比自己还老的冰箱里，难得它还工作。 刚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要睡，就听到窗户啪啪两声，越小满很快地爬起来，开了窗户，外面有个人正要伸手再敲。 “小满。”看见越小满，那人带笑。 “这么晚了，敲什么敲。” “想你啊。” “到这会儿才想？你晚上比较愿意耍流氓是吧？” “出来。” “困着呢。” “你眼睛亮晶晶的，困什么困，快点…..”他轻声轻气。 越小满要关窗户，他在外面把手伸了进来 “生日了，怎么也得让我亲亲。” 越小满没再关窗，穿了运动裤，就出去了。被那人拉进旁边的屋子，经过门口的时候，越小满特意往厨房看了一眼，陈奶奶做的焖面的香味似乎正飘出来。 陈中亮直接把越小满拉进里屋，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脱小满的衣服，然后脱自己的，这么热的天，难得他还这么大‘性’致！ 陈中亮的嘴胡乱地亲了他一阵子，然后就直奔主题了。 越小满跟同龄孩子比起来，算是瘦的，比较有肉的地方就是圆圆的屁股，这个是陈中亮最喜欢的。想当初，把这个比自己笑8岁的孩子叫进来，跟他一起看gv的时候，小满才10岁，关着门，奶奶在院子里择菜，陈中亮试探着把手伸进小满的裤子，小满圆溜溜的眼睛看着电视屏幕，看了一眼陈中亮，又看了一眼他的手，他说 “亮哥，你干吗呀？” “我让你舒服舒服。” 小满到如今也没有觉得舒服，尽管陈中亮觉得自己是这方面的高手。小满觉得自己和陈中亮的这种关系，甚至从他未懂事就和男人发生性关系这件事，都是上天的安排，和他安排的其他事情一样，由不得他说个不字。 小满出了一身汗，陈中亮已经在旁边睡着了。小满跑到厕所洗了澡，水不太热，热水器没插电，热水没剩多少。 穿衣服的时候，一扭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楞了一下神，又靠近了一些，仔细地看着自己的五官。 头发湿漉漉地没有平常那么乱，脸显得很白，他盯着自己的眼睛，看了看自己的鼻子，扭动了一下自己的嘴。 他终于发现一件事，他长得越来越像自己老娘了！ 小满开门进屋的时候，越风华听见了，她没睁开眼睛，装睡。 等到小满进了自己的小屋以后，越风华才叹了一口气，心里骂道“妈的这都什么日子！” 白天的时候，顾客是三三两两的，有人进来会问，有没有特殊的盘。小满一般都会说，我们这儿只卖正版，有人失望而去，有人过两天就会在晚上出现，这都是聪明人。 所以，小满白天比较轻闲，就在那儿看书。 因为隔壁有个租书的小店，看店的小女孩毕竟乐意让小满看那里的漫画，小满已经看完了整套的圣斗士和灌蓝高手了。 这天，正在看一套叫悠幽白书的。 有人进来，眼睛没咋抬，用余光看着他们不偷东西就行了。 “哎！这儿有第七封印么？”有人对着小满问。 小满想了一下，像是个科幻片，但是应该没有，科幻片他都看了。他摇了摇头。 “一条安达鲁狗呢？” 小满又摇头。 询问的人有点失望，小满又把心思放在漫画上。 那人似乎没有离去，抬起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小满说“你自己找找吧，我记得也不是很全，但应该是没有。” 那人笑了一下，旁边突然一个声音：“你不是说这儿很全的么？” 小满瞅了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一眼，才赫然发现，眼前是俩帅哥啊，他才想起来，附近那个学校是电影学院，里面出来的都是将来的演员。 两个人虽说都是好模样，不过一个笑眯眯的，一个却冷着一张脸。小满比较喜欢和蔼的人，对冷漠的人也说不上讨厌，因为他觉得他是这两个人的综合体，虽然他表面上会跟很多人笑，但是，他觉得他骨子里，是不大爱说话的。 小满笑着说“你们要订货，我会跟老板说，让他进。” 笑脸帅哥说“行，你记一下。”小满拿出本来记。 旁边那个冷脸的说：“那边不是还有一个么，去那里看看，又不是那么冷的碟，还能哪儿都没有么？” 小满悬着笔。 笑脸的说：“我叫许杭，电话是1391………能进的话告诉我一声。” 小满说成。 冷脸的有点意外，又看了一眼小满，然后先走出去了。 许杭说：“让你老板进快点，我等着看。” 小满点头。 许杭用手比了个电话的姿势在耳边，然后就出去了。 追上冷脸的，捅了他一下“你走那么快干吗？” “你不是想今天就看的么？” “也没那么着急。”许杭回了下头，又转回来说“那小孩长得不错。” “哪个？”冷脸的问。 “卖盘的那个。冷冷清清的还挺漂亮。比好多小女孩好看。” “戚！”冷脸地嗤之以鼻。 “周唯，你跟你老师说一声，那个戏能拍就拍了，你也大三了，该接戏了。” “我想想。” “快想！”许杭揽着他的肩膀，朝学校走去。 许杭当晚就接到一个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孩的声音“你要的盘有了。” 许杭说“我今天能拿么？” “11点关门。” 许杭看了一下表，已经10：60了。许杭说“约个地点交货行么？” 小满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花园村那边你方面么？” “行！” 小满拿着盘站在路边，过了一会儿就来了一辆车，停在了他旁边，小满探了头，把盘伸过去。 许杭在驾驶位上说“上来，顺道送你回去得了。” 小满犹豫，许杭冲他挥了下手，“上来。”小满上去了。 许杭从档把旁边的储物箱里拿了20递给他，小满把找的钱还给他，许杭说“帮我塞进去。”小满把钱塞了进去，里面是些票据还有零钱。 本来就离家不远，俩人也没说什么，开到胡同口的时候，许杭说“住平房啊？” 小满说对。 “哪人啊？” “就北京的。” “啊？”许杭楞了一下，随即又点了一下头。小满下车了，走进了胡同。许杭瞅了他两眼，开车走了。 2 2 《有种你爱我》2 2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3 3 3 许杭拉着周唯去学校外面吃饭，周唯觉得他怪异，前阵子刚刚搞了一张学校的饭卡，在这里蹭吃蹭喝的，今天偏要去学校后面那个不怎么好吃的饭馆。 许杭是个乐观主义者，每天笑嘻嘻的，他跟周唯说，他这样的一准儿不是gay，因为太快乐。gay都有种挥之不去的忧郁。 周唯说，不是忧郁，是郁闷！ “所以啊，卖光盘的小孩就是gay，他有股小忧郁，顺着眼睛哗哗往外流。” 周唯对他嗤之以鼻 “你也是，忧郁和郁闷从七窍汹涌而出。” 周唯觉得许杭形容一件事是乱七八糟的，但偏偏很形象。 经过音像店，许杭往里瞟了瞟，小满正端着饭碗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看电视，饭碗正经不小。周唯还往前走，许杭已经蹿进了屋里 “小馒头，你吃那么多啊？” 小满吓了一跳，一时没闹清许杭是跟他说话。许杭笑嘻嘻地看着他饭碗里的炒鸡蛋和炒青菜，覆在满满的饭上，像座小山，没了一半的小山。小满嚼了嚼，让嘴里的饭少一点，又把嘴边饭粒弄进嘴里，说“你跟我说话啊？” “是啊，小馒头。” 小满觉得这个称呼挺怪异，但是不知怎么又觉得挺好玩。许杭这样的人在小满的生活里没有出现过，这是那种特别亲切的人。小满不知道该说什么，便问 “你看盘啊？” 许杭嘻嘻一笑，周唯已经走了进来，没好气地说“你拐弯也不说一声！” 小满看了周唯一眼，周唯也正看着他，想起许杭说小满身上有记号，他不由得多留意了他一下，这男孩现在头发乱乱的，占了脸地三分之一，露出来脸的部分又小又尖。t恤白白的，上面画着乱七八糟的图案，胳膊又白又细，个子似乎不矮，因为看上去腿挺长。 许杭回头看了周唯一眼，开始坏笑。 “以后管他叫小馒头。”许杭对周唯说。 周唯歪了脑袋看别处。 “这人叫周唯。”许杭对小满说。 小满点头“你们都是电影学院的吧？” 许杭说“他是。重读三年才考上表演系的大叔。都快24了还混大三呢，哈哈哈…..” 周唯说“你想死是吧？” 小满心想，周唯还真怪有毅力的，考三年还考，想当初自己高中毕业本来交两万块就可以上个大专的，但是用鼻子也能想，越风华才不会交这份钱，其实她也没有，别看她化妆化的精致，穿的也唬人，但她不干这种事。让小满上高中就是她一时头热，受了姐妹蛊惑，说小满上大学可以挣大钱养活她，也许后来她也发现小满绝对不是一个挣大钱的料，再说，一个高中已经投入够多了！ 看着许杭和周唯嘻嘻哈哈地离去，小满又开始往嘴里巴拉饭，从窗口看着他们越来越远的衣着光鲜的背影，小满心里浮上一股消失已久的惆怅，他原来是嫉妒羡慕过这类人的，时髦，前卫，玩最好玩的东西，干着最时髦的事，无忧无虑，快乐似神仙。 后来，他觉得他离这类人太远了，所以也就不没事瞎惆怅了。 现在，许杭像个老熟人似地跟他说话，嘻嘻哈哈的，让小满突然拉近了和这类人的距离，倒反而把他的惆怅勾出来了。 不过，毕竟也只是普通的接触，许杭就是那种爱说话的人，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就此进入他的生活。想到这儿，小满就坦然了，开始聚精会神地看起电视里播放的节目。 “你怎么那么爱逗他啊。”周唯问许杭。“还是你那工作搞的你是个顺眼的人你就得多说两句？”许杭在一个经纪公司做经纪，原来他也是做过明星梦的，只是天不如人愿，他开始帮别人忙活成名的事了。 “怎么样？他是不是gay？还跟我说女的给他留的记号？你用你那gay专有的嗅觉闻闻！” “不知道！”周唯看着菜单，熟练说出俩菜名“拌个豆腐丝，鱼香肉丝，两碗饭。” “哎，你怎么又点这个？”许杭抢菜单，被周唯躲过，把菜单递给服务小姐“就这么多，快上。”又转向周唯“这儿就这俩能吃。” 许杭扭了下身子，也不跟他争，掰了筷子说“那个剧你演不演啊？我公司头儿还挺看好你的，你上了这部戏，然后就签我们公司得了，我给你找个好助理。” “我想想。” “你想个屁啊？不会还惦记着跟方方一起吧？你算了吧你。那丫挺的不是什么好鸟儿！” 周唯狠狠地瞪他，许杭忽闪了一下眼睛又说：“就算你惦记他，也不用非跟他混到一个公司去啊，是不是，如果你大红大紫了，他肯定会找你，你看着！” “你别狗眼看人低！” “谁是人谁是狗，我比你看得清楚！”许杭忽然不怀好意地凑过去“我看小馒头不错，你找他得了！” 周唯对他翻了个白眼“他哪点不错？有气质，还是有功夫？” 许杭也翻白眼“你家方方有功夫不假，不然，也不会直接男主角！” 周唯盯着许杭，许杭有点心虚，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分，周唯发飚之前，许杭求饶了“不说了不说了，菜来了。” 小满回了家，刚进门，被越风华一把抱住。小满说“越阿姨，你这是干吗呀！” 越风华笑嘻嘻地把他的包拿去了，翻出他的钱包，抽出三张粉红粉红的票儿，又看了看剩在里面的，还有三张，和一些零钱。 小满也没说什么，拿回自己的包，越风华拉着他“小满，跟妈聊聊天。” 小满坐在一边，越风华磕瓜子。 越风华一边磕一边看了儿子一阵，忽然说“小满真乖。要不是有你，我这日子真没法过！” 小满依稀觉得谁也跟他说过一样的话。 “妈也知道，妈对你有亏欠，今天看着妈以前那个朋友，嫁的虽说不怎么好吧，但也人五人六的，还他妈的开了辆车，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我炫耀来了，没准是租的也不一定！”越风华把瓜子劈扔在一旁，又抱着小满“还是有小满好，在妈旁边，给妈买东西，你说，我身边要是没个人，不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再说，她怎么就能混的比我好啊，又有老公又有车的，小时候，我们俩走一块儿，谁搭理她啊，那些男生都围着我转的，你瞧她，大饼脸，还长青春豆呢原来！” “你说周阿姨啊。” “还不就是她！” “你原来不是说她嫁了个开车的，没什么好结果么。” “谁知道那个开车的开出一个公司来啊。我要当初跟她争，她有戏么她！” “你怎么不找一个？” “还不是因为你！我带着你，能找谁？” “反正我叫你阿姨，没人知道，你要嫌我碍事，我住音像店也成。别妨碍你找个老公，你要能找一个，就赶快找。” “干吗！”越风华竖起眼睛“你瞅着你妈找不着是吧？你个小崽子你！” 小满站起来说“挺晚的了，我困了。”说着走了出去。 越风华有股火，对着他喊“你晚上出去把门关好，进来贼了，你妈我就遭殃了！” 小满顿了一下，走进了屋里。 4 4－5 4 接下来的几天，许杭没有再出现，小满过着他一如平常的日子。周唯出现过两次，都是来买盘的，一次是自己，一次和另一个同学一起，但是都没有和小满说话，只是看了会儿盘，就走了。 小满一周是有一天休息的，这个比较机动，一般看四万哪天有空，他会在那天休。有时四万一直有事，小满也不会特意记得要休息一天。反正待在音像店，看看电视，卖卖光盘，也没啥不好。 这次小满的休息正好赶上周六，本来想睡个懒觉，一大早，越风华便开始洗澡打扮，还哼着曲子，不时跟小满说话，小满迷迷糊糊地被一下又一下吵醒，又睡了过去，直到越风华咔咔的高跟鞋声传到门口，然后卡拉地关上了门，小满才放心地再沉沉睡去。似乎没有多久，就听到有人叫他名字，小满不情愿地醒了醒神，听了听，是陈中亮 “小满！！！”小满慢慢下了窗，开了窗户，看见陈中亮神采奕奕的。 “嗯？”小满还没全醒，睡眼惺忪地应了一声。 “走哇，出去玩去。” “去哪儿啊？”小满揉了揉头发。 “你想去哪儿？”陈中亮问“去郊区怎么样？” 小满想了想，笑容慢慢浮上了脸，然后点了头。 架子上挂着他的衣服，这是越风华的好习惯，无论她怎么样，她总把家里弄得干干净净，小满的衣服鞋袜都整整齐齐的收拾着，换季的时候，她也会整理一翻，把该穿的衣服拿出来，给小满那个简易的衣架挂上一排。小满从架子上看过去，有几件t恤，其中一件是桃红色的，那是前两天越风华刚买回来的，告诉小满是大商场里打折的时候买的，要100多，实际上是她在服装市场30块买的，是买口红剩下的30块钱。小满知道越风华骗她，他认得胸口那个名牌的标记，如果在大商场卖，就算打折也得好几百。 犹豫了一下，把那件t恤穿上了，然后牛仔裤，和一双白的帆布鞋。 出去的时候，陈中亮正在院子的水龙头那儿喝水，看见小满，楞了一下。 “这衣服怎么这色儿？”他问。 小满看了看自己“越阿姨说是桃花色，恶心么？” 陈中亮又打量了他一翻，然后过来搂着他的脖子，贴近自己身边“你这小子一打扮比小姑娘还好看。怪不得我对你有感觉。” 说罢在小满嘴上亲了一下。小满被他搂着，走出门去。 走不远，就是陈中亮那辆车，他是给公司开车的，今天不知怎么没交车。 小满坐上车，陈中亮便发动开了出去。 初夏的上午阳光明媚，道路两旁绿草红花，尤其开到郊外的林荫道后，让人的心情格外地好。 小满看车车窗大开的窗外风景，眯着眼睛，含着笑。 陈中亮看他几眼。 “小满，没想过找你爸么？” “没有。” “为啥？” “我妈都不想，我想什么。” “万一是个大款呢，你不就赚了？” 沉默一阵，小满说“没想过，从来没想过。” 陈中亮没再继续说，实际上，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态，从当初一时冲动开始对10岁的小满动手动脚，到真正的在小满14岁那年跟他发生了关系，他都不知道自己把小满当成什么，他曾经想过放弃这种猥亵的举动，他知道自己喜欢女人，但是，他又不能完全放弃和小满发生关系，他不知道是小满吸引着他，还是，他的孤儿状况需要小满来给他相依为命。似乎只有保持着这样的关系，才可以让小满和他继续相依为命下去。 他从来没跟小满说过爱字，小满也没说过。所以，陈中亮也有些坦然，他们之间，应该是需要，小满和他一样地需要他，是同样的心态。 车子拐进了一条岔路，那里有个大的指示牌，指示着一个热门的地点，前面已经开始堵车，很多人选择在着露天的山上，吃生鱼，烤鱼，还有一些农家菜。 这个地方是陈中亮带领导来过的，所以他记下了，不知道为啥，今天就想带小满来了。 小满看着这个地方，显然没有想到，现在可以这样吃饭了。车子有很多，半山腰是一家老小，或者是一堆朋友围着的一桌又一桌。 小满下了车，陈中亮笑着说：“这地方挺好玩吧？” 小满说“这些人专程来这里吃饭？” “对阿。”陈中亮揽了他一下，然后向那里走去，坐了个靠边的座，便开始熟练地点菜。 “小满最爱吃鱼了是吧？”陈中亮说“以前我奶奶做鱼，你闻着味儿就过来了。” “嗯”小满笑“奶奶做黄花鱼最好吃。” “你怎么不属猫呢？”陈中亮笑。“每次探着小脑袋，要进屋不进的，站在门口叫陈奶奶…..我奶奶问，干吗呀小满？你就说，陈奶奶，做鱼呢吧？哈哈哈……早就看出来你想吃了，还不好意思！” “越阿姨不让我吃别人东西。”小满说“自己做饭倒乱七八糟的，做好点，我不就不馋了吗。” “你妈除了会打扮，还会干吗啊？”陈中亮不屑地说。 小满看他一眼。陈中亮说：“不是我说她，她要好好地给你找个爹，你也就不至于去卖盗版盘了。” “他带着我，不好找。” “屁！是她自己……”陈中亮想说一个什么词，被小满盯着他的眼神打住了。 小满说“你看不起越阿姨，那你看得起我么？” 陈中亮说“你跟你妈不一样。”陈中亮看着上的菜，转了话题说“快尝尝，这里的鱼好吃么！” 回去的路上，小满睡着了，歪着脑袋，被太远晒的暖洋洋地睡着了。 陈中亮带着墨镜，盯着前方。一会儿歪头看了一眼睡在旁边地粉色的小满，动了下嘴巴，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回到家里，小满明明看见了越风华又洗了衣服凉在院子里，但还是被陈中亮貌似很轻动作地拉进了屋子里…… 小满不喜欢和陈中亮在屋子亮着的时候□□，因此他一直闭着眼睛，陈中亮满头大汗地趴在小满身上，大概被陈中亮脑袋枕着胸口的缘故，小满觉得呼吸很不顺畅。 当晚，小满的内裤和粉红色t恤，被越风华洗了挂在了院子里。 许杭再次看见小满，发现他正聚精会神地看漫画，这次，是蜡笔小新。他不时地咧着嘴笑，连许杭乐他都没发现。 “小馒头！”许杭喊他。 小满一抬头，看见许杭靠在门框上，不知怎么有点高兴，许杭对着他乐。 “看这么小儿科的漫画，还笑。”许杭走进来说。 “你过来啦？”小满说。 “是啊，前几天去海南拍片去了，有什么好盘么？” “新来的大片，你看么？” “新的啊？不看。现在没有有意思的。” “有个疯狂的石头买的人挺多的。” “我顶你的肺那个？” “嗯。”小满笑，他觉得许杭特别有意思，似乎他在的地方周围全是快乐的气息。 “给你！”许杭扔给小满一袋东西。小满接过来一看，是一袋糖，椰子味的。 “给我啊？” “对阿。买了好多，反正看见你了。”许杭四处学么着盘，又转向小满“你留着吃吧，不喜欢，就给小朋友吃。”他指四万的儿子。 “我喜欢吃椰子味儿的糖。”小满说。 许杭笑着说：“那再给你一包。”说着变戏法似的又仍给小满一包糖，出去了。 小满看着两袋椰子糖，似乎有人在耳边说 “小满，你吃椰子糖吧？奶奶给你亮哥哥买的，他不爱吃。” 许杭跟周唯说：“你知道么周唯，我最喜欢什么样的人？就是那种感恩图报的。也许我这几年看的白眼狼太多了，所以，我就喜欢知道别人对他好的。你知道刚刚小馒头什么眼神么？跟接了两块大金砖似的，他妈的我真挺高兴的！挺纯的小孩。” 周唯没说话，看了许杭一眼说：“我跟方方正式分手了。” “啊？”许杭惊诧。 “他提的。” 许杭起初一副就知道如此的表情，然后说：“我说吧，你当初玩命考表演系也没用，你俩是磁铁的同一个极，你离他越近，他跑得越远！” 周唯说：“你说的那个剧，我拍，跟老师说过了。” 许杭乐“你知道我还等你啊？早给别人了！” “那下部再说。” 许杭拍他一下“你知道我喜欢你哪点么？” 周唯斜睨他。 许杭说“就是拿的起放的下！” 周唯笑。 许杭又说“你放心吧，给你留着呢，虽说是男二号，但是有戏，没准儿就红了。” 周唯和许杭去拍戏了，请了两个月的假，不在本地拍。 小满因此好久也没看见他们，他本来还想，那天应该跟许杭说谢谢的。 5 周唯在排戏期间，决定了要签给许杭的公司，很大原因，是因为许杭在那里。不管怎么样，许杭是个让人舒服的人，而且，也不是谁都那么好命还没毕业就有公司肯签。 许杭说，你放心，我就是你迈向巨星的奠基石！ 其实周唯也没有那么大野心，就他三年来的学习和观察，能冒出头来的没有几个，如果拍戏能让自己衣食无忧，也就罢了。当然自己应得的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周唯不相信天上掉馅饼，但是如果真的掉下来了，自己干吗不去抢！ 在许杭看来，周唯是个懂得自己要什么的人，不会虚无地做些不切实际，但是，如果让他看到机会，他一定不会放过，当然，那建立在那是他想要的东西的基础之上。 戏拍了不到两个月，周唯的戏份就拍完了，他回了京，许杭已经先一步回去了，打电话来告诉周唯，他已经给他物色好了一个助理。 助理叫小黑，人却挺白，以前也跟过其他演员，据说还挺会来事。周唯对他没什么过多要求，也可能他还不大会用助理。 许杭说老板看了周唯的戏，很激动，想好好捧捧他。不然也不会这么快给他安排助理了。 他让周唯尽快把合约签了。周唯也不知道自己还在校，能不能签约。但也没顾那么多，签了字。 许杭开车送他回了家，还没开门，就有很香的炖肉味。周唯开了门，味道更浓。 “妈，炖排骨啦？”周唯对着厨房喊，也走了过去。 玉梅探出头，笑着说“你回来的真是时候，就快好了。” 周唯注意倒玉梅的白头发又多了“妈你该染头了。” “人家说，染头发对身体不好。” 一听这话，周唯一笑“那就别染了，反正这样也好看。” 玉梅笑“换衣服去吧，马上吃饭了。” 换好衣服出来，饭菜都上桌了，排骨，炒菜，凉菜，还有一个汤。周唯坐下，玉梅把盛好的饭递到他面前，周唯接过来，夹了排骨，咬了一口，然后说“真香！” “那就多吃点！”玉梅又夹了一块给他放在饭碗里。 “妈……”周唯边吃边说“我戏拍完了，钱过两天应该就到帐了。虽然不多，也是我第一笔收入。” “谁说的。”玉梅说“上次你拍的那个杂志，不是也给过1000块？你还给我买了蚕丝被来着。” “噢，那个，那个不算。这次算是上正轨了吧，一集就1000，20集呢。” “呦，那可不少。”玉梅下了一跳。 “大腕的话，几万一集都有。” “我儿子也能成大腕。”玉梅说。 “还有，我签了许杭那个公司了，他们也不会让我闲着，所以，我应该就开始挣钱了。您就等着享福吧。” “行……”玉梅笑得开心。 周唯在他老妈面前的乖儿子形象，很让许杭纳闷，毕竟，这和他外在表现很不搭。按他那样，在家怎么也应该是个闷骚的主儿。 许杭是在周唯大一的时候认识他的，一开始听说他连考三年，也不由得觉得这人彪悍，后来听说他是为了方方才考进来的，又看见周唯那种样子，也就不觉得奇怪，他那样的主儿，估计也是个死心眼，而且相当有行动力！ 上不了几天课，就该放假了，周唯听着电影史老师滔滔不觉地讲着课，便收到许杭一条信息 ‘一会儿到音像店来，我等你吃饭。’ 本来他要闯来，让周唯别上这选修课了，周唯坚持要上，许杭就没再纠缠，以为他改时间了，谁知道在音像店。 说到音像店，许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对那个小馒头上了心，周唯没觉得他有什么特别，只不过是个看上去比较清秀，也相对一般那个年纪的男孩安静一些罢了。 下课便走了过去，一进门就看见许杭和小满正聊得热火朝天。许杭眉飞色舞地说 “你说的那个地方呀，我知道我知道，去年跟一帮哥们儿去了，吃了好几条鱼。其实那儿也没啥，怎么就那么火呢，是不是。” “菜一般。”小满说。 “就是说啊。”许杭说“哎你爱吃鱼是吗，冷锅鱼你爱吃么？” “没吃过。” “那个好吃呀，怎么不吃呢。” 小满笑。 周唯走进来，小满已经看见他，直了直身体。周唯对许杭说 “你是冷锅鱼的托儿吧？逮谁跟谁说冷锅鱼好吃。” “是真好吃啊，一定要吃江团，那个肉细。”许杭扭头问小满“小馒头你最爱吃什么鱼？” “黄花鱼。” “那个啊，那个家里做的，饭馆里小黄花都是下酒的。”许杭说“说着说着肚子饿了，吃饭去。”又扭头看小满“你吃什么？” “一会儿后面买点。” “那一块儿吧。” “不用了。”小满看了周唯一眼，许杭说一块的时候，周唯楞了一下。“我随便吃点行了，你们去吧。” “噢。那成，你待着吧。”许杭和周唯走了出去。 小满看着他俩离开，扭头回到电视上，却发现不大能聚精会神。 “小馒头也没爹。”许杭说。 周唯楞一下，随即说“这你也打听出来了。” “何止啊。他高中毕业没上大学，以前摆过地摊儿，我都知道。” “是不是把人家兴趣爱好都打听全了，然后准备对症下药啊？”周唯巴拉一口饭。 “我对什么症啊，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玩，你以为跟你似的？我又不喜欢男的。不过，他还真没什么兴趣爱好，打球，听音乐，看电影，泡吧，打游戏，现在小孩喜欢的他都没兴趣，我提起什么话头，他都没往下接，说起出去玩，他才说起来几个月前他去怀柔那边吃鱼去了。你说，他这个年纪不是应该对什么都新鲜，看什么喜欢什么么？而且，他也没戴个什么饰品，干干净净就一身衣服，说他是北京孩子，我都不信。” “家里不富裕吧？”周唯应了一句，忽然想起自己妈以前也挣钱养活他，他也不能随便跟老妈要这要那，看见别的孩子玩这玩那的，只敢动心不敢张嘴。 “估计是。”许杭看了周唯一样“跟你状况还挺像。不过你现在混出来啦！”说罢递给他一张□□“钱在里面，不放心的旁边取款机查一下。” “你说的屁话！我对你有什么不放心。”周唯把卡装了起来“晚上我请你吃饭。” “吃什么？” “你不是说冷锅鱼好吃？” “行！”许杭乐“今晚有再大约也给他推了！” 许杭下午办事去了，周唯在学校上了课，快六点的时候，问他在哪儿，他居然又在音像店！ 周唯走过去，以为周唯又再跟小满聊天，却发现小满不在 “你又跑这儿干吗来了。” “找张盘，小馒头拿去了。” 原来四万在屋里头，探头说“你们老找那些边缘电影，难得我朋友那边有。就是远点，在北四环呢。” “小馒头骑车去的，估计快回来了。” “你不是有车么？”周唯说。浑身 “保养去了。” 周唯浑身犯着热气儿，虽说已经傍晚，但太阳还高照着，自己走过来都热得不行，何况骑车骑那么远。 过了10几分钟，小满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把盘递给许杭，气喘吁吁“给你。” “这么快啊？你时速多少啊？” 小满笑着擦了下汗。“出这么多汗”许杭说，拿起自己那瓶矿泉水“给，喝水喝水。” 小满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不渴。”他的脸红彤彤的，浸着头发的汗水贴在额头上。 周唯看着他，又看了一眼许杭，许杭交了钱，周唯说 “叫他一起去。” 许杭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才笑“小馒头，周大叔要请你吃鱼呢。” 小满惊讶扭头看着周唯，周唯却对四万说“他能走么现在？” 四万倒是挺利落地说“没问题，去吧。” 小满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就被许杭催促着走出了门。许杭说“咱们吃冷锅鱼去。你周大叔挣钱了。” 周唯走在前面，然后进了一家便民店，买了三瓶水，仍给了许杭和小满一人一瓶。 小满接过来，有些发楞，然后拧开盖儿一口气喝了半瓶。 许杭上前几步，走到周唯面前：“荷尔蒙开始发飚啦？action了是不是啊？” 周唯横他一眼，又扭头看了一下在后面慢悠悠走着的小满，最终没说话。 小满跟着前面两个人，发现那感觉是那么不真实，又喝了两口水，浑身还是依然燥热。用胳膊抹着脸上滑落的汗水，他有点不知所措。好在，许杭过来拉他，他们三个打了一辆出租车，周唯坐在前面，让师傅开空调，然后他和许杭还有师傅都把玻璃窗摇上去。片刻憋闷后，车里面就凉快起来。 小满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但是对着说着拍戏签约那两个，他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 5 6－7 6 小满看着许杭兴奋地要了个2斤多的鱼，周唯也点了几个菜，两个人问小满还想吃点什么，小满说我什么都行，你们点吧。 许杭说：“小老爷们了，喝啤酒吧。” 小满点头。 周唯问：“你能喝么？” “能。”小满说，至少他经常和越阿姨喝一杯的。 酒先上来了，三个人先喝起酒来，凉菜上来的时候，周唯说：“你们都吃点苦瓜，怪热的，去去火。” 许杭夹了一口吃了，小满也夹了一口，嚼了嚼咽了下去。其实，他不爱吃苦瓜，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非要吃苦的东西。 小满举了杯子说：“谢谢你们呵，还请我吃鱼。” 许杭冲周唯努了一下嘴“你谢他，他请客。” 小满对着周唯笑了一下，周唯才注意到他头发似乎长的要盖住眼睛，即使如此，他仍旧发现，小满确实有一张很好看的脸，很秀气，眉眼可能比好多小姑娘还精致。 冷锅鱼是像辣火锅，先开始吃鱼的时候，鱼已经是做好的，温度不是那么热，等到鱼吃的差不多，再点上火，可以再涮一些别的东西。鱼一上来，许杭已经迫不及待，给小满盘子夹了一大块，便开始埋头对付那些鱼。 “我们都叫他老猫。”周唯说“见到鱼不要命的。你呢？” “我要命”小满说。周唯笑了一下。 许杭说“你知道以后看见他叫什么么？” 小满说“他叫周唯。” “你叫他大叔就行了。哈哈……” 周唯看着小满有些疑惑的样子，说：“你就叫我大叔，是我外号。” 周唯吃了两口，忽然咕哝了一声，小满不知道他跟自己讲话，一时没有回应，然后才发现周唯看着他，似乎等着他的答案。 “啊？你说什么？” “你爸怎么去世的？” 小满一怔，随即说“他应该还没去世吧。” “哦。”周唯似乎明白了一点，也没有再问。 许杭说哎小满你说你爱吃鱼，也看不出来啊，你看我，刺都这么多了，你那儿还没怎么动呢。是不好吃么？ 小满夹了块鱼放进嘴里，大口地吃。许杭才满意起来，觉得这才是同盟军的样子。 其实小满的拘谨，他们是能感受出来的，许杭尽量找些有趣的话题，比如小满那个年纪的男孩喜欢的东西，还有电影啊，游戏啊，甚至提到小满喜欢穿什么，小满对那些几乎如同上次一样，没有意识，说到穿衣，小满说“我衣服都是我妈买的！” 许杭和周唯几乎同时打量起小满来，得出的结论是，小满的妈妈还算跟的上潮流，虽然那些衣服一看就不是什么有档次的。 小满感受着他们的眼光，说：“我对这些没什么要求。能穿就行。不过也有喜欢的。”突然想起了被陈中亮撕坏的那件t恤，又看了看充满了现代感的两个人，忽然觉得，自己来这里吃饭，似乎傻傻的。 后来，小满终于发现，自己当初非常快乐地凑到他们一堆儿来，是很不明智的。虽然小满对时尚关注不多，但他能看出来许杭和周唯的穿着都是花了心思的，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他还是知道，他们和他是很不一样的。 不过，矛盾的是，他似乎又有点享受和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即使融入不到他们中去，坐在边上，看到他们谈笑风生，也会不自觉地高兴。这个和他窝在家里，在陈中亮那里，还有在四万的音像店里的感觉是完全完全不一样的。 吃过饭，两个人打车回家，都和小满不顺路。小满要坐公车，许杭回家的路线是路过车站的，于是带了他一程。 许杭问怎么样小馒头，好吃么？ 小满说嗯很好吃。 “一会儿去哪儿啊？” “回家。” “不找男朋友么？” 小满吓了一跳，许杭哈哈笑，说着，你到了。小满仓惶从车上下来，原来还保留的一点点喜悦，不翼而飞。 许杭给周唯打电话：“你怎么回事啊，我以为你得送他回家，然后就……” “你神经病吧！”周唯低沉地说。 “我确认了，他肯定是！” “你干吗了？”周唯问。 许杭哈哈笑“还用干吗么？总之你有想法就上吧！准没错！” 周唯说“你要改行拉皮条了么？” “喂阿加西，你别告诉我你不想啊，不想你叫他干吗啊？” “挂了！”周唯没好气的把电话挂了。 陈中亮发了短信到小满的手机，让他晚上直接到自己房间，然后等了又等，既没有回复，也没见他出现。于是到他家门口晃悠，却正好看见出门倒垃圾的越风华。 “阿姨”陈中亮叫了一声“小满在么？” “在啊。”月风华挡在门口，陈中亮往里看，什么也看不到“你这么晚找他干吗？” “问他点事儿。” “你们能有什么事？”越风华斜睨着陈中亮，陈中亮心虚地笑。越风华突然把脸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比我们家小满大那么多，可别欺负他！听见没有！” “哪能呢，我哪能欺负他。” 越风华脸上几乎是冷笑。她说“小满拉肚子呢，本来就不能吃辣的，不知道怎么那么馋非得跟人家吃火锅去了！你也别等了，让他好好歇会儿吧。这阵去第三趟了。”说罢，把门关上了。 陈中亮挺郁闷地嘟囔“一个破鞋还教育起我来了！” 回到屋子里，烦躁了一阵，手机响了两声，是短信，小满发来的。‘我拉肚子了，今天不过去了。’ 陈中亮发回‘跟谁吃火锅去了？’ ‘两个朋友。’ ‘你有什么朋友啊？你那些同学哪有搭理你的。’ ‘困了。’ ‘问你呢，谁啊？’ ‘没谁，其实也不算朋友，我蹭饭来着。睡了啊。’ 陈中亮还是禁不住把电话打了过去，几乎是立即就被接了起来，里面传出小满小小的声音“真的没谁，什么都不是。” “那你过来，我想你了。” “我肚子还疼呢。” “我想你了。” “明天再说吧。挂了啊。”小满按了挂机键，然后关了机。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忽然想起许杭的话，又想起吃饭的场景，觉得有什么堵在心里。 周唯那阵子没怎么在学校待，跟老师打过招呼，必修课是一定去的，其他时间，就在签约的那个公司。 有一次回学校，似乎远远的看见了小满，他好像在买煎饼吃，似乎小满也看见了他，却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走得还挺快。 马上暑假了，明年也没有太多课要上，班里也有些同学开始拍东西了。公司给周唯制定了个计划，似乎要让他参加一个什么节目，把他的名气炒上去，然后再角逐一个挺有名的导演拍的戏。总之，他的个人发展计划还是按部就班的。助理小黑说不上怎么，总让周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可能是因为他的眼光让人感觉比较世俗吧。加上周唯不怎么爱跟他说话，小黑也就窝在一边。他跟外面人说，他跟这个，还没红就开始把自己当颗葱了。 暑假前最后一天，是周唯的生日，几个比较熟的同学聚在一起准备借着这个机会闹一闹。 有人买了吃的喝得，然后大家在宿舍里面折腾。几个人和了几瓶啤酒，有的开始又喊又闹的，有的开始抨击现代电影，有的跳脚说起盗版就是因为中国的电影产业还不成熟。 周唯看着他们闹，不知道他们是在给自己过生日，还是找个机会闹一场。 忽然有人说：“打倒几个盗版光盘贩卖点有什么了不起的，这也代表不了你正版就能大行其道！咱学校后面那个被抄了，但是照样还能买盗版，怎么杜绝盗版，实际上……” 周唯突然打断他“你说什么？后面那个店被抄了？那……是不是现在只能卖正版了？” “不是，听说是存货5000张以上了，封店了！老板也傻，怎么都让人给找到了！” 周唯有些心惊，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小满那双被头发几乎盖住的眼睛。 第二天，周唯经过那家店，果然门是关着的，以前贴在外面的一些电影海报也被撕光了，显出一种苍凉感。 7 越风华一直后悔没有让小满上个什么中专技校之类的，那样的话，几乎出来就有工作。她当初就不应该问小满的意见，不然死也不会让他念什么高中。不过，想想，那时候突然有了一笔钱，一高兴，有点忘乎所以了。 越风华一直对自己的美貌是自信十足的，年轻的时候是，现在也是，只是，她现在比较有把握的是那些中年男人了。 她从来不吝惜打扮自己，那是她的本钱，也是生活支柱。哪一天，她打扮不出来了，她这一辈子也就差不多了。 所以，她知道小满没了收入后，摇曳生姿地去找了那个包工头。那汉子说他有权，在工地那里说了算的。当初说的口沫横飞。越风华也知道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道理，于是跟他说，自己的一个亲戚没有工作了，年纪不大，但是高中毕业，怎么也能在那儿干点儿事儿。 那包工头把大话说出去了，自然就只能要人了。他能安排的，也只有在工地上工作。他跟越风华说，先干着，瞅了空给安排个更好的差事。越风华想，他那意思，小满顶多是跟着跑跑腿，累不着。 工头说，先说好了啊，他自己要是不干，我可留不住。 越风华很有把握地说，你放心，他肯定干。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么，小满很少说不字的。 小满接过一身二手工作服和安全帽的时候，的确什么也没说。工头没想到他这么瘦，本来以为是越风华什么远房亲戚，既然工地上来了，怎么也得有点块儿。再加上，小满眉清目秀的，跟越风华眉眼还有几分像，工头不由得问 “你跟越风华什么关系啊？” “她是越阿姨。” 工头觉得回答怪异，但也懒得说那么多，只说：“干不了你说话啊。” “嗯。”小满点了一下头。 小满开始在工地干活了，这是他没想到的，本来他想，音像店干不成了，也许可以再进点货，去摆地摊，要不去当个服务员什么的也行。旁边经过那些衣着光鲜的跟他年龄相仿的男孩，他已经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了，想想，羡慕那些小朋友，同学，邻居的时候，好像是好久以前的事了。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做不了什么太体面的事，但是，没想到沦落到这样了。不过，既如此，就如此吧。 这时正是盛夏，每天太阳毒得很。小满觉得自己可能要把一辈子的汗都流干净了。脸被晒的红红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了。虽然带着手套，手还是被磨得又疼又红。 基本上那些带技术的活他还做不了，相对舒服的活，人家也不让他做，只有推推砂土，运东西什么的。坐下来吃饭的时候，力气一点都没有，饭还是管够的，但是天太热，不怎么吃的下。 有人瞄他，说这小子怎么长这么好啊，小姑娘吧。 是啊，你看，胳膊白的，手指长啊还。 小满扭到一边，在阴凉里吃了一个馒头和不少菜。肚子的容量和食欲反应不统一，尽管小满没什么食欲，他往下塞的食物还是都被容纳了。 唯一小满比较开心的就是不用住工棚，他回到家，用仅有的力气洗了澡，就倒在床上睡过去了。觉睡得很沉，什么都不知道了。 被越风华叫起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了，越风华把他的带着汗臭的衣服晾在院子里了。 “小满……”越风华在他耳边吹气。 “嗯…..”小满迷迷糊糊的。 “今天都干吗了？” “干活。” “累么？应该不累吧，是不是坐在工棚里喝汽水啊？那个叔叔对你好不好？” “唔。我困……别跟我说话……” “吃点再睡啊。” “不饿。”小满闭着眼睛。越风华看了他两眼，关灯出去了。 陈中亮好几天没看见小满，发信息没有人回，打电话是关机的状态。这天早回了家，便蹲守着等着。 他其实也不大明白为什么老是惦记着他，实际上，单位的某个喜欢做媒的阿姨给他介绍了个对象，那个姑娘不过不失，对陈中亮貌似印象还不错，如果要娶老婆，那个人也算不错。 也许是习惯了吧，对小满。 门一开，陈中亮就来了精神，果然是他！ 小满穿着工作服，有些脏污，脸上也脏乎乎的，头发盖着脑门，整个脸看上去不清不楚的。人有点萎靡，进来的时候，表情呆呆的。 “小满！”陈中亮闪出来。 “哦。”小满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这个样子？你干吗呢最近？” “挣钱呢。” “挣什么钱？你去工地啦？还是什么地方？” “嗯。工地。” “□□去那儿干吗啊？别的活不能干？那都是外地民工！” “哪不一样啊。”小满往家走。 “小满。”陈中亮拉着他。 “我没劲儿，也脏得狠，今天不过去了。” “我不做。”陈中亮说。不知道为什么，相亲之后，和那个姑娘见了几次，倒格外想小满了。“就跟我待会儿。” “我先洗个澡。”小满说。 “嗯。”陈中亮放开手“你回去洗，一会儿我那儿有冰西瓜，洗完吃。” 小满笑了一下。 小满穿了t恤和短裤，坐在陈中亮的家里吃西瓜，凉凉的西瓜下肚，舒服了好多。陈中亮看着他，他头发上还带着水珠，脸还红红的，有的地方似乎有点晒伤。 “你别去了，作么不是。”陈中亮捋了捋小满的头发。 小满埋头吃西瓜。 “听见没有啊。” “咳，哪都一样。管吃管喝的，现在还有绿豆汤，挣的比卖光盘时还多两百呢。” “你瞅瞅你，挺白一小孩，现在跟烫熟了扒了皮的耗子似的。” “真恶心，你形容的。”小满吐西瓜子。 “瞧你累这样。”陈中亮看着他说。 小满觉得陈中亮有点不对，问“你有什么事吗？” 陈中亮沉默了一阵。 然后说“我跟你说了吗，我交了一个女朋友，别人给介绍的。” “唔。”小满勺子停了一下，又挖了一勺“人怎么样啊？” “还成，就是不大好看，没你好看。” “你又娶不了我。” 陈中亮叹了口气“挺矛盾的我。” 小满看着很少这样的陈中亮，挖了一勺西瓜，把勺子递到他嘴前，陈中亮看他，他把勺往前推了推，陈中亮把瓜吃了，然后凑过来，亲小满的嘴巴，然后不知上来一股什么劲儿，越亲越凶，小满开始挣扎，陈中亮的手却狠狠把他揽在怀里。小满觉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陈中亮最终还是放开了他，在一旁不住喘气。 小满平了气儿以后说：“你不用矛盾，该怎么着怎么着。你也知道，我不会怎么样。一直就是这样的。” 然后，他往外走“我衣服快臭了，回去洗衣服了。” 关门声传来，陈中亮还是坐在凳子上。 过了好一阵，院子里传来洗衣服的声音，陈中亮听了一会儿，慢慢靠近窗户，对着那喊 “小满……” 没人搭话。 “小满……你生气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只有洗衣服的声音。陈中亮走了出去，然后吓了一跳，那里洗衣服的，是小满的妈。 越风华瞟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叫小满干吗？他不舒服，睡觉了！” 小满的确不大舒服，可能好久没有这么大劳动量了，而且，一直在太阳地里。下午突然变了天，狂风大作，突然间大雨瓢泼，小满还在那里铲沙子，被浇了个正着。 当天夜里，他就发烧了，本来闷热的天，他像在冰窖里。 越风华一早就去桥地下跳交谊舞了，这是她最新的兴趣。一早出去，中午才回来，有时中午饭也在外面解决了。 小满感觉浑身散了架一般，打电话去请了半天假，那个工头好像还不大高兴，小满说，我下午肯定到。 接着，他揣了点钱，直奔医院了。 医生直接让他打吊瓶，床铺当然没有位子，护士把他带到在走廊里，小满坐下，就在那里开始打点滴。 一边打一边浑浑噩噩的，眼睛没焦点地看着吊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流进身体里。 周唯一下就看见了小满，那时小黑刚刚被弄进去包扎，这人昨晚喝酒脾气暴躁居然一个不爽就跟人打起来，今天一早上去接周唯的时候，让人给报复了，脑袋给开了瓢，周唯还要带他上医院。刚刚送进去出来，就看见小满坐在那里，纤瘦的身体靠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扎进点滴针的手背，无力又孤单。 周唯慢慢走过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知道，这个男孩虽然只是吃过一次饭，却不能置之不理。 “小满？”周唯叫他。 他没有马上反应，却慢慢抬起头，周唯看着他迷惑的眼神，随即听他乌突地说 “大叔？”潜意识里，小满还记得好久以前，有个人跟他说“以后你就叫我大叔。” 6 8 8 周唯是个在小满记忆里快要消失的人，因为他来自不同的世界，偶然到自己世界里打个照面。再次看见他，也不过是他又来打照面而已。 “你怎么在这儿？”小满问他。 周唯看了一眼走廊另一头，却没有回答小满问题，却问：“你病了？” 小满看了看手背上的管子，这不是明摆着，难道没事打营养素么。 周唯才发现小满穿着工作服，灰驼色，有的地方有洗不掉的污渍，但似乎还算干净。 “你现在干吗呢？”周唯问“音像店被抄了是吧？” 周唯注意着小黑进去的那个屋子，他还没出来。 小满也看出来，周唯不是特意在跟他说话的，只是他在等什么人，碰到他了，寒暄几句而已。 所以小满只嗯了一声，算是回搭他第二个问题。周唯看着小满，他的脸色不大好，也没有什么精神。 “家里人呢？”周唯问“你自己来的？” “是啊。”小满说。他好像又只回答了他第二个问题。 “妈妈呢？” “她……”小满犹豫了一下“有事。再说，打吊瓶，也不是什么大事。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周唯点了一下头，看看已经消耗了一大半的瓶子里的液体。 小黑被包的像个偷地雷的似的出来了，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了周唯。过来说 “你还在啊。” 周唯说“你没事吧？” “还成吧。有点头晕。要不……” “你回家歇着吧，好了再说。” “行么？” “你不是打算这个样子跟我跑通告吧？” “那你……” “我自己安排。”周唯说。 护士已经把小满的吊瓶设备都撤了，跟小满说“回去好好休息。” 小满应了声，站起来，看着周唯还在和小黑说话，说了声‘我走了’，就往门口走去。 小黑又想休息又怕周唯生气，现在周唯在公司受捧，老板似乎看好他，所以跟着他倒是有前途的，不小心惹毛了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他不大能摸清周唯的脾气，说他内向吧，他演戏时的爆发力无人能比，他平时话不多，但跟人讨论剧本的时候，却刹不住车；关键是，你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他高兴，不高兴，脸部表情变化没有太大差异，偏偏到角色的时候，喜怒哀乐一应俱全。 “最近几天安排挺多的，我还是跟着你吧。”小黑说。周唯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这儿，他看着离去的小满，那时，他跟周围的人有个很鲜明的对比，正值盛夏，大家都能穿多少穿多少，小满却穿着一身工作服，连袖子都没挽上去。 办完了交费，周唯和小黑打了辆车，周唯说了个地方，那是小黑的家。 “哎周唯，我没事……” 周唯说“别争了行么？” 小黑不再说话。 小黑家周围正乱哄哄的，因为旁边有个工地，正在热火朝天地起高楼。车子要进去的时候，小黑说出来太麻烦，就停这儿吧。周唯却坚持开了进去。到了楼下，小黑推门下车，周唯说 “你别急着上班，我能应付，养好了再说。” 小黑正犹豫要说什么，周唯又说“你那脾气改一改，不顺心就打架，打架有用的话，拳王就是总统了！” 小黑鼻腔里嗯了一声。关了车门。 怪不得外号叫大叔，没事还爱教训人呢。小黑想着，往家走。 车子进来的时候容易，出去就费点劲，要拐几拐，从工地边上绕过去。周唯戴着墨镜，靠在座椅上，太阳有点晒。 周唯跟司机说了公司的地址。 车子在土路上扬起一道烟儿。 经过工地大门的时候，周唯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忽的坐直了身体。那个在医院里的一身工作服的背影，又出现在了工地大门口，他此时正往里面走，边走好像边吃着什么。 车子很快开了过去，周唯回头看，眼睁睁看着小满进了工地的大门，然后和里面的那些穿着同样工作服的人混为一体。 周唯不知道脑子里充斥的是什么，只是，他无法不去想那些镜头：小满打点滴的镜头，小满穿着工作服走进工地的镜头。他记得小满的手又瘦又长，腕骨格外显眼。 有句话围绕在耳边：他和你一样，也是没爹的孩子。 周唯拍照时有些心不在焉，许杭跟他说公司已经报名让他参加那个节目的时候，他也没啥反应，记得上次，他是特别反对参加那个节目的。 休息的时候，许杭上来嘻嘻哈哈：“听说小黑被人开瓢了，行阿他！” “……” “缝了多少针？用什么开的瓢？” “……” “哎，周唯，你睁眼睡觉呢？” “……” “周大叔！”许杭继续喊。 周唯终于看了一眼他，然后说“我今儿看见小满了。” “小馒头啊？他干吗呢？还卖盗版呢？” “医院打吊瓶。” “病啦？” “发烧了吧，穿的那么厚也没见出汗。” “你嘘寒问暖了没？” “后来，送小黑回去以后，又看见他了。进了一个工地。” 许杭一愣“去工地干吗？” “好像在那儿干活。”周唯说着，不知道为啥心里挺难受。 “小馒头跑工地干活？就他那瘦了吧唧的样？没处去啦？还不如卖光盘呢！嘿你记得吧，他那小细胳膊，能干什么呀他！他们家揭不开锅啦，怎么跑那儿去了！”许杭也挺激动。想了想，他说“你说会不会他妈有什么病什么的，他得养家糊口啊？这年头，没这么剧情的事儿吧？” 周唯一直在想着什么，这时忽然说“我想帮帮他。” “怎么帮？” “咱们公司不是还招助理呢么？” “他哪儿行啊，一点经验没有，谁能要他。”许杭说“你也别意气用事，跟人家同病相怜就同情心泛滥，这社会上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方法。虽说助理就是跟着跑跑腿，可是哪那么容易进啊，啥也不懂，你说，你跟人家说我助理卖过盗版光盘，在工地当过民工的，不笑死人啊。” “你说没人要他？” “那是肯定的。你放心吧，别走这经了。” “我要。” “啥？” “让他做我助理。” “你有没有搞错啊。” “我跟benson说去。”说着，周唯就站起来，朝着公司老板的办公室走去。 “你真看上他啦？”许杭问。 “去你妈的！”周唯突然骂起他来。“你丫脑子里就这些啊？前阵子跟个拉皮条的似的，现在又给我来这句！我他妈的就一gay，也不是见谁就招谁的！别他妈的想的那么乱七八糟！你丫是见个女的就有非分之想么？！” 周唯心里一直堵着什么，从见到小满进工地开始就想要爆发，现在终于被许杭给点着了。 许杭一楞，周唯很少发这么大脾气，大概有什么戳到他痛处了，许杭知道是什么，他赶紧摆了笑脸，对周唯说“哥哥错了哈，我知道你是看到小满想起自己了，你妈那阵子病成那样，你自己估计和现在小满心境差不多，同病相怜，同病相怜……” 周唯神色缓和了点。 许杭瞅空说“你丫一发火还怪吓人的！” benson没怎么反对，毕竟一个助理并不是多大事，而且既然周唯要求了，就随他。 周唯让许杭开车直奔工地了，这一天的时间，似乎发生了好多事，周唯也做了一个最快的决定，并用最快的速度去实施它了。 小满中午楞给自己塞了两个鸡蛋灌饼，不然没有体力。推着装满砖头的推车的时候，不知道是车子在摇晃，还是自己在摇晃，整个下午浑浑噩噩的，但是打吊瓶和鸡蛋灌饼大概还是起了作用的，不然，恐怕早趴下了。 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然后歪头看到夕阳光韵下站着两个另个世界的来客，小满才真正晕眩起来。 7 9－10 9 小馒头…… 小馒头…… 这个声音一直在耳边旋绕，这个称呼却似乎已经离自己很远了。努力让自己睁开眼睛，也许是大脑还不大听使唤，只能张开一条缝，眼前的人脸要过一阵才能和脑波反应出的信息联系在一起，然后，回忆起，自己最后的意识就是光韵下的两条高大的人影，另个世界的两个来客。 发现自己躺在工头的屋子里，空调的作用，让屋子里很凉爽。 除了自己，他们两个，还有工头，他看见自己醒来，显然松了口气，然后打个哈哈说 “我说没什么事吧，中暑了！来喝点绿豆汤，去去火气。”说罢拿了个大杯子，递了过来。 许杭站在床边，挡了一下工头，然后把杯子拿了过来，递给小满，小满抬起身子，把绿豆汤都喝了，如果可以再凉一点就好了。 周唯坐在旁边椅子上，看着小满。 工头说：“你们俩不用那么紧张，这工地上中暑是多常见的事啊，是不是……呵呵……小满，好点没有哇……” 小满笑了一下。 周唯把头扭向工头说：“我想他头上的热度怎么也不会是太阳晒出来的吧？你草菅人命啊！” “啊哟，哪有这么严重！”工头紧张说“他妈妈把他交给我，我还不知道照顾么！是不是小满？” 小满慢慢坐起来，坐在床边，接触到周唯诧异的眼光。 “你妈让你做这种工作？”许杭倒是问了出来。 小满笑“她以为我会每天坐在这里喝绿豆汤呢。” 许杭气，指着工头说“他妈把他交给你，你就这么使唤他，啊？他才多大，你让他到工地上推车搬砖铲沙子？他上午去打吊瓶，你下午就让他在工地上干活？妈的一帮老爷们坐在阴凉里聊天，让个孩子干这些？你丫膀大腰圆皮糙肉厚满肚子肥油倒在这里吹空调？是狗屎啊你！” 工头也急了“你他妈什么玩意儿啊，跑这儿说我？我看他妈面子给他找个工作就不错了，还指望在工棚里养着？多大？你看看去16，7岁的孩子有的是，要是娇气，就甭上这儿来！这年头好人做不得！”他转向小满“你跟你妈说去，好好在家养着你，别上这儿丢人显眼的！我就知道，你是他儿子！这他妈的女人，还瞒我，还他妈的阿姨呢……” 小满站起来就往外走。 许杭说：“真不是东西你！”也跟着出去了。 工头‘嘁’了一声。周唯回头冷冷地盯着他，工头有些心虚地扭开了头，他才慢慢走出去。 许杭跟上去，搭着小满的肩，小满仰头说：“你们怎么来了。” 许杭回头看了一眼走过来的周唯“还是他跟你说吧。”对周唯说“哎，你跟他说。” 小满看着周唯，周唯走过来说：“先去医院。” 小满说没事，我回去睡一觉就好了。许杭也让他去医院看看，但小满坚持说没事了。周唯也没有再逼他。 许杭让小满上了自己的车，车子开动了，周唯从前排转过头来，对着小满说 “你愿不愿意换份工作？” 小满笑“肯定要换啊，我已经出来了。” “你做我的助理可以么？” 小满怔住。 “行么？”周唯又问。 在这一刻，小满有点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出现，这两个人对于他来讲，一起吃顿饭已经是极限了。他看着周唯，周唯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为什么会找我？”小满不得不问，他得知道原因，不然他无法相信。 周唯笑了一下“觉得你会合适吧。” “哪里合适？” “感觉。”周唯只给出两个字。但他分明看出了小满眼中的光彩，那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小满的表情。但很快，他发现小满又露出了那一丝懒懒的样子，他对着周唯说 “恩，好哇。” 周唯说“那就这么订了。我把电话号码给你，可以开始上班了，就告诉我。” “明天吧。”小满几乎立刻说。 “你休息两天，明天不行。”周唯看着他憔悴的脸。 “可以吧。”小满说“可以明天。” 周唯看着小满眼神里露出的急切，忽然笑了“好，明天。” 小满下了车走进胡同后，许杭看了一眼周唯。 “小馒头似乎对当你助理没有那么激动么。” “不，他激动，很激动。”周唯笃定。 明天……. 小满躺在床上看着屋顶，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云端，他脱口而出的明天，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急切地要抓住什么，他很怕，过了明天，他又会抓不住了。那么本能的反应，他似乎好久没有过了，生疏了，也让他迷糊了，他以为他对于什么都无所谓了。原来，他还是会激动和兴奋啊？而且， 兴奋，是真的，兴奋！ 越风华听说小满要去娱乐公司给演员做助理，笑得合不上嘴。捧着小满的脸，亲了好几下 “小满宝贝，真有你的，这下你可是要进娱乐圈了，凭我家小满这张脸，肯定让那些小妹妹疯狂啊。” “越阿姨……”小满轻轻推开她“我不是要进娱乐圈，只是给演员当助理而已……” “哎呀一样啦，你想想，你进了那个圈子，凭妈妈遗传你这张小脸，早晚就给人看上啦，是不是……哈哈…….”越风华吃了一口糖拌西红柿。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行，一会儿妈跟你逛街买两身衣服去，要光鲜亮丽地出现！快，别躺着了……” “不去……”小满翻了个身。 “走呀，小满……”越风华拉他。 “越阿姨……”小满被他抻得起了半个身子，脑子晕的厉害“我发烧呢……” “啊？”越风华摸小满的头，果然很烫手。“怎么不早说。”她窜出小满的屋子，到另一个房间翻药，抽屉里有些药袋，小瓶。她拿起一个又一个，然后看说明，总算找到一个退烧药，拿给小满，让他吃了，嘴里也没停“你看看妈妈，身体多好，很少有病，感冒什么的一抗就过去了。就你让我担心，不过按说，以前不也是挺过来了么，现在怎么娇气了呢……” 小满闭着眼睛。 想起来，自己病了那几次，她总是不在，他自己摸过几次药，后来才发现，打吊瓶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 越风华还是给小满买衣服去了。在她看来一个人把自己打扮好看了是第一重要的事情。 小满睡得不是很沉，头有点疼，嗓子也疼。他的意识似乎也一直提示他要好起来这件事。他希望自己睡醒觉可以轻轻松松地明天上班去，走进另一个世界去。 10 周唯上的是9点的表，他今天10：30要到公司，他记得他昨天让小满9：40到他家楼下，本来周唯说打车过去顺他，但是由于周唯这边离公司比较近，小满又说他认得，周唯就没有多说。 一边刷牙洗脸，妈妈已经把煮好的馄饨放在桌子上，点了香油的缘故，香气四溢。 擦着脸，去凉台拿凉着的衣服，不经意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居然看见小满！ 他坐在花坛边上，旁边有两条狗，正在玩耍。小满一边看着它们，一边往嘴里送着什么。 周唯推开窗户，对下面喊：“小满～” 叫了两声，小满才仰起头，四处看了几下，找到了周唯。 “上来！”周唯说。 小满站起身，对周唯说“我在这儿等你就成～～” “上来，有东西拿～～～”周唯又喊。 小满犹豫了一下，慢慢走了过来。 “上5楼，501。”周唯告诉他门号。 小满冲他点了下头，走进了楼门。 “谁啊？”玉梅过来问。 “妈还有馄饨么？再盛一碗。我助理过来了。”周唯说。 “有…….”玉梅进厨房去盛了，敲门声也很快传来。小满站在门口，周唯让他进来。玉梅端着馄饨走出来，看见小满，小满叫了一声阿姨。 玉梅打量他，对周唯说“这孩子真好看。”周唯从她手里把碗拿过来，放在桌子上，跟小满说：“先坐下吃饭吧。” “我吃过了。” “再吃点。”周唯示意他坐下“我妈做的馄饨可好吃了。” 玉梅也说“吃吧吃吧。” 小满坐在桌边，周唯已经吃了起来，他拿着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带着汤汁，放入嘴里，真的，很好吃啊。 许是坐在小满旁边地缘故，周唯闻到一股消毒水味。看着小满拿着勺子手背上的又一个针孔，周唯问 “你早上去医院了？” 小满点了下头。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有不少汗珠，但不是很烫了。 “不舒服的话回去休息两天，我会等你的。”周唯说。 小满笑着说“我没事的，你看，馄饨都被我吃光了，刚才还吃了一个鸡蛋灌饼呢。” 周唯看着见底的馄饨碗，“你病了，还能吃这么多东西，不是勉强吧？” “不是”小满摆手“我向来是很能吃的，生病也要吃，吃饱了才能病好啊。” 周唯乐。 收拾了一下，便和小满下楼，小满才发现，周唯并没有什么东西让他拿。 周唯的经济公司，在闹市的一幢玻璃大楼里。小满记得以前进货的时候是经过这里的，进出的，都是些穿着讲究时髦的人。 周唯发现小满穿了一身新衣服，连鞋都是新的。他背了一个大包。但是头发还是习惯性地盖住了额头。 跟着周唯走上楼去，进了那个玻璃门，看到了‘逍天娱乐公司’这几个字。前台坐了一个小姑娘，对着周唯甜甜笑“大叔，今天你过来啊。” 周唯冲她应了一声，小满看着四处，跟着往前走，周唯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前台女孩说 “这个是我新助理，小满。”又转回头对小满说“她是丽丽，前台。” 小满说你好。丽丽看了他两眼，脸上是有些奇怪的表情。 然后，周唯带着小满转了一个圈，给他介绍各位同事，走到一个25，6岁的女孩身边，对着小满说 “这个是企宣姐姐，斯文。” “斯文姐。”小满叫了一声。 斯文看见小满吓了一跳似的，随即大惊小怪“呀，这么漂亮的小孩啊。” 小满淡淡地扬了一下嘴角，斯文看着周唯笑，周唯问你笑什么。 斯文说“youknow.” benson不在，周唯就没有带小满进去，正好斯文和他商量一个活动的安排，周唯就让小满自己先待一会儿。 小满站在当地，看着贴满了花花绿绿广告画和明星照片的四周，有几个人，他在电视上还见过，不一会儿，他看见了周唯的广告图，那里的周唯有点不像现在的他，头发是吹上去的，好像是一个汽车的广告，周唯站在车前，被风吹起了衣襟，很潇洒的样子。 渐渐觉得，周围似乎有目光注视着他，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又找不到目光的来源。 许杭进来的时候，小满正坐在那儿看杂志，周唯正好谈完了，打了水出来，顺便递给了小满一杯。 许杭过来打哈哈：“哟喝，这谁是谁助理啊。” 周唯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许杭笑：“助理急了嘿！” 小满有点无地自容，他觉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诚惶诚恐，以前，他是什么都无所谓的，他觉得他应该无所谓的，即使这是他想要的东西。 于是他坦然地看着许杭，把水递给他“你喝么，许杭？” 许杭楞了一下。 小满把纸杯递到他嘴边，许杭哈哈笑：“不跟你们玩了。”说罢往前走，又扭回头“哎你别忘了，下午有通告啊，电台访问。” 小满对周唯说：“我都应该做什么，你告诉我。” 许杭竖着耳朵听到了，又扭回身子“这下到正题了！”他冲着不远处打了个响指“豆腐，过来嘿。” 有个男孩从座位里探出头，指了一下自己鼻子，确认许杭是叫他，然后小跑过来。许杭揽着豆腐肩膀，对小满说：“这个是豆腐，贺晨的助理，贺晨你知道吧，最近演警察演火了那个。他做助理有两三年了，特有经验，让他培训你一下，你就知道了。” 豆腐看着小满，打趣说：“杭哥你要不说，我以为这是一未来之星呢！” 周唯进了许杭屋子，许杭跟他说电台的事，又跟他说，那个选秀节目，已经报了名。公司已经和电视台说好了，你进前10没有问题，其实就是拉拉人气儿。等这个活动一结束，你那电视剧正好上映，加上拍得那个广告，你没准儿就呼啦一下红了。报名的职业还是学生，就是电影学院的学生。斯文到时会跟着你，还有你那个小满。 周唯没怎么说话，翻着下午广播节目的一些问题。 “不是吧，又拿我单亲这件事说事儿？有完没完。” “你不知道全中国人民都感情泛滥啊？” “要不拿你是gay这事儿搞一搞?” “变态！” “这是游戏规则，阿加西。”许杭悠然说。 周唯把头扭向一边，正好看见豆腐口沫横飞地跟小满说着什么，小满静静看着豆腐，听着。移动一下眼神地时候，正好对上周唯的眼光，周唯对他笑了一下，小满也扬起了嘴角。 “说白了，我们就是保姆，你滴，明白？”豆腐用这句话做收尾。 小满点头。 “你什么路子进来的？”豆腐问。 “没什么路子。”小满说。 “以前干吗的？” “在夜市摆过摊，卖过光盘，昨天还在工地……” “你逗我哪，弟弟！” “真的。”小满说。豆腐看不出他在开玩笑，他显然很吃惊，随即不可置信地说“你就这样能把小黑挤啦？太传说了吧！” 周围有人看过来，豆腐还保持着难以置信地奇异表情，看着那些人，又看了看小满，表情有点掺杂鄙视了。 小满一般不会和人对着干的，但是看见豆腐的鄙夷嘴脸，又看了看周围的大家，低声慢慢说 “我还是被请回来的呢……” 豆腐觉得，他在挑衅。 “在夜市摆过摊，卖过光盘，昨天还在工地……” 小满的这句话，很快就在公司传播开了。更有人查证了他的最后一句话“我还是被请回来的呢……” 这句话得到了许杭的确认。 像豆腐说的，这几乎是个传说。 助理当然不是什么高级职位，令大家奇怪的是，小黑跟的一般都是有发展潜力的未来之星，他上次跟的那个方言，已经是大二线了，前阵子还接了部香港大制作，和大明星搭戏，戏分都4，6开了。 周唯上来的时候，小黑主动挑的他，这人还是有眼光的，而且，他是放弃了企宣做的助理，因为这个公司的规则是，演员走势好，助理是有提成的。 想不到，小黑，居然能被这个小满取代。 这成为了‘逍天’当月最大黑色幽默！ 8 11－12 11 自然不用等到回到逍天，小黑就已经知道了消息，他怒不可遏地打了电话给周唯，他无法理解周唯这种做法，甚至想周唯在让他回去休息的时候就是有企图让他回来后找不到自己的位子。小黑在逍天好几年，自然在公司已经有一批人脉关系，他觉得周唯不识时务，他主动跟他是给他脸了，怎么转过来反而被涮了。 “周唯，你是什么意思？” 周唯知道小黑不是一个会息事宁人的人，他说“不好意思小黑，这件事本打算你回来跟你说，不过当时事态比较突然……不过，还是谢……” “少他妈的废话！”小黑是管不住自己的嘴的。 周唯说了句sorry就挂了电话。 小黑一口气堵着。 豆腐和他吃饭的时候，贺晨也在，小黑还在忿忿不平，豆腐也替他打抱不平。 贺晨笑了一下说：“你们这是干吗啊，周唯帮帮他的小弟弟而已啊。” 豆腐说：“那也不能这么涮小黑哥啊，小黑哥还在家养伤呢，悄不声的就换了人，怎么也得先给句话啊，是不是小黑？” 小黑越想越气，蹭地站起来。贺晨还是笑，说：“黑哥你犯不着这样吧，你怎么把自己和那个小孩放一块儿比啊，他和你不一样啊。” “怎么不一样？”小黑怒。 贺晨给豆腐使了个眼色，豆腐会意，挺同情地对小黑说：“你忘了周唯是什么人啦？那孩子明显和他有别的关系啊，非得说透了，唉！” 贺晨故作惊讶，制止豆腐：“你别胡说八道啊。” “都是实话啊，我的哥哥们。” 小黑气乎乎地走了。 豆腐冲贺晨笑。贺晨挺满意地给他倒了点酒，说：“来，喝一杯吧。” 豆腐跟他干了一杯。 贺晨到一旁接电话，好像是个制片人打来的，贺晨一边说着好听话，一边呵呵笑着，豆腐看着他，他当然知道贺晨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有着跟自己年纪不附的城府，但是豆腐坚信跟他是没错的，在娱乐圈混，哪能没点深不见底的东西啊。 贺晨看不惯公司一上来就捧周唯，这是明摆着的。 小满弄了个本，记满了周唯的行程安排。下周就要开始选秀的录影了，声势已经造出去了，周唯要从50个名额中突围而出，争取夺得赛区前三名，然后进入总决赛。虽然主办电视台答应了公司会让周唯进入前十，但周唯的表现同样很重要，而最重要的一关就是人气，这个是最无法控制的。 拍着定装照片。斯文跟他说，公司已经出钱雇了些粉丝，到时会给他助威。 其实，他之前跟公司交涉过好几次，他只想好好做个演员，不想做什么偶像。但公司给他的定位不一样，认为他绝对具有一呼天下应的潜质。 小满从斯文那边过来，说已经雇了小50个粉丝。 周唯点了头，苦笑一下说：“这都要用雇的。” 小满看了一眼周唯：“到时肯定好多真的粉丝过来的。” 周唯摇了下头：“无所谓。” 小满也不知道要再怎么说，实际上，他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东西。比如，周唯明明没有交女朋友，却偏偏公司弄了他和一个女同学的照片出来，说是他的女友，还口口声声地说着他们的过去。 尽管如此，一切对小满来讲，还是新奇可爱的。 他喜欢奔波在各个媒体之间，喜欢看周唯拍照片，周围打光摄影师的那种感觉，喜欢跟着周唯看他和许杭一起和制片方讨论剧本。这所有的东西，对他来讲，像是打开了的魔术盒子，那里面有太多神秘和让他兴奋的东西。 以至于，差点忘了，他自己是从那个古老胡同的有些残破的平房，被周围邻居鄙视，连代他妈妈一起被辱骂，上学被同学排挤，还有，被陈中亮带入一个怪异现状的越小满了。 直到陈中亮出现在他面前，带着酒气把他拉进自己房间，折腾了他半夜之后，他才躺在被月光照耀着的床上，看着□□在一边的陈中亮，感受着自己酸痛的身体，他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变。 他记得陈中亮一边发疯一边说的话：“你做什么美梦，以为摇身一变就变明星啦？说到底，还不是个胡同里出来的野孩子！你妈有什么好美的！自己不要脸，还要你也进那个乱七八糟的圈子！你以为你可以躲我？你以为那女的不跟我结婚，我就成臭皮球啦！” 越阿姨肯定是意气风发地把陈中亮损了一顿，还有，陈中亮被那个女的拒绝了，几天因为小满回来的晚，他没有见到他，于是，他把所有怨气发泄在了小满身上，小满突然发现，自己不想再这样了。 他起了起身，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陈中亮狠狠拉着。他看着陈中亮的脸，这个从他10岁起，唯一出现在他床头的男人的脸！他从来没有像今夜这么狠过，他曾经把小满踹在地上，那时，他还没有脱鞋，小满却已经被扒光。 天还是亮了，陈中亮睁开眼睛，看见小满的脸，他扭着眉头，睡着。低头看了看小满的身体，他的胸前有他肆虐的痕迹，胳膊上，大腿上，也有青种，他知道小满的体质是特别容易出现青和淤血的痕迹的。 捋了捋小满的头发，他知道自己昨晚又发疯了，那是他听了越风华的话以后抑制不住的冲动，尤其在被拒婚后，他等在那里，无论小满什么时候出现，都会被他逮到！小满是他相依为命的人，不管如何，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也走掉。 “小满”陈中亮叫他。 小满始终没有睁开眼睛，但是，眼泪流出了眼缝。陈中亮在亲他。 “小满，你怎么哭了？好久没见你哭了。”声音是温和的，小满睁开眼睛看他。 “亮哥，为什么这样对我？” 陈中亮鼻子一酸“我不是故意的，喝醉了，控制不住。”他想搂着小满，小满推开他。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小满的声音哽咽，泪如雨下“你们为什么都这么对我！！” “满……”陈中亮强行把他搂在怀里，感受着他的颤抖和挣扎，小满在踹他，陈中亮被踹下了床，他抻着小满的胳膊，小满滚在他身上，也摔了下来。 小满趴在地上，似乎没了动的兴致，陈中亮爬起来，抻小满，小满被他抻起来，面对着他，两个人面对着站着，陈中亮才发现，小满已经和自己一样高了，小满脸色灰败地看着他，脸庞精致却没有神采，陈中亮刚要说话，小满说 “我好久没有什么冲动去做什么了，现在，我每天都想去上班，我喜欢这样的生活，就算我是个野孩子，我也知道我喜欢。别拦着我，亮哥！” 陈中亮有点发楞。小满开始穿衣服，然后，拿了桌上的包，走了出去。 院子里，小满看见了越风华，越风华看见从陈中亮屋里出来的小满，黑了脸，说：“你又跑那儿干吗去了？” 小黑辞了职，大家当然都知道是什么原因。小满那些天一直跟着周唯在外面跑，回到公司那次，在楼下按了电梯，门一开，正好走出了小黑。那时，小满正在问周唯，明天几点去现场？直接过去还是先来公司。小黑看了周唯一眼，然后把眼光留在小满身上，小满感到一阵冷冷地注视，抬起头来正好和小黑的眼光对个正着，似是刀子从眼里射出，小满几乎打了个冷战。 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满转向另一边，看到周唯的脸，周唯的手揽了他肩膀一下，说：“进去吧。” 进了电梯，转过身，在电梯门关上之前，依然可以看到小黑怨恨的脸….. 12 周唯在一段vcr里见到了方方，他着实吓了一跳。闹了半天，原来方方那个叫‘chinamedia’的经济公司和逍天想的是一个手段。他们是从不同赛区参加的，大概是cm事先知道逍天有人参加特意让方方从别的赛区参加，以免过早交锋。但是，方方进入全国总决赛是肯定的了。 许杭也大惊小怪地说他看到方方，周唯说，我也看见了。 “冤家路窄啊。”许杭惋惜状。 周唯说：“这有什么，都在娱乐圈，抬头不见低头见。” 许杭说“你真的想得开才行啊。” “我有什么想不开！” 周唯的分赛区比赛进行得异常顺利，因为周唯有一张漂亮的脸，加上他有股忧郁的气质，有时偏冷，但是10进5比赛的时候，周唯的口才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加上他给了一个离赛选手一个热情的拥抱，让他的人气迅速提升了。粉丝们也格外热情，尖叫声不绝于耳。周唯在那次比赛收到了一堆花，和礼物。小满帮他抱着都抱不过来。 其实小满差点犯一个错误，有个粉丝在周唯过来的时候，疯狂地冲过去，几乎要挂在他身上，小满想上去弄开她，被斯文拦住了，对着一个照相的人使了个眼色。对小满说：“别过去！” 不久，那个女孩抱着周唯泪流满面的照片就在网络上流传了起来，周唯的手恰到好处地对那个女孩进行了一下拥抱，这张充满了周唯温柔的照片，让他的人气又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 小满后来才知道，这些都是斯文设计的。 有很多事情，小满不能理解。 他看到周唯看着其他赛区的录影，好像很多时候，注意力都在b赛区，那里也有一个人气火爆的选手，被人称作方方的，那是个不同气息的男孩，但有很好的歌喉，和淋漓尽致的临场发挥。和周唯不同的是，他被网络上热传的，是他和同赛区男孩的‘兄弟情谊’。 “靠，cm还真能搞，玩这套。不过这个方方倒还真是容易让人乱想，你看他，冲人抛媚眼的时候，跟女人似的。”斯文平常并不大注重自己的用词是否淑女。 周唯皱着眉头。以前的方方清爽的男孩样一直在他眼前。 这人善于随机应变他也是知道的。 电话是半夜打来的，方方说：“周唯，你睡了么？” 周唯说没有啊，还在排练。你不也是？往旁边瞅了一眼，小满坐在大玻璃旁边昏昏欲睡，他抱着周唯扔在椅子上的衣服。 方方说：“你厉害啊，赛区第一。” “你也不差，虽然没有第一，但是最高人气。” 方方笑了一声，咱俩在捧对方臭脚啊。周唯也笑了一声。方方说，再看见你，才发现还挺想你的。 周唯说，是么。 这时小满已经慢慢歪在地上，睡着了。 方方说：“你更帅了。” 周唯说：“你变了，变得我都不大认识。” “呵呵……”方方轻笑两声“变好了还是……变不好了？” 隔了一小会儿，周唯说：“不好说。” 小满是被鼓点震醒的，那时周唯和其他四个人正在排练歌舞。看着在指导下越来越劲道十足，有型有款的舞蹈，小满睡意全无，看着他们目不转睛。 周唯又把歌词忘了，自己编了两句。周围的其他选手哄笑起来。 小满抱着他的衣服，靠在玻璃上看着他们，觉得特别有趣。 因为进入了全国决赛，比赛场地又不在北京，小满跟着周唯第一次离开北京。他兴奋不已，因为那也是他第一次坐飞机。起飞的时候，小满看着窗外越来越远的跑道，感觉着一刹那失重的感觉，耳朵有点堵，周唯看了他一眼，然后开始打哈欠，小满被传染了，也打了一个哈欠，奇怪耳朵不堵了。 快要落地的时候，飞机因为气流不稳的缘故，一下又一下的抖动，小满有点反胃，刚刚还觉得飞机餐很好吃的，这阵子好像要跑出来的样子。 周唯也没好气地说“这飞行员是开过山车出身啊！” 小满下了飞机，胃还不好受。电话倒是响了起来，有短信。 ‘小满……第一次去外地，照顾好自己，好好玩。’ 是陈中亮。小满笑了一下，觉得特别开心。 小满和周唯住一个房间，周唯挂衣服，小满过去帮他，看见他带了足足一打袜子，吓了一跳。衣服挂了一排，据说好几件是公司弄的赞助。 小满的衣服都在包里，如果上身下身分开轮着穿的话，应该能穿3，4天。反正有洗手间，可以洗。 周唯洗澡出来，看见小满在写日程，见他出来，回头说 “刚刚节目组打电话了，我把日程都记下了，给你念念？” 周唯发现小满的左眼有点红，但被头发挡着，又不大能看清。挑了一下他的头发：“你眼睛怎么了？” 小满扭头看镜子，又扭回来说：“是不是进了沙子啊，有点沙沙的。” “发炎了吧？” “没有那么严重吧？是不是没睡好啊。” 周唯又看了两眼，看了看他捧着的本，说：“念吧。” 周唯擦着头发，听着他念。小满念着念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大对，周唯此时□□着上身，裹了一条毛巾，小腿也露着，听着听着，甩了甩头发，躺在了床上，伸着胳膊，伸了个懒腰，大概因为使劲儿了的缘故，毛巾忽然开了，小满本来蹲坐在椅子上，看见这个场面，猛然就扭到旁边去了。嘴里念的速度也慢了一下，然后慢慢恢复了语速…… 第一次见除了陈中亮和自己以外的男人身体，小满觉得很怪。 周唯倒是没发觉什么，裹上了毛巾。看着小满瘦瘦的背影，正好他也念完了，便问 “你爸妈是离婚了？” “不知道，反正我出生就没见过我爸，不过，大概，我爸就没打算要我，和我妈吧。” “你难受么？” “不难受，没感觉。” “为什么？” “都没见过，有啥好难受的。”小满在本上画了一个圈。 “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不大在意似的，给什么吃什么，叫你干吗你干吗，你没点自己想法啊？” 小满的背影半天没怎么动，周唯怔怔看着，想自己的话是不是说重了，刚要开口再说话，小满却忽然转过来，笑着说“没有，没想法。” 小满的左眼彻底红了，不时流眼泪。周唯要去买眼药水，小满说他自己去，周唯说，反正也要吃饭的，一起办了。 吃饭之前，小满往眼睛里滴了眼药水，闭着一只眼睛，看着周唯。周唯想笑。打趣他说：“你这发型这阵子有用了，挡着也看不见你红眼儿了。” 小满说：“看见就看见”但是还是把头发往下抓了抓。 斯文走了过来，她比周唯他们晚到一天，过来就抓起一块pizza吃了起来。然后又喝了一口小满的饮料，对着周唯说：“我跟你说了啊，你现在比方方少1万多票呢。” 周唯吃了一口，无所谓地说“你这是刺激我呀？你做企宣的，应该刺激一下媒体才对吧？” 小满在旁边默默地吃着，这阵子，已经吃到第三块了。 “你的死对头，怎么一点上进心没有啊，再说，你和他什么关系过，谁不知道啊！你是想让着他啊，还是怎么着？” “你别告诉我公司真指望我拿冠军啊！” “不是指望不指望的问题，你丫就他妈的应该是冠军啊！”斯文扭向小满“是不是，小馒头？”小馒头这个称呼在许杭提过一次后，被斯文万分乐意地沿用了。 小满一边嚼着一边点头。 斯文来回看了他俩一阵，粗声粗气说“靠，你俩都一副慢条斯理的死德行，气人啊这是！要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你俩就是他妈的一丘的他妈的貉！” 周唯喷了。 小满又拿起另一块pizza。 斯文不解气，看见小满红了眼睛，开始叫他红眼馒头了。 9 13－14 13 40名选手聚集在一起那天，周唯才看见了方方，其实，还没对上方方的眼光，周唯已经感觉到了他的磁场。他扭头对着慢慢走过来的方方笑了一下。方方也扬起了嘴角，说好久不见。 小满本来是不用陪周唯去排练的，周唯让他可以到处逛逛，但是许杭每天必然要问的周唯的情况，所以小满也就去了，待在一旁，一开始还有人以为他是参赛的选手，后来周唯说这是他表弟来看热闹的。这天许杭急着找周唯，小满扬着电话说‘大叔，有急事。”一众选手傻了眼，看着小满和周唯，周唯僵了一下，边走边说你这孩子怎么又乱开玩笑！小满看了一眼四周，扭头冲着玻璃站着，看着窗外的风景，还觉得浑身出汗。 方方一边擦汗一边走过来巴拉了一下小满：“你是他助理吧？” 小满惊慌了一下看了一眼周唯，又看了一眼方方，低声说：“什么助理啊，是表弟。” “哈哈哈……”方方笑“不带这么骗人的哦！” 小满没说话。 方方倒是打量他，小满感觉到方方不断地注视，对上他的视线，不由得问“干吗?有事啊？” “小脸长得真漂亮还！”说罢把手掌张开到小满脸前比划“唔呦，巴掌脸，上镜的哦。” 小满随便笑了一下。 周唯接完电话走了过来，方方笑哈哈“哎晚上一块吃饭怎么样？” “行阿。”周唯应承。 方方又对着小满说：“你也来。” 小满也随便说：“行啊。” 方方瞅了他俩一阵，又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 教练老师让他们过去排舞，两个人走过去，方方碰了周唯一下：“小孩你新看上的？” “是我助理。” “切助什么理啊，助理的话，谁比小黑合适？那才是人精！” 周唯不以为然“我要人精干什么！”又扭向方方“你知道的倒是多！” 方方嘿嘿笑：“我一直都注意你呀。” 周唯低声说“别扯淡了。” 晚上约了7点，周唯回房间洗漱，小满在屋里头跟斯文聊天，斯文已经听说了小满管周唯叫大叔的事，黑着脸说：“你老板在公众老少妇女前的形象就是一冷面温柔男，被你大叔这么一叫，传出去之前建立起来的形象就毁了，大叔是什么？就是一个肥肚子掉头发一脸横肉的老男人，这个跟你老板对的上号么？”看着小满不说话，斯文捏了一下他的脸“对，没错我们都是这么叫的，不过，不能再随便脱口而出了，知道不知道，馒头？” 小满点头。 斯文撩小满头发：“眼睛都好啦？” “差不多了。” “小馒头你也当明星得了，姐姐我包你？” “啊？” “别这副表情，我还没说完呢，姐姐我包你还装你，就是packingyou，弄一花样美男出来！” 小满笑，斯文也笑。小满当然知道这是斯文的玩笑话。上次和他们一起唱歌，小满鼓足勇气唱了一首，他们当时没有什么表示，等到再唱一首的时候，斯文一根一根比划了三个手指，然后说：“可以跑调儿了。” 斯文会朋友去了，周唯和小满去了那个餐厅，刚进去，就看见方方冲他们招手，两人走过去。方方附过来在周唯耳边说：“挺般配。”周唯没理他。 刚点了菜，忽然看见方方又招起手来，周唯说：“还有人啊？”他和小满一扭头，立刻两个人都楞了。 方方说：“就许你有助理？我也有！” 小满看着慢慢走过来，坐在方方身边，坐在自己对面的小黑，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个世界真小。 “你们都认识吧，我就不用特别介绍了。” 小黑冲着周唯和小满一笑，随即收住，说了句文词：“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小满觉得那顿饭吃的不舒服，虽然，他的饭量并没有因为小黑的出现而减少，相反他还多吃了一碗饭，他把原因归结于这个餐厅的饭碗太小。 周唯和小满坐出租车回酒店，小满说：“没想到小黑去了cm，还做了方方的助理，方方还是你朋友。” 周唯呵了一声。 “其实我一直没有想通这件事。” “什么？” “为什么你要让我当助理。” “你不是什么事都不愿意多问，给你什么是什么么？”周唯扭头看他一眼。 “那是对倒霉事，好事儿的话，还是想知道原因的。” “怎么见得是好事？”周唯笑了一下。 “这些天几乎把我以前想吃的东西都吃遍了！我原来就觉得，我肯定会特别爱吃pizza的，果然不出我所料！” “哈哈哈……”周唯笑“感情吃的好你就满足了。” “当然还有别的，只是这个表达起来比较快。”小满说“其实我感觉想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花花绿绿的世界，以前的，好像都没啥颜色。” 周唯不笑了，看着小满，小满对着车窗外，看着色彩斑斓的霓虹灯，路边装潢漂亮的门脸。 周唯说：“你想要什么，不喜欢什么，又特别喜欢什么，一定要表达出来，要有那个欲望，有了欲望，你才会有行动，有了行动才有成功的可能，知道么？” 小满扭头回来：“是这样啊？” “当然了。不然，什么东西你都接受，谁会知道你的想法？你不喜欢了，还去做了，谁会在意你不喜欢？这个世界上，你和谁最亲近？是你自己！违背自己心意去做，这辈子不是白活了？明白不明白？” 小满点了一下头。 周唯说：“你真明白了？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喜欢什么？有什么你绝对不能失去？！” 小满看着周唯。 周唯带着询问的眼神。 小满直了下身子，说：“我喜欢这工作！不能……失去！” 周唯笑了一下，嗯了一声。 斯文被网络上的火热的话题弄疯了，那话题是配着一张照片出来的，那里是周唯和方方亲密说笑吃饭的照片。有人开始大张旗鼓宣扬起两个人的亲密关系，还有什么‘方唯恋’，甚至弄出一张方方以前赛区的那个选手的苦脸照片来，宣告他失恋。 斯文当然知道这样的曝光对周唯没什么不好，她怕的是周唯确实是和方方有过什么的。 许杭倒是笑嘻嘻的，好哇，他说，cm帮我们宣传还不好？周唯现在成了男女通吃的模范了呢还。 似乎节目组也乐于此道。急急地把周唯和方方弄到了一个房间。 这样一来，小满和小黑，竟然也住到了一起。 周唯做了一些反抗，但公司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好，既然现在的观众都高兴看见这些，不如成全他们，而且不用特别设计话题，何乐而不为。 于是，总会有摄像机进入房间，排着周唯和方方在一个房间内的生活。播出时，只是一些普通的话，配上特别剪辑过的镜头，着实符合了好多人的遐想。 小满和小黑住在一起的当天，半夜睡得正香，就被小黑突然放出的巨大音乐吵醒，小满一惊，睁大眼睛，看见了小黑在那里摆出摇滚的表情。用被子包住脑袋，除了闷出一身汗和脑袋发蒙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小黑有无穷经历，小满大声叫他关了音乐，他要睡觉，小黑还是摇头晃脑，要不就回头横小满一眼。 周唯早上醒来，想在院子里跑一圈，一出门，就看见小满蹲坐在大厅椅子上，抱着腿，睡眼惺忪地看着前方。 过去巴拉了他一下，他才有点醒过神儿来。 周唯问他怎么了，忽然想起他和小黑一个房间，不由得有点脸黑，问：“小黑把你弄出来了？” 小满仰着头，没精没神地说：“我还是喜欢跟你住一个房间…….” 14 小满没有把小黑捣乱的事情跟周唯仔细说，只是说自己没睡好。他想小黑也不可能不睡觉的么。他顶多折腾两个晚上，而且，看见小黑的时候，他也顶着两个黑眼圈。小满不由得笑。那时周唯和方方在拍摄，小满坐在一旁，小黑在他不远处，看见小满的笑，小黑走过来，坐在他旁边。 小满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小黑说：“告状了没有？怎么没见周大叔来兴师问罪啊？还是比赛期间要保持低调，嗯？” 小满说：“你今天还听摇滚乐么？” “不知道，兴致来了就听。” “你是报复我吧？因为我抢了你的工作。”小满问。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奇怪，以前的时候，他明明知道，也不会说出来的。 “对阿。”小黑倒是很坦然。“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你就讨厌。” 小满笑了一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这么说，我也没什么感觉。” 小黑倒是楞了一下，随即说“你少嘴硬！” “真的。”小满笑“从小到大，讨厌我的人多了去了。” 小黑忽然觉得小满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柔弱简单，他知道怎么让别人不痛快。这样想来，他突然记得方方跟他说过，小满不见得是个单纯的小孩。 回到排练厅排舞，方方走在周唯旁边，笑嘻嘻地碰了他一下“还记得你以前最讨厌跳舞了，想不到也有模有样的。” 周唯扬了一下眉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没觉得有什么进步。” “你这人有点冷血啊。” “此话怎讲？” “分了手后就冷冰冰的，谁知道你以前为了我考了三年电影学院啊。”方方挑了下眼睛“此情已逝啊。” 周唯摆了几个动作，扭向方方的时候说：“你非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吗？” 方方听了哈哈大笑，又平静了表情说：“那也不能怪我啊，你毕竟这么快有了新欢了么。” 周唯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方方努了一下嘴，“看看你的小宝贝干什么呢？” 周唯看过去，看见小满正趴在地上认真地写着什么，一边写，还一边想。 休息的时候，小满还在写，周唯走过去，蹲下来，发现小满正在一块大的胶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念出那字句，居然是他要唱的歌的歌词。 小满听到他念歌词，扭了头，冲周唯笑了一下 “你上次忘词被人说的那么凶，我想了一个辙，把歌词写在胶布上，然后贴在你手掌，你就这样…..”说罢小满做了一个扬手的姿势，手心冲着自己，眼睛一瞄手掌，又恢复看着前面“就可以看歌词了。” 周唯忽然觉得有点感动，拍了一下小满的头“小鬼还挺有办法。” 小满冲他挺得意地笑，自己心里也格外开心，原来人家夸两句，是这么兴奋的事啊。 方方突然探过头来，看着那个写满歌词的胶布 “唔呦，好细心啊小满。小黑……”他冲着远处在听音乐的小黑嚷了一句“你也学着点啊。” 小满刚要把胶布先装起来，却被方方一把抢过去，看了两眼，随即哈哈笑：“你这句错了吧？什么爱我不要走啊，是爱我别走好不好，要真这么唱音阶对不上啊，对对，可以这么唱，爱我表走，哈哈哈……” 小满惊诧，把胶布拿了回来，看了一眼，又惭愧地看着周唯。 周唯笑着说：“没事，这句是□□，我不用看歌词。” 方方说：“护犊子，周唯！不高兴了。”说罢，站起来，故意气哄哄地走了。 小满还看着方方，周唯说你别搭理他，他逗你玩呢。 晚上的时候，小满又被惊醒了，捂着脑袋捂了半天，小黑这次还跟着唱了起来。小满忍无可忍，蹭地坐起来“你够了吧？自己不是也睡不了觉吗？你这是报复我，还是报复你自己啊！” 小黑凑过来，脸跟小满的距离很近地说“我！乐！意！” 小满觉得这个人不可理喻，嚷了一声后也不困了，于是打开电视看，谁知被小黑啪地把电视的按钮按上了。 想看两眼书，小黑又把灯关了，小满开床头灯，他索性把房卡从插卡取电座上拔了下来。 小满仰面躺在床上，不得不听着小黑的摇滚乐，听着听着，忽然觉得音乐不错，随着摇晃起来。小黑起初不知道，还在那儿尽情地撒欢儿，感觉小满半天没动静，一回头，居然发现小满在那里陶醉在音乐里，还不时摆几个弹吉他的姿势，小黑气坏了！ 方方和小黑一起吃饭，看着小满眉飞色舞地跟周唯说着摇滚乐的事，周唯边听边笑，然后说：“你慢慢会发现，你喜欢的东西越来越多。” “嗯。”小满满足地笑。 方方扭着眉头跟小黑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周唯这么温柔呢？” 小黑说：“对那小孩不一样呗。” 方方横他一眼“你还说，还跟我说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呢，看看他笑的，跟花似的。” 小黑说：“别看表面，他装的。我白天睡觉，他又不睡跟着周唯鞍前马后的。” 方方说：“你说咱俩这么折腾一小孩，是不是挺没劲的啊？” 小黑看他一眼：“那怎么着？” 方方咧开嘴：“我不就是一没劲的人么。” 小黑乐。 小满听了两个晚上的音乐，然后，居然能在音乐声中睡着了，他实在很困。白天要跟着周唯排练，有时也可以小睡一下，但是总是睡得不熟。 周唯趁着比赛间隙要拍一个广告，小满跟着去了，到了现场，才发现周唯有套衣服没有带来，也怪自己把衣服送去熨了以后忘了取回来，好在洗衣店离现场不远，小满跑着去取了。 天气有点闷，小满跑得满头大汗，不过衣服拿回来，不过用了15分钟。 周唯看见他回来，就觉得他脸色不大好，嘴唇有点白。有人夸小满，真够快的啊。 小满笑着说：“是啊，我初中时候长跑全班第一呢。” 周唯看他笑嘻嘻的，应该没事，工作人员催他换衣服准备了，周唯一转身，依稀觉得小满好像在打晃，扭过去的时候，只发现小满身子一矮，顺着墙就摔在地上了。 周唯把衣服扔在一边，扑过去抱着小满，小满满头虚汗，神智不清，周唯问：“怎么了小满？怎么了？” 小满只觉得身边有人叫他，好像是周唯，他说：“头晕…..” 10 15－16 15 小满很快就爬了起来，看见周唯紧张的神情，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不由得有点脸红。 周唯看他恢复神智，松了口气：“怎么回事啊？晕两回了，病啦？” 小满摇了摇头，坐直身体说：“没病。可能跑急了。” 周唯看看小满两个黑眼圈，想了一下说：“你回去睡觉吧，我这儿也没什么事儿，下午估计拍完了，到时我叫你。” 小满很高兴周唯能安排他睡觉，他真的睁不开眼了。他点了下头，忽然想起什么，又问：“我能睡你房间去么？” 周唯皱了下眉头，又恢复了，没有多问，说，可以啊。 小满回酒店去了。 周唯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感觉到了什么。 没想到方方和小黑过来探班，方方带了两大瓶可乐，他知道周唯爱喝那个。 周唯正好也在换发型，喝了口方方递来的可乐，说声谢了。 方方看见周唯脖子上有汗，伸手接来小黑递过来的毛巾，扭头四处看看，擦着周唯的汗说：“你那漂亮助理呢？” 周唯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小黑，低声说：“回去睡觉了。” “唔呦！不会吧，这助理当的可舒服了，小黑你怎么回事啊，这么好的老板不跟，你上我这儿干吗来了？” 周唯也对小黑说：“他困成那样，你们晚上联欢会啊？” 小黑说：“他喜欢摇滚，我也没办法啊。小孩精力充沛不是。怎么能偷着回去睡觉呢，我还说看晚上谁能耗过谁呢？” 周唯看了一下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对着镜子说：“我找他做助理，是我自己的事，你要是觉得我伤了你自尊，我跟你说声对不起。犯不着耍这种把戏。” “可不敢当。”小黑不温不火地说。 方方瞅着他们，笑了一下，巴拉了一下周唯，又搡了一下小黑“都得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啊。小黑你也算了，你晚上成宿听音乐，就算那孩子后来能睡着了，不也是影响人家睡眠么，再说你这把戏有点小儿科啊，真有仇的话，大嘴巴掺他一夜才解气不是。”周唯扭头瞪着他，方方冲他抛了个媚眼儿“我开玩笑呢，你还听不出来。小黑没那么黑，顶多就是不让他睡觉，自己白天躲屋里睡会儿罢了。” 周唯蹭地站起来，把发型师吓了一跳。 “你们俩神经病是不是！折腾一个孩子，显得你们有能耐？” 方方和小黑对视一眼，方方说：“急了嘿。” 周唯扭头说：“我要继续拍了，也不是一个公司的，你们俩清场吧。” 方方和小黑貌似讪讪的走了出来。一出来方方就变了一个脸，小黑说：“我说吧，他俩还不是那个关系。” 方方咧嘴一笑“是不是的又怎么样。今天效果不错。” 小满醒来的时候，醒了会儿神儿，才猛然发现天已经黑了，蹭地坐起来，听到洗手间有声音，四周看看，发现周唯的包和衣服都在。 周唯已经回来了。 小满走过去，敲了一下洗手间的门：“大叔，你已经回来啦？“ 周唯在里面没出声，小满很内疚，又敲了下门说：“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怎么睡到这时候，我明明上了闹铃是3点起来的……” 门忽然开了，周唯似乎洗了澡，此刻穿着浴衣，看着小满，头发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 “闹铃是我关的。” “啊！你那么早就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周唯脸色不大好看，小满说：“对不起啊……我居然睡得这么死！” 周唯往房间里面走，小满慢慢走过去，周唯站在当地喘了一会儿气，忽然说：“小黑晚上听摇滚害你谁不好觉是不是？” 小满没吱声。 “是！还是不是？” “是。”小满说。 “然后你告诉我你喜欢听摇滚乐？”周唯扭头看着他。 小满低了头。 “你宁可在那么多人面前晕倒，也不告诉我你很困，很想睡觉！？” “……” “你有受虐狂？！还是你以为你挺善良的不给我惹事儿？” 听到这句话，小满有点反应不过来，平常的周唯从来都不是这种感觉，他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接触到小满有些惊异的眼神，周唯更生气，他扔了手里的毛巾“你又给我来那个无所谓，你以为你无所谓就行了？他们俩串通好了整你，我一无所知！你给我当的什么助理？是给我省事，还是惹事儿？他们整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还是，被整你也高兴？你能跑到工地去干活，就什么都无所谓么？我不是告诉你喜欢不喜欢你要说么？！” 小满说不出一句话。 周唯只是觉得很生气，气得要炸，但是，他似乎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气在哪里！是很小满不成器？他明明是息事宁人，他也许有自己的处理方式。还是气方方和小黑？对于他们，他似乎又不值得生气！到底是什么？ 周唯不知道，他只知道要发脾气。 小满有点不知所措，但是，他实在无从解释。 周唯穿戴好了，准备出门。小满也跟上去。周唯晚上要为了那个节目排练。周唯和方方已经进了10强，后面就看谁走得远了。 方方看见他们，又是那种笑容。 周唯回头看了一眼小满，小满仰头看了一眼周唯，周唯说：“去拿吃的。” 小满拿盒饭去了。 小黑和方方在人群里聊天，周唯坐在一边。 不知道说了什么，一阵闹哄哄，有人看着周唯，周唯瞟了他们一眼，喝了口水，方方在人群里看着他。 小黑忽然说：“哎，周唯，和男人做跟和女人做有什么不一样啊？” 周唯挑起眉毛。 方方说：“我可知道周唯不是gay哦。” 群人笑。 小黑说：“周唯这样的，有发展前途啊，反正也跟男人干过，以后拍个什么断臂山，断腿海的不成问题啊！” “还有啊，你们看见了吧，他那个什么表弟，都知道是什么吧？来比赛了，还什么都不耽误！” 大家已经狂笑不已，大部分选手都是幸灾乐祸。周唯在他们当中太不一样，顶着□□来的，当然要受排斥。方方虽然也一样，但是他跟大家融和得更好。 谁也没有想到，平常看起来斯文冷漠的周唯，此刻冲上去给了小黑一拳，打得他嘴角出血，身子还在摇晃得时候，周唯又踹了他一脚！ 小满正好拿饭盒进了，呆在当地！ 周唯今天，让他见识了绝对的另一面！他像个疯狂的狮子！失去控制！ 16 许杭是坐最早班的飞机飞到的，然后直接找到周唯。那时周唯刚起来不久，小满正帮他收拾东西。许杭急促的敲门声传来，小满过去打开门，便看到气极败坏的许杭。许杭看了小满一眼，没说什么直接对着在吹头发的周唯走过去。 “哟，你怎么来了？”周唯扭头看他一眼，又转向镜子。他看出许杭的气急，但是装作若无其事。 “你本事可大了！”许杭吼，从包里拿出一搭纸，摔在桌子上，随着摔出去的力道，一打纸散开来。 小满清晰地看到了周唯打人的照片，还有，他居然在另一张照片上看到了自己，那是一张周唯和自己说笑的照片，上面有几个红字‘暧昧的表弟！’ 小满有点傻了。 周唯起初不经意地瞄了一眼，随即有些惊诧。 “傻了吧？以为你打人没人知道没有证据是吧？你知道么benson的电话你打人后不到10分钟就响起来了。你的光荣事迹马上被他老人家知道了！网上的照片也没过1个小时，瞅瞅…..你丫还以为自己挺潇洒呢吧？入了人家套啦！”许杭连比划带说，夹杂着怨气。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小满，又瞅着在看那些细节文字的周唯。“你想怎么着？比赛说好了是进三争一的！眼瞅着一天比一天强，谈广告和约的也接踵而至，你丫就不能沉住气啊？让方方摆一道吧？还有小黑！你看看人家俩人怎么配合的？再瞅瞅你们？小满……”许杭扭向小满“周唯这么帮你，你怎么还给他添乱呢？” 小满眼光只是落在周唯手里的纸上，他依稀还记得在周唯打小黑之前，小黑嘴里吐出的话跟他有关；而且周唯一直在因为他生气。难道，这一切都是他惹出来的？ 许杭吸了口气说：“小满，你先出去一下，我跟周唯商量个事。” 小满看了一眼周唯，周唯皱着眉头扭头看了一眼他，小满说我先出去，有事打电话。说罢走了出去，关了门。 慢慢走到走廊的尽头，在窗边站着，看着外面的风景。高楼林立的都市，摩登的建筑，穿行的车流，让小满有一刹那的眩晕，在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他和那一切无法融入到一起。 许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仰头问：“你说怎么办吧？” 周唯说：“怎么办？该怎么办怎么办呗。” “周唯，不是我说你，对小孩上心也没什么，你揶着藏着好不好？这个圈子，不是不能有蛛丝马迹，是不允许真凭实据，你知道不知道？还有，我早让你防着方方了，你看，坏就坏在他这儿吧？你还不信，觉得我针对他。他是什么人，不是你最清楚！旁观者清，明白不？你别以为他当初对你好，你难受的时候，他陪着你就是对你死忠，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利益冲突，我承认，他肯定对你有感情，不然不会为了你爸的事把家当都搭上了给你，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打从他跟导演……” “行了！”周唯打断他。“就算被他设计了，也当我还他人情！ “还个屁啊！你懂不懂啊，今了这个圈子，时机最重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别那么多废话了，该怎么办怎么办。这件事，和小满无关，你也别把他扯进来。” “你说与他无关就无关了？你忘了小黑是怎么找茬了？他假装欺负小满，实际上就是要惹急了你啊，你还真配合，说急就急了！” “两码事！” 许杭语重心长“周唯我当你是朋友，你看哪个经纪人和艺人是咱俩这关系？哥哥劝你，这里就是战场，不是你散发同情心的地方。小满我让他先回北京，然后安排一个节目组的采访，你澄清一下，然后对小黑道个歉。斯文会把怎么说告诉你。能压下来，你就还能奔前。” 周唯扭着眉头，他知道许杭说的对，但是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是对小满的愧疚。如果当初他把小黑的事情处理的好点，小满也不会被弄到今天这个局里面。他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游戏规则他玩游戏之前就是熟透了的。 也许，让小满先脱离这里，是对的。他对许杭点了下头。 小满看着自己的手机，好久都没有响起来。 倒是有人从背后走过来，小满感觉到有只手落在自己的肩头，一扭头，看见了眼眶还乌青的小黑。小黑居然冲他咧嘴笑。 小满瞪他。 小黑指着自己的脸，笑嘻嘻地揽着小满地肩，小满想挣脱，他却丝丝扣着他的肩膀。 “弟弟，哥哥教教你……做助理呢，不是拿拿衣服，接接电话这么简单，你要知道你老板的心思，然后做他的副手，和扶手，懂么？” 小满疑惑地看着他。 小黑看着小满黑黑的眼睛，贴近他“这么单纯的眼睛，是不适合做这个的，而且，还会添乱！” 说罢，他扭身扬长而去。 小满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发抖。 后来，周唯只跟小满说了一句话“你先回北京吧。”然后就跟着斯文走了。 许杭让小满收拾行李，机票已经定了，是晚上的，他和小满一起去机场，只是许杭是去别的地方，小满回北京。 小满说不出一句话，他只是很想让周唯跟他说点什么，他不想和周唯说对不起，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说，如果他知道是这个后果，那么周唯想打人的时候，他会上！ 他跟许杭说他不想回北京。 许杭跟他说：“你先在家待几天，然后公司会通知你什么时候上班。” 小满说“我不想回北京！” 许杭拉着他上了出租车。 小满拿出手机，给周唯打电话，被许杭制止了“他现在在访问呢！” 小满要下车。许杭吼着：“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懂不懂事！你甭添乱了，告诉你先回去就先回去！你给周唯打什么电话？他会留你啊！” 坐在候机大厅里，小满还是拿着手机，许杭看着他，无奈地说“小馒头，你先老实回去，也没说不让你干啊，是不是？正好休息两天。你不是好久没回家了么，回家看看，你妈想你呢。还有，你男朋友什么的，也想你啊……你别告诉我你看上周唯了啊……你觉得你们俩合适么？嗯？他是打架了，但是不是因为你，是方方，他还惦记他呢，你没看出来啊，要不是方方，他哪那么大火气啊…..” 小满不想听这些，他怎么可能喜欢周唯，又怎么可能想周唯喜欢他，这简直太荒谬了。他想起里自己家里的小屋，越阿姨，还有陈中亮。那似乎在另一个时空一般。 看着已经开始登机，小满站起来，跟许杭说“我走了。” 许杭放了心，笑着说“北京见呵！” 小满看着许杭转身走了，开始打电话，他打给了周唯，如果周唯可以让他不走的话，他立刻就回去。 “大叔……”听筒那边传来周唯喂的一声之后，小满叫了一声，然后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哽咽，因此，他没有再说出什么。 周唯似乎等了一阵，才说：“你回北京吧。” 小满本来要说，我不想走。但是他用一个字代替了------好。 随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小满慢慢走入了机舱。飞机腾空的一刹那。他觉得有什么随着那逐渐离开的地面，远去了。 11 17－18 17 一个赛前视频播出了周唯的片断，上面的周唯说，网络上的一些传闻让他很困扰，影响到了他周围的朋友。和现场人员的打闹也被渲染成了打架，实在让他无所是从。 那张打小黑的照片的拍摄角度让这个解释看上去可信，也可以怀疑。 方方看见周唯笑嘻嘻地说：“处理得不错吗。” 周唯盯着方方。 方方一直笑着，但慢慢被周唯盯得笑不下去了。 “你别这个脸，你也知道，这是公司的意思。我们毕竟是在有竞争的两个公司。谁上谁下，都是叫着劲的。我要在这个圈子混下去，这也是要考核我的实力。还有，你要是沉的住气，也动不起来手！你对那小孩有意思！” 周唯说：“我烦你这样！” “反正也不在一块儿了，烦就烦吧。你本来也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厚道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你跟我爸反目成仇！” 周唯盯着他“所以，我不怕你算计我，如果你想算计！” “呵……”方方笑“还我人情呢这是。” “但是别把别人掺和进来。你要拿冠军，或者说你至少要比我靠前，我都没问题！你只要跟我说就可以了，你现在跟我搞这些，你是丢自己的脸！也太小看我！” “我偏要耍手段！”方方像在叫劲“我讨厌你对别人好！” 周唯呼出一口气“我对谁好，和你的未来，你已经选择过了！” “那你是承认对那个小孩好了？你看上他了？就因为他长得漂亮？”方方胡搅蛮缠起来。 周唯说：“这个与你无关了，方方。你要的冠军，我会让给你！” 说罢，周唯转身就走。他无法再和方方说下去，曾经让他那么感动的方方，让他发誓给他任何东西的方方，如今彻底变了，变成了一个想尽任何借口贪得无厌的人！也许，从方方和那个导演在一起的时候，他已经做了选择，也注定了找回以前的方方，是比考上电影学院更难更久的事情！ 在房间里收拾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张写满歌词的胶布。想起了小满。 想起他被匆匆弄回北京，周唯也没来得及多跟他说什么，当时他的脑子也很乱，现在冷静了下来，知道了自己要怎么做，反而充满了对小满的愧疚。他想起他不久前还说，他喜欢这份工作，但这么快，他就体会到了这工作带给他的艰辛。 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给他，但是，电话是关机的。 越风华正眉飞色舞地跟邻居说小满的事，大家也都应和敷衍着。小满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说“走吧越阿姨。” 邻居听到这个称呼，暗自撇了一下嘴。 进院门的时候，正好看见陈中亮，陈中亮看见了小满，眼前一亮，随即故作镇定说：“小满回来拉？这次去的时间可不短啊。这谁给你理的头发啊？跟发廊小工似的，时髦了嘿？” 小满冲他咧了一下嘴。上次周唯修头发的时候，也顺便让人给小满理了头发，他第一次被打理出那么时髦的发型，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不大认得。 越风华揪了小满一下几乎把他塞进院子里，嘴里说：“走回家去。妈给你做好吃的。” 刚才拉着小满去吧□□里的钱都取了出来，那是小满在逍天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有2000块，那是小满第一次挣那么多钱，越风华看着眼睛都迷起来了，在银行就亲了小满两口。 小满还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再在那里工作，不过他没跟越风华说，先让她高兴一阵子吧。 越风华买了不少好吃的，经过一个卖糖果的专柜时，还指着里面对小满说，你还记得么小满，小时候你特别想吃这个，那时妈没钱给你买，你就又哭又闹的。 “结果你把我手里唯一的吃的也抢过去扔在地上用脚碾了。” “你怎么记这个这么清楚啊？”越风华瞥了下眼睛“不记妈的好！” 弄了4个菜，还给小满盛了饭，小满夹着菜吃起来。越风华吃了两口，听到陈中亮那屋特意放大的门响，瞅了一眼小满：“妈跟你说呵，别老跟隔壁那个家伙混一块，你现在也跟以前不一样了，干高级活了，还和他镖一块儿干吗啊？” 小满吃了两口“什么高级活儿啊？” “你瞅瞅。”越风华很满意地看着小满“我家小满多好看，不打扮不知道，一打扮就是一小明星啊。” “越阿姨你菜没放盐吧？” “不可能啊？”越风华夹了一口，随即吐了出来“怎么这么咸？死小子，特意骗我吃呴着！” “越阿姨你看看门口躺着什么人么。” “什么人？”越风华纳闷，往门口看了看。 “卖盐的呀，你肯定打死了卖盐的了，要不怎么这么咸？” “死孩子！”越风华笑着骂他。 小满把越风华洗的衣服挂在院子里的时候，还有10几分钟就要开始周唯的比赛了。小满跟越风华说他要看电视，越风华笑眯眯地说，妈跟你一块看。 自从小满在逍天工作以来，越风华就有股扬眉吐气地感觉，瞅着小满那么地顺眼。没事老打量他，说他和自己一样长了一双桃花眼。 晾了最后一件衣服，正准备拿着盆子进屋，突然手腕被什么抓住，小满还没来得及扭头，就被陈中亮拉回了自己家里！ 陈中亮关上门，看着小满，小满看着他，手里还拿着盆子。 “发信息你怎么不回我？！昨天夜里就看见你回来了！走了这么久，都不搭理我！你想怎么着？” 小满说“也不是很久，才一个礼拜。以前也很少跟你发短信的。” “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手机，让我弄丢了。好像丢在飞机上了。” “真的么？”陈中亮的脸色开始缓和“还以为你不理我了。” “我回去了，越阿姨等我呢。”小满说着开门要出去。 “别走……”陈中亮一把从后面抱住他“哥想死你了……”说着手在小满身上乱摸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我每天都想你，想你的小嘴唇，想你的身子，想摸你，想□□！想得要疯了！别让我再等了…….”他要脱掉小满的衣服，被小满挡住，盆子掉在地上。 “我今天要看电视！”小满说“我不想做！” 陈中亮开始在小满脸上亲，依旧乌突地说“看什么电视啊，哥哥该好好看看你了……”他的手捏着小满的脸，嘴疯狂地逡巡在小满脸的各处，最后叼住了小满的嘴，舌头探进来，小满拼命地推开他，却被他的有力的胳膊把腰揽得死死的。 小满摇着头，想甩开陈中亮，却让陈中亮的手猛地揪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向后拉着，小满的脸仰了起来，陈中亮看着小满黑黑地瞪着他的眼睛，犯着微红的嘴唇，更多的兴奋冲上他的脑袋，他啃在小满的锁骨上，狠狠地吸吮着。 小满的手猛地推开陈中亮，他对着陈中亮大喊“我不想做！我要看电视！听没听到！” 陈中亮吓了一跳，小满此刻支着两条胳膊，冲着他无法抑制地大喊，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小满。他更加确认，小满在去逍天上面以后，在一天天的改变，在一天天地疏远他，在一天天地不再是那个他怎样就怎样的小满了！ 那是陈中亮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于是，更多疯狂因子爆发了，他冲过去，揪着小满就往床上扔，小满奋力的起来，他又把他按下去，小满踹了他一脚，他往后趔趄了一下，小满已经冲起来，向外跑，陈中亮猛地揪住他，向床上摔去。似乎听到了一个什么声音，小满的身体撞在了床栏上，他疼地蹲在地上，却被陈中亮抻了起来，陈中亮死死盯着小满的脸，为什么，他今天特别的美丽？ 陈中亮把小满压在床上，小满腰腹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抖，他的眼睛里有雾气，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 “陈中亮……如果你今天上了我，我一辈子也不会再理你！” 陈中亮楞了一下。忽然问“你喜欢上别人了么？” 小满摇头。 “那你到底要什么？” “我要看电视。” “你疯了么？” “我要看电视！” “好。我答应你。”陈中亮扭头把电视打开，小满说出了一个频道的名字，陈中亮播了过去。那个选秀名字陈中亮知道，小满是跟着那个选秀的人去的，陈中亮搜索着那个人的样子，但是没有找到，只有主持人在喋喋不休。 “我们十分惋惜的告诉大家，人气选手周唯已经在今天比赛前确定退出比赛……” 电视里华丽的灯光撒在舞台上，小满看到了出场表演的那些熟悉的脸孔，尤其是方方那张灿烂的笑脸格外的明显，他随着音乐旋律扭动着身体，像一个真正的明星！ 小满怔怔地注视着屏幕，眼睛一眨不眨，陈中亮已经慢慢走过来，慢慢地把小满抱到沙发上，慢慢地脱了小满的裤子，他贪婪地亲吻着小满，他没有得到小满的反抗，似乎电视打开的一刹那，小满就成了断了电的跳舞娃娃。他猛地冲入小满的身体，小满的身子猛地一滞，这让那里更加紧致，陈中亮立刻被刺激了，在小满的体内运动起来越来越疯狂。小满慢慢闭上了眼睛，只由着身体在陈中亮的掌控下，一动，一动，又一动…… 18 小满这次的反应，让陈中亮有点心慌。在整个过程中，他一直闭着眼睛，翕动的睫毛会随着陈中亮的入侵而抖动，有时他会皱一下眉头，但是他跟陈中亮没有一次眼神的交流。从10岁开始，小满无论陈中亮怎么样对他，都会看着着，或惶恐，或惊慌，或不满，或不解，或开始淡然，更或者，也会笑。但是，这次，他自始至终，都没睁开过眼睛，双手放在身体两侧，陈中亮压在他身上时，他会痛苦地再闭下眼睛。陈中亮慢慢停止了动作，他开始害怕。 “小满……”陈中亮叫他。 小满没有回应他，随着胸脯的起伏，一喘一喘。 “不做了，不做了，你不喜欢，就不做了……睁眼看着我，小满，跟亮哥说说话……” 小满像是睡着了，但陈中亮知道，他没有。 “是因为太想你了小满，你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我，这一个多礼拜，像是好几年似的，每次回来，都看不到你，每天，无论干什么都想着你，真的小满……真的……哥是喜欢你的，你知道的，哥没你不行的……哥就是这个臭脾气，一着急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小满，你一直知道哥是这样的，对不对？” 小满依旧闭着眼睛。陈中亮转身到浴室放了水在一个大木桶里，试了一下水温，又转回来，把小满抱起来，放进木桶里，小满上衣脱掉的时候，他看见肋骨处是一大片青，小满舒服地坐进木桶里，终于睁开了眼睛。陈中亮特意凑上去，却发现小满直视着前方的眼睛的焦点并不在他脸上。陈中亮拿着毛巾给他擦拭，小满趴在木桶边缘上，陈中亮给他擦背，一边擦一边说：“特意给你买的木桶，你忘啦？你从出生哥就看着你的，是不是啊小满？你原来就喜欢跟着我玩的，记得不，我们在外面弹球，你就穿着小开裆裤蹲在一边，眨巴着眼睛看着我，然后看着我手里的球？我问你是不是想玩啊，你就点点头，给了你，就往嘴里塞……那时候就觉得小满真好玩啊，像个漂亮娃娃似的，还什么都往嘴里塞……那时拉着你的小手到胡同口买山楂糕，你一个人吃掉一大块，晚上就闹肚子，你妈在院子里追着打我……记得不……”陈中亮似乎回忆着小时候，擦着小满的背，滑滑的，陈中亮不由得亲了一口，小满似乎抗拒了一下，然后扭过头来看着陈中亮 “亮哥，我想洗头。” 陈中亮看见他说话，不由得高兴，立刻说好，然后小满还是坐在木桶里，陈中亮给他干洗头。想起来，这是他跟发廊妹学的呢。 一边在小满的头上揉着越来越多的泡沫，一边看着小满的侧脸，睫毛是长长的，鼻梁小巧而高挺，嘴唇是自然的粉红色，陈中亮曾经刻意让自己不要去注意小满的漂亮，可他每次都会不经意地注意起来，而每次的注意，都让他心慌。 他特别喜欢小满满头乱发，头发挡着一边眼睛的样子，那让他很心安。 “小满，哥，真的离不开你的。以后你不愿意，哥绝对不勉强你了，好不好？” 小满带着满头泡沫看着陈中亮，有泡沫顺着额头流下来，他往旁边抹了一下，忽然说 “亮哥，我一直都，不愿意。” 陈中亮手中一抖，停了动作。 “我一直想跟你一块玩儿，你玩什么我玩什么，小朋友不愿意跟我玩，只有亮哥不会赶走我，带着我，就算我讨厌你那样对待我，可我知道亮哥是唯一会不排斥我的，亮哥，我也离不开你，可我真的讨厌我讨厌你那么对待我！亮哥和我妈一样，是我不能选择的人，我讨厌我妈那样生活，可他是我妈；你即使怎么对待我，你也是我另一个亲人。于奶奶说了，你就是我亲哥……亮哥，像哥哥一样对待我，行么？” 陈中亮呆在当地，沾满泡沫的手，在抖。这是第一次小满跟他说出心声。以前的小满，是他带着他去哪里他就去，给他吃什么他就吃，对他做什么他就忍着的。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那暴虐的因素，就是来自小满，原来他爱小满！爱的比他想的要多，爱的失去自己控制，不能做他的亲哥！ “小满，哥爱你，以后会很温柔地对你，我们会好好□□，好不好？” 小满看着他又抹了一下泡沫“亮哥，今天，是，最后一次！” “什么？”陈中亮希望自己没听清。 “最后一次，跟你，干这个！” “什么？”陈中亮加大了音量。 “从10岁，到现在，10年了。我讨厌了十年了，不想再讨厌下去了！我不要再做我讨厌的事！不要！” 陈中亮几乎不能相信眼前的小满，他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颤微微地说 “你瞅瞅你，就那么几天，变成什么样了？你到底是不是喜欢上谁了？啊？你要离开我啊？” 小满站起来，走到龙头那里冲掉了泡沫，擦身子的时候，肋骨很疼，肯定是伤到了。他慢慢穿着衣服。陈中亮一直看着他，似乎，要重新认识这个人。 穿好了衣服，小满拿了毛巾，擦着陈中亮满是泡沫的手，陈中亮终于崩溃地哭了，声音是嘶哑的。 小满看着似乎绝望着的陈中亮，鼻腔也迅速酸楚起来，带动着眼泪从眼睛里面流出。陈中亮红着眼睛扬起头，看见站在当地泪流满面的小满，猛地站起身把他搂在怀里“满……别这样……我离不开你…….” 周唯在退赛的第二天就回到了北京，但是他一直没有联络到小满，想必公司也因为他的退赛而炸了锅了吧，不知道，还能不能混下去。也没管那么多，先在家睡了个大觉，才慢悠悠地到公司去了。 手机在出租车上才打开，短信像洪水一样涌进手机里，‘哔哔‘地响个不停。 周唯都懒得看，想起了斯文张牙舞爪的嘴脸，就想笑。 不知道为什么，做出退赛的决定后，似乎是一身轻松，好像很多东西都释放开了，让他神清气爽！唯一是，想到一直联系不上的小满，有些担心。 又打了小满的手机，这次终于通了，谁知里面却传出许杭的声音“你丫怎么就知道联络你小助理啊！他妈的别人都不是人啊！” 周唯笑起来“干吗那么大火气啊。” “废话，找不着你火气能不大么！”周唯跟老妈说谁找都说不在了，所以，许杭也没找到他。 “我马上就到公司了。到时，该怎么着怎么着哈，您老也别这么大火气！”顿了一下“小满呢，在你旁边啊？” “你俩他妈的一个德行，人影儿都没一个！” 周唯一惊“他人呢？怎么手机在你这儿？” “他把手机丢在飞机上了，里面有公司电话，才联系过来的。” “找不着他么？” “对啊。上次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跟小白菜似的，死活不想回北京，我劝了两句才登的飞机！” “他是不是躲在哪儿胡思乱想呢？早知道多跟他说两句就好了。你没说什么狠话吧？” “我说什么狠话啊？有你给他撑腰我敢说狠话？你瞅瞅我这经纪人做的，被艺人欺压也就罢了，连助理我都不敢惹啊我，整个一三孙子这是！”许杭气愤连连。 周唯有些担心小满，但是想着，找他也应该不难，他不知道怎么想起小满跟他说他喜欢这个工作，他的心情立刻掺杂了些内疚。 “你快回来吧，公司要炸了。”这是许杭放下的最后一句话。 周唯已经到了楼下了，上了楼，准备迎接的是公司高层的训斥，谁知道，居然一进门就看见了benson赏心悦目的笑脸。 “呵呵呵……回来啦，唯唯！”benson叫谁都是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平方。什么‘杭杭’‘晨晨’满场飞。 周唯说没想到居然会被benson这样对待，还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benson咧着嘴笑“你太有才了唯唯，玩了一招退赛，现在你人气飚升啊，成了man中之man了！哈哈哈……上午还有一个广告商要找你呢！” 周唯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歪打正着！ 他看了一眼小满的座位，还是走的时候的样子。benson和周唯许杭聊了一些规划之后，便说：“你助理也失踪了，正好换一个！” 周唯立刻说“没这个必要吧，我能找到他。” benson冲许杭使了个眼色“哎周唯你放心，小满回来还是有位子滴，因为豆腐换给你了，贺晨那里自然是空缺，他这阵子不是休假呢么，回来正好接头了。” “小满挺好，没必要换。”周唯像没听到他的话。 许杭在他耳边说“你丫差不多行了，你那‘表弟’都上了网了，在让小满影影绰绰出现在你身边，这不是召告天下你俩有一腿吗？你跟他本来就没什么，你是艺人，拿来炒作没问题，他行么？你说？” 这些话倒让周唯楞了一下。 许杭拍拍他的肩膀“我比你还先认识小馒头呢，我可不想看着他淌混水。我一定要让他工作好好的，这样你我都放心，好不好？” 周唯想了想，许杭的确说的没错，小满已经因为方方要设计他被泼了一身脏水，的确跟着他并没有给小满带来什么好处。周唯点了下头，说“ok。不过，别让他跟着贺晨。” benson和许杭对望一眼，benson点了头，许杭说“成！没问题。要不这样，我们这边的跑传送的正好辞职了，让他先补一补？” 那个职位只是负责跑跑，送送东西，而且，来往可以打车，也不会很苦。周唯说，可以啊。 许杭和周唯从benson办公室出来，在周唯耳边说：“你丫对小馒头上心了吧？怕这怕那的。” 周唯瞪他。 许杭连忙摆手，不说了不说了。又搭着周唯的肩，走吧吃饭去吧。 周唯说，你开车，咱俩先找小满去。 许杭瞟了他一眼，周唯往前走。许杭说，等着，我拿车钥匙。 周唯在门口等他，刚好电梯到了，随着电梯门的打开，周唯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满！” 小满背了一个大包，正从里面走出来，听到周唯的叫声，惊喜地抬了头，又有点变了脸色，看到周唯满面春风的样子，忽然很开心，走过来说：“大叔，你回来啦？” 周唯胡撸了一下他的头发，笑着说：“是啊，回来了。你怎么那么粗心？把手机丢飞机上了？还给你打电话呢？” “真的？”小满笑。“都不知道丢那儿了呀！” 许杭走过来，看着说笑的两人，竟发现周唯脸上出现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宠溺，而小满笑得是前所未有的开心……. 12 19－20 19 小满看见周唯的时候是抑制不住的高兴，似乎好多事情都被他忘记了。周唯同样是，他看到小满的时候，竟然有一种特别踏实了的感觉，于是许杭在饭桌上说出小满将不是周唯的助理的时候，小满几乎有点惊呆，像是在欢快跳跃中被猛地泼了一盆凉水！ 吃饭的地方是周唯挑的，是pizza，他看出来小满爱吃那个。小满吃东西的时候像个小松鼠，不住地吃，东西是一点点地在减少，后来你会猛然发现他已经吃了那么多。 可是现在小满的手拿着半个pizza，似乎吃不下去了。 周唯才意识到小满要被迫接受一个已经成既然的事实，就好像上次让他回北京一样。 周唯有些内疚，许杭正好到门口抽烟去了，周唯说：“其实这个安排对你是好的，这次，出了这么个事，本来与你无关，却让你承担了些结果，这怎么说也是不公平的，所以，我觉得，也许你就留在公司里，做点行政工作，对你也好。你多学点东西，以后可以试试做企宣啊，我会跟斯文说，让她没事教教你，等做时间长了，没准你也可以做经纪人了，跟许杭似的。我周围，实在是乱事太多，这次这样，下次不一定就又有什么，你年纪小，又没怎么接触过这个圈子的人，所以，能避开就避开。好不好？” 小满深深吸了口气，他的肋骨又疼了起来，牵动了神经地疼。 被陈中亮抡到床上的时候，磕在床栏杆上了。上午特意去了医院，医生说是骨裂，不知道是不是很严重，但是似乎收费倒是不少，钱大部分都给越阿姨了，他也没想到要这么多钱。于是他到门口的廉价药店买了膏药贴了上去，按下去的时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过，总会好的，包里还有好几贴，贴完了，骨头也就长好了，又没断，就是要养养么不是。 抬头发现周唯正询问似的看着他，他知道周唯是为他考虑，但是，为什么，他会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又想起回北京时周唯的那句话：你回北京吧。这次，他多说了些，不过，总结起来，也是几个字：你干别的吧。 许杭在门口就看着周唯一直看着小满，小满也看着周唯，似乎过了一会儿，小满咬了一口pizza，还拉出了芝士丝，他把所有东西吃进嘴里后，对着周唯说：“好的！” 听到这两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像落入水中的小石头一样，‘咕咚’一下掉到了周唯心里。他看着恢复不断吃东西的小满，又拿起一个pizza塞进嘴里吃着吃着，特别不能够坦然。 两个人在一种特别的氛围中，这个许杭可以看出来。 豆腐听说跟了周唯，似乎特别兴奋。跑到小满这儿把周唯的行程都要去，还问了一下平常周唯的习惯。小满都仔细跟他说了，然后特别加了一句：“他特别爱喝冰咖啡，星巴克那种，冰摩卡，但是，每次喝完都会闹肚子。所以……要是去郊外什么地方拍东西，就别喝了……” 豆腐笑：“你还指望郊外有星巴克啊？” 小满红了一下脸。 豆腐说：“你知道的也不怎么多。尽是这些没用的！” 小满猛地抬眼看豆腐，豆腐说：“你看我干吗，你要有用，他也不用换人！没准还后悔把小黑弄走呢，巴巴的把你弄进来，以为比小黑听话，好使唤，谁知道……帮不上忙才是最致命的！不对，最致命的是帮倒忙！” 豆腐挺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小满站在当地，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周唯不要他。他也知道了，周唯参赛出事，以及他在里面的作用，大家都知道了！ 小满当天并没有什么活，只是呆呆地坐在座位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周唯倒是挺忙道，豆腐也跟着他出去了，据说去试镜了。周唯离开公司地时候，曾经看过小满，不过他坐在座位里，周唯只看见他的头顶，似乎一动没动。 下班的时候，小满已经在电脑上玩了一会儿游戏了，有人经过说：“小馒头，还玩，下班了！” 小满抬头，是许杭。 许杭笑嘻嘻地说：“你看多好，大部分时间都可以准时下班啊。快回家吧。” 小满说：“可我什么都没干。” 许杭说：“今天碰巧没有活啊，明天不是要跑好几个地儿么？以后可别忙哭了啊！”许杭也胡噜他头发，像发现了什么“馒头你理头发了吧？我说怎么看着不一样呢？这么水灵。可是你脸色咋不大好？是不是没睡好啊？” 小满说：“没什么呀，我脸色一直就这样。”他收拾了一下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只是把手机放进去而已，然后关了电脑，跟许杭说“那我走了。” 许杭捅他肩膀一下“明儿见！”还冲他眨了下眼睛。 小满身子被许杭捅地一外，肋骨又剧痛，他咧了一下嘴，捅回许杭“明儿见！” 小满忽然间下了决心，自己要高兴！不管怎么样，还在这个五彩世界里呀！ 他背着包，出了公司，不敢走得太快，在马路上慢慢地走。本来憋着一股劲儿出的公司，可是一想到前面的方向是家里，那股劲儿就没了。 正好前面有个靠着河的公园，小满拐了进去，这阵子是晚饭时间，也没什么人，小满就在靠河边很近的一个长凳上坐了下来，呆呆地看着河水…… 坐着坐着，就饿了。记得进来的时候，有个卖玉米的，小满走过去，卖玉米的大妈还在，小满买了两个玉米。拨开玉米皮，先吸了一口，唔，真甜香。 坐回那个长凳，小满慢慢吃着玉米，不一会儿，一个玉米就被吃的干干净净。 刚要把第二根塞进嘴里，忽然闻到一股烤肠的味道，小满忽然觉得，自己还是最爱吃肉的，吸了吸鼻子，做梦一般的，那根烤肠居然在嘴边。 小满一仰头，看见周唯正举着烤肠，嘴角扬着笑意。 小满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烤肠的味道是真的啊，周唯把烤肠往前递了递：“吃啊。” 小满接过来，塞到嘴里咬了一口，真香，他满足的抿了一下嘴。周唯就坐在他旁边了。 “从公司出来，就看见你在那儿买玉米，怎么，不快点回家啊？” “想在外面待会。”小满边嚼边说。 “这儿还真不错啊。”周唯伸了一下懒腰。 “是啊。”小满把玉米递给周唯“你吃吗？” 周唯不客气地接过来，一使劲掰成了两段，自己拿着一段吃，又把另一段还给小满，小满开始一粒一粒吃玉米豆，周唯却大口地啃起来。 “嗯，煮玉米真好吃。”周唯边吃边说。 小满看着塞满了一嘴玉米的周唯，突然就很开心，他扭头说“大叔，今天试镜顺利么？” “嗯，很顺啊。这次是个饮料广告。投入还不小，你看benson乐的那个样子，就知道。” “呵呵……”小满笑。 “你呢？今天干吗了？” “什么也没干，但是，挖雷挖得不错。” “那东西我一次也没成功过。”周唯说。 “我成功了两次。”小满笑眯眯地摆出两个手指，像个胜利的手势。周唯看着小满的笑脸，觉得心里动了一下，神思甚至有点恍惚。 为了掩饰这个，周唯故意严肃地说“这样可不好啊，老玩游戏不干活！” 小满没说话，继续啃玉米。周唯问：“你怎么能吃那么多东西啊？还这么瘦？消化到哪里去了？” 小满说“我就是不胖啊，不用像你那样还要运动保持身材。” “运动好哇，打打羽毛球，篮球，我就喜欢运动，出一身的汗，再蒸个桑拿，多棒！”他转向小满“你喜欢什么运动？” “我不喜欢运动。”小满说“不过我可以走路，走好久，也不累。” “你这样不胖倒也怪了……”周唯做了个想不通的表情。小满哈哈笑，牵动了肋骨，钻心地疼，笑声嘎然而止，周唯看着他，小满一头虚汗，周唯说“你怎么了？” 小满弯了身子，看着地上的青草说“好像笑岔气儿了。” “笑那么高兴啊？”周唯挑了下眉毛“不用像我这么减肥就这么高兴。” “可不是。”小满继续弯着身子，等着疼痛减缓。他可不像让周唯看到他的伤，那样他还会看到别的，他已经不是个特别有用的人，就别再让别人看到更恶心的东西吧。 “你这小子，看不出还幸灾乐祸呢。”周唯胡噜他头发。“好点没有啊？” 小满实际上疼的冷汗直流，咬着牙，忽然想起什么，他低声问：“大叔，为什么退赛啊？被逼得没有办法了么？” 周唯楞了一下，随即打哈哈说：“咳！那种比赛，不参加也不是什么损失！” 小满望着草地，眼睛里有些迷蒙，他慢慢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啊？丢你的脸了吧？” 周唯看着还弯着身子的小满，用手拍拍他的后背“与你有什么关系啊。” 20 周唯觉得小满很有趣，笑岔了气儿被他嘲笑了两句就死活不肯起来，还让他先走，要不是老板突然来了电话让他回公司，他一定会再逗逗他。 周唯突然觉得，小满不再做他的助理，似乎让他有点惆怅。 想起小满那个笑脸，长长瘦瘦的手指比出的v字，年轻的脸荡漾着那个年纪特有的调皮和单纯，让周唯的心里一动。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的小满，前面头发斜斜地挡住了一只眼睛，靠在那里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小满有些改变呢。 他的笑还带着小小羞涩，一脸的秀气，原来小满真的是个漂亮的小孩。 回到公司，才注意到，想了一路的小满啊。这让周唯的心里律动了一下，好久没有想过什么人了吧。 不由得拿起手机，给小满发了个信息：小馒头，还在岔气儿啊？ 信息一会儿就回来了：你一走我就好啦：p 小满正一瘸一拐地走回家去，再怎么样，那里也是自己的家，尤其是不想孤单的时候。 迈进院门，就看见陈中亮在原子里洗菜，他看见小满，对他招招手，很温柔地说 “今天我给你做菠菜炒鸡蛋，你不是最爱吃菠菜么？” 小满睁了一下眼睛，又看了看自己家。 “你妈和一个阿姨出去逛街了，她出去我正好进来，想着你回来没饭吃，你看我特意去买的呢。对了，还有这个…..”陈中亮指了指身后的一个纸箱，上面有一个大椰子的图案“你最喜欢喝的椰奶。” 小满有点不适应这样的陈中亮，尽管他也对他很好过，可是今天他真的有点不一样。以前，他说不了几句温柔话，就要动手动脚了。 幸亏他变了，不然，怎么办？肋骨还疼得厉害。 拿着筷子的动作慢慢的，但是菠菜真的很好吃啊，小满又吃了一碗饭，菠菜鸡蛋也见了底儿，他甚至把碗里剩下的白饭直接倒进菜盘，吃掉了所有东西，把盘子弄得跟没用过似的。喝了两罐椰奶。忽然想起自己刚刚吃了一个半玉米还有一根烤肠，小满嘿嘿笑起来。 陈中亮不知道他笑什么，只是觉得他笑起来真让他心动。 不知怎么，那天之后，他反而不想把小满弄到床上去了，他想看着小满，仔细地看看他。 小满想站起来去洗碗，还是牵动了伤处，一咧嘴，差点把碗扔在地上。 陈中亮一扶他，小满却闪开了，陈中亮心里一沉。 小满觉得这样疼下去不是办法，他想开口跟陈中亮说，可是却欲言又止。最后，他还是在洗了饭碗碟子后扭头跟陈中亮说 “亮哥，借我点钱。我过一个月给你。” 陈中亮想问他干吗用，但是犹豫了一下没问，只是说：“多少？” “500。” “要这么多干吗？”他还是脱口而出。 “有点用。会还你的。” “嗯。”陈中亮应了一声，从钱包里拿出几张钞票，递给小满。小满抹了一下手，接过去，然后到门口处拿起自己的大包，塞了进去，背上包，走到门口说“那我出去一趟。” 陈中亮又嗯了一声。 小满关门出去了，陈中亮觉得有什么悬在那里，让他有点憋闷。本来他想和小满多说两句什么的。 门忽然又开了，小满探个头进来说：“谢谢你亮哥。”小满给他一个灿烂的笑脸，陈中亮精神一振。 直到小满走了，他才豁然觉得，刚刚那种感觉，似乎才是他一直要的，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可是，那种状态，让他好舒服！ 医院的医生把小满说了一顿，说他这样自行处理万一骨头断了进了内脏会送命的。 小满说，我当时没有那么多钱啊。 医生说你要钱还是要命啊。 小满说当然要命了。 医生就笑。大概觉得小满挺好玩。 处理之后，小满的身上裹了厚厚的纱布。医生让他不要有剧烈活动，什么都要慢慢的。最后一句，你养好再耍不迟！ 小满突然觉得世界真美妙啊。 以前看着的凶巴巴的医生，都可爱起来了。 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改变啊？小满眯起眼睛，又在路边买了一盒看着小朋友吃会眼馋的巧克力派，一小盒里面有两个。他一边走，一边吃了一个。的确不错啊。 忽然想起周唯说你怎么那么能吃啊？肉都长到哪里去了？ 小满又想笑。本来已经惯性地要撕开另一个巧克力派的包装了，又想起了什么，没有撕开。 回到家里，越风华正在看电视，一看小满推门，高兴的问了一句：“儿子回来啦？吃了没有？” “吃了。”小满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说“越阿姨……接着” “嗯？”越风华一边回头一边还照顾着电视节目，一个东西向她扔过来。她本能地接住，是个巧克力派。越风华一楞，又看向小满？ “这个不就是我小时候想吃，你不给我买的东西吗。你也尝尝！你要是自己偷摸吃过，就还给我。” 越阿姨心底泛起幸福的柔情，撕开巧克力派说“吃过也不给你！”然后塞在嘴里吃起来。 小满一笑，进了屋。 站在镜子前面，对着镜子又呲了呲牙。“笑一个。”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小满本来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起床要给周唯发个短信了，拿出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不需要了。 起床洗漱后，看见桌上有越风华十分好看的字：妈妈跳舞去了，早餐是豆浆和油饼。妈妈放了糖啦。 越风华是要把所有门面的东西都弄好看的。所以她的字格外不错。 小满吃了油饼和豆浆，就上班去了。 车上挺挤，他尽量护着自己受伤的地方，好在他只需要坐三站地。当然，骨头还是很疼，但是医生处理后，他似乎放了好多心。短信在车上就听到了，只是没法看，下了车才拿出手机，居然是周唯发来的：馒头，早。 小满忽然有种幸福感。回了一句：大叔，早：） 周唯在被窝里，又快进入第二轮睡眠才被小满回来的短信弄醒，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抽风给小满发了信息，好像是在迷糊总做的。也许他习惯了小满叫他了吧，一时没有，倒自己先发了出去。 小满进了公司就没闲下来，跑了一趟片厂，一次广告公司，还去了趟服装店。他才发现，原来这个是为公司所有人服务的。 不过这样，倒让他比昨天开心，至少他干了很多事。 斯文回来就没给周唯好脸色，说他摆他一道。周唯对着她乐，说对不起私人恩怨影响到斯文姐了。 斯文几乎骂了周唯全家。周唯知道斯文的脾气，也打哈哈过去了。 期间他们几个笑眯眯聊天的时候，周唯注意到小满风风火火地跑来跑去，他那大包几乎就没摘下来过，他的座位也没见他沾过。 想过去跟他说句话，都没逮到机会。 只好发短信：别着急，慢慢来。有轻重缓急的。 过了一会儿，小满才回：嗯，知道了：） 他发短信总喜欢带个符号的，一般都是笑脸，要不就是吐舌头。周唯喜欢这些符号。 斯文和许杭在他房间里，斯文看着玻璃外面的周唯，他又在那儿看着小满被别人交待做事。斯文凑过去跟许杭说：“周大叔被小馒头弄发情啦？” 许杭瞟了一眼外头，郑重其事地跟斯文说：“周大叔说过，他就算是gay，也不是逮谁想上谁！”说罢做了一个一本正经的表情。 “放他的屁！”斯文低吼“你瞅丫那眼神儿！” 两人狂笑。 周唯看过来，斯文对他翻白眼。 13 21－22 21 似乎跟小满发短信已经成了习惯，每天都会互相传几个。许杭看见过几次，然后一看到周唯在发短信都会挑着眉毛说：“又跟小馒头短信传情啊？幸亏他不是你助理了，不然还不知道怎么着呢。” 周唯也知道许杭就喜欢乱说，瞥他一眼说“你也说他做过我助理，那多关照两句有什么不应该？” “应该！”许杭拼命点头“绝对应该。你丫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过我啊？每天干什么，有没有问题，你问过我么你？” “你又不用我担心，再没有比你更得水的鱼了。小满太单纯了，你知道。” “单纯你把他弄进来？”然后不理周唯，跟豆腐说话去了。 豆腐低声问许杭：“他真的和小满？……” 许杭正色说：“你别乱说啊，我们开玩笑呢，这事从你嘴里说出去假的立码成真了！” 豆腐赶紧解释“我才不会乱说呢，我做助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还不知道？” 许杭满意地嗯了一声。 周唯正好收到小满的回复：今天看见肖莉了!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呐^_^ 周唯回：你偶像啊？ 小满回：我跟她说我看她的电影长大的，她生气了好像：（ 周唯笑：那还不生气。 小满又回：：（（ 周唯盯着手机笑起来。许杭在旁边斜睨着他。豆腐也瞟了他两眼。 贺晨回到公司，大家都等着他发作，毕竟，在他休假的时候，没了助理。而且，他提前回来的。 贺晨已经小有名气，也有一群死忠粉丝了。这次去法国渡假，虽然风声紧密，还是有粉丝收到风声去机场接机，还上了网络和报纸。 贺晨倒是一直和颜悦色，甚至还给豆腐带了礼物，当着大家的面给了他。豆腐笑得有点不自然，找机会跟贺晨说：“公司这样安排，我也没有办法，你也知道我不想丢了饭碗。” 贺晨点头说：“我很理解啊，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 豆腐尴尬地笑。 贺晨坐在benson屋里，benson对着他和蔼地笑着，不时说：“周唯的事你知道，他那个助理不能再跟在身边，恰巧当时你在休假，就借豆腐来用一下，现在恐怕也用顺手了，我知道你这个人是特别好相处的，再给你挑个好助理，好不好？” 贺晨笑“感情我用人就不能用顺手啦？” “我不是这个意思。”benson说“你也知道，豆腐他也跟我说过想换个环境……” 贺晨说：“行了，我知道了。反正公司有我没我也无所谓了，我知道咱们公司喜欢捧新人，放我自由不就得了！” benson脸变色“你可别这么理解！公司辛苦把你捧出来，当然重视你！” 贺晨做惊喜状：“真的啊？” benson十分肯定地说：“当然！”看到贺晨满意的脸，benson也放心了些，说“其实，不就是助理么，我都知道你用豆腐是不顺手的，你喜欢心细的，豆腐毛手毛脚的，根本不适合你，再说他也是公司给你安排的，这次你自己挑，好不？” 贺晨笑着说“那可谢谢你了，老板。” benson笑“你啊，最听话，你说，不捧你捧谁啊？对了，给你弄了一个写真集签售，就在下周，肯定热闹了，这阵子，销量高着呢，你粉丝别挤爆现场才好。” 贺晨忽然低声说：“叫周唯再给我助助阵怎么样？” “啊？” “舍不得啊？”贺晨笑。 benson想了一下，说：“也好。” 周唯作为贺晨同公司的师弟去了贺晨签售的现场，现场的场面十分火爆，把那个书店划出来的一块地方塞得满满的。 周唯代表公司庆祝贺晨的第一本写真突破10万本销售，送了花。贺晨笑得很开心，和周唯并排在一起让媒体拍照。贺晨笑着，嘴里突然说：“很厉害啊，刚来公司这么短就踢走一个助理，又抢了我一个。” 周唯装作没听见，继续保持微微笑。 贺晨也不生气的样子，扭头跟周唯握手还主动拥抱，又对着媒体粉丝说：“请大家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师弟哦！” 然后签售开始了，粉丝被安排好排队，然后一一走过去让贺晨签名。 周唯准备离开，走到后面，突然看见小满风风火火跑过来。 “小满？你怎么来了？”周唯看见小满脸上的汗水，还喘着粗气“你跑这么急干吗？” “噢。”小满站住说“我跟车送来的写真，特别从别处调来的，据说没有想到现场来这么多人，写真不够。”说罢就要往前走，被周唯叫住 “你去前面干吗？” 小满扭头说“我要去帮帮忙。他现在没有助理，公司说让我先去帮帮。我去了啊。”说罢就跑了出去。 周唯楞了一下，往前走了两步，又站住了。豆腐本来跟着他，然后看见他站住，又往前面走去。 小满站在签售台旁边，帮着收礼物，贺晨期间抬头看了他一眼，叫了声：“换支笔，谢谢。” 小满赶紧转身，从后面，拿过一支新笔递给贺晨。贺晨对他笑了一下。小满也对他咧了咧嘴，顺便扶了下自己腰侧，可能刚才跑得太急，肋骨又在疼。 周唯看了两眼，发现小满现在工作得像模像样了，而且很利落。他高高瘦瘦的站在那儿，接着大大小小的礼物，然后又转身放在后面。 周唯又走到后面，想起今天也没什么事了，不如就等小满完事，一起走算了，于是到后面坐下，豆腐百无聊赖地在旁边逡巡。周唯忽然想起什么，抬头对豆腐说：“你去看看，如果前面忙不过来，就帮帮贺晨的忙。” 豆腐应了声走到前面去，心里道，是帮贺晨还是帮越小满啊！ 几乎刚刚走出去，就感觉到一股涌动，人潮似乎有种涌上来的感觉。贺晨以及蹭地站了起来，原来有个粉丝不能控制地亲了一下贺晨，后面的就激动的加上嫉妒的加上保护偶像的都涌了上来，固定防护带的立柱都倒了，大家都一涌而上。 小满正好在贺晨旁边，他看到有的粉丝要疯狂地抓贺晨，不由得把贺晨往后面带，嘴里还说“大家不要挤，不要挤了！”然后脖子上一阵疼，不知道那一只要抓贺晨的手抓上了他。然后粉丝一股巨大的力量推开了他，小满身子一歪又被后来的人撞了一下，猛地磕在签售桌上，一阵剧痛传来，小满几乎眼前一黑。人群中还叫着贺晨的名字，小满看到贺晨离他不远，但已经要被粉丝围住，他站起身，扒开两个就近的粉丝，把贺晨向后推，别的工作人员也往外拉贺晨，现场一片嘈杂，贺晨在人潮中突围。 很快就被人群挤住，小满站立不稳，在人中间摇晃。 周唯听到突然的外面的嘈杂声，起初没有在意，但突然听到豆腐说了声“靠！闹起来了！” 他站起来，走过去，立刻看到了那混杂的场面，往签售台看去，正看到小满奋力地推着贺晨，接着贺晨就被工作人员拉过来了，现场也有保安手拉手挡住了人群，贺晨终于跑到了后面，惊魂未定！ 在推开贺晨后，周五只看到了一下小满，他就不见了。周唯只觉得有什么涌入脑袋，豆腐正拉着他向后走，他听到有人说，车已经在外面了，快走。他只是找着小满，可他还是没有找到。 甩开了豆腐，他向前跑去。保安正在大吼，很多粉丝停止了涌动，毕竟贺晨已经不在了。 几乎安静下来，却猛然看见跑出来的周唯，他直奔签售台，踢开了刚刚粉丝送的礼物，然后，他看见了倒在地上，捂着自己身侧几乎在发抖的小满。 “小满！”他奔过去，想拉小满，却听到小满啊的一声叫，他咬着牙，像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周唯觉得有血液涌入大脑，他把小满抱起来，旁边有人在动，他吼了一声“都给我让开！” 抱着小满走到后面的那个过程，现场似乎安静了下来。 车子直接开到了医院，小满一直是一脸痛苦，医生掀开他衣服的时候，周唯才看到他瘦弱的上身竟然已经包着厚厚的纱布……. 22 周唯站在门口，医生正在检查小满的伤，小满满脸冷汗地坐在诊疗床上，医生把他的纱布拆开，很快，周唯看到了他侧肋处触目惊心的青紫一片，周唯觉得汗毛都有点竖起，难道他就一直这样在上班么？ 小满皱着眉头，手轻轻扶在床沿上，身体有点微微发抖。期间他抬头看了一眼周唯，周唯死死盯着他，他似乎有些心虚地耷拉下了眼皮。 医生扭头看了一眼周唯，又扭头跟护士说：“拍个片子看一下。” 周唯等在门口，医生出来的时候，跟他说：“幸亏没有移位骨折，不然要动手术了。” 周唯点了一下头。 小满不一会儿出来了，又被重新包扎了，加了一个护胸板。似乎没有那么疼了，但是有轻微动作还是会发作。今天的撞击也幸亏没完全撞到旧伤，不然，恐怕就要严重了。 小满还有点庆幸，因此脸上也轻松。但是他很快接触到了周唯的脸，他知道，周唯在生气。 周唯已经帮小满交了费，小满进了病房，要观察一阵，实际上医院是建议住院几天的。 小满坐在床上，周唯站在旁边，看着小满。 “就这样一直上班么？公司里谁知道你有这个伤？”周唯终于出声。 “……” “干吗不说话？不是很能干么？天天跑来跑去的，像个硬汉似的？” “我已经很小心了。” “公司没有你几天会倒闭吗？”周唯声音带着怒气。 小满知道，周唯在怪他，但是，他也知道，周唯是真的对他好。刚才周唯把他抱起来的时候，迷蒙中看到他的样子，那么紧张的样子，他还记得。 “你这个德行还推开贺晨，以为自己挺敬业的吗？”周唯依旧不能抑制自己的生气。 “你那天在公园，是疼的不是笑岔气了，对不对？” “嗯……” “伤了多久了这是？” “嗯，回北京就……” 周唯的脸木了！原来已经那么久了。亏他还整天跟没事人似的在公司出入，发着带着开心符号的短信，见到他就开心地笑，还骗他笑岔气！ 看着周唯充满了严肃的气愤的脸，小满低声说 “大叔……别生气……” 小满带着歉意的脸，让周唯心里猛然一揪。 小满轻轻抓着周唯的胳膊“我只是觉得慢慢就好了……而且，在家待着也是待，我自己小心点，也不会有事……今天……是突发情况，我只是本能的那么做的，那些粉丝太疯狂了，冲着贺晨就去啦。没想那么多的，我不是什么都不讲，我真的自己很小心了。” 周唯忽然心疼了。出于本能的动作，才是最真实的内心体现吧。小满，你伸出手去推开贺晨的时候，一定会疼的吧，那时为什么不缩回去？ 心里猛然软了下来，为什么要对他发脾气啊。 小满因为跟周唯紧张说话，身子也是紧绷的。周唯把枕头立起来，把小满身体往后挪了挪，让他靠着，身体一弯的时候，有点吃痛，小满皱了一下眉头，周唯赶紧把枕头的位置又调整了一下，然后让小满靠过去，这下，小满感觉很舒服。 周唯的声音也温柔了下来，对着小满说：“下次，至少告诉我，好不好？” 小满点了一下头。表情也轻松了下来，看着周唯微微地笑。周唯又感到一阵迷惑。他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久违的情感在他体内狂蹿。 许杭头疼地看着周唯抱着小满的照片，斯文一把拿起来，左右端详，然后咂嘴 “不成啊，这拍的，大叔的脸部有点狰狞啊。” “你还顾得上这个？”许杭白她一眼。 斯文注意力还在照片上“嘿你看小满睫毛还挺长，歪在大叔怀里，还真挺让人心疼的咧！哈哈哈……” “郑！斯！文！”许杭一个字一个字叫她。 “干吗？”斯文终于瞟他。 “你说干吗？！” “唉…..”斯文挥挥手“你别瞎担心了，瞅我的吧。这明显大叔的大丈夫行为，又能引发媒体和网络的yy，多好。” “这我知道。”许杭说“但是，俩人要成真了我看。” “你不是还撮合他们俩来着么原来？” “那不是开玩笑么。现在周唯风头正猛，成真了，还了得。暧昧，瞎猜，都没事，就怕成真！你瞅周唯，平常冷静得跟冰坨子似的，这次，这么大场合，啥都不管不顾了。你说，对他是好是坏？” “这个东西吧，看你怎么引导？”斯文说。 “怎么引导？” “大叔是对以前助理的关心，还是对同性的爱恋，这可是一线之隔。你引导好了，就没事了呗。再说，他不是马上去海南拍广告片了么？” 许杭想了想，歪了嘴笑，也对。 小满还是想回家去，说起来，出了那次跟周唯去比赛，他还没有晚上离家过，虽然有时在陈中亮那里。 周唯本来叫他住院，但是拗不过小满，也就没有坚持，他把开了的药，塞进小满包里，然后跟他一起出去。 周唯的手机其实响了半天，是公司电话，他知道公司叫他回去要商量下周拍广告的事。但是，他还是想先送小满回家。小满知道他电话一直在响，于是叫他回去，他可以打车回家。周唯不肯。两个人正在争执，贺晨就进来了，看见他们俩，关切地问小满：“你没事了么小满？” “嗯，没事了。”小满对他笑了一下，贺晨一直对他很温和。 “谢谢你那么帮我呵。”贺晨说。 “别客气。” “周唯benson一直找你呢，你不回公司么？”看着周唯的样子，又说“我送小满回去就行了，我自己开车来的。” 周唯说：“没事，我先送他，再回公司。” 贺晨笑：“这样吧，我们看怎么安排路线吧，谁近就先到哪儿。” 周唯也不好再推辞，于是和小满一起上了贺晨的车。原来公司是最近的一站，车子朝着公司开过去。周唯跟小满说：“你休息两天，我一会儿给你请假，听见没有？” 小满说：“好。” 周唯胡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别那么拼命，小鬼。” 小满点了一下头‘嗯’一声。 贺晨看了一眼到后镜，笑着说：“你们俩感情真好。” 周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小满却看了一眼周唯。忽然想起什么，脑袋凑过去，在周唯耳边低声问：“今天不会有什么事吧？那么多人面前，你那个……抱我走？” 周唯笑了一下“能有什么事。” “媒体会乱写吧？不会影响你吧？” “你都说是乱写了。” 贺晨插嘴：“喂喂，不要咬耳朵啦，多让我尴尬。” 周唯下了车还跟小满说要按时吃药。小满点头跟他摆手再见。贺晨把车子开出去了一会儿，忽然说：“小满，有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事啊？”小满问。 “做我助理吧。” “啊？”小满吓了一跳。 贺晨笑了一下“你也知道，豆腐现在是周唯助理了，我也不想特意再去找了，你对公司也熟了，不烦我的话，做我助理吧？” 小满在沉思。 贺晨笑着说：“不是真的烦我吧？” “不是不是当然不是”小满赶紧否定。 “那……怎么样？” 小满抬头说：“公司同意的话，我没问题的。” 贺晨笑着眨了下眼睛：“那太好喽。” 小满是喜欢贺晨的，他很温和，也很和蔼，很容易相处的样子。而且，让他做助理，还跟他商量，还会问他会不会烦他，怎么会烦他呢？ 小满做了贺晨助理的消息是周唯在海南知道的，许杭轻描淡写地说出来的时候，周唯心里‘咯噔’一下。他问许杭‘为什么他要做贺晨助理？’ “贺晨不错啊。”许杭说。“你也算了吧，就算他以前是你助理，你重感情了，也不用管这么多吧。再说，助理是个工作，换老板就跟换部门一样啊。” 周唯心里有些郁闷，但是这似乎不仅仅缘于他不大喜欢贺晨，而小满做了贺晨助理。 他开始惦记小满，眼前老是出现小满，有事没事的都想知道他的情况，给他发短信，希望他马上回，回的时候，如果他带着笑脸，周唯就很高兴，如果他回的短信很平静，或让他觉得没有感情，周唯就会失落。他一直觉得自己和小满有好多交集，但是，自从小满做了贺晨助理后，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后来，有时是他太忙没有时间发短信，有时是小满太忙没有时间回短信。 他有时甚至想，他要把小满换回来，那样该多好。 周唯知道自己对小满上心了，不知道这个心上的有多重，但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冷静了。 14 23－24 23 小满经常想，自从那个午后，周唯出现在光韵之中，似乎他的生活就变了，变成了他从未想象到的美好。牵连着周遭的一切都那么顺意起来，越阿姨居然开始工作了，虽说只是在一个阿姨女儿开的店里帮忙卖东西，但是，似乎她的生活充实了起来，每天也有了奔头。陈中亮那次之后，再没有那样对待过小满，有时见到了就聊聊天，甚至他对小满说，他要对小满好。 小满觉得，这一切都是周唯带给他的，给他工作，最重要的是，他教他怎样对待别人，对待自己。他开始觉得，有时生活是可以在自己的力量下改变的。 最近这段时间，小满不大能见到周唯，他在海南拍片子，而且，公司里面传言，周唯是公司重点的培养目标。小满为周唯高兴。他希望周唯一切都好，心想事成。 周唯时常会发短信来问小满的情况，有时也聊天，但是，大概他很忙，短信越来越少了。小满喜欢收到周唯短信时的感觉，他也总想让周唯看到他开心高兴的样子，似乎那样，才不辜负周唯帮助过他的一切。 贺晨对小满也相当不错，他甚至主动帮小满让他多学习些企宣的东西，这样有助于他未来的发展。 贺晨那个组基本和周唯那个组没有什么交集，企宣和经纪人都是单独的，甚至可以说，他们是竞争关系。 贺晨跟小满说，是豆腐要离开他，而且，周唯正好要换助理，豆腐才跟了过去，其实这样是不合理的。小满说，这是公司安排吧，大叔应该不是特别要豆腐的。 贺晨笑了一下，我当然知道。周唯不是那样的人。 小满笑着点头。 小满曾经问贺晨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贺晨眨着眼说，因为你‘救’过我啊，还受了伤。 小满解释那伤是早有的，贺晨也不听，只是笑着走开了。 似乎，生活，开始眷顾小满了。小满忘了自己有没有问过周唯为什么对他这么好，但是似乎，他也不是那么想问，他只想周唯好。 周唯在海南的拍摄越来越忙，有时到夜里才能空下来，但是，他似乎一空下来，就会想到小满，拿出手机，有时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不好，怎么样，都问不出口了，他很想回北京去，看看他。 许杭正好过来乐，周唯问他小满的消息，许杭只是说，他也没怎么见，似乎跟着贺晨干得挺顺心的。有一次看见他们了，在那儿说说笑笑，不亦乐乎。 周唯听了，有点黯然。 许杭看着周唯的表情，拍了他一下“别患得患失的，他本来就是助理，跟着哪个老板，就要适应哪个老板啊。你以为他只跟你一个人说笑啊。现在贺晨也叫他小馒头呢。” 周唯喝了口啤酒，把头扭向一边。 许杭接着说：“你考虑自己的事倒是真的，我可听说了啊，张一非的大戏，公司好像在谈。你和贺晨都有可能进。他的戏，谁进谁红啊！暴红！” “是么？” “哎！你那什么脸，这么令人兴奋的消息，你还不乐翻天，还给我冷什么静啊！我回去就给你鼓捣这个事，一定要上！” “我信任你啊。”周唯乐。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是做我能做的，投资商制作人，我会想办法联系到，到时，见你一面，你丫给我好好表现！成败在此一举！” “成。”周唯依旧轻描淡写。 但是许杭也明白，周唯是心里有谱的人，他下决心在这个圈子发展，他知道怎么做。 许杭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也赶的寸，正好制作人和导演都在海南，他们同意先见周唯。许杭兴奋不已，跟周唯说这就是预示，他们必定成了。贺晨那边赶不上这个先机了。 一切真的很顺利，尤其是导演，对周唯非常满意。 贺晨听经纪人纪涛说了周唯那边的情况，皱着眉头。小满正好进来问贺晨通告的事，看着他们严肃的表情，小心问：出了什么事？ 贺晨把表情弄平复了，微笑：“没什么。对了，我的样片好像出来了，麻烦你帮我取回来吧？” 小满点头，出去了。 贺晨转向纪涛：“一定要上这部戏！这次我绝不能败给他！” 纪涛点了头，但也为难。毕竟，周唯那边已经得到导演的首肯，似乎也知会了公司，benson不亦乐乎，毕竟都是公司的人上，周唯和贺晨，并没有不同。但对贺晨，却是太大的冲击，他绝不想被周唯压下去。 甚至握了拳头。他为了今天已经付出很多，不容这样败在一个刚进公司1年不到的小子！上次自己的签售会，事后竟是周唯抱着小满的图片在四处飞散，这个亏，他已经吃得很没面子，很难受了！ 扭头对纪涛说：“我们从投资商入手！” “可是制作人现在也跟导演一条线了？而且公司已经……” 贺晨用眼光打断他，忽然笑着说“只有一个投资商么？” “你是说？” “对，于大为！”贺晨似乎豁然开朗“这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钱，还有，对周唯的兴趣！” 纪涛犹疑“这样……似乎……” “老纪，这里的规则，不用我教你吧？你比我清楚才对。还有……让小满去联系他……”贺晨说。 “你是说，你不直接出面？可是小满也是你的助理……” 贺晨笑“这有什么？他是他以前的助理啊。” 小满把于大为接到了纪涛那里，贺晨在benson的办公室，很快，就从纪涛那里得到了消息，于大为可以投资一部大戏，几乎和张一非的同时开拍，但是必须要求周唯主演！ 贺晨跟benson说：“这是公司在一个时期赚最大收入的最佳方案。张一非那里我也联系过，我是他们的既定人选之一，这么看来，公司似乎在没有任何矛盾的情况下可以赚个double。” benson知道贺晨说的没错，但是唯一有一个问题就是几乎已经和周唯达成协议，他要拍张一非的戏。 贺晨笑着跟benson说：“这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这么和周唯讲，张一非那里主动要求换我上，然后，他以前的小助理帮他拉来另一个戏啊？” “小满哪有那个能耐。” “你说有不就有了。小满上次和我一起认识的于大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什么媒体酒会，您忘了？您和我知道于大为对周唯有兴趣，小满也可以知道么，于是，他为了报答他老板，就去给他拉戏啊。” benson似乎在思考，然后慢慢点了点头。 贺晨露出笑容。 张一非的戏的确会让贺晨开心，但更开心的，不止于此，他觉得，周唯会很不高兴，但也绝不止于接不了张一非的戏！ 周唯在知道整件事后，整个人懵了。尤其benson跟他说小满极力地让于大为为他投资拍戏的时候。周唯只问出一句话：“他不知道于大为是个什么人，对不对？” benson笑着说：“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但是至少说服了于大为为你投资啊。而且，他真的是想帮你啊，贺晨接替了你，他作为你以前的助理，帮你拉来新戏，也做的可以了。这样，你和贺晨，都不会为难么，是不是？”顿了一下，benson又说“我相信你，周唯，你可以周旋于大为的。” 这么说，于大为是个什么货色，大家都知道！ 许杭气炸了，大骂：“这他妈的不是拿臭狗屎换鲍鱼吗！于大为他妈的一个老变态，骚扰艺人不是一回两回了，找过我好几次，这种机会，用的着小满去拉？他脑袋秀豆啦！” 小满见到周唯的时候，满脸笑容。 贺晨跟他说，他帮了周唯的大忙，因为知道周唯可能接不成张一非的戏，纪涛又找来于大为的时候，他一直以为贺晨在帮周唯，因为贺晨跟他说，他知道小满会怕周唯失望。小满也曾跟于大为说过，周唯是十分好的演员，他一直想上于大为投资的戏。当然，后面那半句话，是纪涛教他的，那是求人必须要说的一种话。小满丝毫没有觉得不妥。于大为听到，几乎心花怒放！毕竟小满曾经是周唯助理，他也许确实知道周唯在想什么！ 周唯的眼里都是矛盾，他看着小满的笑脸，许杭知道那件事的时候，曾经跟他叫嚣：“越小满整个一个忘恩负义，跟着贺晨之后，就和他主子一起兴风作浪！” 周唯不相信小满是这样的，可是，小满，你为什么要笑得这么开心？ 周唯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他不知道那心情到底掺杂了多少不同的因素，但是，他知道，那里最让他觉得心痛的东西，都是来自于小满的作为。他是不是知道于大为是什么人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他是不是真的想帮他似乎也不能成为让他释然的因素，他无法释放那些挤压在他心头的东西。 当他为了小满牵肠挂肚的时候，他在帮别人做事！ 这个时候，于大为那里传来一个消息，迅速在公司内部炸开，于大为要投资一部大制作的片子，周唯所扮演的角色，需要□□上镜！ 同时，许杭接到一个电话，于大为的助理让周唯今晚去xx酒店，于大为在那里等他！ 24 周唯和许杭坐在benson办公室里，benson看着他们，动了动手上的戒指。 “呃……这件事……” 许杭说：“不瞒您老，我用我的渠道打听了，贺晨抢了本该属于周唯的角色，导演还曾经坚持过用周唯，但是听说他要接于大为的戏，也就作罢了。这里面，谁干过什么，我想你很清楚！benson，我也算跟你不短了，还有周唯，来了不久，也为你挣了不少，这么摆我们一道，太孙子了吧！戏接不接先不说，他妈的拿于大为恶心谁呢？！” benson有点难堪“你知道公司是要权衡利弊的。” “利弊是什么？的确贺晨和周唯的定位有点类似，但是这一碗水端不平你们也用个体面的方法，这么着，算什么？！” 周唯看了一眼benson，说：“我不知道你和于大为协议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这部戏，我是不会拍的！” benson出了一身冷汗，于大为似乎怕事情有问题，先一步要求签协议，幸亏benson还没最后落笔。但是…… “这样吧，我和于大为商量一下，那个什么裸戏的部分看看能不能去掉。这也是公司要谈的，你现在是很健康的形象，这样下去也……” 周唯说：“这部戏，我都不会拍。只要是于大为投资！” benson不自然地笑着说：“没这个必要吧，他在圈子里也算一个大投资商，你得罪他有什么好处？话说回来，张一非那个戏无非也就是导演知名，投资什么的，还真是不大到位，有钱怎么说也好办事啊，周唯，你还要走下去呢，别这么绝对……” 周唯笑了一下：“你也别这么绝对，世上的路多了，就算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只他一条大路，就算是，我还可以选择不走！” 说罢，周唯站起身。许杭拉了他一下，没拉住。 许杭跟出来，低声说：“把话说这么绝干吗？” 周唯冲他笑：“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你打算撕破脸啦？被雪藏你丫就知道死字怎么写了。” “管他的，不拍戏我不活了还？拿个老流氓恶心我！” “你瞅瞅那边……”许杭指了下远处，周唯看过去，豆腐正在讨好地跟贺晨说话，贺晨依然一副和蔼笑着的脸。“这人都他妈的现实着呢！还没怎么着就……你丫原来那么帮小馒头，到头来还不是这样……” 周唯说：“他是被人利用了。” “不管怎么着，他替你着想了么，原来属于你的角色，他不知道么？他去找那个老流氓，不管是不是贺晨搞的鬼，他不会想么？所有的事不管怎么着，现在最像三孙子的，不是你么？你对他怎么着，我能看清楚，但是，他就是一小孩，生活在底层，到头来，不会为别人想，只想着自己，做的那些事，说好听了是傻，说不好听了就是缺心眼！还害人！他真要想帮你，当初跟你说一声，我们难道找不到解决办法？到现在了，你的事就被于大为搞砸了，张一非知道你要拍于大为的戏，死都不会再要你，你丫就栽在于大为这儿了，这于大为还就是越小满找的，别利用不利用的，就是一个事实！” 周唯说不出什么，许杭说的对，是个事实！ 第二天的网络上，传出了些让人心惊的消息，某新秀为了电影角色和投资商开房，这个新秀直指曾经参加过选秀的某公司男艺人。甚至贴出了周唯的照片。 一片哗然！甚至那天周唯回学校参加考前课，都被同学指指点点。 许杭从公司得到的消息，于大为还在外面乱放消息，有两个在谈的广告中断了，刚刚拍好的广告也被厂商停止进一步制作，并且有向公司索赔的可能。 一夜之间，一切这么哗然！ 周唯回了家，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要干什么。妈妈似乎感觉到他遇到了些什么事，但没有多问。他很少有事跟她说，问也会说没事，似乎都是自己处理的。 那天晚上，周唯接到小满的电话，铃声是周唯喜欢的一首歌，那首歌唱了好久，他都没有把接听键按下去。 整个夜晚，他几乎无法入睡，在床上辗转反侧，然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他打电话给许杭：“问问公司，我可不可以解约？” “你疯了？”许杭问。 “没有，我想清楚了，即使这件事过去，我也无法再在这样的公司待下去！帮我跟公司谈一下，这样对大家都好，最好别让我赔钱啊，我还没什么钱呢！” “周唯！” “你知道的，我决定了。”周唯说。 似乎过了好久，那头出现许杭的叹气声“好…..我去谈谈……你…….唉……不说了。” 公司没有为难周唯，几乎算是一个补偿，实际上，是许杭做了些手脚，他不希望benson要周唯赔什么违约金，做了这么久，总有筹码可以谈。 除了要完成一些余下的东西，周唯可以说已经自由了。 周唯跟许杭说他要跟小满谈一谈。 许杭说：“对，是该骂骂他了！” 周唯摇了一下头：“不想让他知道原委，也许这样更好。不管结果怎么样，他大概是想帮我的。你也知道，他太单纯。” 许杭摇了下头：“你吃了方方一次亏，还要来一次啊？” 周唯笑一下：“说不上什么吃亏，我其实，还是担心他。但是好多事，我帮不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让他做这个工作，是好，还是坏？” 许杭低了下眼睛，吸了口气“你对他真的挺上心，但是，他还是让你失望了。” 周唯苦笑了一下。 周唯给小满打了电话，小满几乎是从另一个地方飞奔而来的，看到周唯的时候，他的冲劲停止了，站在当地，周唯冲他笑了一下。 “小鬼，以后要好好干！不喜欢了的话，就换个工作。” 小满似乎有很多东西堵在胸腹，但是他不知道要怎么说，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为什么周唯会离开？！ “大叔，为什么会这样？” “那部戏我不想拍，你也知道，我身材不大好，还是不露了。”周唯特意把话说的轻松。 小满看着这样的周唯，很慌“是不是我把事情搞砸了？” “与你无关。”周唯说。他看着不明就里的小满，突然很难受，他觉得有什么堵在鼻腔，他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以后，可能见面机会不多。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发现不喜欢了，就离开。” “大叔，我做错了，是不是？”小满想知道。 他果然不知道于大为是什么样的人，他果然是受了贺晨的摆布，他果然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一个角色，但许杭说的没错，结果就是这个结果。 曾经想过把小满拥入怀中，这一刻，周唯做了。他抱了抱小满，似乎只有一瞬，他跟小满说：“再见了，小馒头。” 15 25－26 25 小满在周唯拥抱和再见声中，已经知道有什么事情因为自己发生了，而且导致了周唯的离开，甚至可能更严重。他不能承受周唯会因为自己弄成这样的结果，他抓住周唯的胳膊，他要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大叔！到底怎么了？我做了什么，才会弄成这样是么？！告诉我！” 周唯扭头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焦急，看着那里越来越多的内疚，甚至惶恐，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周唯捏了一下小满的肩膀，他明白，小满不熟悉这个圈子的规则，他不会轻易去怀疑别人，他会按照自己最原始的心思去做，这些，都是周唯不想他改变的。甚至，他觉得，他之所以会对小满上心，也是因为这些。他有些矛盾，要不要把那些残忍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冷酷地告诉他，你的单纯，善良都是个错误！周唯不想那么做！ 他想，如果可能，他要保护小满。但是，目前这个状况，他不知道怎么做。 快速地思考了一下，他对小满说：“我要回学校把书念完，怎么也要毕业。公司正好发生这样的事，但是大概谁都不想是这个结果，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周唯笑了一下“不过小馒头，你听着，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人，可能是因为你看不到的那种目的，做一些事。还有，这个圈子，你要做最坏的打算！知道么？” 小满定定地看着周唯，慢慢说：“大叔！我害你到现在这样，对吧？” “不是。”周唯快速回答。“真的与你无关。” “有关系。”小满坚定地说“一定有关系！告诉我……到底错在了哪里？” 周唯已经下定决心了，不会揭示残酷的东西。 “别乱想。好多事情，没有谁对谁错。赶到那个点儿上了。”他笑“还是那句话，做的不开心了，就不做了。” 小满站在那里。周唯说“我先走啦。” 小满没有反应。正好一辆车来了，周唯坐上去，刚要对小满说再见，却听小满说 “我最恨的事，就是我对不起你！” 周唯一楞，小满已经扭头跑进了大厦。 许杭拎着包从公司出来，刚刚和benson吵了一架，舒服了这次，彻底舒服了。他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看见从电梯里冲出来的小满，情绪不大好，许杭没有理他，径直去按电梯。 小满却站在他面前，许杭不想跟他说话，按电梯。 小满说：“许杭，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 许杭很气他这种一无所知的样子，懒散地说：“没什么啊，你周大叔不是也这么跟你说的？” “肯定有什么！问题出在哪儿？” 许杭说：“问你主子去！”说罢，进了电梯，按着关了门。 里面有同事出来，指指点点说，想不到许杭也不干了。小满脑子一炸，按着电梯键，很快有电梯来了，他蹿进去，知道许杭的车在地库，于是按了b2。 许杭一边走一边给周唯打电话，周唯说你好好工作吧，老找我干吗。许杭说我不干了，你等着，哥哥找到好公司，还找你! 周唯说，谢了，我好好毕了业再说！ 许杭开了车，弄着免提，跟周唯打哈哈：是金子总得发光，我就看上你丫这块金子了！ 周唯笑：谢谢你丫的！又正色说：许杭你没必要这样。 许杭说：我受了这鸟气还能干下去才他妈的缺心眼呢！挂了，等我找你吧！ 挂了手机，一发动车子，猛然看见了小满从前面走过来。许杭还在怨他，拐了车，要开走。小满猛地跑到车面前站住！ 许杭猛地刹车！差点撞到他！ 伸出脑袋，许杭叫：“你丫找死啊！” 小满死死地钉在车前，定定地对着许杭，执扭地看着他。许杭跟他僵持了一阵，开了车门，走了下来。 “好吧，你要知道是么，我只跟你说三句话。第一，于大为是个臭流氓，盯着周唯有一阵子了，这个贺晨知道得很清楚！第二句，周唯的戏他摆明了抢的，跟导演制片说于大为要着周唯拍戏，于大为找的人，没人再惹，怕被他弄恶心了！第三句，周唯接还是不接，明显都是臭定了，于大为有钱，在这个圈子也算一霸，整周唯也容易，现在你那大叔在网上的英雄事迹多了去了，你有空好好看看！” 小满听着这三句话，一个字也说不出。 许杭扭身上了车，小满站在当地，一动不动。许杭探头说：“周唯怎么对你你自己清楚，这次你参与着把他也算毁了，他说你被人利用，没错，是这么回事。还真就是这么回事了！走吧，我没什么可多说的了！” 小满又站了一下，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跑了。 许杭看见小满又向楼上跑去，吐出一口气，又看了看小满消失的背影，摇了下头。 小满探听出张一非的地址，费了一番周章，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或者会起到什么作用，可是，他知道，那是他唯一能做的东西。 也许，从许杭那里得到的不仅仅是一个真相，而是，一个打击，一个最终确认了，他参与了毁掉周唯的打击！现在唯一能支持他的，就是为周唯做点什么。同时，他觉得自己那么渺小得没用，他甚至连如何帮到周唯都不知道！ 他觉得有很多东西在体内逐渐膨胀，压制着他的心脏，他几乎不知道它在如何跳动。 看见张一非走出来，他迎了上去，刚说张导演，我有事想跟你说。就被旁边的人挡开了。也许，他们把小满当成了想成名的小男生，小演员。 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和他说上再多一句话。 小满问了几个在活动中认识的人，有人终于跟他说出了张一非家的地址。 小满等在他家楼下。 贺晨已经找了他好久，小满已经把手机关了。隐约中，贺晨知道小满大概已经了解了些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结果已定了不是么。而且，即使知道真相，小满能干出什么事？ 张一非似乎几天没有回家，小满几乎没有离开过那儿，饿了在附近不会错过他的地方买点吃的，然后就等着。 张一非在几天后出现的时候，小满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站起身的时候一晃悠，他靠在那儿也不大能睡着，也不敢睡，这下看见他，小满的兴奋喜悦支持着他快步走过去。 “张导演，我有话跟你说，只占用你几分钟。” 张一非看着眼前这个有点脏兮兮的，带着倦意的男孩，忽然有了印象，似乎几天前见过他几次。还真是个执着的孩子，不由得温和了起来“有什么事？” 小满说：“我是逍天的助理。我想跟您说周唯的事。” “他？他不是拍于大为的戏去了么？”张一非听到周唯，表情有点冷淡。 “不是的…….”小满把原委告诉了张一非，张一非慢慢听着，表情慢慢严肃了下来，等到小满停止了叙述，张一非笑了一下 “这样？那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尤其在这个圈子！” “周唯是被人害的，希望您能给他这个机会。” “你说他离开逍天了？” “是。”小满低了下头，“请你还让他拍吧？” 张一非笑了起来“这个不是说给谁就给谁的，而且，你们公司内部的事情，我不便参与。你是……周唯的助理？” “不是。”小满说“我是贺晨的助理。” 张一非楞了一下。但是没再多说，对小满摆了一下手“这件事，我一个人也是做不了主的。而且，演员的问题，也不允许改来改去。你先回去吧。” “张导演！”小满感到绝望“周唯是无辜的！不应该是这个结果！于大为也在做对他不利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承担所有东西啊？” 张一非想了一下，然后对小满说：“好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回去吧。” 说罢，他走了进去。 小满倒退了俩步，果然，他真的什么也帮不到周唯。却把他害成几乎失去所有！ 慢慢走回去，他的脚步有些踉跄，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脑袋几乎不会思考，只凭着两条腿，把他拉去任何地方。回到公司，小满打开电脑，搜索着周唯的信息，果然，那一条一条触目惊心的帖子，和毫不留情地让人不能忍受的话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小满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手里的鼠标滑动着。 贺晨从小满进来就一直看着他，看着小满在那里疯狂地看着网页，不由得冷笑。他走过去，笑着问：“你还是不是我助理啊？怎么满屏幕都是周唯啊？” 小满盯着屏幕，不理他。 benson突然从屋里叫贺晨进去，贺晨刚要走，小满突然说：“贺晨！” 贺晨回头看他。 小满抬起眼睛说：“我不干了！” 贺晨盯着他，小满开始收拾东西。周围已经有人看了过来，贺晨一边看着他一边走进了benson的办公室。 小满背起包向门口走去。 忽然，benson的房门大声地打开，贺晨从里面蹿出来，大喊一声“越小满！” 小满慢慢扭头看他。 “你他妈的跑到张一非那里说了什么？！” 小满看着贺晨气急败坏的表情，忽然笑了，笑得很开心“他不用你了么？真的？真是太好了！” 26 张一非并没有再找回周唯，而是选择了另外一个男演员。也许在道德和游戏规则间他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逍天选择了隐瞒事情的真相，而是宣布贺晨档期排满而非常遗憾无缘名导演的戏。贺晨也在一次采访中不无遗憾地对着镜头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benson不是不恨，本来的双赢机会，如今弄了一个鸡飞蛋打。他并没有后悔捧了贺晨而压制了周唯，毕竟贺晨是公司多年的力捧对象，就差一下就可以辉煌。而周唯还需要时间来磨合，确切地说，他应该更听话一些，显然，经过这次事件，周唯的我行我素得到了最强有力的证明！ 不过，令周唯和benson都没有想到的是，毁了这些的居然是越小满！那个看上去瘦弱而顺从的小男孩！他哪里来的爆发力？据说他找了张一非好几次不果居然等在他家楼下4天！这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贺晨更郁闷，到手的鸭子被越小满弄飞了，他也许算到了所有的可能，唯一没有把小满计算进来！他觉得这更让他窝火，无名小卒，让他跌得没有预料地惨！ 小满在家睡了一天。越风华来问他吃不吃饭他都没有醒过来。不过他做了一个好梦，梦见周唯跟他说，张一非找他拍戏了，投资可大了，然后，跟着周唯下了公司大楼的时候，下面都被粉丝围满了！他忙着接过周唯递过来的礼物，周唯还扭头跟他说，谢谢你呀，小满。 小满笑嘻嘻地醒了，然后看到了自己家熟悉而陈旧的屋顶。笑容慢慢地僵在脸上。 果然，做了一个白日梦！ 他起身穿了衣服，胡乱巴拉了两口饭，就准备出去。越风华也没问他去哪儿。 出了门，正好看见下班的陈中亮，现在陈中亮鲜有能看到小满，突然见了，像是不知道怎么办好，楞了一下，然后说：“小满，又出去啊？”他打量着小满，他真的越发和这个院子不协调了，头发自然整齐，露出漂亮的小脸，虽然有点憔悴，但是小满的脸上本来就有些小忧郁，这样反而更让陈中亮心动。衣服虽然并不出色，但是小满显然不会被这些普通的衣服弄得黯淡。突然有种感觉，小满似乎不再属于这个院子了，也许他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自然表现出来的那股清冷和淡然，似乎是与生俱来的。 小满说“是啊亮哥，你刚下班啊。” 陈中亮点了一下头“是啊……现在见你一面真难。” 小满笑了一下。 陈中亮觉得和小满越来越远，他不想这样，他有些急切地说：“我想你了小满。你什么时候来找我？聊聊天？” 小满说：“我现在有时间了，以后好多时间聊的。我先出去，回来再说哦。”说罢，小满走出门去，陈中亮看着他纤瘦的背影，不由得因为他那句‘以后好多时间’而高兴起来。 小满要去找周唯。他一定要跟他说点什么。 在去周唯学校还是去周唯家他选择了一下，决定去学校等。他知道周唯每次都是从学校后面走的。他去了那里。 远远的，竟然看到音像店又营业了。跑过去，看见店里有个新的小工，四万似乎在跟他说着什么，隐隐约约是要把他们需要的都记下来什么的。 小满叫了一声“四万哥……” 四万扭头回来一看，小满正好站在夕阳光韵下，四万一时没认出来，往前走了走，仔细看了两眼，才惊喜地叫了一声“呦呵！这是小满啊！认不出了都！” 小满笑：“我也没怎么变啊。”他把自己的头发拉下来，挡住眼睛“这样认得了吧？” 四万哈哈笑。 小满打量了一下，发现架子上的都是正版光盘，店里也没几个人，小满问：“只卖正版啦？” 四万诡异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小满乐。 正好有两个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问四万：“到了么？” 四万说着“到了到了”然后走进后面，拿出了几张盘递给了那两人，两人看了，随手付钱。一个人似乎还要看看别的，在四处学么，另外一个走过去，说：“哎你听说周唯的事了么？” 小满本来在跟四万说话，听到周唯两个字神经立刻紧了。 “你是说他让人揍了的事？” “对啊。” “听说是惹了什么人了。你忘了，前阵子不是传他为了上戏跟什么投资商潜规则了么，这次是哪出？他现在拍毕业大戏呢，听说也没拍什么电影啊。” “谁知道？没准没让人家满意？哈哈……”两人哈哈笑。 小满惊呆在原地，随之而来的就是愤慨，他不能忍受这两个人这么说他。他大声说 “你们凭什么胡说八道！周唯根本没有接那个投资商的戏！周唯是最有骨气的人！他宁可离开公司都没有拍！你们凭什么这么说他！” 两人吓一跳，看着小满说：“你是谁啊？” 小满不想再跟他们说话，跟四万道了别，扭头奔了出去。 四万看着气汹汹离去的小满，纳闷地说“这孩子怎么了？以前不这样啊？” 小满朝着学校里面跑去，他记得他以前来过学校接周唯，他记得他今天应该是有课。他以前只要有空，从来不落课的。 他的脑子里现在全是周唯被揍了这样的字眼。 小满难受得要死，周唯被迫拍于大为得戏，被他羞辱，离开公司，这都和小满曾经的作为有关，他记得他还跟于大为说‘他十分想上您的戏’，他还记得于大为那时开心的笑脸。如今，他被人打，很可能是于大为恼羞成怒。即使他找了导演，可是，周唯无法在得到本应属于自己的角色了。 小满觉得有无数的东西冲上头顶，他难以压抑自己对自己的恨，和对周唯的愧疚…… 他一直在跑，似乎那疯狂的步伐可以减轻那股压力。忽然，他猛地站在原地，几乎像是钉上去的。因为，远远的，他看到周唯走了过来，虽然距离还不近，但是他看到了周唯脸上的伤，和他一瘸一拐的步伐。但是他好像还在笑着跟同学说话，小满站在当地一动不能动，直到周唯看见了他。 “小满……”周唯看着在他面前的小满，他的眼神是忧伤的，这让周唯动容，他似乎极力压制着什么，因为他看到小满垂下的胳膊，伴随着身体的颤抖。 周唯走过去，站在小满面前，小满清晰地看到了周唯脸上的淤青和伤痕。他突然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汹涌而出地内疚和心痛，无法控制的眼泪，无法控制的动作，他猛地抱住了周唯，哽咽地说 “对不起……大叔…….对不起……” 眼泪哗哗地流出来，却似乎无法释放他的悲伤。 周唯看着小满瘪了嘴眼泪蓄在眼眶的时候，就自然地一阵心疼；好久没见的小满，远远的出现的时候，他是一份抑制不住的欣喜；而当小满紧紧抱住他耳边传来他呜呜的呜咽的时候，他的心是抑制不住的悸动！ 周唯也抱着小满，不时地安慰他：“没事的，小满，没事。” 小满慢慢扭了头，不想让周唯看到自己的泪流满面，周唯扭过去看他，小满的手还揽着周唯的脖子，周唯的手圈着小满的腰，小满用胳膊抹着眼泪，周唯也用手帮他。不停地跟他说：“小满，不怪你的……小满……” 听到周唯这样的话，小满似乎更加难以释怀，他把头窝在周唯的脖颈，呜呜地哭了起来。 周唯拍拍他的背。 在这一刻，周唯忽然觉得是满足的，怀里的小满，释放着难过的小满，是第一次这样忘情地哭泣，在他面前像个小孩，让他怜爱的小孩。 16 27－28 27 许杭老远就看到了周唯和小满，他们坐在音像店附近的居民小区的长椅上。周唯伸长了一条腿，带着满脸伤痕正跟小满说话，小满低着头，双手扶着椅座。 周唯说：“这阵子住在许杭那儿了，跟我妈说出去拍戏。我妈神经比较脆弱，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这样了。”周唯指了指自己的脸，小满扭头看他，心里难受。周唯拍了他一下“你别这样，这事真的与你没有多大关系，我知道许杭都跟你说了，我当初不想跟你说实情，就是不想让你知道那么多黑暗的东西，我有时会后悔当初把你弄进来，也许应该帮你找个比较单纯的工作……会比较好。” “不是……”小满说“你帮我，我特别感激你。所以，因为我，你没了工作，又被人报复，我……难受……我不怕不单纯的事儿，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你……不好！” 周唯笑了一下，心里一暖。 小满看着周唯温暖的笑脸，心里涌上很多奇怪的东西，直达他的心，回想起在周唯怀抱里尽情的哭泣，那涌动到心里的东西更加强烈。他的心里一动，眼睛看着自己的鞋，似乎有很多不知所措，他贪恋这样的心情，却又似乎想把它挥去。 周唯说：“于大为大概这次恼羞成怒了，又在网上乱传，又找过我，我说我要专心毕业。他没折，所以他下面的人可能看不下去了，找人来教训教训我。既然他出了手了，那倒也没什么了。” “可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啊……”周唯笑“以后再说以后的。”坐在小满的身边，感觉是越来越满足和高兴呢。 “他还会不会再来？” “他没这么有时间吧？如果想整死我，一次也就够了。我没报警，算是抹了他面子的一个补偿。我是不后悔那么做的。于大为说穿了，也是一个投资商，虽然他有时比较恶劣，但也真的拍过几部大戏的。他不会纠结在我这个小演员身上。等这件事过去了，我的路还长着呢……所以，你别担心……倒是你，怎么样，在公司？” 小满没有说自己已经不干了，因为那对于周唯承受的东西比较起来太过苍白，而且，他什么也没帮到他。 他随意说：“很好啊，我。” 周唯点头说：“如果我看到有适合你的工作，会告诉你的，离开那个地方。” 小满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许杭过来，没太跟小满说话，只说晚上吃饭的事。小满说：“许杭哥，我请你们吃饭好不好？” 许杭斜眼看了他一下“这是干吗啊，在逍天挣钱挣多啦？” 周唯捅了许杭一下。 许杭说：“你大叔倒是十分想跟你吃饭。可是你瞅他这样儿，骨头还没长好呢，你看着他挺精神的，都是摆给你看的。你也不富裕，收着那点钱吧。我们回家去了，我妈做好饭了。” 小满看着周唯的脸，又看了看他有些蜷着的腿，低头说：“那……改天吧……” 许杭说“走吧。”然后扶着周唯就走。周唯扭头跟小满说：“小满，有事打电话。” 小满冲他笑，点了头。 许杭上了车说：“你还理他干吗啊？都告诉他实情了，他还在逍天干呢。还请我们吃饭，吃个屁啊！” 周唯说：“他说过，他喜欢这工作。” 许杭怒了：“好哇，你让他喜欢吧，越做越黑呢还！” 车子开出去，周唯扭了下头，小满正在慢慢地走，他忽然觉得很不舍，想起把小满抱在怀里时那份兴奋和满足，他突然对着许杭喊： “停车！” “干吗？”许杭没立刻停。 “停车！”周唯又喊了一声。许杭下意识地踩了刹车。周唯推开车门，对着小满叫了一声 “小满！” 听到周唯的声音，小满兴奋地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周唯，一副探询的眼神。 周唯笑着说：“有空过来，在学校这儿请我吃饭！还有，我排毕业大戏呢，你可以过来看！” 小满有一秒钟地怔滞，然后狠狠地点点头，眼睛里都是神采，他大声说：“好哇！我明天就来找你！” 周唯笑，说那先白白了。 小满冲他摆手，正好看到扭头的许杭，又冲许杭摆手，说：“白白，许杭哥！” 许杭‘戚’了一声，发动车辆，突然对着前面笑起来。问周唯：“你丫要行动了吧？” 周唯说：“对。” “小满可跟方方完全不同类型。” “那又怎么样？看见他，就高兴。” “做过春梦没有？跟小满的？”许杭笑眯眯地问。 “滚！” “不过，你真的好好教育教育他，我觉着他还不大知好歹。”许杭说。 小满回到家里，就在菜市场买了骨头，在家里熬汤，一边熬，一边想起周唯抱着他的温柔还有他让他去找他的样子，他就不由得高兴和兴奋，似乎，隐约而来一丝幸福和悸动。他从来没有感觉心被这样牵动过，他也从来没有因为想起一个人而这样动心……这是什么…… 熬完汤，越风华正好进来，得知这是儿子给其他人弄得东西，她不由得惊诧，不由得问：“是女孩啊？” 小满说：“是老板。” 越风华放了心，笑着说：“原来是拍马屁啊。” 吃了饭，小满爬上了房顶，那是他小时候常去的地方，那时，隔壁的邻居养了鸽子，小满常常爬上房顶去看隔着几个屋顶的鸽子笼，还有养鸽子人招呼鸽子回来的样子，伴随着‘咕咕’鸽子声和‘吱吱’的鸽哨声，看着成群回归的鸽子，小满常常待好久。 现在，鸽子笼早就不在了，小满坐在房檐上，看着夕阳落山，托着自己的下巴，忽然脑海里浮现出了两个字：喜欢…… 大叔，我是不是喜欢上你了？ 拿出手机，几乎是同时，短信声传来，打开一看，是周唯。小满的心激动地跳着。 ‘明天中午食堂有黄花鱼’ 小满回‘我最爱吃黄花鱼了：）’ ‘我知道，记得你说过。’ ‘我明天去找你^_^’ ‘就是这个意思:)’ ‘大叔…….我……已经辞职了……’ 电话响了起来，传出周唯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了。” “因为我的事么？” “嗯。” 周唯停顿了一阵，说：“辞就辞了吧，我会帮你留意别的工作，你别去工地，听见没有？” “我知道。”小满说。 挂了电话，周唯很高兴地叫许杭“许杭！！许杭！！！！” “干吗啊？”许杭从浴室奔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问。 “小满他已经辞职了！”周唯兴奋地说。许杭看着他的表情，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知道啦！他总算没让咱们失望！” 一早上，小满就起来了，似乎一个晚上都没有太睡好，甚至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梦见跟周唯在食堂里吃黄花鱼了。起来以后，就把熬好的汤从冰箱里拿出来，又放到炉子上熬。满屋都是骨头汤的味道。 越风华看着忙碌的小满，忽然有种怪异的心情。她靠在门框上问：“小满，从小到大，你喜欢过哪个小姑娘没有？” 小满随意地说：“没有啊。”四处寻找，又扭头问越风华“越阿姨保温桶呢？” “哪有保温桶？” “啊？没有？” “对阿。你给我送过饭？还是我给你送过饭？” 小满风风火火跑出去“那我出去买……” 越风华看着小满匆匆跑出去的背影，一时心里郁闷，慢慢坐回沙发上，自言自语说“这都什么事啊！” 刚跑出院子，手机就响了起来，竟然是，贺晨！小满接了电话。 “小满啊……什么时候来上班啊？我一直等你呢？”贺晨在里面和颜悦色地说。 小满楞了一下，然后说“我说过我不干了！” 贺晨笑“不会吧，你说不干就不干了？不会这么潇洒吧？” “不干了！我挂了！”小满要按掉手机。 “等一下……”贺晨说“你来公司一趟，有些事要跟你说明白，到时，你再说不干也不迟！”贺晨说完，把手机挂断。 benson瞅着贺晨“用得着这么大费周章么？” 贺晨扭头说：“这次是我拉来了新广告，公司有钱赚，这点小事还是让我做主吧。于大为的事也已经干干净净推在了周唯身上，你当初也没想到周唯会不接受潜规则是不是？听说cm要签周唯，你顾忌许杭，不敢为难周唯，但是，我没什么好顾忌的。” “一个越小满，能怎么样？” “不能。”贺晨笑“但是，我总有让人难受的办法。” 周唯中午没有等来小满，打他的手机，也没有人听。 倒是许杭和方方出现在了周唯的面前，方方笑着跟周唯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28 突然出现在周唯眼前的方方，让他吓了一跳。方方对着周唯有内容地笑，许杭竟然还跟方方谈笑风生。周唯越发不明白，但是他更挂心小满，不时地看着手机，希望小满的电话快快打进来。曾经给他发短信说：‘黄花鱼都被吃光啦。’ 其实，已经买好了一份，带在饭盒里。 小满的手机一直在包里，豆腐从胡同口等他的时候，他刚刚仔仔细细地刷了保温桶盛了满满一桶骨头汤，准备去找周唯。贺晨那个电话，他打算无视的。谁知道，一下就看到了豆腐。拎着保温桶，豆腐堵在路口说“你这是不打算去啊？贺晨还让我过来找你呢。” 小满抬头说：“我不干了。” “这也不是你说不干就不干的，以为拍拍屁股走人这么容易呢？” “还有什么没了的么？我还有事呢，快说吧!” “你还是跟我走吧！”豆腐过来抻他。 小满甩开他，扭头走“我跟逍天没关系了，不去。” “那，我找周唯去……你们俩总得有个给点说法吧！” “什么……说法？”小满听到着还和周唯有关，停了下来。 豆腐慢条斯理地说“走吧……贺晨会跟你说。” 周唯手机响起来的时候，小满的包和盛满了骨头汤的保温桶放在外面桌子上，贺晨坐在小会议室里，满脸温和地跟小满说：“你这次的做法害得公司损失了不少钱，你进公司的时候应该签过合约，要承担做损害公司利益的事的后果，别说上百万，几十万，几万块赔偿，对你也有问题吧？” 小满看着贺晨说：“我没钱。” “是啊，我也这么跟老板说的。可是，他气得厉害，怎么办呢？” “不知道。”小满说完三个字就闭着嘴巴。 “其实呢，这件事，我知道你是为周唯抱不平，才那么做的。老板的意思也是，找周唯解决这个问题，何况他单方解约，两件事加在一起，应该是个不小的瘘子！” 小满神情紧张起来“这件事是我做的，跟他没关系！” 贺晨笑了一下，想捏小满的脸，被他躲开了，他倒是没有不爽，还是笑着说“你呀，真是单纯啊，这种事哪有扛上身的。周唯不就是你前任老板么?跟了他才几天，就这么为他着想？” “我做的事，我承担后果，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没有钱赔，你们告我，送我进监狱，怎么样都行！跟周唯没有关系！” “别这么紧张，小满。你以为公司这么黑暗么？我跟老板说了，本来拍戏这个东西，也不一定百分百有把握用公司艺人的，也许张一非只是拿你找他做幌子，才说换演员的。总之我在他面前说尽了你的好话，可是，你知道，对他，对公司，交待是要有的。你现在是我助理，我能做的都做了。” 小满疑惑地看着贺晨。 贺晨说“你还是继续在公司做吧…..这样，不管怎样，也是个交待……在公司内部呢，你还在做，也说明并没有他们想的那种问题，稳定民心啊……而且，这件事对外也压下去了，别再去宣扬……你弄黄了你老板我的戏也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对不对……”他和蔼地笑着。 小满觉得，贺晨今天把他找来，只是让他回来工作，有点太简单了。他看着贺晨，仔仔细细地看着他的眼睛，贺晨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小满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似乎，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不要周唯再牵连进来。 “我怎么都行。这里面没有周唯的事了对不对？” 贺晨笑了一下“傻小子。你就担心他啊？” 从逍天出来，小满抱着保温桶，慢慢地走着。他忽然想，留在逍天也好，如果他们打周唯什么主意，他也许会提前知道，让他做准备。如果，他可以为周唯承担一切，那将是他最高兴的事。 想起周唯，他的心里暖暖的，也有了力量。他摸出手机，看到好几个未接电话，还有周唯的短信。小满忽然高兴起来，他打回去，周唯几乎立刻就接了电话 “小满！你哪儿呢？” “喔，我刚才有点事耽误了，现在过去行么？” “过来吧。学校二楼小食堂。” “好。半小时我就到。” 小满突然觉得很放松，他快步走起来，正好看到一辆公交车，赶紧跑了过去，冲上了车。平常很拥挤的公交车，竟然有座位，小满划了卡，抱着保温桶坐在座位上，眯着眼看着窗外的风景，嘴忽然咧开了，就要看到周唯了…… 周唯接了电话似乎才恢复状态，看着许杭和方方“你们俩怎么混到一起？” 方方翻了个白眼“感情我俩刚才说的都白说了？” 许杭横了他一眼，对方方说“你没看出来他心思不在这上？” 方方巴拉周唯的饭盒“这是什么呀？”打开一看，是红烧的黄花鱼，惊喜地叫“我要吃这个！” 周唯把饭盒盖上“一桌子菜，你干吗非吃我饭盒里的？” “就要吃！”方方不干，继续向饭盒进攻。“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学校就这个菜做的最好！” 周唯拿筷子打他的手，方方缩了一下，噘着嘴对许杭说“你看见他了吧？是他喜新厌旧的。” 许杭说我懒得理你们！快说正事！ 方方眼睛盯着饭盒：“你跟他说吧。我开始跟他冷战了。” 许杭说：“其实cm一直有接触我，这次出了于大为的事，咱俩离开逍天后，他们也找过我的，想咱们都过去，我一直犹豫，直到你被人揍了以后，我想咱俩毕竟势单力薄，靠上个公司还是比较好。cm也是不错的公司，而且，他们也出面联络于大为了，也算表示诚意吧…….据说，于大为本来没打算干休的……” 方方突然盯着周唯说“你丫也风骚来着吧？怎么让于大为看上了？” 周唯瞪他一眼。 方方突然亲了他脸一下“我就喜欢你瞪人！特有感觉！” “神经病啊你！”周唯瞥他一眼。 方方笑嘻嘻地说“这下，你又是我师弟了，哈哈哈……” “你觉得怎么样？”许杭问。 周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行！” 许杭松了一口气，方方也乐，让周唯叫他师兄。然后又开始叫着要吃黄花鱼。三个人有点齐乐融融的样子。 方方忽然撇了下眼睛，跟周唯说：“你小情儿来了！” 小满正抱着保温桶站在他们不远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周唯扭头看见他，冲他招手。 小满走过来，看着他们仨，尤其眼光转向方方的时候，眼神恍惚了一下。 方方看着他拿的保温桶说：“这是什么呀？” 小满说“骨头汤。”说罢摆在周唯面前“给你的。” 周唯惊喜地看了小满一眼，方方阴阳怪气地说“这过气助理还这么负责任啊。不过也对，他今天挨揍也多亏你呢……” 小满不说话。周唯横了一眼方方，方方冲他翻白眼。 周唯让小满坐在自己旁边座位上，把饭盒推到小满面前“吃吧，我特意买的，再晚一点就没了，这个可抢手了。”又扬手要米饭。 方方赌气似地拼命吃别的菜，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饭盒里夹走一条鱼，对着小满说：“我也爱吃黄花鱼！” 许杭乐。又看了一眼周唯冲他眨眼，那意思是，你可有的瞧了呵。 周唯喝骨头汤的时候，方方抢过去就喝了一口“什么吗，一点味儿都没有，还有啊，都凉了”冲着小满不满地说“你保温桶是冰箱啊？喝凉的要拉肚子的！” 小满瞅着他们仨，刚刚他们的说话，他大部分都听到了，周唯有了新公司，他真高兴，但是，他和方方一个公司，他又有点不舒服，尤其看到他们这么自然地对话，还有方方撒娇一般的语气。 许杭说：“这次你可要多谢方方了，他在cm特别推荐你的。” 周唯说：“你可真奇怪了。” 方方说：“要你管！我乐意！” 小满有点自卑，他什么都帮不了周唯，但是方方却可以。 他们三个下午去了cm，半路把小满放下了。 周唯跟小满说：“打电话哦。” 小满说，好。 又抱着空空的保温桶，慢慢走在路上，起初的喜悦似乎没有了，整个人很无力。 和cm谈的比较顺利，周唯想拍完毕业戏再正式进入cm，他们也没有过多的意见。于大为和cm的一个高层关系似乎还不错，所以，周唯得罪他的事也算基本作罢了。 许杭说周唯运气好，这样的可以算几乎能毁了他前程的事竟然可以算是轻易的解决了。周唯也松了口气，轻松了下来。 小满回到家，懒洋洋地坐在房顶上，觉得心里空空的…… 17 29－30 29 陈中亮爬上屋顶的时候，小满已经在那里坐了好久。直到陈中亮坐在他旁边，他才反应过来，陈中亮问坐在这儿想什么呢？ 小满看着前面说：“不知道啊不知道想什么。” “有心事啦？喜欢什么人了？跟哥哥说说。”陈中亮问着，心里却紧张起来，他希望小满摇头说没有啊没有喜欢什么人。但是小满却扭头看着他，陈中亮故作平静，‘哥哥’两个字，让小满有想说很多的冲动，他觉得很压抑，好多事情，压制在胸腹间，让他难受。 “亮哥……我大概喜欢了一个人……” 陈中亮有种突然挨了一拳的感觉，他慢慢问：“男的，还是女的？” 小满低头说“男的。” “你好好一个男孩，喜欢男的干吗？”陈中亮急切的几乎脱口而出，他似乎急于否定小满喜欢上谁的事实。 小满轻轻笑了一下“我哪是什么好好的男孩……亮哥……好久之前，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喜欢女孩的……你知道的。” “我怎么会知……道……”后面的口气，陈中亮已经慢慢减弱了下来。 “亮哥……我没有什么人可以说，我想，可能说出来，就舒服了吧。其实……我喜欢他，也就喜欢了，但是，真的和他不大搭配的，有点非分之想的……能为他做点什么，也就行了吧。” 陈中亮有很多不甘心，这么多年，小满为什么没有喜欢他？ “小满！你说的很对，你跟他不搭配！你和任何男的都不会搭配！咱俩才是最合适在一起的！我答应你不会强迫你！这些日子，无论我怎么想你，也没有再那样对你了是不是？我们才应该好好开始！既然你知道自己不会喜欢女的，也好，你就跟亮哥生活在一起！” 小满僵滞了一阵，慢慢说：“亮哥，好久以前，我就把你当亲人看了。你和我妈一样的。不能选择，不能埋怨，不能离开的亲人……” 这句话陈中亮曾经依稀听过，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让他格外不能接受！ “小满……别拿这些做借口……”他有些阴沉地说“你看不起我是真的，想攀高枝，你也不看看自己！你以为谁都会像我一样把你当个宝呢？” 小满自嘲地笑“我怎么会是宝？” 他站起来，想下去，却被陈中亮抓住胳膊，强行拉到怀里，小满要挣脱他，陈中亮死死地箍住他“小满！跟我一块！哥会对你好的！” 小满猛地挣扎，推开陈中亮，陈中亮一个踉跄，小满说：“亮哥……我知道……我跟野草一样，没有人会在意我，可我真的希望你是我的哥哥一样！我有什么可以跟你说，高兴的，不高兴的，你给我出出主意，我自己好多事情想不通的！可能以前我太少用脑子去想东西了，你帮帮我好不好？” 陈中亮没理小满这些话，又扑上来，他觉得小满真的要离开他了，他那么多晚上想念的小满的身体再也不会那么顺从地给他了，他有些抓狂。小满几乎和他厮打起来。 “陈中亮！欺负我家小满欺负到房顶上去啦？” 下面突然传来越风华的声音。陈中亮才从几乎的失去理智中醒过神来，小满才得以松一口气。从房顶上爬了下来。 越风华还喊：“小满那么瘦你还真用蛮力啊！亏我家小满还把你当哥哥呢！小满，跟妈进屋去，以后少搭理他！”说罢，拉着下来的小满走进屋里去，还小声说“以后别搭理他知道不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听说他在外面吃喝嫖赌什么都干，人家像样的姑娘都不搭理他，别让他把你带坏了……听见没有……” 小满扶着被陈中亮抓过的生疼的胳膊，走进屋去。 其实，小满想不通贺晨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回去，他想找个人告诉他为什么，自从周唯的比赛之后，好多东西像潮水一样压了上来，让他措手不及，让他做了人家的枪，让他几乎毁了周唯，如今，不管怎么样，不管有多少让他想不通的东西，他想，他有一个原则，就是，他不要再影响到周唯！ 好在周唯已经有了新的事业的起色，以前的事情也解决了。 中间给周唯打了个电话，周唯告诉他，他一切都很好，身体也恢复了，大戏也排得差不多了，他让他去看他的毕业大戏，小满说好哇。周唯说，等我安顿好了，看看你有什么可以做，先休息几天。小满只是嗯了一声。 实际上，贺晨已经开始给了小满很多活干。因为拉到了一个大广告，贺晨配了两个助理，一个是豆腐，一个是小满。 据说豆腐好不容易才做回贺晨助理，贺晨本来不打算要他的。 小满越来越怕贺晨笑，他觉得那是一个可怕的面具。似乎，那次气急败坏从屋子里冲出来叫他越小满你给我站住的才是真正的贺晨。 小满也知道，贺晨是恨他的，因为他破坏了他到手的大好机会。如果贺晨因为这个把他弄回公司来，小满没啥好说。 benson找过小满一次，他很严厉地告诉他，如果他再做出类似的事，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小满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进公司的时候要签那么一份协议，那个保障公司利益的协议。 他只希望周唯没事。 但是，似乎，一切不如他所愿。豆腐有一次很轻蔑地跟他说，赔不起几十万，就老老实实待着吧。看看周唯似乎能赔得起！ 小满吓了一跳！仔细问下去，豆腐才不无幸灾乐祸地说，你以为周唯能好走是因为什么，因为许杭拿了什么威胁过benson，现在benson把那事搞定了，又知道周唯要签cm，不追究才怪！周唯是因为那次选秀成名的，逍天培养出来的人，让cm捡便宜不是太窝火么。你看着吧，benson很快就要起诉周唯和cm了。 小满一下就蹿了起来，冲进了benson的办公室，benson那时正在和贺晨说话。benson在许杭手上的把柄，正是贺晨想办法解决的。 小满冲进来的时候，贺晨扬了一下头，然后很快换上笑脸，问：“小满有事么？也不敲个门？” 小满满脸通红，盯着benson和贺晨 “请你们放过周唯！” benson没把小满放在眼里，扭头看电脑。贺晨还是和颜悦色：“你说什么啊？再说，你是什么立场说话？” 小满说：“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能耐。不过，如果你们起诉周唯，我就到记者那里把所有情况都讲出来。我知道哪些娱记高兴报逍天的料！我是逍天的助理，我的话有多可信他们知道！” benson一楞，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满，又看了一眼贺晨。 贺晨也盯着小满，胸腹间越来越多的是恨！为什么，每次要坏他的事的都是这个小男孩？！ 小满说：“如果你们起诉，我到庭上作证，许杭也会！你们不想让外界知道的东西，都给你们挖出来！就算最后周唯败诉，你们也没有好处！” 空气僵持了一阵，贺晨突然笑起来 “兔子急了要咬人啊……” 不知道是不是小满的话起了作用，逍天并没有进一步行动。 小满曾经旁敲侧击地问周唯，周唯跟他说许杭好像听闻逍天要起诉周唯，但是似乎被cm的老总摆平了，也许他们达成了什么协议。 小满松了一口气。 如果一开始，贺晨只是喜欢看到小满被耍他要找个平衡的话，那么经过这次，他有了更多的恨。他讨厌那些坏他事的人。尤其，这个人，本来不被他放在眼里。 在逍天内部有了这样的传闻，小满本来被公司开除，但是不知为什么他和公司达成了什么协议，不仅留了下来，还被加薪。 斯文休假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变故，不免惆怅。她和许杭打电话的时候，许杭才惊闻，小满原来并没有离开逍天，不仅依然是贺晨助理，还涨了钱。 他告诉了周唯。周唯几乎难以置信。他问许杭：“他为什么骗我离开了？” 许杭说“听说逍天开除过他，也许像你说的，他太喜欢这份工作吧。他不仅做贺晨的助理，据说还加了薪水。和贺晨在一起的时候也喜笑颜开的。” “不可能。”周唯心里有些痛。 许杭冷笑“impossibleisnothing.你在他那儿，也是nothing!” 30 周唯觉得小满不是那种因为利益而回到逍天的人，在他的印象里，小满是单纯善良对人没有防备却又懂得为别人着想的，即使许杭说他在小满那里什么都不是，他也依然认为，他不会看错小满。或者说，他不会无缘无故喜欢上他。在脑袋里时刻有小满冲进来的时候，他总能感到小满会给他感动，那感动不知道联系上了什么确实的事情，但是总是出现在他脑海里那澄澈的眼神，那略带羞涩的笑容，那真诚的举动，都让周唯觉得，他喜欢上的就是他表现出来的，他表现出来的就是那个真实的小满。 小满在那几天被贺晨和豆腐耍得团团转，他知道贺晨在报复他。 比如： 吃饭时间，会恰好有东西要拿，小满几乎刚拿起筷子就要跑出去，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发生； 刚从一个地方回到公司，就被告知又有东西要去同一个地方，然后又要跑回去； 通知他做事情的时间总是卡在点上，让他总是赶不及，然后被刁难被骂； 公司的车子往往有服装道具的位子，也装不下多他一个人，他要从鸟不生蛋的地方想办法回到城里； 贺晨的笑脸，和豆腐的挖苦，成了他每天的便饭； …… 小满觉得很累，他曾经有个念头，即使，背上一身债，他也不要干了。 可是，他又不想逃避，他似乎又很想和贺晨斗下去，贺晨让他让干什么就什么，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小满想，我至少可以不在乎！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贺晨本指望看见小满凄苦可悲的样子，但偏偏小满很快调整过来，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让他干什么，他说什么，豆腐说什么，似乎都戳不到他的痛处。 甚至有一次豆腐很难听地骂了他，他居然笑着说：“你随便说，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有一部分小满回到了以前的样子，另一部分，挂念着周唯。 周唯打了几次电话给小满，他都忙得什么似的，他想见见他，听听他说什么。小满也想见周唯，但是，他随着贺晨去了外地几天。 周唯终于在电话里问：“小满，为什么又回到逍天去了？” 小满那时用脑袋夹着手机，手里摆弄着贺晨的东西，听到周唯这么问，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一顾着手机，手上一松劲儿，贺晨用来配衣服的手表掉在了地上，小满看着摔在地上的手表，一边用手拿着手机放在耳边，一边蹲在地上，捡起手表，它似乎不动了，小满用手晃了晃，它突然又动了，小满咧开嘴乐，对着手机说“差点把表给摔坏了，摔坏了就糟了……” “不是说不在逍天做了么？” 小满说“干什么不是干啊。跟我以前在工地一样，干呗。而且挣钱比那阵子多……” 周唯有点失望，但他说：“以后过来帮我，还做我的助理好不好？” 小满怔住，那是多好的事啊，他对着手机说：“好！真好！” 周唯似乎释怀了，笑着说：“等我毕业了，签了cm，你就来，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像以前那样？”小满似乎听到了天籁“真……好！” 周唯跟许杭说，小满在逍天干，就是把那里当一个工作，并没有任何感情因素。 许杭不以为然，说周唯你别给我自欺欺人了！ 周唯知道自己，确实，有些自欺欺人的。他心里在意小满回到逍天工作的。那说明，小满并不会因为周唯在逍天的待遇而随着他离开，他不会把自己放在和周唯的一条船上。 方方没事就过来找周唯，跟他吃饭，有时看他排大戏。周唯不温不火地跟他说话交流，方方有些不爽。 有一天他突然说“你知道么周唯，为了让你进cm，我可是出了好大力的。你想想，你进cm，解决了多少事啊，于大为，逍天的官司，最重要的是，你可以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啊！你不知道感激我啊？” “感激啊。”周唯说。 “感激你就以身相许吧？”方方分辨不清真假地笑。 “两码事。”周唯轻轻推开贴上来的方方。 方方噘嘴“你丫变心了！” 周唯笑“是啊，没错。” 方方气哄哄地站起来，指着周唯说“早知道你丫这样，根本不该搭理你，让你自生自灭！” 周唯乐，然后被招呼到台上去了。 彩排的最后一天，周唯看见了小满，他背着大包站在小礼堂门口，往里面看。不知道是不是站在阴影里的缘故，周唯觉得他瘦了好多。 那时周唯正在台上，他的角色戏分很多，而且从头到尾都有戏。他不记得他是不是跟小满说过今天是彩排最后一天了，他只记得小满没法来看他全校公演，他那天要跟贺晨出去拍戏，似乎是去个偏僻的地方。小满看见周唯的时候，冲他笑着摆手。周唯对他眨了一下眼睛，还被排练老师发现了。小满吐了一下舌头，指了指旁边的长椅，坐了上去。下面暗暗的，看不清小满的表情。周唯也很快进入到了戏里面，或慷慨激昂，或深情款款，他淋漓尽致地发挥着。他今天似乎格外兴奋，也许，因为小满坐在下面。 整场戏顺利地彩排完成，大家都异常兴奋，嚷嚷着要去吃消夜。周唯说你们去吧，我有朋友来了。老师和同学又说又笑地走出去，周唯走下台走近小满坐的地方，奇怪他一直没有反应，他走进阴暗，才发现，小满已经躺在长椅上睡着了，睡得很香。那么嘈杂的环境，他还是睡着了，不知道因为什么累成这样。 实际上，这几天，小满一直在奔波中渡过，穿梭在公司，片场，客户之间，应付着贺晨设计好的和突发奇想的刁难，他甚至还被贺晨推荐给导演，做过两次临时演员，一次扮演运动员，在一个操场上跑了不下5000米；还有一次，扮演一个太监，挨了皇帝演员四个嘴巴！ 看着小满熟睡的脸，周唯的胸腹涌起一阵温情，他慢慢贴近了小满的脸，看着他细致秀气的小小脸庞，那长长睫毛像一把小小扇子，周唯轻轻地吻在他的眼皮上，然后立刻离开，小满没有醒，周唯停了一下，眼光落在小满的嘴唇上，慢慢吻了下去…… 小满做了一个美梦，梦到周唯在亲他，轻轻的，温柔的嘴唇印在他的嘴唇上，舌头似乎想要探进他的嘴里，但似乎又犹豫了起来，小满张开了嘴巴，迎了上去，周唯的吻激烈了起来，舌头探询在他的唇齿之间，小满也回应着他，吸吮着，手臂不由得抱着周唯，任由那激烈的吻延续着…… 18 31-33 31 小满醒来的时候，周唯正坐在旁边看着他，小满一下蹿起来，想起刚刚那个‘春梦’，脸刷地红了，周唯想着那个睡梦中抱着自己和自己亲密拥吻的小满，心潮澎湃。如果以前，他对小满还停留在‘上心’的阶段，那么今天他彻底确认了，他已经对小满有了欲望，那个拥吻过后，他想拥有小满。只是，放开他后才发现，他居然还在睡。亲了他的脸庞一下，才慢慢把他放下，让他继续睡，并把衣服盖在他身上。 整个礼堂，只有他们两个人，舞台上明晃晃的光，台下是一片阴暗。周唯坐在那里，不时看着小满，不时心潮澎湃。 小满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唯正在看他，看着他转醒，直想紧紧抱着他，告诉他自己的心思。也让他不要再回逍天去，让他在自己身边。 “我怎么睡着了？什么都没看！真没用！”小满坐起来，郁闷地说。 周唯胡噜了一下他的头发“太困了吧？” “嗯。”小满仰着头看周唯，不由自主地把视线落在了周唯的嘴唇上，然后赶紧转移了视线。一下，又扭头回来，故作平静地说“看不到你演出了。”不由得瘪了嘴巴。 周唯说：“没关系，我们这个戏会拍下来出dvd的保存的，到时给你看。” “不一样的么。”小满说，然后仔细看着台上的摆设和样子，扭头跟周唯说，“我们去台上，拍个照片吧？也表示，我真的来看过你演出的。” 周唯笑“可以啊。” 两人跃到台上，在一个布景前，小满拿出公司的相机，对着自己和周唯，镜头里面周唯和小满的脸都没有全部进来，然后，两个人都往中间靠了靠，都进入镜头的时候，几乎脸贴了脸，幸福各自洋溢在两个人的心间。 “照片发给我”周唯说。 “嗯。”小满拿着相机，看着照片，偷偷在心里笑。 周唯看着小满好看的侧脸，特别想用手去摸一摸。小满四处看着那些布景，周唯突然问 “不能不在逍天干么，现在？”问出来以后，他有点鄙视自己，原来，他真的很在意这件事。 小满的表情僵住，他想张嘴跟他说，我不想干不相干一点也不想在那儿干！可是，他要怎么说？跟他说如果自己不干逍天会跟他索赔么？周唯好像不知道他搅和了张一非那部戏的事，那就不让他再操心吧。他看着周唯神采奕奕的脸，他惟有说 “我不想给贺晨做助理，我哪天申请还去做以前那个位子，送送东西的很轻松的，可以按时上下班，也不累。” “嗯……”周唯想了一下，忽然有点释怀，因为小满说了，他不想给贺晨做助理。 他们在布景搭的一个台子上坐了好久，两双腿搭拉着，小满笑着说以前刚给周唯做助理的时候的事情，一边说着一边想起来那时自己真是什么都不懂，干了不少丢人的事。周唯一边听一边笑，想想自己发觉喜欢小满的时候，也是因为那时的感觉累积起来的吧，也许，更早，他跑到工地上找小满的时候，已经因为那份同病相怜，把他拉近自己身边，拉到自己心边了吧。 走出礼堂的时候，几乎是半夜了，周唯记得学校不远有家通宵营业的粥店，于是叫小满一起吃消夜，小满背着大包，跟着周唯走在夜色里，走向那个亮着灯光的粥店，心里特别满足。忽然想起，陈奶奶曾经问过越风华，为什么给小满起这个名字。越风华说，赶上那个日子了么。陈奶奶还说，这孩子要老是小小的满足，日子也舒坦。 小满现在，是有大大的满足。 他喝了周唯碗里的粥，因为周唯让他尝尝。然后他看到周唯在他喝粥的同一个地方，跟着喝了一口。当时小满就心跳，脸上红仆仆的，他想，如果那个梦是真的，该有多好啊。 吃牛肉馅饼的时候，里面的汤汁滋了出来，滋到周唯的袖子上，小满刚要道歉，周唯却故意咬了馅饼滋了小满一口，这是周唯第一次这样跟他打闹，小满兴奋起来，用手沾了驴打滚的豆粉就要抹在周唯脸上，周唯本来躲了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凑上来，让豆粉抹上了他的脸…… 两个人吃的很狼狈，但是，却像刚刚去了游乐园。 小满笑得没气，手还向豆粉伸去，像个玩的没有节制了的小孩。 周唯也笑，笑得有点挠心，他真想好好抱抱小满，狠狠地亲亲他！ 周唯把小满顺路送回了家，他知道他家住在那种这个城市里最破旧地平房，看着他背着大包下车，站在胡同口的时候，周唯很舍不得他，不知道他多久才会再出现。 他从窗口探出头“小满，去外地的时候，把药都带好，拉肚子的特别要带，你去的那个山区吃饭难免不干净。还有，跟着贺晨别让他，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你就上去吃喝，该歇就歇着。他要真开了你，倒也省心了。” 小满在路灯下狠狠点了点头，说“嗯，知道！我跟他抢着吃好的！” 周唯还想说，但是猛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大叔……”小满忽然叫他。 司机吓了一跳，看了看周唯，又看看小满。 小满凑过来，慢慢说“大叔，还是喜欢给你做助理。喜欢跟你在一块儿。” 周唯神经一紧，几乎希望他和小满立刻恢复成以前的样子，那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小满对着他笑，他笑起来有股温柔的温暖。那股温暖再次挑动了周唯的心弦。 周唯在那一刻下了决心，他尽快和cm签约，并且，有一项条件就是，他自己要带个助理过来。 小满的身影消失在胡同里，车子也开了出来。看着路边冷清的街道，周唯心里五味杂陈，有兴奋，喜悦，牵挂，却又有着丝丝惆怅。 小满躺在床上，反复看着两个人自拍的大头照，舞台背景几乎看不到，屏幕上，只有两张脸，他的视线落在周唯的脸上，周唯那温和的笑脸，英挺的五官，让小满心思激荡。他胳膊支着，让相机对着自己，小满对着那个照片里的周唯说 “我真想跟你在一起。” 隔了一天，周唯的大戏就上演了。小满在那天早上5：30就离开了北京，先坐飞机到了一个城市，然后又驱车3个多小时，车子经过大路，半土路，到了满是起伏的小路，并蜿蜒上山，到了一处郁郁葱葱的所在，那里就是剧组驻扎的地方。他们要在这里待上20天。不知道是不是想转变形象，外形洋气的贺晨居然接了这部乡土片，导演是知名的乡村片导演，前阵子还在国外得了个大奖。 贺晨扮上后，俨然成了戏里的阿土。 但是，他毕竟还是贺晨，城里人贺晨想方设法不让小满好过，山上的孩子‘阿土’还是不会让小满舒服。 小满似乎已经习惯，或者不在乎，该笑的时候他还是会笑，而且，似乎，有着什么高兴的事在前面等着他，每当他发短信，或者说着电话的时候，他总是洋溢着一种无法形容的幸福。 贺晨不喜欢他这种幸福！ 32 周唯他们的大戏取得了空前的成功，他收到的花和女主角平分秋色，有一捧还是方方送的，方方蹿上台来，兴高采烈地又跳又叫，好像他自己得了什么大奖似的。 下来以后，走在校园里，看着周围熟悉的景物，有种曲终人散的感觉。和方方在餐厅吃饭，等许杭。方方滔滔不绝地讲着周唯刚考进来，两个人一切约好了吃一天每一顿饭的样子，方方睡懒觉总是被周唯揪起来，因为他喜欢吃食堂现炸出来的油条。不过那种生活没有持续多久，方方就去拍戏了。 方方说：“很多人都觉得这个圈子光鲜亮丽，但是，真的想要闪烁，要付出好多其他人不会付出的东西。” 周唯笑了一下。 方方觉得他漫不经心，有点生气，低吼了一声“你这样的，混的好不了！臭脾气！一点不和谐！” 周唯说：“那有怎么样，当初不该进来也进来了，混的好不好的，总是收支平衡不是，也不会吃亏！” 方方打了个哈哈，忽然正经说：“当初我说不要你报答，现在我想让你报答我了。” 周唯听他这么说，也严肃起来，对方方说：“你要说什么让我那感情回报你的话，你趁早给我住嘴！” “为什么？”方方怨妇似地看着周唯。 周唯看着窗口，慢慢说：“有些东西，一用来交换，就一钱不值了！咱俩之间，总该有些美好的东西，得留下，是不是？” 方方说不出什么，瘪着嘴。一会儿又说：“你还是怪我当初无情啊？” “不是。”周唯摇头“我更记着你对我的好，我爸出事你帮我，我妈得了那种病，你也帮我，这些我都记一辈子。但是，我喜欢你的时候，就是因为喜欢你。现在，也是因为感情过去了。” “你喜欢别人了，可不就过去了么？”方方恶狠狠地吃了一口饭。 “你这么说，也没错。我喜欢他了，你就是过去了。但是，顺序是，你先过去了，我才喜欢了小满。” “妈的。”方方骂“干吗说他名字！” 许杭跑来听说周唯急着签cm，又提出了带着小满的条件，本来还狼吞虎咽地吃饭，听了这话楞了一下缓缓抬头看着周唯，筷子也不动了，一边嚼一边说：“你还带着他干吗啊？还嫌乱填的不够？” 周唯说：“行还是不行？” 许杭不想搭茬。方方也闷头吃饭。周唯等了一阵，慢慢站起身“如果不行，就不签了。”说罢准备往外走，被许杭一下叫住。许杭说 “你爱带不带！自作孽不可活！” 这事算是达成了协议，cm也没有意见。周唯给小满打电话，好不容易打通了，电话那头呲呲拉拉的，听到的是小满断断续续地声音，周唯说两句，就得问一声，听得见吗，小满？他是想快点告诉小满，他可以继续做他助理了。 小满依稀听到了周唯说的话，伴随着那端端续续和周唯来回地重复。 他几乎看到了一片幸福的曙光，电话还是断了，他们再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了。小满开始发短信，他想告诉周唯他真的很高兴。虽然他知道那不一定能成型。 正在键盘上按着，手机突然脱手而去，小满慌忙抬起头，却看见那手机在扮成阿土的贺晨手里，贺晨正有些阴冷地看着他，随即挂上了他招牌笑脸。 “你这助理当的…….”他慢条斯理地说“也太不称职了吧？”他手里扬着手机，往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刚刚打上‘大叔’两个字。 贺晨接着笑。 小满说：“有什么事么？” “能有什么事？”贺晨说“其他助理都忙着递水递毛巾的，你在这儿悠闲着谈情说爱啊？” “你不是在拍摄么？怎么喝水？你要喝水啊？”小满把水递给他“给你啊。” 贺晨看上去越发和蔼，但是小满开始紧张，每当他的脸部越来越柔和的时候，就是他要发狠的时刻了。几乎是本能，小满过去拿自己的手机，贺晨却正好扬手把它扔了出去，随着一道好看的抛物线，手机飞下了山，消失在浓密的灌木野草中。 小满呆在原地，随即冲到山边，看着满目青翠，足足怔了几秒钟，才猛地回头瞪着贺晨。 贺晨还是在微笑，好像刚刚只是顺手仍了一个吃完的苹果核儿。 小满的胸口不住地起伏，他看着贺晨，大声说：“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凌晨在你家楼等你2两个小时！大热天满街帮你买东西！一个小时往返3个地方！拖着三个人重的行李！你吃饭我帮你跑腿！永远吃不到正餐！这些我都做了！你为什么还要扔我的手机！为什么要扔掉我的手机！” 很多人看过来，导演也走了过来。 贺晨立刻一副满是歉意的脸：“对不起啊，不小心把你手机掉下去了。” 小满看着贺晨的脸，扬起拳头挥了上去…… 周唯正式跟cm签约那天，方方在门口看见他，不怀好意地笑。 周唯问他笑什么。 方方哈哈说“我要跟你传绯闻！！！” 有时候方方有点不可理喻，周唯绕过他，走了进去。方方还在一边自娱自乐。 许杭一直没来，不久前还打电话说，他约了斯文，还打趣说，干脆把斯文也弄过来，到时又是“bestthree”。 周唯说，那不就是bt么？再说，应该是bestfour，还有小满。 许杭嗤了一声，别提你那个小满行么？ 周唯知道许杭不喜欢小满，尤其是知道小满继续留在逍天之后，他痛恨小满没骨气。 周唯无从辩解。所以，只有把小满弄到cm，才会使自己更舒服。甚至，他有时想，他大概也是个阿q，刻意忽略了这个事吧。 几乎签完约，许杭还没来，他不是这样的。走出cm的时候，许杭终于来了电话，电话里的声音，竟然有点沮丧。 “怎么了你，求爱失败啦？”周唯打趣。 “周唯……”许杭似乎欲言又止 “怎么了这是。” “小满他……” “他怎么了。” “他是个爷们儿！” 许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弄得周唯一楞！随着一丝丝不知道哪里来的兴奋，他问：“怎么突然这么说？” 许杭从斯文的口中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真相，包括他所不知道的，为什么导演突然换掉了贺晨，以及逍天曾经试图起诉周唯，还有小满为何仍旧留在逍天。这些，也是斯文慢慢了解到的。许杭在知道这些后，不由得内疚起来，想起自己曾经脱口而出的一句句恶毒的话，只想给自己两个嘴巴。这些内疚和自怨，很快化作了行动，他拉着周唯，要他一起去把小满找回来！ 周唯的兴奋激动远远小于一种越来越深的难受，小满竟然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东西，他那瘦弱的身躯里不知道到底有多坚韧的内心在暗暗地保护着他！他的顺利，原来竟是建立在小满暗自为他做的牺牲之上，他就好像是踩着小满的肩膀爬上高处的！但这个时候，他竟然一无所知，并且带着对他的心病，对他的喜欢和爱，有时甚至让他觉得是他对小满的仁慈！ 对不起……… 心里不断充满着这几个字，还有，要把小满猛列地抱在怀里的冲动。 打小满的手机，始终无法接通。贺晨的手机似乎也不在服务区。两个人打听好了具体的地点，买了最早的飞机票，直奔那个地方而去。 许杭在飞机上还说：“当初是我把小满带到你身边的。还说适合你呢。” 周唯说是啊。 许杭心里像堵着什么，把头扭向机窗。 两个人包了车去了那个山，一路上不停地颠簸伴随着时间的消逝，他们似乎都在想象见到小满的样子，两个人的眼前都不约而同地出现着小满那张小小的带着好看笑容的脸。 到了山下，他们打听出设置组在半山腰，于是两个人准备爬上去。正走了一半，就看到几个人风风火火地跑下来，有几个是当地人的样子，中间还掺杂着几个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人，尤其他们穿着剧组的大t恤。 周唯迎上去问“是山里人剧组的吧？” 有人点了下头，问：“有事么？” 周唯刚要说话，忽然看见贺晨和几个人也走了下来，贺晨看见周唯，显然呆滞了一下。周唯迎上去问：“小满呢？” 听到小满两个字，贺晨更是振动了一下，周唯才发现，他脸上有块伤，这发现，让周唯有点紧张。 “小满呢？”他又问。 旁边有人上来催：“哎贺晨，你快点，看看他们发现那个是不是你助理！” 周唯的神经机灵一下，拉着那个人问：“什么人？在哪儿发现的？” 那人旁边有个本地人说：“他说他助理走失了，今天我们在山下发现一个摔下来的人，他们都要去认认！” 周唯感觉有大鼓在心里一下一下得敲，又沉又闷！他抓着那个本地人的胳膊，叫着：“快带我去看！” 许杭也懵了。他唯一的念头，就是那个人不要是小满。他下意识得往高出看了看那座山，如果从那里摔下来，那么…….他不敢想……. 33 周唯是跌跌撞撞地拔开围观的几个乡民的，因为路上，那个人曾经说，摔下来的那个人穿着剧组的衣服，很年轻。 小满背朝外地歪在那里，胳膊敞在身体两侧，腿不正常地弯着，黑黑的头发掺杂着些暗红的凝固的液体，露出半个侧面，脸上有些划伤和污渍。 周唯扑到他旁边，把他放在自己跪着的双腿上，小满仰面朝天，脸上的污渍和血迹更加明显，眼睛是紧闭的，睫毛还是像两把小扇子，依稀，周唯又看到他上次的睡颜…… 像是怕惊到他，周唯轻轻叫：“小满……醒一醒……小满…….” 小满没有任何反应，周唯的手几乎是有些颤抖地放在小满脖子的大动脉上，他凝重而恐惧的神情终于稍稍有些放松，那里，还有跳动的气息。 许杭走过来，站在周唯旁边，看着小满的奄奄一息，难过地偏了头，手扶在周唯的肩头，周唯扬起脸来看着许杭，许杭不由得呆住，他第一次看到周唯这种带着绝望和无助的脸。 许杭觉得脑袋里塞满了混沌的东西，想要爆炸，他冲着周围狂喊：“都他妈的缺心眼啊！人都发现了，还他妈的认个屁人！送医院啊！！” 许杭扭头对周唯说，带着小馒头去医院。 周唯摇了下头：“不行，不能这么动他，如果伤了内脏，动了会出事的。” 许杭点头，又看向周唯，有个本地人说：“已经通知乡医院了，马上来人了，也有人拿担架去了。” 周唯跪在那里揽着小满，像在揽着他随时可能飘离的生命气息…… 村民弄来了简易的担架，他们要先把小满抬到山下去，然后送上乡医院的车，乡医院经过简单处理，就要送到大医院去。 小满一直在昏迷中，周唯也默默地看着他单薄的身体经过这一系列的转移，他的手几乎一直紧紧攥着小满的手，怕一松开，就会失去什么。 曾经想象了很久的重逢，没想到是这个样子。曾经想一下把他抱进怀里，不顾任何东西地抱紧，到现在，他却不敢轻易碰他，怕稍稍一个外力，就会加重他的伤。 胸腹间汹涌着无尽的愧疚和压抑，他找不到爆发口，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惧压着他，他怕，他怕这样地失去小满。 许杭之后曾经凝视过贺晨，并且走到他身边说：“如果跟你有关，你别想再好好混下去！” 贺晨的眼光里有一丝惶恐，他看了一眼小满，只是说“我也不想这样。” 救护车冲着城里呼啸地开着，剧组的车也跟了一辆。周唯坚持要上救护车，医护人员敖不过，也看出这个人和伤者的关系不一般，因为他的表情，已经彻底地表现出了他们的感情。 许杭坐在剧组车上，刻意地坐在贺晨身边。 他给贺晨的压力是无形的，贺晨终于说：“他下山给我买药，可能是回来的时候摔下去的。” 许杭一楞。 贺晨似乎又看到当初的情形，小满的拳头落在了他的脸上，几乎弄了贺晨一个踉跄。在场的人都有片刻地呆滞，助理打艺人，这显然是少见的。 然后有人上来拉住小满，其实，小满没有打算打出第二拳。 贺晨在被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站在一边，贺晨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眼睛里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他。 贺晨的脸上留下的印记，显然会影响拍摄进程。山上的戏，也大部分都是贺晨的。有人说，有一种喷剂消肿化淤很快。但是，恐怕城里才会有。大家都讨论着，但显然没有人愿意大老远的往返将近7个小时去买药。 这时，小满忽然说：“我去。” 似乎合理，毕竟贺晨的伤是他弄得。 那时，是下午3点多。 直到夜里，小满仍旧没有出现，贺晨几乎笃定地跟大家说，他肯定是不会回来了。 当听到村民说发现了剧组人员跌下山后，贺晨的大脑一阵麻木。他以为小满借机逃之夭夭，他以为总有一天小满不能再忍受，他以为小满为了周唯留下本来就有点可笑，他以为小满这样的孩子能作的也不过就是歪打正着地坏了他的事，却从来不认为，他还会回来…… 他摔下来身体的不远处，还有那个装着喷剂的药袋。 …… 四周，都是那么的黑，山风吹来，伴随着婆娑的树影，有些害怕，加快了脚上的步伐。远远的，似乎能看见剧组驻地的灯光。手里，攥着那袋药。脚其实已经有些发软，身体也涣散无力。随着颠簸的汽车到城里好多药店都关门了，只好一家家找着24小时的药店，好几处都没有那个喷剂。终于在第5个店里发现的时候，几乎跑岔了气。村里租的车子还在城的边缘等他，不能进城，找了车奔过去，已经8点多了。 越走，越无力，脚下不知道为什么一滑，整个人腾空的时候，被灌木划过的时候，忽然叫了一声：大叔……我爱你…… 他曾经说过，喜欢什么，就要说。 大叔，我不是喜欢，是爱上你了。 ……. 小满的眼皮在翕动着，周唯在旁边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并惊喜地叫了一声：“小满！醒醒！小满！” 耳边是什么声音？为什么那么像大叔的？我要看一看。 小满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无力地，懵懂地。 眼前是一张模糊的脸，看不清，但是，那轮廓，好像大叔，想用手揉揉眼睛，看得更清楚些，但随着一阵刺心的剧痛，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小满只微微张了下眼睛，就又昏迷了过去。 这小小的动作，终于打开了一个开关，让周唯崩溃的开关。他猛地跑出了病房，疯跑出医院的走廊，眼睛已经被泪水模糊了，他想大叫，撕破喉咙地大叫。 许杭追了出去，好久才在医院后面花园的长椅上找到了面目呆滞的周唯，他直直地看着前面，一身地悲恸。 许杭走过去，慢慢说：“周唯，别这样，医生不是说，他有希望恢复健康？” 周唯摇了下头：“许杭……那个时候，我就那么把他扔下了，只跟他说，做的不高兴你就离开……贺晨那么对他，他还在那里做……我却以为他是喜欢那个工作，喜欢赚那份钱……他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一无所知…….而我心里，其实，还怪他…….他现在，几乎粉身碎骨……他在承受一切……我却忙着毕业，拍戏，签合约……我身边，还有你……他呢？” 周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还有红色的血丝。 许杭捏了捏他的肩膀“周唯，别这样……你不知道这些……以后，好好爱小馒头……他会好起来的，周唯！” 小满的右腿断了，内脏也有损伤。医生也说他身体比较瘦弱，有些营养不良，这些对恢复都有影响。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昏睡，但做右腿手术的时候，被痛醒了。医生发现他的体质对麻药反应不灵敏，因此，麻药可以掩盖的疼痛，对他起不了多大作用。 他有些清醒的时候，看到了周唯，他只是无力地笑“你怎么来……啦……” 周唯问他：“想不想妈妈？接她过来看你？” 小满摇摇头：“别让她知道了……” 小满的脸很憔悴，周唯理了理他的头发，身体上各处的疼痛，总是让他不能控制地露出难受的表情，每到这个时候，周唯都格外难受。 他捧着小满的脸说：“疼的话就告诉我，就叫，就哭出来。” 小满皱着眉头点头，眼皮都有点抬不起来。 “小满……” “嗯……”小满抬起眼皮。 周唯看着他的眼睛，忽然慢慢贴近他，慢慢把嘴唇贴上他的，他感觉到小满一阵僵硬，轻轻吻了一下，周唯抬起头说：“小满，我…..爱你。” 小满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躺得太久，有两行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19 34-36 34 因为疼痛的延续，小满的精神状态一直不怎么好，周唯一直守在他旁边，这次的变故，让周唯不再顾忌什么，或者说，这次的变故是一个催化剂，他让周唯不顾一切地爆发了自己的感情。 小满感觉自己还是在做梦，一个越发美丽的梦。清醒的时候，他睁开眼睛看见周唯关切的目光时，觉得美梦里的美妙的因素在空气中流动着。身边的这个人，自从进入自己的生活开始，就带来了那么多他想也不敢想的东西，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跟他无缘的一切，都再一点点地到来。梦想一次次地跟他那么的接近，触手可及，却又那么的难以置信。 周唯的爱，对他来讲，是意料之外的，但是，却似乎等待已久，不用说服自己，就迫不及待地要接受它。 如果无边的疼痛是小满换来这一切的筹码，那么小满宁可再疼上一百倍！ 剧组里的人出现过，多少都有点诚惶诚恐，毕竟当时有人声讨他，有人也曾叫嚣着让他负责，虽然小满是失足摔下去的，但因为没人找他，在他摔下去几个小时后，才有人发现他。如果伤势再重一点，恐怕他的生命都会有危险。 但发现小满没有特别表示后，有人得寸进尺起来，居然通知了媒体过来拍摄，打算借此炒作这部电影。 当时周唯和许杭正在院子里和cm的人通电话，cm在催周唯回去，有个电视剧要洽谈，周唯打算再多待一阵，许杭说他可以先回去谈一下。 上楼才发现，小满的病房居然有人打了灯，小满一脸憔悴地躺在床上，有记者在不停地采访着问这问那，小满眉头轻皱，说不了多少话，只是微微用点头和摇头来回答。贺晨也站在一边，露着关切的眼神，他脸上的伤也看不出什么痕迹了，镜头晃向他的时候，他俯下身子，关切地对小满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小满的眼神无力，他能做的只有把眼睛转向另一边。贺晨开始对着镜头说：助理出了这样的事，我真的非常难过，我宁可摔下去的是我，他出去以后我就开始担心，毕竟那是很远的距离…… 周唯一股怒气上涌，跨步就要上前，被许杭一把拉住，周唯扭头看他，许杭低声说：“我来！”没等周唯反应，许杭就冲上去，大吼一声 “都他妈的干吗哪！人都这样了，还采访！贺晨你要演戏给我上山演去！” 一众媒体吓了一跳。 许杭站在当地，挡在小满床前说：“我是他哥！都给我滚蛋！” 说罢用手挡着镜头，没人动，许杭又说：“再不滚，砸你们机器！” 说着做势向前冲，两个摄像机先退了出去，然后许杭不由分说把剩下几个人也都推了出去，轮到贺晨时，许杭阴沉说：“你丫是不是找抽啊？” 贺晨说：“进了cm，人就彪悍起来了！” 许杭说：“贺晨你给我听着，小满不是你助理了，以后不想看见你！你别再出什么阴招，不然……就算我没本事毁了逍天，也能让你们没好日子过！你回去问问benson,上次去饭店的时候，夹了尾巴没有。” 贺晨一惊，许杭把他推出门口。 周唯在小满窗前，心疼地看着他，小满笑了一下。 许杭扭头，然后慢慢走到小满床前：“小馒头，对付这样的人，得瞅我的，以后，有什么别自己扛着，你这小身子骨，不是他们的对手……” 小满说：“我知道我又笨又傻又没用……老是坏事……” “别胡说……”许杭说“我看错了你，才真是傻瓜笨鸟呢！小馒头，以前我说过什么难听的话，你别怪我！” 小满摇头“许杭……你是好人…..” 许杭咧了下嘴，看着小满憔悴的脸，不由得难过，自言自语似地说“我算哪门子好人。” 周唯缓和气氛说：“许杭你上镜头了，这新闻一播你火了，cm经纪人许x扰乱新闻秩序啊！” 许杭叫：“我靠！我还就扰乱了，扰乱死它我！” 周唯笑，小满也笑，牵动了伤处，立刻不得不停止了，难受地皱着眉头。没到这个时候，周唯就攥着他的手，似乎疼痛能传到他身上一样。 周唯最终还是要回京，但是他舍不得小满，甚至想让许杭推了这部戏。 小满不想耽误他，让他先回去。 许杭倒是建议直接把小满转回北京治疗。 间中，小满曾给越风华打过电话，告诉她自己要在外地待一阵，可能要好几个月，越风华让他好好照顾自己。小满问了句陈中亮，越风华听了不高兴，只是说，你惦记他干吗，他现在不学好呢！ 问起陈中亮，似乎是很自然的事，自己手机落在山里，不知道有没有陈中亮打的电话。 想起了陈中亮，才发现，他和周唯之间，还有这样一个人。 小满现在的伤势，恢复得也算正常，在北京的医院复诊后，医生同意他可以回家休养。 许杭打算替周唯在公司附近租一个房，小满可以在那里静养。 小满觉得自己在耽误周唯，因为周唯在cm刚刚起步，就要时时刻刻惦记他，他不想这样。 小满跟周唯提出，他打算回家养伤。 周唯坚决不同意“你不是不希望你妈知道吗？” “我不想耽误你。” “哪里耽误了，我戏照拍，活动照常出席，我只是想每天回来就看见你啊？就算你搬回家了，我也会每天惦记去看你的。” 小满说：“大叔…...” 周唯把他抱在怀里“听话” 小满仰起头：“大叔……” 周唯亲了下他的嘴唇，又说：“听话，小满。” 小满沉默了一阵，终于说：“大叔，我想，我有些事要跟你说……” 周唯问：“什么事？” 小满犹豫了一下，然后下了决心“我想跟你讲讲我以前的事。”他慢慢地看着周唯，周唯开始预感小满将要讲出的事会是什么…… 35 周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化妆师在给他脸上打粉，他慢慢闭上了眼睛，粉扑在他脸上纯熟的点点扑扑。脑海里涌现的都是小满的话 “我从小就没有爸爸，我在懂事之前都认为家里应该就只有一个妈妈而已，我住的地方是个四合院，其实已经是那种面目全非的四合院了，从我知道事情开始，我就知道我有一个妈妈，陈奶奶，还有亮哥。我妈是很少管我的，很多时候会把我扔在家里，有时陈奶奶会管我，亮哥比我更惨，他无父无母。我那时总是问他，你妈妈呢？他会说都死了，我才知道，一个家里还应该有爸爸。我们俩家住在那个大院的最里面，其实，更像是一家人……我十岁那年，陈奶奶去世了，那时亮哥特别难受，他一难受起来，很吓人的，脸是灰色的，似乎随时会变成灰烬一样散去似的，我不知道怎么让他好起来，其实陈奶奶走了，我也难受，陈奶奶总是记得我生日，总会给我做焖面吃……周围的邻居是看不起我和我妈的，他们眼里，我妈不是好人，他们的小孩不跟我玩，因为上学的学校都是附近的孩子，所以他们很少理我。我没上过幼儿园，都是陈奶奶看我，还有亮哥陪我玩的……慢慢长大了，我也习惯了，人家说世界很大，其实，对我来说，我的世界不大，只有两家人而已……我试着不去在意我的世界以外的东西，我发现，这个方法很有效……” 周唯记得，小满说道这里的时候，是微微在笑的。 “十岁的时候，亮哥把我带进他的房间……脱……了我衣服……他没怎么说话，只是一直在动手……然后他也脱了衣服……就那么抱着我……然后……” 小满那时偏了下头，似乎不想看着周唯说下去，但随即又扬起头来，看着周唯说 “这样的事情，一直延续到我20岁…….我不喜欢他那样对待我，可是，我没有反抗过……亮哥，和我妈一样……他们会做一些我不喜欢的事情，可是……他们就是我的世界……” 他终于低下头 “大叔…….直到你们出现，我才真的感觉到，原来这世界是那么大，那么漂亮，那么吸引人……我以前，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喜欢什么或者不喜欢什么，可我现在，知道自己真的会喜欢，有时特别渴望，得不到，又会那么难受……还有……原来，喜欢一个人，和习惯一个人，是不一样的……我要让你知道，过去的我，是那样的！我曾经做过帮凶，又总是给你惹事，你一直在帮我，可我从来没有给你做过什么，现在这个样子，还要你照顾，我不想这样！可是……” 小满的眼睛满是坚定和感情 “我真的喜欢你！摔下去的时候，我曾经觉得很绝望，那是因为，我没有机会说出这几个字。现在，真高兴，我说出来了，大叔，不管你怎么看我，我说出来了，真高兴！” 小满仰着满足的脸，那份满足，让周唯铭刻于心！ 他记得，他把小满搂在怀里，却不知道要说什么。依稀记得参赛那阵，他曾经跟小满说‘你喜欢什么，就要说出来。’却不知道，原来，这个喜欢，对小满是那样的意义，封锁在小小世界里20年，漠然成了小小的盔甲，无欲则刚吗？对于娇惯小孩‘我喜欢，我要……’这样口头语似的东西，在小满的嘴里，像个奢侈品！如今，他这么坚定地对自己说出喜欢，在他说出那不堪过去之后，教周唯怎么能不动容和难过？怎么能不珍惜他？他瘦弱的身躯，为了这个喜欢，默默地为自己付出那么多，他为什么还要在意别的东西！ 不用犹豫的，周唯抚着小满的头发，宠溺的说：“小鬼，我爱你。” 定期的治疗和愉快的心情，让小满恢复迅速，他慢慢可以下床活动了。许杭居然跑了一趟逍天，而且竟然搞定了小满的医疗费。 那天周唯正好在租的房子里炒菜，小满坐在厨房的凳子上，帮周唯择菜打下手。周唯忽然扭头说：“下个月你生日啊。” 小满包了蒜，仰头笑：“嗯。小满了。” “我给你做扁豆焖面。” “嗯嗯。”狠狠点了俩头，小满继续笑，周唯也笑起来。 敲门声传过来，小满拄拐站起来“我去开吧，菜都下锅了。” 周唯炒了俩铲子，回头看看住着拐慢慢走到门边的小满，才扭头继续炒。 一开门，门口是许杭，居然还跟着方方。 许杭问：“好点了么，馒头？” 小满说“好多啦，你看都可以走来走去了。” 方方说：“走来走去不也是个瘸子。”然后翻了一下白眼，跑进厨房去了，在里面嚷嚷“呦！你炒菜还行啊！为什么炒茄子啊？我不喜欢吃茄子！哼！什么？瘸子爱吃？你别偏心眼行不行啊？” 许杭跟小满耳语：“你别搭理他，他就爱诈唬。” 小满笑：“方方好玩儿。” 几个人落座吃饭，周唯帮小满盛了饭，没理方方叫嚣，方方气汹汹地盛了满满一碗，然后往自己碗里盛了好多菜，才算罢休。 听说许杭居然在逍天讨到了医药费，大家惊诧不已。 许杭说：“戳到他们痛处了，再说，小满这次算是工伤，如果真的残废了，他们得养一辈子！谁让丫benson乱吃还不留心眼，尾巴让我抓住了，哈哈……”许杭得意“小满你别担心，养好了身子，也不用回去了，跟着你大叔混就行了。” “许杭你要不要脸啊。”方方突然说“作为一个经纪人，你就让艺人这么干啊？你还不如弄报纸一整版告诉大家周唯是个断臂呢！” 周唯给小满夹菜，方方把碗伸过来，周唯夹了口茄子，方方把碗缩了回去，周唯暗笑。小满把肉丝夹给方方。方方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把肉丝给吃了。 方方吃饱了对着周唯说 “你最近回了几次家看阿姨啊？我可是还去了两次呢！你有了这个小瘸子，连亲妈也不要啦？” “有空就回去了两趟，现在我姨过来了，她也有个伴儿。” “不是我说你啊，阿姨得过那个病，你得好好看着！别天天顾着他！” 小满看了一眼周唯，周唯歪头看他说：“你放心，我安排得很好。” 自从搬到这个房子养伤以来，都是周唯给小满洗澡的，起初，小满不大能起床，都是周唯给他擦身子，后来，小满能动了，周唯就抱着他，或者背着他到浴盆那里，把他放到放好的水里，伤了的那条腿，搭在浴缸外面。小满每到这个时候，脸都会发红，这一次，周唯在浴缸里放了好多浴盐，据说可以缓解身体疲劳，小满说了一句，你也应该缓解疲劳的，周唯想了一下，就忽然脱了衣服，也进了浴缸里面。那是两人第一次那么亲密地接触，周唯搂着小满，小满躺在他身前，两人一起沉浸在一种温柔的氛围里面，周唯低下头，吻着小满的嘴唇，小满慢慢回应着，两个温热的舌尖绞在一起，小满感觉身体有点发热，水中的两人的身体贴合得那么紧密，让周唯的下腹也燥热起来，他的手慢慢在水里滑过小满的身体，探索到那隐秘的地方，小满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周唯慢慢变化着的身体，周唯感觉到有些□□难耐，但终于抑制了一下，又把手搂紧了小满，在他耳边说：“小满，要等你好起来。” 小满扭头看着他“大叔……没关系…..”他想延续这水到渠成的感觉，他想和周唯在一起…… 望着小满沾满水汽的脸，那双好看的眼睛，周唯没有再压抑自己。他把小满抱到了床上，他用了最温柔的方式，将自己和小满融和在了一起…… 虽然，那是最温柔的爱抚，小满还是感觉到了痛楚，但更多的，是一种兴奋的幸福。当周唯进入他身体的时候，他看到眼前雾蒙蒙的幸福，那是他喜欢的人带给他的，梦境一般的爱…… 36 小满的腿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脱离拐杖慢慢走路，会有点一瘸一拐。周唯在cm也算不错，更让大家高兴的是，周唯和贺晨竞争了一个电视剧的角色，以周唯胜利告终！方方也扮演那个电视剧的男二号。 公司给周唯安排了个临时助理，周唯一直在等小满恢复，但没想到的是，小满对周唯说，他不想再做助理了。周唯吓了一跳，他记得小满前阵子还跟他说他喜欢做那份工作。 小满笑着说：“我要给斯文姐做助理去。” 周唯搞不清楚状况，问了许杭才知道，斯文离开了逍天，开了一家小店，卖她弄来的服饰。小满自告奋勇的做店员去了。 许杭知道了，倒是挺赞同，跟周唯说：“我觉得小满这样挺好，他不适合这个圈子你是知道的，离远一点，挺好！” 周唯知道他说的没错，但是，他总有一种感觉，小满大概是为了不给他造成什么影响，才选择去做店员。 小满间中回了一趟那个小院，他算是和周唯住在了一起，越风华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不免闹心，她最不喜欢自己或者是儿子在外形上受到什么损害。 小满说扭了脚，很快会好的。 其实越风华有点明白，小满可能在这段时间出了什么事。当她听说小满要搬出去住的时候，怔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总有这么一天。你就算娶了媳妇，也不会带上你妈的！” 小满收拾了几件衣服，扭头说：“我会常常回来。有事给我打电话。” 越风华坐在床上不吱声，不一会儿，竟然哭了。小满第一次看见越风华这么无助，有点手足无措。越风华抽搭搭地说“你没准什么时候就不认我了！” 小满站了一会儿，然后慢慢说：“妈，我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喜欢他，想多跟他在一起。我每周都回来看你，成么？” 小满喜欢男人。 这一点，小满说出来不觉得有什么障碍。越风华听上去，似乎更不惊奇。似乎，这是母子俩的一个默契。 越风华忍不住自己眼泪了，小满有多少年没叫过她妈了。 她抱着小满，跟小女孩撒娇似地：“小满，妈就剩你了呀～～～～” 小满还是拎着包走出去，越风华拉着她的胳膊，刚才已经要求过儿子，一周至少要回来一次。 小满往陈中亮的屋子瞟了瞟，门上上着锁。 越风华说：“他好几天没回来了。” 小满点了一下头。 越风华又问：“你找了个什么人啊？对你好不好？不会又跟姓陈的那个似的吧？” 小满没多说什么，只是说：“我喜欢他。” 越风华也不说了，问小满：“你钱够花么？” 小满说：“我还是每个月给你1000，如果涨了工资，再给你。” 越风华眉开眼笑，又掩饰说：“我问你够不够花呢。” 送了小满回来，越风华突然有种人去楼空的感觉，其实，小满长时间在外面她都不会这样，这次特意回来说她要到外面住了，倒让越风华感觉那么的惆怅。不知不觉地翻出小满为数不多的几张照片，尤其是小时候的，有一张小学时的照片，上面的小满圆圆的漂亮小脸，伸着两条细长的腿，一脸乖巧。 越风华摸着照片，发了半天呆。 小满把自己为数不多的衣服放进和周唯共同的衣柜里，看着一排两人的衣服，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周唯也跟妈妈说自己拍戏时间不固定，所以公司在外面租了个房子，他平常住在那里。 玉梅有点心神不宁的样子，周唯注意到了，关切问她最近有没有不舒服？她摇头。 玉梅的姐姐玉清把周唯拉到一边，低声说：“你妈最近不是特别爱说话，我又想起以前了，都有点害怕。” “是吗？”周唯紧张地问。玉清说，是有点。 于是周唯不得不在家里住了几天，才发现，原来玉梅买菜地时候丢了钱包，所以她有点闷闷不乐。周唯劝他一番后，她倒是开朗起来，也有了笑容。催着周唯别老顾着她要顾正事儿了。 周唯回了他和小满的屋子，发现小满正在厨房忙活什么，背对着门口，一动不动。周唯慢慢走过去，发现小满正对着一锅东西发呆。 “干什么呢？”周唯问。 小满吓了一跳，回了头。看见周唯，皱起眉毛。指着锅说：“你看……” 周唯看到慢慢一锅像粥一样的东西，又往旁边看了一眼，一个空的食品袋，上面写着xx银耳。 周唯笑：“你不是把一袋银耳都放进去了吧？” “嗯。”小满又看了看锅“和我喝的那个不一样。昨天和斯文姐去吃饭，送了银耳汤，那个没有这么稠……” “你还想喝啊？那么好喝么？” 小满说“斯文姐说你最爱喝这个。” 周唯心里一阵发暖，亲了一下小满乌溜溜的眼睛，从旁边拿了碗，盛了一碗小满熬的那个东西，又说：“呵！还有绿豆啊。” 说吧喝了一口，然后一嚼，一股生豆子味儿洋溢齿间。 小满正看着他。周唯点头说：“味道还是可以的。” 小满用勺子捞了捞绿豆，说“还没开花啊……” 许杭听着周唯讲的小满熬绿豆银耳汤的事迹，哈哈大笑，跟斯文俩人旁若无人地乐。周唯一边试衣服一边说着，斯文的店里好多明星光顾，周唯也时常到这里找衣服，因此见小满的时间一点不少。 小满正在那儿拍衣服照片，斯文的衣服也在网上卖。周唯，方方都给斯文店里的衣服当过模特儿，小满也曾高兴地跟来店里的明星合过影，合影的照片就贴在店里。 斯文突然像想起什么，跟周唯小满说，你们俩还没合过影呢，拍一个！ 周唯一把搂着小满，小满笑嘻嘻，斯文卡察一声按下了快门。俩人检查照片的状态，俩个脑袋凑到一起。 许杭腻到斯文旁边说：“你看人家幸福的。咱俩也幸福一把吧？” 斯文瞥他一眼“一边凉快去！” 许杭拧着眉毛“凭什么啊？” 斯文挑着眉毛说：“人家俩情比金坚，你算哪棵葱？” “就算是葱，俺也是一棵绝世好香葱啊！京城的姑娘们都排号呢，我让你直接加三儿，你还不麻利儿点儿啊！” 斯文翻了一个白眼儿“还香葱，香葱就给我卷烙饼去！” 许杭和斯文耍着花枪，周唯和小满在一旁窃窃私语。斯文忽然正色说：“说正经的啊，馒头肯定是不想给周唯惹事，才不做助理的。你丫也捋清楚点，别又把他牵进来，别老让小孩抗雷！” 许杭说，我知道！ 周唯搂着小满躺在床上，小满在周唯的怀里，闭着眼睛，觉得格外温暖，周唯的下巴放在小满的头上。 夜晚的风吹进来，小满舒服着昏昏欲睡。 周唯轻轻说：“小满……” 小满迷糊地嗯了一声。 周唯又叫了一声。 小满已经要进入睡眠了，没意识地又哼了一声。 周唯把他抱得紧了紧，也满意地闭了眼睛，嘴角往上弯了起来。 20 37－39 37 周唯和小满的交往在方方的嘴里被恶毒得渲染成了周唯进入更年期，大叔气质泛滥。不然，在方方的理解，周唯从来就不应该喜欢一个不谙世故傻了吧唧的小孩。他怎么也应该喜欢像方方这种神秘的充满诱惑不能驾驭的人。 方方在片场总是抢周唯饭盒里的好吃的，然后把不喜欢吃的巴拉到周唯的饭盒里。周唯的助理起初还有点想理论的样子，后来也就作罢了。 周唯总是让方方气急败坏，他这些想让周唯引起注意的手段，都没有起到多大作用，比如，他在抢周唯饭盒里唯一一只鸡腿的时候，周唯正夹着手机给小满打电话，面露笑容，饭菜完全是陪衬，说到动情处干脆把饭盒放在一边专心打电话去了。弄得方方相当无趣。 他打电话到斯文的店里找小满，小满一接电话，他就说：“我和周唯一个房间，旧情复燃了已经” 小满说：“哦。” “哦什么啊？瘸子？”他每次叫出这两个字，都格外开心。小满的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不能太快，也不能太用力的用那条腿。他之所以高兴，是因为周唯最喜欢打篮球，小满没法陪他打。方方继续笑嘻嘻“我跟你说啊，他现在洗澡呢，等洗完出来，发生什么事你是知道的。” 小满没出声。 方方哈哈笑“瘸子，你闹心吧你。” 过了一阵，里面传出小满的声音：“哎？大叔，你怎么回来了？” 方方脑袋上的毛都乍了。 果然里面传出周唯的声音：“有三天没我的戏，就先回来了。” 许杭逮了空跟方方说：“别闹了，有劲没劲啊。” 方方瘪着嘴说：“你不是也觉得那瘸子就会给周唯添乱吗？而且，他们俩明显不合适。” 许杭瞅了他一眼，“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现在坚决地支持他俩！” 方方恶毒说：“死经纪人！” 许杭打哈哈：“你别忘了，现在你也是我艺人哦。” “妈的。”方方继续骂。 “你真是奇怪了，周唯是你踹了的，比赛的时候还使坏，这个我能理解，公司利益么。可你现在是唱哪出啊？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知道不？” 方方冷笑了一下：“奶奶的，跟那个狗屁老板潜了一把，也没捧红我，还不如跟周唯动动情呢！” 尽管许杭知道方方想什么说什么，还是没有想到方方这么实诚。 他瞥一眼方方说：“你这么诚实我要表扬你，可是，咱可不带这样的啊。” 方方郁闷：“妈的小瘸子趁虚而入！” 这次周唯真的和方方去外地拍戏了，临走前，方方撂下一句话，回来之后，周唯就姓方了！ 斯文跟小满说：“你大叔他抢不走。” 小满笑了一下，看着墙上贴着的他和周唯的照片。眼前一阵模糊，头有点晕，靠在墙上，脚有点发软。斯文看着小满白了一张脸，虚汗也滑了下来。上前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小满点了一下头。 “你坐会儿……” 小满靠在墙上摆了一下手“马上就好。” 斯文抹了一下他脸上的汗，发现脑袋热乎乎的，不由叫到：“你发烧啊，小满！” 小满点了一下头。 “你怎么不说？” “我早上不舒服去过医院了，医生说，我内脏的伤没完全恢复，可能有些炎症，会发烧。说得真准。”他有些虚弱地笑。 “我送你去医院！”斯文当机立断，准备关店送小满去医院。 小满说：“不用，医生给了药了。我回去休息一下好了。” “回什么回，这里面不是有床么，你去躺着，我看着你！周唯和许杭都在外地，这儿我看着你了！” 小满没拗过斯文，被弄到里面的床上躺下了，斯文轻声说：“你睡会儿，还发烧，就去医院。” 小满点点头“谢谢斯文姐。” 斯文笑着说谢什么谢，当我外人啊。她给小满盖了被子，转身要出去，小满又说：“别告诉他们，我很快就好了。” 斯文怔了一下，说：“知道。” 小满的烧居然真的在晚上退了，他还有精神请斯文吃饭，两个人吃了斯文最喜欢的生煎包，小满说，我跟大叔也吃过，而且滋的满身都是。斯文说，不是吧，你大叔在俺们面前可没这么一面。 小满说真的啊，其实大叔很有趣，毕竟他才24岁而已啊。 斯文仔细地看着小满，小满眼睛都在笑。她心里还想，周唯和小满算是让她改观了她对gay的看法，就是，两个特别可爱的男孩，互相爱上了对方，这么简单。 小满的手细长，手腕也细细的，斯文看着竟然有点心疼，想起他上午发烧虚弱的样子，不由得说：“小满你可要好好跟你大叔在一块！两个人好好的！让人家只羡唯满不羡仙！” 小满听着有点纳闷，想了想，还是说：“你说什么啊斯文姐？” 斯文脸上温柔尽失，唬着脸说：“傻馒头！” 过了几天，小满买了菜还有周唯说的那种点心，准备送到周唯家给他妈妈。 开门的是玉清，周唯的姨，玉梅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小满对玉清说：“我是周唯以前的助理，他让我送东西来的。” 玉清开始笑，看着看着小满，忽然笑容有些不自然。 小满正冲着玉梅走去，他叫：“阿姨，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小满啊。” 玉梅抬头看他，起初眼睛弯弯笑，然后，似乎有什么进入了她的思维，她有点迷惑地看着小满，又扭头看着妹妹玉清，又看向小满：“我见过你吧？” 小满说：“是啊，阿姨，我以前来过的。吃过您做的馄饨。” 玉梅笑着点了下头，说“想起来了。” 小满坐了一会儿就告辞出来了。 玉清关了门以后，看着玉梅，忽然说：“姐，他像不像……” 38 周唯是连夜从外景地赶回来的，因为玉清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玉梅的情况不是太好。风风火火地回到家里，果然看到玉梅正呆呆地坐在那儿，面部表情有点呆滞。 玉清担心地看着姐姐，又看着周唯说：“我这些天就觉得她不对，从你搬出去住开始，她就没有以前爱说话，有时候就发呆，有时候就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脾气有时也不怎么好，饭不好吃了也会发脾气。你知道你妈以前得过那种病，这可别又复发了吧？” 周唯脑袋嗡的一声，看着玉梅，慢慢蹲下身子，问：“妈，你感觉怎么样啊？” 玉梅瞅了瞅周唯，忽然往屋子里看了看，又扭过头来看看儿子，问：“你爸呢？几点回来？菜得热热……” 这话一出来，玉清和周唯都怔在当地。周唯不由得抓着玉梅的胳膊：“妈？你怎么了妈？” 玉梅神思似乎有些飘忽，四处看了看，转回周唯身上时，忽然笑了：“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外地拍戏呢么？你瞅瞅……”玉梅抚着儿子的脸“是不是又瘦了？” 玉清走过来：“姐，他特意回来看你的。” 玉梅脸上挺温柔，看着周唯满是爱怜：“大老远的，跑回来干吗啊？” 周唯看着玉梅，忽然不能抑制地把玉梅抱在怀里，声音不能控制得有些颤抖：“你别吓唬我啊，妈……” 周唯带着玉梅到医院去了，那是几年前他们曾经去过的医院，是一个治疗精神方面病症的医院。那时的玉梅，时而声嘶力竭地嚎叫，时而呆坐一旁一言不发。 她从那里出来的时候，周唯曾经发誓一辈子不要让她再进来。 如今，他不得不带着她来了。 原来的那个医生竟然还在，为玉梅诊治了一下，问了些问题。私下跟周唯说：“你母亲现在有些要复发的迹象，别再让她受什么刺激，让她平和，也尽量不要提及以前发生的事……” 拿了些药，带着玉梅离开那家医院，要定期复诊。 在车上的时候，周唯问玉梅：“妈，是不是，我不在家的时间，您觉得寂寞啦？” 玉梅说：“没有啊。” “等我拍完这部戏，咱们去海边玩玩好不好？” “行啊。”玉梅说。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周唯看着几乎喜怒不形于色的母亲，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小满看着憔悴无神的周唯，很心疼，他很想帮帮他：“大叔，我看我过去看着阿姨吧？有什么事情，我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别担心，我想，这不一定是复发，可能这阵子，天气不好，人容易心情不好啊……反正，我会多去看看她。她喜欢什么啊？让她做点喜欢的事，分散分散精力好不好？” 周唯眼神忽然一亮：“她很喜欢画画，以前总爱画这画那的。” “好哇，那让她再画画吧！”小满也像找到希望。 周唯搂着小满，喃喃说：“你知道小满，我就剩我妈一个亲人了，我不能看着她再有任何事情，这个世界本来对她就不公平，我要让她快快乐乐的。” “嗯……我帮你…….让她快乐。”小满扭头看着周唯“大叔，你也要高高兴兴的。这个，是我最喜欢的事！” 周唯吻上小满的嘴唇，几乎贪婪地享受着小满嘴唇的柔软…… 小满真的开始置办起了玉梅重新开始画画的事，买了好多画画的用具，水彩，油画棒。他会带着玉梅去外面景色优美的地方画山水，人物，画花鸟鱼虫。起初，玉梅画的时候，他就在旁边看着，后来，玉梅画，他也跟着画，画出来的东西和玉梅的一比，让玉梅哈哈大笑。 玉梅的笑容多了起来，玉清也高兴。但是，始终有什么东西，梗在玉清的心中。这天，她终于问：“小满，你姓什么啊？” “姓越。” “越？” “是啊，越南的越。” 玉清笑“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小满说：“是啊。” “家里还有什么人啊？” “有妈妈。还有……”想了一下，小满说“一个哥哥。” “噢……”玉清笑得爽朗起来。轻松说“你对周唯还真尽职啊。” 小满笑着说“周唯的事就是我的事。” 玉清点头，没有过多的想话里的意思。 不时看着小满，玉清仍然回想，这个男孩的眉眼跟那个女人真像啊。 小满觉得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精力充沛了，也许真的是上次从山上摔下来，伤了身体。他有时觉得很虚，有时会小小发一次烧，但是，似乎又没有大碍。 腿倒是在慢慢恢复，至少，他应该不会变成瘸子。 说起瘸子，小满想起方方来，方方明目张胆地挑衅。不时打电话来，跟小满说他和周唯以前恩爱，跟他说他在周唯最困难的时候帮过他，还有，周唯为了他考了三年电影学院。 小满听着，倒是挺高兴，因为他可以知道更多周唯的事情。 原来，周唯的爸爸是因为犯了什么事自杀的，那时，方方还曾利用自己家的关系，甚至用了自己所有财产，想把那件事摆平，但是，没有成功。也许，因为那样，周唯才特别感激方方吧。 小满特别羡慕那些可以帮上周唯的人，于他自己，他似乎什么大事都做不了，只能在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出点力。 对于这一点，小满一直觉得他对不起周唯，他很没用。 于是，他特别卖力地帮周唯的妈妈，希望她快乐，希望她高兴。 但是，有一天，小满正笑着跟玉梅说什么的时候，玉梅突然怔怔地看着他，然后猛地扬起手，给了小满一个狠狠的嘴巴。 小满的脸是木的，他怔怔地看着玉梅，玉梅狠狠地看着他说“你去死！” 小满小心地问：“阿姨，您怎么了？” 玉梅没有休止，抡起雨伞就劈头盖脸地打，小满只是不停地问：“阿姨，您怎么了？”他没见过突然爆发的精神病人，他记得医生好像说过，这样的病人需要偶尔的发泄。 玉梅平常那么温柔，犯病起来却如此吓人，但是，小满很难受，因为，她真的在发病了…….这不是正常人的举动。 小满没有躲，玉梅打了好久，才平息下来。她怔在那里一阵，然后不知所措地看着小满，小满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轻轻叫：“阿姨……” 玉梅看着小满，上下看了看他有些发抖的身体，带着歉意说：“对不起啊，小满。” 小满回家了，越风华一看见他，要气不气的样子：“你多久才回来一趟？！” “越阿姨，我有点事，才回来晚了。” 越风华打量儿子，表情慢慢就变了，眼圈也红了，看着小满“你脸怎么都尖儿了，又给我瘦了！在外面就是不行，你自己都不会做饭！他会做么？你个小孩子知道什么喜欢啊，爱啊！小小年纪的，你跟个男人在一块儿，连女的都没碰过你就知道你喜欢男人啊！死孩子！” 小满想起了玉梅，又看看眼前的越风华，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应该珍惜现在这个妈。 两个人围着小桌吃着越风华弄得菜，原来，她做菜还真的不错，普通青菜也炒得有滋味，更何况，她还做了一条红烧鱼。 小满吃了大半条鱼，越风华又给他盛了一碗饭，瞟着他说：“知道你妈做饭好吃了吧？以后给我多回来，就能多吃好吃的！” 小满嗯了一声。 吃了饭，越风华几乎把小满扒了个精光，非要给他洗衣服。一边洗还一边说：“以前洗着衣服，有男有女的，才好么。现在洗来洗去，只有我的衣服，真是没意思！” 听他这么一说，小满往院子里看去，赫然看见自己没带走的衣服，也被越风华洗了挂在院子里了。 他蹲在越风华旁边，轻轻叫了一声：“妈……” “干吗？” “我没事就会回来的……” “这还差不多！”越风华高兴起来。问“他对你好不好啊？” “好。” “好怎么还瘦？” “我以前也瘦。”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越风华瞪他“那他怎么对你好啊？” “我喜欢他。” “切！”越风华扭了衣服，一抖，到院子里去晾了。 小满跟出去，刚要说话，赫然门一响，陈中亮走了进来。小满有好久没看见陈中亮了，这一见，却发现陈中亮一身灰败，以前唯一的那些精气神似乎也被抽光了。 他看到小满，也是一滞，随即眼神里像是充满了希望，他直直地看着小满。小满叫他：“亮哥！” 陈中亮克制着自己见到小满的澎湃心情，故作自然地说：“小满，你回来拉？好久不见啊！” 晚上睡下的时候，似乎有预感似的，窗户上笃笃敲了两声，小满打开窗户，露出陈中亮的脸，陈中亮像傍晚一样怔怔看着他，慢慢说：“小满，我想你想得要死了。” 39 小满很少看到陈中亮哭，即使，他唯一的亲人－奶奶去世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可是，这个夜晚，在小满的窗外，在他说出‘我想你想的要死了’以后，他突然哭了，是那种不能抑制的哭泣，小满看着他纵横了一脸的泪水，猛地就从房里跑了出去。 他跑到陈中亮的面前，陈中亮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把他搂在了怀里。 他哽咽着声音说：“小满……在我抑制着自己不去找你的时候，我才发现，我是那么不能没有你……小满……” 小满拍拍他的后背。 陈中亮说：“我爱你……连我自己都不清楚。如果我早知道，不会一直那么对待你…..” 这是陈中亮第一次跟小满说爱这个字。他说他如果知道他不会那样对待自己，如果，他早就知道，他用别的方式对待了自己的话，自己和他，又会走到哪里？ “亮哥。那天，有人问我，家里还有什么人哪……我说，我有妈妈，还有一个哥哥…..” 陈中亮的身体显然颤抖了一下。他抱紧小满，哽咽说：“我想你，小满。” 月光拉长了两个人的影子。月亮就像当初的一样，照耀了他们10多年。 他们到了一个露天的夜市，陈中亮狼吞虎咽地吃着，像是好久没有好好吃饭了似的。小满记得，陈中亮还是很愿意打扮自己的，但不知道现在为什么这么不修边幅。 小满知道他爱吃羊肉串，一个人能吃20串，于是叫了人烤，还有腰子，陈中亮第一次吃大腰子的时候，小满几乎吓了一跳。 陈中亮一边吃一边看着小满，他眼神时而直直地注视着小满，时而又有些躲闪。 小满看他那副样子，想起白天越风华曾经跟他说过，陈中亮最近不学好，前阵子还有几个人闯进门来，在他家大肆拿走了好多东西。越风华还撇着嘴说，不夸张地说，陈中亮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电灯泡了。 小满看他吃羊肉串几乎都不嚼，不由得问：“亮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陈中亮像是一惊，看了他一眼，又说：“没什么。” “怎么有人去家里捣乱啊？还把你东西都搬走了？” 陈中亮神情一阵恍惚，忽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也吃不下去了，猛地喝了口啤酒，又死死盯着小满问：“如果有一天，亮哥不在了，你会想我么？” “你要去哪儿？”小满听出话音不对，紧张地问。 “不去哪…..”陈中亮似乎平静下来“就这么一说么。”又抬头问“到底会不会想我？” 小满探寻着他的表情，说：“会。” 陈中亮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个答案，那个‘会‘字传到他耳膜开始，他便说不出话了，表情也不平静，小满看到他的嘴角有些颤抖。半晌，陈中亮说： “他妈的，不能再哭了，今天已经很跌份了。” 两个人走进大门口，各自走回自己的屋子，陈中亮忽然问：“那人怎么样？肯定不会欺负你吧？” 小满说：“不会。他对我特别好。” “嗯。那我就放心了。”陈中亮说。 小满冲他笑，他要走进屋子，陈中亮又叫住他“满…..把亮哥对你不好的事忘了……想着我的好…..如果有的话…..” “嗯。”小满嗯了一声。 “有我的好么？” “有。”小满又答。 陈中亮像是满意了，转身回屋了。小满倒是在院子里站了一下。他不知道陈中亮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一早，他想堵在陈中亮出去之前问个清楚，谁知道，他已经早早地走了。从他窗户看进去，满屋狼藉，几乎一点也不像他曾经去过的那个房间。 到了斯文那里，斯文刚刚开店，看着小满过来，快活地招呼他。小满扬了扬手里的包子，特意给她买的。斯文哈哈笑着从袋子里拿出包子就吃了起来。 小满擦着桌子还有衣服架子，斯文边吃包子边看着墙上的照片，突然哈哈大笑 “你瞅瞅方方这副嘴脸，拉着你拍照，还捏着你下巴，自己下巴都歪了还不知道。” 小满笑“方方特别逗。” 斯文扭头说：“有你这么形容情敌的吗。”她凑过来，问“这么久没看见周唯了，你想不想他？” 小满脸红，说：“还成。” “成个屁啊，天天拿着你的电话，生怕错过一个短信。”斯文不怀好意地把包子吞了，又问“方方在他身边，又那么主动，你怕不怕？” 小满摇头。 “少骗人了，不担心才怪。” “大叔喜欢谁，就在谁身边。他喜欢方方，我就祝他们开心。” “你这么说不是自卑，就是还不够爱你大叔。” “我爱……我只是希望大叔要的就是他喜欢的。我就是希望大叔一切都好，都顺！” “小满……”斯文摇摇头“这样可不行，这感情是两方面的，不是他喜欢什么就是什么，你喜欢他的话，要不顾一切地去抢，让他知道，你没他不行，知道不知道？！你看方方，恨不得天下人都知道他要把周唯弄到手，你这个样子，怎么是他对手啊？” 小满停了手里的活，似乎想了什么，随后看着斯文说：“我就是希望大叔顺心！” 斯文继续摇头，又吃了一个包子。 小满再去周唯家的时候，门没有敲开，他记得，这个时候玉梅应该在的。 转身走了回去。 玉清从窗口看着小满离去的背影，正好电话响了起来，是周唯，他问妈妈怎么样，然后又问小满是不是来了？ 玉清听到周唯提起小满，不由说：“周唯啊，叫你那个助理，以后不用来了。” “为什么？” “怎么说呢。你知道那年那个女的吧？小满和那个女的长得有点像。你那时还小，没有正面见过她，我是见过的，小满的眉眼，跟她7分相似呢。你妈上次犯过一次病，盯着他就打啊。所以，为了避免再刺激你妈，就别让他来了。当然，小伙子真的不错，你妈好的时候，也呵呵笑的。这不是怕…..” 周唯在电话里闷闷说：“我知道了。” 周唯跟小满打电话说，玉梅跟玉清回她家去了，最近不用去了。然后忽然问：“我妈打过你是么？怎么没跟我说？” 小满说：“没什么的，有什么好说。” 周唯叹口气：“你为什么什么都憋在自己那儿？我是你什么人了，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 “有些事，说出来也让别人担心，不说，也就过去了么。” “以后，什么事都要告诉我！”周唯决断地说。“我不想你受委屈。” 小满好久没说话，周唯几乎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忽然说“嗯…..有件事，我想问了好久……” “什么？” “你还喜欢方方么？” 周唯楞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什么，嗔怪说：“你问这个干吗？” “我…..怕你又喜欢方方……今天我跟斯文姐说，我希望你好，你喜欢方方，我就祝福你们。其实……我恐怕做不到……我自己后来想了好久……离开了你，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越想，越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以前，恐怕知道，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本来，我的东西也有限……可是，想到你，就没法那么想，没法……我一直也没为你做过什么，甚至还害过你，如今，想照顾阿姨，也没有机会。我都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还有什么能跟方方比一比的……大叔……我……” “你和他比什么？”周唯突然说。 “我……” 如果小满在周唯面前，周唯恐怕会把他狠狠抱在怀里，如今他不在。他唯有对着话筒说 “你是我的爱人！他是我的朋友！有什么好比？” 听到这话，小满很激动，对着话筒不知道说什么好。周唯说：“我下周一就回去了。你好好等着我，告诉你什么是爱人！” 小满脸红，周唯轻声问：“想我了么？” “想。老想。” 周唯笑了。方方在旁边瞥着眼睛看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到周唯旁边的，此刻正怒视着周唯。周唯对着手机亲了一口。方方大叫：“妈呀！！！！！！！！！！” 小满的手机耳机里传来了方方声嘶力竭的叫声。不知道为啥，小满没有那种心慌的感觉了。他和周唯，会好好在一起的。他对自己发誓。他也要用他的力量，捍卫这份感情!斯文说的对，如果他不想失去，他就要去争取！ 周唯是周一早上的飞机，小满准备给他做个饭，炒的菜是刚刚从越风华那里学的。 这几天其实也一直在联络陈中亮，可是他的手机打不通。问越风华的时候，她告诉小满，陈中亮好几天没回来了。小满很想快点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一直到晚上，周唯的手机都没有打通。他说过周一一定会回来，因为周日他的戏就结束了，难道又延期？他找许杭，许杭的手机起初也关机，后来终于通了，小满问他：“知不知道大叔去哪里了。” 许杭声音闷闷的，然后忽然说：“你快过来，周唯现在已经不成人样了。” 小满一惊！“他怎么了？”心里是无数惊恐，周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许杭说：“他妈妈周日下午从楼上跳下去了。” 小满张大嘴巴，愣愣地任由耳膜间不断传来许杭刚刚说过的话…… 21 40－42 40 已经过了头七了，玉梅的离去，让很多人无法从震惊中恢复。处理了母亲的后事后，周唯大病了一场，高烧，说胡话。 小满一直在他身边，如果不是帮他干什么事，他就一直握着周唯的手。周唯的手始终像是有意识驱使似的，无论清醒，迷糊，昏睡，总是攥着小满的手，他太急于抓住什么了。 方方来医院的时候，看着周唯快速瘦下去的脸，哭了。他跟小满说，周唯的妈妈是他生活的支柱。他的灵魂就系在他妈妈身上。 据说，玉梅是很冷静地跳下去的，人们已经把她的自杀归结于抑郁症了。多年前的那场变故，已经埋下了种子，她也许一直在调整自己，但是，也许，最后理智没有战胜丢了的魂。 那些日子，周唯没怎么说话，小满倒是说了很多，大事小事，好玩的，不好玩的，他都跟周唯念叨。他熬的绿豆银耳汤已经很好喝了，轻薄的银耳在融化和未融化之间，绿豆也香香软软的，伴着冰糖的清甜，有一丝丝凉凉的感觉。每当一勺子银耳汤滑入周唯的喉咙，他就会陶醉似地闭一下眼睛。小满特别喜欢他这个表情。 方方用他特有的方式来开解周唯，他一来就会捣乱，说些怪异话，骂了这个骂那个，有时跟许杭对骂，有时两个人一起骂别人。 周唯开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俩，终于有一天爆发，大叫：“你们俩臭嘴巴，给我住嘴！” 回到两个人的房间，周唯搂着小满，他说：“小满，我现在只有你了。” 小满紧紧抱着他：“大叔，你有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其实周唯一直没有详细的说过多年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小满也没有仔细问，他只是知道，表面上乐观开朗的周唯，在多年前遭受了家里巨大的变故。 慢慢的，周唯跟小满说了实情。原来，周唯的爸爸在当年也是仕途坦荡，周唯家里殷实，周爸爸那阵子在很可能担任市里的什么重要职位。但是突然间风云突变，周爸爸被传和一女人有染，起初只是风言风语，后来，那女人居然站了出来告他爸爸□□，周爸爸被公安局拘留，并且可能受到处分，那阵子，就是方方帮的周唯，他找了关系给他爸爸翻案，至少，先从公安局里弄出来。他们的关系也是那时开始的，方方爸爸也算有些能耐，但是知道了他俩的状况，打了方方一顿，也没有帮手。周爸爸后来居然在拘留所自杀了。然后，玉梅禁受不了这些变故，再加上周围人的冷言冷语，精神开始出了问题。 “那时，我才10几岁。”周唯说“起初我恨我爸！后来才知道，有人要整他！那个女人是故意勾引我爸的！这是他们设计好的！” 小满神色有点黯然：“为什么要有这么多勾心斗角。如果每个人都好好过自己的生活，不好吗？” 周唯摸着小满小小的脸，猛地发现，他原来就小小的一张脸似乎又小了一圈，眼睛显得大大的。这些日子，他昼夜无休地照顾着周唯，每次周唯醒来，都能看到小满在对他微微笑，然后问：“醒啦？想吃点什么么？” 周唯在刚知道自己母亲去世的时候，几乎崩溃，他以为他这个人就此完了，好在，小满一直握着他的手。 他不知道，期间，小满晕倒过一次，洗澡的时候，刚一冲水，人就倒了，等到醒过来，花撒的水正不断地冲在身上。 他很累，很困，他知道自己身体很虚，但是，他不能比周唯更虚弱。 好在，大叔，现在，看上去好了很多。起码，开始说话了。 在公墓放置了母亲的骨灰，周唯再一次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小满在后面安静地看着他，他也想哭，看着大叔那么难受。 在玉梅的墓前白了一束白菊花，他在心里说：“阿姨，你在天堂里要幸福啊。” 周唯那些时候一直没有什么食欲，小满变着花样给他弄吃的，工资花光了，没钱给越风华。越风华很不满，认为他没出息倒贴男人。 他们一直没有上床。因为周唯要守孝。 许杭没有给周唯接需要占用长时间的工作，只是拍过一次广告，出席了一次活动。那次活动，贺晨也去了，周唯没跟他说话，报纸上传出说他们俩不合。周唯也懒得理会。 小满在斯文的服装店里也遇到了一次贺晨，贺晨挑了两件衣服，小满收钱装袋的时候，他忽然问：“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小满说：“基本都好了。” 贺晨说：“那再来帮我吧？我给你工资翻一倍？” 小满惊诧地看着他，然后摇了一下头。 贺晨笑了一下“就知道你不会同意。说真的小满，你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小助理。” 小满把衣服递给他。他拿着走了。 这天，小满进了浴室，刚刚脱了衣服打开了花撒，就感觉有人走了进来，刚一回头，就感觉一个□□裸的身体贴在了自己身上。周唯轻轻抱着小满，嘴巴逡巡到小满的耳朵旁边，轻轻咬了一下他的耳垂，然后亲吻着他的脖子，又转到前胸，和着流下的水柱，在小满身上亲吻着，他蹲下身子含住了那脆弱的部分，小满向后仰了一下头，手抚着周唯的头发。 交织着水温的激情在浴室内爆发着，两个人在浴室做了一次又转战到床上，小满气喘吁吁，眼前一阵阵发黑，周唯也喘息着躺在旁边，他忽然感觉到一刹那释放，他扬起嘴角，闭着眼睛，陶醉着一室的浪漫。 他把小满搂在怀里，本来不大的一个举动，只是让小满翻了个身，小满却丢掉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厨房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周唯又在做他拿手的可乐鸡了，他喜欢鸡块小小的，浸在酒红色的粘稠汤汁里。 小满翻了个身，慢慢靠在枕头上，感觉着身体的反应，似乎没有什么不适。 周唯从厨房探出头，看到小满，笑着说：“醒啦？小懒猪，做完就睡啊。” 小满冲他笑。 周唯走过来，坐在他床边，看着小满的脸，问：“喜欢么？□□？” 小满点头：“喜欢跟大叔□□。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什么两个人？”周唯笑“是四个人。” “嗯？” “你，我，你弟弟，还有我弟弟。” 小满笑哈哈：“大叔你玩4p。” 周唯在他嘴上亲一记，拍拍他的脸：“快起来啦，我做好吃的了。你照顾我这么久，该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了！” 小满幸福地从床上跃起来。 一阵头晕，被他抑制了下去。 第二天，小满去了医院，检查了身体。结果和上次差不多，受伤后，身体没有完全恢复，内脏还有隐疾。并且，贫血。身体虚弱，要好好调养。 小满倒挺高兴，好在没有什么大问题。 心情开朗起来，接到越风华的电话，居然让小满陪她逛街。小满想着这段时间又很少回去，立刻跟她约了地点，跟斯文请了半天假。 小满兜里还有点钱，想给越风华买点什么，让越风华点。越风华高兴地花枝招展。 在化妆品柜台，越风华指着那瓶日霜，不无高兴地炫耀：“你看，我儿子多懂事，花钱让妈妈变漂亮呢。” 专柜小姐陪着笑，瞟着漂亮的小满。 拐角处，却有一双惊诧转为怨恨的眼光，看着越风华得意的笑脸，又看着小满。不由得走了出来，站在越风华面前，小满先看到了来人，楞了一下，然后叫：“玉清阿姨，您也逛街啊？” 玉清看了他一眼，却转向了越风华，越风华瞅着她，笑容猛地消失了，玉清几乎同时扬起手，猛地给了越风华一个嘴巴，大叫 “你这个狐狸精给我杀人偿命！！！！！！！！” 41 那是小满和越风华第一次坐在外面喝饮料，是越风华给小满买的，其实小满喜欢喝果汁，小时候，越风华有点钱那阵子，给他买的不比现在的那些果汁，味道又淡，又有防腐剂，他都喝得特别高兴。如今，越风华给小满买了一大杯橙黄橙黄的橙汁，摆在小满面前。 小满觉得浑身发冷。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在沉向一个越来越黑暗的地方了。 玉清的动作和她喊出的那句话，已经和周唯刚刚告诉他不久的真相重合在了一起。他已经知道越风华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越风华在几年前，突然有钱了一阵子，她把自己打扮得像个贵妇。 越风华瞅着小满，脸上的红色印记正在渐渐消退，小满刚才只跟她说了一句话：“大叔的爸爸几年前在拘留所里自杀，前些日子，大叔妈妈跳楼了。” 越风华不傻，她明白，自己做过的事，开始延续了。 “小满，喝果汁啊。”她说。 小满楞楞地坐着，不看越风华。 越风华无奈地看看四周，又把眼光放回儿子身上：“这么多年了，怎么偏偏现在有事啊？”她想拉小满的手，小满没有反抗，她使劲攥着，小满哭了：“为什么是你？” 越风华回想起那段，鼻子发酸：“妈也没辙，那阵子年轻，不懂事，让人家说两句，就去了，谁知道捅这么大篓子！一听说那人自杀了，我吓得够呛。改了名都，你妈我原来叫岳华风的，我能保留的都保留了，姓换了个字，华风给倒过来了。开始也提心吊胆的，后来，这么久了，不是没事吗。怎么现在，突然有事啦？怎么还就牵扯到你啦？” 她看着小满带着凄凉的脸，特别无力地说：“妈要知道这事这么个结果，当初不会为了几个钱去做这事的啊。可是，你我孤儿寡母的，我名声又不好，那些男人都想跟我玩玩，没一个动真格的，我找谁养咱们啊。钱不是最有用吗？你别怪妈妈，妈但凡有别的法儿，也不会去干那个啊。” 小满看着越风华，如果她单纯跟他说了这段事，可能他不会怨责她。但是，这件事的受害者，偏偏是周唯的父母！一个早年羞愤自尽，一个刚刚抑郁跳楼。连个善终都没有。他要怎么面对周唯？周唯又将怎么面对他？ 小满忽然站起身。玉清在临走前，已经在给周唯打电话了。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了。小满其实很怕面对他，但是，他必须面对，尤其在这件事刚刚爆发的时候。 越风华拉着小满，几乎是哀求：“小满，别离开妈。妈就你一个亲人。” 小满说：“我去找大叔。过两天回去看你。” 越风华松了口气，随即说：“他要是不原谅你，你就回来找妈妈。你们两个男的，没有谁离不开谁的。” 小满眼神飘忽了一下，慢慢走了出去。 越接近他和周唯的那个家，小满的心跳的越厉害，他其实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一切，可他想，如果他无法面对，周唯更加无法面对。他走上前去，也许正好能拉住要转头的周唯。 屋里很安静，但是，小满感觉到，周唯在。果然，进了客厅，看见周唯坐在沙发上，看到他的后面的半个身子。 小满向前走了两步，然后走不动了，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阻止他走过去，他站定在当地，好久，才发出一个声音：“大叔……” 周唯的背影是一动不动的。 小满又走上前两步，从来没有觉得走路是这么艰难，似乎前面是飓风向他迎面吹着。两条腿像灌了铅，他慢慢地走到周唯前面，周唯的眼睛直视着前方，没有看他。他的眼睛里有很多血丝，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那随时要破体而出的什么。 小满贴近他，张开手，慢慢地抱住他，周唯的身体很僵硬。小满的胳膊在不断地用力。终于，那越来越憋闷的感觉，让周唯低沉地吼了一声：“放开我！” 小满像没有听到，只是手上的力气小了一些，但是他还是死死抱着周唯。 周唯终于用自己的手在强行地把小满抱着他的胳膊弄离自己的身体。他扭过头来瞅着小满，随即像看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东西，又把头扭向别处。然后，他说出了和小满曾经说过的一样的话 “为什么是你？” 小满楞楞地看着周唯扭过去的脸，他说：“我爱你，大叔。” 周唯怔了一下，慢慢扭过头，他的手在颤抖“你怎么爱我，小满？我又该怎么对你？” “你说过你只有我，我说过，我不离开你！” 小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什么支撑着，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种种，已经形成了最大的障碍。这个障碍，不是一个爱字可以解决，不是一句不离开就可以融化。但是，他仍然想坚持下去，因为，在什么时候，眼前这个人曾经让他喜欢就要说出来，他现在很明白，自己从未这么恐惧失去什么，那种要拼了命也要抓住的东西，就在眼前，不能放开！ 周唯站起来，走到一边，他无奈地说：“我要静静。” 小满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周唯站在那里，没焦点地看着前方。发生的一切一幕一幕出现在眼前，两次，在太平间里看到至亲的人冰冷地躺在那里，再没有呼吸，再没有音容笑貌，再没有人慈祥地叫他小唯……那种绝望的窒息压抑在心底，一个被尘封，一个新鲜的还在灼痛，烧得他几乎想瞬间失去所有意识！然后，他唯一的可以依托的温暖，却变成了冰柱一般的冰冷利刃，插入他的心间！ 他无法面对小满，没有一点办法！ 当玉清告诉他一切的时候，当她说怪不得玉梅看到小满会犯病的时候，周唯觉得呼吸都成了这个世上最困难的事！ 小满一直坐着，他等着周唯跟他说话。浑身发麻，他也没有动一下。他看着熟悉的室内，回想着，周唯背着他去洗澡，把他裹着毛巾抱到床上擦干，他难受的时候周唯暖暖地搂着他，他的回忆里都是周唯的笑脸，但如今，他不知道要多久，周唯才会再对他笑。 天暗了下来。周唯累了，他扭头想躺下的时候，才发现小满仍旧在沙发上保持原样地坐着，黑黑的一团。 他终于说：“你先回去吧。”声音里没有温度。 沙发那里传来一个声音：“不要你一个人待着。” 周唯说：“回家去。” 小满说：“不。” 周唯声音变大：“现在先离开我的视线！看见你我受不了！” 小满说：“不要开灯，你就看不见我。我不会说话的，如果你也不想听。” 周唯开始恼怒，他对着无能为力的难受没有抵抗力了，他吼了一声：“给我滚！” 小满没动。 周唯站起来，抻起小满，小满被他抻着，拉到门口，周唯打开门，几乎把小满塞了出去，小满的力气小，无法挣过周唯，被隔离在门口，他用力推着周唯要关上的大门，用尽力气说： “大叔！不要恨我！有种你爱我！！！” 房门，被周唯猛地关上了。周唯在房间里泪流满面，他扭转不了，那些纠缠，纠结，五脏六腑各自用着力气，绞动在一起，不断地施加着难以承受的力量…… 42 小满一直在楼下看着二楼那个始终黑暗的小屋，窗子一直都是紧闭的，他一直仰着头，脖子酸疼酸疼。手里攥着手机，希望，它能像平时那样响起来。 到天快亮的时候，有两股热热的东西，顺着小满的眼角滑落下来，落在带着朝露的味道的尘土里。 他慢慢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手机，坐在花坛边上，腿都已经没有知觉了，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好几次，小满都有个幻觉，周唯打开窗户，对着他招手，说着，小满上来。 到了那个临界点打破的时候，小满终于禁不住拿起手机，发了一个短信：‘大叔，我上去好不好？’ 好久，手机像睡着了一样，随着朝阳升起，暖暖地照在小满身上，手机奇迹般的‘哔哔’两声。小满匆忙拿起来看，上面有几个字 ‘让我静静’。 小满扬起头对着太阳看过去，似乎又在光韵下看到了那个不属于他世界的人。 如今，他是不是走回自己的世界去了？ 小满慢慢走回自己的家，一切似乎回到原点。他无法改变那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解释，无法做出任何补救，唯一能作的，也许就是等待。 进了胡同不久，就看见陈中亮慢慢蹿进大门，步履蹒跚。小满赶上去，他浑身无力，跑起来脚下有点虚浮，快接近他的时候，他叫“亮哥！” 陈中亮身体颤了一下，猛地扭回头，小满看到一张满是伤痕的脸。 医院里，经过处理的陈中亮和小满走出来，陈中亮憔悴了不少。小满看着陈中亮，陈中亮咧了咧嘴，牵扯着脸都有点扭曲，他说：“小满，我饿了，吃点早点去吧。” 坐在街口的早点摊，小满叫了包子和馄饨。 陈中亮想狼吞虎咽，但是，却没法那么尽兴，嘴上也有伤，估计被人一拳闷在脸上了。 他吃着的时候，小满一直看着他。他吃完了傻笑说没钱了。 小满终于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陈中亮看着别处，不想说。 “亮哥！”小满叫他。 陈中亮看回他，抬起手想摸他脸，想想这是在外面，又缩了回去，探口气“前阵子，心烦，赌钱来着。输了不少。本来想到外面躲躲，没躲好，让人找到了。” “欠了多少？”小满问。 陈中亮摇头。 “多少？” “几万吧。” 小满怔住，这和他心里的底线差的太远。“你怎么赌的啊？” 陈中亮低着头“自己都不知道……真发现欠了这么多，都傻了。那帮人揍我也没用，我没那么多钱。要是你哪天发现我横尸街头，就是他们恼羞成怒了。” 小满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再次遇到了让他无力的事。 陈中亮看着小满，居然打哈哈“你也别闹心了，没什么办法。如果房子是我的，我还能卖了顶点，房子不是自个儿的，每月还要交租金，但凡有办法，也……” “还有什么办法？”小满问。 陈中亮眼神飘忽了一下，忽然对小满说：“如果有办法，你会帮亮哥么？” 小满问：“有什么办法？” 陈中亮犹豫了一下，说：“我不知道。” 陈中亮住回家里养伤，他说那些放帐的，宽限他2个礼拜，他到时要带着诚意去见他们，多少得还点。小满才知道，陈中亮的开车工作，早就没了，他赌钱的事，让领导知道了。 陈中亮说：“那阵子心太烦，你总是不在，一想起你了，就抓狂，然后，就控制不了，去赌钱了。” 小满问：“你赌钱，别怪别人！” 陈中亮低头说是啊，只怪我自己，丢人！ 小满问越风华还有多少钱，越风华大概知道什么，不由得说你别指望给陈中亮还钱，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个赌徒！什么玩意儿！ 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都要赶着巧发生。这天，越风华在院子里晾被单，突然走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越风华一见他，楞了一阵，扭头就进了屋，把门给撞上了。 那男的在窗外不住说话，说让越风华帮帮他。 越风华听了一阵，在里头喊：“你现在到让我帮你了！当初骗我，抛弃我你怎么不说！给我滚一边去！” 小满正好在陈中亮屋里，刚刚给他送了吃的，听到院子里的动静，走了出来，陈中亮也颤颤巍巍跟了出来。 那中年男人一回头，看见小满，脸色猛地变了，小满看着他不明所以。 陈中亮也瞅着院子里的人，眼神里透着一丝闪躲。 小满的亲生父亲！ 原来越风华知道这个人是谁。 但是他不知道有小满这个儿子，当初，越风华怀了孕才发现这男的不仅有老婆，还有个儿子。跟越风华在一块儿，用他的话，是逢场作戏。 如今，他的儿子得了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到了他一直没联系过的越风华，更不知道为什么他知道，他还有小满这个儿子。 越风华跟他恶毒地说：“让你儿子该死死！我儿子跟你没什么关系！” 那男人也算低声下气，求完了越风华，求小满。 越风华拉着小满回了屋。男人追进来。越风华要赶他出去。 小满忽然说：“你给多少钱？” 男人吓一跳，似乎也没有听清，又问：“你给多少钱？如果配型成功地话？” 男人脸上渐渐露出鄙夷，然后马上收了回去，说：“你要多少？” “20万”小满说“如果你有，我就去试试。” 男人犹豫了一下，越风华惊诧在当地。 男人说：“好。” 小满脸上没啥表情，只说了一句：“配型成功就都付清。” 男人咬牙：“好。” 男人走出门去的时候，小满的身体晃了晃。他走回屋里，躺在床上。越风华追进来“你疯了你，要他钱干吗？” 小满说：“钱有用啊。” 一切是那么顺利，小满和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哥哥，配型得相当成功。男人给了他钱，第二天就排期手术。医生说小满有点贫血，身体状况也不大好，最好补补再进行。 男人无情地说：“钱都给了，还是速战速决吧。”问小满“你有意见么？” 小满说：“没有。” 小满给了陈中亮10万，给了越风华10万。 陈中亮接钱的时候，呆在当地。他脸上有着非常复杂的表情，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他当时的表情，在没有褪去伤痕的脸上，显得格外可笑。 小满要上手术台了，这些天，他还是时时拿着他的手机，只是，除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广告，他没有收到任何别的东西。 局部麻醉，对小满没有太大的意义。骨穿针进入了骨髓腔的时候，小满疼的几乎当时就晕了过去，他满头大汗地歪在手术床上，当换上大号注射器抽取骨髓时，小满只省一点残留的意识，他张了张嘴，慢慢说：“大叔……好疼……” 22 43－45 43 许杭蹿到斯文的店里，斯文给小满打电话，手机一直是关机状态。许杭在一旁挺着急。 “怎么他也关机了？这两人都不努力，不就这么散了么？” 斯文叹口气：“谁知道他们俩有这么一出。周唯怎么样了？” “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你知道，丫特能藏事。” “他不会这么放弃小满吧？” “不然你以为他干吗呢？其实，他爸死那阵，他就挺崩溃的，好在他妈生病，挽救了他。如今，他妈去了，又立刻跟小满成了仇人，他不崩溃已经不错了。这阵子，拼命接活，奔着当红明星就去了！丫天天跟演戏似的，人前人后的，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小满和他的家，他都不去了，他妈家，他也不回，好几次住我那儿，要不就住方方那儿……” “方方？” “对阿。” “不会又和方方混一块儿去了吧？” 许杭摇了下头“不知道，反正倒是巧，周唯一有事，方方肯定在他旁边。” “我不干！”斯文噘嘴“我挺小满。方方这主儿，没准什么时候又变卦了。” “谁说不是呢？”许杭说“可是……他们俩怎么在一块啊……” 斯文还在不停打电话。 许杭给周唯打，跟他安排工作。顺便说，你过来找我，咱们在斯文这儿吃饭。周唯顿了一下，许杭说：“小满不在这儿，好久没来了。” 方方果然跟着周唯过来了，方方像个橡皮糖，跟在周唯旁边，好像他们俩始终是一对儿。许杭越看越不顺眼，斯文倒是张嘴就吼 “方方，你别给我玩趁虚而入啊。” 方方翻白眼“要入还不就得趁着虚啊。” 周唯没接茬，只问许杭工作安排。 斯文跟方方斗起嘴来，骂他狐狸精。方方说，你想当狐狸精还当不了呢。 许杭趁着乱说：“周唯，你真的打算放弃小满？” 周唯没说话，拿着菜谱，说：“点什么吃啊。” 斯文扭过头来，瞪着周唯说：“你吃的下么？你那么喜欢小满，不搭理他了，你吃的下么？” 方方不干了“他怎么喜欢那瘸子了？就算喜欢，也不可能再跟他怎么样。你们替他想过没有？没错，小瘸子是冤，可是我们家周唯更冤！你们就别添乱了！” 斯文冷笑，方方也冷笑。 周唯看着菜谱，半天没说话，许杭说：“小满一直都联系不上，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周唯始终把目光落在菜谱上，似乎周围一切的说话与他无关，但是在听到许杭这句话后，他显然心潮暗涌，大家都注意到了，他好不容易抑制住了自己，半晌才从菜谱中抬起头，笑着说 “你们都不饿啊？” 菜上来了，周唯吃了几口，便一直喝啤酒。 大家都看出来周唯恐怕在憋着要成内伤，于是大家都不再说了。许杭说按照周唯的意思，接了那个要在云南待3个月的戏。 斯文和许杭达成了共识，也许应该让周唯和小满各自冷静一下。当然，主要需要冷静和思考的是周唯。 小满在手术后，竟然陷入了昏迷。陈中亮一直守在门口，看见医生护士走出来，然后，看见小满趴在担架车上被推了出来。 起初，他没有站起来，直到听到医生说：“疼晕了，他对麻醉不敏感，为啥不说啊。” 陈中亮脑子激灵一下。奔了过去。 看着小满挂着虚汗泛着些青色的惨白的脸，心里揪得直疼。 陈奶奶活着得时候，有一次和陈中亮在外面看见了一个男人，陈奶奶说这个恐怕是小满的爸爸。 陈中亮再次见到他，竟然回忆起了他的脸，20年过去了，他虽然苍老变样，但还是认得他。 陈中亮当时走投无路，正好听到他讲要给儿子治病，多大代价都可以…… 当时告诉他小满之前，曾经收了他一笔钱。他没给太多，但是，足够他活命一阵。当时大家都想，小满不一定能救他这个未谋面的爸爸的儿子。 小满给他10万块的时候，陈中亮的脑袋几乎炸了。小满虽然总说把他当哥哥，但是，他一直不认为小满说的那个亲人可以有这么大的重量。 那时，他才真的知道，小满叫他亮哥，和小满叫的越阿姨，真的都是小满生命中的亲人。 爸爸的无情，让小满也义无反顾地要求了筹码，给了他的亲人。 医生说，小满的身体过于虚弱。内脏曾经严重受损，这些日子都有轻微出血的迹象。而且，病未痊愈又受过风寒，关键是，精神上受过什么打击，整个身体几乎没有活力。 这次的手术，是另外一重伤害。过渡的疼痛，让身体压力过重。 小满虚弱地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这是第一次，他在打点滴的时候，有陈中亮和越风华陪在旁边。 一天半以后，他才慢慢睁开毫无神采的眼睛。 越风华一看见他睁眼，忍不住就几乎号啕大哭：“小满你知道自己麻醉药没用干吗还给那个该死的献骨髓？他有钱，让他找别人买去！狠心了20多年，现在跑出来，害我儿子，他妈的王八蛋！你怎么会受过伤啊……你瞅瞅你现在……成什么样了……” 小满四下艰难地看了看，陈中亮胡子拉碴的脸伸过来，问：“满，找什么？” 小满张了张干干的嘴唇：“我的手机呢？” 陈中亮从旁边拿了出来：“手机给关了。” “打……开。” 陈中亮开了机，不一会传出几个哔哔声，小满的眼睛亮了一下，伸手说：“给我……看看……” 陈中亮把手机递给他。 小满翻看着，然后慢慢地放下手臂，手机随之放在了床上。 陈中亮看着小满又变得无神的眼睛，问：“你要找什么人？哥给你找他去？” 小满摇了一下头，脑袋沉沉的，半睁了一会儿眼睛，又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小满说要回家，越风华起初不同意，医生说他关键是调养，在家打点滴补给营养也可以。又补充说，回家可以，但是一定要好好调养，记住，他身体太虚，切忌伤身。 越风华做了好多好吃的，每天都计划做什么给小满吃，陈中亮时时帮忙，或者去买菜，或者跑进跑出帮越风华干事。他还了赌债，把剩下的钱给小满，小满转手给了越风华。越风华看见钱，也没什么笑脸，她以前可不这样。 小满的精神一直不好，无精打采。 越风华看着他，心里纠结。她有时坐在小满旁边就说：“其实啊，没有谁离不开谁的。别这样，小满，男孩子么……” 小满点头。 后来，夜里，越风华被什么声音弄醒了，声音来自小满的房间，越风华起身去看，发现小满在呜呜地哭，开了灯，想跟他说话，才发现，小满是在梦里哭的。 越风华心里揪的慌。 第二天，她跟小满说：“满，妈知道了，你真的喜欢他。你去找他，把他找回来！” 小满看着越风华，手攥着，好久以后，才慢慢点头 “妈，我去找他……拼了命也要跟他在一起！” 44 那天晚上大雨瓢泼，像是撒过街道，风也大作，几乎要把房子吹倒。 小满没有出去，反而很早就躺下了，饭也没吃几口，只是觉得很累，很困。越风华送了汤进来，这是陈中亮买的大补的补品，越风华熬了汤。 小满喝了两口，有点想吐，便压制了要吐的感觉，也没有再喝。 越风华坐下，看着小满没有精神的脸，鼻子发酸，嘴上却说：“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吗？怎么又躺下了？” 小满说：“我想精神地去。” 越风华楞了一会儿神，说：“妈去吧。妈去了，说清楚了，让他来找你，他恨的是你妈，又不是你。你以后不见妈了也行，就是看不得你这样……20多年了，你都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这个样子了，你瞅瞅你这精神头，一天不如一天……要真就是他闹的，就算你跟妈脱离关系找他去，妈也认了……”说着说着，终于说不下去了，呜呜哭了起来。 小满坐起来，说：“你别哭了，越阿姨……我就是待懒了，你以前也说我懒骨头，软骨病么。” “你还叫我越阿姨，你这仇要记多久？” “妈……你以为我不想叫你妈。我叫你那几次，你不是纠正我么。” “那不是早么？” “谁知道你分时候啊？” 越风华搂着小满“妈对你不好，妈知道。可是……你别换别的法儿报复你妈啊……” “没有。” “那你快点好起来！” “我不是在养身体吗。” “你要是因为男人不要你了，就不能活，那你连你妈都不如！”越风华越怕越要用厉害的话来掩饰。 小满说：“妈，你生了我，后悔过没有？” “没有吧。” “胡说。”小满笑“你肯定后悔过。要不是我，你怎么也嫁了。” 越风华叫板“你妈我想让人娶，有十个你也嫁出去了！” 小满接着笑。 陈中亮在窗外说：“小满，睡了没有？” 越风华一把推开窗子“你怎么就爱在这儿鬼鬼祟祟说话？有话不能正大光明地说？” 陈中亮这阵子从来没有跟越风华顶过嘴，越风华索性更加逮什么说什么。陈中亮看了一眼小满，心情一沉，他的脸色还是不好。 “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说了，随时不舒服都要去。” 小满点头说行。他其实想早点好起来，这样，好多事他都可以做。只是，他真的已经感到身体越来越虚，他总觉得有什么蛰伏在那里，随时要爆发。 小满几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小满几乎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手机突然哔哔响了两声，也许太多次失望，小满并没有马上起来看，但是，随即像感应到了什么，小满猛地蹿起来，拿过手机，打开那条信息，上面竟然是那个熟悉的名字，下面的留言是 ‘明天有空么？’ 小满几乎立刻就把电话打了过去，周唯接了起来，轻轻喂了一声。 “大叔……”几乎所有委屈都随着这两个字迸发出来，似乎前面燃着的是无穷无尽的希望。 “小馒头……在干吗呢？” “在……不知道在干吗？不知道好久了。” 周唯没有说话，但是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让小满知道周唯在抽烟。 “小满，我们见个面。明天。” “好。”小满的手紧紧攥着手机。他不知道自己是兴奋还是惶恐。 “那，早点睡。明天见。” “大叔！”小满叫了一声。 “嗯？” “你告诉我，有喜欢的东西就要说出来，就要抓住！只要这样，就行了，是不是？” 话筒里一阵沉默。周唯说：“明天再说，小满。” 然后，电话挂断了。 周唯的声音，似乎还回旋在耳边。这个等待已久的电话，对小满来说，更像是一个等待宣判的通知。而宣判的结果，小满似乎已经知道了。 周唯拿着手机，手悬在半空，又叼上一根烟。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哭泣，那声音越来越大，在胸腔内膨胀，像要破体而出。 第二天一早，小满就起身洗了澡，然后找到了那件粉红色的t恤。镜子里，是一个衣着清新的苍白少年，小满对着那少年笑了一下，那少年也笑了。 约的是两个人的家，11点。 小满到那里的时候9点。家里没有人。也似乎没有人一直住的痕迹。放下自己的背包。小满开始洗绿豆，洗银耳。 锅里面渐渐有点粘稠了，小满用勺子舀了一小口，放在嘴边，倒了进去，豆子软香，银耳滑腻。又放了两块冰糖进去。这时，门响了。 小满的身体一颤，半天似乎动不得，慢慢扭回头的时候，周唯已经在门边看着他。 看到了在熬着的绿豆银耳。 小满咧了一下嘴：“马上就好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恍如隔世。恍惚间，两个人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像以前一样，周唯回来的时候，小满正在熬他喜欢的，喝一口就会满足地眯上眼睛的银耳汤。 周唯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小满，慢慢把他搂在怀里。 小满有一刹那地眩晕。真想时间就这么停止。 那个拥抱，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听到周唯在耳边说 “我明天去云南拍戏，大概要去3个多月，中间不会回来。之后，海南那个戏也应该接了……” 小满被他紧抱着，没有说话。 “海南的戏，也差不多，要三个月吧。好久都不会回北京……” 小满一直瞪着眼睛，他感觉到了，心，不，也许是五脏六肺的什么地方，在流血，流了好多好多血。 “小满，我想了好久，也试图过忘记什么，不顾那些，但是我做不到，我妈，我爸的脸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越来越……” “大叔……要分手了，是不是？”小满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周唯又更紧地抱着他。小满感觉到他的身体开始颤抖，越来越颤抖，他哭了，哭得很伤心。 那一刻，小满的手突然狠狠得抱住周唯。 他手上一边用力，一边说：“大叔，我们分手！你不要难过！我也不会难过！我喜欢的东西，我抓住过！大叔看不到我才会舒服，那就忘了我，一定要忘了我！找个喜欢的人，陪着你，开心，难过，一天，又一天！” 熬着的汤忽然淤了上来，把炉火扑灭了，发出丝丝的声音。 两个人紧紧地抱着，良久，几乎闻到气体的味道，周唯还是没有动，也许那一刻，他真的不想动了。小满扭着身子，‘啪’的一下，把开关关了。 周唯看着小满，小满盛了一碗，递给他。周唯慢慢接过来。小满说 “喝一口，我喜欢看你那个表情。” 周唯慢慢把勺子舀了一口汤，慢慢放进嘴里，他没有闭上眼睛做陶醉的表情，而是一直看着小满。 小满觉得有什么在体内碎开，他冲周唯笑了一下，说：“再见，大叔。” 然后，他走到外面，背上书包，打开门，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的时候，他回头对上了周唯的眼光，然后，两人的视线，被房门夹断了。 公共汽车上没有座位，人很多，被挤在人群中，小满才站的住。 在这个午后，另一个世界的门，关闭了。 走到家胡同的时候，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扶住墙才没有倒下去。走进院子大门，眼前已经花了，天旋地转，远远的看到一个虚虚的人影，然后，小满一头栽到了地上，嘴里，慢慢流出了鲜血…… 45 “ng！！！！！！！”导演喇叭里再度传出已经不耐烦的声音。周唯停止了表演，有些颓废地站在一旁。 “先拍下个场景。”导演发令。 已经好久，周唯不在状态。许杭正好过来云南，看到了这一幕。 两个人坐在一个过桥米线的馆子里，周唯心不在焉地吃着。许杭说：“那天跟斯文聊天，她说小满联系不上了，她还想让小满回她那儿做店员。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小满喜欢这个，喜欢那个，你要让他做喜欢的事……他喜欢你，你也该知道吧？” 周唯不说话。 “我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劝你，你做的也并没有错。可是，他被设计害你差点断送前程你不怪他，我们误会他不顾朋友道义你也不介意，这件事，说不好听的，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跟他分手？你现在干什么都不在状态，明显的你们俩不在一块儿也影响你，干吗不做个两全其美的事？小馒头是个单纯的孩子，这是你一直跟我说的，你说他不懂争取他自己的幸福，你要给他幸福，现在，你就这么不打算给了？” 周唯放下筷子，已经吃不下东西。他看了许杭一眼，终于说：“许杭，我的确放不下他，但是，我没法面对他，我别无选择。” “怎么样的时候你可以面对他呢？” 周唯说“我不知道。也许是，时间能帮我。” 许杭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方方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原来他在附近拍戏，杀了青就直接过来找周唯了。 许杭现在特别反感方方这种作为，见到他，难免脸色不爽。方方跟周唯起腻，周唯说：“方方，别这样。” 方方问：“你跟我分手那阵子，有这么难受么？或者说，难受时间有这么长么？我掐指一算，怎么也有小半年了吧？” 许杭说：“你们俩分手第二天，周唯就恢复常态了。” “不！可！能！”方方叫嚣。“我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小瘸子？我们青梅竹马，共同患难……” “然后你把他踹了。”许杭接下去说。 方方竖起眼睛“许杭，劝合不劝分，你懂不懂？” “我不懂。”许杭说“也许周唯懂。” 周唯跟许杭说：“回去以后，打听打听小满怎么样了。那天以后，他没有再发过任何信息。” “然后呢？”许杭问“打听完了以后呢？你怎么？” “不怎么。”周唯说“只是想知道他好不好。” “神经病！”许杭骂了一句。 方方说“你才神经病呢。别人的事你掺和什么？” 许杭也不再顾忌了，问周唯：“你打算和方方复合？” 周唯还没说话，方方得意说：“当然，他有事的时候，我在旁边。” 许杭瞅了周唯一眼，有点生气，嘴上却说：“好哇，那你们俩也注意点，该传绯闻传绯闻，别让人弄出什么证据来！”许杭站起身走了。 方方脸上的得意慢慢褪去，扭头看着周唯：“你就这么忘不了他？都影响工作了？” 周唯说：“真的忘不了。” 方方说：“慢慢来。既然没法跟他在一起，就只能忘了他。” 周唯点头：“我知道……” 方方说：“我也忘不了你呢。” 周唯说：“对不起。” 方方歪着嘴笑“我嫉妒小瘸子。” 周唯心里难受，慢慢说：“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在周唯的努力调整下，云南的戏总算拍完了，比预计的时间多出了半个月。周唯在北京只待了两天，为了赶另一个海南的戏的进度。 也许时间真的是个好东西。小满在他心底沉淀了下去，不像一开始那么揪心，但是想起来时，心还是酸痛，一种无力地酸痛。 和斯文许杭方方吃了饭。期间，大家说着乱七八糟的事，甚至还在电视里看见了某个电视台在播放周唯的采访片，那里面还播出了周唯参加那个选秀的片断。大家想，那都是2年多以前的事了。斯文的店已经换到了另一个地方。大家决定去她的新店看一看。 走进店门，侧面是满满一墙的照片，有好多斯文和明星的合影，还有好多小满和，小满在照片里总是微微地笑着，温和地看着镜头。只有其中一张，小满露出了活泼的笑脸，他的旁边，是很少做鬼脸的周唯摆的一个鬼马表情。周唯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心里刹那就疼了起来，最后一次见小满的场面出现在眼前，他在离开时看着他的眼神，是那么空洞无神，在门关上那一刹，几乎变灰。 “有小满的消息么？”他问。 斯文和许杭几乎同时说：“没有。他以前在公司也没留过地址，你说的那个胡同，进去以后，还有几个分支，不知道他住在哪里。我们在那里转悠过，也没见过他。而且，他应该没有再在这个圈子里，不然肯定知道。打过他的电话，好久以前，就一直在关机。” “换了号码了吧？”周唯低声说。 斯文看了一眼周唯，又看了一眼许杭，压抑着没有说什么。她和许杭都对这个当事人都无法处理的状态，感觉到束手无策。 越来越觉得，也许，他们就这样分开了。 周唯去海南的时候，已经是年底了。他再回来，北京已经开春，迎春花已经开了，嫩黄嫩黄的。 比起上次回北京，周唯的精神好了不少，甚至可以回到母亲在的家里，去住了两天。体会着那些熟悉的物事，周唯对着空气说，妈，我回来了。 那段时间比较有空。周唯没事看看书，还回了一趟学校，见了以前的老师，还有留校的同学。从学校后门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那个音像店还开着，门脸已经被装修过了，往里面探了个身，里面有个瘦高男孩的背影，几乎有那么一刹，他以为那是小满，嘴都张开了，才意识到，那并不是，小满！ 转眼，已经清明节。周唯要给妈妈扫墓。方方也跟了去。那天，下着小雨，周唯在墓前烧了纸，方方也在一旁陪着他。 周唯想留下跟玉梅说些话。方方到附近去等他。 穿过放着骨灰盒的大厅，方方慢慢地走着，不经意间，眼睛瞟了瞟，然后脸猛然就呆滞住了，半天也回不了神，等他清醒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念头，准备回身去找周唯，猛地转头的时候，赫然发现，周唯就在他的身后，他的眼光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刚才看过的地方，他不知道如何形容周唯那个表情，只是听到周唯在慢慢说 “什么……这是…….什么？” 那个放着骨灰的小隔断，小小盒子上，有一张微笑少年的照片。他温和而清秀的脸庞，在那一片隔断中，显得格外明显。 23 大结局 46 黑暗的房间里，角落里有一个团成一团的人，他把脑袋埋在双腿间，身体斜靠着墙。敲门声传来的时候，他仍旧一动不动，直到门被人奋力踹开，楼道里的光冲入房间，直接找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还是没动。 方方和许杭闯了进来，几乎找了一下，才发现周唯窝在墙角里。 方方慢慢跪在他身边，抱着周唯“别这样，周唯。” 许杭的鼻腔进了什么，扭了一下头，看着始终不动的周唯，慢慢说：“我找到小满家了。对不起，以前没有尽力找他……” 周唯猛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许杭，然后蹭地站起来，拉着许杭就往外走。 “周唯！”方方叫他。 许杭说：“周唯，你干吗？” “去他家，他一定在那里！” 骨灰盒上的上面，写的名字，是‘岳小满’。 不是那个越。 但是，那件事以后，谁都知道，越风华，本来是姓岳的。 一路上，周唯出乎意料的正常，只是，没有怎么说话，在副驾驶位子上，一直看着前面。 走到那个熟悉的胡同，依稀记起，小满曾在那里的灯柱下跟他打招呼再见，许杭的表情也怔滞了一下，他扭头看了一眼周唯，周唯还是一样的表情，看着前面。许杭把车停了，三个人下了车，许杭在前面走，周唯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转了好几转，才到了一个不起眼的门口，门是虚掩的，没有锁。 许杭推开了门，大家当时有一刹那的惊诧和兴奋，因为，院子里挂着的衣服，有好几件是小满穿过的，其中，还有那件周唯熟悉的粉红色t恤。 周唯几乎冲进去大叫一声：“小满！” 里面的两个屋门，都打开了，一个里面出来了一个中年女人，脸很憔悴，但是，依稀从她脸上看出了小满的影子，另一个屋里，出现了一个30岁左右的男人，他衣着朴素，看到周唯，眼睛睁了一下。 中年女人跑过来，对着他们三个看了一个遍，又朝他们身后看，然后问：“小满在哪儿？” 他们知道，这个，就是小满的妈妈。 这是周唯第一次面对面看到越风华，越风华的眼神在他脸上停滞了一阵，然后仰头问：“我家小满呢？” 周唯直直看着她，那些曾经汹涌在内心的仇恨，在面对眼前这个女人的时候，竟然没有爆发，她眼神里的渴望和期待，也许和他自己现在眼里的一样，他们牵扯着的，其实，只有一个人。 陈中亮走过来，扶了一下越风华的肩膀：“阿姨，你先回屋吧。” 越风华四处看，不住问：“小满呢？” 陈中亮说：“你忘了，他出差啦，跟着拍戏去了，好久才回来。” “是么？”越风华将信将疑。 “先回去歇着吧，等会儿就吃饭了。”陈中亮把越风华送回了屋子。关上了门。然后转身向他们，眼光又落在周唯身上。 许杭看着他，他直直地盯着周唯，周唯静静地看着他，似乎灵魂已经在慢慢向外盘旋，但是，又有着一丝期盼，把他的灵魂拉回来，是那一杆小满的衣服，给他的希望。 陈中亮终于说：“你是周唯？” 周唯点了一下头。 陈中亮又说：“小满，已经走了。” 周唯觉得神经中的某一根‘啪’地断了，他几乎有些站立不稳，身子几乎晃了一下，被方方扶住了。 “为什么……”周唯觉得这三个字几乎不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的。 陈中亮回头看了看那些衣服，说：“越阿姨一直在洗他的衣服，隔两天就会洗。没有人相信，他会这么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许杭问。 陈中亮似乎一直很平静“内脏大出血。” 几个人呆住，陈中亮继续说：“那天回来，他一直吐血，送到医院的时候，进了急诊室不久，就下了病危通知书，后来，他一直昏迷，从那时，到他去，他一共说了三次话，一次，他跟我说，要照顾他妈下半辈子…….一次，他问我，‘我是不是快死了？’……..一次，也就是最后那个晚上，电视里正在播你的采访，你在里面和颜悦色，小满勉强睁着眼睛，他说‘这个是大叔参加的那个选秀…..我还去了呢……’他起初在笑，后来哭，哭不出多大动静，只是不停地掉眼泪，他突然跟我说：‘亮哥，我想大叔了，你帮我找他吧……’我跟他说好，我想问他怎么找你，他一直没说话，就那么看着电视，然后，大概是累了，眼睛就闭上了，起初还是有眼泪流下来，后来，我以为他睡着了，还给他盖了被子，关了电视，他……就是那天走的……” 陈中亮说着，终于再也无法假装平静，声音哽咽了起来。 周唯在听完这些后，整个人像傻子似的在那里。电视上播出他专访的那个夜晚，原来，他的小满也在某个地方跟他看着一样的东西，只是，那之后，小满不会再出现在他生活里了。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看到那张合影后，他会那么心疼！因为，那个时候，小满在说‘想他’！ 周唯从那个院子里跑了出去，疯狂地在胡同里狂奔，似乎找不到出口，只是不住地在跑，脑海里面全是‘小满，小满，小满……’的呼喊，眼前浮现的是，小满的样子： 音像店里看着漫画漫不经心的小满， 在冷锅鱼旁手足无措的小满， 看着点滴针面无表情的小满， 光韵下迷惑地看着他的小满， 背着大包跟在他身边的小满， 趴在地上帮他抄歌词的小满， 对他说喜欢这个工作的小满， 那个吃着黄花鱼偷偷笑的小满； 和他在快餐店里打做一团的小满； 那个躺在长椅上睡着了的小满； 把绿豆银耳汤送到他嘴边的小满； …….. 那个说着‘有种你爱我’的，小满……. 泪水如决堤一般涌出，周唯只能继续疯狂地奔跑，终于跑到了大路边，猛地怔在人行道处，在马路的另外一边，有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头发挡住了一只眼睛，脸上似有似无的笑容，看着他。周唯猛地冲了出去，大叫了一声‘小满！’，伴随着追在后面的许杭和方方的大叫，周唯似乎没有别的意识，只有对着对面的男孩奔去！ 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时间有刹那的静止。然后，一辆骤然停止的车前，躺在地上的人的身体，慢慢释放着水流一般的血，周围的人慢慢围上来，那个男孩，也挤进来看了一眼，然后他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说：“这里出车祸了，对阿……一个人闯红灯，被撞了……” 尾声 如常的日子，家家户户的厨房窗口都飘出饭香，电视里也播放着这个时段常常播出的娱乐节目。 电视屏幕上，亮丽的娱乐主播笑容可掬地说 “今天我们采访的这位影视新秀，有着比较坎坷的经历，在一年前听说经历了一场可怕的车祸是么？” “是的”镜头里的影视新秀说。 “休养了半年？” “嗯，7个月……” 许杭看着镜头里的周唯，有些黯然，那7个月，是怎样的7个月？如今，他可以在回到镜头前，在那时，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 从路口冲出，直接被车子撞了出去，大家都傻了。 仪器显示恢复生命迹象的时候，大家都无法松口气，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做一次送死的行为。 在健康慢慢恢复以后，周唯曾经仰着脸，轻轻笑着跟许杭说：“我不会再自杀……” 许杭说：“别这样，周唯。” 斯文在床边跟周唯说：“小满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希望大叔一切都好，都顺！周唯，别再让他失望……” 周唯直愣愣地看着斯文，好久，才慢慢说：“把那张照片给我……” 电视上的采访还在继续，主持人继续说：“现在出了新的单曲，要改行做歌星么？” “这是我的一个心愿吧。” “听说歌词是你自己写的。” “对。” “名字是什么呢？” “小满。” “小满？”主持人笑“这个名字真可爱。有什么含意？小小的满足？” “是爱人的名字。” “噢！”主持人几乎吹了个口哨“你要公布恋情吗？” 周唯不置可否，只是说：“希望这首歌，能让他开心，幸福，无论他在哪里。” 主持人听出了句子里的意思，有点同情地说“是怀念恋人的歌曲？” “不是怀恋，是永恒。” “听说特意指定今天播出这个节目？”主持人在接近尾声的时候问。 “对。”周唯微笑了一下。 “是为了什么？” 周唯说“因为，今天是，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