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农家女》 第一章 重生 大雨连绵数天,不见放晴! 狂风肆虐,落叶无声,被风刮断的树枝啪啪地落下,有些砸在地上,有些砸在行人身上,一时之间,宽阔的大路,行人四处逃散。 孟糖艰难地在雨中行走,随着狂风暴雨的加剧,雨伞随风摇摆,手指泛白地抓住伞柄,正准备伸手拦出租车,耳畔突然传来和蔼的问候:“小姑娘,进来躲躲雨。” “不了,我....” “小姑娘,市气象台刚发布红色暴雨预警,过会儿还有特大级的暴雨!” “谢谢奶奶,我打出租车回去!” “注意安全。” 孟糖婉拒老人家的好意,拿起手机叫出租车。 轰鸣的雷声盘旋在头顶,吓得孟糖急忙收起手机,远离树底下。 狂风席卷着雨水飘在身上,秋寒凉就像刺骨的冰渣涌入骨缝,孟糖瑟缩着肩膀躲在站牌底下。 “破手机,连个网页都打不开。” 摆弄了许久,手都快冻僵了,才堪堪打开页面,孟糖望着页面上价格哄涨的出租车,皱着眉头下了订单。 “半个小时才到?” 暴雨天什么都麻烦,孟糖单手握着手机,目光阴郁地盯着黑沉沉的天空,只觉得哪哪都不对劲。 许是下雨天的缘故,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雨滴成串地落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一辆越野车从水中穿过,顿时水花迸溅,迸起的水渍成片地落在身上,气得孟糖破口大骂。 素质,注意素质! 心情郁闷地跺脚,不经意扫见地面的积水,孟糖不禁愣了愣,这才多大会,地面的水怎积得那么深? 孟糖探着头看向不远处的湖水,顿时吓得脸色泛白。 滚滚湖水上下翻腾,汹涌滂湃的冲向远方,就像所向披靡的将军,以无所畏惧的姿态宣示着它的到来。 轰得一声,刺眼的白光闪烁,孟糖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她再次睁开眼,震惊地瞪大眼睛。 矗立在湖边的柳树,以一副极为惨烈的姿势倒在地上,约莫是雷霆之力将它拦腰截断。 被柳树的惨状吓到,孟糖一手紧握着,伞柄,一手打电话:“喂,师傅,都半个多小时了,你怎么还没到?已经到了?在哪,蓝色车子,好,我看到了!” 得知司机已经到达,孟糖着急地握着伞柄,蹚水往司机停车的地方走过去,突然一个不小心摔倒在水里,孟糖哎呦一声,骂骂咧咧地从水里站起。 造孽啊! 不管了,回家再换吧,孟糖嫌弃地瞥了眼脏兮兮的裙子,抬脚往岸上走,就在此时,头顶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雷声。 雷声轰鸣,仿若席卷着苍天之势,紧接着,浑身一麻,孟糖倒在水里,整个人瞬间被强悍的电流席卷,意识丧失的最后一秒,孟糖只想对老天爷竖中指,说声:勇敢牛牛,不怕困难! ························· “糖糖,抓住哥哥的手,快啊,糖糖,快抓住哥哥的手。” 急促的声音在耳畔徘徊,孟糖难受地挥舞着手臂,想要赶走吵人的声音,但挥出去的手仿若碰到什么阻力,动惮不得。 “糖糖,别乱动,哥哥送你上去。” 虚幻的声音一遍遍响起,孟糖拼命地想要睁开双眼,可沉重的眼皮宛若千斤重。 隐约感觉自己被放在地上,突然,重重的一拳打在胸口,孟糖难受地吐出一大口水。 他丫的,是谁? 许是吐了水的原因,眼皮似乎没那么沉了,孟糖满腔怒火地睁开双眼,刺眼的光芒顿时将黑暗的世界照亮。 视野中闯入脏兮兮的大脸蛋,男孩紧张地询问:“妹妹,你醒了!” “我·····” 清醒还未十秒,孟糖再一次陷入昏迷。 “妹妹!!!” —————————— 体态丰腴的女人手拿着木棍,一边哭一边叫嚣:“该死的害人精,天杀的惹祸精,还我儿子,阿财,我的儿~” “二嫂,阿财的死和糖糖无关,她现在昏迷不醒呢,你快让开,我去镇上找陈大夫。”女人焦急地望着挡路的人,苦声哀求。 “阿财死了,她还有什么脸活?正好,一命抵一命,我要让她去地底下陪阿财。” “二嫂,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李桂英,今天我把话放这,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别想打这经过。” 嘈杂的吵闹声不断冲击着鼓膜,孟糖痛苦又难受地在床上翻滚,此刻的她就像是粘板上的鲶鱼,不知名的炽热燃烧着灵魂和躯体。 熊熊燃起的火烧灼着她,火苗上的蓝焰诡异而骇人,穿过她的身体,打内脏开始销毁。 难受以及痛苦鞭打着神经,一会儿功夫,浑身充斥着难闻的汗臭味。 “姐姐,快醒来。” 灵魂被烤灼,孟糖剧烈地挣扎,恍惚间,她似乎听见甜甜的女童声,那声音就像一股清泉浇灭焰蓝的火苗。 谁,你是谁? “姐姐,替我好好活下去。” 你到底是谁? 孟糖无声地质问,可识海一片寂静,空空荡荡,仿佛刚才只是一场梦。 意识清晰地感知周遭的嘈杂以及吵闹,孟糖急切着想要醒来,但眼皮沉重,疲惫的身躯像是被重物压住,意识被死死地困在身体里,任她如何嘶吼,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醒来,快醒来啊! 不行还是不行,她听得见刺耳的吵闹,但却无法控制身体。 不知在煎熬中挣扎了有多久,吵闹声终于停止,隐约中,似乎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她脸上摩擦,很舒服,很温暖,就像妈妈爱的抚摸。 紧接着,温热的水流入口腔,仿若久逢甘露,孟糖急切地吮吸。 “糖糖,妈妈无能,请不到陈大夫,呜呜呜·······” “你放心,妈绝不会把你交出去。” “糖糖,你再睡会,妈去给你煮点粥。” 糖糖? 她没死,还活着呢? 稍微思考了一下,头疼欲裂,孟糖缓缓地陷入昏迷,等她再次有意识,是有人给她喂水,水很烫,烫的她舌头疼,强烈的感官刺激让孟糖一个寒颤打梦里醒来。 缓缓睁开双眼,明亮的光线刺激着眼球,眼睛顿时酸涩无比,孟糖难受地眨巴着眼睛,顿时一股热流顺着眼角留下。 “妹妹,你醒了?妈···妈,妹妹醒了!” 孟杰一脸紧张地望着傻呆呆的妹妹,小声地问:“妹妹,你要不要再喝点水。” “你···是谁?”孟糖望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小男孩,皱着眉头问。 第二章 开局就挨打 小男孩震惊地望着蠢蠢的孟糖,扭头大声地喊:“妈,你快来,妹妹傻了。” “臭小子,胡说什么。” 孟杰拉着妈妈的衣角,一脸担忧:“妈,妹妹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她好像不认识我了。妈,要不我去村里把王阿婆喊来,给妹妹叫叫魂?” 听着儿子胡言乱语的瞎说,李桂梅抬手给孟杰两巴掌,生气地骂:“一边儿玩去,别打扰妹妹养伤。” 动作粗鲁地赶走闹腾的儿子,李桂梅温柔地看向呆萌可爱的女儿,心疼地摸了摸女儿瘦瘦的小脸:“糖糖,头还疼不?要不要再喝点水。” “······” 孟糖疑惑地抬起手臂,下一秒震惊地盯着跟鸡爪子一样黑黝黝的小手,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缩水了?而且还变了肤色? “糖糖?” 李桂梅见孟糖一直发呆,担忧地摸着孟糖额头。 “?” “糖糖?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妈问你话也不回答。” “。。。 妈? 这位大婶是她妈? “。。。” “乖女儿,你别怕,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孟糖抬头盯着李桂英,心理百转千回,此情此景,她想捶自己一锤子。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为啥想不开要在暴雨天出门。 现在啥情况,重生加穿越? 余光瞥见女人紧张而不安的神情,孟糖小声地试探:“妈?” 听着女儿乖巧软糯的声音,李桂英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又哭又笑地回答:“哎!这不是会说话,会喊人,没毛病。糖糖,你再躺会,妈去烧点水。” “嗯!” 木门嘎吱一声关上,孟糖紧张地松开紧握的手掌心,苦着脸叹气。 好险好险,快吓死她了,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但占了别人的身体,总归是不好。 不过也怪不得她,毕竟她也想不到自己会被雷给劈了。 好人不长命,天妒英才啊! “孟杰,给老娘站住。臭小子,下回再敢诅咒你妹妹,我把你嘴给撕烂。” “哎呦,疼~妈,你别打了,我错了。呜呜呜······” 呦呵,打孩子呢? “知道错了?” “嗯嗯嗯。” “那也得挨一顿,让你胡说。” “噗嗤!”听着门外嚎啕大哭的声音,孟糖忍不住乐出声。 这哭声太有节奏,适合当背景音乐。 “你奶快从地里回来了,妈得赶紧去做饭。你给我好好照顾妹妹,听见没有?” “哎呦,疼。妈,你别拎我耳朵,会聋。” “不准欺负妹妹,否则饿你两顿。” 不一会,孟杰耷拉着脑袋走进屋里,一声不吭地坐在角落里。 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垂头丧气,好似受了多大委屈的孟杰,低头轻轻地拍了拍床板。 “过来。” “哼!”孟杰一脸不屑地冷哼。 “哥~” 此字一出,孟糖恶寒地吐了吐舌头。 她都二十几的老妖精了,居然喊一个小屁孩叫哥,不害臊! “喊什喊,你刚才不是挺会装?瞅瞅,咱妈快把我耳朵给揪掉了!”再硬的脾气也禁不住妹妹软糯地撒娇,但自诩小大人的孟杰怎会轻易被拿捏,故作凶悍地大吼。 嗓门极大的宣泄怒气,但一边吼一边拿着小板凳坐在床旁。 “我头疼~” “哪?我给你揉揉,哼,活该,谁让你不听话,非去水塘玩水。” 孟杰嘴里唠叨,小手却轻轻地帮孟糖揉着额头。 “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孟财死了,因为救你,我没来得及救他。” “我······” 还有这事? 老天爷啊,少造点孽吧! 猛然之间,知道自己占了别人身体,还间接地害死一条命,过重的心理负担压得她喘不上气。 “你没醒之前,二妈已经来家里闹了一次,她说一命抵一命,要不是咱妈护着你,你早被扔水塘了。” 孟糖听着孟杰的讲述,心情极为复杂,神色恹恹地回答:“哥,我不记得了。你摸,我头上有个包。” “切~装傻呢?别玩小把戏,放心,有哥在,绝不会让二妈把你扔水塘淹死。” “!” 这句话乍一听很欣慰,但仔细品味,似乎有些不对劲。 孟糖情绪低落地耷拉着脑袋,突然意识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抬头问:“哥,咱家有镜子吗?” “臭美。” “哥,我······”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哐当一声,破烂的门嘎嘎吱吱地倒在地上。 见自家门被弄坏,孟杰生气地从板凳上站起,大声质问:“谁呀?” “阎王爷!”尖锐的嗓音仿佛带着刺,听得人难受,紧接着,跑进来一位披头散发的女人,二话不说地将孟糖从床上拖到地下。 “二妈,糖糖头上有伤,你快松开。” 女人恶狠狠地将撕扯着孟糖的头发,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已消丧子之痛,突然双腿被紧紧抱住,女人用力一脚将孟杰踢开,厉声吼叫:“滚!” 头发被女人死死地用力抓住,头皮拽得生疼,孟糖哭泣地哀求:“疼,放开我,松开。” 这都怎么一回事?开局先被水淹,紧接着就挨打,她这是水逆吧! 低头望着龇牙咧嘴,眼冒泪花的孟糖,女人一脸狞笑:“疼吗?疼就忍着,接下来你会更疼。” 用力地拽着孟糖头发,常玉红神色癫狂地将人拖拽到院子里,望着院子里满满的大水缸,狂笑着大喊:“儿啊,妈这就让她给你偿命。” 话音落,常玉红咬牙切齿地将孟糖从地上提溜到水缸旁,二话不说把孟糖摁在水里。 “杀人偿命,你杀我儿,死不足惜。” 孟杰连滚带爬地从屋里跑出来,看见孟糖伸着手臂在水里扑腾,急忙跑过去,但接连被踹了两次,惊慌失措地大喊:“妈,妈,二妈疯了,她要杀妹妹,你快过来。妈······” “滚开,否则我让你也一块去地底下陪阿财。”常玉红猩红着眼睛将孟杰踢翻在地,神色疯狂地望着在水缸里扑腾的孟糖,阴鸷地扯开唇角。 “别挣扎了,今日不管谁来,你都得死。” 咕噜噜~ 拥挤的水流争先恐后涌入口鼻,孟糖拼命地反抗,可一双粗糙的大手就像是死神的镰刀,无情地收割着她的生命。 她,又要死了吗? 谁来救救她? 第三章 暴怒的妈妈 憋闷,窒息,痛苦纠缠着,迫切地希望有人能解救她,但没有! 濒死感再一次袭击着神经,孟糖绝望地挣扎,可她没劲了,双手慢慢地跌落在水里,恍惚间,她似乎看见一位熟悉的小女孩甜甜地冲着她笑。 “姐姐,加油。” “你干什么?快放开她!” 眼瞅着孟糖有进气没出气,常玉红脸上的笑意逐渐加深,但下一秒,整个人被猛地用力一撞,人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踉跄。 男孩急忙将孟糖从水里捞出,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咳咳咳!” 见孟糖被男孩从水缸里捞起,常玉红猩红着眼睛,厉声威胁:“滚,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打。” 孟杰眼睛通红地拿着木棍挡在孟糖身前,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望着比他高一个头的周良,由衷的感谢:“周良,谢了。” 随后目光坚定地望着常玉红,语气果敢的说道:“二妈,你再动我妹妹,我就跟你拼命。” “好,那就一起给我儿子偿命吧!” 话音落,常玉红挥舞着手臂就要捉孟杰。 自打看到儿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她就已经‘死了’,要不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她早就随儿子去了。 凭什么,她儿子死了,他们还活着? 她要他们都死,一个也别活,常玉红血红的眼睛盯着挡在孟糖身前的孟杰,一巴掌将他甩到在地。 今天,一起去地狱吧! 李桂英蹙着眉头看向低头揪着衣角的孟梅,再一次追问:“小梅,你到底要带三婶去哪?” “我······” 望着孟梅两手发抖,李桂英温柔地拉着她的手,温声嘱咐:“你妈呢?她有没有好点,阿财掉入水塘,这就是意外,最近这段时间,你仔细陪着你妈,她若是有什么想不开,你就来找三婶。” “三婶,是孟糖害死了我弟弟,对不对?”孟梅挣扎着甩开李桂英的手,眼神充斥着浓烈的恨意。 “小梅,你还小,不懂···” 孟梅情绪激烈地大吼:“我懂,我什么都懂。要不是孟糖带我弟去水塘玩,我弟怎么可能淹死。都怪孟糖,就是她杀死了我弟弟。” “小梅,阿财的死和糖糖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你妈瞎说。不过你到底找我有什么事,我还急着回去做饭呢?”地里干活的快回来了,她再不回去做饭,少不了一顿骂。 “三婶,我娘说:杀人要偿命,所以她要让孟糖去地底下陪阿财。” 听着孟梅面无改色地说出令她心惊胆战的话,李桂英心慌地追问:“你妈呢?” “三婶,我妈···在你家呢?” 在她家,不好,糖糖有危险。 李桂英心中咯噔一声,怒气暴涨,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大声地嘶吼:“常玉红,你要是敢伤害糖糖,我让你一生都不得安宁。” 孟梅眼睛通红地望着李桂英快速奔跑的身影,又哭又笑的叫嚷:“三婶,来不及了!” 已经来不及了! 再一次从地上爬起来,孟杰忍着全身的疼痛吐掉口中的血水,望着灰头土脸的周良,提议:“周良,你先抱着糖糖离开。她,我来对付。” “你打不过她,她也不会让糖糖离开,这样,我来拖着她,你去村里叫人。”周良轻轻地碰了碰流血的嘴角,果断地说道。 疯女人,太心狠手辣,打他是下死手啊! “你一个人能行吗?” 周良冷眼盯着宛若疯婆子的常玉红,实话实说:“不行,所以你快去找帮手,不然咱三个都得死这!” 可怜他才九岁,就要遭受女人的毒打。 “周良,你坚强点,我这就去喊人。” “······” 他除了坚强,还能做什么? 下一秒,周良咬着牙举起木棍迎上常玉红的攻击,但力量毕竟过于悬殊,何况遭受丧子之痛的常玉红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之前有孟杰和他一起周旋,虽然被打得惨,但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可现下他一个人,纵然用尽全部力气,却无济于事。 阴笑地逼近周良,常玉红毫不费力地夺走周良手里的木棍,凶狠地瞪大眼睛,挥舞着木棍砸向周良脑袋:“小兔崽子,坏我事,你去死吧!” “小心!” 孟糖昏昏沉沉地躺在地上,耳畔的吵闹声让她头痛欲裂,意识浮浮沉沉地飘荡,隐约中,她似乎看见有个小女孩冲她挥了挥手,顿时浑身一轻,等她睁开眼睛就看见常玉红拿着大粗棍往男孩头上打去,忍着胸口的闷疼用力地撞了一下男孩。 虽然孟糖及时地撞了周良,帮他躲过了闷头棍,但木棍余威犹在,常玉红操控着木棍重重地打在周良腿上,只听咔嚓一声,周良痛苦地倒在地上。 听着周良的痛呼,常玉红狞笑着看向瑟瑟发抖的孟糖,一步步地逼近:“这下,没人能帮得了你。既然淹不死你,打死你也行。” “杀了我,你也得坐牢。” 常玉红冷笑连连:“死,我都不怕,还会怕坐牢?好了,别想着拖时间。今天,你必死无疑!” “来人啊,救命!” “去死吧!”话音落,常玉红举起木棍就要砸向孟糖脑袋。 李桂英气喘吁吁地跑进门,看见眼前这一幕,歇斯底里地大吼:“常玉红!!!” “啊!”笑容阴森地盯着即将丧命的孟糖,常玉红心里是大仇得报的快感,不料突然有股力量从身后撞来,常玉红不受控制地撞在一旁的大树上。 拼力撞开常玉红之后,李桂英心有余悸地望着趴在地上的女儿,紧张地询问:“糖糖,你怎么样,她打你哪了?” 从死神手底下再次捡回小命,孟糖后怕到全身发抖,情绪崩溃地哭诉:“呜呜呜····疼!妈,我哪都疼。” 不曾体会死亡,自然无所畏惧,可一连串地濒临死亡,太可怕了! 望着痛哭流涕的妹妹,孟杰关心地安慰:“妹妹,你别哭,妈一定帮你报仇。” “糖糖,她打你哪了?”心疼地将女儿抱在怀里,李桂英眼神恨恨地盯着常玉红,咬牙切齿地问。 “拽我头发、把我摁水里、用木棍打我、还把小哥哥的腿打断了。妈,我害怕!” “别怕,有妈呢!周家小子,谢谢你了。小杰,把妹妹和小良扶到一旁。” 孟杰听话地扶着周良,趁机告状:“妈,刚才她用脚踢我,扇我巴掌,给我牙都扇掉了两颗!”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叫她二妈,也绝不会和她再说一句话。 哼,他可是很记仇! 第四章 妯娌 听着儿子火上浇油的话,李桂英再也忍不住怒火,挥舞着手臂冲到常玉红面前,大声怒吼:“常玉红,我撕烂你。” “来呀,谁怂谁是孬种。”常玉红毫无畏惧地同李桂英打作一团。 “不要脸的贱人,打我儿女,我非挠花你的脸。” 于是,常玉红的脸上多了两条血痕。 “啊,小娼妇!” 李桂英的脸上也多了一条血痕。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孟糖惨兮兮地坐在屋檐下,望着李桂英头发被常玉红死死拽住,紧张地说道:“哥,妈吃亏了!你快上去帮忙?” 听着妹妹的话,孟杰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妹,你认真的?” “嗯呢?咱妈那么瘦,怎么可能打得过疯女人?”孟糖之前不是很情愿喊妈,但望着李桂英为她报仇的模样爱女,心里就像是蜜蜂腿上的蜜。 听着孟糖的话,回想之前常玉红打他时的疯魔,孟杰后怕地摇头:“我不敢,我怕我刚进去就被撕成两半。” “······” 怂包哥哥!!! 躺在地上的周良见孟糖皱着脸,忍着腿痛安慰:“别担心,你爸他们应该快回来了。” “周良,真够意思,多亏你及时赶到。” 周良谦虚地憨笑。 突然,孟杰从地上站起,眼神坚定地盯着周良,承诺:“周良,虽然咱俩没怎么一起玩过,但今天你救了我妹,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后你就是我哥,我是你小弟,你让东往我绝不往西。” “。。。。。。” 她哥怎么回事?是不是把她话给抢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吓得她还以为下句话是以身相许呢!想多了,眼下的她跟个豆芽菜似的,想法也太不纯洁了。 感受到兄妹两人炽热的视线,周良偏着头看向火势凶猛的战局,非常关心地说道:“孟杰,你妈好像被打了?” 孟杰回头望着头发散乱,嘴角流血的妈妈,眼眶瞬间红了,叫嚷着冲上去:“妈,我这就来帮你。” 可惜,刚闯进战场,还没来得及伤敌人分毫,就被己方给拽着衣领扔到一旁。 “凑什么热闹,一旁待着去。” 一脸懵地被亲妈推到一旁,孟杰有些气馁,但转眼瞅见妈妈被常玉红拽头发,撕衣服,孟杰再一次冲上去:“妈,我来帮你。” 闭着眼睛冲上战场,凭着一股蛮力,孟杰对着常玉红就是一阵猛烈输出。 “坏女人,让你打我妈妈,我打死你。” 零星的拳头落在身上,虽然不是很疼,但极为碍事,常玉红不耐烦踹孟杰一脚:“滚开!” “干啥呢?你们要翻天啊!住手,都给我住手。” “呜呜呜······” 听着奶奶熟悉的声音,又看见爸爸高大的身影,被一脚踢倒在地的孟杰用手拍着大腿,大声痛哭。 “?” 她哥是戏精吗? 同样挨过痛打,甚至差点惨遭杀害的她是不是也应该嚎两嗓子! “呜呜呜,别打了,要打就打我,别打我妈妈·······” 顿时,院子里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此起彼伏,就像是清明节提前到来。 听着院子里闹腾的声音,周小丽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垂头不做声的儿子,厉声呵责:“老二家,老三家,还不去把你们媳妇拉开。” 败家娘们,没一个省心! “小杰,别哭了!” 被奶奶温柔地抱在怀里,孟杰扁着嘴哭诉:“奶奶,二妈打我,她扇我巴掌,还把妹妹摁在水里,要不是良哥,我就再也见不到妹妹了。奶奶,我疼,呜呜呜呜!” “奶奶,我疼,呜呜呜·····”孟糖照葫芦画瓢的哭。 周小丽心疼地抱着孟杰,一口一个小心肝:“哎呀,奶奶的好孙子,快让奶奶看看。” “奶,你看我牙都被扇掉两颗,手臂和腿上都是被木棍打得血痕。” 盯着孙子身上显眼的血痕,周小丽眼神愤怒地盯着二儿媳妇,冲着站在一旁抽旱烟的孟成文说道:“老头子,这事,你得管管。” 她这二儿媳妇真是好大的本事,怪不得一向‘软包子’的老三媳妇恨不得同她拼命,今天,必须得把这事给掰扯清了。 在丈夫的劝阻下,李桂英泪眼婆娑地来到周小丽和孟成文跟前:“婆婆,公公!” “唉!老大和老四媳妇,你俩去厨房做饭,其余人到大厅来。” 此话一出,大儿媳妇刘秀兰不满地抱怨:“公公,我俩都干了一上午活,累得腰酸背痛,这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四儿媳妇陈娟随声附和:“是呀,干了一上午活,还以为回来就能吃饭,没想到回来还得做饭,这哪能受得住。” 听着妯娌们埋怨的声音,李桂英手足无措地说道:“要不还是我去做饭吧!” 周小丽不耐烦地盯着偷奸耍滑的儿媳们,厉声呵责:“你俩要是不愿意做饭,中午就别吃了。” “周良,你怎么在这?” “爷爷,良哥是被我叫过来劝架,但二妈恶毒的把他腿给打断了。呜呜呜,二妈好恶毒!” 听孙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周小丽恼恨地瞪常玉红一眼,痛心地从口袋掏出五张一块钱递给大儿子:“败家娘们,无法无天,谁家孩子都敢打。老大,快抱着周家小子去镇上看腿,钱公家报销。” “老大,不要焦急回来,务必把周家小子照顾好。老婆子,多拿点钱。”孟成文脸色发青地盯着躺在地上,面色惨白的周良,忍着怒气叮嘱。 眼红地盯着婆婆手里的钱,陈娟不满地嘟囔:“婆婆,周良的腿是二嫂打断,凭什么公家出钱?” “还不去做饭,一天天就你废话多。耽误下午干活,看我怎么收拾你。” 孟成文深深地吸了口旱烟,望着神色各异的一大家子,不耐烦地催促:“好了,其他人进屋。” 见弟弟被奶奶抱进屋,孟糖默不作声地跑到李桂英身旁,担忧地抱住李桂英手臂:“妈,你没事吧!” 突然间多了很多她不认识的人,虽然有预感这些人都是她这具身体的亲人,但打她醒来,只有妈和哥陪在她身边,许是雏鸟情节,她只对她们放心。 “我没事,咱们也进去吧!” 孟糖担忧地追问:“妈,他们会不会让我偿命?” “放心,谁要你的命除非从妈尸体上踏过去。”李桂英温柔地将孟糖凌乱的头发抚平,云淡风轻的回答充斥着毋庸置疑的底气。 常玉红恰巧从两人身边经过,听到李桂英说的话,冷笑一声:“李桂英,咱们不死不休。” “二哥!” 听见弟弟不满的语气,孟华国一脸疲惫地拉着常玉红:“玉红!” 第五章 分家 “放开,别用你的手碰我,儿子死了,你无动于衷,可当真是心狠。” “我·······” 早早坐在主位上的孟成文抬头看向院子里拉扯的几人,骂声呵责:“磨叽啥?赶快进来。” “女儿,别怕,爸会保护你。” 爸···吗? 孟糖抬头盯着圆脸大眼睛,一脸憨相的中年男人,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情绪。 孟成文见人已到齐,咳嗽两声,沉声质问:“说说吧,你们想怎么解决?” 不等其他人表态,常玉红目露凶光:“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她害死阿财,必须得一命抵一命!” 因着刚才的事,周小丽对常玉红十分不满,毫不客气地训斥:“暂时轮不到你说话,闭嘴。” 败家娘们,娶她回来就是娶个祸害! 自打她进门,天天闹得鸡犬不宁。 “爹,阿财身亡,我们也很难过,可他的死和糖糖确实没有关系。” 常玉红激烈地反驳:“呸,说这话糟不糟心?要不是她,一向乖巧的阿财怎么可能回去水塘玩?害人精,留着她就是祸害。” “二嫂,你说这话丧不丧良心。阿财八岁,糖糖六岁,你儿子要是乖巧,村里就没有皮孩子。” 见常玉红不停地往女儿身上泼脏水,李桂英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好二嫂,心肝坏透了,以前忍她让她,今天为了女儿,她一步都不让。 “李桂英,你少胡搅蛮缠,我儿子不仅是你女儿害死,还有你儿子掺和。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可怜的阿财被水淹,却无动于衷,一声不吭,要不是他,我儿子怎会被耽误抢救的时机!” “常玉红,你欺人太甚。” 先是编排糖糖,再是编排小杰,可恨! 一双儿女被污蔑,孟华庆哪还坐得住,站起身同常玉红辩驳:“二嫂,你说话注意点。阿财死了,你心里悲痛无法接受,我们都能理解,可你不能把脏水泼到无辜的人身上。小杰比阿财小两个月,又比阿财瘦小,他已经从水塘救了糖糖,又哪来力气去救阿财?” 红了眼的两家人大声地争吵,呆坐在椅子上的孩子们瑟瑟发抖地窝成一团,心里想着:老实人发火真可怕! 安静坐在角落里的孟华国以手覆脸,手指颤抖着擦去泪水,声音悲痛:“三弟,阿财的死,小杰不是没有责任,如果他先救阿财,阿财就不会死。” 他就那么一个儿子,以后也不可能会有其他儿子,阿财的死,对他来说就是剜心之痛。 这两天,他一直在想,如果···如果当时小杰先救阿财,那他是不是就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 那她岂不是死翘翘了! 不愧是亲人,好狠的心,接触到常玉红想刀她的眼神,孟糖瑟缩着往李桂英怀里躲了躲。 不愧是夫妻,没一个好人! 余光瞥见女儿害怕的神色,孟华庆瞬间炸了,大声怒喝:“爹,你听听他说得这是什么混账话。他儿子的命是命,我闺女就是路边的野草?糖糖和阿财一同掉入水塘,我儿子救我闺女天经地义,有本事让他闺女救他儿子啊!” “你闺女死了还可以再生,我儿子死了我可就没儿子了。她一个女孩家,早晚都是嫁人,少她一个也不少,为了救她害死我儿子,你儿子就是罪魁祸首。” 李桂英难以置信地听着孟华国炮仗似得一番输出,气恼地捶着胸口:“孟华国,你再诅咒我闺女,我就跟你拼了。” “呵,女娃子,多稀罕。” 李桂英气恼地手指着孟梅,大声质问:“女娃子咋啦,你闺女不是女娃子?” 坐在周小丽怀里的孟杰望着咄咄逼人的二大爷,张嘴就想替妈妈报仇,但被奶奶瞪了一眼,心里十分憋屈地捂着胸口:“哎呦,奶奶,我胸口疼,我快喘不上气了,奶奶,我是不是要死了。” “呸呸呸,你这孩子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快,让奶奶看看,胸口怎么不舒服?” “又疼又难受,估计是之前二妈踹狠了,奶奶,我不是故意不救阿财,实在是他太胖了,我弄不动他。”孟杰委屈地解释。 糖糖是他亲妹妹,救自己妹妹还有错? 孟杰表现得如此明显,周小丽又岂会看不出他的小九九,敲了敲他脑袋以示威胁,望着一旁的当家人,主动询问:“当家的,你怎么看?” 孟成文呼哧呼哧吸着旱烟,目光精明地看向安安静静的四儿子,主动询问:“老四,你有什么意见?” 激烈的战火一下子蔓延到他身上,孟华东砸吧砸吧嘴,皱着眉头回答:“爹,这是他们两家的事,我说了也不算啊!” 老爷子啥毛病,这事和他有什么关系,问这话不是引战呢?他招谁惹谁,惹不起还躲不掉! 其实,要他说这事也不难办,关键是他们两家能不能达成和解。 “让你说就说,天天给你老子整什么心眼?” 孟华东悄悄地瞥了眼憨厚的孟华庆,又看了眼从小就不好相处的孟华国,本着公平原则提议:“爹,你让我说,那我可就说了!俗话说得好,人死不能复生,阿财的死,大家都很难过,都很伤心,但日子还得往下过。三哥,阿财死了,二哥二嫂的心情不好,你得理解,要不你拿点钱出来给二哥二嫂买点营养品,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和气才能生财。” 听着四儿子的建议,孟成文似有所思地考虑了一下,视线转移到儿子身上:“你们两家有什么意见?” 老四脑子转得就是快,这主意出的不错。 不等丈夫回答,常玉红凶神恶煞地指着孟糖,一脸凶狠:“谁要那两个臭钱,我只要她偿命。” “男人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周小丽望着老头子铁青的面色,大声呵斥。 她这二儿媳妇,越来越上不了台面,再闹下去,就给她赶回娘家。 “依我说,老四的提议不错,如果你们同意,那就商量一下。” 孟华国将媳妇拉到身后,目光直视着父亲,坚决地回答:“爹,我不要钱,我要老三把小杰过继到我名下。” “不可能,想都不要想,我绝不可能把小杰过继到你名下。”孟华庆情绪激烈地反驳。 “那就没得商量,一命偿一命。” 被两儿子的不配合气到全身发颤,孟成文狠狠地吸了口旱烟。 “老二家,不要蹬鼻子上脸,除了偿命和过继,再想个折中的法子。” “分家。” 第六章 分了一座山 常玉红此话一出,大厅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就连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也瞬间安静下来。 分家这事不是没人提过,只是老爷子坐镇,没人敢提而已。 孟家是村里独一份的外姓,虽人口众多,但身为外姓想要在本姓村生存,却是不那么容易,当年老太爷定下遗嘱,不准分家。这么多年,家里不是没有矛盾,但最终都和平解决,可今日,当真要分家吗? 时间一分一秒逝去,李桂英从座位上起身,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孟华庆拽了拽衣袖。 良久,孟成文看向默不作声的二儿子,面无表情的质问:“老二,这是你的意思?” “是,必须分家,而且不准分给老三任何田地,否则此事就不算完。” 听着二哥越说越离谱,孟华东不满地说道:“二哥,你过了!咱们是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如果不分家,那么她必须去地底下陪阿财。” 李桂英紧紧地抱住孟糖,大声地拒绝:“不可能,休想打我女儿的主意。” 孟华国并不理睬李桂英的话,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孟成文,逼迫意味十足。 他宝贝儿子死了,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就一个也别活! “老二,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闹。行,你长出息了,老四,去厨房把你媳妇和老大媳妇叫过来,咱们商量分家。” 此话一出,大厅里的众人神色各异,瞬间窃窃私语起来。 周小丽急促地从椅子上站起,惊讶地问:“老头子,你真要分家?” “怎么不分?他们既然起了心思,就随他们所愿吧,老婆子,把地契和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孟华东望着被气得发蒙的父亲,以为他是一时赌气,连声劝阻:“爹,二哥胡言乱语,您别生气,分家的事,以后再说。” 孟成文颤颤巍巍地坐在主位上,闭着眼睛挥了挥手:“去把人给叫齐了!” 夏日的晌午,空气燥热,众人凝神屏息地挤在狭小的大厅,心里呀就像咕噜噜冒泡的开水,上下翻腾。 越是风平浪静,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孟糖环顾着四周,对孟氏家族的经济状况大致有所了解之后,郁郁寡欢地躺在李桂英怀里。 家徒四壁,看着不像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估计也就分些破盆烂铁,以后的日子该咋过啊,总不能去乞讨吧! 啊呸,才开局呢,咋思想那么堕落? 听见丈夫转达的话,陈娟惊讶地瞪大眼睛:“当家的,老爷子咋突然同意分家?” “还不是被二哥闹得,当初全家人都不同意二嫂去结扎,就他非坚持,这下好了,绝后了!三哥也是惨,招惹上这糟心事。”孟华东瞅着做好的饭菜,眼馋地尝了两口,随口评价。 “二嫂向来不好惹,这事啊,恐怕不会善了。” 两人结伴走在院里,孟华东不放心地叮嘱:“孩他娘,等会你机智点,能多争取点是点。” 狭小的大厅坐满了人,孟成文扫视一圈,声音洪亮地问:“除了老大,人都到齐了?” “老头子,人都到齐了,分吧!”周小丽将手里的田契放在桌上。 “既然是分家,那就分清楚。家里总共有三十亩地,每家六亩;钱,我刚才数了数,大概有六七百,每家一百;至于家里的鸡鸭鹅,每家三只,羊和牛就不分了,你们还有啥意见?”孟成文将桌面上的钱和地契公平分成五份,把值钱的和不值钱的都说了一遍。 众人探着耳朵倾听,没想到老爷子分家如此利落干净,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怎么回答。 须臾,孟华国率先提了建议:“爹,你掌家一向公平公正,这么分我没什么意见,但老三要把分给他的田地和钱赔偿给我。” 闻言,孟成文目光威严地盯着孟华国,一句话都不说。 “爹,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不会改变主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既然三弟不愿意让他女儿偿命,那赔点钱不算什么吧!” 周小丽不等孟成文回话,恼怒地大骂:“老二,你不孝,老三是你亲兄弟,你这是要把他给逼死啊!” 听丈夫被骂,常玉红不服气地辩驳:“婆婆,你也太偏心了,他们一家害死我儿子,让他们赔点钱怎么了?” “闭嘴,你个毒妇!再敢拱火,就让你娘家来接人。”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算是无解,孟成文眼神复杂地望着老实巴交,从未与人红过脸的三儿子,沉声询问:“老三,你有什么意见?” “爹,您是家里学问最深的人,想必也知道阿财的死和糖糖没有什么关系,可二哥一家却···唉,这要是我一个人生活,怎么都行,但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没有地,我拿什么养他们?” 朴实又辛酸的回答令周小丽眼眶一红,泪水情不自禁的流下。 她三儿子从小乖巧听话,勤劳能干,无论干多重的活都毫无怨言;长大后更是老实忠厚,孝顺父母,怎么叫碰见这么个兄长? 周小丽回忆着这些年,三儿子对她的体贴以及孝心,拽了拽孟成文袖子,同他商量:“老头子,我记得十年前,老太爷临死前好像给了你一张地契,说最东边的荒山是咱家的,不如把那座山分给老三吧!” “不行,山上那么多树,凭什么分给他。” 望着相伴多年的妻子瞬间似乎老了许多,孟成文眼神冷漠地望着孟华国等人,苍老的声音充斥着怒气:“树卖了,钱平分。你还有什么意见?” “可······” 见媳妇还准备说点什么,孟华国将她拽到身后,嬉皮笑脸的问:“爹,我没什么意见,不过什么时候砍树啊!” 望着前一秒咄咄逼人,下一秒得到所得嬉皮笑脸的二儿子,孟成文厌烦地略过他的脸,看向其他人:“你们对分家还有什么意见?” 望着静默不言,一个劲掉眼泪的老婆,孟华庆难受地道歉:“桂英,嫁给我,你受苦了。” 他们家不是分了一座山,这么开心的一件事,爸妈为啥那么难过? 孟糖不解地歪了歪脑袋,心里有疑问,却强忍着没问。 本以为分家就这么告一段落,没想到孟华东却突然起身,大声地提议:“爹,我觉得您分家有些不公平,大哥家六口人,二哥家三口人,三哥家四口人,我家四口人,五弟没成家,每家人口不一样,怎么还平均分,我觉得按人头分才公平?” 第七章 妹,咱家是穷光蛋 常玉红默算着分家得来的财产,心里正得意,听见孟华东意味十足的话,一脸凶悍地质问:“四弟,你什么意思?” “二嫂,孩子他爹没啥意思,就是有些人啊,贪心不足蛇吞象,为了钱,当真是不顾一点兄弟情义。哎呀,这要是我,可干不出这么亏心的事!” “陈娟,你骂谁呢?” 老阴阳人陈娟毫不客气地挑明:“说谁谁心里清楚,白得六亩地,有些人心里估计乐开花了。” 常玉红气恼地望着尖酸刻薄的陈娟,用力拍了拍孟华国胳膊。 陈娟性格怪癖,大脑不正常,她才不同蠢女人一般见识。 孟华国望着老神在在的孟华东,不满地皱着眉头:“四弟,你什么意思?” 孟华东撇了撇嘴,并未回答,而是给孟成文有理有据的分析:“爹,大哥是长子,家里孩子众多,单单六亩地的话,对他太不公平了,大嫂,你觉得呢?” 刘秀兰不满地抱怨:“四弟说得对。婆婆,孩他爹之所以没在,是因为处理弟妹惹下的祸事,公爹处理事情一向公平,可今日却有些偏向二弟一家。他们家一共三口人,却有十几亩地,我家六口人,却只有六亩地,这不公平!” “大嫂,你说话凭点良心,我家哪来的十几亩地?你家孩子多是你自己要生,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要给你多分家产?” “凭我孩他爹是孟家长子,就该多分。有能耐,你也生啊!”刘秀兰得意地摸着儿子软趴趴的头发,毫不在意常玉红的态度。 还没愈合的伤口被残忍地撕扯开,露出血淋淋的肉痂,常玉红两眼发红地冲向刘秀兰。 “刘秀兰,我和你拼了。” 望着要冲上来打她的常玉红,刘秀兰眼疾手快地将儿子放到一旁,爽快地撸开袖子,朝着常玉红就是一巴掌。 这个家里,还轮不到她嚣张,她性格和三弟妹可不一样! 猛不迭挨了一巴掌,常玉红还没有反应过来,紧接着又一巴掌打过来,常玉红发狂地撕扯着刘秀兰头发。 安静地大厅瞬间乱成一片,孩子的哭声,谩骂声交错,孟成文面色黑沉地训斥:“住手,干什么呢?我还没死呢!老二,还不把你媳妇拉开。” “爹,是大嫂先出的手。”孟华国一边嘟囔,一边将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媳妇拉到身后。 “你拉我干什么,窝囊废!” 分家闹成现在这样,大家都破罐子破摔,谁都不愿意吃一点亏。 大厅里,除了孟华庆一家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其他几家敌视着彼此,默无声息的较劲。 周小丽望着披头散发,同泼妇无二的常玉红,对她没一点好脸色,直接提议:“老头子,四儿说得对,老大是长子,按理是该给他多分点地。” 闻言,刘秀兰感激地看向陈娟,心里感叹:老四一家果然仁义。 孟成文坐在椅子上一口接着一口抽旱烟,许久之后,果断地说道:“老大家七亩地,老二家十亩地,老四家七亩地,剩下的六亩地等老五什么时候结婚,什么时候给他。” “爹,我不同意,凭什么要把我家的地分给他们两家?” 比之前多分了一亩地,孟华东十分高兴:“爹,我觉得你分得很合理,不如就这样吧!” 望着其他人开心的笑容,常玉红情绪激烈地叫嚷:“不行,不能分我家的地,要分就分剩下的六亩地。” 刺耳的尖叫声震得耳朵难受,孟华朝不悦地从椅子上起身,目光凉凉地盯着常玉红,云淡风轻地质问:“二嫂,你刚才说要分我的地?” “五弟,我······” 不等常玉红说话,孟华朝随手拿起桌上的白色茶缸扔在地上,眼神瞬间变得凶狠。 孟华朝突如其来的疯批给众人吓了一跳,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常玉红情不自禁地握紧手掌心。 他不会想对她动手吧? 不能,纵然他再混账,可她好歹是他嫂子! 望着媳妇被吓得全身发抖,孟华国脸色难看地训斥:“五弟,你这是做什么?” “哼,我做什么轮得到你问?别以为你比我年长几岁,就能对我摆谱,这个家还轮不到你说话。我累了,分家就按爹说的办,谁要是有意见就去我屋里找我。” 孟华朝慵懒地伸个懒腰,冷哼着瞥孟华国一眼,坏笑着离开。 被五弟狂拽地言语给吸引,孟华东手速极快地拿走属于自家的地契和钱,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刘秀兰也紧随其后,快速地将地契和钱拿在手里,然后拉着儿女,趾高气昂地从常玉红面前经过。 当着众人的面被一通戏耍,孟华国铁青着脸,不满地抱怨:“爹,五弟他如此混账,你也不管管。” “我连你都管不住,何况是他。拿着地契和钱离开,以后不准找老三家任何麻烦。” “爹,我······” 分完家,孟成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了几分,有气无力的赶人:“出去,以后尽量少来家里找我和你娘。” “孩他爹,咱们走。”常玉红动作麻溜地装好地契和钱,狠狠瞪孟糖一眼,拉着神色异样的孟华国离开。 望着大厅里的人一个个离开,孟华庆难受地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牵着一双儿女准备离开。 这时,周小丽拿出刚刚从空盐罐里找出的地契,心疼又愧疚地递给儿子:“三儿,委屈你了,这是东边那座山的地契,你拿好。” “娘,您别难过,是儿子不争气。” “唉,从小就你最心疼娘,要不是你,娘早就不在了。这是娘攒得一点小钱,你先收着,等以后有钱了再还。” 孟华庆本能地想拒绝,但低头看了眼又瘦又小的一双儿女,强忍着难受接过去。 一场巨大的分家风波落下帷幕,日子还得往前看,该上地干活还得干活,只是经过分家,兄弟之间有了隔阂,而这,则成为人心贪欲的起点。 望着栅栏旁辛勤打桩的爸妈,孟糖不解地撑着下巴:“哥,咱家有一座山,为啥爸妈还整天愁眉苦脸?” “妹,你是不是被水淹傻了!那是座荒山,除了树什么都没有,而且山上的树和咱家没什么关系。现在,咱家除了有个住的地方,要啥没啥,就是个穷光蛋。” “啊,山上不能种东西吗?” 第八章 什么都是浮云 望着傻乎乎,一脸天真的妹妹,孟杰鼓着腮帮子解释:“不能,山上有特别多毒蛇。” “哥,你去过山里?” “没有,咱妈不让去。” 孟糖一脸坏笑着看向孟杰,调侃:“你是不是怕挨打?嘿嘿,上次我听见你哭了。” “谁哭了?我才没哭!糖糖,你是不是皮痒了?” 孟糖挡去孟杰玩闹的小手,眼神坚定:“哎呀,哥,你别闹。咱家之所以变得这么惨,都是因为我,我想去山上看看。” “妈,糖糖说,她······唔!” 眼疾手快地捂住孟杰要告状的嘴,孟糖趴在他耳畔威胁:“闭嘴,你要是敢跟妈说,我以后就不和你玩了!” “拉勾,不准告状,不然我真不理你。” 见孟杰心甘情愿(不情不愿)点头,孟糖慢慢地松开手。 嘴巴被捂那么长时间,快臭了,孟杰呸呸两声,目光幽怨地盯着孟糖,别扭地关心:“你要和谁一起去?” 话到嘴边,孟糖目光闪烁了一下,随口回答:“我···不着急,我先在村里转转。” 成人的灵魂,孩童的身体,为了让思想与身体相匹配,孟糖慢慢地学习着怎么当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可能她天生就具有某种特殊能力,短短的几天,她搞清楚了三件事:一,今年是一九八三年,也就是说她重生到八零年代;二,此村名为宋寨,大部分村民姓宋和周,也就是说孟家是外姓;三,虽说此刻她只有六岁,但已经做好了对未来的规划,如果不出意外,她一定能凭借自己超前的知识能力创造出巨大财富。 如果说刚重生时,她是一只菜鸟,那么现在的她是孟·钮钴禄·糖,她有信心带领一家人走向致富的道路。 前世她是孤儿,无牵无挂没什么好遗憾,就算再努力工作也不过是死工资,没什么进步空间;今生不同,八九十年代是国家经济增长速度最快的年代,只要她能够把握时机,飞黄腾达轻而易举。 未来时代,遍地是黄金,她——年纪轻轻坐拥千万资产,奔驰宝马太低端,她一手抓天猫,一手掌控网络直播,每天最烦恼的事,花钱速度太慢,赚钱速度太快。 随手投个资,不是京东就是支付宝,每天都愁要挑几个美男作陪! “醒醒,做什么白日梦呢?瞅瞅你流的哈喇子,快擦擦。” 沉浸在每天都要花钱买快乐的痛苦中,突然被人摇醒,孟糖迷迷糊糊的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遗憾地感叹:“五叔,怎么是你?” 她还以为自己已经一步登天,成为天道的宠儿,原来左拥右抱的美男只是梦啊! 不对,和她说话的人是五叔,她刚才的态度是不是有些敷衍?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胆大包天的行为,孟糖脸色煞白地攥紧了拳头,她五叔可是村里所有小朋友的噩梦,还是四乡八村远近闻名的恶霸,她刚才以那样的态度说话,应该会挨揍吧! “你以为是谁?怎么耷拉着脑袋,刚才不是挺嚣张,抬头,看着我!” 听着孟华朝犹如魔鬼般的声音,孟糖扑通一声抱住孟华朝大腿,嘤嘤嘤地哭:“五叔,我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我怕疼,你别打我,好不好?” 孟华朝本是想逗逗孟糖,不曾想她来这么一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故作凶恶地威胁:“啧,离我远点,你要是敢把鼻涕弄我身上,我就饿你三天三夜。” 有趣,小糖糖比落水之前有趣多了,经逗还好玩。 “五叔,我错了,你别生气。”孟糖噌得一下松开抱孟华朝大腿的手,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被眼泪浸润过的眼睛就像是秋雨过后明亮耀眼的葡萄,纯朴而自然,孟华朝盯着孟糖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房似乎塌陷了一角,一向冷硬的声音不由自主的软和。 “小糖糖,五叔想去山上一趟,你要不要陪五叔一起?” 孟华朝自认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温柔,可在孟糖听来却犹如地狱之音:必须陪他去山上,不然就地埋了! 五叔是不打算留她了? “发什么呆,过来,我抱着!” 刻意伪装的温柔不仅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见孟糖恐惧害怕地后退一小步,孟华朝气恼地将孟糖抱在怀里。 又香又软,又乖又可爱,还是女孩子得他心! 冷不丁被抱住,还是以恶霸之名著称的五叔,吓得孟糖又惊又恐。 五叔就像潜伏在暗夜里的怪兽,随时随刻伺机而动。 “小糖糖,你没去过山里吧?唉,小可怜!” “山上可好玩了,有五颜六色的蛇,还有色彩斑斓的蚊虫,等会五叔捉给你玩。”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太激动?瞧你这红彤彤的小脸,真可爱,让五叔摸摸!” “小糖糖………” 乡路崎岖,山路坎坷,耳畔是絮絮叨叨的废话,孟糖心里是五味杂陈。 恶霸?就这,小朋友的话不可信,她悟了! “瞧瞧,这就是老太爷为你家打下的山头。” 听着孟华朝傲娇地炫耀,孟糖配合地尖叫:“哇,好厉害。” “小糖糖,再过二十年,你家绝对是整个县城最有钱的大户人家。” 震惊地盯着下颌冷硬,自带桀骜气势的孟华朝,孟糖试探地问:“五叔,反内卷,蓝瘦香菇?” “你饿了?” “神马都是浮云?” 孟华朝望着神色怪异,突然间胡言乱语的孟糖,蹙着眉头环顾四周:“撞邪了?不应该啊,我来过山上几次,没碰见什么脏东西啊!” 一阵微风拂过,被虫啃噬的落叶悠悠然地从天空落下,孟糖火热的心也随着一起跌落。 她真是魔怔了,世间哪有那么凑巧的事,也许只是五叔比较有远见而已! 额前的刘海被掀起,感受到五叔着急地关心,孟糖重新打起精神,指着荒乱的杂草,好奇地问:“五叔,山上可以种庄稼吗?” “可以,不过眼下不行。” “为什么?五叔,你是糖糖见过最聪明的大人。” “小屁孩,你才见过几个人?不过你这话说得对,你五叔我确实不是一般人。小糖糖,拍马屁很中听,我怎么觉得你比落水之前要聪明?” 第九章 恶霸柔情 孟糖耷拉着脑袋,小脸透露着难过:“五叔,山上可以种什么?我家快没粮食了,哥哥说,都是因为我,才导致家里那么穷。如果山上可以种庄稼,家里就有粮食了,哥哥就不会骂我。” “孟杰那个兔崽子骂你?” “哥哥说得很对,都是因为我,爷爷才被逼分家。” 小小的人窝在怀里,瘦弱的小身板几乎没什么重量,孟华朝心情复杂地安慰:“你这个小脑袋瓜,天天都想些什么?分家是迟早的事,和你没关系,下次你哥再骂你,告诉五叔,五叔替你骂回去。” 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觉得成家立业似乎也不错,如果能拥有可爱乖巧的女儿,更好! 咳,他最近怎么回事?咋总想着结婚生子,莫不是被催婚催得神经错乱了? 已经很刻意的套话,但并没有什么卵用,孟糖双手扒拉着孟华朝脖子,指向远处:“五叔,我想去山顶。” “也就五叔宠你!” 浮云飘摇,太阳光线穿过茂密的树叶斜斜地倒映在身上,斑驳的阳光顽皮地穿梭在丛林,孟华朝抱着孟糖行走在山间小道。 茂盛的杂草牵绊着脚程,虽是走了许久,可距离山顶却依然有些距离,突然,孟华朝停下脚步,细心地将孟糖放在树下。 “小糖糖,你是不是饿了?乖,站这等会,五叔去打个鸟烤烤吃。” “五叔,我还是个孩子!” 孟华朝不解地问:“所以你不能吃肉?” “不,我能吃。五叔,你别走太远,我怕。” 她五叔就是铁直的直男,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望着五叔酷炫霸的背影,孟糖叹息地啧啧两声。 生不逢时啊,他五叔要是生在二十一世纪,绝对迷倒万千花痴少女。 嘶~ 什么声音? 听着草丛里“沙沙”的声音,孟糖随手捡起树棍,探着头看向草丛,下一秒,整个人像个炮弹一样飞出去。 蛇,一条在草丛里跳舞的蛇。 孟糖害怕地盯着挺着脖子来回摇摆,一米多长的青皮大蛇,故作凶恶地吼:“走开,别过来,你要是敢过来,我打死你。” 青蛇绿豆大小的眼睛发着阴森绿光,细长的舌头不时地从嘴里吐出,头高高窜起,高频率地晃动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攻击。 孟糖紧张地注视着青蛇的一举一动,不时地恐吓两声,青蛇却不似她这般心情,不间断地向她挪去。 五叔,快来救她! 据说毒蛇是自然界能排得到称号的杀手,它的毒液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一个人,尤其是毒蛇的牙齿,上面有很多毒液,一旦被咬到,毒液会迅速进入人体,不出几分钟,人就归西了。 孟糖竭力地控制着情绪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但瞅着大青蛇缓缓向她所在方位移动,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哇哇大哭起来。 山重水复还是归路,可怜人! 嘶嘶的声音越来越近,孟糖睁开泪眼,抬头见大青蛇尖锐的牙齿仿佛近在咫尺,隐约闻见青蛇口中的血腥味。 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吓得孟糖大声吼叫:“啊!” 凶狠的一镰刀将大青蛇砍死,强壮的双臂抱起孟糖,孟华朝温声安抚:“怕什么?五叔在!” 安抚了许久,孟糖依然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孟华朝神色渐渐有些烦躁,但还是耐心的解释:“这是菜蛇,无毒,就算咬了也没事。” 闺女虽然可爱,但胆子太小,还是一个人自在! “嗝~五叔,你烤的鸟呢?”自顾自哭了许久,哭得实在有些累了,孟糖仰着小脸问。 “贪吃!别哭了,五叔给你加个菜。” “真的吗?” “走,去五叔的秘密基地!” 孟华朝单手抱着孟糖,捡起扔在地上的镰刀和砍成两半的蛇,大步走向偏僻的小路。 “小糖糖,山上的蛇虽然多,但有毒的极少,五叔给你讲讲山上哪些蛇是有毒的。第一种是全身为绿色,腹部为黄白色的蛇,此蛇特别危险,含有剧毒;第二种是头部扁平,牙齿呈钩子状的蛇,它咬人极凶;第三种是全身有黑白相间,尾部细长的蛇。其它的毒蛇,五叔倒是没怎么见过,你就记住这三种就行。” “哦!” “小糖糖,你运气可真好,第一次上山不仅有五叔陪你,还有蛇汤可以喝。” “我不要喝蛇汤。” “傻!五叔给你讲讲蛇汤的制作过程。想要做出营养又美味的蛇汤,首先把无毒的蛇扒皮碎骨,取出蛇胆和内脏,然后用半袋盐将切碎的蛇肉和蛇骨腌制两天两夜,腌制结束洗上半个时辰,将洗干净的蛇肉蛇骨混着小麦面进行油炸,炸到金黄色捞出再放热水里煮两个小时,此时能闻见空气中飘荡的浓香味,但这还不行,差点佐料,把葱花香菜放进锅里搅拌。啧啧,五叔保证,但凡你喝上一口,一生都忘不掉。” 孟糖安静地听着孟华朝形象地讲述蛇汤的制作过程,好奇追问:“五叔,你喝过吗?” 问题来得猝不及防,孟华朝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糖糖,五叔的秘密基地到了。” 五叔当真是转移话题的一把好手! 孟糖顺着孟华朝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小小的脸露出大大的不解。 歪脖子树上为什么要挂红色裤衩? 抱着孟糖指着放在地上已经处理好的麻雀,孟华朝骄傲地炫耀:“瞅瞅,五叔厉不厉害。” “五叔,你好厉害,等会我要吃好多肉肉。” “行,你在旁边坐着,五叔给你露一手。” 动作轻柔地将孟糖放在地上,孟华朝开始处理死透的大青蛇。 高个子男人拿着石头,一脸凶狠地砸着蛇骨,孟糖有些怂地摸了摸鼻头,不留痕迹往后退了一步。 这才是五叔的恶霸本色吧! 一整条大青蛇,去掉蛇头和蛇尾,剩下的用镰刀砍成小段,再用石头砸扁平,将弄好的蛇肉和蛇骨放在一个破旧的小锅里,然后加水,点火烧煮。 六只小麻雀拔掉羽毛,掏光内脏,插上木棍放在小火上来回翻烤,不一会功夫,肉香味四溢,孟华朝抬头见孟糖一脸好奇,主动询问:“小糖糖,你要不要来试试?” “五叔,你好厉害。”此时此刻,孟糖是由衷的佩服,人人都说五叔是恶霸,可她却觉得五叔非常有本事。 也许,这就是五叔,不为人知的一面,只不过恰好被她发现。 “小糖糖,嘴这么甜,是不是想让五叔背你下山?” 第十章 丑女人,五叔永远不会喜欢你 孟糖:“······” 她真没这么想,不过五叔既然大大方方提了,她也不太好拒绝。 “天色不早了,等会吃完肉,咱们就下山。” “五叔,肉烤糊了!” “过来,尝尝。” 五叔是又容不下她了吗? 孟糖盯着烤焦的鸟肉,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潜意识想拒绝,但下意识却接到手里。 荒山野岭,人迹罕至,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五叔,好苦,好难吃。” 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刚咀嚼两下,孟糖呸呸两声吐掉嘴里的鸟肉,满脸苦瓜色。 “傻里傻气。” 六只麻雀烤焦四只,至于另外两只则完全没烤熟,蛇汤倒是煮的不错,只是没滋没味,孟糖暂时无法形容难以言说的味道。 待孟华朝‘吃饱喝足’之后,孟糖扁着肚子挂在他背上,不死心追问:“五叔,等山上的树砍了,还能种什么?” “种你啊,把你埋在土里,浇水施肥,等来年春天,山上会长出许许多多的你。” “?” 她看着那么像傻子吗? “小糖糖,你要不要试试?” 孟糖鼓着腮帮子拒绝:“五叔,我饿了。” “刚才让你吃两口,你不吃,现在饿了怪谁?忍着,一会就到了。” 嘴上毫不客气吐槽,脚程却在不断加快,孟糖望着快速闪现的风景,内心受到极大的震撼。 时至傍晚,美丽的彩霞云集在天空,倒映着山间景色,如诗如画,辞藻的匮乏让她没法描述壮观的景象。 沉醉在美景之中,流连忘返,不知身在何方,等回过神来,已然到了山脚。 细心地注意到孟华朝脖颈处的汗水,孟糖乖巧地说道:“五叔,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累了?五叔都没累,你怎么还累上了!来,跑跑精神点。” 望着孟华朝口嫌体正取笑她,孟糖坏心思地拔腿就跑。 “五叔,看谁先跑回家。” “那你可小心了,要是被我捉着,嘿嘿~” 傍晚的乡道上,一大一小肆意奔跑,夕阳西下,纯朴的农村,空气中飘荡着女孩纯真的银铃般笑声。 “小糖糖,五叔要抓住你了。” 孟华朝志在必得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麻花辫,刚要伸手去拽,一不小心摔倒在地,恼怒地望着被树叶遮住的土坑,气恼嚷嚷:“这谁干得缺德事?别让老子逮住了,不然弄残。” “五叔,你没事吧!” 孟糖回头看孟华朝摔倒在地,下意识去扶,但伸出去的手被无情地拍开,吃疼地看向长相普通,眼神凶狠的女人,委屈地瘪着嘴。 “孟哥,你怎么摔倒了?来,我扶你。” 无视碎碎叨叨的女人,孟华朝大声呼喊孟糖:“小糖糖,过来扶五叔。” “走开,滚回家去。” 伸出去的手再一次被拍开,孟糖更加委屈地瘪着嘴,歪头看向目光凶狠的女人,快速落下一句话,撒腿就跑。 “丑女人,五叔永远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嫌弃地拍打身上的灰尘,猛不迭听见孟糖孩子气的话,指着宋梅狂笑:“哈哈哈,听到没有,小孩子都知道你配不上我。” “孟华朝,你混蛋,又欺负我。” 喜欢的人嘲笑她长得丑,宋梅仿佛受刺激般拍打孟华朝,一边拍一边哭,好似受了天大委屈。 暴脾气的孟华朝被宋梅难听的哭声吵得脑仁疼,凶神恶煞地吼道:“松开,再敢碰我一下,信不信老子揍你。” “孟华朝,你个王八蛋,又欺负我妹妹。哥,你快来,孟华朝要打妹妹。” 宋志扛着锄头刚从地里回来,就听见孟华朝嚷嚷着打他妹妹,瞬间火冒三丈,扛着锄头就要与孟华朝大战一场。 宋梅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紧贴着他不放,导致孟华朝完全腾不出手来,于是一个不留神被宋志从身后打了一锄头,恼火地推开碍事的宋梅,捡起地上的石头砸过去。 “孟哥,哥,你们别打了!” 大块头石头砸在头上,鲜血瞬间流过眼睛,宋志血红着眼,举起锄头扔向孟华朝。 “孟华朝,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梅拉扯着宋德的衣服,哭泣着哀求:“大哥,你快阻止二哥,让他别打孟哥。” “小妹,你糊涂啊!” “大哥,不管孟哥如何对我,我都喜欢他,不会有任何改变!你快叫二哥住手,不然我再也不认你们了。” 被宋梅狠心的话刺痛,宋德苦口婆心劝解:“小妹,你清醒点,孟华朝不会喜欢你。” 孟华朝不是良人,为啥妹妹就是看不透? 他妹妹长得那么漂亮,可以说是村里一枝花,为啥非要挂在歪脖子树上?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被宋梅倔强的态度气个半死,宋德暗暗握紧了拳头,内心的怒火点燃着神经,方正的国字脸浮现出一丝阴狠:“行,等他残废了,看你还怎么喜欢。” 宋志扛着锄头与孟华朝打斗,最初尚且有些优势,但随着武器被缴,优势逐渐转为劣势,整个人完全是被孟华朝按在地下摩擦。 “大哥,快来帮我。” 听到弟弟痛苦的哀嚎,宋德握着拳头冲上去与孟华朝肉搏。 孟华朝瞥了眼来势汹汹的宋德,不屑地冷笑两声,狂放不羁地脱掉外套,勇猛而无畏。 “打群架?老子还没怕过谁!” 宋梅心疼地看向被哥哥们围堵的孟华朝,急得直冒眼泪:“你们别打了,快住手,不然我去村里喊大伯。” 男人的血性一旦被激起,犹如困兽出笼,无法控制。 三人打着打着渐渐打红了眼,虽说宋志和宋德两人合伙打孟华朝,但孟华朝身为十里八乡的恶霸,自然是有不小的本事,只见他拳势凶猛,出招凌厉,一举一动皆是杀招,硬生生将两人逼到角落。 “哥,我来挡他,你去喊人。” “想跑?真他娘的丢人!” 孟华朝鄙视地盯着鼻青脸肿的兄弟俩,嫌弃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宋梅听着孟华朝毫不掩饰的嘲讽,双颊臊得通红,不满地埋怨:“哥,你们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 “小妹,你眼瞎吗?去喊人过来帮忙。”宋志气恼地望着胳膊肘往外拐,已经快拐断了的妹妹,厉声催促。 宋梅羞涩地捂着脸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得! “我不去,有能耐你凭真本事打败孟哥。孟哥,你好厉害,明天我就让我妈去你家商量咱俩的亲事。” 第十一章 被爱拖累 孟华朝生无可恋地摊开手,冲着宋家两兄弟提议:“要不,你俩还是把我打一顿吧!” “孟华朝,你找死。”亲生妹妹被孟华朝以这样的口吻嘲讽,宋志恼怒地从地上爬起来。 “打不过还爱逞强,搞不懂你们!” 见两人身残志坚地朝他冲过来,孟华朝无奈地叹口气,他真的不想弄脏手。 随手捡起宋志‘扔’在地上的锄头,孟华朝轻飘飘地挥动锄头击打两人小腿,小小惩罚一下。 咯嘣一声,宋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刹那间额头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嘴唇止不住的发抖。 “哥,我腿好像断了。” 宋德担心地扶着宋志,紧张地追问:“怎么样,还能站起来不?” “不能,一动就疼。” “孟华朝,你等着瞧,此事不算完。” 宋德咬牙切齿地留下狠话,背上宋志离开。 “孟哥,你别担心,有我呢。” 嫌弃地躲开宋梅的碰触,孟华朝十分不爽地将锄头扔在地上。 宋家人什么毛病,没一个正常人! “孟哥,我······” 孟华朝捡起扔在地上的外套,随手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步离开,只留宋梅暗自神伤。 夏天的夜晚,无数星星点缀在遥远的天边,圣洁的月光以独特的光辉笼罩大地,蛙声蝉声接连不断,就像是谱写属于田野乡村独特的乐章。 晚饭后,村民们团团坐在村头聊小话,一会儿聊聊村里的寡妇,一会儿嘟囔村里谁家的儿媳妇厉害,正当村民们聊到兴头,隐约看见一位中年女人拎着锄头往村尾走去。 “这谁啊?大晚上上地锄草,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二婶子,你消息落后了,今天傍晚,孟家混混打断宋老二的腿,我估计二嫂子去找孟家算账去了。” “真的假的,你仔细说说到底为啥啊?” 璀璨的星光坠落人间,给大地的夜色披上一层薄纱,也遮掩着月色下某些不知羞的画面! 孟华朝端起一盆凉水,由上至下倒在身上,随后舒服地喟叹一声:“爽!” 抬手撸了把头发,拿起放在一旁的脏衣服随意地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大大咧咧的光着身子去关门。 手刚碰到门闩,敏感地觉察到恶意,孟华朝下意识后退两步。 只听嘭得一声,大门被踹开。 周文秀恶狠狠地踹开门,刚要破口大骂,就看见孟华朝结实有力的身材,顿时又羞又臊,恨不得一锄头砍死孟华朝。 “啊,杀千刀的兔崽子,不要脸。” 平白无故被泼脏水,‘恶霸’孟华朝十分不服气,手指着弄坏的门,大声反驳:“婶子,好像是你故意砸开我家门,偷看我洗澡。” 好劲爆! 住在孟华朝隔壁的孟华庆听见弟弟这边有动静,急忙出来查看,跟在父母身后的孟糖听见孟华朝说的话,惊讶地捂住嘴巴。 “五弟,怎么回事?” 孟华朝大大咧咧地当着众人的面穿上衣服,一脸烦躁地挥挥手:“不知道,我正冲凉,门突然被砸开。三哥,你去村里把村长喊过来,就说我要报警。” 哈,报警? 这不是开玩笑吗,向来只有警察找五弟的份! 自家弟弟这个脾性,实在问不出来什么,孟华庆扭头看向气到快晕厥的周文秀,客气地问:“婶子,您大晚上找五弟有啥事?” “报警,现在就报,看警察来了先抓谁!孟老五,你打断我儿子一条腿,这账怎么算?” 累了一天,孟华朝甚是疲惫,只想回房睡觉,无意争执,随口回答:“随你便!” “行,你等着吃牢饭吧!” 孟华庆眼疾手快地拉住愤慨离开的周文秀,不明所以地追问:“婶子,您先别走,我听了半天,没听太明白,到底怎么回事?” 好端端咋突然要吃牢饭? 五弟做事虽然混账了点,但从不伤人性命,婶子是不是搞错了? “哼,你们孟家欺人太甚,三番五次拒绝我女儿,今天还把我儿子腿打断,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明日,等着吧,她非把孟家闹个天翻地覆。 似乎知晓大概,但似乎又不是很明白,实在拉不住愤慨离开的婶子,孟华庆没好气地看向孟华朝,质问:“五弟,你给谁腿打断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孟华朝不耐烦地往屋里走。 “不管行吗?村长最是护短,明日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说不定他们还会借此机会逼你娶宋梅。你说说你,多大的人,怎么天天竟做一些没谱的事?” 听见身后三哥絮絮叨叨的话,孟华朝烦躁地捂住耳朵,但不经意听见某一句话,脚步微顿,神色莫名地望着挂在天上的月亮。 “五弟,你详细给三哥说说事情经过,三哥也好替你想个对策。” 孟华朝眼神怪异地盯着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却还想替他想对策的孟华庆,唏嘘地叹气:“唉!” 见孟华朝话不多说,转身就走,孟华庆板着脸大喊:“五弟!” “爸,五叔是不是想娶老婆?”孟糖好奇地盯着孟华朝寂寥的背影,冷不丁地问。 “糖糖,别瞎说,你五叔最怕结婚。” 是吗? 可是···丑八怪不会轻易放弃! “糖糖,该回去睡觉了!” “好。” 不知疲倦的知了一声声啼叫,歇斯底里的叫声刺耳又悲凉,仿佛用尽一生的力量去博得片刻的释放。 池塘里,青蛙高昂着头站在田埂,呱呱的欢乐声与知了的悲鸣声成鲜明对比,突然,吵闹的声音停止,约莫过了一会儿,田间乡埂才恢复之前的热闹,只是声音不似之前的无忧。 清晨,阳光乍泄,孟糖难受地躺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额头沁着大滴汗珠,后背也濡湿了一大片。 来回在床上翻滚,但蚊子嗡嗡的声音一直徘徊在耳畔,搅得她不得安宁,又热又烦,隐约还听见吵闹的打架声,孟糖痛苦地拍了拍床板,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富豪,没有空调,没有蚊帐的日子好痛苦! “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天天来你家里闹。” 又怎么了? 农村怎么三天两头干仗,这看戏也太爽了! 听着门外越来越响亮的吵闹声,清早的烦恼渐渐褪去,孟糖略兴奋地穿上衣服,探着头看向门外。 哇,大场面! 第十二章 两大家族混战 人,乌央乌央的一群人。 孟糖趴在门框边,探头看向拿着锄头木棍的村民站在五叔门前叫嚣,不禁蹙起眉头。 五叔睡觉咋比她还沉? 外面乱成一锅粥,他还能睡得着,这脾气多多少少有点古怪。 孟华东头疼地望着闹腾的宋家人,耐心解释:“宋婶,五弟真不在家,他有事出去了!” “孟四,你少给我打马虎眼,再不开门,别怪我不留情面。” 宋德望着紧闭的大门,转了转眼珠,大声嚷嚷:“娘,别给他们说废话,直接踹门把孟老五给绑出来。” “好,犯了事就想当缩头乌龟,门都没有。” 得到首肯,宋德目光凶狠地看向破旧的大门,大声喊:“兄弟们,撞门。” “我看你们谁敢?”孟成文拄着拐杖站在大门口,目光威严地盯着宋德。 都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孟家地盘闹事,就算他孟家是外来户,但也容不得他们欺辱。 孟华东可怜兮兮地拉扯着被撕烂的衣服,委屈控诉:“爹,您怎么才来?” “瞧你那点出息,能干成什么大事?” 孟成文横瞥了眼孟华东,目光锐利地盯着周文秀,厉声道:“我儿子犯了错,自有国家管教,还轮不到你们枉法抓人。” “孟老头,少装腔作势,别以为你认识几个字,就能吓唬我。少说废话,赶紧把孟老五交出来。” “向东呢,我要和他谈。” 闻言,周文秀吐了口痰,厉声威胁:“没得谈,你再不让开,连你一起绑。” 此话一出,现场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孟成文默不作声地盯着周文秀,粗壮的眉头根根直立。 看来是谈不通了! 混战一即触发,就在双方忍不住要动手之时,宋梅慌慌张张跑过来,冲着周文秀不满地抱怨:“娘,您这是做什么?以后我还要嫁给孟哥,您这么弄,我以后咋嫁过去。” “你来做什么?一边待着,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宋德皱着眉头看向不懂事的妹妹,烦躁地将她推到一旁。 被大力地推倒,宋梅挣扎着拽住周文秀衣角,哭泣着哀求:“娘,你说过要让我嫁给孟哥,不能说话不算数。” 这又是闹哪一出? 围观的村民诧异地看向戏剧化的一幕,有些摸不着头脑。 两家闹成这样子,还能结亲?宋家闺女的脑子多多少少不太正常! 趁着众人不注意,孟糖悄悄摸摸地跑到孟华庆身后,小声问:“爹,五叔咋还没睡醒?”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掺和,一边玩去。” 一早就跟在爸妈身后看戏的孟杰注意到孟糖沮丧的神情,幸灾乐祸地拍手:“嘿嘿,挨骂了吧!活该,让你乱说话。” “哼,我不理你了。” “别呀,我逗你玩呢?别生气,哥知道有条小道可以从咱家钻到五叔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狗洞?” 本想卖个关子,但妹妹太聪明,一下子就猜对了,孟杰颇受打击。 “你怎么知道?糖糖,哥怎么觉得你比之前聪明了。” 孟糖斜瞥了眼大惊小怪的孟杰,无语地摸了摸鼻头,这算什么聪明?但凡懂点套路,但凡看过一两本小说,都不至于问出这个问题。 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又悄无声息的潜入,终于在弄了一身土之后,两人震惊地站在空空如也的卧房。 孟糖:“哥,五叔是不是逃了?” 孟杰愤慨反驳:“胡说,五叔天不怕地不怕,怎么会怕他们?” 五叔可是他最钦佩的大人,也是他最想成为的人,如果他能有五叔那么勇猛,就不用被妈打了。 卧房简陋,除了一张床就没放其他物品,孟糖随意地扫视几眼,反问:“可是···五叔,没在家啊?” “也许,五叔有事出去了。”孟杰梗着脖子找理由辩解。 门外的吵架声越来越大,孟糖和孟杰神色各异地站在院子里,突然,破旧的大门被大力推倒,吓得两人浑身一颤。 咋回事,嘴仗打输了? 迎接着一双双怒目而视的眼神,孟糖悄咪咪地拉着孟杰衣角,小声质问:“哥,你不是说爷爷有大学问?” “呃,好男不跟女斗。” 注意到妈妈严厉的眼神,孟杰瑟瑟发抖地拉着孟糖的小手,默默无声地往角落里缩,他好像又要挨打了。 宋德一马当先踹倒门,急匆匆地跑进卧室,没找到半个人影,愤怒地说道:“娘,孟老五逃了。” 听到儿子的话,周文秀冷言冷语地嘲讽:“好啊,我说你们为啥一直阻挠不让进来,原来早就派人通风报信,孟成文,亏你自诩读书人,私底下竟也干这上不了台面的勾当。” 被当着众人面侮辱,孟成文涨红了脸,满心的怒火:“妇道人家,说话客气点。” 堵了老半天,不仅没堵到人,反而让人跑了,不好惹的周文秀并不在意孟成文的话,反而厉声威胁:“孟成文,你儿子呢?快让他出来,不然把他家砸了。” “你要敢砸,我就敢打。”被逼迫到如此境地,孟成文毫不客气的回怼。 “来呀,谁怕谁。儿子,砸!” 并不理会孟成文的威胁,周文秀指挥着宋德砸屋子。 嘭得一声,大水缸碎成一地,孟成文眼神冷冽地望着肆无忌惮的宋家人,用力拄着拐杖,冲着身后的儿子发话:“老大、老三、老四,把人给绑了,谁不服打谁。” 得到吩咐,孟家人撒开膀子冲向乱砸乱扔的宋家人,一场混战拉开帷幕。 男人们拳头生风,两两打成一团;女人们也不甘示弱,连骂带拽头发,一时之间,骂声哀嚎声不绝入耳。 乖乖呦,重生还没一个星期,大场面都见了两回,看来她得适应适应这种一言不合就干仗的日子。 孟糖悄悄地捡起石头,趁着混战没人注意她,逮着不认识的人就开始砸。 孟杰见妹妹玩得开心,手也有些痒痒,于是瞅着谁骂他妈就砸谁。 每家每户,都有那么几个孩子,大人打成一团,孩子们也渐渐地加入战场,且手法十分凶狠,也不知是平日积怨太深,还是纯属凑热闹。 宋向阳得知消息,着急地赶过来,看见闹腾的一院子人,厉声暴喝:“干什么呢?都给我停下!不准打了。” 虽说宋向阳扯着嗓子吼,但现场的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孩子都打红了眼,心里恨不得弄死对方,又哪能停手。 “谁再打,就逐出村子。” 此话一出,就像是镇定剂一样,极其管用。 “ 第十三章 竹蜻蜓 打架是停了,但无人搭理宋向阳的问话,因为身上太疼了。 刚才一不小心被黑脸的小胖子砸到头,孟糖心里记恨,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往小胖子身上砸。 “呜呜呜····” 之前一直没什么准头,可眼下准头似乎又有些离奇的准,孟糖难以置信地盯着哇哇大哭的小胖子,悄咪咪地往后退了两步。 都没发现她,都没发现她! 下一秒宋向阳目光锐利地盯着孟糖,语气强硬的质问:“孟糖,你出来,为什么要砸满意?” 孟成文拄着拐杖挡在孟糖身前,歉意的解释:“村长,孩子小,不懂事,你别吓着她。” 嘴上道歉,心里却止不住的得意,瞅瞅他孟家的子孙,就是有不同于常人的气魄,抬头瞥了眼脸黑如炭的周文秀,孟成文骄傲地扬起头颅。 望着厚脸皮的孟成文,宋向阳无语地叹气,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那么无赖。 从口袋里掏出糖果哄好哭闹的小孩,宋向阳指挥着众人站好,听完事情经过后,无奈地质问:“老孟,小五打伤了人,你不把他交出来,还想包庇到何时?” “村长,不是我包庇小五,是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周文秀破口大骂:“放屁,你是他爹,你能不知道他在哪?” 做好早饭的周小丽刚进院子就听见骂声,立马回骂:“老虔婆,嘴放干净点。” 眼见两家人愤愤地举起拳头又要开打,宋向阳连声阻止:“行了,能不能听我讲。既然我来,就是帮助你们解决问题,说说,你们想怎么解决?” “村长,不是我不想解决,是我真不清楚小五人在哪?要不,什么时候找到人,什么时候再说解决办法?” “啊呸,一大把年纪,可还要点脸。村长,我只有两个要求,他要是应允,此事就算了结,否则我绝不罢休。” 宋向阳好奇:“什么要求?” “第一:赔两百块钱,算是小志的医疗费和误工费;第二:拿一百块钱作为聘礼,让孟五把梅儿娶了。” “呸,老虔婆,你要不要脸,上赶着让你女儿做我儿媳妇,可惜,我儿子看不上。” 宋向阳也觉得两点要求不太合适,委婉劝解:“弟妹,此事虽是小五的错,但小志也有错在先,赔偿的事要不再商量一下?” 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据他所知,孟小五好像拒绝小梅好多次,怎么还惦记着呢? 村里没结婚的好青年那么多,小梅咋挑个最差的! 周文秀语气强硬地拒绝:“没得商量,他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让警察来处理。” “要报你就报,反正你女儿别想进我孟家门。”周小丽态度同样坚决。 虽说是谈判,但两家态度强硬,互不退让,宋向阳为难地抽吸着旱烟,烦躁地来回踱步。 双方商量半天,不仅没商量出对策,反而还有再干一架的趋势,孟糖捂着肚子叹口气,轻轻地拽了拽孟杰衣服,小声说:“哥,我想出去玩。” “走,咱们去看看良哥。” 孟杰小心地打探着心思沉重的大人,偷偷拉着孟糖离开。 反正他也听不懂,再者此事和他家也没什么关系,再穷也不过如此。 夏日的早晨,温热的阳光穿透云雾倒映在脸上,红红的小脸蛋就像是水嫩的西红柿,可爱而诱人,沿着小路走了许久,仍没到达目的地,孟糖揉了揉酸疼的小腿,感叹:“哥,周良家好远。” “娇气,是不是想让我背你?没门!” 瞥了眼自作多情的哥哥,孟糖气鼓鼓的威胁:“哥,等将来我有钱了,就买特别贵的车,我坐在车里,你躺在车底。” “切,等你将来有钱,我肯定比你更有钱,到时候我要让你坐在车顶哭。” 瞧着孟杰自大又自负的模样,孟糖自信地扬起小脸:“你要不要打赌,我将来肯定比你有钱。” 不争馒头争口气,她不信身为重生者的她会干不过原住民,尤其还是个小屁孩。 孟杰嫌弃地拍了拍孟糖的脑袋:“幼稚!” 两人停在村头最破落的房子前,孟杰探头看向大开的门,不放心的叮嘱:“良哥家到了,等会你老实点,别乱说话,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来玩。” “哦!” 就知道仗着比她年龄大欺负她,要是她把自己真实年龄爆出来,保证吓死他! 跟在孟杰身后,圆溜溜的大眼珠滴溜溜地转动,孟糖上下打量着破旧的泥巴房,内心是各种五味杂陈。 她还以为自己家已经很破,没想到与周良家对比,她家似乎还算不错。 吱吱作响的大门,老化的锁头,坑坑洼洼的院子,还有破了口的水缸。 泥土垒成的房子,坚固性并不是很强,院子的每面墙都有粗壮的树木抵着,纵然如此,最西边的墙壁不知被什么东西撞出一个大洞。 跟着哥哥的脚步往屋里走,不经意瞥见种在屋檐下的竹子,孟糖不禁停顿脚步。 竹子向来被世人称赞高洁坚韧,如君子一般高风亮节,刚才一路走过来,并未发现村里有人种竹子,所以这是独一份吗? 一阵微风刮过,挂在屋檐下的干菜发出怪异响声,孟糖抬头看向屋内躺在椅子上同孟杰说话的周良,内心涌起莫名的情绪。 他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孩! 孟杰目光惊羡地盯着周良巧夺天工的做工,连声呼唤发呆的孟糖:“糖糖,傻站着做什么,快过来看良哥编织的蜻蜓。” “好漂亮!” 用竹子编织的蜻蜓,本身呆板僵硬,但周良编织的手法很奇妙,微微晃动竹蜻蜓,会发现蜻蜓像是活了一般扇动翅膀,活灵活现就像真的一样。 听到孟糖真诚的赞美,周良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抬手将刚做出来的竹蜻蜓送给孟糖。 “谢谢你们来看我,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 孟糖尴尬地盯着放在她面前的竹蜻蜓,内心是各种情绪翻腾,周良之所以受伤是因为她,可周良不仅没埋怨她,反而待她特别好,他真是个好人。 从今以后,她又多了位哥哥! 孟杰注意到周良被白色绑带包裹的腿,担心地问:“良哥,你腿伤怎么样?本来昨天就想过来看你,但我爸喊我上地干活。” “陈大夫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需要慢慢养。”周良重新拿起细小的竹子,一边编蜻蜓,一边同孟杰聊天。 “啊,那么长时间?良哥,要不你去我家住一段时间吧!” 第十四章 戏弄小仙女 “不用,我一个人在家挺好。” 孟杰不死心的劝解:“良哥,你是为了救糖糖受伤,我家非常欢迎你。” “我还要编蜻蜓,去你家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良哥,我可是把你当成亲哥,来,我背你,糖糖,你收拾一下东西。” “?”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 不管周良如何拒绝,孟杰似乎铁了心要带周良回家。 猛然被背在身上,周良十分不适应,可又无法说服孟杰,只能同他商量:“孟杰,你放我下来,我有事给你说。” “良哥,你当我和糖糖一样傻?我聪明着呢,你别想骗我。” 孟糖:她这是躺着也中枪? 说了许多,可孟杰就是不听,无奈周良只能苦口婆心的劝解:“孟杰,村里人都说我是扫把星,你别背我去你家,不然你家会倒霉。” “呸,你是我家的大恩人,才不是什么扫把星,糖糖,对不对?” 孟糖认真的点头:“嗯,你是好人,非常好的好人。” 运气这种事本就是虚无缥缈,无法定义,若真是判定一个人运气差,那曾被大师断言亲情寡薄,一生坎坷不断的她为何会好运气的重生? 听着两人暖心的话,周良低着头,小声地反问:“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你们不用对我这么好。” 孟糖望着情绪突然低落的周良,仰着笑脸回答:“良哥,是因为你很好,所以我们才会对你好。哥,你走快点。” 身下是温暖的热度,眼前是明亮的笑脸,周良抬头看向蔚蓝明亮的天空,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爸说得对,只要他心怀善意,终有一天会遇到真心待他的朋友。 蓝色的小花在风中摇曳生姿,一路上三人愉快的聊天,欢声笑语就像是一根根琴弦,拨弄着每个人的心弦。 夏日暖阳,年少时的约定成为今后永不落幕的回忆。 经过五叔门口,望着空荡荡的院子,孟糖惊讶地挠了挠头:“哥,人好像都走了?” “可能是五叔回来了,他们不敢闹下去。” 闻言,孟糖真诚地感叹:“五叔真霸气。” 听着两人语气里的骄傲,周良抿了抿唇,试探地问:“你们是在说孟五叔吗?” “对啊,良哥,我五叔可厉害了,他天不怕地不怕,昨天还把宋二叔的腿打断了,等会我带你去见他。” 身体被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周良疑惑地看向一脸兴奋的孟杰,不解:“可是他早上不是背着行李离开了?” 孟糖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孟杰,情绪激动的问:“良哥,你早上看见我五叔?” “嗯,大概是天蒙蒙亮,我腿疼睡不着,听见门外有响声,出门看见孟五叔背着黑色的袋子离村,不过也可能是我眼花了。” 猛不迭知晓爆炸性的消息,孟杰一时无法接受,飞奔着离开。 “糖糖,你陪良哥聊天,我去找爷爷。” “他怎么了?” 孟糖十分淡定的解释:“没什么,可能房子塌了,一时无法接受。” “啊?” 周良不太明白孟糖话里的意思,抬头看向结实坚固的房梁,满脸的问号。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较现代的话,孟糖不知该怎么解释,连忙找个理由离开:“良哥,我家菜园有很多新鲜的番茄和黄瓜,我给你摘两个尝尝。” 一路小跑到菜园,孟糖轻轻地拍打着嘴唇:“叫你胡说,差点露馅。” 惩罚完自己,孟糖眼睛发光地盯着阳光下,饱含露珠的黄瓜和番茄,满心的欢喜。 新鲜无污染,完全是大自然最本真的品质,想不到重生到八零年代,她实现了真正的无机蔬菜自由。 摘得太多,手太小,孟糖只能将它们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往家里走。 别掉,千万不能掉! 心里一直念叨着,不料经过上坡时,一个没注意,圆滚滚的番茄从怀里掉落,并以极快的速度滚向远处。 孟糖一脸心疼地盯着在灰尘里翻滚的番茄,跨步往前追,就在弯腰去捡时,突然横出一双雪白的小手。 颤颤巍巍的直起腰,抬头看向衣着干净,皮肤雪白,宛若洋娃娃的女孩,又看向她手里的番茄,孟糖一脸笑意的感谢。 哇,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没想到八零年代,会有这么漂亮的小朋友,简直是视觉的一大享受。 “孟糖,你还活着呢?” “?” 小仙女长得是很好看,就是说话不太好听,孟糖望着小女孩惊讶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 一瞬间,她房子塌了! “你害死孟财,怎么还有脸活着?” 听到女孩充满恶意的问话,孟糖不爽地耷拉着脸:“我不认识你,把番茄还我。” 宋雨震惊:“什么?你不认识我,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我,宋雨,村长的女儿,村里最受欢迎的孩子,你居然装不认识我。” “快把番茄还给我。”番茄被女孩死死地攥在手里,孟糖心疼地望着快被捏裂的番茄,不满的伸手。 番茄无罪,放开它! 宋雨抬手将番茄高高举起,挑衅道:“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害死孟财,我就把番茄给你。” 瞥见女孩得意的神情,孟糖黑曜的眸子闪过一丝算计。 “你离我近点,不能让其他人听到。” “哎呀,麻烦。” 宋雨不情愿的靠近孟糖,嘴里正抱怨着,突然被用力的推倒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耳畔传来‘啾“的一声,紧接着手里的番茄被抢走。 傻呆呆地摸着湿润的脸颊,宋雨一脸的错愕。 刚才,孟糖亲她了? 起身看见孟糖快速逃窜的背影,宋雨委屈的大哭:“呜呜呜,孟糖,你欺负我,我要回家告我爸!” 身后的哭声震天响地,孟糖得意洋洋的抱着番茄和黄瓜,大声歌唱:“哈哈哈,咱老百姓,今儿可真高兴~” 长得漂亮又如何,身体其他零件不到位,还不是被她给偷亲到,所以说,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小仙女没有! 孟杰打听到消息,情绪低落的往家里走,抬头看见妹妹一蹦一跳,兴高采烈的唱歌,顿时有些不爽:“妹,你捡钱了?” “俗,哥,你太俗了。喏,新鲜可口的番茄!” 望着妹妹神神叨叨的模样,孟杰接过番茄,望着上面的裂痕,随口问:“怎么烂了?” 第十五章 ‘菜鸡’厨艺比拼 孟糖挑了挑眉,傲娇地扬起下颌:“你不懂,这是仙女之怒。” 无聊到冒泡,又没什么事可做的周良眼尖地看到他们回来,高兴大喊:“你们回来了!” “良哥,刚洗的番茄和黄瓜,你尝尝。” “好。” 孟糖拿起新鲜的番茄,开心的咬上一口,幸福的眯起眼睛:“哥,爷爷怎么说?” “妹,咱家好像更穷了!” 闻言,香甜可口的番茄瞬间不香了,孟糖皱巴着脸追问:“咋啦?” 她家都穷成这样,一亩地都没有,还能更穷到哪个地步? “五叔走了,走之前把地给咱家种。” “这不是好事吗?” 有地种就有粮食吃,吃不完还能卖钱,这算什么穷法! “可是,五叔留下的烂摊子也归咱家管,咱家又要赔钱了,呜呜呜,我又上不了学。” 孟杰一想到自己都八岁了,还不能上学,心里就忍不住难过。 整个心情跌宕起伏,孟糖无知无味地咬了口番茄,打心底疑惑:“哥,咱家没有钱,怎么赔?” “二妈说要把你给卖了,呜呜呜!” 卖妹妹比他不上学更让他难过,虽然妹妹脾气坏,爱臭美,可他就这么一个亲妹妹。 嫌弃地盯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冒泡泡的傻哥哥,孟糖暖心安慰:“别哭了,挺傻。” “妹,你就要被卖了,怎么不伤心?”孟杰擦着鼻涕泡泡,泪眼迷蒙的问。 快速吃光手里的番茄,望着哭个不行的哥哥,孟糖无语又无奈的解释:“伤心什么,咱妈又不会卖我。你傻不傻,二妈和咱家有仇,她的话不可信。” “良哥,你觉得呢?”感觉妹妹说得很有道理,但孟杰还是觉得不太靠谱,扭头问周良。 没想到问题会抛给他,周良认真思考了会,点点头肯定:“糖糖说得对!” 合着她就是炮灰呗,孟糖不爽地翻个白眼。 三人高兴地吃着黄瓜,聊着属于孩子们的话题,时间一分一秒逝去,采摘的黄瓜和番茄早已吃干净,可还未见大人们回来,孟糖不耐地围着门口转了几圈。 “哥,晌午了,咱妈咋还没回来?” “你是不是饿了?不然中午我做饭吧!” 孟糖震惊:“哥,你还会做饭?” “废话,以前爸妈不在家,不都是我给你做饭。良哥,你要不要去厨房待会?” 周良笑着点点头:“行,我跟你学两招。” 去菜园摘把辣椒,摘把豆角,薅点青菜,割点蒜苗小葱,又摘了几个番茄和黄瓜,孟糖拎着重重的菜篮子回家。 洗干净菜,孟杰切,孟糖烧锅,两人配合十分默契,锅烧热之后,孟杰垫着脚尖往锅里放上一丁点油,紧接着放入小葱和辣椒,只听‘刺啦’一声,一股白烟冲天而上,孟杰赶忙将豆角放进锅里,随意翻炒几下,往锅里放入适当的盐和水,盖上锅盖焖。 拿着锅铲,背着小手,孟杰望着不旺的火苗,不满的叮嘱:“糖糖,火烧大点。” “哥,你做饭属实有点随意。” “不会做饭的人少说话,不然你来做?” 瞥见自家哥哥鄙视的小眼神,孟糖不爽地抢走锅铲,将烧火棍放到孟杰手里:“你,烧锅。” 细致的将番茄切块,又顺手切了两根黄瓜,孟糖踩着板凳将锅里炒熟的豆角盛到盆里,随后洗干净锅,待锅烧到快冒烟时,放入一大勺油,紧接着放入切碎的小辣椒和蒜瓣进行爆炒,顿时,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 烧锅的孟杰被刺激的辣椒味呛到眼睛发红,鼻头发酸,下意识将周良扶到厨房外面,站在厨房门口冲着孟糖嚷嚷:“孟糖,你会不会炒菜?” “别说话,烧锅。” 虽然自己也被呛到忍不住咳嗽,但孟糖依然坚守厨娘的岗位,严肃地端起番茄放入锅中,上下翻炒。 “我倒要看看你能炒出什么花样。” 烦躁地往锅里加木材,加完之后,孟杰一个闪神跑到门口,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孟糖手里的动作。 火红的番茄在大火烧灼下逐渐皮开肉绽,孟糖拿起锅铲将没煮烂的番茄捣碎,随后将黄瓜丁倒入锅里,加盐少许,细碎葱花少许,左右翻炒,隐约闻见葱花的香气弥漫在空中。 黄瓜丁渗透入番茄汁,配上绿色的葱花,仅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开,拿起放在一旁的盘,将菜铲入盘里,孟糖随手抓起案板上的葱花,洒入盘中,以作锦上添花。 装盘结束,孟糖刷干净锅,冲躲在厨房外的哥哥大声喊:“哥,烧火,我再炒盘青菜。” “你别霍霍我,妈已经回来,你赶紧出来。” 她这哪是做饭,分明是做法,弄得乌烟瘴气,害得他差点把肺给咳出来。 透过浓烟看见妈妈的身影,孟糖高兴的从椅子上跳下来,兴奋地端起盘子:“妈,你快尝尝我炒的西红柿。” “嗯,真香,不愧是妈的乖女儿。糖糖,你先出去玩会,妈再炒个菜。” “妈,我可以。” 炒菜让人上瘾,拿上锅铲的那一刻,她就像执掌兵马的大元帅,全身细胞都在兴奋。 低头望着眼睛亮晶晶的女儿,李桂英轻轻地揉了揉孟糖柔软的头发,温声解释:“下次再让你炒,小良来咱家做客,妈弄个辣椒炒肉。” “妈,今天有肉吃?”孟糖震惊。 “嗯,堂屋桌上还放着几块糖,你们三个平分。” 闻言,孟糖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往堂屋跑去。 孟糖刚跑到堂屋,就看见堂屋地下放着米、面、油、腊肉、还有一小罐盐,忍不住惊叫:“爸,你从哪弄来这么多吃的。” 望着一双儿女震惊的神情,孟华庆憨笑着回答:“咳,都是你五叔留给咱家的,除了这些,你五叔还把他家的地交给咱家种。” “哇,五叔太好了,我好喜欢五叔。”孟杰抱着腊肉,大声嚷嚷。 好喜欢五叔,话说五叔为啥要走? 孟华朝:不走?难道留下来娶丑媳妇! 兴奋过后,孟糖一手拽着米袋,一边抱着盐罐,心有余悸的问:“爸,二妈不会来抢吧?” “有爷爷奶奶在,她不敢。” 听见爸爸确定的回答,孟糖高兴的跳起:“哇哦,咱家有肉吃了。” 第十六章 我有一只咩咩羊,它可爱又乖巧··· 肆意的饱餐一顿,孟糖舒服地躺在椅子上,眼神扫向和蔼可亲的妈妈、憨厚老实的爸爸、调皮可爱的哥哥以及得到爸妈应允在她家修养的周良,整个人就像是徜徉在幸福的海洋。 这样的生活,好有盼头! 等她想出办法把荒山开发成功,日子会越来越有盼头。 属于她的八零时代,重新改选不一样的璀璨人生。 面带笑意地望着和气的一家人,孟糖捂着心口,无声承诺。 ‘小糖糖,你安心的投胎,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家人!’ 誓言刚落,心口仿佛有羽毛飘过,柔柔的触感让整个灵魂都舒服的喟叹,突然,一只漂亮的蝴蝶落在掌心,轻轻地亲吻着她指尖。 孟糖好奇地打量着幽蓝色蝴蝶,静静地感受它的活力与柔软,内心呈现许久未见的平静。 尘缘了,来生定,新生与死亡交替,这幅身躯已然彻彻底底容纳她的灵魂。 ‘小糖糖,一路好走!’ 不经意瞥见蝴蝶亲密地落在妹妹手掌心,孟杰有些嫉妒:“糖糖,为什么蝴蝶都喜欢你?” 孟糖娇笑着回答:“可能是我长得好看。” 此话一出,迎来哄堂大笑,孟糖也跟着笑。 缺乏娱乐,消息封闭的村子一旦发生一件事,就会被村里人翻来覆去的谈论,孟华朝的离开虽然给孟家名声造成极大的影响,但好在赔偿及时,再加上宋志的腿又没有什么大碍,所以在村长的有意调和下,两家达成共识,不过经此一事,宋孟两家的关系十分僵化。 夏日农村,火红太阳就像烙铁一样炽热,尤其是晌午,隐约能看见徐徐上升的白色火焰。 生活日复一日,白天上地薅草捡虫子,晚上唠嗑学竹编,虽然活不多,但时间安排很紧密。总之,孟糖十分喜欢目前悠然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 以前看重生小说,都会伴有恶毒奶奶、狠心爷爷、软包子妈妈、愚忠爸爸或者不学无术的哥哥等角色。起初,孟糖以为自己也会经历高能热血,打脸坏奶奶的高光时刻,但她等啊等,只等到天天给她家送菜的奶奶,教她认字的爷爷! 她好想拥有女主光环,高能霸气做自己,可惜亲人们完全不给她发挥的机会,于是孟糖缠着妈妈,买头羊让她放。 约莫是孟糖缠功了得,未出三日,团结友爱的一家迎来家庭的第六位成员。 小羊羔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珠看向围观它的怪物,蹬着小羊蹄咩咩咩叫。 孟杰好奇地盯着瘦小声大,嘴大眼珠子大的小羊羔,嫌弃地嘟囔:“它好小,好瘦,长得好丑。” “哥,它这么可爱,你怎么能说它丑,小羊听到会不高兴。” 目光新奇地打量着全身雪白,自带水汪汪卡姿兰大眼睛的小奶羊,孟糖忍不住上手抚摸。 别看现在的它只是一只小羊,但随着时间流逝,会有两只,三只······漫山遍野的羊,再然后就是数不清的红票票,到那时,她会成为村里最有钱的崽。 “妹,你流口水了?哦,你···该不会想吃它吧!” 幻想中已经脑补自己过上奢侈华贵的生活,下一秒,没好气地瞪向不知情识趣的哥哥,孟糖冷哼一声:“破坏气氛。” 周良轻轻地抚摸小羊羔软软的耳朵,内心有些好奇。 “糖糖,你喜欢放羊?” 在孟家住的这段时间是近两年他最快乐的时光,孟家人对他很好,好得让他忍不住沉溺,所以他由衷的希望糖糖能一直拥有这种幸福。 “呃···” 谁会喜欢放羊,她喜欢的是红钞票。 “妹,你会放羊吗?你这么矮,还没有草高,别到时候把羊给弄丢。” 家里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爸妈要去地里锄草,他要给老母鸡弄虫子吃,良哥要编织小物件卖,那么养羊的重任就放在糖糖身上。 但妹妹实在太矮太瘦,他担心妹妹拉不住羊。 赤裸裸的被瞧不起,孟糖牵起放羊绳,拉着羊往外走:“瞧不起谁?咩咩羊,我带你去吃草。” “糖糖······” 傻眼地望着生气离开的妹妹,孟杰不明所以地看向周良,眼神询问:他妹是咋了,怎么突然生气? “走吧,一起跟上去看看!” 小羊特别听话的跟在孟糖身后,东瞅瞅西望望,一会蹦跶小蹄子,一会冲着路边的野花咩咩叫,孟糖回头瞥了眼越看越可爱的小羊,一脸自信:“放羊而已,有什么难?” 之前跟五叔上山时,她注意到山脚的野草特别茂盛,小羊一定会喜欢。 “啦啦啦,我有一只咩咩羊,它可爱又乖巧······” “孟糖,你站住!” 孟糖心情愉悦地牵着羊绳,自顾自地歌唱,突然右边传来一声巨吼,吓得孟糖一激灵,牵在手里的羊绳不知不觉掉落。 正蹦跶欢的小羊似乎预感自由冲它招手,在羊绳脱落的瞬间,撒开羊蹄子往前方奔跑。 震惊地望着跑得飞快的小羊,孟糖恶狠狠地瞪向喊她的黑脸小胖子,迈开小短腿在后面追:“小羊,别跑。” “孟糖,站住,你别跑。” 黑脸小胖子还没来得及和孟糖说话,就看见她伸着双臂往前跑,连忙跟上去,一边跑一边喊。 似乎感受到自由的气息,小羊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咩咩叫。 黑脸小胖子刚跑了会就累得气喘吁吁,单手扶着腰,声音嘶哑地哀求:“孟糖,你站住。” 全身心追赶着小羊,眼瞅着小羊翻过土沟,跑进别人家的玉米地,孟糖又慌又怒:“咩咩羊,你快停下。” 咩咩羊,它离吃席又近了一步! 嗓子喊得都快冒烟,小羊却在庄稼地一边蹦跶一点咩咩叫,气得孟糖使出洪荒之力,迈着小短腿抓住脏兮兮的羊绳。 “呜呼,我抓着了。” 双手拽着羊绳往路上拉,但小羊被好吃的庄稼迷了神志,倔强地梗着头,四只羊蹄紧紧地扒拉着地面。 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但小羊岿然不动,就像定海神针一样,把孟糖气得不行。 “上来,你走快点,被别人发现,咱俩就惨了。” 眼瞅着小羊将庄稼嚯嚯一片,孟糖气恼地捡起石头,一脸严肃的威胁:“再不上来,我就打你了。” “孟糖,我···终于追上你了!” 第十七章 死缠烂打的黑脸小胖子 费了老大劲将混世魔羊从庄稼地拉出来,孟糖咬牙切齿的教育小羊,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张黑不溜秋的脸,吓得往后一跳,不满地抱怨:“你追我干啥?” “孟糖,你最近咋不去我家找我玩?” 他谁呀?孟糖打量着眼前的黑脸小胖子,觉得他好像有点眼熟,大脑快速旋转,赫然想起之前她下黑手扔石头那次。 乖乖呦,都过去这么多天,他还记得找她算账? 眼神锐利地扫视全身肉膘的小胖子,孟糖低头看向瘦胳膊瘦腿的自己,再次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小胖子见孟糖一直不说话,委屈地质问:“孟糖,你是不是有了其他小朋友?” 呃?他不是来找她报仇吗,为啥这个口吻像是质疑出轨的渣女! 呸呸呸,她才不是渣女,不过他到底谁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谎言,孟糖索性直球出击:“嗨,咱俩认识吗?” 小屁孩而已,招惹他不算事。 孟糖拉着牵羊绳,思考着回家怎么狡辩小羊霍霍别人家庄稼的事,突然,耳畔响起震耳欲聋的哭声。 “呜呜呜,孟糖,你坏。” 乖乖呦,这小孩吃什么长大,嗓门这么高? 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嗓门这么高,万一把大人么引来,看见地里被霍霍的庄稼,岂不是人赃并获?不行,她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牵着羊绳打算人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但一双罪恶的小胖手拽住她向往自由的心,孟糖回头看向一边大声嚎哭一边抓她衣服的小胖子,色厉内荏的呵斥:“放开。” “我不放,我放开你就走了。” 孟糖感叹:“额,你有点过于聪明了。” 小胖子泪眼汪汪的盯着孟糖,哽咽着质问:“孟糖,你今天把话说清楚,我到底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 唉,她何德何能,能让这么重量级的男生为了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现在的她真不认识他! 没办法,为了尽快离开,孟糖只能昧着良心回答:“是,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不信,既然我是你最好的朋友,那你为什么用石头砸我?” 呃,她该怎么编瞎话? “咩咩咩!” 被小胖子缠的心里烦躁,小羊还在一旁捣乱,孟糖咬着后槽牙威胁:“咩咩羊,我劝你最好安分点,不然新账旧账一起算。” “孟糖,你是不是又想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少诬赖我,哎呀,我饿了,要回家吃饭。” 她总共就见他两面,和他关系没那么熟,快让开,让她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小胖子委屈地望着不停转移话题,处处敷衍他的孟糖,赌气地吼道:“孟糖,我不要和你玩了。” “哦,那你可以松手吗?” 小胖子气愤的松开手,撅着嘴发誓:“以后你想跟我玩,我都不跟你玩。” “再见。” 衣服被拽成难看的褶皱,孟糖不爽的想嘴炮一下,但抬头看见小胖子倔强却包含着委屈的眼神,以及想哭却强忍着不哭的颤抖嘴唇,抖着肩膀咽下嘴边的话。 她还是好好做个人吧! 但小屁孩的表情真的好有趣,走了有几步的孟糖终于忍不住汹涌澎湃的情绪,哈哈大笑。 “咩咩咩····” 约莫是被孟糖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小羊昂着头嘶吼。 “你捣什么乱,本来还想带你去山脚吃新鲜又美味的野草,但你刚才实在太不听话,所以福利没了,我要带你回家。” “咩咩···” 小羊亲密地用头拱孟糖裤腿,一边拱一边用圆溜溜的大眼珠盯着孟糖,可惜孟糖完全不吃这一套。 “哼,撒娇无效。” 小羊似乎听懂孟糖的话,顿时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耳朵。 孟糖打量着一举一动都很奇葩的小羊,弯下腰盯着小羊的眼睛,好奇地追问:“你该不会能听懂我说话吧!” “怎么不咩了?既然我能重生,那你能听懂人话也算正常,不过还是你比较惨,毕竟建国以后,妖精不准化形。” “你是重生还是穿越,又或者本身就通灵?咩咩羊,你刚才叫得不是很欢,怎么这会不叫了?是不是被我猜透了,所以你想杀人灭口?” “咩咩羊,你好狠的心。” 孟糖害怕地捂着心口,手指颤抖着指向翻她白眼的小羊。 “······” 小羊郁郁寡欢的吃着青草,唠唠叨叨的声音让它食欲都下降了不少,抬起羊头看了眼貌似精神不太正常的人类幼崽,蹦跶着羊蹄对孟糖放了个屁。 羊的臭屁不同于人类简单的臭,而是又臭又臊,人生第一次被羊放屁,孟糖不仅没生气,反而兴奋的抓着羊耳朵蹂躏:“哈,你承认了,咩咩羊,你太矬了,刚来我家第一天就被我看穿你的身份,弱羊。” 小胖子委屈地站在原地,越想越难过,一难过就想回家吃饭,刚走过一个路口,眼尖地看见孟糖蹲在地上同一只羊又说又笑,整个人顿时像个炮仗一样冲出去。 “孟糖,你太过分了。” “?” 小胖子,他俩刚才不是绝交了吗?为啥又缠上来了! 瞅着多话的孟糖顿时和哑巴一样闭口不言,小胖子气愤地手指着吃草的小羊,大声指责:“你宁愿同一只傻羊说话,都不和我说话,是不是因为它,你才不搭理我?” 小羊:从天而降的锅盖得可真严实,这俩没一个正常。 是她想太多,还是小胖子戏太多,为啥她闻见一股酸不拉几的味道? 努力摇摇头,甩掉脑海乱七八糟的想象,孟糖小脸皱巴着解释:“小胖···呃,小朋友,你也知道我不久之前被水淹过,所以不记得你很正常。” “孟糖,你脑子进水了。” “······” 这话听着咋那么让人不爽? 孟糖面色扭曲地盯着一脸真诚,甚至眼神还流露着关心的小胖子,默默松开握紧的拳头,神色艰难地点点头。 “孟糖,我原谅你了,以后咱俩还是好朋友,比跟它还好的好朋友。” 正在吃草的小羊莫名觉察到一股危险势力向它靠近,抬头看见小胖手指着它,瞬间不满的咩咩叫。 它是只羊,只是一只爱吃草,偶尔喜欢玩耍的羊! “那你叫什么名字?” 第十八章 小仙女的下头瞬间 听见孟糖的话,小胖子瞬间心肌梗塞,噘着嘴嘟囔:“孟糖,我突然又不想和你做朋友。” “啊,这么随意吗?” 小孩子的友谊这么简单随性吗?一会分,一会和,没过两三秒,又要分,唉,小孩子的世界比反复无常的女人还让人难以费解。 “不过,你就我一个朋友,要是我不和你玩,你太可怜了。” 孟糖翻白眼拒绝:“大可不必。” 普信男的成长果然不是一朝一夕,没能在二十一世纪遇见,却在八零年代遇见,所以这是时代传承的永恒性? 听得不太懂,但周满意自信孟糖是夸他,于是开心地拍打着胸口,自我介绍:“糖糖,我叫周满意,你叫我满意就好。” “名字起得有水准,看得出来你家里人对你挺满意。” 还是听不懂孟糖说得话,周满意伸手摸了摸后脑勺,不自在地问:“糖糖,你上学了?” “上啥学,我家没钱。” “嘿嘿,我妈说再过几个月,她送我去村里上学。” “哦,你家好有钱。” 缺心眼吗?得亏他是个孩子,不然暴击天杀的凡尔赛文学。 咩咩~ 它是只羊,爱吃青草的羊,所以能不能让它吃草。 暴躁小羊不停地用羊蹄扒拉草根,浑身散发着浓浓怨气。 雪白的羊毛一团一团就像天上的云彩,经过孟糖的解释,周满意十分好奇地打量着小羊。 “糖糖,放羊好玩吗?能不能让我试试。” 孟糖不舍地递出羊绳,不太放心的嘱咐:“抓紧绳,别让它跑了。” “嗯嗯嗯。” 接过牵羊绳,周满意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冲着扒拉草根的小羊大声嗷叫。 哪来的狂徒? 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咩咩羊抬起羊头看见嚣张的黑脸小胖子,迈起羊蹄踢向周满意的脸。 灵活地躲开攻击,周满意挥舞着树枝击打小羊的屁股。 “好呀,你敢踢我,吃我一招。” 还能这样玩? 孟糖震惊地望着一人一羊快乐地玩耍,脑海仿佛天雷阵阵,跨物种交流如此顺畅,当真是她无法想象。 “哎呦!” 一个不留神,听见周满意哎呦一声躺在地上,而小羊撒欢似得往前跑,气得孟糖大声怒吼:“周满意,羊跑了。” 就这,绝交吧! 胖胖的身躯,跑一步喘两下,让他追羊,还不如期盼小羊主动投降。 孟糖生无可恋地叹口气,认命地迈起小短腿去追不知死活的小羊。 “咩咩羊!” “咩~” “你给我停下。” “咩~” 孟糖喊一声,咩咩羊应一声,但小羊蹄却不见有丝毫停下的痕迹。 好气,可恶的咩咩羊,有本事别让她逮到,不然一天一顿羊肉汤。 周满意费劲地捧着自己的小肚子跟在孟糖身后,苦苦哀求:“糖糖,你等等我,我跑不动。” “周满意,今儿要是抓不住羊,就把你给炖了。” 爸妈花大价钱给她买的羊,还没到手两小时,她决不能让到手的小羊飞了。 自由的气息让羊生无憾,咩咩羊兴奋地奔跑在宽阔的土路上,隐约闻见一股奇异却令它神魂颠倒的气味,迈起羊蹄急速前进。 近了,更近了,咩咩羊兴奋地睁大眼睛,望着不远处同它一样,全身雪白的人类幼崽,激动地咩了一声,一个猛劲将人撞倒在地。 腥臊的舌头在她脸上乱舔,吓得宋雨闭着眼睛求救:“啊,良哥,救我。” 双手用力扣住小羊脖颈,将它拖开,周良皱着眉头看向神情异常兴奋的小羊,厉声威胁:“安静,不准乱动。” 孟杰手忙脚乱把宋雨从地上扶起,关心地拍打着她身上的草屑:“宋雨,你没事吧!” “呜呜呜,良哥,我肩膀疼~” 受不了宋雨捏着嗓子说话,周良扭头看向老实安分的小羊,眼眸透着一丝疑惑:“小杰,你觉不觉得它有些熟悉?” “良哥,它好像是糖······” “咩咩羊,跑哪去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妹妹气恼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孟杰大声回答。 “糖糖,羊在这。” 寻着声音看见围在一块的几人,孟糖有些尴尬:“唉,你们怎么在这?” 白色的裙子被灰尘弄得脏兮兮,可爱的辫子也被弄乱,宋雨心里正窝火,又看见孟糖动作熟练地牵羊绳,瞬间炸毛,伸开双臂就要掐孟糖脖子。 “孟糖,我和你拼了。” “啊!” 刚从周良手里拿到羊绳的孟糖正准备教训咩咩羊,突然察觉一股危险势力逼近,身姿敏捷地躲到一旁,可怜宋雨刚站起来,则又一次被咩咩羊撞倒。 孟杰望着躺在地上痛哭的宋雨,一脸严肃地批评:“糖糖,看好你的羊。一会儿功夫,它把宋雨撞倒两次。” “它还撞人呢?” 盯着被撞倒的宋雨,孟糖真得有些震惊,虽然她觉得咩咩羊过于爱自由,但禀性应该温驯乖巧,可没想到它的表现如此出人意料。 颤抖着身体从地上站起,宋雨眼神怨恨地盯着孟糖,哭喊道:“孟糖,你不要脸,上次你故意亲我,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又故意让它亲我,呜呜呜,我要告我爸去。” 立在一旁观察局势的周良听见宋雨哭诉的话,神色严肃地盯着孟糖。 “糖糖,你亲她?” “我···不是故意。”本是她孩子气的玩闹,但被赤裸裸摆在明面上,孟糖尴尬又无语地挠挠头,一脸羞愧地解释。 宋雨气呼呼地嚷嚷:“骗人,你就是故意亲我。你不仅亲我,还舔了我一口。” “。。。。。。” 迎接着众人异样且古怪的眼神,孟糖羞臊地揉了揉鼻头,默默后退一步。 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怎么被她描述得那么下流变态,她是舔了一口,但只是好奇为啥她皮肤那么光滑而已。 完蛋,跳黄河都洗不清她的冤屈。 孟杰费力地消化自己听懂的信息,好心提醒:“妹,你要是喜欢和宋雨玩,可以和她直接说,没必要对她又亲又舔。” 气喘吁吁追过来的周满意扶着肚子往孟糖身边凑,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孟杰的话,顿时气得瞪大眼睛:“孟糖,你这个大骗子!不是说只喜欢和我玩?” “我······” 第十九章 良哥,路走窄了 一句谎言的产生,引发一场巨大的信任危机和人品挑战,她是不是赔本了? 孟杰左看看周满意,右瞅瞅宋雨,一脸疑惑:“妹,你到底喜欢和谁玩?” “?” 她哥是魔鬼吗? 能不能不添乱,没瞅见小黑胖子快哭了! 就在孟糖左右为难,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时,看见周良往前踏一步,孟糖眸光一亮,心中感叹:良哥真是大大的好人。 兴奋地等着周良替她解围,但令她失望得是她想象中的英雄救美并未出现。 “糖糖,我也很好奇,你喜欢谁?” “······” 良哥,路多多少少走窄了。 谎言的编造伤体伤身,所以孟糖机智地选择忽略。 “咩咩羊,你是不是饿了?走,我带你去吃草。” “孟糖,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孟糖,向我道歉。” 周满意和宋雨一同抓住孟糖衣袖,异口同声的说道。 嫌弃地瞪向又胖有黑的周满意,宋雨不耐烦地呵斥:“你松开。” “我就不,你让开,糖糖不喜欢你。”周满意梗着脖子反驳。 虽说宋雨确确实实讨厌孟糖,但她的骄傲决不允许吵架失败,于是宋雨语气强硬地言明:“那她更不喜欢你。” “她就喜欢我。” “不····” 瘦小的身板被拽过来拽过去,旁边还站着两位看热闹的‘热心’好哥哥,孟糖感觉此刻的她就像观赏猴一样,不悦地怒吼:“松开,你俩都给我松开。哼,我衣服都被拽烂了,我不要和你们玩。” 她喜欢谁这个问题,她都不清楚,也不知道他们争个什么劲? 愤愤地拍开两人的手,孟糖牵起羊绳准备离开。 望着怎么拉都拉不走羊的孟糖,周良主动接过牵羊绳,软着声音试探:“糖糖,天色还早,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竹林看看?” “我也要去!”宋雨扬起下颌,十分的骄纵。 周满意不甘示弱的接话:“那我也要去。” “良哥,我还是一个人放羊吧!” 虽然她很想去,但修罗场的恐怖,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嘴上说着不去,但眼神满是渴望,周良回头看向气场不和的周满意和宋雨,沉声定下规矩:“你们可以去,但是不准纠缠糖糖,如果可以做到,那就一起。” “好。” 两人不是很情愿,但各自有自己的小九九,于是不情不愿地应允。 他俩既然答应不闹,孟糖自然十分愿意去山上玩,于是一行人牵着一头羊,浩浩荡荡的往村尾走去。 宋寨地势古怪,村头和村尾分别有座山,山势不高,但很险峻,村子坐落两山中间,因天然屏障把持,村子冬暖夏凉,居住环境十分优越。 村尾处的山脚种着一片竹林,传言竹林已有一百多年历史,但因宋寨在战争年代曾遭过抢劫和焚烧,所以具体年限无人得知。 竹林是村里共有的财产,但因竹林位置偏僻,林里虫蚁较多,所以如无特殊情况,很少有人去砍侄子。 临近傍晚,微风少许,气候怡人,众人说说笑笑,不复刚才的剑拔弩张。 “良哥,等会经过宋老头家,他种得桃又大又香,咱要不去偷几个?” 周良想都不想婉拒:“我腿伤还没好,不能爬树。” “我爬,你在底下接着。” 听两人聊得热闹,周满意缩着脖子提醒:“杰哥,宋爷爷特别凶,要是他看见我们偷桃,会挨揍。” 对此,孟杰毫不在意地回答:“没事,他不在家。我今早看见他上山了,估计得半夜才能回来。” “杰哥,我也会爬树。” 听见宋爷爷不在家,周满意立马举手申请。 见两人狼狈为奸,光明正大的合谋,孟糖好心提醒:“哥,偷东西不好,要是被爸妈发现,铁定打你一顿。” “没事,咱爸妈舍不得打,再说,不还有你吗?” “我不参与。” 君子立于世,有所为,有所不为,几个桃子而已,她才不会放弃底线。 “切,去年是谁连宋老头家的桃核都想吞下!糖糖,听说今年宋老头家的桃比去年还甜还好吃,要知道他家的桃在全村可是数一数二,你确定不尝尝?” 她哥说话可真夸张,桃子而已,就那么好吃,让她连桃核都不舍得扔? 其实她还是个孩子,离君子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今天要不先放纵一下。 孟糖捂着脸要求:“哥,我想要两个。” 宋雨:“我要三个。” 成功忽悠所有人之后,孟杰十分兴奋地又蹦又跳。 青石小房,端端正正,屋檐两端翘,春联门上贴,庭院两米高,桃枝探墙外。 几人一羊站在墙外看向院里巨大的桃树,纷纷瞪大眼睛,好多好大的桃,就连孟糖也由衷的感叹:这桃太大了。 唯有周良默默计算墙壁高度后,不放心地劝道:“小杰,墙壁太高了,要不等明年吧!” “良哥,来都来了,不偷两个回去,我夜里睡不踏实。” 周满意一脸正色地表态:“良哥,只要宋爷爷不回来,我没问题。” “那你们小心点,我去拐角给你们放风。” 无法劝阻爱吃的一群人,周良只好退而求其次。 话说,他们不是去山脚看竹子,为啥会来这里偷桃? “哥,你小心点。” 见孟糖贴心地叮嘱孟杰,周满意眼巴巴地等待孟糖关心他,可一直没等到,于是委屈地控诉:“孟糖,你一点也不关心我。” “你烦不烦?周满意,再嗦叨,小心我告你状。” 宋雨嫌弃地推开周满意,长这么丑,还那么多要求,丑人多作怪! 孟糖拍拍周满意肩膀,点头示意:“注意安全,多摘两个。” 这桃长得真不赖,跟蟠桃似得。 咩~ 多摘两个,它也要。 宋雨站在离孟糖一米远的地方,一脸不爽的呵责:“孟糖,让你的羊安静点。” 坏羊,她一靠近就往她身上趴,搞得她一路上都没怎么和良哥说话,可恶,早晚有一天,把它炖汤喝。 孟杰踩着凸起的石头,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头,沿着墙头慢慢攀爬到树上,两脚一蹬,小手一扒拉,整个人稳稳地坐在树干中间。 人和人简直没有可比性,孟杰这边已经开始摘桃,可周满意才堪堪坐上墙头,且已用光力气,只得出声求救:“杰哥,我上不去,你拉我一把。” 孟杰将摘得的桃递给周满意,一脸真诚地商量:“满意,要不你就别上来了?不然等会我还得把你给弄下去,你那么胖,属实有点为难我。” 第二十章 一起偷桃呀 “不行,我要给糖糖摘桃。” 周满意如此好心,孟糖非常感动,于是也好心提醒:“周满意,摘桃太累,你挑个轻松点的活!” “好。” 又红又大的桃子散发着浓郁香味,咚得一声,大桃掉落地上,孟糖迅速捡起,指腹轻柔地擦去桃子表面薄薄的绒毛,甜美的香味令她沉醉。 闻着桃子散发的芳香,孟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话说自从融入到狭小的躯壳内,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变得幼稚。 一直关注孟糖的宋雨瞅见她的行径,大声嚷嚷:“孟糖,你偷吃。” “我没有,我只是看看它有没有摔烂。大姐,咱们偷桃呢,你能不能小声点?”孟糖义正言辞的狡辩。 “谁是你姐?哼,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喜欢你。村里想和我一起玩得多了去了,你少打我主意。” “?” 时代传承果然是好东西,刚见识过普信男,又见识到普信女,所以这玩意和时代没关系,主要是人的锅。 孟糖摸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用力摇摇头,专心致志捡桃。 为啥别人家的桃子闻着这么香? 莫非和妻不如妾,妾不如偷一个道理。 老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几人分工明确,不一会就摘了满怀桃子,周良杵在墙角,探头观察着四周,突然看见有人影从山上下来,急促地吆喝:“有人来,快收拾东西跑。” “哥,有人来了。” 得知消息,孟杰立马收手准备离开,但周满意像一座小山丘堵住离开的路,孟杰着急催促:“满意,有人来,快跳下去。” 周满意抱着双臂,害怕地摇头:“我不敢。” 他不想跳,万一摔断腿,就得和良哥一样拄着树枝。 他不要断腿,更不要一瘸一拐。 周良:有被内涵。 宋雨瞧着周满意这幅怂样,嫌弃地白他一眼,冷笑着威胁:“周胖子,你要是被抓住,宋爷爷非把你腿打断。” 远处的人影似乎已经发现他们,可墙头上的两人还在极限拉扯,周良当机立断将所有桃子用衣服装好递给宋雨,扭头冲孟糖叮嘱:“糖糖,你拉着羊先跑。” “好。” 形势所逼,孟糖毫不扭捏地应下,准备牵着羊往来时方向跑,但咩咩羊倔犟地梗着脖颈,不肯前进一步,气得孟糖重重拍咩咩羊一巴掌,将它抱在怀里。 咩~ 杀羊了,还有没有人管? 远处已然传来暴喝声,危险逐渐逼近,周良急色地看向不省心的二人。 “满意,往下跳,我接着你。” 周满意眯着眼睛从墙头站起,不放心地叮嘱:“良哥,我有点胖,你一定要接好。” 坐在树上的孟杰听着越来越近地暴喝声,心里十分慌张,但良哥腿伤还处于恢复中,若是被周胖子压到,肯定会更疼,于是凶悍地拽住周满意后衣领。 “良哥,你别接他,他太胖,会压着你。” “我······” 到底要他怎样? 周满意手足无措地站在墙头,脑海闪过被爸妈鞭打的场景,咬紧牙关打算自行解决,可天不遂人愿。 “良哥,你躲一旁。周胖子,走你!” “不···” 像个棒槌一样被人从两米多高的墙头推下,吓得周满意鬼哭狼嚎。 孟杰酷炫潇洒地从墙头一跃而下,回头看向躺在地上浑身颤抖,低声啜泣的周满意,嫌弃地拍打他脑袋。 “宋老头快来了,你还不走?” 宋老头巡山结束,悠哉地唱着山歌行走在下山的路上,老眼昏花地瞅见有人影站在他家院墙外,心知不好,立马加快脚步,果然看见一连串的小孩从墙头跳下去,随手捡起树枝,大声叫骂:“站住,偷桃的兔崽子。” 孟杰扶着周良在前面跑,一回头看见周满意晃悠悠地扶着肚子落他们好几步,生气地催促:“周胖子,你跑快点。” 都快被追上了,怎么还有心思捧着肚子上的肉,咋,他肚子上的不是肉是金元宝? “我跑不动。” 望着周满意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自己小腿也隐约有些刺痛,周良提议:“小杰,前面拐角有几个草堆,咱们去草堆里躲会儿。” “好。” 穿过拐角,周良将脚步虚浮的周满意推到草堆深处,而他和孟杰则分别找了不显眼的草垛躲进去。 “兔崽子,跑哪去了?” 眼瞅着就要追到人,不过眨眼功夫,几个孩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宋老头拿着树枝环顾四周,骂骂咧咧地准备离开。 突然离他最近的草垛传出‘噗’放屁声,宋老头眼神锐利地接近草堆,猛一用力将草垛推倒。 咩~ 咩咩羊抬起羊头看向面带凶煞的宋老头,撒娇地抬起羊蹄卖萌。 “谁家的羊跑了?” 咳,原来是羊啊,他还以为是那群不成器的孩子呢? 宋老头叹息着牵起羊绳,准备去村里问问,可小羊倔犟地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动弹一步。 “你是不是想被做成羊肉汤?” 咩~ 咩咩羊摇摇头,踏着小羊蹄跟在宋老头身后,乖巧地走两步,随后趁宋老头不注意,拽起羊绳冲向离它最近的草垛。 宋雨心惊胆战地躲在草堆,听着外面脚步声慢慢离去,后怕地长舒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没吐完,头顶的草被猛地撞开,而她则被小羊无情地压在身下。 腥臊的舌头从左脸舔到右脸,宋雨恼怒又厌恶地伸手阻止小羊下一步动作,同时大声叫嚷:“孟糖,快把你的羊弄走。” 可恶的孟糖,她绝不会心软答应做她朋友! 躲在草垛里的孟糖无奈地扶着额头,故作淡定地走出草垛,一个用力将咩咩羊拉到怀里,恨铁不成钢地教育:“咩咩羊,说好了捉迷藏,你怎么还搞偷袭?” 咩~ 屁股被打得生疼,咩咩羊仰天嗷叫。 这是蓄意打羊,肆意报复,它身为羊中骄羊,绝不妥协。 于是,羊中骄羊不服气地冲破孟糖的防线,往一旁的草垛撞去。 羊可杀,不可辱。 “哎呦,疼~” 草垛被撞倒,周满意嚎叫着捂着被羊蹄踢到的脸和额头。 真切的谎话被揭穿,孟糖咬牙切齿地盯着咩咩羊,拿起地上的树枝追赶。 “咩咩羊,你给我站住。” 咩咩羊前面跑,孟糖后面追,一跑一追,草垛一个接着一个被撞倒,躲在草垛里的伙伴也一个又一个被发现。 直到最后一个草垛被撞开,孟糖眼神震惊地对上周良无奈的眼神,默默停下脚步。 因为一只羊,他们全军覆没,好冷的冷笑话,她拒绝承认这只羊是她的! 让所有偷桃人成功暴露,咩咩羊骄傲地迈着羊蹄走到宋老头身旁。 宋老头目不转睛地望着咩咩羊的骚操作,震惊地拍拍羊头承诺:“干得不错,等会奖励你一个桃。” 第二十一章 辣鸡‘金手指’ 周满意生气地瞪着咩咩羊,气得头发都翘起来:“咩咩羊,你这个叛徒!” “刚才是你们偷桃?”宋老头无视周满意的废话,严肃质问。 闻言孟糖羞臊地低头,此情此景,她是否有机会狡辩一次? 孟糖正在思考嘴硬的可能性,突然听见‘咚’的一声,藏在草垛里的桃子被叛徒咩咩羊用头撞开,气得她眼睛都红了。 该死的咩咩羊,它是上天派来约束她的克星吗? 孟杰本想着只要桃没被发现,他们就嘴硬不承认,可下一秒咩咩羊的行动彻底击碎他脑海美好的幻想,气得他口不择言:“妹,要不今晚把咩咩羊给炖了吧!” 宋雨也一脸不忿地搭腔:“炖,必须炖。孟糖,只要你愿意把它炖了,我可以考虑一下让你做我朋友。” “糖糖,咱俩是好朋友,刚才它踢我,你要替我报仇。”周满意委屈地捂着额头,泪眼汪汪地控诉。 美丽的晚霞照耀着大地,瑰丽的乡村风景就像是画家捧在手里的画卷,可如此美景,叽叽喳喳的声音实在不美妙,周良抬头瞥见宋老头严肃的神色,又扭头看向碎碎叨叨,不懂眼色的伙伴们。 “你们安静点,先听宋爷爷批评。” 宋老头盯着终于安静下来的熊孩子们,弯腰将地上的桃子一一捡起,不怒而威地逼问:“偷桃,是谁的主意?” 周良主动承认:“宋爷爷,是我的主意。” “你不会做出这种事。说,到底是谁的主意?” 猛然的暴喝声吓得众人缩着肩膀,孟杰颤抖着腿踏出一小步,喏喏地承认:“我,是我提议偷桃吃。” “偷桃的事,明天我会告诉你们家长。” 说完,宋老头取出一个大桃递给咩咩羊,拎着剩余的桃子离开, 周满意诧异地盯着宋老头离开的背影,好奇地挠挠头:“宋爷爷怎么没打我们?” 宋雨骄傲地仰头:“我爹是村长,谁敢打我?” 周满意不服气地争论:“你姐去年偷桃就被打了。” 炫耀的小心思被挑破,宋雨怒不可遏地拽住周满意衣领。 “周满意,你是不是想挨打?” 周良小跑着抓住准备偷溜的咩咩羊,好心提醒:“别闹了,就算今天不挨打,明天也少不了,你们今晚记得多吃饭。” “良哥,这羊是叛徒,不能放过它。” “对,要不是它撞草垛,我根本不会被发现。” “可恶的咩咩羊,它又舔我脸,臭死人了。” 几个孩子,一人一句话列出咩咩羊的罪行。 孟杰拎着咩咩羊脖子,看向孟糖:“妹,你说,要怎么处理它?” “它太小了,炖汤不够喝,等它长大点再炖,但也不能轻易放过它,不如让它驮着咱们回家。” 周良皱着眉头反驳:“不行,它还小,不·····” 直接打断周良没说完的话,周满意兴奋地举手:“糖糖,先让它驮我。” 宋雨强势掰头:“先驮我,我要当第一。” 咩~ 问过它的意见了吗?它不愿意! 虽然咩咩羊竭力反抗,但反抗明显无效,率先坐在咩咩羊身上是人美毒舌的宋雨,孟糖拉着羊绳走在前面,孟杰和周满意站在羊两边扶着宋雨,突然羊速加快,宋雨坐在小羊身上,害怕地哭喊。 晚霞万里,孩子们的笑声一阵又一阵传向远方,舒缓着地里干活人疲惫的神经。 晚饭后,孟糖和孟杰趁着爸妈给周良敷药的功夫,悄悄地跑到院子里商量:“哥,咱要不要先告诉爸妈偷桃的事?” “不行,爸妈会打咱俩。”孟杰摇头拒绝。 “有我参与,爸妈下手应该会轻点。” “万一他们怪我把你带坏了,有可能会更重。” 孟糖噘着嘴嘟囔:“那怎么办?要是不说,我夜里会睡不着。” 桃没吃着,还要挨一顿打,这生意比破产还让人绝望。 二十一世纪的高材生居然因为偷桃被发现而手足无措,太··太它丫的丢人,这段糗历史坚决不能传出去。 “妹,宋老头年纪大,忘性也大,你说他明天一起床,忘了偷桃的事,咱们是不是就不用挨打?” “哥,你太有智慧了。” 孟杰怀疑地问:“糖糖,你是夸我,对吧?” “你俩,在外面嘀咕什么,快进来洗脚。” “好!” 商量半天,商量了个棒槌,两人悻悻回屋。 深夜,万籁俱静,孟糖躺在凉席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觉。 能试的方法试了一遍,可不管是数星星还是数羊,都无法入睡,脑海就像浆糊将所有的思绪黏合在一起,最终孟糖一脸烦躁的起身。 穿上鞋子,披着衣服走出房门,孟糖困倦地坐在院中央的椅子上,仰头看向璀璨的银河。 繁星遍布,月挂枝头,凉爽的清风带来点点涟漪,神情有些恍惚地盯着皎洁明月,孟糖有一瞬间的迷茫,忽然之间,她有些不知自己身处何方。 重获新生就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可偏偏这梦降临到她身上,而且成为了现实,多么不可思议。 可这会不会是一场镜花水月,又或者说是她被雷电击倒瞬间的一种假想,现实世界的真与假,梦中世界的真与假,多维度空间的汇合造成思绪混乱,产生一种重活一世的臆想。 如果坚信自己是重生,万一努力拼搏,奋斗到家财万贯之后,陡然回到她一穷二白的二十一世纪,她大概率会疯吧! “唉!” 繁杂的思绪争先恐后冲击着脆弱的神经,孟糖双手捧着下颌,神色复杂地盯着遥远夜空下的月亮,一声又一声地叹气。 “你消停点,别打扰我睡觉!” 就在孟糖叹第九十九下时,凭空出现粗哑的声音,吓得孟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起小板凳防备。 “谁?是谁说话。” “呦,你听见我说话了。” 粗哑的声音透着一丝欢喜,孟糖害怕地环顾四周,壮着胆威胁:“你是谁?再不出来,我就喊人了。” “叫吧,大声叫,就算叫破喉咙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也听不到我说话。” 啥意思?为啥要这么说? 孟糖目光冷凝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瞥见躺在地上,舒展四肢极为慵懒的咩咩羊,大着胆子用树枝戳它屁股。 咩咩羊咻得从地上站起,声音粗哑地怒吼:“干嘛呢?能不能有点节操,小屁孩!” 孟糖盯着眼睛瞪得老大的咩咩羊,咽了咽口水:“你会说话?” “呸,可恶的小屁孩,居然敢让羊中骄羊驼人,我诅咒你····” 孟糖烦躁地呵斥:“闭嘴,别说话,让我静静。” 刺激,太刺激,她的大脑已然停止运转。 曾看重生、穿越又或者系统文,知晓主角经历怪事会获得异能,也就是俗称的‘金手指’,没想到有一天她也有这么好的运气。 不过,她的‘金手指’是不是有些辣鸡? 第二十二章 厚颜无耻的赖皮羊 别人的‘金手指’要么点石成金,要么运气爆棚,次点也会触发系统升级,可她的‘金手指’却是和动物对话,这也太欺负人! 不行,她得同老天爷商量商量。 于是,孟糖嘭得一声跪在地上,挺直腰板仰望苍天:“苍天在上,黄土在下,小女子孟糖至纯至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能不能打个商量,给我换个‘金手指’?” 咩咩羊躺在地上起哄:“老天爷,别相信她的话,她下午还偷人家桃呢?” “你给我闭嘴,不然把你做成羊肉汤。” “瞧,秉性暴露了!” 孟糖气恼地攥紧拳头,仰头看向夜空闪烁的星星,咬着后槽牙压下揍羊的冲动。 嘴欠的咩咩羊,早晚把它炖成一锅汤。 “老天爷,我诚心诚意,您老不如满足我这微薄的愿望。” 咩咩羊瞧着孟糖一副蠢模样,不屑地吐口水:“又蠢又傻的小屁孩,大晚上不睡觉,做什么美梦?” “唉!” 明知不可行,却还不死心地磕三个响头,等了许久,不见周身有任何变化,孟糖拍拍屁股从地上爬起。 她的点石成金梦,还是在梦里实现吧! 咩咩羊望着转身离开的孟糖,踢踏着羊蹄问:“你就不好奇为啥能与我交流?” 它以前遇到的那些人知晓能与它交流,恨不得日日夜夜与它彻谈,怎么她如此淡定? 莫非兴奋过头,痴傻了?还是说她故意装傻,想借此挑弄它的兴趣? 很好,小屁孩,她成功地引起它的注意。 孟糖:大无语事件,普信羊太可怕。 “你话这么多,没羊嫌你烦吗?” 咩咩羊恼羞成怒:“又蠢又傻的小屁孩,你敢嫌我烦,信不信我放个屁臭死你。” “你也就放屁的出息!今晚你安静点,别吵着我家人睡觉,明天我找个理由把你放了。” 咩咩羊侧躺在地上,小尾巴摇啊摇:“我不走。” 孟糖举起板凳威胁:“咋地,还赖上了?我告诉你,明天不走也得走,不然就把你炖了。” “你要是赶我走,我就号召村里所有的羊围攻你家。” 上有张良计,下有过墙梯,这里好吃好喝候着,还有能听懂它话的小屁孩,它才不走。 望着没她腿高却有胆威胁她的小羊,孟糖反手将小板凳抱在怀里,一脸无奈:“说吧,什么条件,你才愿意离开?” 这哪是羊,分明是泼皮无赖! “我不会离开,你也别想赶我离开,本羊吃软不吃硬。” 孟糖眸光阴森地盯着咩咩羊,唇角扬起一抹冷意:“那你保证,不会伤害我家人,否则就算被围攻,我也要赶你离开。” “只要你们不伤害我,我就不会伤害你们。” “成交。” 孟糖似有所悟地点点头,抱着板凳离开。 好像聊了很多,可好像又什么都没聊,咩咩羊摇动着雪白的尾巴,傲娇地叮嘱:“小屁孩,明天要带我吃最新鲜的野草。” 脚步微微停顿,孟糖扭头看向羊羊得意,拎起怀里的板凳砸过去,并送上她人生当中第一句脏话:“吃个屁!” 又菜又爱玩,装赖皮待她家不走,居然还敢提要求,明天就往它脖子上套绳,送给卖豆腐的婶婶磨豆子。 失眠十分痛苦,但把糟糕的情绪发泄出去,孟糖很快地沉浸甜甜的睡梦。 “妹,醒醒,你快醒醒。” “糖糖,出大事了,你赶紧醒来。” “孟糖,你再不醒,咱俩就完了。” 孟杰趴在孟糖床旁,用力地晃着孟糖身体,急迫地喊道。 眼瞅着就要咬上她心心念念的大蟠桃,但刚伸嘴,就眼睁睁地看着大蟠桃飞走,孟糖一气之下从梦里醒来,睁眼看着孟杰伸在半空的手,烦躁地扒拉开。 “哥,你就不能过会再喊我,我正吃桃呢?” 他着急不能行,她却在梦里吃桃子,孟杰没好气地解释:“吃啥吃,你再不醒来,咱俩就得吃竹笋炒肉。” 孟糖震惊:“哥,咱妈大早上就做肉吃?” 今早的伙食有亿点点好,她表示无限期待。 屈起手指给孟糖两个‘地雷’,孟杰无语地叹气:“妹,你脑子是被咩咩羊吃了吗?咱俩偷桃的事快暴露了,你赶紧起来,咱俩去爷爷家躲两天。“ “啊,宋爷爷咋起那么早,我还想着他会等咱们吃完早饭再告状。” 孟杰一边儿催促孟糖穿衣服,一边咬着牙恨恨地解释:“不是宋爷爷告诉爸妈咱俩偷桃,是孟梅。我早上去喂鸡,看见她来咱家找妈,我就跟上去偷听两句,听见她在告状。” “哥,我收拾好了。” 孟杰拉着孟糖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走,赶快去找爷爷,当着爷爷的面,妈肯定不敢打咱。” “站住,准备上哪去啊?” 大门近在咫尺,但身后的声音率先传进耳朵,孟杰和孟糖对视一眼,两人装作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三步,还差最后一步,他们就能躲掉挨打。 “你俩要是踏出大门一步,以后别喊我妈。” 胜利的曙光被一场大雨无情浇灭,两人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齐声认错:“妈,我错了。” 李桂英拿着柳树条用力鞭打孟杰屁股,厉声质问:“桃子好吃吗?” 细长的柳树条就像是路边的荆棘刺,打在屁股疼在肉里,孟杰被打得跳脚,想伸手去捂,但又怕树条打在手背,一边哭一边哀求:“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呜呜呜····” “说多少次,不准偷别人家东西,你倒好,不仅自己偷,还带着妹妹去,我看你最近胆子大得很。手拿出来,快点!” 孟糖望着一向自诩男子汉的哥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拉着李桂英的衣袖求情:“妈,哥···” 李桂英目光严厉地盯着孟糖,厉声训斥:“放开,给我站好,教训完你哥再教训你。” 狠狠的一树条打在孟杰手掌心,手掌心顿时红通通一片,疼得孟杰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哀求:“妈,我···哎呦呼,疼!妈,好疼,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孟糖,手伸出来。” 见哥哥哭得惨兮兮,孟糖深觉妈妈手里的柳树条威力巨大,可怜兮兮地哀求:“妈,我错了,能不能不打?” 李桂英眼神严肃地盯着孟糖,厉喝:“伸出来。” 孟糖瘪着嘴,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好看的眸子噙满泪水。 她好怕疼,老天爷,行行好,让她躲开这顿打吧? 李桂英举起柳树枝,恨铁不成钢地责骂:“我让你偷,看你···” 宋老头推开紧闭的门,看见院子里的场景,皱着眉头说道:“打孩子呢?先等会再打,我说个事。” “宋叔,不好意思,这俩不成器···” 第二十三章 我和我的‘冤种’朋友 宋老头将哭唧唧的孟糖拉到一边,直白地求情:“这俩娃挺老实,别打了,我找他俩有事。” 当着外人的面,李桂英也不好意思继续教训孩子,随手将柳树条扔到一旁,催促着两人洗脸。 “宋叔,您找他俩啥事?” “我家后院桃子熟了,昨天看他们动作熟练,想让他俩帮忙摘桃。” 动作熟练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李桂英尴尬地笑了笑,眼神凶悍地瞪向孟杰。 “行啊,不过他俩还没吃早饭,等吃了早饭,就让他俩去。” “不急,后院桃树多,我再去找几个孩子。” 两人又唠会家常,宋老头婉拒李桂英盛情邀请吃早饭的提议,离开。 洗掉脸上的污垢,孟杰哽咽着嘟囔:“妈偏心,都没有打你。” 侥幸逃脱挨打,孟糖心里正偷着乐,猛然听见哥哥酸溜溜的话,无言地看向自己白白嫩嫩的手掌心。 “哥,我去帮你盛饭。” 清晨的阳光温煦和善,孟杰和孟糖并排走在乡村小道,默默无言。 悄悄地瞥了眼脸色紧绷的哥哥,孟糖伸手想拉孟杰衣服,但快要碰到时又缓缓收手,微微侧头同跟在她身旁的咩咩羊聊天。 “咩咩羊,等会我们爬树摘桃,你就乖乖在树下面吃草,不准乱跑,听见没有。” 咩~ “昨天你惹下众怒,今天好好表现,记得撒娇卖萌。” 咩~ 呸,它堂堂羊中骄羊,绝不向人类卑躬屈膝。 “也不知道宋爷爷家桃子好不好吃,今天干完活,好希望能吃一个。” 孟糖一边说着,一边瞥向神色有些松动的孟杰。 又接连同咩咩羊聊了两句,话头一转,孟糖轻轻地拽了拽孟杰衣服,歪着头:“哥,良哥怎么没来?” 孟杰一脸不自在的回答:“昨天夜里,良哥腿疼了半宿,妈让他在家休息。” “都怪我,要不是我任性带咩咩羊出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嘁,敲门去。” 他又不是生她的气,干嘛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早上他说话太过分,又不好意思主动道歉,所以才绷着脸想计策,看来妹妹不仅没生气,还试图哄他,嘿嘿,妹妹真可爱! 敲开门,孟糖还没来得露出甜甜的笑容,就被急促的吩咐打断。 “进来,拎筐,和他们一起跟我去后院。” 两人拎上竹筐,疑惑地看向乖巧站在一旁的周满意和宋雨。 偷桃却吃不上桃的‘冤种’伙伴集合完毕! 眼尖地瞥见跟在孟糖身后的咩咩羊,宋雨像是受刺激一样,立即离孟糖几丈远,不满地质问:“孟糖,你带它来干嘛?” 虽说昨晚洗了澡,可一瞅见咩咩羊,她就觉得自己身上有股腥臊味。 “让它见识见识人间险恶,你放心,我今天肯定拉住它,不会让它胡来。” “哼,我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宋雨冷哼一声,背着竹筐跟在宋老头身后。 周满意悄悄跑到孟糖身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问:“糖糖,你早上有没有挨打?” 孟糖白周满意一眼,没好气地反问:“你呢,有没有挨打?” 小黑胖子,咱就说能不能看点眼色,她刚把生气的哥哥哄好,要是哥哥再生气,非把他黑皮扒了。 “你瞧,我妈差点把我打死。” 周满意委屈地露出手臂上的血痕,伤心地擦了擦泪水。 轻轻地碰了碰周满意青紫的手臂,在他痛呼下尴尬地收手,孟糖仰望蓝天转移话题:“宋雨呢?有没有挨打?” 周满意嬉笑地点头:“嗯嗯嗯,她好像被村长揪耳朵。” “你都挨了打,为啥还过来摘桃?” 周满意噘嘴吹了吹刺痛的手臂,反问:“你不也挨打,怎么还过来摘桃。” “嘿嘿,我没挨打。” 语气欠欠地激起周满意的怒火,孟糖牵着羊往后院的桃林跑去。 刚踏入后院,桃子的香甜沁入心房,孟糖强忍住想流口水的不雅冲动。 本以为前院桃树结的桃子够大,没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呜呜呜,这不是桃,是钱啊! 孟糖雀跃地挥舞着手臂:“哥,等山上的树砍了,咱们在山上种桃树吧!” 春季,漫山遍野的桃花,风一吹,粉嫩的花瓣飘荡,其浪漫仿若天上人间;夏季,硕果累累,香甜的桃子散发出诱人香味,紧接着是收获的季节,偌大的桃子比手掌还大,刚丰收就卖光光,不仅能赚钱,还能实现水果自由。 除了种桃树,她还可以在山上种梨树、杏树、葡萄树或者枣树,与此同时,还能在山上弄个农家乐,吸引游客旅游,简直是一举两得,哎呀,同样是人,为啥她那么优秀,惭愧! 打断孟杰回话,宋雨不屑地嘲讽:“桃树三年结果,杏树四年结果,梨树五年结果,你家有钱买树苗吗?” “只要努力奋斗,实现梦想不是梦。” 听俩小姑娘聊天,宋老头觉得挺有意思,尤其是孟家的小闺女,小小年纪,居然懂什么是梦想,于是宋老头故意逗她:“山上种不了桃树。” 刹那,孟糖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她都已经想好赚钱要怎么花,结果给她当头一棒,这算梦想还未策划就溺死摇篮,孟糖一时难以接受。 “可您家后院都可以种桃树?” “我家后院土壤肥沃,有水有阳光,你家的山土壤贫瘠,小石子多,种什么都不好使。” 水果自由的梦想彻底破灭,孟糖难过地哭丧着脸:“哥,做个有钱人,咋就那么难。” “不难,你们四个只要把活干好,我可以给你们一人两个桃。” 孟糖红着眼睛问:“可以给我三个吗?” “不行。男孩爬树,女孩在树下接,不准摘不熟的桃,不准弄断桃树枝,不准把桃子摔烂,我去山上转会,你们不准偷吃,否则挨揍。” 宋老头对着一众小孩威逼加利诱,见他们乖乖行动,背着手哼着歌悠然离开。 周满意颤抖着身体站在桃树旁,害怕地哀求:“糖糖,你扶着我点,我怕!” 孟糖将羊绳系在草地,借力扶周满意,但差点被反作用倒地,没好气地质问:“你是怕上树还是怕挨打?” “怕挨打。其实我不想来,但我爸非逼着我来,他说我要是不来,就把我腿打断。我不想变得跟良哥一样,就过来了。” 周良:好家伙,人不在桃林,还有他的传说。 宋雨拿着树枝将周满意赶到树上后,不满地抱怨:“我也是,都挨打了还得过来干活,早知道昨天就不应该和你们一起,倒霉!” “宋雨,你爸不是村长吗?” “对啊,可我爸说宋爷爷是人民功臣,得尊重他。” 人民功臣? 宋爷爷到底有怎样的过去? 第二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 “哥,桃好甜,甜得我想哭。” 孟糖眸光含泪地咬了口桃子,伸手揉了揉快断掉的腰和手臂。 本以为捡桃是轻活,但在太阳底下捡一天桃,它就变成了重活。 孟杰低头看向掌根处的大水泡,附和:“妹,我也想哭。” 周满意咬了口桃,美味的香甜刺激着大脑,十分不解:“为啥哭?你们的桃不甜吗?” “你就是个棒槌。” “宋雨,你怎么骂人?” 别以为他年纪小,听不懂骂人的话,棒槌这个词他经常听奶奶骂爷爷。 孟糖牵着羊绳,神色虔诚地保证:“哥,我以后再也不偷桃。” “嗯,我也不偷。等秋天来了,哥带你上地偷红薯和玉米。” 周满意眼睛一亮,急切地舔舔唇。 “杰哥,到时候记得带上我,我最喜欢吃烤红薯和烤玉米,尤其是别人家的红薯和玉米烤着最香。” 孟糖和宋雨异口同声拒绝:“我不参与。” 周满意拍打着胸口,摆出一副可靠模样:“糖糖,你放心,要是被发现,我就说是我的主意,保证不让你挨打。” “不不不,比起偷,我更喜欢自己种。宋雨,我家有一座山,过两天带你去山上玩。” “好啊,不过别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和你做朋友!” “。。。。。。” 为什么小仙女的世界充满自信,就因为她是小仙女吗? 四人吃着桃,互不客气地怼天怼地,忽然从不远处跑来两个男孩。 “阿杰,糖糖,你们去哪偷的桃,能带我俩一起吗?” 今早见识过妈妈打哥哥的狠劲,孟糖对‘偷’一词极为敏感,几乎下意识反驳:“我们没偷桃,这是宋爷爷主动送给我们吃。” 孟勇眼馋地望着孟糖手里的大桃,可怜巴巴地拽孟英衣服:“哥,我也想吃桃。” “糖糖,你能把桃分给小勇一半吗?” 不等孟糖回答,周满意挡在孟糖身前,直白拒绝:“不行,我们累了一天才得到两个桃,凭什么给你们?” 呃,虽然她没打算给,但能不能委婉一点,客气一些,再怎么说他俩是四叔的孩子。 孟英比孟勇大上三岁,也比他懂事,听见周满意直白的拒绝,尴尬地拉着孟勇离开:“小勇,妈应该快做好饭了,咱先回家。” “我不,我要吃桃,呜呜呜····” 孟勇啪叽一声将背在身上的小竹筐扔在地上,坐在路边大声痛哭。 “小勇,起来,不准坐地上,你要是把衣服弄脏,咱俩都得挨打。” 孟英赌气地嚷嚷:“挨打就挨打,我要吃桃。” 几人震惊地望着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孟英,无语地叹口气。 他们又挨打又干活才换得两个桃,恨不得将桃核都吃了,怎么舍得分给他人吃。 孟糖不舍地望着手中的桃,小声同孟杰商量:“哥,要不分给他们一个吧,四叔人挺好,上次还帮了咱。” 虽然她很舍不得,但做人得有感恩之心,之前分家时,四叔替她家说过不少好话,这恩情,她都记着呢! 孟杰揉了揉孟糖柔软的头发,一脸的不情不愿,但妹妹说得有理,于是将自己还没吃的桃递过去。 “喏,你俩分着吃。” “阿杰,我······” 孟英不好意思地接过桃,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吃吧,很甜。” 开心地咬口桃子,鲜嫩的桃汁溢满口腔,孟英好意询问:“阿杰,晚上我和小勇去小树林捉知了,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一心钻钱眼的孟糖出声询问:“可以卖钱吗?” “可以,如果能捉到爬爬会卖更多钱。” “哥,咱晚上也没什么事,不如和他们一起?” 孟杰点头应道:“好,小英,小勇,吃完晚饭,在我家集合。” 周满意轻轻拽着孟糖衣服,报名:“糖糖,我也要去。” “宋雨,你呢?” 宋雨无聊地把玩着手里的桃子,傲娇地回答:“我不去,但既然你那么想让我去,我可以陪你一起。” “宋雨,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怪不得咩咩羊那么喜欢你。” 咩~ 听着咩咩羊的叫声,宋雨回头瞅见咩咩羊不老实地蹦跶羊蹄,不满地瞪孟糖一眼:“孟糖,不提咩咩羊,咱俩还是很有可能做朋友。哼,晚上你们从我家经过记得喊我,我先回去。” “再见!晚上见,我的小仙女!”孟糖望着宋雨傲娇又可爱的小表情,故意逗她。 孟勇吃着桃子走到孟糖身边,望着宋雨小跑着回家,疑惑地皱眉:“姐,你啥时候和她那么熟?我听梅姐说,她脾气可坏,还动不动就打人。” “弟,你要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虽然我最近才和她相熟,但我知道她心地善良,没什么坏心眼,顶多有点傲娇和臭屁,不过谁让她长得好看,我就喜欢同长得好看的人做朋友。” 糖糖喜欢长得好看的人,所以之前不理他,是因为嫌他胖吗? 一旁的周满意若有所思地闪烁着眸子,同时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大家赶紧回去吃饭,今晚集合捉知了。” 夜色如墨,乌云遮挡着星月,压抑的闷热从身体传到心底,阴沉的夜色仿佛有场大雨正在酝酿。 水沟里的青蛙呱呱地歌唱,丑陋的癞蛤蟆趴在沟边吃蚊子,远处的小树林传来知了嘹亮的歌声。 孟糖背着小竹筐,不安地环顾阴深深的四周,小声提议:“哥,今晚没月亮,要不改天吧!” 孟杰拒绝:“不行,来都来了,总不能空手回去。” “可是没月亮,咱们看不见啊!”孟糖害怕地抓着衣角,有理有据地争辩。 月黑风高夜,正直杀人时,她曾看过那么多年代文,深知二十世纪的国家,法制以及基因库不健全,犯事的坏蛋特别多,尤其是这种不见星月的黑夜。 “孟糖,你瞅我手里拿得是什么?” 孟糖猛一回头,看见一张泛青的脸,恐惧地后退一步,待看清是宋雨将手电筒放在下颌,故意装神弄鬼吓唬她,生气地抱怨:“宋雨,你干嘛吓我。” “孟糖,你是不是怕鬼?” 几人嬉闹着进入小树林,作为队伍中年龄最大的兄长,孟杰指挥:“咱们三人一组,分成两队,进小树林。” “孟糖,你要是太害怕,我允许你暂时牵着我的手,不过你别想太多,我可没同意做你朋友。” 第二十五章 漫天萤火只为你 听着宋雨臭屁的话,孟糖本不打算搭理她,毕竟她还没原谅她刚才故意吓她的事,但她确实怕黑还怕草丛里会蹦出来什么东西,于是毫不客气地拉住宋雨的手。 还别说,小仙女的手就是不一样,又软又嫩,比她的手软和多了! “牵那么紧,是不是怕以后没机会?” 进入小树林,傲娇的宋雨像是变了个人,孟糖有些不太适应:“你住嘴,不准说话。” “?” 孟糖吼她? 她怎么敢,算了,念在她刚才快被吓哭的怂样,人美心善的她原谅她一次。 咦,宋雨居然没怼她,这不太像她的作风! 下意识吼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宋雨傲娇的个性,孟糖懊恼地后悔一分钟,但等了许久,没等来宋雨反驳,心里不禁有些奇怪。 孟杰走在两人前面,为她俩讲捉知了的注意事项,说得口干舌燥,没等到回应,回头看见两人手牵手,互瞪着彼此,皱着眉头问:“你俩懂了吗?” “哥,我没听懂,你再讲一遍。” “·······” 何止是没听懂,分明压根就没听! 可亲妹妹,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于是孟杰又复述一遍注意事项。 和谐的氛围渐渐驱散孟糖心里的恐慌,一手牵着宋雨,一手拿着小铲子,孟糖提议:“哥,要不咱们比一下,看谁今晚捉得多?” “行,输了不准哭。这一片归我,那一片归你俩,有什么事记得喊我。” “好嘞!” 三人分成两队,各自为战,打开手电筒,孟糖和宋雨两人往密集的树木走去。 小心翼翼地扒开潮湿的树叶,按照哥哥教的方法,孟糖首战告捷,将软趴趴的知了装进小竹筐,不经意瞥见宋雨趴在地上,孟糖好奇地问:“宋雨,你家又不缺钱,为什么还和我们一起捕知了?” “我乐意!” 没得到确定回答是意料之中,孟糖若有所思地想了半天,突然眼睛一亮,得意洋洋地问:“你是不是因为我,才······” “嘘,别说话。” 找了半天,终于在大树根侧面找到一个正在休息的知了,宋雨反应迅速地打断孟糖的话。 浓郁的夜色弥漫在小树林,一行人待在不同的位置干着相同的事,时间不知不觉地流淌,小树林内渐渐有薄雾升起,只是兴奋捉知了的一群人并未注意到变化。 宋雨千辛万苦挖出藏在地底下的爬爬,伸手将它放在背后的小竹筐,抬起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目光含笑地看向前方。 但下一秒,笑容僵滞,神色恐慌地环顾四周。 孟糖呢?她刚才不是一直贴着她,怎么这会没了人影,她那么怕黑,手电筒又不在手里,这可怎么办? 心系孟糖,宋雨无心捉知了,大声呼喊:“孟糖,你在哪?” 薄雾逐渐凝聚成浓雾,遮掩四周,宋雨借助手电筒的光想要看清周围,但光线被浓雾反射,视线受到极大干扰。 喊了许久,嗓子都哑了,可依然没得到任何回应,宋雨伸手拂去嘴边的头发丝,露出白净的面孔。 漂亮的眸子被紧张的情绪侵占,宋雨握紧双手,逼迫自己冷静,父亲说:越是无计可施,越要冷静应对。 紧抿着唇,眼神坚毅地盯着身后的树,宋雨拿起铲子用力在树上划一道痕迹,步履稳妥地走向下一棵树。 孟杰说过,小树林的树不多,但分布较为分散,如果迷失方向,可以采取笨方法走出去。只要孟糖看见标记,就一定能追上她! 经过一棵树就划一道痕,不知过了多久,宋雨被手掌处的血泡拉回意识。 发丝凌乱地环顾四周,寒冷的凉风趁机钻入衣领,宋雨随手裹了裹衣服,哑着嗓子喊道:“孟糖,你在哪?快出来,我同意你做我朋友。” 用尽真情去呼喊,但回应她的只有呜咽风声。 将所能想到的方法试了个遍,可不仅没找到人,就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其他人呢,为什么一路上没遇见其他人,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周满意那么闹腾不可能不说话,所以···· 是他们故意耍她,刻意将她一人留在黑漆漆的小树林! 此时此刻,宋雨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内心渐渐升起害怕的情绪,她不怕黑,却怕被抛弃。 四岁那年,她和小伙伴在谷堆捉迷藏,可是她藏了好久好久,始终不见有人找她,直到她饿得受不了从稻草堆出来,才发现外面空无一人,而天也黑了! 所以,他们也要这么对她吗? 她以为孟糖是真心想要和她做朋友,所以孟糖想做什么她都陪着她,可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宋雨难过地蹲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膝盖,无声地哭泣。 “小仙女,抬头!” 宋雨难过地沉浸在被抛弃的情绪中,听见身后传来的熟悉声,委屈又开心地抬头。 浓雾笼罩,漫天萤火虫扑闪着翅膀飞在空中,绿色的光亮就像片片海洋,层层递进,绵延不绝,如此美景,无不令人内心畅快,宋雨呆呆地楞在原地,嘴边的质问烟消云散。 她从来都不是笨小孩,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她心如明镜,还好,这一次,她赌赢了! 孟糖慢慢走向仰头看萤火虫的宋雨,一脸骄傲:“好看吗?全都是我一个人捉得,你都不知道它们有多臭。” “我从未见过这么多萤火虫,真漂亮。” “所以你人生中的第一份浪漫是我创造,怎么样,感动不感动?咦,你眼睛肿了,咋啦,刚才哭了?” 孟糖近距离地看见宋雨红肿的眼泡,莫名有些心疼。 盛大的美景,漂亮的小仙女就该乐呵呵,但眼睛红肿的小仙女有点煞风景。 宋雨直视着孟糖,坦诚她内心的不安:“我以为你已经离开,故意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小没良心,我辛辛苦苦为你捉萤火虫,连钱都不赚,你还这么想我!” 感觉孟糖并不是真的生气,宋雨微微一笑,问出心中的疑问:“他们呢?” “我把他们赶走了,毕竟漫天萤火是为你放,才不让他们看。” 不知为什么,听着孟糖蛮横无礼的话,宋雨心里很开心,淡笑着伸出右手:“孟糖,我心眼很小,只能容下你对我好,如果你承诺以后会一直对我好,那么,我们做朋友吧!” 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在宋雨身后自由飞翔,绿色的光亮照映着她雪白的脸颊,好看的眸子就像是漩涡充满无限魔力,此刻的宋雨以夜色为掩护,萤火虫为背景,好看得就像落入凡尘的仙女,孟糖无意识地允下承诺。 “好,我答应会一直对你好。” 第二十六章 荣获铁粉一枚 清晨,太阳初升,阳光明媚,朝霞千里,美景如画,孟糖拿着扫把清理咩咩羊拉出的羊屎蛋。 一不小心踩扁一枚,气得孟糖恶狠狠地瞪着咩咩羊。 她当初是中邪了吗?为啥会想不开苦苦哀求爸妈给她买羊放,简直是兔子钻狗窝,自找罪受! 别人家的羊乖巧又可爱,她家的羊就是个无赖,偏偏赶不走还得捧手心里宠,好气! 孟勇一蹦一跳地跑到栅栏,歪头看向清理羊屎的孟糖,软萌地问:“姐,等会你要干啥活?” “放羊!” 孟勇低头看向窝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咩咩羊,主动要求:“姐,我帮你放羊吧!” “它坏得很,你拉不住。” “那我陪你一起放羊?” 孟糖将清理好的羊屎蛋倒在一旁的垃圾堆,目光直视着孟勇:“四婶不是让你去地里弄猪草,你还有闲时间和我一起玩?” 孟勇无所谓地回答:“姐,我只想和你一起玩。” “为啥?” 她有那么大的个人魅力?还是说她不知不觉激发其他‘金手指’? “姐,我昨晚都看见了,你把宋雨欺负得可惨,但她还听你话,你好厉害!” “我···你看错了,我没欺负她。” 弟,这话可不兴瞎说,宋雨是村长的掌上明珠,她欺负她,那不等于给自己挖坑吗? “姐,咱俩这关系,你怎么连我都不说实话。昨晚回家路上,我和你们并排走,明明就看见宋雨眼睛红肿,头发乱糟糟,你肯定把她摁地上揍了一顿。” 听着孟勇有理有据的胡编乱造,孟糖糟心地捶了锤胸口。 “你想多了,我没揍她。” “姐,你别想骗我,我聪明着呢!你是不是怕我告状?放心,我和孟梅不一样,我嘴巴绝对严实。” 孟梅:我谢谢你啊! 解释许久,孟勇不仅不相信,反而自行构造一套完整的故事体系,气得孟糖冷笑两声:“呵呵!” 憋着气和孟勇来到小山丘,孟糖随手将羊绳拴在树上,目光危险地威胁:“咩咩羊,今天老实一点,不可以拽开绳乱跑,否则饿你两天。” 咩~ 不可能,爱自由是它的天性,它绝不向人类妥协。 听见小羊欢快地叫声,孟勇眼睛发光地赞叹:“哇!姐,你好厉害,连羊都听你的话。” 彩虹屁拍得心里十分得意,孟糖傲娇地吹牛皮。 “不听话就打,打着打着就听话了。” “嘿嘿,姐,你不是说自己没打宋雨吗?暴露了吧!怪不得我妈天天夸我聪明,我确实聪明,一猜就准。” 小孩子的世界那么难懂吗? 孟糖实在无法理解孟勇的思维,只好出言打发他:“呃,你不去割草?” “没事,等会随便弄点就成,反正我是小孩,妈舍不得打我。” 小孩,真有勇气,上位说这话的孟杰,屁股现在还肿着呢! 悠闲地坐在草地上玩,孟勇玩了一会儿觉得太无聊,余光瞥见蹦跶着羊蹄捉蝴蝶的咩咩羊,孟勇兴奋地举起镰刀,扯着嗓门问:“姐,我能用镰刀砍它吗?” 咩咩咩~ 歹徒,胆敢害它,又蠢又傻的小屁孩,快来护驾! 正在挖蚯蚓的孟糖震惊地看向孟勇,实在想不通他为啥会一脸淡定说出如此血腥的话,下意识想批评他,但瞅见惊恐乱蹦跶的咩咩羊,坏心眼地点点头:“你要不试试?” 小孩子,过过嘴瘾而已,难不成他还真能拿镰刀砍羊不成? 孟糖打心底觉得孟勇是说玩笑话,所以毫不在意地怂恿他吓唬咩咩羊,毕竟看它吃瘪的机会可不多。 咩咩羊:我谢谢你啊! “姐,你瞧好了!” 得到应允,孟勇兴奋地举起镰刀逼近咩咩羊。 最初孟糖当孟勇是故意吓唬,但瞅着他逐渐逼近以及高高举起的镰刀,心慌地跑过去抢走镰刀。 这孩子值得结交,有事他是真上啊! 清澈的眼眸疑惑地看向孟糖,孟勇不解地挠挠头:“姐,你抢我镰刀干嘛?” 清纯的小脸蛋,无意识的罪恶因子把孟糖的小心肝吓得抖不停,结结巴巴地解释:“呃,它还太小,你要是把它砍死,汤还不够分,还是先留着它。” “好吧,你要赶快长大呦!” 弟,好好的一句话怎么令她毛骨悚然? 不行,弟弟年纪尚小,什么都不懂,作为姐姐,她得指引弟弟走向正途,如此,才能为她今后的赚钱大道添砖添瓦! “小勇,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教育孩子得有示范性,自觉性格人品都不错的孟糖以自己为突破口,开始忽悠孟勇。 “姐,你狠厉害!” 再一次被彩虹屁夸得喜笑颜开,孟糖强忍着仰天大笑的冲天,循序渐进地鼓励:“这评价让姐甚是欣慰,不过能具体说说吗?” “打哭宋雨,却没挨打;偷宋爷爷家桃,也没挨打;还有最厉害是阿财哥死了,三婶和三叔都没打你。姐,虽然五叔跑了,但我觉得你一定可以成为咱村最厉害的恶霸。” 孟勇掰着手指,兴奋地列举,不过他讲一句,孟糖脸黑一层,到最后,面色阴沉地能滴出水。 好呀,她还以为他是真心夸她,没想到却是数她莫须有的恶名,好气,手还有点痒。 孟勇看孟糖抿着唇,嗓门嘹亮地嚎叫:“姐,你现在的神情和五叔一模一样,不过我不怕,因为你不会打我。” “······” 好无语,好无奈,就算想揍他一顿,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见孟糖不说话,孟勇深觉自己猜得对,继续大言不惭地说道:“姐,你放心,今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保证听你的话。咱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得共进共退。” “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得?”没想到比她还小的孟勇能有如此‘觉悟’,孟糖神色复杂地摸着下颌。 她怎么有种获得铁粉的感觉,但他是不是太过于成熟? “我爸说得!” 孟糖质疑:“原话?” 孟勇老老实实回答:“嗯,我爸每次喝醉,都会把我妈扔床上说这些话。” “。。。。。。” 弟,能长点心不? 四叔怎么不和自家小孩讲一下,家里的私事不准乱说,要不然她听着多尴尬。 “姐,我爸还说了很多有用的话,你要听吗?” “不不,我不听,你可千万别说。” 这孩子,太虎了! “姐,凭你的狠厉害和我的聪明劲,咱俩绝对可以成为村里的孩子王。” 实在不知该怎么接话,远远瞥见一位穿着白裙子的女孩朝他们走来,孟糖假意咳嗽:“咳,有人来了,你收敛点!” 第二十七章 苍天啊,赐她大长腿吧! 离得近了,看清朝她走来的人,孟糖毫不犹豫地抛弃孟勇高兴地奔向宋雨。 “好大的太阳,你怎么来了?” 心疼地盯着宋雨被晒通红的小脸蛋,孟糖连忙将头上的草帽摘掉往宋雨头上戴。 宋雨冷哼着拒绝孟糖帮她带帽的举动,鼓着腮帮子质问:“孟孟,你怎么没去找我玩?” 粉嫩的小脸蛋被愠色沾染,美人嗔怒依然散发光彩,宛若老色批的孟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宋雨,咬着唇回答:“我得放羊。” 不愧是村中一枝花,就连生气都那么好看,眼下小雨还小,要是随着年纪长开,一定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宋雨眼神锐利地看向拿镰刀乖乖站在一旁偷看她的孟勇,不满地逼问:“你放羊为啥带他不带我?” “我也想带你,可太阳太晒,你又长这么好看,万一晒黑多不好。他,小屁孩,本就黑成碳,晒黑也无所谓。” 姐,扎心了! 孟勇听着两人聊天,越听越觉得牙酸,眼瞅着祸水东引到他身上,偷偷地拿着镰刀离开。 “没事,我妈说我天生皮肤白,不会晒黑。” 美人的凡尔赛果然不同凡响,孟糖低头望着黑瘦的手臂,一脸羡慕:“宋雨,你长得好好看,要是我能有你一半好看就行了。” 按理说重生之人都是天道宠儿,自带bug,并且集智商与美貌一体,可她···又废又菜的豆芽菜! 苍天啊,她想要大长腿,想要肤白貌美,还想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十项全能手艺。 他人开局壕、霸、酷;她开局穷、惨、土! 宋雨伸手点着孟糖脑袋教育:“孟孟,你能不能有点出息。我爸说,女孩不要执着美貌,以色侍人,而要自强不息,艰苦奋斗。” “哦!” 村长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她将来的女儿长得跟天仙似得,她也能说出一大串道理。 饱汉哪知饿汉饥,美人哪知丑八怪的痛苦。 “孟孟,我刚才来时看见很多人在鱼塘捉鱼,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还要放羊,你自己去吧!” 她的瘦胳膊瘦腿还没别人大腿粗,就不去凑热闹,省得自行惭愧。 “它都吃饱了,等会随便找个地方给它拴起来就行。哎呀,孟孟,你陪我一起去嘛?” 宋雨轻轻地晃着孟糖手臂,噘着樱桃小嘴,软着声音撒娇。 唔,血槽空了! 漂亮的小仙女甜甜地撒娇卖萌,谁能抵得过这绝招? 于是,被美色迷惑的孟糖二话不说牵着羊随宋雨离开。 刚走两步,咩咩羊兴奋地蹦跶着羊蹄冲向宋雨,宋雨害怕地躲在孟糖身后,哭唧唧地告状:“孟孟,它又想把我扑倒。” 帅气地将宋雨护在身后,孟糖亲密地抱着咩咩羊,实则用力抓着羊毛,趴在咩咩羊耳畔威胁:“咩咩羊,你老实点,不然把你炖了。” 咩咩咩~ 可恶的人类,卑鄙幼稚,它绝不屈服! “小雨,咩咩羊力气很大,你觉得让它拉磨怎么样?” “可以,等中午回去,我就和李婶说一下。” 咩~ 坏心眼的人类,不就是老实安分,它照做就行,何必搞得那么血腥。 蓝天白云,晴空万里,远处的鱼塘传出一阵阵笑声,孟糖将咩咩羊拴在树上,陪同宋雨去看热闹。 圆形鱼塘里的水被舀干,只剩下沟底浑浊的泥土,跟手臂一般长的大鱼在泥浆里欢快蹦跶,眼尖的小伙子一个大跨步摁住鱼头,笑呵呵地将鱼放进竹筐。 鱼塘里的少年个个身手矫捷,捉鱼一步一条,站在鱼塘边观看的孟糖震惊地张大嘴巴,赞叹:“哇,好厉害。” “这算什么,要不是良哥腿受了伤,绝对比他们厉害。”宋雨不屑地冷哼。 “不能吧,良哥才九岁,他们看着至少有十五六。” 聊起周良,宋雨星星眼地反驳:“怎么不可能,打良哥七岁起,论捉鱼逮虾,村里的孩子没人能超过他。” “小雨,你和良哥关系很好?” 兴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宋雨闷闷不乐地嘟囔:“嗯,我自打记事就一直跟在良哥身后,只是现在他长大了,不爱跟我玩。” 明明很小的时候关系那么好,为啥等她长大了些,良哥离她越来越远,甚至嫌她烦呢? “小雨,他们在捉虾,你要不要去体验一下?” 见不得美人不开心,孟糖机智地转移话题。 宋雨瞥了眼在泥浆里捉虾的小孩们,嫌弃之色溢于言表:“太脏了,我不喜欢。” “对哦,你穿得那么漂亮,确实不适合,不如我下去捉虾,你在岸上看?” 她从未经历如此有趣的场面,凭心而动,她好想体会一下小猪佩奇踩泥巴的乐趣。 宋雨好心提醒:“衣服弄脏,你会挨打。” “不会,我妈最疼我,她才不会打我。” 孟糖啊,g可不能随便立,因为一不小心就会被打脸。 瞧着孟糖神采奕奕,一副极为渴望的模样,宋雨只好附和:“那我去找袋子装它们,你捉得时候小心点。” “没问题。” 撸好袖子,卷上裤腿,脱掉鞋子,孟糖大大咧咧地往鱼塘走去。 刚走到下坡中央,光溜溜的脚似乎踩到小石头,孟糖低头看向扎在脚心的石头,单手扒拉它们,但一只脚站在斜坡,另只脚捧在手里,重心不稳,刺啦一下从斜坡滚到泥塘。 这···出师不利! “哈哈哈哈····” 捕鱼捉虾的众人被孟糖憨傻地举动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低头议论。 不愧是孟老三的种,和他一样憨傻! 牛轲廉笑呵着扶起在泥塘挣扎的孟糖,好心提醒:“小孩,这不是你能玩的地方,小心回去挨揍。” “谢谢叔。” 趁着力道从泥塘里站起,孟糖面色复杂地望着脏兮兮的自己,无语地叹口气。 大话不能乱说,特别容易打脸,就她这模样,回家要是不挨打才怪! 牛轲廉好奇地盯着发呆沉思的孟糖,泥手戳了戳孟糖腮帮子,问道:“你,谁家的小孩,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爷叫孟成文,我爸叫孟华庆,我叫孟糖。” “哦,孟华朝的侄女,怪不得···呵!” 男人怪怪的腔调令人十分不舒服,孟糖桀骜地质问:“大叔,你啥意思,对我有意见?” 第二十八章 吸血蚂蟥 牛轲廉低头看向一脸不服气的小豆丁孟糖,微笑着解释:“我之前见过你,只是你现在比那时好看一些,所以我才没认出来。你不认识我也正常,我在隔壁村住,你应该认识宋梅,我是她男人。” 宋梅结婚了? 她不是喜欢五叔,还说此生非五叔不嫁,短短数月,她是怎么想通? 不对,此刻重点是眼前这男人似乎把五叔当成假想敌,可怕! 瞥见男人打量的眼神,孟糖不自在地转过脸,恰巧瞅见刚从泥浆里钻出来的龙虾,大叫一声,伸手去抓。 “哇,好大的虾!” “小心,别夹着手!” 牛轲廉嘱咐的话刚落地,就看见孟糖的小手指被龙虾用大钳子紧紧夹住。 “哎呦喂,疼~” 初见她,觉得脾性和孟华朝有些相像,但见识她的一举一动后,牛轲廉深深唾弃自己的小心眼,不过是个憨憨的小傻子,他反应过头了。 “别动,等它自己松开!” 龙虾是一种极其凶悍的生物,它能敏锐觉察外界对它的善与恶,一旦发现不利它的因素,便会挥舞着大钳子截断,所以捉龙虾有技巧,要从弱点出发,一击就中,否则就会打草惊蛇,身陷囹圄。 听从牛轲廉的吩咐,孟糖痛苦地站在泥塘,等待大龙虾自动松开大钳子,但龙虾十分淡定地同她大眼瞪小眼,钳子的力道未松分毫。 突然,小腿肚传来阵阵痒意,就像是有小虫子在上面攀爬,孟糖抬头看向面相和善的牛轲廉,可怜巴巴地哀求:“叔,我腿好痒,你能不能帮我挠挠。” “孟糖,你站好了,别动也别低头,我上岸拿个破鞋。” “咋啦?出啥事了?” 听不太懂牛轲廉的话,孟糖低头看向痒痒的小腿肚,待看见屎黄色的蚂蟥趴在她小腿肚,软趴趴的身子拱一下又拱一下往肉里钻,孟糖惊慌失措地叫嚷:“唉···唉,蚂蟥,啊,滚开!” 蚂蟥死死地趴在小腿肚,不论孟糖如何晃荡都没办法将它甩下,腿肚隐约袭来一阵刺痛,鲜血顺着腿肚往下流,孟糖伸手就要拽蚂蟥,但小手指被龙虾死死地抓住,孟糖咬着牙弄死龙虾,双手拽着蚂蟥身体。 “啊啊啊,滚下来!” “孟孟,快放手,让我来。” 宋雨神情严峻地跑进泥塘,拿着鞋子对孟糖的腿肚啪啪地打。 不多大会儿,软趴趴的蚂蟥掉进泥浆,宋雨长舒一口气,将神魂未定的孟糖拉上岸。 牛轲廉慌里慌张地拿着破鞋小跑到孟糖身畔,望着她流血的腿肚,松了口气:“怎么样,没事吧!” 宋雨温柔地拍打着孟糖后背,像个大人样挥挥手:“姐夫,有我在,她不会有事!” “嗯,她应该吓坏了,你陪她一会儿!” 牛轲廉走后,孟糖委屈又害怕地抱住宋雨,眼泪成串地往下流。 她平生最怕软体动物,尤其是蚂蟥、蛇、毛毛虫之类,这类生物别说碰到,就连看一眼她都受不了。 刚才她抓着蚂蟥身体将它往外拽,可不仅没拽出,蚂蟥甚至又钻进肉里一大截,若非宋雨来得及时,她真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 “孟孟,你别哭,没事了。” 温柔地擦拭孟糖滚烫的泪水,宋雨心疼地安慰。 她小时候也有这种经历,所以特别能体会,蚂蟥太恶心了! 爸曾说:如果让蚂蟥钻进肉里,它会一直待在肉里产卵,吸食血液,除非把蚂蟥所待的那块肉割了,不然人会被蚂蟥吸干血液而死。 哭了许久,孟糖红肿着眼睛松开宋雨,瘪着嘴撒娇:“小雨,我手好疼。” 肿成包子的小手指又红又紫,宋雨心疼地拥着孟糖往家里走:“走,回家用黄酒泡泡。” “小雨,你要把我当成蛇泡了吗?” “我爸说,像这种情况必须倒黄酒才能好。” 孟糖脑子迟钝地哦了一声,提醒:“咱们得先去牵咩咩羊。” “不管它,先上我家,让我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宋雨霸道地拉着孟糖往她家的方向跑去,不多时,来到红色砖瓦房。 “妈,妈~” 听到女儿急促地喊声,周玉芳湿着双手走出厨房,望着浑身脏兮兮,仿佛在泥地滚两圈的宋雨,板着脸训斥:“小雨,你···怎么弄这么脏?不是不让你进鱼塘,你怎么那么不听话。” 直接打断妈妈爱的唠叨,宋雨着急地催促:“妈,你等会再训我,先把我爸平日里喝得黄酒拿出来,孟孟手指被龙虾钳子夹了,小腿也被蚂蟥吸过,你快帮她处理一下。” 周玉芳望着闷声不吭,手指肿多高的孟糖,心疼地将人拉进院子。 “呀,肿那么高。小雨,你去屋里搬两张椅子。” “妈,你先帮她处理,我去上个厕所。” 宋雨捂着肚子跑出门,偌大的院子只剩下安静如斯的孟糖以及碎碎叨叨的周玉芳,听着女人碎叨的关心,孟糖微笑着应和。 黄酒倒入伤口,刺痛席卷着神经,孟糖难受地咬紧牙关,默不作声地忍受疼痛。 “好了,我去屋里拿块破布把伤口包扎一下,你安静坐着,千万别动。” “嗯!” 孟糖探头看向腿肚的伤口,默默地擦去眼睛里的泪水,其实她懂得怎么处理伤口,也知晓遇见蚂蟥应该怎么处理,但看见蚂蟥的瞬间,她心脏跳动的频率都慢了几分。 她以后再也不去水沟玩,绝对不会再去! 孟糖瘪着嘴仰望院子里的参天大树,余光瞥见穿着蓝色连衣裙,手捧书本的‘宋雨’,疑惑地问:“小雨,你不是去上厕所,怎么还换身衣服?” 蓝色裙子好配她,把她衬托既清纯又可爱,简直是梦想中的小仙女,果然看到好看的美人,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宋雨’手捧着书,淡淡地瞥孟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屋子。 和宋雨认识那么多天,见识过她生气傲娇,恼羞成怒,欣喜快乐,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冷淡,孟糖一脸迷糊地质问:“小雨,你怎么不搭理我?” 第二十九章 中暑的孟芳 “我刚从厕所出来,咋搭理你?” 身后猛然传来声音,孟糖被吓得结结巴巴:“小雨,你···不是换蓝色裙子,还进了屋,怎么····” “蓝色裙子?你看到的是我姐吧!” “双胞胎小仙女?” 见孟糖如此震惊,宋雨皱着眉头:“孟孟,你不知道我和我姐是双胞胎?” 同一个村,虽然之前接触不多,但村里总共就一对双胞胎,而且以前她们还见过几面,不至于这么惊讶吧! 孟糖摇摇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解释:“自从上次被水淹过,很多事我都不记得。” “好吧,我妈呢?她怎么把你一个人扔在院里!” “我······” 孟糖张口准备解释,恰巧周玉芳端着一盘桃子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嗔骂:“胳膊肘往外拐的小没良心,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家,妈不得好好招呼一下。” “小雨,你从未带朋友回家?” 如此漂亮的小仙女,居然从未带朋友回家,她感觉脑海就像有烟花爆炸,幸福得想晕过去。 她是小仙女的唯一破例吗? “她脾气又臭又硬,还倔得很,哪有什么朋友。糖糖,你可是她唯一的朋友。” 天啊,真的吗? 八零年代的小朋友眼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放着小仙女不结交,天天上地割猪草,暴殄天物,幸好她来了! 当面揭短,宋雨耳尖发红地辩解:“妈,你别乱说。不是我交不到朋友,是我看不上她们。” “就你的坏脾气,也没人敢和你交朋友!小雨,我锅还没刷完,你在院里老老实实陪糖糖。” “知道了。” 接过桃子,宋雨不耐烦地摆摆手。 “你这孩子,脾气古怪的很。” 周玉芳坏心眼地将宋雨柔顺的头发揉成鸡窝,嬉笑着离开。抬手抚摸炸毛的头发,宋雨不满地抱怨:“哎呀,好不容易才顺溜,又乱了。” 孟糖神色复杂地望着周玉芳离开的背影,举起大拇指称赞:“小雨,你们家挺有个性。” “哼,还不是被我那不着调的老爸影响。” 时至晌午,太阳火爆,晒得人心里直发慌,孟糖口干舌燥地拒绝周玉芳的挽留,在宋雨陪同下,一瘸一拐地牵上羊回家。宋雨刚牵羊绳,就感受到咩咩羊异样的冲动,板着脸威胁:“我警告你,离我远点,不然把你宰了。” “放心,它不敢扑你。” 宋雨冷哼一声,愤恨地瞪咩咩羊一眼,夸张地形容:“你不是我,不懂得我的感受。它嘴里也不知啥味,反正流的口水又臭又腥,前两次舔得我都想把脸皮给揭下来一层。” 约摸是觉得两人关系亲厚了些,孟糖玩似得撞了撞宋雨肩膀,开玩笑调侃:“咋,脸皮太厚,没揭下来?” “本来想揭,但长得太好看,不忍动手。” 宋雨炫耀地摸着自己光滑细腻的脸蛋,露出得意的笑容。 “哕~” 是谁说相貌只是一副皮囊,又是谁说女孩要自强不息? 张无忌他妈说得真有道理: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漂亮的小女孩也不例外。 两人说着笑着调侃彼此,忽然宋雨停下脚步,手指向左前方的半坡,扭头问:“糖糖,你大姐怎么躺地上一动不动?是不是饿晕了!” “过去瞅瞅。” 孟糖拉着宋雨慢慢走向躺在草丛里的孟芳,随手捡起树枝扒拉开孟芳身旁的杂草,正打算弯腰查看情况,一晃神,咩咩羊挣脱束缚,蹦跶着羊蹄趴在孟芳身上,伸出舌头舔她的脸。 “丫的,你是羊,不是泰迪。” 嫌弃地将咩咩羊拉起,孟糖一脸愤慨地踢它屁股。 宋雨一脸纯真询问:“孟孟,泰迪是什么?” 对上宋雨好奇且无辜的眼神,孟糖磕磕巴巴解释:“一种类型奇特的小狗,小雨,她好像中暑了,咱们先把她搬到大树底下。” “孟孟,你行吗?” “······” 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能说不行,孟糖傲娇地瞥宋雨一眼,一个用力将孟芳扛在背上背走。 轻轻地将人放在树底下,孟糖取下腰间周良为她特制的竹筒,将里面的温水慢慢倒进周芳嘴里。 咕咚咕咚,孟芳潜意识地咽下口中的水,不多时悠悠转醒,趴在树根大声呕吐。望着孟芳小脸皱巴,唇色发白地趴在树根呕吐,宋雨伸手戳戳孟糖装水的竹筒,小声质问:“孟孟,你这里面装得是毒药?” “小雨,你是我的神。” 宋雨捂着脸,娇羞地拍打孟糖肩膀:“哎呀,不要动不动就夸我。” “傻憨的小仙女,竹筒里装得是水!”孟糖白宋雨一眼,没好气地解释。 长得挺好看,脑子怎么有些不灵光? 孟糖蹲下身子,温柔地握着孟芳小手,温声劝阻:“大姐,你先别吐,不然待会该不舒服。” 黑瘦的手指着胸口,孟芳嘴唇发白地表达:“糖糖,我好难受,这里不舒服,特别想吐。” “大姐,你中暑了,先坐下歇歇,等会回去,让大娘给你熬碗绿豆汤喝。” 孟糖温柔地揉着孟芳太阳穴,为她减轻痛苦的同时,不忘细心叮嘱。 一般就中暑而言,最好喝藿香正气水缓解,但如今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藿香正气水;另外以大爷家底,也不会让赤脚大夫替孟芳看病,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绿豆汤,清热降暑,能有效缓解不适感。 孟芳摇摇头,一脸难过:“我爸不会同意,自从妈生下弟弟,我再也没有喝过绿豆汤。” 听着孟芳怯懦地回答,宋雨一脸不爽:“你爸不让喝,你就不喝?你是不是傻,天天干那么多活,连口绿豆汤都喝不了,要是我非得闹腾个鸡飞狗跳不可。” 不知是生理不适还是心理太难过,孟芳今天的话尤其多,只见她绝望地抱着瘦弱的双臂,声音悲伤又脆弱:“你不懂,我爸打人特别狠,要是我不听话,他会打死我。” 她不是没闹过,可那又怎样? 该干的活,该挨的打,以及吃不到的饭,又有什么变化! 自从妈生了小弟,她每天夜里都会哭,不仅如此,她还会坏心肠的想如果小弟死了,她是不是就不用挨打。 宋雨愤懑地想要替孟芳出谋划策,但从未挨打的她不知该怎么劝解,只能转移话题:“都晌午了,二妮咋还没来喊你回家吃饭。” “二妮还在地里薅草,爸说了,不到晚上,谁都不可以回去。糖糖,你先回去吃饭,不用管我。” 孟芳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仰天看向穿透层层树叶的光线,内心是无限悲凉。 她好想回到过去,回到没有弟弟的那些年! 第三十章 绝望的女孩 孟糖将牵羊绳递给宋雨,动作轻柔地扶起孟芳:“大姐,中午去我家吃吧?” “你家粮食也不多,我就不去添麻烦。” 甩开孟糖温暖的手,孟芳踉踉跄跄地从草丛捡起镰刀,黑曜的眸子无悲无喜,似乎已然接受命运的安排。 太阳底下,孟芳满头大汗地挥舞着镰刀,每一次甩臂似乎都建立在燃烧生命的基础上。 孟糖心里百般滋味,无以言说的情绪上涌,大步上前抢走孟芳手里的镰刀,拽着人离开荒草丛。 “我就算自己不吃,也不会饿着你。” 孟芳剧烈挣扎,但听到孟糖低声痛呼,低头瞥见她腿上的伤口,默默停止挣扎。 自打牵羊绳捏在手里,咩咩羊大大的眼睛充斥着兴奋,宋雨一边防备咩咩羊偷袭,一边悄悄偷听她们聊天,但眼瞅咩咩羊越来越兴奋,甚至已经蹦跶羊蹄,宋雨着急忙慌地将羊绳递到孟糖手里,大步逃离。 “孟孟,既然有人陪你回去,我就不送了。” 孟糖望着宋雨落荒而逃的背影,用力敲敲咩咩羊脑袋,厉声威胁:“你,下午没得吃。” 似乎意识到自己处境,咩咩羊可怜巴巴地扒拉着土地,委屈地哀求。 见咩咩羊表情如此丰富,孟芳不禁露出微笑,主动提议:“糖糖,我帮你牵羊。” “你可以吗?” “没事,刚才就是被晒晕了,我之前两天没吃饭,照样能扛一袋麦子。” “你经常没饭吃吗?” 孟芳避开孟糖灼热的视线,无声地哽咽,故作淡然回答:“以前不经常,现在经常。” 其实也没什么,不吃饭而已,她能忍过去,可她真得好想上学,孙老师说,她要是能坚持上学,以后也能成为一名好老师,可惜她没机会了! 仰天看见孟芳下颌角的泪水,孟糖心里憋着一股无法言喻的怒气,虽说她已经尽可能适应这个年代,但有些方面,还是难以接受。 坚定地握着孟芳冰凉的手掌心,孟糖轻声安慰:“姐,以后你要是吃不到饭,就来我家。” 吃饭是庄稼人最喜欢的一项运动,饭桌上他们放下不悦和芥蒂,肆意畅谈着经历以及村中趣事。 一盘辣椒炒青菜,一盘西红柿,一盘凉拌黄瓜,简简单单的三个素菜,不多会儿被席卷干净,甚至连菜汤都用馍蘸得干干净净。 孟芳安静地坐在板凳上,眼神艳羡地盯着打打闹闹的孟糖和孟杰,小手指无意识地蜷起。 如果她生在三叔家,该多好! 李桂英正和孟华庆商量下午要干哪些农活,无意间瞥见孟芳羡慕的眼神,主动询问:“小芳,我听糖糖说,二妮还在地里薅草?” “嗯。” “拿俩馍,端碗绿豆汤,你和糖糖一起端给二妮喝。” 孟芳婉拒:“三婶,不用,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她刚才被劝着吃俩馍,还喝两碗绿豆汤,不能再要了! 李桂英望着孟芳眼神中透露的不好意思,心疼地哄道:“放心,有你三叔在,家里就断不了粮。晌午太阳那么大,也不知二妮咋样,你们顺道去看看。” 怪不得老人们常说,有了儿子,忘了闺女,此话一点不假。 小芳这孩子打小老实能干,乖巧听话,要是她闺女,那不得捧手心里宠。 孟糖瞥见孟芳一脸迟疑,语气急促地怂恿:“大姐,咱再不去看二妮,她该饿晕了。” “谢谢三叔三婶,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们。”孟芳握着手里的馍软,信誓旦旦地保证。 “好,三婶等着你以后有大出息。” 金黄的土地,滚烫的热浪一遍遍袭击敏感的神经,孟二妮满头大汗地薅野草,抬眼环顾四周,空荡荡的庄稼地连只鸟影都不见有。 汗水成串地流到地面,孟二妮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知怎地,哇得一下痛哭起来。 她好晒好饿,好想坐在树下喝口水,可昨天刚被打一顿,手臂上的血痕至今没消,她好怕疼! 痛苦一小会,孟二妮泪眼迷茫地望着躺在树下睡觉的小狗,内心无比绝望。 她为什么要活着? 一上午没喝水,眼睛早已干涩,红肿的眼皮遮挡着视线,孟二妮咬了咬牙,扔下手里的杂草,步履维艰地走向大树。 无所谓,爸要打的话就打吧,最好能一棍打死她,也省得受苦。 一步步接近大树,凉爽的微风吹过脸颊,汗淋淋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脸上,孟二妮伸手扶着疼痛难忍的小腰,踉跄地坐在地上。 歇一会,她就歇一会! 舒服地躺在树根,抬头看向郁郁葱葱的树叶,孟二妮舒展紧皱的眉头,刹那间,进入甜甜的梦乡。 “汪汪~” 疯狂地啃咬硕大的骨头,孟二妮徒手撕裂一大块猪耳朵放在嘴里,正兴高采烈地咀嚼,一个激灵醒来,眼神呆滞地环顾空荡荡的庄稼地,难过地瘪着嘴。 原来是一场梦啊!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梦,因为平日实在太累,可做梦的感觉真好,好想再做一次! “汪汪~” 再次听见黑色大野狗冲着她大声嚎叫,孟二妮警惕地捡起树枝瞪向野狗,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咝咝的声音,一回头看见一条青绿色大蛇张开血盆大口,吓得孟二妮恐惧地闭上眼睛。 “滚开!” 一声暴喝击退内心的恐慌,孟二妮颤抖着身体睁开眼睛,对上孟糖坚定不移的眼神以及高举头顶的大青蛇,猛地上前抱住孟糖瘦小的身板。 孟芳火急火燎地摸遍孟二妮全身,惴惴不安地关心:“二妮,你有没有被蛇咬到?” “不用怕,此蛇无毒。” 孟糖将被铁棍扎死的蛇扔到水沟,贴心地将捂在胸口的馍馍递给孟二妮。 “饿了吧!这是三婶让给你带的绿豆汤和软馍,记得吃光吃净。” “嗯!” 端过绿豆汤,孟二妮一口喝下大半碗,烧灼的胃顿时变得舒爽,下意识想要再一口气喝光,但瞅着手里的软馍,硬生生地忍下喉咙的饥渴,张大嘴巴一口吃掉三分之一的馍。 好香,好想哭,她已经好久没有吃过这么软的馍! 三下五除二吃掉剩下三分之二的馍,紧接着喝口水润滑一下,孟二妮拿起另一个馍,张口正要咬,凌空一脚踢翻放在地上的绿豆汤,手里的馍也被抢走。 “孽障,原来你俩在这?呦呵,软馍,是不是从家偷得,怪不得小伟最近一直闹,原来是你俩干的好事,过来,给我跪这!” 第三十一章 我心甘情愿 身材魁梧的男人拿着柳树条指了指满是碎石的土路,凶神恶煞地斥责。 赔钱货,今天非打好她们不可! 火辣的阳光如炭火灼烧着身体,孟糖心疼地拉着二妮,着急解释:“大爷,馍和绿豆汤是我从家里端来,不是二妮偷得。” “你家?糖糖,小孩子说瞎话,会嘴。” 她家,穷得屋顶漏风,能吃到这么好的食物? 好心好意解释,却被看轻,孟糖不忿地指着碗面的梅花,质问:“大爷,你要是不信可以回家比对一下,你家有这花色的碗吗?” “糖糖,你再闹,大爷连你一块惩罚。” 孟华建抬脚狠踢跪姿不稳的孟二妮,一脸煞气地拍了拍孟糖脑门。 “啊!” 粗粝的手指抵在脑门,孟糖深觉晦气,下意识躲开,但一个不留神被推倒在地。 孟华建冲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孟糖冷笑一声,目含戾气地看向乖巧跪在太阳底下的孟二妮和孟芳,厉声质问:“早上分给你俩的活干完了吗?” “我·····” 无限的恐惧袭击神经,孟二妮瑟瑟发抖地盯着地面上的影子,结结巴巴,说不出两个完整的字。 孟芳余光瞥见孟华建不耐烦的神情,抢着回答:“爸,我还差半筐就完成。” 啪叽! 粗壮的柳树条甩在两人身上,孟二妮忍不住痛哭。 “偷懒耍滑,欠收拾。” 一鞭又一鞭甩在两人背上,不多时,鲜红血痕透过轻薄的衣服显露外面,两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咬着拳头无声啜泣。 虐待,这是赤裸裸的虐待! 孟糖眼睛发红地盯着堂姐鲜红的后背,捡起地上的石头,用力砸向孟华建。 畜生,他不配为人父! 打得正尽兴的孟华建抬头摸了摸头顶被砸出的小鼓包,眼神凶狠地盯着孟糖,挥舞着鞭子就要鞭打孟糖。 “你也想尝尝挨打的滋味,是吧?” 沾血的柳树鞭近在迟尺,孟糖随机应变抓了一把泥土,用力扔向孟华建脸上。 细碎的灰尘钻进眼睛,孟华建痛叫一声,臭嘴不停骂骂咧咧地咒骂。 孟糖身姿矫健从地上一跃而起,紧紧抓住孟二妮冰凉的小手,大声说:“站起来,咱们一起去找爷爷!” 用力甩开孟糖温暖的手掌,孟二妮泪水涟涟地催促:“糖糖,你快走,不然被爸抓着,他会打死你。” 她们跑不掉,就算此时跑走,可等晚上回家,照样会挨打,甚至比现在还重,她已经不抱有任何期望! 孟芳回头看见孟华建擦去脸上的灰尘,眼睛似乎能看清东西,急得她大声吼道:“糖糖,你别管我们,快跑啊!” 她们已经挨惯了打,就算再打一顿,又怎样呢? 可糖糖不一样,她心地善良,中午的饭是近些年她吃过最美味的一顿饭,她不希望糖糖挨打。 “跑?一个都跑不掉。” 隐约能看清面前模糊的人影,孟华建伸展双臂准备掐孟糖脖颈,孟芳一个用力将孟糖推到一旁,转而死死地抱住孟华建小腿。 “糖糖,你快跑···啊!” 孟华建单手拎着孟芳头发将她整个拽起,面目狰狞着盯着孟芳痛苦的神情,露出得意的笑容。 “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子今天弄死你。” 孟华建伸手扣住孟芳脖颈,慢慢捏紧,孟二妮趴在孟华建脚跟,哭泣着哀求,可孟华建铁石心肠,狠狠一脚踢开孟二妮,神情癫狂地盯着孟芳青紫的脸。 咚! 一颗石子划破孟华建黝黑的脸,鲜红的血从皮肤深层往外渗透,孟华建抬手抹下脸上的血渍,一甩手将孟芳扔在地上。 “既然你非要找死,大爷成全你。” 骇人的杀势席卷而来,孟糖扭头就跑,同时不忘大声叮嘱:“大姐,你快去找爷爷救我。” 一个人既然拥有杀心,那他已经不算人! 孟华建刚刚真的想要杀死大姐,虽然不知道一向以忠厚老实著称的他为啥会有如此想法,但只要她在,他的想法就不可能实现。 “大姐,你没事吧!” 哭着爬着匍匐到孟芳身旁,孟二妮眼睛通红地望着气息奄奄,脖颈青紫的姐姐,泪水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爸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孟芳艰难地咽下口水,忍着喉咙的刺痛,急切吩咐:“二妮,别哭,你赶紧去三叔家,不然糖糖危险。” “你和我一起,不然爸不会放过你。” 孟芳眼含热泪地看向同生死做斗争的孟糖,颤抖着身体呵斥:“不行,糖糖等不及,快,你快去。” “姐,你等我回来。” 孟二妮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鼻涕,身体如箭一样冲向远方。 糖糖,一定要坚持住! 孟华建气喘吁吁地站住陆地,发狠地舔着后槽牙威胁:“臭丫头,再敢往沟里跑,我就把你踢水里,淹死你。” 小妮子还挺聪明,知道跑不过他,居然利用地形地势困他,刚刚差点把他坑沟里。 如果说之前只是愤怒,那么现在的他是怒火冲天。 “来呀来呀!” 孟糖一边激怒孟华建,一边悄悄用脚后跟出溜沟边的泥土。 “活得不耐烦!” 没儿子前,他在村里卑躬屈膝,处处抬不起头,可自从有了儿子,他何时受过如此挑衅? 孟华建看准孟糖所处位置,小跑着冲向孟糖。 “进去!” 庞大的身躯眼瞅着就要撞在她身上,孟糖侧身一躲,将孟华建坑进水里。 水沟不算深,但水底的泥浆很黏,孟华建扑通一声掉到水沟中央,厚厚的泥浆紧紧包裹他的双脚,一时之间,竟动弹不得。 “臭丫头,别让老子抓到你,不然非弄死你。” 身后的吼声犹如牦牛嚎叫,孟糖自动屏蔽骂骂咧咧的脏话,弯腰扶起孟芳。 “大姐,走吗?” “走!” 听懂孟糖话外之音,孟芳思索半秒,点头应道。 从今往后,她没家了···真好! 孟华建满身泥浆地走出水沟,狠戾地发誓。 “想跑,除非我死。” 一回头看见孟华建犹如魔鬼附身地追在身后,孟芳惊恐地推攘着孟糖:“糖糖,你快跑,别管我。” 她腿受了伤,跑不快,会拖累糖糖! “大姐,我绝不会丢下你离开。” “别,不要管我,我不值得······”推出去的力被截住,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哗啦啦流淌,孟芳哭着说道。 “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我心甘情愿罢了!” 第三十二章 宋爷爷是扫地僧? 简短的几个字犹如春风细雨渗透心底,孟芳无声地握紧孟糖软绵绵的小手,凄楚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没家又如何,她可以自己造一个家。 “臭丫头,我让你跑!” 两人虽然拼尽全力奔跑,但受伤的腿如何跑得过身强体健的大人,不多时,孟华建追上两人,面目狰狞地扬手抓住孟糖脖颈。 “呀!” 看见孟糖被抓,孟芳神情一愣,随后咬了咬牙,啊呜一口咬上孟华建手臂。 尖利的牙齿仿佛是把利刃透过皮囊穿透神经,孟华建吃疼地用脚踹孟芳,可双手受到限制,踢出去的力道被孟芳轻松躲过去。 余光瞥见糖糖嘴唇发紫,小小的身体无意识摆动,孟芳恨恨地捶着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可谓是孤注一掷地撕咬孟华建。 鲜红的血顺着孟芳嘴角流到地面,刺痛一阵阵袭击着神经,疼得孟华建嘶吼着叫嚷:“小畜生,老子弄死你。” 咚得一声,孟糖跌倒在地! 腾出手后,孟华建凶狠地抓住孟芳头发,正准备撕打她泄愤,突如一棒将他打倒在地。 “芳丫头,来宋爷爷这!” “呜呜呜····” 对上宋老头关切的目光,孟芳忍不住大声痛哭。 刚刚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 浑浊的目光扫视孟芳破烂的衣衫,后背的血痕以及脖颈的青紫,宋老头缓缓蹲下身子,细心地擦去孟芳嘴角的血渍,语气温柔地询问:“芳丫头,从今往后,你可愿和宋爷爷一起生活?” 肩膀疼得要命,孟华建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眼神阴狠地盯着宋老头,厉声威胁:“宋老头,我劝你少管闲事。” “怎么?你要同我比划比划?” 轻轻地拍了拍孟芳颤抖的肩膀,宋老头不屑地给孟华建一个白眼。 禽兽披上人的皮,还真把自己当成人了! “她是我女儿,我今天就算打死她,也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畜生,欠教训。” 宋老头眼神锐利地看向大言不惭,甚至还想同他动武的孟华建,随意晃动手腕,利落地出拳,伸腿将他打倒在地。 “······” 宋爷爷是扫地僧? 孟糖惨兮兮地扶着脑袋站在一旁,瞅见宋老头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动作,惊得赶忙扶住下巴。 乖乖呦,差点惊掉她的下巴! 高手在民间,高手是无名老头,现在拜师还来得及吗? 宋老头一拳一腿打倒孟华建后,威武的姿势成功定型,微微动了动嘴角的两撇胡子,冲着孟糖挤眉弄眼:“丫头,愣着干嘛,快过来扶我。” “宋爷爷,你咋啦?”孟糖瞪着扑灵扑灵的大眼睛,真诚发问。 “腰闪了。” 孟糖低头看向宋老头僵硬的老腰,喃喃自语:“耍帅有风险,且行且重视。” 孟芳瘸着腿走到宋老头身旁,内疚地哭诉:“宋爷爷,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是我害您受伤····” 她是祸害精,不论谁沾了她,都会倒霉,糖糖如此,宋爷爷亦如此! “哭什么,腰闪了而已,又不是死了。芳丫头,宋爷爷再问你最后一遍,你是否愿意从今以后陪着宋爷爷守护宋寨?” “我····” 她愿意,可二妹三妹怎么办? 若她走了,妹妹一定会挨更重的打,受更重的伤,可她不想再待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还总是挨打的家! 明明是脱离苦海的机会,孟芳却迟疑良久,久久无法下定决心。 孟糖看懂孟芳心里的挣扎以及善良的无奈,出声询问:“大姐,你是不是担心二妮和招娣?” 斟酌良久,孟芳泪眼汪汪地问:“宋爷爷,我可以带二妮和招娣一起吗?” “你们就是死,也得死家里。” 孟华建就像打不死的小强,耸动着身体从地上爬起,发狠癫狂的神情仿佛是入了魔。 宋老头伸手将两人挡在身后,眼神平淡地盯着孟华建,此刻的他仿若超然脱俗的佛。 “身不正,行不稳,没了人性,枉为人父。” 一脸震惊地听着宋老头极有哲理的说教,孟糖兴奋又激动地抓住宋老头衣角。 妈妈呀,有生之年,她见到真正不显山漏水的大佬! 不过,宋爷爷扭伤了腰,他还能打得过孟华建吗? 睁大眼睛望着凶狠粗大的拳头,孟糖心里忍不住低骂一声,丫的,大佬该不会要凉吧! 咩咩咩~ 千钧一发间,咩咩羊宛若身披战衣的将军,杀气腾腾地挡住孟华建的攻击。 从听到咩咩羊的叫声,孟糖惴惴不安的心就稳了,要知道再鸡肋的‘金手指’也有存在的意义。 果不其然,咩咩羊一上场就把孟华建撞飞一米远,孟糖兴奋地指挥:“咩咩羊,干得漂亮!快,撞他,他越惨,野草越好吃。” 咩~ 得到允诺,咩咩羊高兴地仰头吼叫,强劲的小羊蹄扒拉着土壤,咻得一下扑倒孟华建,抬起羊蹄欢快地踩踏他的脸。 宋老头惊呆地望着咩咩羊人性化的举动,扭头询问:“丫头,你这羊卖吗?” 上次见这羊就觉得它不一般,没想到它却是非常不一般。 孟糖眼睛一亮,双眼浮现大把钞票,毫不犹豫地追问:“宋爷爷,你打算出多少钱?” 开荒的第一笔资金,要到手了吗? “二块钱,怎么样?” 咩咩咩~ 羊蹄踩得正得劲,听见后面毫不避讳的交易,气得咩咩羊一脚踢歪孟华建鼻梁,怒气冲冲地看向孟糖。 裤脚被咩咩羊大力气地拱,孟糖拍拍咩咩羊毛茸茸的脑袋,温声哄道:“你干嘛?我又不是见钱眼开的人,不会卖你。” 两块钱,也忒少了些,她还是先留着,等高价位再卖? 孟华庆火急火燎地赶过来,看见亲大哥气息奄奄地躺在太阳底下,大喊着扑过去:“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哎呦! 鼻梁被咩咩羊大力气踢歪,孟华建痛苦地吸气,还没来得及缓口气,突然一副沉重的身躯压在他身上,顿时疼得他五官扭曲,嘴唇发白。 宋老头好笑着看向温声向咩咩羊讨饶的孟糖,无奈地摇摇头,下一秒,神情严肃地看向手足无措的孟华庆,厉声问:“三儿,你爹呢?” 第三十三章 守村人 “宋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为何大哥受那么重的伤?” 宋老头冷眼瞥向痛呼不止的孟华建,不耐烦地瞪孟华庆一眼,牵着孟芳离开。 明明是三个人的战场,为啥单单留下她,孟糖不服,于是厚着脸皮将小手放在宋老头手里。 “宋爷爷,我要和你们一起。” “到底咋啦?” 闺女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离开,这是生他的气?可他也没做啥啊! 孟华庆憨憨地揉了揉头发,扶起躺在地上的大哥。 火热的太阳悬在头顶,热得人心里烦躁,孟糖亲密地晃着宋老头手臂,一脸好奇地追问:“宋爷爷,您刚才是怎么一拳一脚踢倒大爷?你是不是会绝世武功!” 扫地僧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大佬,必须抱大腿,孟糖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老头。 “别离那么近,热!” 宋老头不适地扒开孟糖八爪鱼的手,可下一秒又被紧紧黏住,无奈地放弃挣扎。 这孩子什么毛病,不和她爸走一块,偏偏要和他这个糟老头子走一块,走就走吧,手脚还不老实? “宋爷爷,您给我讲讲呗?我特别好奇,大姐,你好不好奇?” “我…好奇!”孟芳乖乖巧巧地跟在宋老头身边,抬头看向孟糖抽筋似得眼睛,结结巴巴地附和。 许久没见,糖糖好生活泼? “丫头,跟我耍心眼呢?” 孟糖嬉笑着撒娇:“不敢不敢,宋爷爷,我真的特别好奇,你就告诉我嘛!” “想知道?就不告诉你!” 笑容还未展开,下一秒裂开,孟糖极为不爽地冷哼一声。 是谁说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哦,可能她是个女孩! 宋老头斜瞥了眼哼哼唧唧的孟糖,得意地扬起唇角。 小孩嘛,忘性大,注意力也差,要想真正驯服她,必不能如她所愿! 火辣的太阳晒得人焦急,宋老头牵着孟糖和孟芳闯进院子,望着躲在树下吃得正香的老两口,阴阳怪气地调侃:“老孟,吃饭呢?嚯,有米有肉,不愧是村里的土财主。” “老宋来了,坐坐坐!老婆子,去厨房再炒两个菜,中午我和老宋喝一杯。”孟成文见宋老头神色怪异地闯入院子,并未不高兴,反而欣喜地起身将他迎到主位上。 宋老头板着脸拒绝:“别,我可担不起。” “老宋,多年老友,客气做甚?莫不是她俩犯了什么错,惹你不高兴?” 极少见宋老头情绪外露,孟成文扭头看向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孟芳和孟糖。 老宋不是爱计较的人,也不爱多管闲事,除非…… 孟成文神情严肃地盯着孟糖和孟芳,刚要张嘴训斥,大门口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 “爹,您可要替我做主啊!” 个大面黑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趴在椅子上哭天喊地哀嚎,孟成文黑着脸训斥:“老大,成何体统?” “爹,它……哦呜!” 孟华建神色恐慌地看向门口,晃动着手指想要解释,咩咩羊咻得一下跑进院子,冲着孟华建屁股就是狠狠撞一下。 咩咩羊,果然不是好惹的羊,得亏她对它一向以礼相待! 孟糖瞅见咩咩羊跟疯了似得用力撞击孟华建,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退到宋老头身后。 余光扫见孟糖的小动作,宋老头好笑地摇摇头,鬼机灵的小丫头! 孟成文惊呆地看向羊癫疯发作的咩咩羊,又听见大儿子嘹亮的哀嚎声,拿起竹竿将咩咩羊赶出去。 好戏被搅和,宋老头不爽地摸着胡须,阴阳怪气地讽刺:“呦,老孟,你儿子人缘挺好,连羊都晓得亲近他!” “老孟,看你说的什么话,咱俩谁跟谁,我儿子不就是你儿子!” “呵,我可不敢当,也没这个福气。” 人精孟成文一秒听懂宋老头话里的意思,板着脸踹孟华建两脚,怒喝:“合着是你惹你宋叔不高兴?老大,道歉!” “呦,折煞我,道歉什么就省了,以后别打我就成。” 听着宋老头阴阳怪气的话,孟成文又羞又恼,一脚踹倒孟华建,挥舞着竹竿:“臭小子,猪油蒙了心,连你宋叔都敢打!” 先是被羊追,继而又被亲爹拿棍揍,孟华建死死地护住脸,哀嚎着解释:“爹,我没打,是宋老头要抢我闺女,我迫不得已才威胁他两句。” “老孟,你先放下竹竿,我跟你商量个事!” “老宋,你别替他求情,这小子从小就混,不打不成器,我今天非好治他一顿。” 求情?直接打死! 宋老头望着孟成文装腔作势的模样,嫌弃地冷哼两声,毫不客气地怼道:“少来,你要是真打,他背上能不见血?停下,先听我说,等我说完,你再继续!” 糟老头,年轻时就玩这把戏,糊弄这么多年,也没想出新招式! “行,我歇会再打。” “你知道,我一向不爱管闲事,但芳丫头是我逢的生,谁要是敢欺负她,我绝不答应。芳丫头,让你爷爷看看身上的伤!” 孟芳瑟缩着肩膀挪步到孟成文面前,对上宋爷爷鼓励的眼神,大着胆子露出青紫的脖颈和血迹斑斑的脊背。 干涸的血痕,淤紫的五指印赤裸裸地映在眼睑,孟成文握着拳头看向趴在地上的孟华建,狠狠踢上一脚。 “畜牲!” 周小丽端着刚炒的菜刚走出厨房就看见孟成文面色发青地捂着胸口,急忙安抚:“当家的,你身体不好,别动气!” “别拉我,我今天非打死这不孝子。” “爹,大哥知错,您别打了,身体要紧。”孟华庆抱着孟二妮姗姗来迟,连声阻止。 见孟华建只挨两三脚,宋老头不爽地煽风点火:“老孟,你这儿子表面老实,实际上一肚子坏水,心肠更是歹毒。” 胖揍孟华建一顿后,孟成文气喘吁吁地扶着腰,愧疚地拱手致歉:“老宋,今天让你看笑话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热闹看完,宋老头咳嗽两嗓子,同孟成文商量:“没事,谁家还没俩不成器的孩子!但从今以后芳丫头要跟着我当守村人,待会去村里办手续。” “这···不合适吧!再咋说芳丫头也是孟家的人,就算老大待她刻薄,不还有我和老婆子呢?” 第三十四章 奇花异草,四季的芬芳 不成,这事要是传出去,外人该如何谈论孟家? 面对孟成文的拒绝,宋老头根本不当回事,直接回怼:“老伙计,村里之前有过约定,但凡老一辈的守村人想要培养下一代守村人,不论选中谁,都不得有争议。芳丫头与我缘,我准备培养她当接班人,你有什么意见尽管提?” 哦豁,大佬就是大佬,低调又霸气,酷! 不过啥是守村人,感觉很牛的样子,她要不要去竞选一下? 孟糖正在思索毛遂自荐的可能性,但下一秒耳朵受到强烈的刺激,原来是她那心肠歹毒的大爷不死心地叫嚣。 “宋玄,你欺人太甚,我就算把死丫头打死,也绝不会白白送给你。” 罢了,浑水太浑,她还是安心赚钱! 孟华建刚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但还没走两步,又被孟成文一脚踹倒:“混账,轮得到你说话吗?” “当家的,你·····” “闭嘴!” 面色严肃地呵斥求情的老婆子,孟成文步履蹒跚地走到宋老头面前,问道:“老宋,你这是打定主意,不改了?” “嗯!芳丫头踏实能干,话少又聪慧,她接我的班非常合适!” 孟成文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孟芳:“行,但这事不能你一个人说了算,得芳丫头同意才行。芳丫头,你可愿意从今往后跟随着宋爷爷学本事,守护村落?” 孟芳纠结地抠着手指,惶惶不安地问:“宋爷爷,我可以带着二妹和三妹一起吗?” 此话一出,嘈杂的院子顿时一片寂静。 从小就懂得看人脸色的孟二妮挣脱孟华庆的手掌,哭着跑到孟芳面前,哽咽着说道:“大姐,你不用管我和小妹,只要你每天有吃有喝不挨打,我和小妹怎样都好。” 孟成文听着孟二妮的话,一张老脸又羞又臊,恼怒地踹孟华建一脚,咬牙切齿地吼道:“老大,你枉为人父!” 丢人,太丢人! 他自诩读书人,可教出的儿子却是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家门不幸,家人不幸! 孟华庆一把扶住欲倒不倒,身体发颤的孟成文,焦急地安慰:“爹,你别气,先坐下来缓缓。” 瞧着从小一起长大的老伙计气恼地直拍胸口,宋老头沉沉地叹口气,好心建议:“老孟,这事你不知晓,怪不得你,要怪也只能怪孩子大了,由不得爹娘。自打小五离开,你和弟妹也孤寂了些,要不然将二妮和招娣养在膝下,也好被她们那狠心的爹娘虐待。” 休息良久,孟成文渐渐气来,一脸虚弱地看向宋老头,愧疚地道歉:“老宋,今日让你看笑话了!改日我让老婆子备上好酒好菜,再同你赔罪。” 听出孟成文想要整治家风的意思,宋老头拉着孟芳提出离开。 “无妨,我待会还有事,先带芳丫头离开。” “好!” “宋爷爷,我····” “走,回去再说。” 打断孟芳未说完的话,宋老头牵着她离开。 干啥子嘞?她又不是矮冬瓜,咋又要抛弃她? 孟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离开的宋老头和孟芳,恨恨地跺跺脚。 甩她?没门! 孟糖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孟成文身上,偷偷摸摸地跟上去。 走了一路,见孟芳心兴致不高地耷拉着脑袋,宋老头轻声哄道:“芳丫头,不用担心你妹妹,有你爷爷在,她们往后不会再挨打。” “真的吗?”孟芳瞬间兴奋地瞪大眼睛。 望着由于过度兴奋而立起来的头发,宋老头好笑又辛酸地说道:“你这丫头,宋爷爷何时骗过你。芳丫头,从今以后要一直跟着我过苦日子,你可甘愿?” “宋爷爷,我愿意!”孟糖扯着嗓子回答。 真好,她有了新家。 “好,以后咱爷俩好好过日子。” 灼热的阳光被郁郁葱葱的大树挡去一大半,一老一小,手牵手迈过坑坑洼洼的土路,鲜活的两颗心彼此靠近,殷切地期盼未来的好日子。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香甜的桃子味四处逸散,宋老头刚要打开门,听见身后咽口水的声音,好笑地摇摇头。 还以为她能装得再久一些,可他种得桃子非同凡品! 见宋老头扭头,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孟糖有些怂地踢了踢咩咩羊屁股,小声催促:“咩咩羊,该你上场,快,展示你无与伦比的杂耍技术。” 咩~ 咩咩羊爽快地扯着嗓门嚎叫一声,然后安静地站在一旁,任由孟糖如何威逼利诱,皆不为所动。 “关键时刻掉链子,坑货!” 孟糖咕哝着骂咩咩羊两句,感觉到头顶打量的视线,憨憨地举手打招呼:“宋爷爷,下午好!” 没得到任何回应,气氛瞬间尴尬,但社牛人孟糖自有她的招数,于是拉着咩咩羊走到宋老头面前,嬉皮笑脸的讨好:“宋爷爷,我见您之前似乎特别喜欢咩咩羊,所以特意把它牵过来送给您。” 咩~ 坏人,它拿她当伙伴,她居然要卖它? 咩咩羊十分愤怒地扒拉着孟糖裤脚,抵着脑袋将孟糖推到大门上。 “这羊和你有缘分,你养着吧!” “啊?” 别呀,虽说是场面话,但一句话堵死她后面的话,她不好提要求啊! 逗孩子得适可而止,宋老头打开门让她们进去,一人给个桃子,心知肚明地问:“你来找我,有事?” 孟糖放下桃子,义正言辞地说道:“宋爷爷,我从小就敬佩您大无畏的奉献精神,今天看您快准狠地惩罚坏人,我深受震撼,想和您学习学习。” “你这话谁教得?” 满心满意等待应允,但听见宋爷爷质疑的语气,又无意瞥见他怀疑的眼神,孟糖瞬间吓得冷汗淋漓。 一般的扫地僧都有特异功能,她该不会被看穿了吧! 奇花异草,四季的芬芳,要说再见了吗? 就在孟糖拼命转动她的十八核大脑编瞎话时,动人的天籁之音从天而降,孟芳解围:“宋爷爷,糖糖从小跟爷爷学认字。” “怪不得吹牛皮不眨眼,原来和你爷爷学得。老头我没啥本事,你也别死皮赖脸跟着我,赶紧回家去。” 孟糖死死抱住桌子,殷切地哀求:“宋爷爷,我是真心想和你武功。” “我不会什么武功,你别缠着我,赶紧回家。” 孟糖一脸倔犟:“不,我不回去,您今天要是不收我,打死我都不回去。” “你再不回去,我找你妈了?” 第三十五章 麻辣大龙虾 “别,我回去!” 孟糖一脸悲愤地撅着嘴巴,三步两回头离开。 咩~ 被野蛮地从桃香四溢的院子拉走,咩咩羊不爽地踩孟糖两脚。 小小的羊蹄踩在脚面,疼得孟糖呲牙咧嘴,抬手冲着咩咩羊丰满的小臀部来上几巴掌,傲娇地承诺:“天真,我想做的事就没有办不成!” 温热的风吹拂着脸颊,孟糖一脸憧憬地幻想着未来,忽然咩咩羊趁她不注意,咻得撞她一下,随后逃到前方,撅起它欠揍的屁股。 “可恶的咩咩羊,又撞我!” 一人一羊在宽阔的乡路上你追我赶,彼此恨不得挖个坑将对方埋下去。 “哎呦!” 追赶咩咩羊到家门口,眼瞅着伸手就能抓住咩咩羊短小的尾巴,突然脚下一滑,完美劈叉,孟糖痛苦地哀嚎。 咩~ “臭羊,你是不是取笑我?哼,你等着,待会我非把你皮扒了不成!” 孟糖恼羞成怒地恐吓咩咩羊,可咩咩羊不仅不为之所动,反而淡定地站在一旁看孟糖劈叉。 一条腿在门外,一条腿在门内,孟糖艰难地扶着门槛,左看看,右瞅瞅,心里直泛嘀咕。 乖乖,刚换的衣服,再弄脏,晚上肯定挨打。 要不然偷偷坐地上,反正爸妈不在家,也没人瞧见,只要她不说,衣服不弄脏,不就成了? 叉越劈越大,疼得孟糖呲牙咧嘴,忍着疼,双手扶着地,慢慢地坐在门槛,一步,就差一步,她就能完美收拢她劈一百八十度的腿。 “糖糖,地上蚂蚁多,你别坐地上玩!” “……” 这就是真香定律吗? 一旦做坏事或者是不愿意被别人知晓的事,就一定会被发现! 社死的孟糖欲哭无泪地看向拎着脏兮兮布料袋的周良,故意皱着鼻子。 “良哥,你腿伤还没好,咋还去沟里摸鱼?” 完美,彼此揪着对方的小辫子,就不怕露馅! 低头见自己满手泥浆,周良便没有再往孟糖身边走,隔着一步的距离,打开捏在手里的布袋。 “中午听你说想吃龙虾,我就去水沟捉了一些,瞅瞅,全都是大龙虾!” “……” 妈妈呀,她好像见到了天使! 中午不过去愤恨地抱怨两句,没想到良哥居然会放在心上,好开心~ 深红色的大龙虾随着布袋摇晃而翻滚,凶狠的大钳子用力夹紧布袋,似乎察觉有人在看它,愤怒地瞪大绿豆似得眼睛。 对上大龙虾凶悍的眼神,肿胀的小手指不禁传来阵阵刺痛,孟糖将手背到身后,气势汹汹地叫嚣:“瞪什么瞪,等会就把你们煮了!” “行,我现在就把它们处理一下。糖糖,地上脏,快起来!” 她只是随口说说,没曾想周良真打算立刻处理龙虾,孟糖心里万分感动。 回想起中午被龙虾夹的惨烈场景,孟糖关心道:“良哥,你太牛了,居然能徒手抓那么多龙虾。对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 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跟在周良身后,走进院子将咩咩羊栓在羊圈,蹦哒着跑到周良面前,孟糖露出可爱的小酒窝,声音甜甜地问:“良哥,你想吃什么口味的龙虾?” 她以前最喜欢吃美食,也喜欢探店,虽然不怎么爱做饭,但可能骨子里存在厨师基因,以至于她做出的饭菜夹带着与众不同的味道。 香辣小龙虾,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白灼小龙虾以及油焖小龙虾等等等,她都能做! 周良搬着小板凳坐在大水缸旁,将布袋里的龙虾倒在水盆,拿起剪刀开始处理。 “我都行,你做得我都喜欢。” “良哥,你……” 见孟糖说话说半截,周良不明所以地看向孟糖:“嗯,我咋啦?” 黑白分明的眼珠倒映着小小的身影,清澈的眸子纯真而美好,属于少年的气息旺盛地成长,一时之间,孟糖有些呆滞。 一直以来,她都知道周良长得好看,不是二十一世纪白面书生的清秀,而是充满野性的少年魅力。 瞅见孟糖盯着他发呆,周良抬起手臂擦了擦脸颊,皱着眉头问:“糖糖,我脸上是有什么吗?” 柔顺的头发被无意撩至眉尾,露出黑曜的眸子,明亮的眼眸宛若繁星闪烁,驱除人内心的阴霾。 明明是一副又酷又拽的面容却因无辜而纯真的眸子而显得平平无奇,孟糖忍不住叹息一声:暴殄天物! “良哥,你以后肯定不愁娶!” “?” 周良疑惑又不解地看向孟糖,期待她给个解释,但孟糖定晴看向扑腾水花的龙虾,拍着手掌说道:“我决定做麻辣大龙虾!” “良哥,你先处理它们,我去准备调料!” 孟糖哒哒哒地跑到厨房,瞅着灶台上的油、盐、辣椒和味精,嫌弃地摇摇头。 麻辣小龙虾最重要的是麻、辣还有鲜,所以她得再去准备点红辣椒、生姜和花椒。 拿起菜篮,哒哒哒跑进菜园,忍受蚊虫叮咬,孟糖艰难地摘取香料。 斜挂天边的太阳渐渐散去灼热,小小的厨房传来刺啦油入锅的声音! 干姜、辣椒、花椒以及香叶全放入锅中,上下翻炒,不多时,浓郁的香味外溢。 又辣又香的味道环绕在厨房,孟糖满脸笑意地端起处理得干干净净的龙虾全都倒进锅中,又放入少量凉水闷煮。 “良哥,烧大火!” 噼里啪啦的柴火在锅灶响起,约摸过了三分钟,孟糖掀起锅盖,站在小板凳上,拿着锅铲上下左右翻炒。 深红的龙虾在大火灼烧下慢慢变了颜色,可孟糖还是咬着牙手下不停,火红的辣椒缠绕在龙虾上,辛辣上延,呛得孟糖眼圈发红,鼻涕肆流。 烧火的周良心疼地看向鼻涕一把眼泪一把,被辣椒呛得难受的孟糖,站在她身旁提议:“糖糖,要不我来吧?” “不,这道菜,我一定要自己做。” 神色坚定地拒绝周良的建议,孟糖拿起挂在脖颈上的毛巾擦去汗水和鼻涕。 隐约觉得火候似乎到达拐点,孟糖哒哒哒蹦下椅子,将提前准备好的盐和味精倒入锅中,继续上下左右翻炒。 不知翻炒多长时间,孟糖只觉得手臂又酸又胀,抬眼看向锅中盛景,满意地跳下椅子,指挥周良往锅中加入适量的水。 “良哥,小火焖煮!” 火红的龙虾浸泡在水中咕噜咕噜冒泡,孟糖踩着椅子倒入切好的黄瓜条和土豆,擦着汗水走到周良身旁,同他抱怨:“良哥,我想拜宋爷爷为师,可他不愿教我,好难过!” 低头瞥见孟糖扑闪扑闪的大眼睛,周良心中一颤,温声安抚:“没事,等会把龙虾送给他一半,说不定他就同意!” 听到周良的话,孟糖欣喜地瞪大眼睛,不解地追问:“良哥,你和宋爷爷?” 第三十六章 三顾茅庐之龙虾的诱惑 “嗯!他人挺好,只要你真心想拜师,一定会成功。” 低头摆弄柴火,孟糖突然抬头问:“良哥,宋爷爷是怎样的人?” 低调却兼具尊崇的地位,无子无女却从不被议论,还有小仙女之前的话,都让她觉得宋爷爷是位有故事的老人! “他是英雄,更是勇士。” 孟糖手捧着下颌,八卦地哀求:“良哥,你详细说说呗!” “糖糖,如果你真心想要拜师,那么关于宋爷爷的事迹,你最好自己去问。” “哦,我去看看小龙虾好了没。” 姿势都摆好,八卦却不翼而飞,气得孟糖不满地噘着嘴巴。 踩着板凳掀开锅盖,麻香味扑鼻而来,馋得孟糖差点流口水。 拿起筷子夹起龙虾放在碗里并递给周良,孟糖满怀期待:“哇,好香!良哥,你快尝尝,味道咋样?” 接过饭碗,周良拿着筷子撕裂龙虾腿放在嘴里,顿时,口腔又辣又麻,谨慎地咬开外壳,细细咀嚼白嫩的虾肉。 丝滑,麻辣,鲜美,是···很独特的味道! “糖糖,你做饭太好吃,我从未吃过如此美味的龙虾。” 以前他一个人做饭时,就是把龙虾放锅里煮一煮,然后倒入盐和味精,虽然能吃,但总觉得嘴里有股腥味和泥土味,但糖糖炒得虾不仅没有腥味,反而鲜嫩可口,令他口齿生津。 囫囵吞枣地吃完龙虾,周良顶着红艳艳的嘴唇,眼睛发光地盯着锅里的龙虾。 手艺被夸奖,孟糖骄傲地仰起头。 “这算什么,等有机会,我把六种口味的龙虾全都做一遍,让你吃个够。你腿伤没好,不能吃太多辣,所以只能再吃两个。” “我腿伤已经好得差不多,要不以后我每天中午都去水沟捉龙虾?” “······” 良哥,实在人! 但天天吃辣容易得痔疮,而且浪费油和辣椒,照这吃法,容易破产。 “良哥,我留一半放锅里,另一半给宋爷爷送过去,等爸妈回来,你让他们趁热吃,不然凉了就变味。” “好。” 迅速装盘放在竹篮,孟糖不放心地叮嘱:“良哥,我走了,你看着点咩咩羊,别让它搞事情。” 捧着碗站在咩咩羊面前,看向空荡的门口,周良伸手戳了戳咩咩羊耳朵,皱着眉头问:“你很能跑?” 咩~ 惊呆地看向刷得屈膝双腿跪在地的咩咩羊,周良红着耳朵摸了摸咩咩羊软绵绵的耳朵。 “咳!你这是跟我认错?” 咩~ “怪不得糖糖喜欢带你出去玩,你果然有趣又通人性。不过下次不要再欺负糖糖,她那么可爱,你怎么忍心看她哭。” 咩~ 可爱吗?拿它的尊严换得! “乖,等我腿伤彻底好,我带你去山顶吃最嫩的野草。” 达咩~ “你闻,是不是很香。糖糖做得麻辣大龙虾,可惜你不能吃,遗憾!” 周良端着碗坐在咩咩羊面前,一边吃一边详细描述麻辣龙虾的精髓,自言自语,全然不顾咩咩羊愤怒的小羊蹄。 “我有一只咩咩羊,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骑着它去赶集,哗啦啦,摔了一身泥,摔了一身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就是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 扛着锄头在地里铲草的村民听着快乐高昂的歌声,纷纷被感染,停下手里的话打趣:“糖丫头,今天做什么好事,这么高兴?” 孟糖拎着竹篮,憨笑着回答:“嘿嘿,我今天还没挨打。” 村民听着孟糖奇葩的回答,好笑地提醒:“这有什么值得高兴?再说你现在没挨打又不代表晚上不挨打?” 不愧是宋老三的闺女,和他一样又憨又傻! 不搭理调侃的村民,孟糖自顾自地唱歌:“我有一只咩咩羊,我从来也不骑,今天骑着它去赶集,哗啦啦,摔了一身泥····” 心情愉悦,歌声作陪,不多时,孟糖来到桃香四溢的院门口。 瞅着紧闭的大门,孟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疾步走到门前,透过门中央的细缝,孟糖眯着眼打量里面的情况。 忽然,挎在手臂的竹篮轻轻摇晃,孟糖不在意地换个手,继续眯着眼观察院子里面的情况。 竹篮又一次大力摇晃,孟糖十分不爽地吼道:“哎呀,别动我篮子!” 吼完之后,大约过两三秒,孟糖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对劲,扭头一看,尴尬地挥舞着小手。 宋老头摸着胡须打量被一块蓝布盖上的竹篮,面无表情地质问:“怎么又来?小心等会我找你妈告状。” “宋爷爷,我是来给你们送好吃的麻辣龙虾。龙虾是良哥在水沟一个个捉上来,又一个个洗干净,保证天然无公害。当然除了良哥的功劳,更大的功劳当然是我,这盘龙虾可是我专门做来孝敬宋爷爷,刚做好,我就拎过来,自己都还没尝呢?” 孟糖掀开竹篮上遮挡的蓝布,将盘子里的小龙虾暴露在宋老头眼皮底下,一脸真诚地解说。 走了一路,闻着龙虾的香味,她差点没忍住,实在太香、太诱惑! “芳丫头,开门!” 明明瞅见宋老头眼底的馋意,孟糖心里正得意,但下一秒两人从她身旁走过,孟糖委屈地询问:“宋爷爷,您不尝一尝吗?” 香辣的龙虾味萦绕在鼻前,宋老头咽了咽口水,假意咳嗽两声,故作淡定地扭头看向孟糖,板着脸问:“只是尝尝?” “嗯嗯嗯!” 孟糖真诚地点头,但心里却得意地笑开花。 只要吃了拜师龙虾,那么拜师就定了! 宋老头快速接过竹篮,火急火燎地吆喝着两姐妹进屋。 从厨房找到筷子,宋老头迫不及待地夹起龙虾放在嘴里咀嚼,顿时,香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感觉鲜嫩的虾肉似乎从舌尖低到喉咙。 瞧着宋爷爷十分满意的样子,孟糖狡猾地笑了笑,下一秒,双膝跪地。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吃得上头,猛不迭被孟糖一吓,辣椒误入气管,呛得宋老头直咳嗽,好不容易喝水压下,宋老头不满地抱怨:“我不收你,起来,别妨碍我吃虾。” “宋爷爷,你若不收我,那我带龙虾先离开。” 说着,孟糖就要上手抢宋老头端在手里的龙虾。 “咳,你这丫头,怎如此有心计?不就是一盘龙虾,我不稀罕!你要离开,赶紧。” 第三十七章‘野草’烧不尽 孟糖壮胆抢走龙虾,不忘挑衅:“大姐,等会没事去我家吃虾!” “臭丫头,站住,龙虾端过来。”见孟糖居然真打算离开,宋老头吹胡瞪眼地呵斥。 臭丫头,年级不大,心眼挺多! 背身偷笑的孟糖狡猾地摩擦手掌心,继而扭头一本正经地问:“宋爷爷,您同意收我为徒?” 普天之下,没人能抗拒麻辣小龙虾,除非他喜欢蒜蓉! “当我徒弟,你想好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绝不后悔!”孟糖跪在地上,咚咚咚磕三个响头,义正言辞地发誓。 “既然如此,把龙虾端过来。” “师父,不用定规矩吗?”孟糖笔直地跪在地上,黑瘦的小脸充满疑惑。 按套路来讲,拜师第一天,不得先给她来个下马威,但她最终凭借聪明才智完美破局,让师父对她刮目相看! 宋老头眼馋地盯着竹篮,嫌弃地翻白眼,心想他新收的徒弟怕是个傻子。 “我的话就是规矩,把龙虾端过来。” 到底谁是师父?臭丫头! “嘿嘿,师父,请!” 乖巧地将龙虾放在桌上,孟糖站在孟芳身旁,轻轻地碰碰她肩膀,脆声问:“大姐,你们刚才去哪了?” “去村长家更改户口本!” 呦,这效率杠杠的,眼睛一亮,孟糖兴奋地追问:“姐,你以后就是守村人吗?” 品尝着美味,余光打量两姐妹接头交耳的小动作,宋老头嫌弃地挥挥手:“芳丫头,年轻人就要有年轻的样子,别总板着脸。臭丫头,带你大姐出去玩会!” 孟芳怯懦地搓着衣角,声音软软地哀求:“宋爷爷,我想待在家里陪您。” “我一个糟老头子,还能被野狼捉走不成?去去去,你俩一块出去玩!臭丫头,保护好你姐姐。” 她俩不走,他一个人吃独食多不爽快? 走走走,快给他留私人空间。 孟糖噘嘴狡辩:“师父,凭什么我是臭丫头?您偏心!” “你是不是想爬树摘桃?” 闻言,孟糖噘起的嘴角瞬间下耷,眼疾手快地拉着孟芳离开。 孟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孟糖魔鬼的步伐给带走,视野里只留一大一小的背影,宋老头咀嚼着美味的虾钳,鼻哼:“臭丫头,鬼机灵!” 傍晚的乡村,小孩们积聚在沟沟边边玩耍,满头大汗的孟糖拉着孟芳挤进去。 穿过茂盛的杂草,孟糖定晴看见最前方趴在地上的小胖子,大声喊道:“周满意!” “糖糖!” 回头看见孟糖,周满意高兴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下意识要去抱孟糖。 孟糖连连退后,厉声拒绝:“停,脏兮兮,不准抱我!” “糖糖,你嫌弃我!” 没搭理矫揉造作的周满意,孟糖环顾四周没看见想找的人,皱着眉头问:“怎么没看见宋雨?” “哼,糖糖,你见异思迁,水性杨花……” 啪啪! 抬手往周满意头上拍两巴掌,孟糖呵斥:“闭嘴,再胡说,把你踢水沟里。” 吃痛地捂着额头,周满意委屈地抱怨:“糖糖,你好像没以前温柔了!” “谁让你胡说八道?” 呵,男人,从小就会倒打一耙! 周满意鼓着腮帮子解释:“糖糖,我没胡说,刚才那几个成语,我也是刚跟我哥学会。谁都没说,只给你说,你还打我!” “你哥还教你啥?”孟糖眼神怪异地盯着周满意。 “我哥还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不过我才不信他的话,所以我偷了家里的火柴。” 周满意骄傲地仰起头,自信满满炫耀手里的火柴盒。 “糖糖,我一定可以把它们烧干净。” 孟糖正思索,突然闻见一股焦味,还没来得及寻找,整个人被大力气拉到两米远的地方。 “糖糖,脚底下着火了!” “大姐,你手上劲咋嫩大,一下就把我拽走。” 孟芳歪着头问:“大约是干活干多了,你要学吗?” “姐,短短半天时间,你倒是学会师父的精髓。这火咋突然起势,得赶紧叫大人。” 干燥的草地被太阳晒得枯萎,火势顺风而起,一连串的火海瞬间点燃,滚热的火气灼烧着皮肤,孟芳拉着孟糖站到路埂。 噼里啪啦的声音敲击着神经,孟芳环顾四周,见围观的小孩少了一半,拉着孟糖的手准备离开。 “已经有小孩去喊大人,咱们先离开。” 孟糖转身打算离开,瘦小的手臂突然被死死抱住:“糖糖,着火了,怎么办,要是我妈知道我偷家里的火柴玩火,一定会打死我,呜呜呜······” 火势越来越大,孟芳着急地催促:“糖糖,咱得赶紧离开,不然等大人来,一定会批评咱们。” 大火已经蔓延成熊熊大火,升腾的黑烟已然吸引大部分村民注意,估计要不一会大人们就会赶来救火,为了不添事端,她们必须得离开。 黑瘦的小脸充斥着紧张无措,孟芳用力拖拽孟糖,但孟糖寸步不离地听周满意哭诉。 孟糖:冤枉,她很想离开,但小黑胖子太有劲,她挣脱不开。 联想到屁股会被打开花,周满意的眼泪跟决堤的河水似得,哗啦啦的流,一边哭一边哀求:“糖糖,咱俩是好朋友,你救救我!” 仗着个子高看见不远处叫嚷的大人,孟芳急促地提醒:“糖糖,快走,已经有大人端盆跑过来。” “大姐,你回去找师父,就说不孝徒弟在外惹了事,求他老人家帮忙。” 孟芳无奈又气愤:“糖糖,你·····” “周满意,把衣服脱下来,咱救火去。” 沸腾的火场,黑烟弥漫,孟芳皱巴着小脸站在路埂,神色复杂地看向往水沟跑的两人,恨恨地跺跺脚,往宋老头家跑去。 很快从水沟找到破盆和破桶,两人追急忙慌地舀水浇火。 “咳咳咳~” 熄灭的火散发巨大的浓烟冲向两人,呛得两人撕心裂肺地咳嗽,即使咳嗽,浇火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歇。 一趟,两趟,三趟····数不清的趟数,跑到最后,孟糖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但大火未灭,依然坚持。 不多会,数不清的大人端盆带桶加入队伍,人多力量大的优势彻底显现,约摸半个多小时,火势逐渐减小。 “糖糖,用不着咱俩了,你别往上冲。” 嘈杂的吵闹声搅得孟糖五官失灵,扬着黑糊糊的小黑脸问:“你说啥?” 周满意扔下破桶,揪着孟糖耳朵大声吼:“我说,趁别人没注意,咱得赶紧跑。” “跑!” 孟糖扔下破盆,迈着酸痛的小短腿一路奔驰。 “咳,等等我?” 第三十八章 晴空霹雳 晴空万里,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灼烧着大地,远远看去,玉米地就像着火了一样。 孟芳择着豆角,心疼地哀求:“宋爷爷,太阳好晒,让糖糖进屋休息会吧!” 宋老头神色淡淡地躺在竹椅上,闲适地喝着茶水,并不搭话:“豆角择好了?” “还没有!” 孟芳呶动着嘴巴看向太阳下站在小板凳头顶茶杯的孟糖,默默咽下求情的话。 昨日实在太危险,要不是宋爷爷及时赶到,也许糖糖会有生命危险。 糖糖还小,性格偏激,爷爷此举也是为她好。 过了好大一会,地面被豆大的汗水滴成一片,宋老头眸光锐利地看向孟糖,极具压迫性地质问:“错了吗?” “错了。” 身体僵硬无比,嗓子渴得冒火,但孟糖却不敢动一下。 心中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时,忽然头顶的茶杯似有跌落的趋势,孟糖赶忙扶正。 师父,她本就黑成炭,再晒,就真白不回来? 没想到通往白富美路上的第一个障碍居然是师父。 “错哪?” 孟糖轻轻地挠挠耳朵,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哪多错,错在我不该逞本事,不该冲向火场,更不该逃跑。” 孟糖回答完沾沾自喜地等待夸奖,没想到宋老头冷哼一生,反而更加生气:“呵,继续站,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从椅子上下来。” 强烈地太阳光线灼烧着神经,孟糖难受地咬着嘴唇,千想万想都没想出自己还有哪错? 站得时间太长,孟糖两腿直发抖,颤颤巍巍地扶着头顶的茶杯,委屈地哭求:“师父,我是女孩,要是晒太黑,以后不好嫁出去。” 撒娇女孩最好命,她再试一试? “嫁人有什么好,小小年纪少想乱七八糟的事。” “······” 师父,看不出来她只是卖惨吗? 再说嫁人有什么不好,她已经光棍一世,绝不会当两世光棍! 孟芳端着小半盘豆角,软糯地问:“宋爷爷,豆角已弄好,我去厨房炒菜。” 宋老头拉着孟芳躺在另外一张躺椅,关心地叮嘱:“你累了一上午,休息会。炒菜做饭等臭丫头啥时候知道错,让她做。” “?” 师父,她是个孩子,不满七岁的孩子,小心告他虐待童工。 心中悲愤,身体不自然晃动,突然,头顶的茶杯打头顶掉落,啪得一声掉在地上摔成渣渣。 粉身碎骨的茶杯就在眼前,孟糖却无心顾及,师父惩罚她之前说,茶杯要是敢掉落,就把她逐出师门。 所以,刚入师门不满一天,她就要收拾包袱滚蛋? 苍天啊,大地啊,降下一道天雷劈死她吧! 啪啪啪啪~ 垂头丧气,低眉顺眼等待诘责,突然,一道白色闪电从天而降击打在一旁的小桃树苗上,吓得孟糖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天呀,就算亲闺女,也不带如此听话吧! 雷光闪烁,宋老头第一时间拎起躺椅和茶壶往屋里钻,当然不忘叫上孟糖。 “臭丫头,快进屋!” 白色的闪电不徘4徊在身边,让孟糖情不自禁想起上一世临死之前被雷劈的场景,两腿发颤,身体僵硬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该不会有人那么惨,会被雷劈两回吧? 跑啊,快起来跑! 内心急躁而不安,无声地指挥自己,但现实却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凶猛的闪电似乎变得猛烈,煞气十足地侵袭周围的一切植物,孟糖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桃树被巨雷拦腰劈断,惊惧地流着泪。 她,又要死了吗? 千钧一发之际,宋老头英勇地冲出屋子将孟糖拖进屋子,不满地训斥:“死什么死,看你没出息的样,以后出门可别说你是我徒弟。” “糖糖,你没事吧!” 孟芳关心地围在孟糖身旁,小手在她身上摸了一遍。 “还好,没受伤。” 孟糖拍着身上的灰尘解释:“我没事,刚刚是因为在太阳底下站得时间太长,以至于腿抽筋,起不来。” 宋老头白孟糖一眼,随手倒杯茶递给孟糖:“小小年纪,嘴挺硬!” 腿抽筋起不来,嘴也抽筋不会说话? “下冰雹了!” 噼里啪啦的巨大响声惊醒众人,孟芳探头看向屋外,震惊地瞪大眼睛。 婴儿拳头大小的冰雹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便是一个小坑,这要是落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孟糖踉跄着从地上爬起,忧愁地看向院里被冰雹砸掉的桃树,小声嘟囔:“师父,大晴天打雷下冰雹,寓意是不是不太好?” 地里的庄稼差不多成熟,可冰雹一来,粮食怕是会减产不少! 老天爷该不会是在提醒她要赶紧开荒吧? 宋老头一脸忧愁地盯着不停歇的冰雹,眉心的褶皱似乎又深少许。 “晴天霹雳,等冰雹过后,大部分庄稼都会折在地里,若是不下雨还能捡点,但若冰雹过后,狂风大雨降临,今年的秋收怕是不成啊!” “冰雹太大,没办法抢收。” 狭小的屋子传来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宋老头不满地看向孟糖,低声吩咐:“臭丫头,快去做饭,等吃完饭再继续罚你。”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也不怕长丑没人敢娶! 孟糖大着胆子争辩:“师父,我还没锅灶高,你忍心让我炒菜做饭?” “芳丫头,把小板凳搬厨房去,仔细盯着。” “!” 哼,怪不得师父是光棍,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愤懑地盯着比她还高大的锅灶,孟糖不情不愿地踩上板凳。 大火起,放油,油热,放生姜、辣椒、八角和香叶上下翻炒,鲜香的佐料味飘在半空,紧接着放入洗干净的豆角翻炒。 约五分钟过后,再次往锅里放油、盐和味精,随后拿瓢往锅里放入适量的水,盖上锅盖焖。 因为没有电饭煲,只能用土灶蒸米,首先将米洗干净放进锅里,放入适量的水蒸煮,十分钟过后,舀去多余的米水,再将焖好的豆角放进米饭搅拌,搅拌均匀后,盖上锅盖,继续小火蒸煮。 “豆角盖浇饭,开吃!” 第三十九章 ‘脑补’要不得 夏日的天气就像后娘的脸说变就变,半小时前狂风暴雨,冰雹坠地,宛若世界末日;半小时后,晴空万里,白云漂浮,仿若两个世界。 硕大的冰雹降在庄稼地,折毁大部分庄稼,停雨后,村民自发带镰刀去地里拾庄稼。 黏湿的土地,脆弱的芝麻杆倒了一地,站在地头看向被折断头颅的芝麻杆,满脚泥浆的村民忍不住破口大骂! 农民看天吃饭,眼瞅着即将迎来一场大丰收,可冰雹急促而来,毁掉他们心中的希望。 嘴上骂骂咧咧,甚至有几位村民跪地痛哭,但庄稼已然被毁,只能无奈地走进庄稼地,看能不能减少损失。 孟糖跟在父母身后,深一脚浅一脚踏入芝麻地,听从妈妈的吩咐,小心地解开缠绕在芝麻杆上的红豆藤。 细嫩的藤蔓紧紧地缠绕芝麻杆,就像是攀附大树的菟丝子,脆弱而富有强大生命力。 埋头苦干好一会,累得孟糖手疼眼疼胳膊疼,仰头晃了晃脖子,不解地问:“哥,为啥在芝麻地种红豆?” “芝麻成熟早,红豆成熟晚,而且它俩相处很好,容易存活,把它们种在一块,咱们可以用一块地丰收两种农作物。” 好有经济头脑的想法! 听到孟杰解释,孟糖既震惊又佩服,人民群众的智慧不可思议! 芝麻胖穗穗的头折断,有气无力地耷拉,大人们手拿镰刀,左一刀,右一刀,约一大把为一捆,直至捆成三捆或五捆,将其竖起,彼此倚靠站立。 三捆芝麻以金三角的姿势相对而立,孟糖抬起满是泥巴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好奇地追问:“哥,它们不会倒吗?” 忙着解红豆藤的孟杰累得满头大汗,听着孟糖左一句为什么,右一句为什么,颇嫌弃地吐槽:“糖糖,你好笨,这些问题我五岁就不问了。” “哼,不说拉倒。”堂堂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居然被八岁小屁孩瞧不起,孟糖傲娇地远离孟杰。 她以前没干过农活,也没去过农村,但她既然想开垦荒山,必然得了解农作物的属性以及田间的种植方法,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效。 黑瘦的小手沾满泥浆,孟糖闷头干活,不搭理身后孟杰讨好的求饶。 小小的身躯蹲在泥地,细心谨慎地扯开缠在芝麻杆上的藤蔓,脖颈突然传来一阵痒意,孟糖烦躁地晃动脖颈。 雨过天晴,天气尤其闷热,身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滴,脖颈处的痒可能是汗水太多连成一片,刺激皮肤所致,孟糖抬头看向收割很快的父母,小手不停歇地工作。 但脖颈越来越痒,隐约有向脊背蔓延的趋势,渐渐地,孟糖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芝麻叶油性大,叶子回味甘甜,极易生虫,所以会不会是虫子? 越想越胆颤,越透彻越害怕,孟糖僵硬地站在原地,带着哭腔哀求:“哥,有虫子在我脖颈,你快帮我。” “我手脏,你自己弄。” “我怕~哥,你快点!” 软体虫子对她来说和吸血蚂蟥没什么区别,只要是软体会动的生物,她都害怕! 惊惧状态下,身体的敏感度似乎达到顶峰,思维空前高度紧张,感受到虫子的触须徘徊在肩膀,孟糖害怕地瘪嘴。 噘起小嘴巴,孟糖好看的眸子噙着滚烫泪水,眼看就要决堤,耳畔传来天籁之音:“好了!” 孟糖不放心地问:“虫子死了吗?” 周满意可爱地歪着脑袋,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小脸苍白的孟糖,好奇又不解:“死了,糖糖,你和以前好像不太一样。我记得你以前不怕虫子,甚至还敢拿虫子吓唬我。” 他和糖糖是从小的玩伴,虽然大人们有隔阂,但并不影响他和糖糖的友谊,但自从上次姑姑喊他去糖糖家里闹事,一切好像就变了! 咋,糖糖还在生气? 不会吧,通常他生气,顶多一天,有时候半个小时就不气了,糖糖为啥能生气那么长时间? 周满意性格直爽,想什么就问什么,不等孟糖回答上个问题,就已经开始问他过度脑补的残骸。 “糖糖,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听周满意说她变化大,孟糖心惊胆战地搓手上干巴的泥土,慌张地编瞎话,但下一秒,周满意自行转移话题,孟糖一时没转变过来思路,以为他是愧疚昨天救火的事,笑着回答:“没有,咱们是朋友,帮你应该。” 周满意对于孟糖的回答十分开心,胖胖的小手指互相抵着对方,一脸憨相地问:“糖糖,你还要干多久?” “应该快了,你要帮我一起解红豆藤吗?” “我····嗯!” 肉肉的小脸震撼到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周满意干笑着咽了咽口水,生无可恋地点头。 他就是不想干活才偷偷从地里跑过来,本意是想骗糖糖去竹林挖蚯蚓,可糖糖既然说了,他肯定不能拒绝。 想逃却逃不掉,终究还是掉入火坑,周满意秉足力气,小手灵巧地解红豆藤。突然,眼尖地瞥见红豆藤上结了豆壳,嬉笑着摘下,取出里面的小红豆递给孟糖。 孟糖一扭头看见周满意手心里的小红豆,神色复杂地摊开手,质疑:“给我?” “嗯呢!” “?” 好呀,周小黑胖子,她拿他当朋友,他却把她当童养媳! 不要,她才不要红豆,也别想用一句‘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困住她。 小手伸在半空晾了许久,手臂都酸了不见孟糖收下,周满意一脸真诚地解释:“我哥说,吃红豆补脑。” “哈?” 他说啥? 是她听岔,还是周小胖飘了,居然内涵她脑子不行! 孟糖咬牙切齿地接过小红豆,用力咀嚼,仿佛将其代入情绪情感,甘甜在口腔回荡,孟糖腹黑地思考坑人计划。 周满意看孟糖似乎非常喜欢他送得小红豆,开心地扯着唇角,小声询问:“糖糖,等会要不要去咱俩的秘密基地?” “你得先帮我把活干完?”脑海对秘密基地没一点印象,但做戏极好的孟糖愣是一脸淡定。 “好!” 老一辈人常说,身子骨好则力气大,此话果真不假。 虽然周满意体型偏胖,但手指极为灵活,在他手上,难缠的红豆藤仿佛有了生命,自动从芝麻杆脱离。 农活越干越顺手,尤其是身边有人陪说话,心中有事急着做。 周满意气喘吁吁地扒拉着头发,一双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孟糖:“糖糖,分给你的活已经干完,咱们去秘密基地吧?” 第四十章 羊蛇大战 “不行,天黑了,我得回家吃饭。” 哈哈哈,傻眼了吧! 傻小子,他妈是不是没和他说过,不要相信漂亮小姑娘说的话? 虽说她算不得漂亮,但她心机深啊! 仿佛被渣的痴汉,周满意愤怒地指着孟糖,委屈地哭诉:“糖糖,你骗我!” “周小胖,你咋那么脏?脸上全是泥巴,别哭了,真丑。”单打独斗的孟杰听见周满意糟心的哭声,嫌弃地吐槽。 妹妹品味太差! 累得腰酸背痛,两眼昏花,还被一连串嫌弃,周满意伤心地捂着脸跑开:“呜呜呜,我不和你们玩了~” 胖胖的背影左右摇摆,就像斗架失败的雏鸡,孟糖坏笑着推卸责任:“哥,这是你惹的祸,和我无关!” “妹,你这样迟早会挨揍。” “怕什么,师父会保护我。” 傲娇地背过双手,孟糖蹦蹦跳跳地跑到路埂。 蓝色的小野花顶着沾满泥浆的枝叶向着太阳绽放,光明和自由洒落在脆弱的花瓣,浅淡的幽香散布每个角落。 时间缓缓流淌,泥泞的小路逐渐坚硬,被关了许久的咩咩羊耐不住寂寞,趁夜色偷偷溜出羊圈。 漆黑夜色下,浑身雪白的小羊宛若患上失心疯,欢快地扭动羊屁股。 哒哒哒~ 深夜的野草被甘甜露水侵染,刺激着味蕾,咩咩羊狼吞虎咽地咀嚼美味的野草,突然,听见一旁的草丛传来动静,惊得它赶忙卧倒。 稀稀碎碎,隐约似有渍渍水声响起,咩咩羊八卦地瞪大羊眼,竖起耳朵偷听。 静默良久,稀稀碎碎的声音渐低,深受煎熬的咩咩羊探头往茂盛的草丛走去。 小羊蹄一步步靠近,圆溜溜的大眼散发精光看向频繁晃动的野草,一颗八卦的心不停晃悠。 咩~ 慢慢靠近,咩咩羊猛地高抬羊蹄,厉声叫嚷! 咻得一下,青皮长蛇从草丛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嘴扑向咩咩羊。 咩! 艹,可恶的长虫! 高度紧张的神经瞬间紧绷,咩咩羊下意识伸出羊蹄,一蹄踢在青蛇七寸。 青蛇酷炫出场不过片刻,一招被打回原形,气得它躺在地上翻起肚皮。 咩~ 被自己酷霸炫的英勇震惊,咩咩羊骄傲地迈着羊蹄走向瘫死在地的青蛇,傲娇地抬起小羊蹄踩在青蛇身上。 死了吗? 青蛇软趴趴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任由咩咩羊如何蹂躏,不曾动弹分毫! 见青蛇死透透,咩咩羊高兴地转着圈蹦哒。 所向披靡,英勇无敌,一蹄踏死一条蛇,它太猛了,等会回去得炫耀一番! 不如把它叼回家? 咩咩羊不舍地瞥向一旁绿油油的野草,又低头看向气息奄奄的青蛇,嫌弃地踢青蛇两蹄子,不情不愿地将其叼在嘴里。 浓郁的腥臭味从口腔传到大脑,熏得咩咩羊差点自闭,不蒸馒头争口气,忍了! 夜色如墨,偏僻的小山村安静而祥和,突然,村子里响起一阵狗吠,但片刻之后又恢复安静。 孟糖舒服地躺在凉席上,冰凉的触感驱赶内心的燥热,忽然有股强劲的风迎面而来,警觉地睁开眼睛。 “嘘!” 刚睁开眼,阴深深的一张脸映入眼帘,吓得孟糖大口大口喘着气,待缓过神,愤怒地质问:“哎呦呼,你干啥!” 她的小心脏差点吓萎! “起来,哥带你看个好东西。” 不顾孟糖的意愿将她从床上拉起,孟杰悄悄打开房门。 夜色微凉,孟杰拉着孟糖躲在大水缸后,偷偷摸摸地看向院中央昂头敌对的羊和蛇。 “哥,它们?” 这俩大半夜不觅食,搞什么决战光明顶? “我起夜看它俩在院子打架,觉得十分有意思,专门喊你看热闹,哥对你是不是特别好?” “良哥呢?” 他们俩一屋,平时干什么事都在一起,没道理不喊良哥看热闹? “他白天忙着编竹筐,我不想打扰他睡觉,没喊。” 孟糖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哥,明天还得去地里拔花生,我回去睡觉了!” “别动,打起来了,快看!” 长约一两米的大青蛇桀骜地扬起舌头,猩红的舌头充满白色粘液,只见它游动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到咩咩羊背上。 咩咩羊顺势倒在地上,四腿朝天,使劲磋磨大青蛇皮囊。 可恶的长虫,阴险狡诈,差点阴它,若非它智慧惊人,肯定吃亏。 乘着月色,叼着臭烘烘的长虫,咩咩羊蹦跶地跑回家,刚把青蛇放下,准备去屋里找孟糖,阴险的长虫跳到它背上咬它。 幸亏它天生五感惊人,迅速躲开攻击,并再次踢青蛇一脚,但似乎并未对它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咩咩羊才意识到蛇的狡诈和阴险。 长长的身躯被压在地上摩擦,眼瞅着快要掉一层皮,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向咩咩羊脖颈。 咩~ 感觉到危险,咩咩羊一个大跳跃从地上起身,羊蹄用力踩住青蛇身体。 “哥,好无聊,我想睡觉!”打一开始,孟糖就知晓咩咩羊必赢无疑,所以她并不想围观一场力量悬殊的战役。 “等会,陪哥再看会。” 结果毋庸置疑,还有什么看点? 孟糖无奈地撇撇嘴,正想刺挠孟杰两句,突然,长长的青蛇朝它们所藏位置奔来。 “妹,快跑!” “······” 她想跑,但她腿麻,起不来! 青蛇迈过头顶,垂直掉落,孟糖心里不停卧槽。 天降大祸,她避还是不避? 此情此景,孟糖像哲学家一样认真思考对策,但身体的本能却单手扣住青蛇的七寸,将其抓在手掌心。 青蛇掉落在手掌心的瞬间,孟糖只觉得心间发麻,喉咙发痒,不消片刻,将其扔给咩咩羊。 “咩咩羊,弄死它!” 五叔见多识广,这蛇确如他所说,又光又滑,冷血的要命! 叼青蛇回来,本为了炫耀,但颜面尽失令咩咩羊十分恼怒,于是使出它绝命之蹄,大声嚎叫过后,一蹄将其踢在墙上。 孟杰悄悄靠近孟糖,好奇地探头:“妹,你说它死了吗?” “死了!” “你咋知道?” 她不知道,但墙上沾染大片蛇血,想来应是重伤不治! 孟糖扭头看向对她挤眉弄眼的咩咩羊,没好气地叫道:“过来!” 大晚上不偷偷出去疯,搞这么多幺蛾子,下次绝不给它偷出去玩得机会! 咩咩羊昂头挺胸地走到孟糖面前,傲娇地翻着白眼,但见孟糖不理它,没出息地将头伸到孟糖手底下。 软绵绵的羊毛拂动掌心,孟糖板着脸正准备训斥它,堂屋突然亮起灯,紧接着传来厉喝。 “你俩干啥呢?” 第四十一章 小仙女是学渣 雷雨过后,数不清数目的小蘑菇入侵枯朽树木,占山为王,霸据一方! 茂盛的野草疯狂生长,高挑的腰板被微风轻轻吹拂,一阵哑声,飞鸟慌忙逃脱。 崎岖的山道,野草丛生,小小的人儿板板正正地行走在山路,喋喋不休的吵闹声为平静的山林增添许多乐趣。 孟糖昂头挺胸地走在前方,红绳绑住的马尾辫左右摇晃,红润的小脸散发光泽。 背上的小竹筐随着身体晃动露出里面可爱的小蘑菇,不知走了有多久,孟糖停下脚步,擦拭额头上的汗水。 仰头环顾四周,枝繁叶茂的树杈遮挡炽热光芒,余荫蔽体,浑身上下说不出的酣畅。 小伙伴们瘫坐在石头上,目光呆滞地盯着悬崖峭壁。 险峻山峰耸立,奇花异草尽长悬崖边隙,彩色的花瓣迎风而长,不多时,归于尘土! 周良随手抹去脸上的汗水,解下腰间的竹筒递给孟糖。 “糖糖,要不要喝水?” 瘫坐在石头上的宋雨瞥见孟糖独有的特别待遇,不满地撒娇:“良哥,你偏心!我也非常渴,你怎么不问我?” 坐在宋雨身旁的孟杰立马献出腰间的水壶:“小雨,我这儿有水,你要不要喝?” “哼,谁要喝你的水?良哥,我只喝你竹筒里的水!” “……” 刚伸手接过水壶,听见宋雨软糯地撒娇,孟糖不禁抖了抖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将水还给周良。 她有种感觉,只要她敢喝良哥竹筒的水,小仙女怕是会吵翻天! 机智地抢走孟杰的水壶,孟糖口渴地咕咚咕咚喝上几口,直爽地抹抹嘴巴,俯身贴在宋雨耳畔:“小仙女,你急着回去吗?” 温热的气息吹拂脸颊处绒毛,一股燥热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宋雨傲娇地推开孟糖。 “大热天,别靠太近!” 白玉无瑕的肌肤吹弹得破,孟糖似口渴地咽了咽口水,瘪着嘴挪开身体,好奇地质疑:“小仙女,你家又不缺食物,为啥要陪我们来山上受累?” 他们来山上是因为犯了错,接受惩罚而已,可小仙女是家里的宝贝金疙瘩,她来山里作甚? 莫非是为了她? 幻想小仙女为贴身保护她而委屈自己,孟糖心里跟捅进蜂蜜窝一样,甜得发腻! “还不是为了躲我姐,也不知道她为啥那么爱学习,自己学也就算了,居然还逼我跟她一起学,哼,我才不要!” 咦,小仙女是学渣? 老天爷真公平,开一扇窗就一定会关一扇窗! 几个小孩说说笑笑,余光不经意瞥见白色的身影穿越草丛,孟糖大声叫喊:“兔子!” “良哥,你照顾她们,我去追!” 孟杰咻得一下如箭开弦,身形快速地追在兔子身后。 雪白的兔子在丛林间跳跃,宛若在孟糖心房蹦跶,耐不住寂寞的孟糖随手拿起竹筐里的镰刀,欣喜地追上去。 “良哥,我去帮我哥!” 香喷喷的兔子肉似乎在向她招手,孟糖拼命地跟在孟杰身后,发绿的眼睛紧紧盯着兔子身影。 兔子拼命地想要逃出包围圈,孟糖拼命地想吃兔肉,双方自当是不留余力地奔跑,突然,白兔子一个跳跃,身影从茂盛的草丛消失不见。 孟杰跨步跑到兔子最后消失的地方,蹲下身子仔细寻找洞穴。 粗壮的杂草根搅拌视线,随手捡起树枝,孟杰细心地勘察每一片角落。 兔子天性狡猾,它不可能认命地躲在角落等他们抓,此处一定有兔子窝,而且很深,不过不怕,他早上出门时,特意偷了家里的火柴,等会兔子要是不出来,就把它窝烧了! 树枝扫过一片又一片落叶,但始终没找到洞穴,气得孟杰以狂风扫落叶的姿势疯狂进攻。 啪! 坚韧的树枝断裂,孟杰好奇地打量枝叶古怪、似有菱状小刺的一颗杂草,伸手对孟糖说道:“糖糖,镰刀给我!” “找到洞穴了?” 孟糖兴奋地将镰刀递到孟杰手里,蹲下身子,眯着眼睛看向右前方粗壮的异草,自言自语地嘟囔:“这···好像是···人参?” 一镰刀砍断奇奇怪怪的枝叶,孟杰转手送还镰刀。 震惊地看向被一镰刀砍断的枝叶,孟糖难受地咽了咽口水,伸手将孟杰推到一旁。 “哥,你···让开,我挖一下看看。” 若当真是人参,她会忍不住让哥哥赤身跑回家! 双手握住镰刀刀柄,小心翼翼地从一旁做切口,慢慢向下扒拉开泥土,一层又一层,转眼间,湿黏的土壤堆成小山丘,而隐藏在土里的东西慢慢露出真面目。 数不清的触须攀附泥土,宛若萝卜形状的人参秃着脑袋和他们面对面。 手指颤抖地抚摸人参,孟糖欣喜若狂地说道:“哥,人参,年份不小的人参,咱家发财了!” “它怎么长那么丑,跟萝卜似得!” “哥,别胡说,不然它生气就跑了。” 小声呵斥乱说话的孟杰,孟糖急忙解下系在头发上的红绳,继而将红绳系在人参光秃秃的脑袋上,缓缓将人参取出。 小心翼翼捧着身壮须长的人参,孟糖已然畅想美好未来生活。 突然,横生一双白胖的大手抓走孟糖捧在手里人参,紧接着听见刺耳的笑声。 “哈哈哈,发财了!” 梦想和现实一朝一夕徘徊,孟糖愤怒地掐腰瞪向神情癫狂的宋梅,厉声喝道:“丑女人,把它还给我。” 听孟糖骂她丑,发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宋梅凶狠地抓住孟糖衣领,凶神恶煞地威胁:“丑丫头,再敢说我丑,把你嘴撕了!” “哥,打她!” 紧绷的衣领被勒得快出不来气,孟糖挣扎地握起拳头捶宋梅,但人小胳膊短,纵然伸长双臂,依然无法击中她分毫,所幸孟杰捡起地上的树棍狠狠打在宋梅腿窝。 扑腾一声,宋梅跪倒在地,看准时机,孟糖抢过宋梅手里的人参,拔腿就跑。 “丑八怪,没人爱~” 孟杰持棍挡住宋梅凶恶的视线,晃动手里的木棍威胁:“下次再欺负我妹,我饶不了你。” 眼神恶毒地盯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宋梅咬牙切齿地立誓:“你们给我等着。” 淡黄的树叶悠悠然从天空飘落,远远望去,自有一股风韵,可处于风韵中心的周良面色发青地盯着不停晃动他手臂的宋雨,冷脸甩开。 手臂被甩得生疼,宋雨嘤嘤嘤地哭诉:“良哥,小时候你经常带我出去玩,为啥现在对我如此冷漠?” 第四十二章 机灵古怪的小丫头 眸色淡淡地盯着宋雨,周良郑重其事地告知:“宋雨,咱们都不是小时候!” 晶莹剔透的泪水哗啦啦流淌,宋雨委屈地抬起白嫩的小手擦拭泪水,奶音的哭腔令人心碎:“可是我一直把你当做小时候待我好的哥哥。” 她一直是,一直都是小时候那般可爱乖巧的小姑娘,是他变了,是他不再同小时候那般待她好,可没关系,只要是他,她都可以! 无尽的黑夜,他突兀闯入给她的世界带去色彩,所以,他不能抛弃她! 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泪流满面的宋雨,周良慢慢握紧手心,一脸冷漠:“小雨,不要再接近我,否则你会后悔!” 孟糖气喘吁吁跑到聚合点,正要招呼他们离开,不经意瞥见泪流满面的宋雨,不满地质问:“良哥,你怎么还欺负女孩子?” 紧随孟糖身后的孟杰瞥见宋雨红通通的眼睛,谴责的眼神看向周良。 “我没事,良哥没欺负我!”蓝色的连衣裙轻轻扬起,宋雨啜泣着擦去睫毛上的泪水,哽咽着解释。 雪白的皮肤沾染点点绯色,好看的眼睛红得像个兔子,软软糯糯的声音撩动心弦,孟糖只觉得咔嚓一声,心底似乎有什么碎了! 卧槽,她天天咋整得跟老色批一样? 不行,她是直女,笔直笔直的直女,坚决不走百合路线。 慌里慌张地脱下防晒的外套盖在宋雨身上,孟糖细细地讲述刚才遇见的事。 虽说她很想赚钱,很想独吞人参,但她更想好好活着,尤其在她还没有学完师父本事之前! 几人叽叽喳喳商量对策,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呼喊声,顿时停止说话,并将人参放进竹筐,用大量蘑菇严严实实盖在上面。 “小梅~” 牛轲廉手拿木棍走在崎岖的山道,担心的目光扫视杂草丛生的沟沟壑壑,眉宇之间是化不开的忧愁。 早知小梅脾气如此倔,他顺着她就好了! 眼瞅着太阳快要落山,牛轲廉心里跟虫蚁啃噬般难受。 山间夜晚,温度下降,若是在山上待一整夜,明日定然会高烧。 远远瞧见牛轲廉身影,宋雨哒哒哒地跑过去,白净的小脸透着红晕:“姐夫,你找我姐呢?” 牛轲廉点点头,后悔地直捶胸口:“小梅早上吵着闹着要去县城买衣服,但我上午要干活就没陪她一起去,她便闹着离家出走。我听宋叔说,他看见小梅跑山上来了,你们可有瞧见她?” “姐夫,你别着急,我们刚才采蘑菇时,好像听见有人哭,你要不去看看?” “好,等找到你姐,姐夫上县城给你买糖吃。”说完,牛轲廉急匆匆离开。 牛轲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孟糖坏笑着戳了戳宋雨绯色的脸蛋,调侃:“小仙女,可以啊!说谎话还脸红,幸亏你姐夫不聪明,不然就露馅了!” 活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瞧见有人说谎话脸红,嘿嘿,小仙女好单纯! 瞧着宋雨被戳通红的脸颊,孟杰没好气地怼道:“你以为人人都给你一样,脸皮比城墙还厚?” “孟杰,你骂我。哼,我和你势不两立。” 宁静不过片刻的林子又陷入一片嘈杂之中,吵闹的声音再一次惊飞林中的鸟儿。 经过多种考量,人参最终装在宋雨背后的竹筐,一是因为担心宋梅会在村里散播谣言,二是倒卖人参需要有人脉,那么村长绝对是当一不二的人选。 下山之后,失去枝叶的遮挡,炽热的光线倒映在身上,发出流光溢彩的色泽。 田野间干活的农民手拿镰刀,一弯腰一起身割下一大捆玉米秆,大滴汗水沁满额头、脖颈以及后背,挂在脖颈处的毛巾早已湿溻溻,伸手一拧,便是一地汗水。 乖巧的咩咩羊老实地待在田间低头啃食老掉牙的野草,嗅觉敏锐地闻见一股奇特香味,眼睛瞬间放光。 刚走到地头,便注意到咩咩羊异常激动的神情,宋雨胆颤地后退一大步,不满地埋怨:“孟孟,管好你的羊!” 她知道她长得好看,惹人喜欢,但没想到连羊也那么喜欢她,甚至喜欢到一见她就异常兴奋激动。 虽说这令她的虚荣心有那么一丝丝膨胀,但咩咩羊太臭了,还总喜欢用舌头舔她,所以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见咩咩羊急色的老色批模样,孟糖尴尬地摸摸鼻头,色厉内荏的呵责:“老实点,否则明天还把你扔这!” “孟孟,你家山上的树什么时候卖?” 孟孟家也有一座山,可惜上面有太多蛇,她不敢去,不然不想读书就往山上躲该多美妙。 “我不清楚,不过应该快了。等山上的树卖了,那座山就是我家最宝贵的财富,到时候我带你们去山上开荒。” 山上的树一日不卖,孟家就永无安宁,不过五叔逃到外地,等树卖了,卖树钱要如何平分? 被系在田间整整一个下午,猛然解开绳子,咩咩羊兴奋地又蹦有跳,突然,与人相撞,嬉闹声戛然而止。 宋向阳吃痛地扶着腰从地上站起,眼神锐利地盯着宋雨,厉声训斥:“小雨,我说怎么一天没见你人影,原来偷跑出去玩。走,跟我回家!” 当着小伙伴的面被训斥,脸皮薄的宋雨十分羞恼。 “爸,我和他们一起回去。” “······” 小仙女脸红的样子好可爱! 但怎么可以眼睁睁地看小仙女被欺负呢? 孟糖抬头挺胸挡在宋雨身前,言辞灼灼地解释:“村长,小雨陪我们上山采蘑菇,她很辛苦,你别怪她!” 宋向阳听着孟糖的解释,眉心的褶皱似乎更深,严肃的目光紧盯站在后边的周良,板着脸呵责:“小良,你腿伤还没好,也跟着他们瞎胡闹?” 嗨吆,老头,欺人太甚,不把她看在眼里是吧? 好声好气的解释被直接无视,居然还将矛头对向周良,这让孟糖如何忍? 冷笑着晃动手里的羊绳,孟糖板着脸吩咐:“咩咩羊,上!” 看好戏的咩咩羊得到命令,兴奋地蹦跶羊蹄扑倒喋喋不休,惹人厌烦的村长。 村长虽年过中年,但毕竟干多年农活,身姿矫健地掀翻趴在他身上的咩咩羊。 “畜生,滚开。” 见咩咩羊被一只手掀翻,宋雨星星眼地夸赞:“爸,你好厉害!” “?” 小仙女,到底是哪方叛徒? “孟家小丫头,年纪不大,鬼点子挺多,以后少和我家小雨玩。给,把信带回去给你爷!” 宋向阳随手将藏在腰间的信封丢给孟糖,拽着哭闹的宋雨离开。 见糖糖自从听了村长的话,就一直低着头,肩膀还一颤一颤,周良磕磕巴巴地劝解:“糖糖,你别生气,他不值得你生气?” 第四十三章 女孩,洗洗还能要 隐约有哽咽声从孟糖喉咙溢出,周良慌张地放下竹筐,眉宇间沾染担忧。 “妹,你真哭了?” 细心地瞥见孟糖肩膀颤抖的厉害,周良不满地呵责:“小杰!” 闹腾的咩咩羊围在他们身边转悠,时不时叫上两声。 傍晚时分,霞光万里,年少的男孩们手足无措地哄着女孩。 温声的劝解,愤怒的宣誓,耳畔是男孩们言辞灼灼的保证,女孩噗呲一声,笑颜如花地抬起头。 明亮的双眸沁含璀璨笑意,孟糖开心地扬着笑脸,坏笑着调侃:“我没哭,骗你们而已。” 傻瓜,她又不是真正的六岁小孩,怎么可能会因为旁人的三言两语而哭泣呢? 她呀,是有一件高兴事! 一腔真情好意喂了狗,孟杰不爽地捏着孟糖腮帮子。 “呦呵,胆挺肥!” “良哥,救我。” 深邃的眸子紧盯嬉笑打闹的孟糖,周良忽而淡淡一笑,将孟糖没几两肉的腮帮子从孟杰手里夺走。 “别闹了,回家。” 三人并排走在回家的路上,孟糖费尽心机提话题,可两人完全不感兴趣,只嗯嗯啊啊的敷衍。 再往前拐个弯,会面临两条道,一条是回家的路,另一条是····· 行动果断地将牵羊绳放在周良手里,孟糖挥着手上的信封解释:“哥,良哥,你们先带咩咩羊回去,我去给爷爷送信。” “我和你一起···去!” 话还没说完,小小的身影已然从乡道消失,孟杰不爽地跺跺脚。 臭丫头,不能听他把话说完? 孟糖蹦蹦跳跳地高举信封,长过肩膀的头发被清风吹散,清脆的笑声以及明媚的笑容令人见了心生欢喜。 手拿信封闯入院子,兴奋地在屋里搜寻一圈,不料屋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急冲冲地跑进后院,在瓜棚和菜地转了一圈,依然没找到半个人影,孟糖着急地大声喊:“爷,奶,你们在哪呢?” 喊出去的话就像飞在脸上的蚊子,一巴掌结束,心有欢喜却无处可诉,孟糖不停在原地转圈圈。 大白天,能去哪呢? 他们没地,不可能去地里;菜园子也没人,难不成在村头唠嗑? 手拿信封,孟糖拔腿就要往村头跑,不曾想和刚踏门槛的爷爷相撞。 “慌慌张张干啥?” 孟糖吃疼地扶着肩膀,瘪着嘴问:“爷,奶呢?” “在池塘边给招娣洗澡,你手里拿得什么?” “一封信,村长让我交给您。” 不还没黑吗?大白天洗什么澡? 孟糖摸不着头脑地将手里的信交给孙成文,鼓着红艳艳的腮帮子问:“爷,是不是五叔寄来的信?” “小孩子家家,少管大人事,跟我来屋里。” 紧握着信封,孙成文故作淡定地走进屋,随手从破旧的衣柜拿起两件小衣服递给孟糖,厉声催促:“你把衣服给招娣送过去。” “爷,能等我回来一起看吗?” “!” 这孩子,胆大包天,敢同他提要求! 注视到爷爷威严锐利的目光,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抓住衣服往外跑。 “爷,我去了。” 可怕,比打她一顿还可怕。 低头看向手里的小孩衣服,孟糖十分不解地皱着眉头,洗澡为啥不带衣服? 脚步不停地往池塘赶,远远地看见池塘边有三个人影,开始一阵小跑。 好臭,太臭了,逐渐接近三人,突然有股浓重的屎臭味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孟糖臭晕。 咋回事,掉粪坑了? 忍着熏天的臭味,孟糖挪步到孟二妮身旁,将手里的衣服递过去:“二姐,招娣的衣服。” “爷呢?” 孟糖仔细瞅着水面上飘远的蛆虫,扭过头解释:“五叔来信了,爷正在看信。” 正给招娣细心洗澡的周老太听到孟糖的话,激动地问:“谁来信了?” 周老太激动地晃动手臂,而趴在周老太手臂的招娣随着手臂晃动埋入水中,挣扎地叫嚷:“奶,我···快掉了。” 奶啊,激动归激动,但手臂得稳,她可不想喝池塘的水! 孟招娣望着近在咫尺,飘在水里沉浮的白色蛆虫,死死地闭紧嘴巴,圆溜溜的眼睛瞪得滚圆。 神色复杂地看向面色煞白,头顶小白蛆的孟招娣,孟糖忍着胃里的酸水,重复道:“奶,是五叔来信。” 周老太听清孟糖说的话,又哭又笑地叫骂:“臭丫头,哪不好玩非得在粪坑旁边玩,弄得一身臭,晚上睡鸡圈。” 她老儿子,还活着呢? 周老太碎碎叨叨,骂骂咧咧,片刻不得停歇,孟糖悄悄地碰了碰孟二妮手臂,轻声问:“二姐,招娣掉粪坑了?” “嗯,下午我、爷还有奶在菜园锄草,突然听见招娣大声哭喊,跑过去就看见她掉进粪坑,只留头在上面。把她捞上来之后,泼了两三桶水,但蛆就是不掉,所以才带她来池塘洗。” 孟糖听完之后,无语地抬头看向蓝天,沉默了一会,好奇地问:“她为啥会掉粪坑?” 农村的粪坑并不是露天,上面都有木板遮挡,按理说不至于掉进去? 她听哥哥说,招娣比她还大两个月呢? 孟二妮扶着额头,神情有些崩坏:“她踩着木板拾木柴,但木板突然断裂,所以就掉进去了。糖糖,你是没看见刚把她从粪坑捞出来的样子,不行,我一想到那个场景,就不想要她了。” 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以后别人一提起她,可能会指着她说:看,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姐姐! 孟糖捂着嘴偷笑:“没事,洗干净还能要。” 两人的交谈声虽然不大,但也没刻意压低音量,于是心里十分受伤的孟招娣不满地告状:“奶,她们嘲笑我。” “别说她们不想要你,我也不想要。” 周老太一想到街坊邻居指着她说: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奶奶,顿时觉得心口气不顺。 辛辛苦苦一辈子,虽然儿子们不争气,可也没闹出此等傻透透的笑话,儿孙呢,都是债! 臭味闻着闻着就闻不见了,孟糖听着周老太碎叨的关心话,耐不住寂寞地环顾四周,不经意瞥见孙成文的身影,兴奋地大声呼喊:“爷,您看完信了?” 第四十四章 人酷心软的五叔 孟成文瞥孟糖一眼,兴奋过头的孟糖瞬间闭嘴,捂着嘴巴站在一旁。 嫌弃地看向在水里泡一个多小时的孟招娣,孟成文蹙着眉头:“还没洗干净呢?” “捞她时头上也钻进去不少蛆虫,头发长,难弄。” “剃了!” 听着丈夫果断的命令,周老太急切地反驳:“不成,小女孩家家,光头太丑。” 招娣是个好孩子,她之所以掉进粪坑,是想捡木柴回家烧,剃光头说着容易,可村里有哪家小姑娘剃光头? 孟招娣感动地抱着周老太,眼含热泪:“奶,你对我真好!” “招娣,离我远点,你身上太臭。” “·····” 说好宠她呢? 孟招娣神情恹恹地趴在周老太手臂,顺从地接受凉水的洗礼。 落日的余晖倒映在池塘边,昏黄的日光跳跃在发丝,孟糖看向不远处扛着锄头往家走的村民,温声提醒:“奶,天快黑了,池塘里的水也没多热,先把招娣拉上岸吧!” 招娣虽然可怜,但她不想别人一提起她,就说:看,她就是掉粪坑孟招娣的堂妹,也太社死! 孟招娣:合着不管怎样,她掉粪坑的事人尽皆知? 孟成文也听见不远处乡邻聊天的声音,着急催促:“老婆子,把招娣拉上来,晚上再用艾叶好好泡泡。” 浑身冰凉的孟招娣终于从水里出来,许是泡得时间过长,白嫩的皮肤皱皱巴巴,就像是被水打湿的纸。 虽说泡了许久,但离得近了,还能闻见隐约的臭味,周老太嫌弃地拍打孟招娣屁股,絮絮叨叨地训斥。 孟二妮抬头看向走在前方的爷和奶,轻轻拽孟糖衣角,小声询问:“糖糖,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糖糖对她们姐妹三人有再造之恩,要不是糖糖以瘦小的身躯为她们抗争不公平,也许此时,她们三姐妹还在不堪的家里做牛做马。 大姐说,糖糖是非常重要的人,要一直对她好,可怎样才算好呢? 孟糖低声询问:“等会谁做饭?” “你想吃什么?只要菜园子有,我都会炒。” “酸辣土豆丝,红烧茄子,虎皮辣条,爆炒豆角,醋溜黄瓜!” 耳尖的孟成文听见孟糖一连串的报菜名,嘴馋地砸吧砸吧嘴,正气凛然地吩咐:“糖糖,你会做这么多菜?之前听你爸说,你炒菜好吃,正好晚上没事,等会把你会的菜都做一遍!” “·····” 她说了啥?又干了啥?咋突然承包厨娘的活! 孟糖神色恍惚地看向孟二妮开心快乐的笑容,只觉得生无可恋。 人生就是老母猪套胸罩,一套又一套! 哒哒哒地踩着板凳站在灶台,孟糖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一旁围观的吃瓜群众,忍不住晃晃手里的锅铲。 好想一铲子拍晕他们,但她个子太矮,想拍晕他们,估计得跳起来! 孟成文瞅着面色铁青的孟糖,深刻认识到让六岁小孩踩板凳做饭是多么荒唐的举动,于是语言鼓励道:“糖糖,你和二妮在厨房好好准备晚饭,等饭后,爷爷给你个好东西。” 她需要? 别以为打一巴掌给个糖,她就能屈服淫威之下! 鼓励的话说了好几遍,孟糖依然神色淡淡,自顾自炒菜,根本不理他们,孟成文担心孟糖会在饭菜里下毒,再次提醒:“提前透露一下,是你五叔给你邮寄的东西。”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孟糖瞬间精神抖擞,一边大力炒菜,一点两眼发光:“五叔给我寄了什么?” “好好炒菜,菜炒得越好,奖励越丰厚。” 说完,老奸巨猾的孟成文拉着其他人离开厨房。 孟二妮手持烧火棍,一脸艳羡:“糖糖,五叔对你好好。” “二姐,火候小了。” 鲜嫩的土豆丝被切得细长而均匀,锅烧热之后,倒上凉油,待凉油冒烟,往锅中倒入葱姜蒜还有小红辣椒,快速翻炒几秒,待辛辣的味道在空中弥漫,往锅里倒入切好的土豆丝,大力翻炒两分钟,加入调味品,再稍稍焖三十秒,入盘。 第二道菜红烧茄子,先将茄子去皮切成块,再用淀粉勾芡,待凉油烧热,往锅中放入酱油,深色的酱油在锅中冒泡,随后倒入早已勾芡好的茄子,小火焖一分钟,焖的同时,开始处理黄瓜,着手准备醋溜黄瓜的调料。 凉拌醋溜黄瓜最重要的是调味品,拿一小碗,倒入五分之一的温水,逐步往温水中加入醋、酱油、蒜泥、小米辣、葱花等。调料制成之后放在一旁,将切好的黄瓜放在干净的盆里,放入盐水浸泡五分钟,如此,黄瓜才能又脆又香。 等一切做完,一分钟早已结束,红烧茄子也已完成一大半,剩余则需要加入调味品进行调制,许是近日经常做饭炒菜,不多会儿功夫,五菜一汤,已然出锅。 迈进大厅,孟糖笑意盈盈地问:“爷,奶,晚饭好了,上菜吧?” 瞧着孟糖皮笑脸不笑的怪异模样,孟成文悄悄往周老太身旁凑了凑,故作淡定地吩咐:“嗯,上菜。” 随着孟糖一声吆喝,孟二妮端着品相极好的菜,嘴甜地一一讲解:“第一道菜:酸辣土豆丝,又脆又辣,鲜爽可口;第二道菜:红烧茄子,酥软甘甜,回味无穷;第三道菜,虎皮辣椒,又麻又辣,口感绝佳;第四道菜:爆炒豆角,爽口下饭;第五道菜:醋溜黄瓜,酸酸辣辣,喝酒必备;第六道汤,番茄鸡蛋汤,养胃消食。” 呼~好多词啊,太难背了! 明明糖糖比她小,为啥会懂那么多? 周老太目瞪口呆地盯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扭头想指责孟糖,但瞥见孟糖满头大汗,转身询问:“老头子,今晚怎么炒那么多菜?” “老婆子,今天是个好日子,陪我喝两杯?” 孟招娣孤零零地坐在板凳上,听爷爷说今天是好日子,面上的喜色瞬间消失。 掉粪坑是好事? 周老太狐疑地接过半杯酒,不解地问:“老头子,啥好事?” 糖丫头挺有本事,整出来的菜比年夜饭还丰盛,看来以后有啥好东西得请糖丫头坐镇。 孟糖:从一个坑掉入另一个坑,合着还是连环坑? 孟成文满意地品尝着辛辣的酒,在吊足她们胃口后,开怀大笑说道:“小五在信中说,他在xj娶了老婆。” 孟糖震惊:“爷,我们有五婶了?” “嗯,你五叔记挂着你,特意寄了xj种子过来,估计过两天就到。” “五叔人真好。” 千里送种子,礼重情义更重! 第四十五章 还价小能手 周老太眼含热泪,情绪激动地追问:“老头子,小五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 “没说,不过娶了媳妇,就不会胡混。” 杯中的小酒一口气喝完,辛辣涌上喉咙,孟成文连忙吃块醋溜黄瓜,皱皱巴巴的脸凝聚着浓浓的希望和期盼。 小五打小叛逆,不服管教,从今以后,他和老婆子可以放心了! 美味的晚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厨艺了得的孟糖凭借一手好厨艺,成功在两位老人家心里上位。 乡村的夜晚,八卦的聊天声丝丝入耳,抑扬顿挫的描述令人仿若身临其境。 大人们团聚一起谈天说地,调皮捣蛋的孩子们东串串西遛遛,一时之间狗吠声连绵不绝。 夜色弥漫,繁星闪烁,干干净净的夜空仿佛充斥无限魔力,见之心旷神怡。 一场玩闹过后,孩子们恋恋不舍地被父母拉回家,不多时,热闹的村子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宁静而祥和。 皎洁的月亮高高挂在枝头,浅灰的云彩缓缓移动,斗转星移,遥远的东边隐有霞光初升。 夏日的暖阳照耀着被窝,在阳光和蚊子的双重夹击下,沉浸梦乡的孩童们渐渐苏醒。 一大清早,孟糖和周良背着竹筐去东边的池塘捞了许多水草。 喂鸡喂鸭结束,早饭已做好,吃完早饭,孟糖正思考上午要去哪里‘撒泼打滚’,无意间瞥见妈妈手里的绿色钞票,舔了舔唇坐在原地。 吧唧吧唧~ 咀嚼的声音就像是压在神经上的手术刀,令人烦躁却又不得不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 孟糖忍着想刀孟杰的念头,屏气凝神地握紧拳头,内心疯狂吐槽,堂堂男子汉,吃饭敢不敢再慢点? “妹,你不是要放羊,怎么还不走?不用等我,我等会还想再吃一碗。” “·····” 哥,别逼她! 听到孟杰说他还要再来一碗,孟糖细长的手指捏得嘎嘎作响。 “妈,你先上地干活,等会吃完,我自己刷锅。” 嫌弃地看向没眼色的儿子,又瞥了眼性格急躁的女儿,李桂英朗声吩咐:“先别吃了,我说件事。” 闻言,孟糖瞬间正襟危坐,圆溜溜的大眼睛充满渴望。 变有钱,她要变有钱~ 李桂英清理着嗓子,大声宣布:“人参品质很好,村长卖了两百块,按人头平分,你们四个一人五十。给,这是小良的五十。” “婶,人参是糖糖和小杰发现,和我没关系。” 李桂英色厉内荏的劝阻:“怎么没关系?要不是你陪他们一起,我会允许他们上山?乖,钱拿着,等秋里交学杂费。” 傻孩子,爹娘都不在,他再没点心机,以后可咋娶老婆? 好说歹说终于让周良收下钱,李桂英满意地将剩下的一百块钱装进口袋。 孟糖震惊地看向妈妈旁若无人的装钱举动,不满地指着自己:“妈,我的···呢?” 孟杰叫嚣:“还有我的五十。” “妈帮你俩先保管,到时候交学杂费。” 闻言,孟糖瞬间哭丧着脸:“妈,学杂费要不了那么多,你稍稍给我几毛钱呗?” 保管保管,保着保着就一毛钱都没了! 呜呜呜,还不如别告诉她人参卖了钱,那样好歹还能有个盼头。 “没钱,咱家穷得快喝西北风。” 孟糖不依不饶地卖惨:“妈,为了挖人参,我手都磨破,您一毛都不舍得给啊?” 一脸绝望的孟杰接收到孟糖示意的眼神,附和道:“就是,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妹妹就被丑女人打了。” 李桂英审视地打量一双大眼睛骨碌碌乱转的孟糖,又瞥了眼傻兮兮的儿子,试探性地问:“你俩想要零花钱?” 这俩孩子,一个太机灵,一个太憨,也不知随谁! “想。妈,您就大发慈悲,给我们几毛钱吧!” 前两天,她在地里放羊,听见有人吆喝卖冰棍,给她馋的呀。 炎热的夏天,一手放羊,一手拿着冰棍,岂不乐哉? 李桂英满是算计地拨打小算盘:“给你们零花钱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要用粮食换。不如这样,村里的花生差不多快拔完了,你俩一人拿个小篮子去地里捡花生,捡一蓝花生就给一毛钱,行不行?” 家里地少,也用不着他俩帮什么忙,但他俩太皮,要是不吩咐个活,怕是能给天捅个窟窿! 一小篮花生一毛钱,一毛钱可以买两个冰棍,如果她能捡六篮子花生,就可以实现冰棒自由。 可以,这生意似乎还不错? 不过,她得还还价,不还价的生意是没有生命价值! 孟糖舔着脸问:“妈,要是我们拾一篮子玉米或者一篮子豆子,是不是也能换一毛钱?” 望着鬼精鬼精的女儿,李桂英义正言辞地拒绝:“不行,玉米个头大,而且不值什么钱,得两篮子玉米才能换一毛钱。” “可以先预支两毛钱吗?” 黑心老妈:活还没干,就先想着要钱,这孩子脑子是不是有毛病? 李桂英没好气地点着孟糖脑袋,骂道:“不行。嘿,你这孩子,都从哪学得鬼机灵?” “妈,我觉得·····” “妹,你觉得没什么用,得咱妈觉得才有用。再说,咱妈人都走了,你觉得啥?还不如拎着小篮子上地拾花生。” 周良刚把钱放好地方,就看见两兄妹拿着篮子准备出门,连忙追上去。 “我陪你们一起去。” 孟糖双手比出心形,欢快地唱歌:“良哥,你绝对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谢谢你,温暖了四季····” “孟糖,再唱一句,打爆你的头。” 哥哥血腥的威胁打破酝酿的深情,孟糖不爽地吐槽:“无趣,一点不幽默。哥,小仙女不喜欢你是非常正确的决定。” 孟杰红着耳垂嘟囔:“谁要她喜欢?她喜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你再胡说,我下回不带你一起玩了。” “嘻嘻嘻····” 本是胡说,但瞅着孟杰绯红的脸颊以及羞涩的神情,孟糖忍不住咯吱咯吱大笑。 要说还是得贫苦年代,感情的深厚无法用金钱衡量,可惜现在没有智能手机,不然就可以把哥哥一脸羞臊的模样录下来,以后好好羞辱哥哥。 一路上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而拾花生的队伍也慢慢扩大。 炽热的大地灼烧着灵魂,五个小孩拿着小铲子吭哧吭哧挖藏在土里的花生,突然,听得宋雨大叫一声···· 第四十六章 蛇鼠一窝 孟杰下意识将宋雨拉到身后,温声安慰:“小雨妹妹,别怕,我保护你!” 孟糖嫌弃地撇撇嘴,大声嚷嚷:“哥,我也想要你保护。” “一边儿去!” “哼!” 孟糖不满地噘起嘴巴,拿铲子蹲在田地,用力刨硬邦邦的土地。 见色忘妹的哥哥,无情!冷酷! 嫌弃地扒拉开孟杰,宋雨不满地抱怨:“我不需要你保护。” 搁一旁看热闹的周满意见孟杰神情沮丧,大着嗓门替他打抱不平。 “宋小雨,你咋那么多事?” 天天装得跟小白莲似得,动不动哀嚎两嗓子,杰哥好心保护她还被嫌弃,莫非这就是哥哥昨日教得俗语: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周小胖,你是不是欠揍?” “宋小雨,你敢打我吗?来呀来呀,有本事揍我啊!” 周满意嘚瑟地撅着屁股,一副贱兮兮模样。 火辣辣的太阳犹如带刺的玫瑰密密切切地扎入腠理,孟糖拿着铲子吭哧吭哧刨了半天,也没刨出半个花生,黑着脸看向吵闹不休就差上手的两人,一手一个拎开。 “吵架去树荫底下吵,不会晒黑!” 感觉孟糖阴阳怪气讽刺她,宋雨委屈地指着田野里拳头大小的洞口。 “孟孟,你自己瞧瞧,这洞里是什么!” 黑不见底的洞如若深渊,隐约听见里面有微弱的声音,孟糖毫不犹豫地拿过一旁的玉米杆往洞里捣。 大约二三十厘米长的玉米杆捣入洞中三分之一,却还能继续往里推,神情愈加兴奋。 农书有言:田野乡间,洞深为穴,可储万粮! 隐约感知洞中储存有粮食,孟糖喜笑颜开冲一旁老老实实刨花生的周良招呼道:“良哥,帮个忙呗!” “老鼠窝?” 见周良一语道破,孟糖眼睛发光地盯着周良,举出大拇指赞叹。 “聪明!但洞太深,我担心里面会有蛇。” 俗话说得好,蛇鼠一窝亲,万一洞穴深处藏着毒蛇,可就芭比扣了! 周良细细思索一番,脑海忽然浮现一个完美计划。 “小杰,带火柴没?” 孟杰震惊:“良哥,你怎么知道我偷偷拿了火柴。” 他偷偷装火柴时,没被发现啊,良哥该不会有三头六臂吧! 接过火柴盒,周良以手掌为尺,悄悄比划良久,拿起铲子在地上画三角形图标。 “小杰,满意,你们去拾点玉米叶。” 孟糖好奇地打量着周良的一举一动,试探性地问:“良哥,你打算用火把它们赶出来?” “用浓烟逼迫。我刚刚看了一下地形,并未找到其他洞口,要么它们只有一个老巢,要么另一个洞口藏得很深,不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让它们自行出洞。” 洞里是蛇还是老鼠并无区别,他们也无意去伤害它们,他们唯一的目的是藏在洞里的粮食。 宋雨气闷地站在一边,瞅着他们各有分工,且都有活计要干,唯独她尴尬又碍事,眼圈渐渐发红。 她从没被如此忽视,孟孟口口声声念叨她是小仙女,但却一点不把她当朋友。 委屈地拿起铲子蹲在地上一阵乱刨,突然,感觉铲子在剧烈抖动,宋雨疑惑地拿开铲子,恰巧对上圆溜溜的小眼睛,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第一时间发现宋雨不对劲,忙于挖洞穴的孟糖连忙走过去。 “小仙女,怎么了?” “孟孟,老···老鼠!” 鲜红的血染红湿润的土壤,断裂的身体仅有半张皮连在一起,浓郁的血腥味散于空气之中,宋雨细嫩的手指颤抖着耷拉在地上。 她杀生了! “别怕,它已经死了。” 细心地安抚吓坏的宋雨,孟糖温柔地将她扶到树荫下休息。 重新返回田野,孟糖盯着死不瞑目的老鼠,嫌弃地刨一大堆泥土将其盖上。 孟糖:“良哥,洞里是老鼠。” 周良:“但不排除里面有蛇的可能性,还是小心为上。对了,小雨没事吧?” 孟糖好笑地盯着比她高一头,稍微有些帅气的周良,好心情地调侃:“既然关心她,为啥要偷偷摸摸?” 小仙女贴着他时对人家不理不睬,不搭理他时,又悄无声息的关心,可真够别扭! 周良叹气:“你还小,不懂家族之间的是非,很多时候,我们想做的事情未必都能做成。活着对我来说已经很艰难,又哪有能力去维系虚无缥缈的东西。” 听着周良丧气十足的话,孟糖不屑地往老鼠尸体上撒一抔湿土。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咱现在的重点是如何将老鼠储存的食物据为己有。” 两人正商量从何处动工,寻找玉米叶的孟杰和周满意满载而归。 将干燥的玉米叶铺成扇形堆积在洞口,顺手解下挂在腰间的竹筒,将温水倒在最上面一层玉米叶上。 打湿程度适宜,周良安排好各自站位,不放心地叮嘱:“等会找到食物,不要全部拿完,稍微留点。” 老鼠是个气性极大的生物,一旦发现老窝被端,辛辛苦苦储存的粮食丢失,定会活生生气死。 爷爷曾对他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环顾小伙伴,见他们个个神情紧张地点头,周良稍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蹲下身子点燃最外层的玉米叶。 火苗轰得一下燃起,不多时燃烧到湿漉漉的玉米叶,大火转小火,小火转灭,紧接着浓烈的黑烟缓缓通向洞口。 计谋成功一半,周良不仅没松口气,反而更加紧张地叮嘱:“大家注意安全。” 第一次当军师又当将军,压在他身上的担子还挺重,不过挺有成就感! 一众小孩目光灼灼地盯着冒烟的洞口,小小的手紧握着铲子,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流向脖颈。 唧唧~ 隐约似有声音传出,众小朋友脸色大变,情不自禁的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他们后退时,一连串的老鼠从洞里钻出,有的老鼠个头跟小猫仔一般大小,有的老鼠个头跟大拇指似得。 孟糖大惊失色地躲在孟杰身后,等了好一会,见洞里没有老鼠钻出来,脸色发白地拍拍胸口。 老鼠已跑,开始卸粮! 漂亮的小篮子放在一旁,孟糖吭哧吭哧刨地,刨了好一会,实在累得喘不上气就换周良刨,接着是孟杰······几人轮换个遍,刨得大约有三四十厘米深还未瞅见半颗粮食存在的影子。 好累,好沮丧! 心情缓冲良好的宋雨接过铲子,小声询问:“要不我试试?” 第四十七章 血色迷雾 得到允许,宋雨高高举起铲子刨向地面,不料刚刨没两下就看见数不清的花生从争先恐后冒出。 席地而坐休养生息的孟糖等人眼红地盯着颗粒饱满的花生,纷纷握起‘羡慕’的小拳头。 他们累死累活刨老半天,半个花生都没瞅见,但宋雨轻轻松松刨两铲子,数不尽的花生,太刺激心态。 孟糖羡慕地感叹:“小仙女,摸包好手,运气简直爆棚!” “哼,我也可以!” 周满意冷哼着从宋雨手里抢走铲子,高举头顶对着洞穴深处刨去。 尖锐的铲子深入地表,用力将其抬起,但不知怎么回事,铲子死死地卡在洞穴。 扭头看向立在身后的宋雨和孟糖,周满意抿了抿唇,使出全身力气拽动铲子。 察觉手底下的力度似乎有些松动,周满意开心地露出可爱的小酒窝,正预备朝着她们炫耀,不经意瞥见藏在铲子侧面阴深深的竖瞳,大叫一声跑开。 “怎么了?” 不明所以地看向仿若尖叫鸡附身的周满意,孟糖默默拾起扔在地上的铲子。 被吓得跑了老远的周满意看见孟糖的举动,厉声尖叫:“糖糖,有蛇。” “······” 亲,真诚劝告一下,有事能不能早点说? 孟糖心累又害怕地盯着红色竖瞳,彩色皮囊的大蛇,单手背在身后冲小伙伴摆手。 好像是条毒蛇,赶紧跑! 见妹妹冲他招手,孟杰开心地跑到孟糖身边,兴奋地举起手里的铲子:“妹,你喊我干啥?” 前些日子,总听妹妹讲屠龙高手,不曾想有一天他也能做如此英勇的事,屠蛇少年的称号似乎也不错? “你别过来,快把小仙女拉走。” 简直要被自家哥哥蠢死,张口想骂他,但无意间瞥见彩色大蛇轻轻晃动脑袋,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断舍离吗? 周良拎着简易制作的玉米杆扫把来到孟糖身边,目光坚定地看向犹豫不决的孟杰等人,笃定地保证:“你们跑远点,这里我和糖糖就行。” 身为哥哥,哪能将危险留给妹妹,孟杰下意识想要拒绝周良的提议,但余光瞥见宋雨如雨打芭蕉般颤抖的身体,点头应道:“良哥,你们注意安全。” 余光扫视千年一温柔的哥哥温声细语地哄宋雨到不远处的树荫坐下,孟糖忍不住翻个大大的白眼。 口是心非的男人,呵呵,事情似乎变得有趣了! 周良目光灼灼地盯着窝成一团,无法动弹的毒蛇,小声同孟糖商量:“糖糖,这是毒蛇,千万不能被咬。等会我负责攻击,你负责防守,记住,若它欲离开,千万不要伤害它。” “好!” 笃定的话语似乎充斥着魔力,紧张的情绪慢慢被抚平,孟糖一脸冷静地盯着毒蛇头顶彩色的斑纹,前脚尖微微翘起。 刹那间,两人迅速交换位置,周良接过堵蛇的大铲子,微微晃动铲子,借以让松软的泥土慢慢降落,与此同时,孟糖挥舞着玉米杆制作的扫把将未燃尽的玉米叶扫入洞穴。 薄薄的烟雾与清风交颈缠绵,薄烟逐渐变浓,透过模糊不清的视野,隐约看见毒蛇焦躁不安地嘶鸣。 《山海经》曾记载:浑夕之山,无草木,多蛇······其音如鼓析! 万事万物,以急为首,方寸大乱,可破焉! 煎熬在一分一秒流逝,血红的竖瞳死死盯着孟糖,约莫是过了好久,大蛇用力甩动尾巴,在洞穴西边撞出小小缺口,游动着身体离开。 啪叽一声,刺啦又一声,一抹凉意溅落在脸颊,孟糖扭头看向头烂身体分两截的大蛇,恍惚地抹去脸上的血渍。 浓郁的腥臭味夹杂着血腥味,古怪地令人作呕。 孟杰兴奋地恭维:“四叔,你好厉害,啪啪两下就把毒蛇弄死了!” 孟华东扛起拍死大蛇的铁锹,怒气冲冲地呵责:“胡闹,什么不好玩,非得玩蛇?万一咬到怎么办,去年就有小孩被毒蛇咬死,你们是忘了吗?” 此次幸亏他在不远的田地砍玉米杆,所以小杰能及时找到他,可若下次地里没有大人,他们又要怎么逃脱? 蛇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一旦招惹,便是不死不休! 周良侧身挡在他们身前,解释:“四叔,是我带他们来地里捡花生,恰好瞧见一个老鼠洞,以为里面藏有粮食,所以才·····是我太贪心,您别怪他们。” “小良,你是个好孩子,此法是他们想的吧!哼,我还要去砍玉米杆,你们老实点,别再惹事,否则中午回去我非告你们的状不可。”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片刻纠缠良久的毒蛇死去,众人心情复杂地用泥土盖住断两截的毒蛇,欣喜地扒拉藏在地底深处的花生。 外不显财,内有沟壑,几人联合挖了许久,终于挖到老鼠洞底端,果真如老人所言,蛇鼠一窝,内有粮仓三千。 小小的老鼠洞,愣是掏出满满一小筐的花生。 太阳东升西落,短暂的一天从睁眼开始,闭眼结束! 乌云掩盖着苍天,迷茫的田野仿若被无形双手控制,目之所及,昏黄朦胧,眼前之景,似荒凉,似沧桑····· 小小的人儿孤独地伫立在阴深大地,突然,一滴水从上空飘落在嘴角,孟糖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刺麻腥臊味瞬间充斥大脑。 抬头看向上空,血色大雾弥漫,移动的云层似乎也被血色覆盖,孟糖心慌地掐了掐手掌心,刺痛从掌心传向四肢百骸。 下意识想要远离荒唐且未知的场景,快速奔跑在田野,拼命地使出全身力气,可最终还是回到原地。 不,不应该是这样,思考的意识渐渐回归,孟糖停下脚步,仰头看向血色天空,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从脑海闪过,但她···想不起来! 定定地看向天空,突然,阴鸷的红色竖瞳压迫性极强地逼近,下一秒,血盆大口迎面而来,孟糖忽而倒地不起。 剧烈甩动双臂,细长的小腿在草席上左右摩擦,一个冷激灵,孟糖大汗淋漓地从草席上坐起。 呼呼呼~ 好吓人,感觉快呼吸不畅,她好像做噩梦了! “小娃子,做噩梦了?要不要求求我,说不定我能给你支个招!” 冷不丁从门口传来咩咩羊的声音,孟糖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呵责:“咩咩羊,你来我屋作甚?还有,你怎么开的门?” 用木头堵住的门闩掉落在地上,紧闭的房门大大咧咧地敞开,差点把孟糖气个半死。 咩咩羊哒哒地踢踏羊蹄,高傲地提议:“山人自有妙计,你要不要同我做场交易?” 第四十八章 空手套白狼 定晴看见长长的门闩掉落在地,而紧闭的房门大大咧咧敞开,孟糖气恼地捶着床板。 这家伙还有做羊的尊严吗? 咩咩羊哒哒地踢踏羊蹄,高傲地提议:“山人自有妙计,你要不要同我做场交易?” “又打算怎么忽悠我?” 同是披着绵羊皮的狼,谁还能不知道谁的小心思! 孟糖冷漠地跟在咩咩羊身后,仰头看向璀璨星河中血色痕印,心脏情不自禁剧烈收缩。 不是梦,却出现和梦里一样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 敏锐地听见孟糖粗重的呼吸,咩咩羊小声安抚:“放轻松,别紧张,他们都睡熟了!” 内心深处的恐慌快速蔓延,孟糖难受地捂着胸口,不耐烦地质问:“你到底想做什么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亦真时真亦假,她怕了! 自古以来,就有蛇通灵性的传说,溅在脸上的那滴血虽然早已擦干净,但她总觉得稚嫩的皮肤伴有烧灼感,古怪的血腥味也一直徘徊在鼻前。 咩咩羊:“本兽灵敏性极强,战斗力更是无人能及,有本兽为你保驾护航,保证让你赚得盆满钵满。” 孟糖大为不解:“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呢?” 表达那么清楚,蠢人类幼崽不仅没听懂,反而嫌弃它,这让一向自诩羊界骄羊的咩咩羊十分不满。 霸气地踏出羊蹄踩在板凳上,威风凛凛地解释:“本兽可以帮你找老鼠窝,但你赚到钱,要给本兽买冰棒吃。” 中午它偷溜出去玩耍,看见一个小胖子偷偷摸摸地拿着一根棍棍在角落舔,出于好奇,它‘温柔’地碰了碰小胖子圆滚滚的屁股,没想到小胖子非常好心地把冷冰冰的棒子扔给它。 本着神农尝百草的大无畏精神,它小心翼翼舔了几口,差点把它脆弱的乳牙冻掉,不过虽然冻牙,但心里十分凉爽,后来从小胖子嘴里得知,冷冰冰的棍棍叫冰棍。 孟糖震惊又新奇地盯着与众不同,别具风格的咩咩羊,好奇地询问:“你不怕蛇?” “小小爬虫,焉能与本兽相提并论。” 咩咩羊甚是不屑,且十分鄙视。 忽然一缕思绪从脑海闪过,孟糖迅速抓住,坏笑地看向咩咩羊,‘公平公正’商量:“咩咩羊,你想吃冰棒,我可以帮忙,但是你也得帮我忙。我负责卖花生赚钱,你负责找洞穴并干掉洞穴里的蛇,如何?”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怕蛇报复,但咩咩羊不怕,如此巧妙结合,各取所需,简直是一举两得的小妙招。 哈哈哈,透过浅灰色迷雾,她似乎看见大把大把钞票向她招手! “好,一言为定。” 咩咩羊举起羊蹄轻轻地踩了踩孟糖的小脚脚,傲娇地撅起丰满的臀部。 “晚安,好梦!” 心尖尖的愁绪一扫而空,睡意上涌,孟糖打着哈欠往屋里走,但下一秒,身板僵硬地楞在原地,因为她听见咩咩羊十分不要脸的一句话。 “门闩打不开,但窗户没关,本兽先跳窗进去,然后从里面把门闩弄掉。” 傲娇地讲述自己充满智慧的一举一动后,咩咩羊欢快地蹦跶羊蹄踏入羊圈,不多时,绵长的呼吸音由远至近传来。 愤慨地看向羊圈睡正香的咩咩羊,孟糖恼恨地舔了舔后槽牙。 大热天,可真适合吃羊肉火锅! ·····························································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自从五人团队加入咩咩羊之后,缴获粮食的几率大大提高,且完全无人伤亡。 爱吃爱玩爱独自作战的咩咩羊,确实如它所说,英勇善战,一羊蹄就能踢翻一条蛇,完全不把藏在老鼠洞的蛇当回事。 粮食越攒越多,老鼠洞越来越少,积攒的金钱也越来越多,可惜走货的卖货郎却未来村叫卖,于是激情满满的咩咩羊愤怒罢工。 炽热的大太阳下,它英勇地同爬虫作战,帮他们缴获那么多粮食,却连一个冰棍都吃不到,这完全是空手套白狼。 不给它吃冰棍,还想要它干活,做梦! 团结一致的队伍说散就散,孟糖已经连着好几晚上给咩咩羊做思想工作,但倔脾气的咩咩羊死活就是要罢工,无奈之下,赚钱小队伍正式解散。 解散之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但孟糖机智地给周良出好主意,就是将千辛万苦赚来的钱作为原始资本进行融资投资。 简单来说就是用钱做买卖,然后采取钱生钱的方法,进行资本积累。 得益于咩咩羊坏脾气的启示,孟糖建议周良和孟杰去县城进货冰棍,然后拿村里卖。 其中过程虽然惊险复杂,观点不一,但最终经过多次讨论,渐渐达成一致,卖冰棍的生意正式开始,可怜咩咩羊一个冰棍没吃着,又被他们忽悠充当运货工具。 卖冰棍的生意如火如荼进行,孟糖也开始她的实验和开荒前准备。 五叔千里邮寄的种子个头饱满,身形硕大,就是不清楚是什么种子,毕竟她从未见过八角形的种子。 淡红色的钵衣裹着圆滚滚内芯,八个棱角如同尖锐的菱角一般刺硬,仔细碰触,还能感受到种子表面微微凸起,古怪而充满神秘的种子让孟糖十分头大。 五叔千里送种子肯定有他的深意,但八角形的种子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她连着几天在村里晃悠,上至九十九岁老婆婆,下至三岁稚儿,她全试着与她们交谈,但得到的结论永远只有一个,不认识! 种子不多,堪堪五百二十颗,但成活率的话不敢保证,所以犹豫许久,孟糖还是十分踌躇。 唉,五叔为啥不寄说明书过来? 小小年纪愁得茶饭不思,睡觉不香,最终孟糖狠下心来,肉疼地取出十颗种子作为试验品。 首先上山挖了大半袋土倒在师父家院子,然后在村里的旮沓拐角找到十个破破烂烂的盆和桶,先放肥料,再放山土,紧接着种下种子,浇水,往种子上面覆盖薄薄一层细土,待一切做完之后,将破盆破桶放在墙角阴凉处。 暴雨倾盆就将它们端进屋,阴雨连绵就放在屋外,阳光灿烂端进屋,繁星闪烁放在庭院,一席骚操作,成功让十颗种子烂在土里。 顶着仿若被鸡挠过的头发,孟糖崩溃地自问自答:“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第四十九章 不要把容忍,当成不要脸的资本 她照顾它们比对自己都细心,每天无数次关心问候,偶尔还好心情为它们唱歌,付出这么多感情,它们说烂就烂,能不能考虑一下她的感受? 好难过,累觉不爱! 孟糖悲伤地抱着破烂的花盆,干瘦的小脸迷茫又难过。 看得见金山银山,却摸不得,心如刀绞啊! “妹妹,哥来接你回家。” “咋啦?心情不好,没事,看哥给你买了啥?” 红色的头绳在阳光照耀下散发着夺目光芒,塑料制成的蝴蝶与头绳完美契合,手指轻轻抖动,头绳上的蝴蝶栩栩如生扇动翅膀。 美,很好看,是小姑娘会喜欢的饰品,但她骨子里是老姑娘,所以她更感兴趣怎么培育种子。 满心以为妹妹看到蝴蝶头绳会欣喜若狂,但妹妹无动于衷甚至神情冷淡,孟杰心里十分不爽。 “妹,就这···你还不高兴?我卖两天冰棍才赚到两块钱,给你买头绳用就去一块钱,你可不能太贪心。” “小雨会喜欢,你送给她吧!” 自打种子烂透,她也摆烂了! “嘿嘿,瞧瞧,漂亮不,这是我花了两块钱给小雨买的发卡,听说城里女生都喜欢。” 孟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从怀里掏出闪闪发光的水晶发卡。 早晨去镇上进货时,他一眼看中水晶发卡,幻想着戴在小雨头上光彩夺目,下意识就要买,但太贵了,他兜里没那么多钱,不过良哥太够意思,主动借他钱。 也不知道小雨会不会喜欢? 盯着孟杰捧在手心的水晶发卡,又低头看向粗糙塑料风的蝴蝶头绳,孟糖醋醋地提醒:“哥,小仙女还小呢?” 哥,宠妹人设要崩了! “我知道,她比你大三个月,比我小一岁零八个月,其实我也不想花这么多钱,可她长得太好看,除了她没人能配得上水晶发卡。” “·······” 合着哥哥是花痴加老色批,不是她以为的那啥啊? 不过这话有些耳熟,她好像似曾听过! “糖糖,这种子怎么烂了?” 孟糖正用力回想熟悉的话是来源于何地,突然被一句煞风景的话打断。 “哼!” 冷不丁听见孟糖的冷哼,孟杰十分不解。 “你哼我做什么?你不是不要头绳,不要就还给我,我明儿去把它退了!” 坏哥哥,哪壶不开提哪壶,讨厌! 气呼呼地拿着红蝴蝶头绳走在回家的路上,孟糖一脸不开心地噘着嘴巴。 “糖糖,你到底生啥气?我又没招惹你,你干嘛不和我说话。” 孟杰牵着咩咩羊跟在孟糖身后,一脸的受伤和不解。 他好心好意为她买礼物,她为啥还不高兴? 虽然头绳没有发卡贵,也没有发卡好看,但也花了他好多钱! 琢磨老半天也没搞懂妹妹生气的原因,眼瞅着快要到家门口,孟杰大步上前拉住孟糖软软的小手,同她商量:“糖糖,你是不是不喜欢蝴蝶头绳?要不然我明天去镇上给你换个兔子头绳?” “哼,我不要和你说话。” 低声下气又赔礼道歉不仅没得到原谅,反而激增孟糖小情绪爆发,孟杰心里也有些不满。 “不理我,就把头绳还我?” 孟糖咬着后槽牙看向高扬头颅,摆出一副极桀骜模样的孟杰,坏心眼地将蝴蝶头绳放在孟杰头上。 “略略略~” “孟糖,你找打。” 兄妹两人相互推攘,互不客气,一推一晃,藏在手心里的水晶发卡啪得一声掉落在地。 孟糖眸光一闪,上前一步就要抓住掉落在地的水晶发卡,但横空闪现一双黑瘦的小手快速抢走水晶发卡。 “哇,好漂亮,它是我的。” 听着孟梅不要脸的说辞,孟糖皱着眉头呵责:“孟梅,这是我哥买得发卡,把它还给我。” 孟梅高兴地抚摸着闪闪发光的发卡,小鼻子一皱,骄纵又蛮横地无理取闹:“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还说它是我的呢!” 漂亮的发卡被黑糊糊的小手不停抚摸,孟杰心里十分气恼。 “孟梅,把发卡还给我。” “就不给,有本事你抢啊!” 孟梅挑衅地将水晶发卡戴在头上,洋洋得意地炫耀。 妈说了,三叔家的东西只要她想要,随时可以拿,这是他们欠她家的。 望着孟梅嚣张嘚瑟的坏模样,可把孟糖气个半死。 抬起双手,捋起袖子,孟糖吆喝一声就要冲上去和孟梅干一架。 “哎呦喂,我这暴脾气,可不惯着你。” 二伯一家的人,是不是都有毛病! 咋,捏软柿子捏上瘾了? 半年前,她初来乍到,一头雾水被他们坑,现在还想坑她呢? 近距离感受到孟糖的怒火,吓得孟梅顿时收敛嚣张的气焰,认怂地高举水晶发卡。 “孟糖,你要是敢打我,我就摔了它!” 孟糖死死地盯着孟梅不要脸的举动,骂出人生中第二句脏话:“你无耻。” 手好痒,她真的好想揍人! 围观那么多次激烈的打架场面,她是真想亲身上阵干一场。 伸手拉住情绪激动的妹妹,孟杰眼神犀利地盯着孟梅,嗓音淡淡地威胁:“孟梅,你要是敢摔,我必定把你揍得谁都认不出来。别以为我是吓唬你,你要是不信,可以尽管试试?” 他是不打女孩,但不要把他的容忍,当成她不要脸的资本! 犀利的眼神就像是锋利的刀令她胆颤心惊,僵持一会后,孟梅颤抖着手臂将水晶发卡扔在地上,而后扭头就跑。 “哼,不就是一个发卡,我才不稀罕。” 被孟梅的骚操作震惊,孟糖紧追在孟梅身后,一边跑一边打嘴仗:“呦呵,有能耐站住,看我不把你牙打掉。” 小小年纪,花样还挺多,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必须得让她见识见识花为什么那么红! “糖糖,别追了。” “哥,我·····” 神色莫名地从地上捡起弄脏的发卡,孟杰细致地吹去粘在上面的灰尘,神色淡淡地说道:“妈和爸快从地里回来了,咱还没做饭呢?” “可不打她一顿,我难消心头之恨。” 闻言,孟杰微微抬头看向孟梅仓皇逃窜的背影,薄唇微勾:“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第五十章 山间一壶酒 “跑快点,再让我抓住,腿打断!” “。。。。。。” 她只是个小姑娘! 烈日炎炎,孟糖着简便的短裤短褂在山间小道来回奔跑,汗流浃背,却从未叫苦,俗话说得好,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一旁的树荫下,宋老头悠哉地喝着小酒,时不时出声威胁两句。 他呀,第一次当师父,也不知要怎么教,索性把所有方式都来一遍,哪个效果好,就用哪一个! 孟糖:合着她是小白鼠? 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孟糖咬牙坚持,不一会闻见空气中散发的食物香气,奔跑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埋头烤花生的宋老头不经意瞥见懈怠的孟糖,中气十足地呵责:“跑快点,还一个时辰呢?” “师父,我饿了!” 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孟糖可怜兮兮地捂着肚子。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她可怜的小肚子正嚣张呢? 宋老头皱着眉:“想吃东西?” “嗯,想。” “走,带你去山上转一圈。” “师父,不回家吃饭吗?” 她刚才是说她饿吧? 孟糖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一脸苦色。 挥舞着镰刀砍去短短数日便茂盛的杂草,宋老头语气温和地解释:“芳丫头中午不在家,咱俩也不回去了。” “师父,花生能分我一些吗?” 啪叽一声打落孟糖伸出来的手,宋老头笑骂道:“你这丫头,还惦记我这点东西?稍等会儿,师父带你寻山间美食。” “师父,为啥此山可以种植,而我家的山不行?” 宋老头:“你家山上毒蛇太多,而土质太差,不适合。” “可为啥同在一个村,区别那么大?” “山势不同,地质不同,自然不同。” 是这个道理吗? 虽是两座山,但一座山头,一座山尾,距离虽相差不远,待遇却相差十万八千里。 《山海经》曾记载,但凡有山有水之地,必然有蛇藏匿,与之相应,伴随奇花异草。 此山位于村落后方,肩负守山重任,可毒蛇稀少,奇花异草却挺多,比如上次采摘的人参。 古书曾言,山脉走势可谈运势,风水之地,山脉绵延不绝,有紫薇之气覆于上空;自古以来,山脉多为兵家之地,以山坳为核心,游击埋伏,可破阵与高蔺。 虽未之全貌,但以外形判断,村头的山势要远胜村尾的山势,实地勘测,却截然相反。 不久前,夜深人静,辗转反侧,她骚扰咩咩羊陪她唠嗑,从咩咩羊口中得知山势地况与所处人文环境有关。 但她仍不通晓其中道理,却深知开荒刻不容缓。 之前培育种子失败,重振旗鼓,她采取新方式育苗,早晨出门前,她似乎看见八角形种子边缘有嫩嫩的小芽,一旦种子培育成功,那么开荒刻不容缓。 三伏天已过,初秋即将到来,她必须要在初秋来临之前在山上开垦一片荒地,那么来年的春天,便是她大展身手的时刻。 一路上,数不清的枝杈落在地上,宋老头兴高采烈地哼着歌带孟糖来到一棵大树下,仰头看向枝繁叶茂的大树,笑着询问:“坏丫头,会爬树不?” “不会!” 淑女怎么能爬树呢? 孟糖傲娇地掐着腰。 “很好,鞋子脱掉,师父教你如何爬树!” “?” 孟糖一脸震惊,且大为不解。 “快点。” 迫于师父强势的语气,孟糖两脚一蹬脱掉鞋子,别别扭扭地抱着大树。 宋老头站在树下,厉声指导:“指尖内缩,掌根发力,双脚分开向内扣住树皮,以腹部力量为核心,核心下移,腿肚上蹬!” 要义讲得明明白白,但做起来却一塌糊涂,孟糖双腿猛然用力,而后咻得跌落在地。 痛呼地揉揉摔疼的屁股,孟糖目光坚定地看向大树,不服输地爬起继续。 讲道理谁都懂,但真正实施起来,却不怎么容易,不是手上没力气,就是双腿用力错误,一次,两次……不知不觉,孟糖似乎摸索到入门秘诀。 身形敏捷向前跳跃,准确无误地趴在树上,胸膛微微远离树干,核心力量下移,双腿挨着树皮往上一蹭,结结实实地挂在树干,重复此等动作,不多时,孟糖兴奋地坐在粗大的树杈。 “师父,我成功了!” 宋老头目光柔和地盯着小脸灰蒙蒙的孟糖,口是心非地提醒:“爬个树而已,别骄傲。树上果子不少,摘点扔下来。” “师父,这果子叫什么?能吃吗?” 红色的果子约有拇指大小,六七个成一串,每个枝头约有五六串,孟糖双脚勾住树枝,单手摘下果子扔到地下。 宋老头一边拾果子一边解释:“此果名为浆果,色红味酸,食用可饱腹,外用可敷伤口,效果极佳。” 乍一听师父文绉绉的话语,孟糖不适应地抖了抖肩,好奇地问:“师父,你懂得好多?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 “我啊,以前当过兵,经历过战争也经历过饥荒,能活下来,属实是运气好。”许是阳光太刺眼,又许是孟糖的笑容太耀眼,宋老头一脸怀念地述说。 跌宕起伏的人生,终究会归于平淡,待在村里做个守村人,平平淡淡的结束一生,是他心之所愿! 听着师父语气淡淡地叙述不平凡的人生,孟糖激动地抱着一小兜浆果从树上一跃而下。 敬佩地站直身体,小声询问:“师父,您的人生好精彩,能同我讲讲过去的经历吗?” 怪不得小仙女如此尊敬师父,怪不得良哥对师父评价如此之高,又怪不得村里人无比尊崇师父,原来他值得!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师父是当之无愧的时代英雄,不管过去还是现在,英雄不会没落。 啊啊啊,自古以来,扫地僧非同凡响,诚不欺她! “憨样,傻愣愣往下蹦,也不怕折了腿?” 孟糖拍着胸口保证:“师父,从今往后,我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这话,我怎么听着那么熟悉,你是不是和其他人也说过?” “。。。。。。” 见孟糖眼神飘忽,神色不自然,宋老头抬手送她两个地雷。 “哼,臭丫头,把地上的浆果收拾收拾,我带你去个地方!” 第五十一章 咩咩羊可抵千军万马 “师父,这是您的秘密基地?” 震惊地看向繁花似锦,硕果累累,仿若世外桃源的断崖一角,孟糖情不自禁伸开手掌。 未曾想过,偏远之地竟有如此盛景,倒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宋老头乐呵地盯着孟糖一副没见市面的憨傻模样,小声低语:“嘘,此处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师父,你是不是打心底认可我当您徒弟。” “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距离不远的两座山却拥有不同面貌,原因就在此。糖糖,师父知晓你是聪明孩子,年纪虽小却有自己的想法和见解,假以时日一定会带领全村走向富裕,所以为师才决定收下你。” 听着师父推心置腹的解释,孟糖震惊地质问:“啊?师父,您不是因为舍不得麻辣小龙虾而被迫收我做徒弟啊!” 宋老头气得翘起胡须,涨红着脸呵斥:“胡说,臭丫头,为师岂是在乎口腹之欲之人。” “哦,是我想岔了,师父,您别生气。” 孟糖双手作揖,可爱地撒娇。 师父当真不是因为小龙虾好吃才收她做徒弟? 嫌弃地瞥了眼黑不溜秋的徒弟,宋老头望着远方回忆过往。 “最初这片山野同你家那座山一样,荒草杂生,毒蛇遍地,但后来村里遭遇灾荒,村民没有食物可吃,便吃山上的树皮,若是偶尔能碰见毒蛇,当日伙食便会大大提高。如此,灾荒过后,一场大雨让万物复苏,这座山也慢慢生长出奇花异草。” “我家那座山为啥?” 既然是灾荒年代,有什么吃什么,为何偏偏留下她家那座山? 宋老头并未回答孟糖的疑惑,而是反问道:“糖糖,你知道灾荒那年,村里死了多少人吗?” “不知,但听爷爷说特别凄惨,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是啊,吃大雁的粪便,吃城隍庙的观音土······灾荒那年,村里的人死去三分之二,其中有三分之一是被村头那座山的毒蛇咬死,从那以后,你们家那座山也就越传越邪乎,不然凭孟家区区外来户如何能买下一座山。” 细致听着,突然听到一丝不对劲,孟糖掐着腰八卦:“师父,你对我们老孟家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师父和爷爷关系不是挺好,可听他的语气似乎夹杂着爱恨情仇,莫非老一辈有着相当精彩的过去? 孟老头:“哼,小孩子少管大人事。这些花花草草都是经过我悉心培育,以后若是我腿脚不好使,不能照顾它们,你要记得给它们浇水。” “师父,您种它们应该不是为了好看吧?” 花团锦簇,硕大的花骨朵她平生未见。 若是随便摘一朵拿到外面卖,应是供不应求! “糖糖,你知道外面世界有多大吗?漂亮的花洋房,一栋栋的小别墅,高挺大楼,繁华街道,四个轮的车子等等,若是你见过外面的世界,就会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它们,不是简单的花草,它们肩负着振兴村子的使命,想当年,咱们村也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贵村!” 遥想两年前偶然得见的场景,孟老头浑浊的眸光呈现着浓浓期许。 同样是生活在红旗之下,为什么大城市的孩子有学上,可乡下的孩子却只能放羊种地,纵然他孤身一人改变不了这种局面,但总有一天,会有人背负使命改变所谓的命运。 糖糖这丫头,他观察良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最关键是她有雄心壮志,且在孟老头带领下,她有文化和见解。 孟成文:他好像没干啥呀? 听着师父敢为人先的肺腑之言,孟糖感动地流下滚烫的泪水,但下一秒恍然大悟地质问:“师父,当初就算我不求您,您是不是也会想方设法收我做徒弟?” “丫头,一点就通。其实从你偷桃被发现那天,师父就悄悄观察你们几个,只不过你不知道而已。” 猜测得到证实,孟糖高兴地扯开嘴角,心中暗暗夸赞自己。 果然,优秀的人不论在何处都会被发掘! 可优秀的人也不能盲目自信,于是孟糖面色晦暗地说出困惑:“师父,虽然我有心想要带领全村人走向致富的道路,但有心无力啊!” 小说中描写一步登天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太虚假,像她这种一穷二白,没有根基没有人脉,还没有话语权的小豆丁,如何才能搅动一村风云? “臭丫头,和老头子装什么装?宋雨、周满意还有周良都是你好朋友,有他们三个,你愁什么?” 小丫头片子,年纪不小,想得还挺长远,既然做不到收买大人,就从小孩入手,不得不说她非常聪明。 且聪明劲用得恰到好处,宋雨是村长女儿,周满意是周家最受宠爱的小孩,而周良身世离奇却深得领导重视,只要背靠他们三个,焉愁无法谋得大业。 “师父,您能不能把我想得单纯点,我只是个刚满六岁还没上学的小女孩。” 见孟糖不高兴地耷拉着脑袋,宋老头故意调侃:“别装,你这丫头,估计打娘胎里就憋着坏呢?有心机不是啥坏事,只要你心地善良,不伤害他人,即可!师父知道,你对朋友都是真心,所以不要有负担。” 心思被猜透,孟糖心里莫名有些不爽:“师父,我可以把花给卖了吗?” 她自以为伪装良好,却没能蒙混过关,这让薄脸皮的她多多少少有些羞臊。 “可以,不过不是现在,再过几年,国家会放宽政策,支持买卖交易,到那时这些奇异花草流落市场,一定会卖大价钱。” “师父,您为什么·······” 师父为啥会知道国家即将放宽政策? 莫非和她一样,她要不要试探试探,不过要用哪一句流行语作为接头暗号? 宋老头:“傻子,社会在进步,将来的生活只会越来越好。糖糖,你不是要培育种子,要不要带点土回去?” 所有隐藏的秘密被揭露,孟糖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有些自暴自弃:“您刚才不是说我家那座山特别古怪?既然没法开荒,还培育种子干啥!” 家里有金山银山,却只能眼巴巴瞅着,她手痒啊! 宋老头:“谁说没法开荒?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 闻言,孟糖一个翻滚起身,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怎么说?” “咩咩羊可抵千军万马。” 第五十二章 辈辈相传的希望 处暑已过,白露即来,清爽的早晨凉风阵阵,村民们大清早牵着笨重的水牛开始耕地种麦子。 扒犁很重,土地很硬,水牛喘息着犁了一趟又一趟,晌午的太阳犹如针尖和麦芒,晒得人骨头发烫。 男人们赶牛犁地,女人们施肥播撒种子,忙忙碌碌一上午,堪堪才种完一两亩地。 重复枯燥却充满力希望的活计,村民默默企盼明年能够有个好收成。 农活虽然繁重,却不过寥寥数日。 各家各户种完麦子,农活基本告一段落。 不知不觉,秋分已过,寒露如期而至。 暗黄的落叶潇潇洒洒归落地面,秋风过境,草木枯黄,平添几分凄凉之感。 荒草萋萋,落叶纷飞,孟糖兴奋地牵着咩咩羊巡视自家山头。 山道蜿蜒,枯叶堆积,颇有种‘无边落木萧萧下’之感。 自打和师父肝胆相照,志向相投之后,师父老谋深算地为她指点迷津,让她深有感悟。 咩咩羊可抵千军万马! 师父不愧是高人,一眼看出咩咩羊与众不同,有师父的提醒,孟糖以各种手段威逼诱惑咩咩羊惩恶除蛇。 还别说,咩咩羊虽然不靠谱,但虐起毒蛇简直不要太给力。 羊和蛇仿若是天敌与克星,每日深夜,咩咩羊以独特的威望号召群羊上山与群蛇搏斗,强劲有力的羊角抵上毒蛇脆弱的腰腹,五脏六腑瞬间稀里哗啦流了一地。 沉重的羊蹄比动力马达还要威猛,一蹄踩在毒蛇头上,瞬间犹如爆浆的果汁,遍地都是脑浆。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道理在动物互相厮杀间尤为震撼。 人类幼崽孟糖曾在咩咩羊有意炫耀时,探得一丝秘辛,过后心惊数日。 肉体对抗,残尸断臂,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力量悬殊的对抗不过短短数日,山上毒蛇不堪其烦,纷纷背着行囊逃跑。 秋分深夜,孟糖正陪周良挑选细嫩竹子编织文具盒,咩咩羊兴奋地蹦跶羊蹄踹开房门,领着一脸懵的她去村头围观数不清毒蛇摇晃尾巴逃离出村的盛景。 花花绿绿的毒蛇排着队从村头游向远方,其中不乏有毒蛇闻见异样气息,龇牙咧嘴的耀武扬威,似乎下一秒就要捕杀她们,但还未靠近皆被咩咩羊骇人的气势所震慑,委屈地缩着脑袋逃之夭夭。 虽说山上可能有心存侥幸的蛇,但不成气候,经此重伤,已然不复往昔。 起初村民对山上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直到有一天放学,几名顽皮的小男孩抱着猎奇心理去山上转一圈,却毫发无伤下山回家,村民才似有察觉。 山上毒蛇威风良久,山下村民无不担惊受怕,为防止万一,村长特意组织胆大的村民去山上又转一圈,仍没有遇见一条毒蛇,村民虽然不解是何原因,但毒瘤既去,危险不复,无不乐哉。 唯孟糖身处其中,背负无人知晓的快乐,笑居山隐。 秋收结束,家家户户开始储藏过冬需要的木柴,在此期间,孟家又起几次小摩擦,虽然事不大,但着实令人心烦。 分家之后,维系的面子功夫彻底搁浅,邻里乡里互相造谣生事,找麻烦找不痛快,孩子之间更是一见面就眼红,拳脚相加,长久之下,孟成文不堪其扰。 一天五个状,状状不一样,整得他整日跟判官一样,不是在判案就是在判案的路上。 以前大家不想要村头的山,是因为毒蛇多且地质不好,可随着毒蛇危险解除,各家各户对山头开始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山地辽阔,花草树木繁多,若是用心开垦,加以利用荒山,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于是,孟家又开始热闹起来。 一拨又一拨看热闹的村民端着葵花籽坐在自家门口,兴奋地盯着吵闹不停,哭哭啼啼的孟家媳妇,叽叽喳喳的议论犹如站在枝头麻雀。 孟成文抽着旱烟坐在大厅中央,皱着深入沟壑的眉头,一脸烦躁地盯着已经连哭三天的二儿媳妇。 絮絮叨叨的话听了一遍又一遍,连着三天没有一点新意,听得头都大了一圈,不耐烦地将烟柄重重放在桌上,孟成文厉声呵责:“你要是觉得委屈,大可离了。” 未等常玉红接话,孟华国急切地反驳:“爹,不可,儿子不能没有玉红。” 糟心儿子,打死算了! 周老太气呼呼地拿着拐杖敲打孟华国:“老二,你太让娘失望了!当年娘就不同意你们婚事,你心心念念甚至以死相逼,娘无奈同意。可自从她嫁入孟家,家中可有一日安宁?小五孤身一人独闯江湖,作为哥哥你不管不顾,一门心思维护这个女人,为了她多次顶撞你父亲,我看你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娘,我此生非玉红不可,如果你非要我们离婚,我明日就剃发去少林寺出家。” 咦,想不到讨厌的人爱情还很好磕。 只是去少林寺出家,他啥学历,配吗? 孟糖嫌弃地挖了挖鼻屎,掏出化肥袋里的成绩单递给一旁看热闹的父亲。 孟华庆接过女儿试卷,微微一瞥,震惊地叫道:“糖糖,你考了一百分?” 心情差到极致的孟成文对三儿子大吼大叫的行为十分不满,但听到他话里的内容,眸中精光一闪。 “拿来,我看看。” 孟糖毫不违心的臭屁道:“一百分很难吗?我轻轻松松,而且每门都是一百分,老师们夸我天生聪慧,以后一定可以上大学。” 孟成文目光灼灼地盯着鲜艳的红墨水,内心仿佛有什么在慢慢苏醒。 “糖糖,老师当真那么说?” 他此生最后悔两件事,一是征兵成功,欲要驱除外敌时,被父亲以家中独子为由强迫他回家种地;二是明明考上大学,却因母亲意外身故而被迫放弃学业。 天知晓,他空有一腔热血,满怀斗志,却处处失意,沦为庸民是多么痛苦。 他也曾经将期望寄托儿子,可他们个个不成器,唯有老二学习好点,却在上学时耽于儿女情长,错失良机。 本以为无望,可孙女的话却在他的心田点上火花,他上不了大学,可他的孙女可以代他达成愿望。 孟糖仰着笑脸,神色坚定地保证:“爷爷,我喜欢学习,学习也喜欢我,将来,我一定可以考上大学。” 孟成文含着泪水允诺:“好,非常好。糖糖,只要你好好学****永远疼你。” 本为争取利益,可被彻彻底底忽视,心有怨懑的常玉红出言顶撞:“就她,身无二两肉,凭什么上大学?老爷子,儿媳看你是老眼昏花,大脑不够用了!” 第五十三章 钱之一物,害人不浅 “玉红!”孟华国不满地阻止。 人生在世百载,自诩读书人的他还是第一次被指着鼻子骂,尤其这个人还是他儿媳妇。 好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孟成文眼神失望地盯着孟华国,语气果决:“老二,你娶得好媳妇!今日,我明明白白告诉你,村头的那座山独属于老三,你要是不服,大可与我脱离父子关系。” “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 常玉红厉声打断孟华国的解释,如泣如诉地抱怨:“孟华国,你是不是个男人?没结婚之前,我就跟着你受尽白眼,和你结婚后,更是处处被针对。儿子枉死,身为父母不能为他讨回公道,同是分家,咱家却处处受尽屈辱,你到底还要我跟你受苦到何日?” “老师说:人做事,天在看,若心中有鬼,如何也无法独善其身。阿财明明是溺水而死,你为了图心里安慰,却把自己照顾不周的脏水泼到我一个小孩头上,你心中可有愧。再者你凭什么把你受得苦归结到别人身上?” 实在无法忍受常玉红继续往她身上泼脏水,孟糖噌得一下将化肥袋子制作的书包扔在书桌,有理有据的训斥。 佛曰:众生皆苦。 谁的人生会是一帆风顺? 每个人在生活中皆有苦楚,她享受着丈夫的疼爱,子女的尊敬,还有什么不满足? 过犹不及,月盈则亏! 丧子之痛令她痛彻心扉,能理解,但并不代表她能借着丧子之痛为虎作伥,闹得满村风雨。 见大厅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孟糖毫不畏惧地继续说道:“之前我不说是因为怕你伤心,但今日我且告诉你,当初去河边玩耍是阿财提议,我不欠你什么,我爸妈更不亏欠你什么。” “老二,听清楚了吗?六岁小孩子尚且懂是非,明道理,可你···当初不让你娶她,完全是因为她的品性,这些年,虽然我和你娘不怎么喜欢她,却从未给她立过规矩,也从未偏袒任何一位儿媳,可她又是怎么对我们老两口?咳,家中庙小,容不下你们,以后别来踩我家的门。” 孟成文颤颤巍巍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烟斗,深深吸一口,缓缓闭上眼睛。 白色烟雾徐徐上升,沧桑的面容若隐若现,淡淡的悲伤萦绕在大厅! 望着自家老头子被气得面色发青,周老太咬牙切齿地怒斥:“老二,带着你媳妇,滚!” 常玉红眼睛瞪得老大欲与孟糖辩驳,但孟华国瞅着对他失望透顶的爹娘,态度强硬地拉走骂骂咧咧的妻子。 围观的其他人见老头老太太态度如此强硬,心里虽然不服气表面上却也和和气气地离开。 不离开能怎么办?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如果他们再没眼色讨要山脉,除了责骂什么都得不到。 慷慨激昂地发泄出心里的邪火,孟糖莫名觉得爽快,牵着爸妈的手正打算离开,背后传来质问:“糖糖,刚才那番话是老宋头教你?” “不,是我发自肺腑的想法。以前想解释,但不知道怎么表达,上学之后,听了老师讲得课,自然而然就会了。” “你过来,爷爷考考你。” 孟成文沉吟地放下烟杆,目光灼灼地盯着走到她身旁的孟糖,从《三字经》考到唐诗三百首,紧接着又是考察数数和加减法。 回答流畅简洁,俨然一副心有沟壑、饱读诗书之感,待孟糖圆满回答所有的问题,孟成文眼里的骄傲和自豪不言而喻。 孟家后继有人,后继有人啊! 待百年之后,面见老祖宗,他也能昂头挺胸! 孟成文眼含热泪地盯着孟糖,连声夸赞:“好,你是好孩子。糖糖,以前爷爷对你多有忽视,从今以后每日放学来爷爷这里待上两小时,爷爷教你一些课本上没有的知识。” 孟糖扭捏地回答:“爷爷,师父让我放学后先去他那边练习武术。” 唉,优秀的人总会被激烈争抢! “你姓孟,是我孟家的人,不用搭理他。嗯···要不你一三五来我这,二四六去他那?我看行,就这么办,等会我去和宋老头讲。” 孟成文沉吟良久,艰难地让步。 天杀的宋老头,与他孟家孙女倒是颇有渊源! 衣角被轻轻拉动,孟华庆低头看向冲自己挤眉弄眼的闺女,顿时明白她想表达的意识,主动上前提醒:“爹,糖糖还小,她身体孱弱,怕是无法承受大强度的学习。” 孟成文想都不想地回答:“没事,给她吃肉喝汤多补补。对了,小五的田地全给你种,还有那座荒山,待山上的树砍完,你辛勤开垦,咱孟家一定会培养出大学生。” 搁一旁的孟杰大声嚷嚷:“爷爷,我也想成为大学生。” 孟成文瞥见孟杰试卷上满眼的叉叉,以及鲜红的五十分,嘴角微抽,善意地安慰:“呃,你···可能比较擅长种地。” 寄希望于爸爸,但没有话语权的爸爸分分钟钟被秒,于是孟糖只能自己出声争取利益:“爷爷,我能不能每天放学回来只学一个小时。老师说:学习不是一蹴而就,要多观察,勤思考。所以我想每天放学后去山上放羊,帮爸妈干点农活,让他们能够不那么累。” 学习永无止境,而且初级的知识对她来说小菜一碟,轻轻松松碾压一群小萝卜头。 她费尽心思赶走毒蛇,使得开荒有效进展,绝不会轻易放弃研究! 孟成文见孟糖如此孝顺,欣慰地点头:“行,你天资聪慧,一点就通。老三,咱爷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今日你也别回去,陪我喝两杯。” 孟华庆拒绝:“可是卖树的事还没商量好,我得去盯着。” 孟成文哂笑一声,没搭理儿子的拒绝,直接让周老太做饭。 “爹,我····” 直接打断儿子要说的话,孟成文面容凄凄地诉苦:“老三,爹失败啊!你们兄弟五人面和心不和,是我教育失败,更是当爹失败!” 卧槽,爷爷是朵老白莲花? 人人都说最怕小孩子哭闹,可唯有她觉得老人哭闹才让人最无奈。 收敛震惊到不行的神情,孟糖牵着妈妈和哥哥的手往厨房走去。 钱之一物,害人不浅,分崩离析,不过刹那! 但她龙翔潜底,飞升指日可待。 第五十四章 哗啦啦的鼻血满天飞 狭窄的山道,孟糖扛着锄头,牵着咩咩羊。 今日是星期天,独属于她的悠闲时光。 一大清早告别父母,孟糖牵着咩咩羊前往山坳地带开荒。 山谷中央有片区域,经师父断定,乃风水宝地,适合育苗。 “别跑太快,我跟不上。” 咩咩羊哒哒地奔跑,孟糖吃力地拽着牵羊绳。 也就一天没带它出去放风,羊癫疯还发作了? 不远处的轰鸣声不绝入耳,孟糖随意瞥了眼不停倒下的大树,眉宇间闪过一丝愁绪。 砍树很容易,但运树下山,挖掘树根却是麻烦的力气活,一项项做起来怕是要整个冬季才行。 哎呦喂~ 思绪万千地行走在山间,一不小心差点摔跟头,厉声呵斥欢快奔跑的咩咩羊,孟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拇指夹起绊她的物拾。 这是灵芝? 太丑,感觉不太像! 要不···余光扫见兴奋跳远的咩咩羊,孟糖不禁扬起诡异的笑容。 听说灵芝大补,可以滋补气血,不知对动物是不是也如此? “咩咩羊,好吃不上火的灵芝,要不要来一口?” 先让咩咩羊尝一口看看疗效,若是疗效极好,她拿去黑市卖钱! 呸! 咩咩羊凑到丑丑的黑家伙上,皱着山羊眉细细闻了一遍,一口唾沫吐在上面。 羊蹄上踢,一个侧翻把孟糖手里的‘灵芝’踢老远。 大胆人类,胆敢迫害它,该当何罪? 被咩咩羊突如其来的行为搞得摸不着头脑,后知后觉意识到咩咩羊表达的愤怒,孟糖指着掉在草丛里的丑东西问:“它是假灵芝?” 咩咩羊并不搭理孟糖,而是傲娇地走到草丛边缘,轻轻地抬起羊蹄对着丑陋的东西嘭得一脚。 坚硬的外壳碎裂,密密麻麻的小虫子纷纷四散,孟糖惊恐地抱紧锄头。 妈妈呀,动物界的秘密太多,好刺激! 轻蔑地瞥向被吓呆的孟糖,咩咩羊傲娇地用头颅轻轻碰了碰孟糖颤抖的膝盖。 没见识的人类幼崽,可怜又爱玩,一举一动都离不开它照顾。 孟糖抱住咩咩羊柔软的脖颈,真诚地流露心意:“咩咩羊,有你在,我好安心。” 肉麻,恶心,快放开它干净的肉体。 不适应地躲开孟糖柔软的身体,咩咩羊桀骜不驯地甩了甩一身亮丽的羊毛,迈着矜贵的步伐,如同走秀继续行走在山路上。 谨慎地跟在咩咩羊身后,孟糖再也不敢乱捡东西。 随着地势增高,砍树的声音越来越小,隐约听见悦耳的嬉笑声。 噫,有人在? 悦耳的嬉笑声令耳尖发痒,孟糖下意识想要去看热闹,但回想刚才遇见的恶心事,收敛内心的蠢蠢欲动,扭头支配咩咩羊:“咩咩羊,你去探探路,有什么危险及时通知我。” “······” 它就知道孟糖这厮憋着坏! 咩咩羊人性化地翻个白眼,刻意放低羊蹄,悄无声息地潜入。 屏息凝神立在大树后面,孟糖心神不安地揉着拇指,脑海闪过各种各样的限制级画面。 山地隐秘,杂草丛生,是个偷情的好地方,更是杀人毁尸的绝佳地点。 凶杀案,情人纠缠案,甚至脑海还浮现绑架案,拐卖案等等,心中情绪万千,孟糖在原地不停踱步,可探路的咩咩羊却去而不返。 咋回事,该不会被发现给就地正法了吧? 不可能,咩咩羊可是自称神兽级别,就算被杀,临死前也会嗷两嗓子。 久等不来咩咩羊,孟糖抱紧锄头,一步步地寻着痕迹前进。 问世间,哪有如她这般的好主人,舍身为羊,大无畏啊! 咩咩羊:确定不是想看热闹? 逐渐逼近嬉笑声,孟糖激动地捂着小心脏。 视野之内,忽然闯入不停摇晃的白色尾巴,孟糖难以自信地揉了揉眼睛,震惊又无语地看向前膝跪在地上,后膝微微颤动的咩咩羊,只觉得天雷滚滚。 合着它偷偷看热闹,并没有被制成烤全羊,可真令她有些遗憾呢? 冷笑着逼近咩咩羊,孟糖顺着视线,顿时惊得竖直了头发。 老色羊,它是不是欠揍? 小小的湖泊,小女孩天真烂漫地撩起湖水洒在头发上,晶莹剔透的水珠缓缓从肩膀隐入神秘领域。 女孩手指纤长,皮肤嫩白,眉宇之间似有灵气环绕,整个人看起来仿若掉入凡间的仙女。 是的,此女孩不是外人,正是被孟糖称作‘小仙女’的宋雨。 突然,鼻子一热,滚烫的鼻血流出,孟糖慌张地擦拭着鼻血,慌张的举动不经意触碰到一旁的大树,紧接着刺耳的铃声哗啦啦响起。 洗头发而已,刺激吗? “谁?” 刺耳的铃声响起,女孩反应敏捷地固定好头发,眉宇间夹杂着浓郁的寒气。 “躲什么躲,赶紧认错。” 慌张地擦拭鼻血,可越擦越多,孟糖心烦意乱地将咩咩羊推出去挡刀。 反正咩咩羊犯下的案例那么多,也不在乎多加一例! 咩~ 猛不迭被推倒,咩咩羊谴责地冲孟糖吐口水。 ‘宋雨’皱着眉头整理凌乱的衣衫,面若冰霜地质问:“孟糖,你跟踪我?” 孟糖尴尬地捂着鼻子,心急口快地推卸责任。 “咳,是它带我来,要怪就怪它。” 羊:它虽然不是人,可孟糖是真的狗。 锐利的视线如针如刺,危险的气息逐渐逼近,吓得咩咩羊委屈地趴下前膝,对着‘宋雨’哈腰卖萌。 ‘宋雨’冷酷又无情:“没有你,它如何能上山?” “呃,意外,都是意外。山上蛇多,我担心水里会有蛇,所以才····” 越解释越心虚,声音也愈低,孟糖尴尬地挠挠头。 小仙女今天气势好强,似乎有些咄咄逼人,莫非今日心情不好,被她给撞上了? 咩咩羊,上啊,它不是每次见到小雨,必定会欣喜若狂地扑上去,今天怎如此安静? 小声嘀咕暗示咩咩羊,但咩咩羊焉巴地低头埋胸,对她发出的指令无动于衷,气得孟糖差点想拿锄头对咩咩羊刨两下。 ‘宋雨’冷漠地盯着孟糖一举一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湖的四周围绕一圈铃铛,不论是人还是动物,只要触动,我立刻能察觉。湖里被我扔入雄黄粉,不会有任何动物靠近,如此,可以请你离开吗?” 第五十五章 冰与火之鸡兔同笼 假面被揭穿,一向以脸皮薄著称的孟糖坏笑着摊开手:“可以,不过你洗好没?如果没有,介意我帮你吗?” 给美人洗头,不得不说她馋了! 咩咩羊瞪着巨大的羊眼,嫌弃地抬起屁股,一个用力将孟糖撞下去。 善良如它,帮她一把! 双脚站在山坡,无物可扶,被咩咩羊赌气地撞下山坡。 伴随嘭的一声,水花四溅,站在岸边的‘宋雨’不可幸免被溅湿。 “孟糖!” 秋深露重,衣衫单薄,打湿之后,凉飕飕的风打腰间穿过,冻得‘宋雨’愤怒地跺了跺脚。 阿嚏一声,巨大的鼻涕泡破裂,也仿佛将无形的屏障打碎。 孟糖跌跌撞撞地从水中央爬到岸边,慌张地解释:“小雨,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都是咩咩羊故意捣乱,你····” “哼,孟糖,你是不是瞎。” 低声下气解释好久,就算等不来原谅但不至于等到骂声,孟糖委屈地控诉:“小雨,咱俩是好朋友,你怎么骂我?” 美女的心,海底针,昨日还和她一起上学下学,不过一天不见,友谊就淡了! 人生啊,就是这么反复无常,和美女的友谊短暂得如同火树银花。 “瞧你这模样,黑不溜秋,也不知小雨喜欢你什么?” “?” 她说得每个字都懂,但连在一起,她怎么有点糊涂! 孟糖细细打量面前的‘小仙女’,斟酌半天,小声问:“宋涵?” 宋涵冷漠地撇撇嘴,冷酷地评价:“看来脑子还好使,不然我真要怀疑小雨的智商。” “······” 这俩姐妹风格好独特,一位性格火爆,嫉恶如仇;一位冷艳绝伦,出口不留情,可真是冰与火的交融。 衣服上的水滴嘀嗒嘀嗒落在地面,打湿灰黄的野草,忽然,一阵秋风袭过,落叶纷洒飘落,尖尖的落叶抵在鼻尖,孟糖阿嚏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倒在宋涵身上。 咩咩羊惊呆地望着孟糖的骚操作,不屑地哼哼两声。 女人,现在想起装柔弱,晚了! 黏湿的热度紧贴着皮肤,宋涵皱着眉头将孟糖推到一边。 “起开。” “冷酷,无情,还是小雨对我好。” 宋涵目光危险地盯着孟糖,语调冷冰冰:“两个选择:一是下山回家,二是乖乖坐着烤火。” “烤火。” 小雨天天在她耳边嘀咕她姐厉害,今日她倒要见识一番。 “你去太阳底下晒会。” 说罢,宋涵从地上捡起一截树枝,除去枝叶,留下约有十厘米左右长度,利落地盘起湿发。 卧槽,还有这手? 孟糖十分震惊地盯着优雅盘发的宋涵,没想到接下来会令她震惊到哑口无言。 宋涵随意挑选位置,拿起树枝在地上拼出十字架,而后捡起落叶覆盖其上,又就地取材捡起一些枝沫碎叶放在落叶中央。 站在避风的方向,从微湿的口袋拿出两块石头,轻轻一碰,火苗咻得一下燃起。 “过来!” 手脚不停使唤地往宋涵所在位置前进,孟糖吃惊地睁大嘴巴。 她是跟贝爷学过吗? 瞧着孟糖一副魂不守舍,震撼到失语的呆模样,宋涵好心情地吩咐:“上衣脱了。” “干嘛,我卖艺不卖身。” 孟糖无意识地贫嘴,但下一秒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悔恨地拍了拍头。 她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 并未计较孟糖的胡言乱语,宋涵向着孟糖扬了扬下颌,似随意询问:“我与小雨,谁对你好?” “?” 美女,她们好像没见过几面,突然问这种问题,是不是···以前偷偷关注她! 孟糖缓过神后,傲娇地摸了摸光滑的皮肤,故作深沉地拉长音调:“你很不错,但小雨是我好朋友。” “嗯,她那么笨,和你倒是臭味相投。” 宋涵脸色微沉地说完,转身欲离开。 “宋涵,你是不是嫉妒小雨。” 宋涵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冲她挑衅的孟糖,不屑地勾起唇角:“我是嫉妒她不会算二十以内的加减法还是嫉妒她背不出三字经,又或者说我嫉妒她写字像鸡挠?” 卧槽,太毒舌了吧,小雨可是她亲妹妹! 按照正常程序,宋涵不应该上前打她一巴掌,然后高傲离开,而她则扭头寻求小雨安慰,成功拱起宋家战火,好从中渔翁得利。 “我之前见过你一面,那时候你丑到不能直视,现在虽说还挺丑,但至少能看。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担心你欺骗小雨,可见了你之后,我的担心很多余,有小雨做你朋友,是你的荣幸。” “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士可杀不可辱,一连串的丑字直击灵魂,气得孟糖浑身发抖。 要不是她长着和小雨一样的脸,她真的忍不住让咩咩羊踢她! 可恶,不就是毒舌,她不会还不能换个招数? “我不喜欢以大欺小,更不喜欢恃强凌弱。” 羞辱,赤裸裸的羞辱直击脑门,孟糖捶着胸口大吼:“宋涵,我要和你比算数。” 啊啊啊,气死她了! 苍天呀,快把她的女主光环还给她! 宋涵:“你···大概率会输,还是那句话,我不喜欢恃强凌弱。” 缓缓吐气,孟糖压抑着怒火,商量:“两位数以上的乘***流出题,谁先得出准确答案谁赢。输赢有赌约,输得一方答应赢得一方一个要求。” 宋涵:“我和你没有关系,对你也没有要求。” 言语的羞辱已经免疫,孟糖握着拳头提醒:“美女,在大城市,你这么说话容易被砍。” 见孟糖神色果决,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宋涵无奈地摇头。 “我先出题。二十二乘二十三等于多少?” 两人异口同声:“五百零六!” 诧异地瞥宋涵一眼,孟糖舔了舔唇,好看的眸子似有几分兴奋。 “五十六乘二十八?” “一千五百六十八!” “七十二乘····” 几经交战,两人互不相让。 战意愈浓,气氛逐渐焦灼,忽然,腿脚处传来温软的触觉,孟糖低头瞥见窝在一旁,睡眼惺忪的咩咩羊,眸色一亮,坏笑着出题:“鸡兔同笼,共有30个头,88只脚,求笼中鸡兔各有多少只?” 第五十六章 一股热流喷涌而出 孟糖傲娇地扬起下颌,小表情无比嘚瑟。 “算出来没?如果没有,我来告诉你答案。笼中共有鸡16只,兔子14只。” 她算数好只能说明她天分高,但鸡兔同笼可不是天分高就能求得答案,还得会二元一次方程才行,哈哈哈,她赢了! 默默在心里算好几遍,仍没得出答案,宋涵眸光含泪地盯着孟糖,委屈地控诉:“孟糖,你耍赖。” “唉,愿赌服输,别以为流眼泪,我就会心疼。” “老师根本没有讲过鸡兔同笼,你骗我!” 她怎么会输呢? 学校里的老师都说她天分极高,是不折不扣的天才,孟糖才上几天学,她怎么可能赢她? 强大的自信瞬间崩塌,宋涵泣不成声地捂脸痛哭。 豆粒般大小的泪珠滚滚落下,雪白的皮肤因哭泣而沾染上绯色,长而密的睫毛微微颤抖,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一样如泣如诉,心脏猛地收缩,孟糖有些难受地捂住心口。 乖乖呦,见美女落泪就心疼是什么毛病? 她是不是有点太欺负人?孟糖心虚地摸着骨指。 宋涵哽咽着啜泣,泪珠成串地滴落,略愧疚地避开宋涵灼热的视线,孟糖小声安慰:“老师的确没讲过鸡兔同笼,但我爷爷学问大,他教我。” “好,今日是我输了,你想要我答应你什么要求?” “呃···” 姐妹,刚才还哭得梨花带雨,瞬间收敛泪珠,搞心态啊! 要求挺多,但听着宋雨哽咽的啜泣声,怜香惜玉的心思便忍不住了。 “具体我还没想到,等什么时候想到再告诉你。” 宋涵恶狠狠地擦拭眼泪,放下狠话:“好,我随时奉陪。孟糖,这一次虽然是我输,但下一次我一定会赢。” 孟糖惊呆:“姐妹,莫不是你还想比?” “你最好认真学习,下次见面绝不放过你。” 落下狠话,宋涵气愤地离开。 “宋涵,你····” 不是,姐妹,能不能听她把话说完? 哎呦喂,这就内卷了? “咩咩羊,你说我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咩~ “闭嘴,不要乱附和。” 咩咩羊翻个白眼,并冲孟糖吐口水。 好看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孟糖慵懒地伸着懒腰,穿上烤干的外套,捡起湿树枝扑灭火花。 兜兜转转一上午,正事啥没干,反倒招惹一身腥。 心烦意乱,孟糖扛起锄头对着杂草堆一阵乱刨,待她情绪稳定,发现火红的太阳早已悬在头顶正中央。 呦呵,晌午了? 咋这个点,还没有人喊她回家吃饭? “咩咩羊,你是不是饿了,正好,我陪你下山。” 咩~ 高兴地牵着羊绳,屁颠屁颠地行走在山道。 上山舒缓,下山急促,不多时来到村子,牵着咩咩羊经过乡道,孟糖好奇地环顾四周。 都晌午了,村里的烟囱咋还没冒烟? 内心充斥浓烈的好奇,下一个路口,好奇心得到纾解。 男女老少左围一层,右围一层挤在路中央,叽叽喳喳不知在讨论什么? 隐约听见最里层激烈的争吵,孟糖用力往热闹中心挤,但挤得满头大汗还是徘徊在边缘,伸手戳了戳高个子壮汉,询问:“叔,你们在看什么?” 高个子壮汉乐呵呵地给孟糖讲述事情经过,不经意瞥见矮个子孟糖,立马住嘴。 “老孟家吵架,非常热闹。你···哈哈,糖糖啊,你怎么?” 尴尬地挠了挠头,高个子壮汉默不作声地远离孟糖。 谁又作妖了? 一听老孟家,孟糖顿时觉得头皮发麻! 过去整整一个月,孟家就处于八卦漩涡中心,家家户户若是不聊两句,似乎就错失重大话题。 可村里不是出来新一波八卦,咋又盯上孟家,她是真不想背负指指点点的眼神上学啊! 硬挤显然无法达成目地,孟糖仔细在四周转了一圈,眼尖地找到突破口,整个人滑溜地钻进去。 奶奶是在和谁打架? 两鬓斑白的奶奶挥舞着双手同满头白发的老妇人撕扯头发,隐约能看见地上显眼的银发。 “老虔婆,叫你虐待我女儿,我打死你。” “我会怕你个老东西,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老虔婆,我挠死你!” 年过半百的老人互相撕扯着头发,其余人等站在一旁拉架,但拉了半天,才发现是空气。 孟华国急色劝架:“娘,岳母,都是我的错,你们别打了!” 拉架老半天,但两位老人打红了眼,谁都不肯先松手,气得孟华国瞪着立在一旁的常玉红:“玉红,快劝劝你娘。” “你娘之前是怎么欺负我?因果轮回,今日都是报应,你若敢掺和,明日就离婚。”常玉红悠哉地站在一旁,厉声叮嘱。 孟华庆几次欲拉开常老太,但皆被常玉红哥哥阻挠,眼睛发红地看向无能的孟华国,愤慨地骂道:“二哥,你还有没有点血性,生你养你的娘被别人按在地上打,你居然眼睁睁看着。” 常玉红狠狠瞪孟华庆一眼,冲着占上风的母亲大声呦呵:“娘,别放过老虔婆,要不是她不帮我照顾孩子,阿财也不会死。” 乖乖呦,诬赖有瘾是吧? 之前诬赖她,并趁机从她家抢走钱财和土地,如今又找新目标,呵,打得一手好算盘,但是她孟糖从来就不是好惹的人。 随手从地上捡起石子,看准打人的常老太,孟糖极有准头地砸过去。 “哎呦~”小石子精准地砸在太阳穴,常老太吃痛地捂着头,大声痛呼。 周老太得到有利时机,一个翻身将常老太压在身下,用力撕扯她的头发。 “娘,老虔婆,放开我娘!” 母亲被打,常玉红着急地赶过去帮忙,急促之中,不知踩到什么,啪叽一声摔倒在地。 挣扎着起身,下腹部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紧接着一股热流从下腹部喷涌而出。 “血,她流血了!” “孟老二,你媳妇流产了,快喊大夫!” 嘈杂的吵闹声争先恐后敲打着神经,腹部的疼痛疼得她撕心裂肺,浓郁的血腥味从下往上蔓延。 常玉红意识恍惚地看见围在她身旁,哀声痛哭的母亲,下意识想要安慰,但手臂虚弱无力,无论如何也抬不起。 意识逐渐昏沉,在听到一句“流产”,意识彻底丧失! 第五十七章 分崩离析的愁怨 疼,蚀骨的疼如入骨髓,常玉红无意识地蜷缩着身体,干裂的唇痛苦呻吟。 身体困沉,四肢百骸仿若被泥水灌注,沉而无力! 意识浮沉,眼皮困顿,很想大睡一场,但赤裸痛意清晰且明显,挣扎着,反抗着,混沌的意识渐渐苏醒。 视野所致,昏白无光,常玉红目光呆滞地盯着一闪一闪的白炽灯,内心深处涌出无名的悲伤。 绝望的情绪从心底溢出,浑浊的泪水不自觉从眼角没入发丝,不多会儿,床单濡湿一片。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冷冽的风逼近躯干,常玉红瑟缩着身体,耳畔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 “闺女,你受苦了!” 温声细语击垮脆弱的神经,常玉红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戚,痛声大哭。 “娘,我不是好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我该死!” 大滴的泪水仿若尖锐的针刺入胸腔,常老太心疼地抱住常玉红,咬牙切齿地安慰:“闺女,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老虔婆狠心绝情,你好好养身体,过两天娘领你哥嫂找他们讨说法。” “娘,我好难过,这心啊,就像是被捅了一刀,好疼···我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有孩子?” 半年前,她儿女双全,深受丈夫疼爱,虽有婆婆故意刁难,但生活有盼头有期望,可随着阿财离世,她的人生瞬间崩塌,世界一片漆黑,再无光亮。 直到她找神婆要了偏方,又去医院疏通身体,千辛万苦怀了孕,没想到····· “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太贪心,想要生个儿子代替阿财,没缘分,没有缘分啊,人如何违抗天命。” 从小宠到大的闺女面色苍白如纸,两眼无神,失魂落魄的模样令常老太心如刀绞,恨恨地捶了锤床板,浑浊的目光透露着阴狠。 常玉红虚弱地瘫倒在常老太怀里,颤抖的身体如暴风雨中被飘摇的小树苗,常老太心疼地安慰:“闺女,你这刚小产,不宜哭,快擦擦泪水。你放心,娘一定替你报仇。” 早知会有今日,她当初就不应该同意闺女出嫁! 可怜她闺女后半生该咋过! 常玉红指尖发白地拽住常老太衣袖,惨白着脸哀求:“娘,我不想待在宋寨,我想回家。” “好,等明天娘就带你回去。” “不,我现在就要回去。” 常老太皱着眉头:“可是,你身体·····” “娘,我想回家,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她不想待在这里,一秒钟都不想,这里对她来说只有无穷无尽的恨。 女儿悲切的声音刺痛常老太心脏,温柔地拂去女儿眼角的泪水,常老太点点头:“好,娘带你回去。” 利落地收拾衣服和日常用品,常老太把它们装进化肥袋系好背在背上,单手扶着常玉红下床。 走一步,下腹部坠疼一分,常玉红忍着疼痛地打开门,眼神漠然地略过站在门口的孟华国,蹒跚着脚步往门外走去。 孟华国目光忧伤地盯着常玉红蹒跚的背影,颤抖着声音问:“玉红,你还回来吗?” “华国,我们离婚吧!” 听着常玉红绝情的话,孟华国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恐慌,小跑着拽住常玉红手臂,语气果决又坚定:“不,我不离婚。玉红,结婚时我说过,咱俩会一辈子在一起,你不能留我孤零零一人。” 他们青梅竹马,爱慕彼此,共结一心,说好一辈子要在一起,为何要抛弃他? 当年他们偷偷谈恋爱的事情被发现,他毅然决然抛弃去县城上高中的念头,娶她为妻,她是他妻子,从始至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丈夫的哀求牵绊着冷硬的心,常玉红低头看向如孩子般痛哭的孟华国,绝望地倾述:“庆国,我再也生不了孩子。” “我不介意,只要和你在一起,断子绝孙又如何?没有儿子,我们还有女儿,将来小梅会给我们养老。玉红,不离婚好不好?”孟华国情绪激动地哀求。 他在乎的是玉红,只要玉红开心,他就开心! 别留他一个人,他会死! “华国,你可以不要儿子,但你父母呢?要不是他们刻薄冷情,处处欺辱你我,咱家怎会轮到如此地步?我没办法和仇人住在一个村,也没办法看见他们而无动于衷!” “我这心里都是恨,铺天盖地的恨,只要见到他们,我就忍不住想起发生的那些事,如此,你还愿意同我在一起吗?” 过往的伤痛,她一分一秒都不会忘记,老虔婆带给她的伤痛,她会永远铭记! 如果不想离婚,他可愿意同亲身父母断绝关系? “玉红,我是真的爱你。爹娘儿子众多,就算我不在他们身边尽孝,他们也会衣食无忧,可你不行,离开我,你活不下去,所以,我选择你。” 扑通一声,破烂的大门被踹开,孟成文眼里冒火地看向孟华国。 “孽障,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 抬头看见勃然大怒的爹娘,孟华国砰得跪在地上,磕头道歉:“爹,娘,儿子不孝,你们保重身体。” 孟成文:“你当真要同我们断绝关系?” “爹娘的养育之恩,儿子今生无法报答,待来世,儿子必定做牛做马以报爹娘养育之恩。” “呵,狼心狗肺的东西,早知你如此,我就应该在你刚出生时把你掐死。” 孟成文气恼地放下狠话,转身离去。 “儿啊,你好自为之!” 周老太神情怆然地看向丝毫无悔,态度坦然的孟华国,亦是转身离去。 孟华东恨铁不成钢地提醒:“二哥,你糊涂!你可知一旦离开村子,再回来可就难了?” 为了个女人,背弃生他养他的爹娘,值得吗? “四弟,爹娘以后劳你照顾,二哥不孝,不能侍奉左右。” “二哥,你······” “四弟,不用再劝,我心意已决。” 孟华国态度强硬地打断孟华东劝解的话,拉着神色恍然的女儿去屋里收拾衣物。 秋风阵阵,刮在脸上犹如刀子一般生疼,孟家等人瞥见常老太母女脸上得意的笑容,神色愤愤地离开。 走在路上,李桂英望着快长到她肩膀的儿子,恶狠狠地威胁:“小杰,你以后要是敢同你二伯这般绝情,妈非打断你的腿不可。” 第五十八章 缠绵悱恻的爱情 孟杰傲娇地昂头:“妈,我才不会像二伯没出息。老师说了,好男儿志在千里。” 好哥哥,你确定吗? 孟糖质疑地竖起大拇指,小手无意识地扒拉手镯。 听着孟杰信誓旦旦的保证,李桂英不仅不开心反而忧心忡忡地提醒:“小杰,该结婚时也得结婚,但你结婚的对象一定要人品好才行。” 她不是挑儿媳妇,也不是要掌控儿子的喜好,而是娶妻娶贤是家族最重要的一件事! 婆婆常说,要不是当初孟华国一意孤行,说不定老孟家能出来一位大学生,何苦所有人都被困在一亩三分地。 抬头瞅见妈妈若有所思的眼神,孟糖好奇地哀求:“妈,我想听故事。” 这个年代还没出现恋爱脑这个词,所以在所有人的眼里,二叔离经叛道,为世俗所不容! 纵然她讨厌二伯一家,但二伯对二妈的感情真挚深厚,令人为之动容,想必这也是每个女人想要追寻的爱情。 不过任何事都有因果,她很想知道二伯恋爱脑上头的原因? “小滑头,妈回家给你讲!” 轻轻地划过小巧的鼻尖,李桂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在落叶缤纷的乡间小道。 故事的开头源于建国初期,国家百废待兴,附近几个村子约好一同商量良策促进村落发展,这是孟华国和常玉红初次见面。 因着孟成文无法上大学的遗憾,他对儿子们抱有很深的期望,但众多儿子唯有老二、老四和老五头脑聪明,经过一段时间培养,孟华国成为孟成文心中最合适的人选。 常玉红是常家最小的闺女,上面有俩哥哥,所以从小备受宠爱,举全家之力,得以上学。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嘴甜人美,在一堆男孩子中间尤其显眼,备受小男生们喜欢,孟华国自然不例外。 因孟成文对孟华国有很高的期许,所以管他特别严,以至于孟华国性格冷漠,平日里寡言少语,少年心事更是深藏不露。 年轻人的暗恋单纯美好,不夹私欲,仅是每天遇见,都能高兴一整天。 可情愫萌动的年纪,越压抑越克制内心越渴望,娇俏可爱的常玉红就像小太阳闯入孟华国冰冷的心扉。 浪漫的雨夜,他们度过美好的邂逅。 从那以后,孟华国情难自控,为情着迷,上课时精神恍惚,心不在焉,自此,学业一落千丈。 孟成文发现两人异常的情愫,强硬阻挠,欲将孟华国送到县城上高中。 而此时,常玉红的两位哥哥娶了亲,嫂子们不愿承担她上学的费用,并强迫她嫁人。 也是从那以后,常玉红性格陡然转变,整个人如同刺猬一般,将常家闹得鸡飞狗跳,可疼她宠她的哥哥们因为娶了老婆对她不如之前那般宠溺,甚至伙同逼迫她嫁给死了妻子的有钱屠户。 常玉红不愿,并放话嫁屠户那天就是她的死期。 常老太心疼闺女,不欲同意这么亲事,但没有话语权的她如何耐得过儿子们的软磨硬泡! 屠户家底丰厚,嫂子们见钱眼开直接将常玉红绑了,欲直接送到屠户家中,此事不知怎么被在县城上学的孟华国所知,他孤身一人独闯常家将常玉红带回孟家,求爹娘为他提亲! 有情人相见,互述衷肠,但对孟成文来说,却是当头一棒。 他怎甘心多年期许成为泡沫,严厉拒绝,并派人告诉常家常玉红的下落,这也是后来孟成文夫妇对常玉红多加忍让的原因。 心爱之人被眼睁睁绑走,孟华国心如死灰,一度想要自尽,孟成文见儿子为了一个女人竟能抛弃生命,枉顾孝道,失望之下促成他们婚事。 婚后两人过了一段甜蜜的生活,但因之前的事,孟成文对常玉红没有好脸色,却也不曾苛待。 为了爱情,飞蛾扑火,最终得偿所愿,但天不遂人愿,才生出后来的种种! 昏昏欲睡地躺在妈妈温暖的怀抱,听着犹如言情小说般缠绵悱恻的爱情,孟糖心中不禁感慨万分。 谁都不是天生的坏人,谁也不愿意做坏人,但形势所逼,有些时候必不可免就成了坏人。 她不是为他们辩解,毕竟常玉红对她做得那些事罄竹难书,只是有些时候自认为是对的选择,又或者对心中的救赎无法割舍,促使他们一步步走向深渊。 见妈妈讲完故事却还沉浸其中,孟糖轻轻地拉扯她的衣角,语气充满希望:“妈,咱们以后是不是就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嗯,咱一家四口,日子会越过越红火。” 孟华国一家的离开对村子来说是一桩耻辱,更是笑谈,很长一段时间,孟糖都能听见村民毫不掩饰的议论声。 偏僻的小山村,交通不便,对外界的变化更是知之甚少,除了八卦,她们似乎无话可谈。 初冬来临之际,家家户户拾好足够的柴火,等待初雪降临。 村头山上的树已经砍伐完,卖了一大笔钱,但每家分一点,到手的也就几百块钱! 一截一截的树从山顶运到山下,十分困难,足足运了一个多月,此时,天气已然十分寒冷,村民们若无要事,基本都多在自家屋里,不愿出来。 冬日苦寒,天上虽然有太阳,却依然能体会到渗透在骨子的阴冷,每每出门,必然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稍稍露出面部,不到一会睫毛上寒霜冷冽,鼻尖通红,脸蛋更是冻得如同冰块一般僵硬。 深夜,众人躲在被窝呼呼大睡,忽然阴风阵阵,听得噼里啪啦的响声,若仔细上前瞧瞧,隐约看见圆溜溜的小冰球覆盖在地面。 噼里啪啦的声音持续没多长时间,片片碎碎的雪花从天而降,一片接一片,渐渐衍化成鹅毛大雪,不多会儿,地上一片雪白,可雪花依然不停歇地飞扬。 清晨,舒舒服服躺在被窝赖床的孟糖被高昂的吼声惊醒,眼神迷茫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脸,猛地一拳甩过去。 满心兴奋地藏着好消息等待妹妹睡醒,但当头一拳打得孟杰头晕脑胀,不爽地嗷叫:“孟糖,你谋杀亲哥!” “谁让你故意站床头吓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胆小?”孟糖小声咕哝。 “我是喊你去打雪仗,外面下了好大的雪。” 孟糖兴奋地问:“今天不用上学吗?” ······ 书友们个个都是人才!快来「起%点读书」一起讨论吧 第五十九章 渣女的套路 天知晓,冷意盎然,寒风刺骨,她却不得不丢弃暖和的被窝,苦哈哈去上学,痛苦啊! 人生苦短,能享受自然得享受。 就像现在,外面那么冷,却必须得上学,还是学那些对她而言小儿科的知识,造孽啊! 伸手摸了摸妹妹的鸡窝头,孟杰坏心眼的调侃:“妹,想啥好事呢?妈已经把饭做熟,吃完去学校!” “哥,你不是喊我打雪仗吗?” 孟糖委屈地瘪着嘴,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控诉。 她是一只小小鸟,想逃却逃不了! “别闹,放学回来再玩!” 生拉硬拽地将孟糖拖出被窝,孟杰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拿起棉衣棉裤扔在她身上。 事已至此,反抗无效,孟糖可怜巴巴地动手穿衣。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整片天地仿佛融合为一体,视野所致,美不胜收。 洁白无瑕的雪花纷纷扬扬洒落枝头,乡道两旁的树枝挂满雪花,沉甸甸地压弯枝头,偶有顽皮小孩经过,重重出脚踹树干,缠绕在树枝的雪花顿时纷纷坠落,此情此景宛若人间仙境,甚美。 可后续是不尽的雪花落在衣领里头,冻得小孩们龇牙咧嘴地缩着脑袋。 暖和的棉鞋踩在厚厚雪地,发生嘎吱嘎吱的响声,其声清脆,悦耳至极! 大雪铺地,经过的人多了,渐渐踩成一条道,随着积雪堆积,冰面愈加光滑,时不时看见倒霉孩子重重摔在雪地,而一旁的塑料小伙伴仰头哈哈大笑。 打闹声,追逐声以及哭泣声完美融合在一起,令初雪的早晨散发着独特诱惑! 雪花扑簌簌落于天地,从早到晚,一刻也不得停歇。 傍晚时分,孟糖与一众小伙伴嬉闹着行走在雪地,好不快哉。 忽然,一个大雪球啪得一声重重打在背后,将不甚注意的孟糖拍在雪地。 “?” 谁砸她? 稚嫩的小萝卜头行动一致地看向身后,欲替孟糖打抱不平,但看到来人,却只能叹息一声认栽! 白茫茫的雪地,面容娇好的小女孩身着淡蓝色小棉袄,扎着可爱的麻花辫,身姿端正地站在树上,手里还拿着未揉成团的雪。 宋涵正欲偷袭,但见小萝卜头们睁着圆溜溜大眼睛,眼神疑惑地盯着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于是假意咳嗽一声,未形成团的雪啪叽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宋雨好奇地盯着自家姐姐奇怪的行为举止,哒哒地踩着小鞋子跑过去,可爱地捧着小脸问:“姐,你为啥砸孟孟?” 宋涵微微侧头看向脑子愚笨的妹妹,嫌弃地伸出手指将她推倒在地,随后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端庄大方地走向孟糖。 “鸡兔同笼,我已经搞明白,今日,再比拼一次!” “你弄明白了?” 老天爷,偏心了吧? 想当初,她弄懂鸡兔同笼可用了整整一年时间,而宋涵才用了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就懂了,莫非人与人的智商相差如此巨大? 不不不,绝非是她笨,而是宋涵太聪明,如此人才,要是能收为己用就好了! 这般想着,孟糖兴奋地露出诡异的笑容。 宋涵听着孟糖古怪的笑声,以为是嘲讽她,生气地板着脸:“孟糖,你瞧不起我?” “啊?我有吗?我没有。宋涵,我相信以你的高智商,鸡兔同笼对你来说小菜一碟,所以今天不文斗,嗯,武斗如何?” 见孟糖好看的马尾辫摇成鸡窝头,宋涵忍住笑意,故作严肃地问:“何为武斗?” 天呢,她从未见过如此搞笑的人,若是她不回答,孟糖是不是要把头给摇断? 孟糖环顾四周,见小伙伴们纷纷冲她摇头,内心十分不解,毕竟在她看来,宋涵就是智商较高的冷艳小美女。 打量一圈,目光灼灼地盯着快到膝盖的积雪,孟糖眼睛一亮,心情极好地提议:“打雪仗怎样?你和周满意一队,我和宋雨一队,谁最先认输为败!” “孟孟,我不太想和你一队。” 吃瓜美女宋雨见自己也被卷进去,非常不情愿地拒绝。 孟孟是没挨过姐姐的毒打,所以才会有恃无恐,可她挨过的毒打太多,她拒绝单方面被虐! 得知自己分到和宋涵一组,周满意兴奋地在雪地转着圈圈蹦跶,耳尖地听见宋雨认怂的话,挤眉弄眼的调侃:“嘻嘻,宋雨,你是不是怕了?” 胖胖的大圆脸跟面盆似得,赤裸裸的嘲讽让宋雨十分恼火,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余光瞥见姐姐审视的眼神,宋雨默默咽了咽口水。 老师说:心字头上一把刀,她忍! 没能察觉周满意和宋雨之间的暗流潮涌,孟糖挑衅地看向宋涵,故意晃了晃强有力的手臂。 “宋涵,你怎么说?” “行啊,以此地为起点,村头为终点,若是没人认输,那么哪方身上沾的雪多,谁输。” “一言为定!” 孟糖兴奋地蹦跶两下抖落身上的雪,不忘嘚瑟地冲宋雨挑挑眉头。 俗话说得好:情深不寿,智者多寡。 古往今来,智商高的人身体都不怎么好,所以赢文绉绉的小才女还不是手到擒来! “孟孟,咱么·····” 宋涵见宋雨满脸忧色地拉住孟糖手臂,轻轻地拍了怕落在肩膀上的雪,嗓音淡淡地威胁:“小雨,你想说什么?” “没,我就是想问什么时候开始。” 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所以早死早痛快! 孟孟,你一定会后悔! “现在开始吧!” 啪叽,一团圆滚滚的雪球砸在宋雨脸上,望着瞬间蒙圈的两人,宋涵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意。 卧槽,出其不意啊! 对方已然掌控先发权,己方十分被动,若是继续留下面对面作战,怕是会吃亏,所以孟糖眼疾手快地拉着宋雨以蛇形走位的方式逃离发射点。 “小雨,咱俩并肩作战,一定可以全歼敌方。” 脸上的冰冷透心凉,宋雨边擦脸边劝解:“孟孟,认输吧!我姐体力很好,而且她是断掌,咱么不会赢。” “断掌和打雪仗有什么关系?小雨,你姐是不是在家经常欺负你,所以你才怕得厉害,放心,好姐妹替你出恶气。” “行吧,既然你这般为我着想,我也不能拉后腿。孟孟,你点子多,商定一下作战方案。” “作战方案就是等会你负责吸引火力,我负责游击作战,只要咱俩配合好,赢她们轻而易举。” “合着拿我作饵?” 什么深情款款,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渣女的套路罢了! 第六十章 鸡汤成功学大师 “胡说,我怎么忍心拿你作饵?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话音刚落,大大的雪球从天而落,不偏不倚砸在身上,来了个透心凉! 孟糖:谁?打脸呢! 攻击愈加密集,孟糖迅速同宋雨分开,不放心地大声叮嘱:“小雨,蛇形走位。” 《孙子兵法》有言,以不变应万变。 对方攻势如此猛烈,总会力竭,只要她抓住时机,给她们致命一击,那么扭转战局瞬息之间。 自信满满地躲避攻击,以宋涵为中心点,游击作战,可怜宋雨埋头狂奔,虽走位方式奇特成功躲避攻击,但也把自己累够呛。 她就是平平无奇的小美女,智商和武力值均等,平日里更是被自家姐姐虐的渣都不剩,刻在骨子里的惧怕控制不住啊! “小雨,认输吧!不论是学习还是打雪仗,你都不会赢。” 周满意狐假虎威地威胁:“宋雨,快认输,饶你不死。”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还要忍受言语攻击,渐渐地有些身心俱疲,脚程不由得减慢。 是啊,从小到大,她从未赢过宋涵,此次,想必还是如此! 游击作战的孟糖好几次击中宋涵,本想将火力引到自己身上,但宋涵等人似乎认准宋雨好欺负,一个劲追着打,眼瞅宋雨似有躺平认输的架势,孟糖大声激励:“小雨,不要听她们胡诌,用力跑,我们一定会赢。” 扯着嗓门的激励让人万分振奋,但长久以来,宋涵对宋雨各方面的碾压却非一朝一夕。 她赢不了! 许多次,她觉得自己有赢得把握,可最后还是功归一篑,所以妥协吧,没什么好抗拒! 急迫性地攻击愈加强悍,孟糖望着处于漩涡中心的宋雨,咬了咬牙扔两个大雪球砸向宋雨和宋涵,趁她们躲避之际,猫腰救出宋雨。 “小雨,你记好,我就是你最大的底气,只要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可是我从小到大都没有赢过她?” “那又如何?有我在你身边,你已经拥有相当大的赢面。小雨,不要怕,没有人是不可战胜,宋涵亦是!” 冷冽的寒风呼啸着刮红脸颊,冰凉的雪花坠入脖颈带去一连串的寒颤,但一颗心却是无比滚烫。 她第一次听见坚定的回答! 妈妈和爸爸只会批评她不努力,不聪明,比不上姐姐,渐渐她也这么认为,可孟孟却对她说,世间没有人不可战胜,所以她可以赢姐姐,对吗? 心中仿佛有什么燃起,宋雨目光温柔地看向下颌尖细的孟糖,忽然朗声大笑。 “孟孟,我们一定要赢。” 她和姐姐既是双胞胎,那么藏在骨子里的禀性近乎相似,战意上头,宋雨健步如飞地拉着孟糖躲在草垛旁,五指快速地团雪砸向无遮挡物的宋涵。 乖乖哟,情感鸡汤的功力好强! 她要不要转行做鸡汤鼓励大师? “孟孟,快砸,她们现在毫无招架之力,再过片刻说不定就会认输。” 战意盎然,心中滚烫的火苗燃烧正旺,宋雨激情满满地团许多雪球,以天女散花的姿势划出优美弧度。 砰砰砰,硬实的大雪球精准地落在两人身上,开出绚烂的雪花。 周满意抱头乱窜,心中满满的疑惑,咋回事,宋雨咋突然满血复活? “涵姐,你快想办法,再这么砸下去,我要投降了!” 他脑瓜子现在嗡嗡作响! “满意,想不想赢?” 周满意虎头虎脑地问:“想,不过赢了有什么好处。” “请你吃两包辣条。” “涵姐,我还能坚持。你放心,只要我活着,就绝不认输。” 辣条,那可是辣条耶! 他最最喜欢的零食,一个月只能吃一包,若是能一下吃两包,别说被砸雪球,就算让他徒手抓蛇,他也绝不胆怯。 “等会你一直往前跑,别回头。” 小雨体力不行,不足为惧,只要满意把孟糖引走,那么小雨一定会认输。 “涵姐,两包辣条。” 圆滚滚的身躯像是导弹一般快速发射,孟糖和宋雨拼命砸雪球,却被他幸运地躲过去。 “小雨,你去堵截周满意,我来对付宋涵。” “孟孟,我想试一次,如果全力以赴还不能赢她,我认!” 她以前信命,但她更信孟孟的话! 世间本无确定凿凿的事,只要有技巧,有方法,敢奋斗,谁输谁赢尚无定论。 “行,你注意安全。” 盯着宋雨闪亮的眸子,孟糖点点头离开。 嘿嘿,她还是第一次从仙女眼中看见如此浓烈的欲望,赤裸裸不带任何掩饰。 宋涵,好好享受来自妹妹的问候吧! 至于周满意,黑不溜秋的小胖子就由她来教育。 眯着眼看向追逐周满意的孟糖,宋涵心底闪过浓浓的不安,下意识想要追过去,但巨大的雪球砸在脚面,阻拦宋涵追上去。 神色淡淡地盯着同她容貌相同,身高相同,智商却低她不少的宋雨,宋涵冷笑两声,不屑地嘲讽:“小雨,你今日倒是与以往不同,我还以为你会当逃兵呢?” “宋涵,决一死战吧!” 孟孟说:话多容易被反杀。 所以宋雨并未搭理宋涵的冷嘲热讽,弯腰团起一把雪砸过去。 砰得一声,雪球正中面孔,这可把宋涵气得不轻。 她怎么敢,怎么敢······ 砰,又是一个雪球砸中面部,彻底激起宋涵心底的战火。 妹妹既然不听话,教训一顿就好了! 姐妹之间的战火迅速点燃,孟糖提拉着不断扑腾的周满意蹲在角落里,震惊地望着雪花四溅,如若无人生还的惨烈战场。 这俩姐妹打雪仗如此激烈,多多少少夹点私人恩怨吧! “糖糖,我都认输,你还拉我干嘛?” 两包辣条成为泡影,周满意伤心地埋怨。 老师讲以卵击石时,他非常不明白词语的意思,但刚刚他懂了。 满以为自己会十分英勇对抗,但实际上却被秒杀,他真的好绝望! “我要不拉你,你是不是要去阻挠她们?周小胖,你瞧瞧这场面,多壮观,多刺激,不看白不看。” “宋雨会输。” 周满意撇撇嘴,自信满满。 “切,赌一把,我压小雨赢。小雨输,我给你买两包辣条;小雨赢,你给我买一包辣条。如何,赌不赌?” 第六十一章 寒冬垂钓 “赌,不准反悔。” 两包辣条,乖乖滚他嘴里吧! 孟糖坏笑着看向沉醉其中,忘乎所以的周满意,不动声色地捻了捻指腹。 贪多嚼不烂,人啊,太贪心可不好! 巨大的雪团炸裂,片片冰凉落在脖颈,冻得宋涵直打哆嗦。 咬牙切齿地回击狠心的妹妹,但宋雨这家伙不知得什么秘传,整个人滑溜地跟泥鳅一样,打也打不中,言语攻击又被无效拒绝。 一次次失败气得宋涵肚子疼,但骄傲自满的她怎甘心屈居于宋雨,繁杂的情绪在心底乱窜,似火苗要将她燃烧。 手下败将而已,焉能如何? 号称战无不胜的姐姐被她砸得毫无招架之力,宋雨情不自禁地上扬唇角,一股酸爽蔓延到四肢百骸。 姐姐,来自妹妹滚烫的爱意,是否有感觉? 可还远远不够,她等着姐姐向她求饶呢! 趁人病,要人命,见宋涵神智恍惚,宋雨毫不犹豫地卷起如脸盆一般大小的雪团砸向宋涵。 姐姐,认输吧! 巨型雪团迎面砸来,疾速如飞,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宋涵惊恐地瞪大眼睛,啪叽一声被砸倒在地。 “哈哈哈,我赢了!姐姐,你输了!” 不,她没输! 宋涵挣扎着从雪地爬起,但力量枯竭,颤抖的手臂已无力扔动雪球。 她输了? 面如死灰地望着挥舞手臂,笑容刺眼的宋雨,宋涵忍不住握紧手心。 宋雨怎么可能会赢她? 战局已定,输赢已分,孟糖满脸笑意地拉着脸色难看的周满意,真诚赞美:“小雨,干的不错!” “孟孟,我姐输了,我赢了!”低头看向被冻得红通通的手掌,宋雨喜极而泣地嚷嚷。 “哼,肯定是涵姐有意让你,不然你才赢不了。” 周满意小声咕哝,心却在滴着血。 呜呜呜,接下来他要两个月才能吃一包辣条,好绝望。 “小雨,你一直都很厉害,是我心中当之无愧的小仙女。” 感动地抱住孟糖,宋雨泪眼汪汪:“呜呜呜,孟孟,我们一定会是一生的好朋友。” 刺眼的笑容让心情糟糕透了,目光幽深地盯着熊抱的两人,宋涵伸手盖住酸涩的胸口。 冷漠又无情:“人生来孤独,没有谁会是谁一生的朋友!” 面冷如霜地拍落肩上的雪花,宋涵拎着书包,头都不回地离开。 “宋雨,你把涵姐惹生气了,嘿嘿,等会回去,你要惨了。” 幸灾乐祸的嘲笑让宋雨十分不满,大力地挥舞着双臂追打周满意。 “周小胖,你是不是找打?” 苍茫大地,女孩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但雪茫茫的天地,独有她是唯一的亮色。 如果说赢她是一件高兴的事,但不知怎么,她突然有些心疼她! 她很孤独吧! 天色渐暗,大片的雪花以猛烈的姿态再次袭击人间,风霜严苛,小孩子们打闹着跑回家。 瑞雪兆丰年,初雪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由于积雪太深,为了学生安全,学校放假五天,待冰雪融化再开学。 寒冷的房间就像是冰窖一样,冻得人手足发麻,索性屋角的破洞早已修好,不然睡在里屋的人早就被冻成冰棍。 冷意愈加明显,夜里睡觉更是连被窝都暖不热,接连被冻醒两三天,孟糖恨恨地咬着牙,喊上周良和孟杰制作简易版火炉。 伐树之后,他们一家人辛勤地将小树枝捆下山垛成垛子,至于山上的树根也被刨了不少,原材料十分丰富。 拿着铁锹和木桶从水沟边挖桶泥倒在院子里,孟糖画出图纸让周良和孟杰比对着做,期间多次收获哥哥‘温柔’的问候。 雪停的那天,火炉正式做好,因着化冻,气温骤低,火炉恰好派上用场。 火炉适用的第一天,浑身暖洋洋,如若夏天一般,孟华庆惊奇地看着新奇玩意,眼里满是赞赏。 前两天看他们三个玩泥巴,还当他们瞎胡闹,合着制作的东西还挺有用,于是,孟华庆依葫芦画瓢地做两个火炉分别送给爹娘和宋老头。 连飘三天的大雪被按下暂停键,静悄悄的村子开始热闹起来。 逼近大腿窝的积雪严严实实地堵住大门,每家每户,不论男女老少,从早晨开始便着手清理积雪。 积雪硬邦邦地冻成大冰块,累得满头大汗却也没能清理完。 孟糖吭哧吭哧地拿着铁锹清除地上的积雪,忽然,一缕银光闪花她的眼,顺着银光的方向看过去,孟糖吃惊地嘴巴鼓成‘o’字型。 寒冬垂钓,当真是闲情逸致。 “爸,师父在河边钓鱼,我想去看看。” “注意安全。” 得到允诺,孟糖踏着哒哒的小棉鞋,以三步一滑倒的姿势接近宋老头。 屏息凝神,悄悄到达师父背后,孟糖坏笑着伸出罪恶的小手。 “不准胡闹!” “师父,您后背是长了眼吗?咋猜得那么准。” “哼,除了你,没人敢同我开玩笑。” 孟糖嬉笑:“嘿嘿,知我者师父也!师父,许久未见,徒儿好生想念您。” 宋老头听着孟糖腻歪的话,嫌弃地掏掏耳朵,重新整理帽檐,抬手动了动手里的鱼竿。 “想试试?” “知我者,师父也!” 嬉皮笑脸地接过鱼竿,孟糖兴奋地坐在宋老头自制的小马扎上,眼睛发光地盯着湖面上的小洞洞。 天寒地冻,河面冷凝结成冰块,就算在上面走几个来回也安然无恙。 宋老头拿着铁锹在河中央敲出一个小洞,透过厚厚的一层冰,隐约能看见底层的河水有鱼儿欢快游窜。 整条大河水面皆被冻成冰面,河底的鱼儿无食可吃,夹带着鱼饵的钩子放进河底,不多会儿,孟糖竟钓到五六条约有巴掌大小的小鱼! 静坐河面好一会,寒意侵袭,孟糖瑟缩着拱拱脖颈,情不自禁地跺脚。 “冷了?” “不冷,我还能坚持。师父,鱼太小,好像还是鱼苗,要不要放回去?” 啪一巴掌打在孟糖手上,宋老头气急败环地呵斥:“败家子,放啥放。巴掌大小的鱼儿清理干净,腌制半天裹上白面放在锅里煎到两面金黄,可以直接用手拿着吃,也能在炖汤喝。” 臭丫头,鱼钓都钓上来了,她开始同情心泛滥? 知不知道此等行为有一句学术名:猫哭耗子假慈悲! 静耳聆听师父教导,眼尖地瞥见不远处的小黑点,孟糖兴奋地拉着宋老头衣袖:“师父,好像有人来?” 第六十二章 大忽悠师父 “臭丫头,说谎话糊弄我呢?师父说教,作为徒儿要毕恭毕敬,不准打岔。” “师父,我······” “嘘,听师父给你讲讲钓鱼心得。” 直接打断孟糖解释的话,宋老头自顾自地碎叨。 无语地看向吹牛皮要翻天的师父,孟糖无奈地摇摇头。 搞不懂为什么不论哪个年龄段的男人都喜欢吹牛皮? 小黑点逐渐逼近,孟糖盯着熟悉的面孔,下意识想要打招呼,但还没出声就被阻止。 “二十年前,年轻力壮的我能不喘气地在河里游两三个来回,虽说现在老了,游不动了,但比憋气,村里没几个小年轻能比过我。” “宋叔,您老身体强健,村里确实没有人比得过。” 牛皮吹得正膨胀,听到熟悉的声音,宋老头扭头看见宋向阳温煦的笑容,尴尬地挤出一抹笑意:“向阳,你怎么来了?” 敏锐察觉到师父责怪的眼神,孟糖无辜地放下鱼竿,摊开冻通红的小手。 冤枉,她提醒了,但沉浸在吹牛皮世界的老男人太忘乎所以! “宋叔,雪灾摧毁村里不少房子,我思来想去,觉得有必要和您商量一下。” “你想组织年轻力壮的村民修房子?” 宋向阳警惕地扫视孟糖一眼,示意她离开。 皱着眉头看向宋向阳的一举一动,宋老头不满地嘟囔:“她是我徒弟,不用防备!” 哇哦,师父好帅! 师父霸气又宠溺的维护如乡村版的霸道总裁,孟糖瞬间星星眼。 “咳,宋叔,我之前去县城参观,见他们都用红砖头砌墙,牢固又坚实,若是咱们村也都用红砖头盖房,就不用夏天修,冬天补。” 宋老头直截了当:“村民没钱!” 师父真乃人间真实! 不过红砖头的烧制应该不难,她之前看年代文小说时,好像记得大概的成分。 孟糖闭上眼睛回想着小说里精细的步骤,结结巴巴地背述:“制作红砖,第一步:取土。烧砖用黏土,黏土不能沾雨水,挖出黏土后,要让黏土自然风干;第二步:过滤。把黏土块打散,手工过筛,留下细密的纯土;第三步:软化。纯土加水滋润,反复搅拌,和成稠泥;第四步:塑形。稠泥放进模子,压实阴干;第五步:烧制。砖坯高温干燥后,入窑极高温烧制,随后冷却出窑。” “徒弟,你懂怎么制作红砖头?”孟糖头头是道的阐述,让宋老头十分震惊。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年轻一代,忒不简单! “不懂,但书上是这么写得。如果想要红砖,必须在最后关头慢慢熄火,让外界空气进入窑内,则会出现红砖;若是想要青砖,需要在高温烧结砖坯时,用泥封窑顶透气孔,减少空气进入,而后在用土密封的窑顶上阴水,达到降温的目的,直到完全冷却后出窑,则是青砖。” 虽然不懂,但宋老头认为孟糖说得很有道理,情绪激动地追问:“丫头,你能把刚说的话一字不差抄下来吗?” “可以,我现在回去抄。” 神色古怪地望着跑三步摔一步的孟糖,宋向阳扭头看向满脸期待的宋老头,毫不犹豫的打击:“宋叔,她瞎胡闹,您也跟着当真?” 约莫七岁的小姑娘,还没他腿高,胡言乱语一通,如何能当真? “向阳,天高地阔,海角无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身为村长,应有辨是非的能力,而不是一棍子打死。” 宋向阳尴尬地摊手,涨红着脸解释:“宋叔,我不是瞧不起她。只是孟糖今年才刚上学,她哪会懂那么多。” “糖糖说得对也好,错也罢,需要你去核实。向阳,你知晓若是村里建窑厂,会给村里带来多大变化吗?” “宋叔,您想在村里建窑厂?” 老天爷,他没听错吧! 不过是商量凑钱去镇上买红砖,怎么演变到建厂,不行,头有点晕。 宋老头懒散地从鱼钩卸下小鱼,豪言壮志地讲演:“有何不可!咱们村地里位置优越,泥土资源丰富,燃料更是用之不竭,若你能从县城又或者市区找来专家指导,宋寨一定会成为附近最有钱的村。” “可是咱们没钱啊!” 宋老头一番话可是说到宋向阳心坎,但现实问题太突出,根本难以克服。 如果要建窑厂,首先需要确定场地,然后是模具以及专业技术人员,最重要得有初始资金,但村里穷得咣当响。 “向阳,叔也是看着你长大,你啊,啥都好,就是没有魄力。建国以来,人民生活越来越好,近几年,国家放开政策,支持经济发展,若是你真有魄力,可以去县城申请那什么贷款,又或者求县城财政部门拨款。” “叔,不是我胆小,而是风险太大,村民不会同意。” “哼,要是能赚钱,你看他们同不同意?向阳,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清楚,相比附近其他几个村子,宋寨可远远被落在后面。外村的姑娘嫌弃咱村穷,不愿意嫁进来;本村的姑娘一个个都想嫁外村,再这么下去,咱们村的单身汉会越来愈多,人口也会也来越少。” “可是,我不能冒这个险。” 宋叔说得道理,他懂,但建窑厂不在计划之内,也没同村里人商量,他怕引起村里人的不满。 相比发大财,他觉得一村人平平安安,安居乐业就挺好! 搬着小马扎坐在宋向阳身旁,宋老头情真意切地劝说:“向阳,叔跟你说点掏心窝的话。你家的俩姑娘眼瞅着一天天长大,等将来咱村太穷,婆家看不起她们,你心里可难受?身为父母,咱们得为孩子想想,有些事就算咱们不做,就会落到孩子们头上,你且好好想想。” 刺骨的风吹袭着脸颊,扎手的胡茬被冻得冷硬,宋向阳目光幽深地盯着结冰的湖面,心里下决定。 “我······” “师父,村长,我回来了!” 傻憨憨的孟糖以三步一摔倒的架势滚到宋老头脚边。 “臭丫头,能不能好好走路?万一哪块冰不结实,掉河里怎么办?” 孟糖:可是她平衡不好,稍稍挪动一步就会摔倒,能坚持三步一摔已是她的极限。 宋向阳沉着脸伸手:“纸呢,拿来我看看?” 第六十三章 小忽悠徒弟 村长,干嘛突然这么凶,吓到她了! 委屈地啃小手,孟糖瘪着嘴:“嘤嘤嘤,师父,怕怕~” “丫头,你正常点。为师看着你倒有些害怕。” “。。。。。。” 哼,大直男! 随手将藏在口袋里的纸条递给宋向阳,孟糖气呼呼地拿起鱼竿。 冷硬的纸张塞在手里,宋向阳神色复杂地盯着满满当当的一页纸,万分纠结:“宋叔,靠谱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 斟酌良久,宋向阳神色坚定地呼口气。 呼啸的冬风凛冽无情,刮得脸皮生疼,两人快速商量好修整房子的事,宋向阳步履匆匆地离开。 风似乎更凉了! “师父,若是砖厂能建起,咱们村一定会成为整座县城最靓的仔。” “傻孩子,天还没黑,咋白日做梦?”摸摸夏秋蓬松的头发,宋老头笑着打趣。 “纸上记载造砖的步骤千真万确,我没作假。若是村长雄心壮志想要大干一场,咱村绝对不会差!” “可是你忽悠人的本领太差,要不是师父竭力挽回,你以为单单凭一张纸就能让他下定决心?” 好歹是当村长的人,哪能没点真实材料? 不过是善于藏拙,不想出风头而已,等砖厂建立,村里该热闹了! 宋老头仰头看向蔚蓝的天空,沉思叹气,忽然一阵冷风拂面,阿嚏一声,晶莹的鼻涕泡泡破碎。 孟糖坏笑地捂着嘴,强忍笑意:“师父,中午去我家吃吧,我妈已经在炒菜。” “行,芳丫头中午不回来,我一个人吃饭也挺没意思。” “师父,你怎么还让大姐回家?若是大伯坏心眼打她怎么办?” “放心,但凡我多活一天,他就不敢。” “师父······” 絮絮叨叨而又温情的师徒有一句没一句闲聊,棉鞋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 宋向阳神色复杂地坐在堂屋,眉宇间挤满深沉的愁绪。 宋叔啊,惯是会给他找活干,但仔细思量,似乎也非常有道理。 环顾四周,瞥见坐在窗户下,被冻得瑟瑟发抖的女儿,宋向阳心疼地脱下身上的大衣盖在女儿身上。 “小涵,天冷冻手,休息会!” 宋涵冷静地摇摇头:“爸,我还有二十道数学题没做。” 心疼地望着小手被冻通红的女儿,宋向阳忽然想起孟糖说的话,轻轻地摸着女儿柔软的头发:“小涵,爸问你个事?” “爸,妹妹陪妈妈去菜地挖萝卜。” “咳,爸想问你们老师讲过砖头是怎么制作的没?” “县城盖房子的红砖头?没,老师没讲过。”宋涵皱着眉头想了想,笃定地摇摇头。 孟家丫头骗他? 伸手捂着装纸条的口袋,宋向阳陷入纠结的沉思。 斗转星移,厚厚的积雪逐渐融化,孩子们不情不愿地开始求学路。 随时随地吐口气,白雾升腾,仿佛仙气一般。 放学路上,孟糖开开心心地哼着歌,突然,手臂被牢牢拽住。 “孟孟!” “小仙女,你怎么没和你姐姐一起回去?” 宋雨噘着嘴巴,不开心地嘟囔:“孟孟,我姐已经三天没搭理我,你说她是不是还在生之前的气?” 漂亮小美女不开心地皱巴小脸,向来怜香惜玉,深懂美人心的孟糖温声安慰:“你姐为人大气,才不会为一点小事斤斤计较,我听我哥说过两天要期末考,你姐估计忙着学习。” “也是,她那么好强,事事争第一,要是期末没考第一,估计会哭鼻子。” 宋雨可爱地皱着鼻头,一双眸子清澈又灵动。 领会到宋雨调侃的点,孟糖点点头,望着远方落日,感叹:“冬季落日,真美!” 如圆盘般巨大的太阳散发最后一缕余温,冷冽的风吹动柳枝,沾染着橘色光芒的柳枝风姿摇曳晃荡。 夕阳西下,橘色光芒映照万里,泥泞的土地也被晕染光芒,以至于粘在鞋上的泥土也变得可爱起来。 孟糖伸展双臂,情不自禁地叹息:“要是能够买卖落日余晖就好了!” 宋雨微微侧头打量孟糖微微白皙的皮肤,伸手碰了碰她脸上的小绒毛。 “嘶,疼~” 一不小心扯掉一小撮细绒毛,宋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机智地转移话题:“孟孟,我偷偷听我爸说,咱村要建砖厂,你知道这事吗?” 土老包,都过去两个星期,她才偷听到? 傲娇地捂着嘴巴,唇角噙着一抹得意的笑意。 她可是掌握建砖厂的第一手资料,居然来她面前班门弄斧,那她得好好‘侍候侍候’小仙女才行! 孟糖夸张地瞪大眼睛:“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 孟孟,不合适,装萌卖傻不适合她,太做作了! 她爹可是瞒着姐姐特意交给她任务,让她趁机套孟孟的话,还说孟糖人傻单纯,一定会不自觉吐露。 可她怎么觉得自家父亲才是人傻单纯? 宋向阳:哪有人那么说自己父亲?吐血三升! “孟孟,你觉得村里建砖厂好还是不好?” “难说,建厂可以赚钱,但人有钱就变坏。不过我还是希望村里人变有钱,不然我怎么赚她们钱?” 要知道她已经实施很多赚钱的小方法,比如自制的可爱发卡,好吃不上火的点心,辣到没朋友的火锅,虽说她只是提想法,周良和哥哥去实施,但分成她可是占一半。 要不是她一心想开荒,说不定早就成为饰品界的‘马云’! 听着孟糖坦坦荡荡的回答,宋雨低头看向手腕上漂亮的首饰品,又联想到爸爸说的话,真诚地感叹:“孟孟,你为什么无所不能?” 从前她面前有一座‘大山’姐姐,已经让她自卑,可紧接着身旁又出现另一座‘大山’孟孟,她是废物!!! 干啥啥不行,调皮捣蛋第一名! 长得比她好看,没人家聪明;长得没她好看,还是没人家聪明! “小仙女,想知道秘诀吗?我跟你讲,要是一般人,我才不会告诉她秘诀,但你不一样,咱俩是好朋友,所以对你我知无不言。我之所以想法多,人也机灵,是因为我经常半夜不睡觉。” 宋雨震惊:“夜里不睡觉?” “嗯呢,不睡。人一旦睡觉,大脑会停止思考,就会变笨,所以我会时时刻刻都保持清醒,今晚,你可以回家试试?” “行,我晚上试试!” 第六十四章 缠人的小妖精 冷冽的晚风吹袭门窗,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宋雨睡眼惺忪地倚靠在床头,眼神迷蒙地盯着睡姿优雅,小脸白净的姐姐。 浅浅的呼吸音安静地徘徊在耳畔,仿佛是催眠曲,缓缓抚平困倦的灵魂。 意识渐渐恍惚,身体不由自主躺下,忽然,一阵冷风袭来,挂在手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宋雨猛地打个激灵,哐当一声从梦里醒来。 痛呼地摸着脑袋,懵懵地环顾四周,恍惚的意识渐渐回神,宋雨难受地砸吧砸吧嘴。 不能睡,为了变聪明,坚决不能睡! 翌日清晨,宋雨神智不清地吃完早饭,磕磕绊绊地跟在宋涵身后。 一连几天,巨大的黑眼圈赤裸地挂在眼眶四周,冷白皮肤更显苍白,以往红润的唇苍白而干裂。 望着宋雨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家长和老师非常担心,但宋雨因暗暗发奋图强的并未解释原因,且唯一知道真相的孟糖因为生病正待家修养。 一日又一日,眼瞅着女儿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宋向阳自作主张替宋雨请假回家修养。 “小雨,你等会好好睡一觉,爸去县城一趟,回来给你带棒棒糖!” 宋雨虚弱且坚强地回答:“爸,我不想睡觉,只想学习。” “小雨,别犟,乖乖睡一会,等醒来就可以上学。”闺女如此热爱学习,按理说身为父母应该开心才对,但宋向阳只觉得心里难受,眼眶发红地盯着自家女儿,温柔地劝解。 孩子们太爱学习,他却是个咸鱼,太卷了! 强制被要求不上学,宋雨抗争无效后选择屈服,眨巴着扑灵扑灵大眼睛,卑微地渴求:“我好几天没见孟孟,我想去找孟孟玩。” “好,爸带你去!” 闺女终于不再死气沉沉,宋向阳揉了揉发红的眼眶,郑重地点点头。 ———————— ‘噗’! 巨大的鼻涕泡破裂,孟糖红着鼻头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望着屋顶。 一场无情的大雪击垮她脆弱的免疫力,她已经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天,每日不是喝姜汤就是在准备喝姜汤的路上,她感觉自己的舌头已经没有知觉! 没有湿纸巾,也没有柔软的卫生纸,只能用小破布和泥块来擦拭粘稠的鼻涕,孟糖是真的真的要疯了。 冷硬的破布抵上柔软的鼻尖,粗糙的摩擦力将柔软的皮肤划破,刺痛顿时传递到神经系统。 该死,可恶的病毒居然敢伤害她,她一定要把它们杀得片甲不留! 但好无聊,怎么还没有人回来陪她聊天,她感觉快抑郁了。 寂寞被孤独掩埋,无言可诉的话被静谧时间消耗! 哐当一声,紧闭的大门被打开,孟糖猛地从床上坐起,激动地喊道:“妈,你回来了?” 轻快地脚步声缓缓逼近,孟糖不禁皱起眉头。 戒备又警惕地抱着被子,孟糖悄悄拿起放在椅子上的瓷碗,敌人还有三秒到达,注意戒备! “哎呦,我的头!”刚推开房门,沉重的枕头迎面砸来,宋雨泪眼汪汪地抱住脑袋。 委屈地抬头看向孟糖高高举起的瓷碗,宋雨恐惧地瞪大眼睛,就地滚了一圈。 熟悉的声音唤回意识,孟糖收回举过头顶的手,神色怪异地看向趴在地上的宋雨,好奇问:“小仙女,你新学的蛤蟆功?” 几日不见,小仙女是被搞笑女附身了? 还是说,小仙女的骨子里就是搞笑女! “孟孟,我那么想你,你却时时刻刻想伤害我,呜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 “呃~” 姐妹,别装逼好吗,容易遭雷劈! 还有别顶着清新脱俗的脸说那么令人误解的话,不合时宜,毕竟她现在体弱,干不了体力活。 “孟孟,你仔细瞅瞅我,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望着愈加奇怪的宋雨,孟糖正襟危坐地盯着宋雨惨白的脸,脑海突然闪过一缕思绪。 神色复杂地指着宋雨,孟糖颤抖着唇问:“你最近晚上都没睡觉?” 她不至于傻呆呆听忽悠吧? “整整三天三夜,我都没睡觉,但我好瞌睡,孟孟,你觉得我变聪明了吗?”身体娇软地扑到孟糖怀里,宋雨声音软糯地问。 淡淡的奶香味扑面而来,孟糖稳稳抱住宋雨,听见她的质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双臂无意识收紧。 疼~ 委屈地小奶音敲打着脑壳,孟糖赶忙松开力道,愧疚地咬了咬唇。 她这个猪脑子,咋就没想到小仙女是真单纯呢? 三天三夜没睡觉,怪不得刚才的行为那么怪异,不行,得赶紧哄她睡会,否则非得出大事不可。 轻轻地揉着宋雨柔软的发丝,孟糖温声诱骗:“小仙女,来床上,陪我睡一会!” “不行,我要变聪明,不能睡觉!” 孟糖尴尬地捂住脸,深深唾弃自己。 瞧瞧,她这个渣女把人家小姑娘折磨成什么样? 造孽啊! “没关系,你现在已经很聪明。” “真的吗?那与你比,谁更聪明?”刚沾到暖和的被子,困意席卷而来,但潜意识铭记任务,强忍着睡意,宋雨打着哈欠追问。 “你聪明,所以陪我睡一会,好吗?” 温柔的声音就像是催眠曲,宋雨情不自禁地沉迷。 笃定的话语瓦解紧绷的神经,对抗的意识缓缓收敛一身的尖锐! 呼呼呼~ 浅浅的呼声从身畔传来,孟糖微微侧头看向躺在她怀里,小手紧抓她衣领不放的宋雨,宠溺地叹息:“缠人的小妖精!” 寒冷冬日,暖和的被窝带给人无限眷恋,尤其是听着浅浅的呼吸音,瞌睡虫不受控制地钻进大脑,支配着神经。 青黑的大眼睛映在雪白的皮肤,令人心生怜惜,孟糖悄悄地伸出小手指抚摸着宋雨乌青的黑眼圈,愧疚地道歉:“小仙女,对不起。” 说完,喟叹一声抱住软软香香的身体,孟糖随着呼吸音进入梦乡。 橘黄的太阳从东方偏转到西方,缓缓沿着枝头落下山,蚀骨的冷意侵蚀裸露在外的皮肤,瑟瑟发抖的宋雨不爽地醒来。 陈旧的木头高高挂在梁上,陌生的装饰让大脑停止运转,傻呆呆地盯着随风飘动的窗帘,宋雨陷入沉沉的深思。 嘎吱一声,房门被推开,暗黄的日光照射在门口,晕染一地光芒。 “孟孟,你怎么把我偷到你家来了?” 第六十五章 服了,这个老六 见美人一本正经质问,孟糖瞬间惊成感叹号。。 姐妹,堂而皇之的栽赃陷害,是高手! 似乎并不期待孟糖回答,宋雨上下打量她红润的脸颊,惊异地问:“孟孟,你病好了?” “先喝药。” “孟孟,平日里你壮得跟小牛犊,怎么还感冒?” 姐妹,如果还想要嘴,最好安静! 孟糖强忍毒舌的欲望,默默舀起一小勺汤药放到宋雨嘴里。 “哎呀,你温柔点。”温热的汤药直入舌根,苦涩瞬间冲击大脑,宋雨不满地皱巴着小脸。 “你长得好看,我忍。” “孟孟,我姐也长得好看,可你为啥只喜欢我?” 孟糖瞥宋雨一眼,心中冷哼,比起冷艳美人,谁会不喜欢傻美人。 专心致志喂宋雨喝汤药,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孟糖急促地追问:“明天期末考试,你准备好没?” 咳,差点忘了这事,若是错过,过年就没办法得到双倍压岁钱。 连着三天反反复复发烧,眼下温度降低,希望明天早上能够保持现在的正常状态。 “哎呀,我忘了!不行,我得赶紧回家复习功课。” 宋雨说着就要翻身下床,孟糖眼疾手快轻轻一推,将人推到床里面。 对上宋雨焦躁的神情,孟糖淡定地拍拍她肩膀,解释:“你爸刚才过来接你回家,但见你睡得香,就让你今晚在我家睡。要不然等明天上学路上,我给你讲讲考试重点。” “切,你三天没上课,知道老师讲什么?” “小雨,你是怀疑全校第一的成绩?”孟糖傲娇地盘手,仰着头质问。 小孩儿,知道她什么身份不?全校第一,就算三天没上课,又怎样,照样拿第一! 宋雨瞬间心花怒放地抱住孟糖手臂:“嘿嘿,孟孟,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岁月荏苒,离过年越来越近,已然透出浓郁的年味。 火红的长鞭炮,方方正正的对联,诱人的肉香味以及红红火火的花衣裳。 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串棉花糖,孟糖眼花缭乱地盯着街道上琳琅满目的美食,艳羡地用袖子擦擦口水。 乖乖呦,好吃的食物真多,也不知良哥生意好不好,有没有开张? 低头看向满满当当的双手,孟糖不禁露出羞愧的神色,转身往右边拐角走去。 “哥,发卡和头绳卖完了?” “嗯,全卖完,而且良哥编织的蜻蜓、蝴蝶和蚂蚱也全卖完了!” “哇,真厉害。良哥呢?” 街道上人来人往,叫卖声不绝如缕,孟糖环顾四周,并未发现周良身影。 “咱爷不免费给别人写对联吗,良哥觉得新奇,去围观了。” “那我也去看看?” 自动屏蔽哥哥不满的吆喝声,孟糖往卖香烛黄纸的街道跑去。 农村偏僻,思想未开化,对祖先流传的传统文化十分尊崇。 每年腊月二十三,小年,清扫灰尘,意为扫走一年霉运。 除夕清晨,放鞭炮,请万神来家做客,吃完早饭贴对联;下午时分,备好黄纸、鞭炮、肉和酒去给祖先扫墓;至于晚上,则是团团圆圆吃年夜饭,然后一起守夜。 贴对联是过年必备选项,所以小年一过,大家伙开始买各式各样的对联! 因着爷爷是村里最有文化的老先生,且写得一手好毛笔字,所以每年春天都会为需要的村民免费写对联。 厚重的棉鞋哒哒哒踩在土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远远看见写对联的地方围了一圈又一圈人,孟糖骄傲地仰起头。 爷爷说了,只要她好好学习,将来就把写好毛笔字的技巧和方法教给她。 见爷爷忙着写对联,孟糖缓缓停住脚步,正打算站在一旁观看,突然,眼神锐利地扫向一双清秀又细长的手。 视线逐渐上移,细长白皙的手伸进破破烂烂,多次被缝补的兜里,孟糖慢慢握紧拳头。 狗胆包天的玩意,竟敢偷东西! 随手将未吃完的棉花糖递给一旁玩泥巴的小孩,孟糖将刚买的面具戴在脸上,随手捡起一根棍。 慢慢靠近白嫩细长的手,孟糖狠狠一棍子又准又狠地打中女人的手,同时不忘大声呼喊。 “小偷偷钱了!” 女人猛不迭被棍子击中手腕,藏在手心里的钱不受控制掉在地上,忍着疼痛弯腰捡钱,耳畔突然炸裂一声响。 敏捷意识到危险,女人正打算偷偷逃跑,但反应过来的群众群情激昂地将女人围住,大声地斥骂。 女人瑟瑟发抖地抱住自己,眼神狠毒地寻找刚才的声音。 “小偷最可恨,把她送局里。” “送局里吃牢饭!” 一群民众群情激昂地嚷嚷着要将女人送牢里,其声势浩荡,震得孟成文手中的毛笔笔尖不受控制地滴下墨水。 孟成文叹气放下毛笔,皱着眉头看向衣衫凌乱,头发被薅的女人,环顾四周追问:“谁发现的小偷?” 孟糖正想应下,不经意对上女人充满恶意的眼神,默默咽了咽口水,害怕地捂住未遮挡全的下颌。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钱没丢失,小偷也抓着,至于谁是抓小偷的英雄不重要,因为英雄也需要保命! 心中想得透彻,但她喊抓小偷时,嗓门洪亮,万一被其他人认出,可就糟了,于是孟糖慢慢后退,正准备转身离开,不料左后方一个推力将她推到小偷面前,好巧不巧,戴在脸上的面具适时掉在地上。 凡事不要慌,挺住! 只要她不承认,英雄就另有其人,但天有不测风云,她遇到了搅屎棍。 宋梅站在孟糖刚刚站立位置,大声说道:“孟爷爷,是孟糖发现小偷,你看她手里还拿着棍呢?” “······” 简直服了这个老六,孟糖生无可恋的从地上捡起面具。 群众们听见宋梅的话,对孟糖高度赞美,夸她的话一句接一句,但孟糖此时却不关心众人的溢美之词,而是警惕注意到女人狠毒阴险的目光。 若说毒蛇的竖瞳危险渗人,那么女人的眼神给她带来的感觉就是快逃,否则会被一口一口嚼碎! 卧槽,变态啊! 更变态的是她居然看懂了? 孟成文本意是想快速解决问题,但发现牵连到孙女头上,不自觉有些头疼:“丫头,是你发现她偷东西?” “爷爷,我···” “就是她,孟糖!” 这个老六,少说一句,她能憋死? 第六十六章 恋爱脑上头的女人 孟糖愤恨地盯着宋梅,心里默默将她骂了千百遍。 宋梅得意洋洋地昂着头,无所畏惧地回视孟糖愤怒的眼神。 臭丫头,她说过,惹她的后果,她承担不起,而这只是开始!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周良担忧地扫视四周的人,小声提醒:“孟爷爷,还是先把小偷送警局吧!” “周老五,宋老三,你俩去把她送警局。”孟成文拿走女人偷得钱还给衣衫褴褛的老人,沉稳指挥现场。 女小偷被押着离开,围观的群众见无热闹可观,渐渐散去。 撇开等着写对联的村民,孟成文面色严肃地看向宋梅,狠狠瞪她一眼。 打扮得妖里妖气,别以为他不晓得她的坏心思。 “宋梅,前不久小五邮寄回来一封信,大意是他已经在外地安家立业,且以后会带着爱人和孩子衣锦还乡。宋梅,叔也是看着你长大,如今你们各自成家立业,叔非常替你开心,不过叔好心劝你一句,日子啊,得用心过。” 宋梅情绪激动地跑到孟成文面前,大声嚷嚷:“华朝结婚了?他什么时候结的婚,为啥没写信给我。” “宋梅,你已经结婚了,别天天整些有的没的。你大字不识两个,给你写信有用吗?” 噗~ 哈哈哈,爷爷好损! 孟糖听着爷爷小声嘟囔,乐不可支地捂住嘴巴。 孟成文扭头看见孟糖笑得前俯后仰,下意识皱眉想训斥她,但回想女小偷临走之前的神情,面色凝重地叮嘱:“糖丫头,等会别一个人回家。” 过年期间,人多眼杂,很多外地人涌进镇里,想趁机赚点钱,难保她不会有同伙。 越想面色越凝重,孟成文再一次叮嘱:“你不要一个人乱窜,等会和我一起回去。” “爷爷,我和哥哥商量好了,等会一起回去!” 今早他们一同来镇上,若是不和他们一起回去,他们会一直原地等下去! 周良提议:“糖糖,等会我陪小杰回去,你和孟爷爷一起回去。” “好吧!” 关于孟糖和谁一起回去的事已经解决,孟成文放下心来回到桌子前,正准备下笔写对联,不料一个重推力将他和书桌往前移了几分。 宋雨泪水涟涟地抱住孟成文,大声哀嚎:“孟叔,求求你把华朝的位置告诉我吧,我不能没有他。” “住口,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孟梅,你现在是有夫之妇,注意言辞。”孟成文气得脸红脖子粗怒斥。 伤风败俗,简直伤风败俗! “我不在乎,为了华朝,我什么都可以!” 小腿被用力抱着,孟成文涨红着脸挣扎。 “撒开,成何体统!” 年过近百,白发苍苍的儒雅男人脸红脖子粗地剧烈挣扎,吃瓜小能手孟糖看着心里非常不是味,如小炮仗一般冲过去扒拉宋梅:“你放开我爷爷!” “孟叔,求求你,我求求你····” 宋梅用力拽住孟成文裤脚,红绳编织的简易腰带啪地一声被拽断,难以置信地盯着断裂的红绳,孟成文眼疾手快地护住裤子。 浸猪笼,他要将她浸猪笼! 满头银发的爷爷被逼四处逃窜,孟糖心有不忍地捡起起棍子威胁:“放开我爷爷,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孟叔,我只想知道华朝在哪,你为何不告诉我,呜呜呜,我只想知道他在哪!” 宋梅死死地抱住孟成文小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初她想和华朝结婚,娘让她等等,可她等啊等,等成村里的老姑娘,婚事却还没谈成。 她知道华朝只是爱玩而已,不是不喜欢她,所以为了爱情,她可以一直等下去,就算华朝离村出走,她依然可以等下去,但爹娘却把她绑着送到别人家。 等她清醒后,木已成舟,但她不甘心,所以她要闹,成天闹,闹到夫家把她休了,她就去找华朝私奔,可为什么他要结婚? 不是要等她吗? 孟华朝:痴心妄想他的肉体,门都没有! 女人趴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孟糖看着心里难受,用力掰开宋梅的手,大声提醒:“就算你找到他又如何,五叔根本不喜欢你。醒醒吧,五叔从未喜欢过你。” 可怜又可悲的女人,孤注一掷却无望的爱情,到底在期待什么? 俗话说,女人可以丑,可以没钱,但绝对不能恋爱脑,为了根本不多看她一眼的男人丢失自尊,活的人不人、鬼不鬼,有意思吗? “不,你胡说,他喜欢我,啊啊啊,我要撕烂你的嘴。” 陷入疯魔的宋梅挣扎着从地上爬起,神情癫狂地冲向孟糖。 不可以,谁都不可以谈论他们的爱! 沾满灰尘的手伸到面前,孟糖扭头往一旁躲,不经意瞥见前方快速朝她奔跑的男人,孟糖兴奋地提醒:“宋梅,你老公来了!” “我要撕烂你的嘴,撕烂!!!”陷入疯魔的宋梅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一个劲追打孟糖。 “牛轲廉,快管管你媳妇。” 喘着粗气跑到牛轲廉身后,孟糖双手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气。 一时不察,猛地撞在牛轲廉怀里,宋梅疯狂地挣扎,但牛轲廉紧紧抱住宋梅,关心地询问:“小梅,你怎么了,是我啊! 提好裤子的孟成文拿着断裂的红绳,面色铁青地阴阳怪气:“你爱人脑子有点不正常,叔建议你有空带她去大医院看看脑子。” “孟叔,她到底咋回事?” 早上出门还兴高采烈,不过买捆黄纸的功夫,人怎么受到如此大的刺激。 “哼,等她神志清醒,你问她去!” 孟成文眼神厌恶地瞥宋梅一眼,伸手招呼孟糖回家。 平生从所未见,伤风败俗,就应该浸猪笼! 孟糖屏气凝神地走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孟成文吐槽,突然插嘴问道:“爷爷,您为什么要告诉她五叔结婚的事?” 满腔的火气还没发泄完,被孟糖的询问给不上不下地憋在嗓眼,孟成文没好气地反问:“那你为什么说小五从没喜欢她?” “嘿嘿,爷爷,您继续!” 想来他们应该是抱有相同目的,不愧是爷孙,心有灵犀! 越说越恼火,瞥见低头憋笑的孟糖,孟成文色厉内荏地叮嘱:“丫头,记住她这个下场,不管以后多喜欢一个人,如果家人不同意,就必须断舍离,听见没有?” 第六十七章 危机降临 震惊地瞪大眼睛,孟糖露出难以言述的神情。 “爷爷,过了年,我才七岁!” 孟成文气呼呼地质问:“咋,你想八岁谈?” “爷爷,我还是个孩子!” “哼,我先提醒提醒你,要是你敢走你二伯的老路,我非打断你的腿。” 这都什么跟什么,她看着像是恋爱脑上头的傻女孩? 怎么觉得爷爷身上有一种乡土气息的霸道总裁味! 瞥见孟糖极为敷衍的神情,孟成文仿若教导主任附身,一路上对着她不停言语输出。 忽然,裤腰一松,似要掉下去,孟成文眼疾手快地放下笔纸,单抓住裤头,尴尬地吩咐:“丫头,我去小树林解决一下,你在路上等我会儿。” “好!” 背过身,孟糖偷笑着蹲下。 爷爷社死名场面,回去得朝小伙伴宣扬宣扬! 满面笑容地盯着荒凉枯死的杂草,随手拔掉一根杂草放在耳朵眼里转。 刺啦刺啦的声音从鼓膜传到大脑,孟糖情不自禁地哼着小调。 农村的生活虽然简朴,但是总能发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点,比如可以咀嚼的甜草,再比如轻轻一吹就会飘很远的蒲公英。 大约在冬季,无花无草,显得荒凉寂寞,但若是用心观察,便会又发现许多乐趣,比如清晰可见的鸟窝,再比如埋藏在泥土深处的葛根。 一门心思把玩枯草,忽然听见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孟糖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去。 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背着行囊说说笑笑地朝她这个方向走来,孟糖随意瞥了眼就又耷拉着脑袋玩杂草,可手指还未拨动,神色猛然大变。 这两人不对劲,眼神凌厉地扫向身体僵硬的两名壮汉。 待他们察觉之时,孟糖慌忙低头躲避。 有猫腻! 一颗心十分慌张,无意识地捡起地上的树棍,孟糖朝着小树林方向大声喊:“爷爷,你好了没?” “好了。” 得到爷爷肯定回答,孟糖微微放下心来,但敏锐察觉壮汉打量的眼神,一颗心不禁又高高提起。 不知是不是女小偷充满恨意的话语影响到她,还是说她太过敏感,她总觉得这俩男人极其关注她。 低头瞥见手里的大木棍,孟糖帅气地扔掉杂草,威风凛凛地拿着木棍耍一套棍棒技法。 ‘振山杀威棒’是师父自制的棍法,据说他曾在深山野林同野兽搏斗时,迫于手中无兵器,便随手捡起一根棍棒,以刁钻的棒法打退野兽,后来经过多次修正,最终得此名,意为敲山震虎,杀却野兽威风之意。 不管他们有没有其他想法,但最后别惹她! 孟糖虎虎生威地耍棍法,而两名壮汉缓缓走到离孟糖不远的地方定晴观看,时不时低头嘀咕几声。 一套棍法足足耍了十分钟左右,孟糖才暂停休息。 这两人一直盯着她,到底想做什么? 抬手擦去额头汗水,孟糖垂下眸子遮掩不渝的神色。 个头稍高的壮汉见孟糖停止耍棍棒,着急上前,但还没走几步,个子微矮的壮汉大手一挥将男人拉到身后,笑眯眯地盯着孟糖问:“小妹妹,你刚才练得是什么?” 将男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孟糖用力握着木棍,故作怯懦地后退两步,小声翼翼地回答:“打狗棒!” “小妹妹,我和朋友是从隔壁县城过来,听说你们县城有山,但不知道方向,你知道往哪走吗?” 咋,去他们村? 合着她草木皆兵把人家当成坏人了! 孟糖眨巴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正欲回答,就听见小树林传来哼哧哼哧的声音,好奇地扭头,看见爷爷满头银发竖起,面色苍白地朝她走过来。 爷爷不是去树林解决一下个人卫生问题,怎么这幅模样? 孟糖见此,正准备调侃两句,心脏突然剧烈跳动,似在预警什么! 颤抖着身体蹲下,孟糖单手扶着膝盖,余光悄摸摸地打量身后的男人。 见她蹲下,高个子男人似乎非常高兴,满脸喜色地扒拉背包,与此同时,孟糖看见男人背包里藏着一捆粗壮的绳子。 粗壮的绳子从背包口露出一段绳结,男人小心翼翼地瞥着孟糖背影,缓缓向她靠近,而另一名壮汉则从背包里扒出一块蓝色的布。 恶意急迫从身后传来,孟糖用力咬了咬嘴唇,正打算悄悄溜走,但抬头看见爷爷穿过小树林一步步朝她靠近,咬着后槽牙大吼一声:“爷爷,有坏人!” 说完,迅速地在地上滚一圈,远离两名壮汉。 突如其来一声吼给矮个子壮汉吓得浑身一抖,继而恶狠狠地盯着孟糖,不禁破口大骂:“贱人!” 随后恶毒吩咐:“老二,直接抓!记得捆结实点。” 孟成文震惊地看见两名壮汉拿着粗绳逼近孟糖,不禁着急大喊:“丫头,快跑!” 壮汉的意图显而易见,孟糖神情紧张地拿着木棍直直往前跑,许是每日晨跑的缘故,矮个子壮汉追了好一会都没追上。 男人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厉声吼道:“你再不站住,以后就见不到你爷爷了!” 心中一颤,孟糖回头看见爷爷不知何时被高个子壮汉抓在手里,粗矿的双手用力拽住衣领,将人掂离地面。 爷爷瘦削的脸呈现异样红色,孟糖深知是供血不足引起,不禁厉声呵责:“有什么冲我来,放开我爷爷!” “你过来,我们就放了他。” 孟成文涨红着脸,哑声叮嘱:“丫头,别管我,去警局报警。” “行,去呗!等你回来,他就是一具尸体。小姑娘,你知道尸体长什么样?叔叔告诉你,尸体啊,翻白眼吐鲜血,身体软趴趴,以后再也不会说话,嘿嘿,去报警吧!” 男人阴鸷的眼神凶狠而无情,若是她真去报警,说不定爷爷真会被···· 不行,不能报警,但她也不能任由他们摆布,一旦落到他们手里,肯定是凶多吉少。 孟糖冷静地思考对策,但壮汉们却不给她思考的机会,高个子壮汉用力一拳打在孟成文肚子上,再一次威胁:“快点过来,否则下一拳就不止是肚子。” “我和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第六十八章 逃离险境 拖,必须拖时间! 此路是回村的必经之路,一旦有人回村,就一定会经过,只要有人经过,他们就不敢堂而皇之的犯罪。 矮个子壮汉望着瑟瑟发抖的孟糖,得意地从背包里取出绳索。 “多管闲事坏我们的财路,就得付出代价。” “别墨迹,快过来,否则你爷爷可要倒大霉。” 本想直接将人给迷晕绑走,但小丫头一套棍法耍得虎虎生威,导致他们没办法接近,所以耽搁一些时间。 但一位小姑娘,一位老头子,能翻出什么花样? 他们居然真是女小偷的同伙,若是如此,处境不妙,大大的不妙! 孟糖一步步靠近矮个子壮汉,欲哭未哭的神情逗得他们坏笑不止。 瞧着越来越近的孟糖,矮个子壮汉扭头吩咐:“老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大哥,不如把老东西一起抓走?” 矮个子男人脸色铁青地训斥:“糊涂,这老东西还有几年可活,他能卖出什么价钱!打晕,扔沟里。” 孟糖低眉顺眼地走到离男人一米的位置,看男人似乎并未注意到她,用力跺跺脚,顺手扬起灰尘,而后一棒将男人打倒在地。 迅速打倒男人之后,孟糖三步做两步,一个跳跃将准备下狠手的高个子壮汉踢翻在地。 趁他分心,要他命!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丫头,往小树林跑。” 挣脱束缚后,孟成文急迫拉住孟糖,将她带入小树林。 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矮个子壮低眉看向手心的鲜血,暴喝:“妈的,找死!” 满脸是血走到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伙身旁,矮个子壮汉不爽地踢上几脚,愤慨地催促:“老二,起来!” 臭丫头片子,下手挺黑啊! 等会落他手里,非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哥,好···好多血!” “我的血,你怕什么?” 粗鲁地擦去脸上的鲜血,矮个子男人从背包里掏出水果刀,气势汹汹地走进小树林。 “大哥,等等我!” 枯黄的落叶层层堆积,刚踏入小树林,就听嘎吱一声,怪异的响声令高个子男人十分惊恐。 矮个子男人瞥见同伙紧张的神色,嫌弃地撇撇嘴:“哼,别疑神疑鬼,他们可没有设陷阱的本事。瞧,脚印,咱俩顺着追过去。” 完整的落叶被踩得稀碎,隐约可见复杂纹理,两人追着脚印一路寻去,可寻到一棵巨大的榕树下,脚印戛然而止。 “大哥,人呢?” 矮个子男人抬头看向大榕树,并未发现两人身影,目光阴鸷地扫向四周。 嘎吱,细微的响声从不远处传来,男人大喊一声:“在东边,快追。” 身姿矫健在穿梭树林,隐约看见前方蓝色的身影,两人追得更加急切。 健步如飞,心中恨意犹如实质支撑内心,两人一步步接近蓝色身影,离得越发近了,清晰可见小女孩慌张逃窜的身影,男人不禁发出阴鸷的笑声。 她注定成为羔羊,逃不掉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身影,矮个子壮汉舔了舔嘴唇,恶狠狠地威胁:“哈哈哈,老子一定要狠狠折磨你!” 孟糖吃力地喘息,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小脸煞白地咽了咽口水,一个跳跃跨过挡路的大树干。 “哈哈,老子要抓住你···了!” 扑通扑通两声,尾音打着转回荡在天地间。 男人一个跨步踩到树干,隐约感觉脚下一松,但急于求成,并未放在心上,可另一只脚刚抬起,巨大的树干突然倒塌,人也随之掉进又深又大的土坑。 意外突如其来,高个子壮汉下意识想停住脚步,但由于惯性,身体无法控制,扑通一声掉进大坑,且压在矮个子壮汉身上。 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站在大坑一旁,心满意足的望着哀声痛嚎的男人。 她咽口水,有没有可能是太兴奋呢?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大坑本是附近有名的二赖为捕捉村民饲养的鸡鸭所挖,其深度约有两三米,若无人帮忙,饿死他们都上不来。 恰巧,爷爷还削了几个特别尖的树棍扔在坑底下,想必此刻,他们的背应该被扎成筛子了吧! 钻心的痛从脊背袭击大脑,矮个子男人痛苦万分地大骂:“臭婊子,奸诈小人,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啊啊啊!” “大哥,你怎么了?摔到哪了?” 身上仿若压着一头死猪,又重又沉,且还不断乱动,导致脊背摩擦得钻心疼,男人忍不住骂道:“滚开!” “大哥,我不是故意的!”高个子男人费力从同伙身上爬起,期间,又不小心‘轻轻’地摔在男人身上,随后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吼声。 他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杀了多少头猪,才遇见这么个猪队友? “蠢货,赶紧找路,爬上去弄死小丫头片子。” 咒骂声不绝入耳,孟糖双手掐腰地望着缓缓走过来的爷爷,商量道:“爷爷,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要不还是报警吧?” 这两人报复心极强,若让他们逃走,她怕是整日得提心吊胆,既然如此,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送警局待上几年,就算他们出狱后找她寻仇,那时的她应该大变样了,估计认不出来。 孟成文目光精明地扫视悍匪气息严重的两名壮汉,沉声应道:“行,可是爷爷不能留你一个人待在这,太危险。” “爷爷,不怕,他们受了伤,而且土坑那么深,凭他们上不来。” “行,你注意安全。” 孟成文步履匆匆地往城里赶去,偌大的森林只留下狂声大笑的孟糖和起争执的坏人两兄弟。 “你们还好吗?要不要我给你加加料!” 笑着趴在土坑旁边同骂声不绝的两人聊天,孟糖慢条斯理地从上衣最里层缝制的小口袋掏出一小包白色粉末。 矮个子壮汉瞧着孟糖邪恶的笑容,强装镇定的大吼:“你要干什么?” 卧槽,这小女孩什么来路,怎么那么诡异? 她手里拿得该不会是毒品吧! “别怕,我是合法公民,怎么可能会知法犯法。它呀,不过是毫无情趣的催情药,其实我还是第一次用,不好意思,你们要当实验品了,等会记得反馈呦!” 笑着将白色粉末均匀倒在土坑四周,孟糖快速攀爬到附近的一棵大树上,静静地观察土坑里的一举一动。 第六十九章 坏蛋的‘赞美’ 高个子男人迷迷糊糊地挠挠头:“大哥,臭丫头说的啥,我咋没听懂。” “蠢货,猪脑子!” 说实话,他也没听懂,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矮个子男人细心地观察四周,突然,震惊地瞪大双眼。 他看到了什么? 密密麻麻的蚂蚁成群结队地闯入土坑,一层叠一层趴在白粉上边。 透过清晰的光线,目光灼灼地盯着蚂蚁死去的身体被同伴咀嚼并吃进肚子,高个子壮汉瑟瑟发抖地抱紧自己:“大哥,白粉到底什么来路?” 片刻功夫,叠了许多层的蚂蚁死去一大半,纵然只是动物,但也足以令人心惊。 怎么办,接下来会不会轮到他? 矮个子壮汉眼神发狠地望着互相厮杀的蚂蚁,抬头怒瞪坐在树干上悠哉悠哉的孟糖,咬牙切齿地吩咐:“蠢货,给我火柴盒。” “哦,给。” 矮个子男人解下围脖,用火柴点燃并扔到蚂蚁堆。 毛衣织制的围脖快速燃烧,随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空气中传来烧焦的糊味。 孟糖悬挂在树上,单手撑着下颌,目不转睛地盯着盛大的火苗,一脸淡定。 白色粉末提取材料为蛇胆、蛇脑以及少量蛇毒,将原材料单独提炼,而后加入藿香、大麻、香料以及八角等香料进行爆炒,爆炒后将颗粒状的白色固体用石头砸碎,之后再用紧密的筛子细细过滤无用成分。 此法是一种偏方,可有效治疗男性疾病,但因原材料不好提取,还有蛇毒剂量大小难以控制,此方被称为毫无情趣的催情药。 孟糖之所以寻得此方有赖于咩咩羊,大约深秋的某一天,她放学后牵着咩咩羊去爷爷家加练学习,辅导结束,拒绝爷爷奶奶的好意,提着装书本的化肥袋跟在撒欢蹦跶的咩咩羊身后。 落叶萧萧,肃杀的气息蔓延,孟糖闭着眼睛踩在暗黄的落叶上,听着咔嚓咔嚓的碎裂声,内心极为平静,就在她尽情享受安静祥和的傍晚时光时,一旁的草丛传来呼哧呼哧的声音。 好奇地睁开眼睛,原来是咩咩羊踢踏羊蹄扒拉泥土,许是风景过于优美,迷了孟糖的神志,当时她并未阻止贪玩的咩咩羊,事实证明,此举十分恰当。 一刻钟之后,咩咩羊帅气地叼着一本破破烂烂的古书来到她面前,疑惑地接过古书,刚翻开两页,孟糖就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咩咩羊才不是鸡肋,它明明是小心肝! 绝绝子的古书,记载许多医治偏方,可能是天赋异禀,又或者是前世学过医的原因,孟糖对古书极为感兴趣,并偷偷摸摸在山上建立独属于她的秘密实验室。 毫无情趣的催情药,成分中具有一定的成瘾性,而且因为其中掺杂少量蛇毒,所以弱小的动物食多则死,当然其药效还不仅于此,毕竟身为小女娃,她怎会平白无故研究这种上不了台面的药粉。 孟糖眯着眼睛看向坑内徐徐升起的白烟,唇角不禁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常言道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但她这人性格怪癖,不喜欢将报仇寄托于他人,而且通常啊,她都是有仇当场报! 浓郁的烧焦味在空气飘荡,高个子壮汉十分开心地大笑,忽然,踉跄几步,气虚地扶着大哥,哑着嗓子说:“大哥,我头有点晕。” 宽广的背上被尖锐的利器戳了许多洞,本身一动就疼,偏偏这个没眼色的笨蛋还专往他背上靠,气得男人怒气发飙:“他妈的,别碰我,站好!” “大哥,我不行了!” 身体被猛地甩开,高个子男人晃晃悠悠地踉跄几步,一不小心踩在一根木棍上,紧接着人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耍小把戏。老二,你是不是找揍?” 毛衣织制的围脖燃烧速度很快,矮个子男人见围在白色粉末上的蚂蚁皆被烧死,高兴地扒拉背包里的东西,准备爬出土坑,但扭头见同伙跪在地上呼呼大睡,气得他直接上脚踢:“老二,快起来,别逼我打你。” 趴在树干上的孟糖好整以暇地盯着单方面‘叫醒’行为的矮个子壮汉,酷酷地甩动头发。 “他起不来,而你,过不了多久也会起不来。” 若非她执意做君子,这天底下的不义之财,她应有尽有! 不过嘛,大佬从不主动出击,而是被迫成功,如此,才够传奇。 毫无情趣的催情药,顾名思义除了毫无情趣会死之外,当然兼具催情效果。 比如它的致幻效果,再比如它被明火燃烧之后,会释放有毒气体,若在密闭环境内,可短时间致人晕厥,许是高个子男人话多的缘故,所以提早吸入大量有毒气体而晕厥。 所以说啊,身为反派,当个哑巴不好吗? 话多死得快,这是铁的定律! 急切地查看同伙的身体状况,发现确实如孟糖所言,矮个子男人恶狠狠地斥骂:“妖精,你做了什么?” “啧,你慌什么吗?你是恶人,我才是好人,此举不过是替天行道而已。待会警察来了,记得老老实实认罪,别搞小动作,不然可就不止这些。” “妖精,你休想。” “唉,白瞎比我多活那么多年,你觉得我会留把柄?行吧,等会你爱咋说就咋说,大不了多判刑几年,与我毫无干系。” 中年人,未免太瞧不起她,既然她敢光明正大进行实验,又怎会没有后手? 仔细瞅瞅,蚂蚁的尸体早已烧得干干净净,地上只有燃烧围脖遗留的残渣,至于白色粉末更是无迹可寻。 她一个将将才七周岁的小女生,不谙世事又单纯! 中年人,可不能胡编乱造,小心告他诽谤。 矮个子壮汉歇斯底里的嘶吼:“小小年纪,蛇蝎心肠,你会遭报应!” “谢谢你的赞美,但美丽善良如我,应该会长命百岁!” “你……” 男人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残留的毒气发生反应,正张口破骂的男人突然白眼一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无趣,比周瑜还小气,晕那么早,她一个人岂不是很无聊? 要不要抓条蛇扔下去陪他们玩! 坏蛋两兄弟:他们是坏,但孟糖是真狗。 可怜的小蛇:它都快绝种了,求放过! 未等孟糖实施想法,孟成文带着三四名警察持枪赶来。 远远看见警察叔叔拿着枪搜寻四周,孟糖赶忙出声:“警察叔叔,我在这!” 第七十章 月上枝头 “丫头,你咋跑树上了?” “爷爷,他们好可怕。您刚走不久,他们就不停骂我,还嚷嚷出来打死我,最后还放火烧衣服,我太害怕了,但又怕警察叔叔找不到地方,所以就爬到树上。”孟糖委屈地哭诉。 坏蛋两兄弟:也不知谁才是坏蛋?倒打一耙的功夫堪称一绝! 孟成文心疼地抹去孟糖脸上的污渍,温声安抚:“不怕,爷爷保护你!” 警察细心勘测地形,不解地看向躺在土坑里晕倒的两名壮汉,迟疑地追问:“他们怎么晕倒了?” 这俩坏蛋脑子是不是不太正常? 老人和小孩安然无恙,他们却可怜兮兮躺在坑底,确定是抢劫犯? “不知道。”孟糖‘瑟缩’地牵住孟成文的手,怯懦地回答。 谁知道他俩是因为什么? 时至午时,太阳光线越来越强,冷冽的微风传出阵阵暖意。 孟糖躲在孟成文身后,悄眯眯地探头看向被警察叔叔抬出坑的两人,唇角不禁露出一抹笑意。 野狼凶残地追杀大白兔,殊不知大白兔是披着兔皮的老虎! 祝愿他们最好识相点,不然被扔进精神病院才是真正的欲哭无泪。 “丫头,饿不饿?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 “嗯!” 简单和警察描述事情经过,并签名确认后,孟成文牵着孟糖往家的方向赶去。 一桩十分危险的事被化险为夷,孟成文对孟糖愈发满意。 这孩子,有大将之风! 遇事不乱,有头脑,有智慧,简直是人间诸葛,文曲星下凡! 两人回村之后,不知怎地,孟糖勇战坏蛋的事已在村里传得沸沸扬扬,先是安静接受亲人无微不至的关心问候,然后同小伙伴炫耀威风,紧接着被师父叫去山上加练。 年味越来越浓,还有两天就要过年,村里不论是小孩还是大人都十分高兴,只要一出门,就能听见欢声笑语。 月挂枝头,云卷云舒,厚厚的云层一会儿夹裹着月亮,一会儿覆盖星星,调皮的如同小孩一般。 孟糖裹着厚厚大衣坐在院子中央,眼神呆滞地望着羊圈。 半年了,飞逝的时光就像是握不住的沙! 既然握不住,不如扬了它? “你咋哭了?” 粗哑的嗓音从羊圈传来,孟糖无意识地伸手抹向眼角。 黏黏的液体,轻轻一舔,似乎有些酸甜,原来是泪啊! 双手撑着下颌,孟糖语气僵硬地转移话题:“咩咩羊,你为啥不能白天说话?” “关你何事!这么冷的天,你皮挺厚!” “咩咩羊,你会不会死?” “·····” 呃,要是不会聊天就别硬尬! 没等到回答,孟糖坚持不懈地追问:“咩咩羊,你到底会不会死啊?” “会,不过我比你命长。” 孟糖兴奋地拍手叮嘱:“那可太好了!咩咩羊,要是我到时候比你死的早,记得给我哭丧。” 俗话说得好,留在最后的一定受伤最深! 咩咩羊梗着头看向上句不接下句,似有些胡言乱语的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羊眼:“咋回事,老妹?” “社会危险,我太单纯,还得练啊!” “?” 人类幼崽脑子是被门给夹了,怎么竟说些乱七八糟的话,她哪点单纯? 瞧着咩咩羊怪异的神情,孟糖被逗得乐不可支。 嘘,小声点,不能把家里人吵醒。 谨慎地捂住嘴巴,静耳倾听,并未听见动静,孟糖舒服地躺在摇椅上。 漫天星河宛若万家灯火,令人如痴如醉,留恋不已,也许这就是活着的意义! 凉飕飕的风刮飘鬓角发丝,抬手轻抚,隐约察觉一丝微凉。 夜色深沉,雾气弥漫,趁着月色,依稀可见白色的霜落在野草上。 不咸不淡地和咩咩羊斗嘴,因着咩咩羊说话较慢,孟糖怼它怼得十分开心。 夜色逐渐深沉,孟糖瞌睡地捂住嘴巴,惺忪着眼眸往房间走去,手掌刚触碰到门框,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疯狂的狗吠声。 夜半三更,狗吠不止,莫不是梁上君子? 嘻嘻,收回手掌,孟糖一脸兴奋地看向漆黑的夜,默默躲在屋檐阴影下。 剧烈的狗吠声似乎越来越近,仔细凝听,似乎还能听见骂骂咧咧的女声。 不是梁上君子,而是梁上女飞贼吗? 咩~ 孟糖屏气凝神,忽然听咩咩羊的嚎叫,疑惑又不解地蹙着眉头,它跟着添什么乱? 没等孟糖呵斥,就听见门口传来嘎吱嘎吱的响声,似乎有人磨锁头。 她要不要喊醒爸爸捉贼? 思考一秒,孟糖决定静观其变,因为锁是内锁,除非翻墙头,否则根本不可能进到院子。 单手捂着嘴巴,孟糖指挥咩咩羊挣脱绳索以不变应万变。 可磨锁的声音响了几下便停止,紧接着她又听见有人拿着什么东西在门上来回刷。 搞什么? 大半夜,景色如此之美,竟有人做贼! 吱吱的怪响不停从外面传来,但她在阴影处藏了许久,一直不见外面的人翻墙头进屋,渐渐有些着急。 还有没有做贼的潜质,贼的奥义可是绝不走空! 既然小贼不给力,那她主动出击。 悄摸摸从阴影处躲在门后边,听着门外面越来越怪异的声响,孟糖心里百感交织,如同有个跳蚤在她心口不停蹦跶。 “等明日,看你们怎么办?” 突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孟糖欣喜地瞪大眼睛。 原来是她啊! 大晚上不睡觉去别人家门口搞事情想必心态极好,她试验试验。 小手放在喉咙左右,孟糖刻意地转换腔调,阴气深深地飘着音调。 “还我命来,我要喝人血,吃人肉~” 飘忽的尾音婉转千回,如同山道十八弯。 漆黑的夜,怪异的声音仿若在耳边徘徊,隐约间感觉似乎有温热的气体轻轻吹动她的头发,女人惊恐地大叫。 “来呀~来呀~陪我玩呀~嘻嘻~” 阴恻恻的声音像是悬在头顶,又像是在耳畔,忽然,一阵狂风刮过,光秃秃的树枝被刮得吱吱作响,女人彻底被吓懵。 嚎着嗓子,捂着耳朵逃跑。 不多会儿,村里又传来一阵声势浩荡的狗吠声。 听见外面凄惨的哭喊声,孟糖心满意足地点头。 没意思,一点没有做贼的潜质,还不如她这个良民。 夜深了,睡觉,小命要紧! 孟糖瞌睡地捂着嘴巴转身,但下一秒,紧闭的嘴巴情不自禁再次张开。 “你们看猴呢?” 第七十一章 除夕之晨,‘惊喜’连连 一大家子外加一只羊整齐地站在屋檐下,衬着昏黄的光线,稍稍有那么丁点吓人! 咩~ 嘻嘻,它是不是非常懂事,快夸夸它。 不经意对上咩咩羊无辜的小眼神,孟糖无语地叹口气。 前一秒聊得那么开心,下一秒就出卖她,好羊,绝世好羊,适合烧烤。 一家子眼神怪异地盯着她,孟糖紧张地舔了舔唇,磕磕巴巴地解释:“我半夜尿急,出来上厕所,听见外面有声音,好害怕。” “妹妹,你说谎,我们都看见你装鬼吓唬人!” “。。。” 亲爱的哥哥,宠妹人设请立起来,好吗? 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眼神无辜又迷茫! 瞧着妹妹做作的神情,大直男孟杰嫌弃地翻个白眼,正准备发表意见,但下一秒,识趣地闭上嘴巴。 原来是暖男周良小跑到孟糖身旁,温柔地牵着她冰凉的手,一脸诚挚地求情:“孟叔,先让糖糖进屋吧,外面太冷了!” “孩子他爹,先让孩子睡觉,有事明天说!”李桂英瞧着闺女冻红的鼻子,心疼地附和。 冷冽的风呼啸而过,冻得众人直打寒颤,孟华庆催促孩子们进屋。 “快睡吧,别出去了!”刚踏进屋,孟华庆揉揉孟糖冰凉的头发,贴心嘱咐。 被窝暖暖活活,十分舒服,忽然听见怪异的响声,一睁眼就看见咩咩羊探着羊脑袋拱被子。 说实话,真是把他吓一大跳,直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见爸爸一直盯着咩咩羊,孟糖不爽地拍着咩咩羊脑袋:“你,去羊圈睡觉。” 咩~ 没良心,亏它那么担心她! “别以为认错,我就会原谅你。” 冷哼一声,孟糖垮着脸将咩咩羊推到羊圈,又哒哒地跑回房间。 “小良,没事了,你领着阿杰回房睡觉。” 折腾这么会儿,睡意再次降临,众人捂着不停打哈欠的嘴巴进屋睡觉。 香喷喷、金灿灿的烤鸭摆在桌上,诱人的香味欺瞒大脑,孟糖咽了咽口水,下意识伸手去拽鸭腿。 突然传来一声炸响,孟糖噌得一下从床上坐起。 眼神惊恐地瞥向四周,情不自禁地揉了揉眼睛,过了好几秒,未曾听见吓人的巨响,孟糖耷拉着脑袋躺在床上。 烤鸭,别跑,她来了! 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孟糖双手环抱着厚厚的被子,欲和周公续前缘。 砰! 又是一声巨响,震得孟糖不自觉地抖三抖。 干什么呢? 还让不让人睡觉! 气呼呼地将被子蒙在头上,杂乱的声音果然小了许多,但呼吸越发不顺畅,孟糖只得掀开被子,大口大口呼吸外界的新鲜空气。 大早上经过这么折腾,彻底没了睡意,孟糖打着哈欠起床穿衣服。 砰砰砰地声音绵延不绝,好似要将人的魂给炸掉! 鞭炮是不是不要钱? 顶着鸡窝头,毫无形象地揉着眼睛走出房门,就看见门前挤满孩子。 孟糖迷迷糊糊地走到孟杰身旁,轻轻地撞了撞他肩膀:“哥,他们干啥呢?” 没听说除夕早上去别人家讨糖吃啊! 调皮的孩子对准黏在门上的鞭炮,砰砰砰点响,气得孟杰拾起地上的棍威胁:“坏小孩,快住手,不准在我家门口放炮。” “就不,快,点炮!” “哈哈哈!” 熊孩子们拿着火柴点燃黏在门上的鞭炮,每根燃线点着,就响起噼里啪啦的声音,紧着就看见门上被炸一个个小坑。 “我去,坏心眼!” 捂着耳朵靠近门口,看见木门上被炸出一个个小洞,孟糖瞬间气清醒。 可恶的女人,无耻至极,怪不得昨天听她又是磨门锁,又是刷门,原来是干如此不入流的事。 孟糖伸展双臂吸引小朋友们的注意。 “咳,你们停下,我想到一个更好玩的游戏。” “不想玩,我只想放炮!” “什么好玩的游戏,快说快说~” “我要玩游戏!” 简短的一句话像是掉进开水里,沸腾不已! 七嘴八舌的争吵喊得孟糖头疼不已,表情痛苦地扶着脑袋,孟糖大声呵止:“停,听我说。” “你们想不想吃糖?” “想。” “你们想不想放更多的炮?” “想。” “你们要不要玩捉迷藏的游戏?” “想。” 一连串的反问得到满意回答,孟糖露出十分开心的笑容。 “既然大热情高涨想玩游戏,那我来和大家说说游戏规则。首先,每个人找到一棵大树悄悄地躲进去;然后我把剩下的炮藏在草丛,谁先找到谁玩,并且谁赢了可以在我家吃早餐,好不好?” “好!” 小朋友热情高涨地回答,并迅速散开寻找大树。 “糖糖,你又忽悠他们。” 今天是除夕,早晨要贴对联,老祖宗有规定除夕早晨家里的所有人都必须待在家里吃早饭,否则会影响运势。 “切,但凡他们有小学文凭,我也骗不了他们。” 孟杰心疼地摸着坑坑洼洼的木门:“妹,你昨晚是不是看见使坏的人了?” “嗯。放心,干坏事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有仇立刻报。” 孟糖酷酷地落下几句话,悄悄闯进羊圈,扯开系在咩咩羊脖颈上的绳。 温柔地拍拍咩咩羊脑袋,孟糖趴在它耳畔叮嘱:“咩咩羊,等会见到坏女人,记得使出你独一无二的本领。” “妹,你要干啥去?” “替天行道,放心,我会在早饭之前赶回来。” 孟糖利落地拿掉黏在门上的鞭炮,气宇轩昂地往不远处藏孩子的树林走去。 世间有一个真理:但凡是做了坏事的人都会在坏事发生的时间点返还,并极有兴致的围观。 坏女人,快点来,她要送给她独一无二的大礼包! 食指抵在嘴唇,孟糖小声说道:“嘘,大家小声点。附近草丛有许多炮,谁找到谁就玩!” “哇哦!” 小朋友们十分兴奋地撅着屁股在草丛寻找,孟糖抬头冲咩咩羊眨眨眼,而后笑容神秘地盯着洋溢快乐笑容的小朋友们。 昨夜她吓唬女飞贼时,注意到她往草丛扔了东西,所以不出意外草丛里一定会有炮。 孟糖优哉游哉地拿着树棍,耳尖地听见哒哒哒地羊蹄声,顿时兴奋地呼吁小朋友们围成一个圈,并在他们耳畔小声嘀咕着什么。 冷风刮着脸颊,宋梅穿着厚厚的棉衣鬼鬼祟祟地行走在乡间小道,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打量四周。 光秃秃的树木发出簌簌响声,宋梅惊慌地捂着胸口。 忽然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顿时喜笑颜开,但下一秒,则傻呵地楞在原地。 第七十二章 炸,再炸,还炸 前方有敌情,停止前进! 咩咩羊酷酷地叼着木棍挡在宋梅前面,她上前一步,咩咩羊就上前一步,时不时发出贱兮兮的叫声。 一步之遥,却头疼不已! “臭羊,滚开!” 嫌恶地捂住鼻子,宋梅伸脚踢咩咩羊。 咩~ 大胆狂徒,见到羊中骄羊还不下跪叩拜? 不尊重它?没关系,彻底打服她! 敏捷地躲开宋梅的攻击,咩咩羊仰天长啸,叼在嘴里的长棍瞬间掉落,而后咩咩羊蹦跶跳起用力踢木棍。 长长的木棍在外力作用下发生偏转,其中一端嘭得一声落在宋梅脚上。 宋梅吃痛地捂着脚,顶着苦色面容咒骂不停。 难以入耳的脏话令咩咩羊十分不开心,只见它一蹦三尺高,扬起灰尘钻入宋梅眼里,而后双蹄重重踩在宋梅脚上,并在她还未发怒之前,哐当一声逃之夭夭! 快乐的踢踏声由远至近传来,孟坦眼疾手快地将咩咩羊拉到身旁,抬手冲着一群小孩挥臂高呼:“伙伴们,干活!” 红皮小炮被纷纷点着,如雨点般冲向怒气冲冲的宋梅! 宋梅生气地追赶咩咩羊,但拐个弯功夫,咩咩羊就消失不见,气恼地跺脚。 不经意瞥见落在脚边的炮仗,吓得她连忙后退,但扭头又在身后又发现点燃的小红炮。 环顾四周,自己似乎被小红炮包围,顿时蹲下身子捂着耳朵大喊:“啊啊啊啊!” 尖利的嗓门震落脆弱枝头,宋梅闭着眼睛干嚎许久,并未听见炮声,迟疑地睁开眼睛。 一群小朋友将她围成一圈,拍手大叫:“哈哈哈,胆小鬼!” “你们是不是想挨打?”被一群四五岁小孩戏弄,宋梅觉得十分没面子,瞪着眼珠子威胁。 “略略略~” 小孩子们无所畏惧地吐着舌头,差点没给宋梅气晕厥。 “熊孩子,欠揍。” 望着焦躁上火的宋梅,孟糖担心她会打小朋友,急忙忽悠小朋友们回家。 不多会儿,孟糖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忽悠走所有小朋友。 偌大的一片地只剩下气场强大的两人对峙,孟糖冷着脸看向宋梅,毫不客气地说道:“丑八怪,你应该庆幸露水打湿小炮,不然你就惨了。” “丑丫头,是你捣的鬼?” “丑八怪,你昨晚是不是到我家偷东西,我可听清你的声音。” “放屁,我昨晚就没说话。” 孟糖坏笑地看向宋梅:“嘿嘿,承认了吧!我要去找村长,说你大晚上不睡觉做贼偷东西。” “你敢?” 哼,她有什么不敢。 孟糖淡定地瞥宋梅一眼,酷酷地从口袋掏出小红炮和火柴盒,迅速点燃小红炮扔到宋梅脚边,捂着耳朵跑远。 未来大佬,不屑废话! “切,又想骗我,别以为我···啊!” 嘭地一声,小红炮炸裂,巨响压迫鼓膜,宋梅似有一瞬间失聪。 孟糖淡定地晃了晃手中剩余的小红炮和火彩盒,酷酷地将凌乱的头发拨拉两旁。 “服气不?要不要再试试?” “你,傻缺!” 说炸就炸,她是傻子吗? 万一炸到她,她赔得起吗? “哦,你还想再试试,满足你心愿。” 利落地点燃小红炮再次扔到宋梅脚边,孟糖开心地仰着笑脸。 做坏事的感觉好好,上头! “啊,你是魔鬼吗?” 说炸就炸,完全不给反应的机会,连着俩炸,彻底打压宋梅嚣张的气焰。 望着孟糖又举起手里的小红炮,宋梅瑟缩着肩膀远离她。 她不怕小屁孩,但她怕傻子! “昨晚,你到底想做什么?” 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糖拿在手里的小红炮和火彩盒,宋梅老实地回答:“我就想吓唬吓唬你们。” “老实点,别耍花招,不然?” 单手晃动手里的小红炮,孟糖露出反派笑容。 “我就是看你不爽,想捉摸你一下!” 丑丫头,心狠手辣! 单手捂着心脏,宋梅矫揉地挪着小碎步,打算偷偷摸摸离开,突然身后遇到阻力,一回头看见冲它奸笑不止的咩咩羊。 好丑,好猥琐! “宋梅,你年龄比我大那么多,还处处找我麻烦,你有意思吗?” “谁让你喊我丑八怪?谁让你抢我的人参?谁让你不告诉我华朝的位置?” “呵呵!” 她也是傻了,和无赖讲什么道理! 反手点燃炮仗扔到宋梅脚边,接连炸得她惊叫不止,孟糖才收手。 “你记好了,明天是新年,不论旧事如何,新年一到,你再找我麻烦,我天天炸你。” “啊啊啊!” 一连串的炮仗炸得宋梅神志不清,只知道大声尖叫。 宋梅眼神呆滞望着地面,孟糖瞧着她这幅吓破胆的模样,偷偷冲咩咩羊眨眨眼。 “好自为之!” 潇洒转身,单手背在身后,优哉游哉地离开。 咩咩羊,发挥优势,抓住机会哦! 走的老远还能听见身后歇斯底里的吼声,啊,爽,之前的种种怨气一朝得到释放!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感觉真好! 开心地哼着歌走在回家的路上,回到家,早饭恰好摆在桌上。 一家人围在一起听着院子里噼里啪啦放鞭炮的声音,待声音结束,一家人端起汤圆,呼噜呼噜吃汤圆。 一边吃一边同家人解释昨晚和今早发生的事,将将把所有事情讲完,牙齿咯嘣一声,孟糖慌忙张嘴。 哗啦一声,牙齿、硬币混合着血液吐在地上。 “哎呦,糖糖好运气!” “妈,硬币是怎么装在汤圆里?” 她知晓有些地方的风俗不一样,但吃饺子吃汤圆不是在春节当天吗? 今天才是除夕,吃它们是不是早了些? 而且汤圆圆滚滚一个,与大而长的饺子不同,是怎么装进去? 李桂英略过孟糖的问话,自顾自地祈愿:“秘密!旧年的最后一天,吃到唯一的硬币,来年一定会平平安安。” “妈,我嘴里还有血。” 说一句话吐一口血,孟糖仰着头,委屈地提醒。 一大家子人,跟耍猴一样! “没事,掉牙都会这样。” 嗯? 牙好像是被硬币崩碎的吧? 一家人吃完早饭,开始熬制米糊,贴对联。 贴对联很有讲究,比如堂屋门框和正屋、偏房贴的对联各不相同,寓意不同。 除了经常出入的大门,连鸡圈、鸭圈和羊圈也需要贴上对联,还包括灶王爷。 第七十三章 泛滥的桃花债 虽说房子不大,但除了要抹浆糊还要贴得齐齐整整不能有丝毫偏差,导致几人硬是贴了整整一上午。 简单解决午饭,大人们着手准备祭祖需要准备的物件。 油炸红烧肉一碗,白面馒头六个,雪白大米饭一碗,酒一瓶,黄纸一筐,香烛数把,鞭炮若干。 李桂英将物件准备好装在篮子里递给孟华庆,不经意瞥见跟在他身后的孟糖,大声质问:“闺女,你干啥去?” “妈,我和爸爸一块去祭祖!” “不行,女孩子不能去。” “可是,爷爷让我跟爸爸一起去啊?” 昨天中午爷爷千叮咛万叮嘱,说她是孟家之光,必须得去地里拜拜老祖宗。 她昨夜思考一夜,也没想出来跨领域要怎样交流! “你爷爷让你上地祭拜?” “嗯呢!妈,如果不能去的话,那我就不去了!” “不行,你爷既然让你去,必须得去。闺女,能耐。” 自古以来,鲜少有女子祭祖,何况老孟家子孙众多,尤其到他们这一代,孙子孙女一大把,并不存在偏爱,没想到她闺女倒是享受独一份的偏爱。 亲身母亲尚且如此震惊,可想而知其他孟家人见到孟糖震惊到何种地步,不过在孟成文威严的震慑下,并未有人提出异议! 祭祖开始,先扛着竹竿步行去最远的坟,然后由远及近,一坟一祭拜,每次祭拜不可大声言语,不可嬉笑玩闹,需跪拜虔诚,一心一意。 点燃黄纸,酒水洒入其中,饱含香烛气息的烟火徐徐上升,鞭炮声噼里啪啦,红红火火的炮仗四处开花,孟糖跪在坟前,小声嘀咕着什么。 一坟又一坟,亲人的寄托和相思随着燃烧的黄纸归落尘埃,孟糖也从一开始的新奇到最后的麻木。 三个小时左右的祭祖,累得她口渴眼晕,孟糖迈着小短腿跟在孟成文身后,时不时地扫视一眼。 啧啧啧,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一向以读书人自诩的爷爷,号称村里唯一斯文人的爷爷,桃花泛滥成灾! “丫头,累不累?” “爷爷,为什么村里好多人不是姓宋就是姓周,唯独咱们家姓孟?” “此事说来话长,爷爷以后和你细说。” 不行,g不能乱立,容易出现bug! 孟糖娇气地拽着孟成文衣袖,软糯地撒娇:“不嘛,我要听,现在就要听。” “丫头,村里之所以只有咱们一户人家姓孟,是因为咱们是外来户。很久很久以前,爷爷和你差不多年龄时,家乡发生饥荒,饿死了好多人,然后爷爷的爷爷就带着爷爷一路逃荒,来到此地。” “爷爷,你骗人!妈妈说饥荒是她小时候发生的事!” 哼,她可是有隐藏大学文凭的人,糊弄她可不容易。 “傻孩子,谁规定饥荒只有一次?爷爷小时候经历的饥荒是在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爷爷家特别有钱,爷爷不仅上过学堂,就连家里的佣人将近二三十号人,但又是饥荒,又是战争,才被迫从遥远的北方逃到这边来。” “哇,爷爷,咱们家以前是大地主?” “嘘,丫头,可不敢说这话。不过你这话也没说错,虽然爷爷那时候年纪小,但已经记事,要不是饥荒和战争,老孟家怎会落魄至此?” 祭祖本就是一件极为伤感的事,又联想到过去的富贵生活,孟成文心里一阵阵抽疼。 美丽宽敞的四合院,漂漂亮亮的佣人,还有上百亩的田产······ 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 见爷爷感伤过去,孟糖主动牵住孟成文的手,好奇地问:“爷爷,刚才祭拜时,好像祭拜了两位奶奶?” “嗯,爷爷这一生,经历过富有,经历过贫穷,饱尝人间辛酸,却也遇见许多无法偿还的情意!” 无法偿还的情意,内涵不就是····· 哦呼,爷爷的桃花好多枝,他最爱哪一枝呢? “爷爷,您咋娶那么多奶奶,我想听。” “小丫头,得寸进尺,老人家的私事少打听。”孟成文故作严厉地松开孟糖的手,板着脸叮嘱。 孟糖一点不怕孟成文生气,并可爱地歪着头:“爷爷,奶奶知道前两位奶奶的事吗?” “丫头,再敢多问一句,压岁红包就少一毛。” 呃,爷爷真心狠手辣! 孟糖噘着嘴巴哒哒地跑到孟华庆身旁,小声打听。 但血脉这玩意一脉相连,孟糖并未得到任何想知晓的信息,气得她腮帮子鼓涨涨。 干燥的木柴扔进火炉,火焰徐徐升起,冒出缕缕白烟,孟糖拿着木棍用力戳锅底的青灰,小声嘟囔:“妈,爸爸什么都不和我说!” “傻孩子,你让你爸怎么说?” 心中不爽的孟糖从李桂英口吻中听出一丝丝不对劲,小声询问:“妈,我爸他们几兄弟该不会是同父异母吧?” “去,少说胡话,这要是让你爸听到,可不得了。”赶忙捂住女儿嘴巴,小心翼翼瞥了眼厨房外头和邻居聊天的孟华庆,李桂英小声斥责。 闺女,胆子也忒大了些! “两位婆婆,童言无忌,千万别怪罪。糖糖,不准瞎猜,他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 “妈,求求你了,我真的好想知道。” 水汪汪的大眼睛可爱地眨巴,孟糖放下手中的烧柴棍,双手合十地哀求。 爷爷娶了三位奶奶,桃花泛滥到让她流口水,她真的很感兴趣! “你爷以前是大户人家,后来在逃荒中被抢劫,又在战乱中受辱,才导致家产中落。你爷的第一任老婆是童养媳,比你爷大个十几岁,你爷不喜欢她,只把她当做亲人,但你大奶认定你爷,且战乱时还救过你爷的命,迫于你太爷爷的压力,他们成了婚。可成婚不过数日,你大奶突发疾病死了!” “啊,怎么会那么凑巧?” “你这孩子,瞎想什么呢?你大奶本就比你爷年纪大,逃荒时又遇到那么惊险的事,沾染的疾病不少,后来和你爷成婚,心愿已了,人很快就不行了!” 原来是这样! 民国时期,十个爱情九个悲,何况他们之间还没有爱情,就算太奶活着,也不一定会幸福吧! 孟糖长叹一口气,追问:“二奶又是为什么会死?” 第七十四章 岁月从不败美人 “你大奶死去半年,你太爷便请人做媒,可你爷是个读书人,坚持要等三年孝期满才肯成婚。你太爷不同意,毕竟你爷是独生子,不结婚像什么话,可你爷一旦决定某一件事,就一定不会屈服,所以做媒的事便不了了之,至于你二奶则是战争快结束那年和你爷相识,两人结婚一年,你二奶怀孕生产时,大出血死了。” “孩子呢?” “一尸两命,惨啊!” 正是知晓这件事,她才决定孩子还是只生两个的好! “妈,你怎么知道那么多?” 一桩桩,一件件,妈妈讲述那么真实,给她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太悲了! “你这丫头,只管听就行,哪来那么多为什么?” 李桂英利落地备完菜,将切好的骨头放在锅里熬制。 “那三奶呢?” 一尸两命,爷爷居然还能毫无顾忌再娶妻生子吗? “你二奶死后,你爷发誓终身不娶,但紧接着灾荒再一次降临,甚至比之前的灾荒更加严重,三年之间庄稼颗粒无双,好多人饿死在路上,恰逢你三奶讨饭到你爷家门口,你太爷瞅着你奶相貌好,便做主收留她,后来你奶为报半碗饭之恩嫁给你爷。” “我爷喜欢三奶吗?” “妈也想知道这个答案。闺女,你爷好像特别看中你,要不找个时间,你和你爷好好谈谈?” “妈,你是魔鬼吗?” 有当妈的想着法坑女儿吗? 李桂英嗤笑地捂住嘴巴,专心致志做饭炒菜,静谧的空间,只听得见菜籽油噼里啪啦的声音。 孟糖单手拿着烧火棍在地上划拉,简单理清人物关系后,一脸单纯地发问:“妈,你觉得我爷最喜欢哪一位奶奶?” “嘘,可不敢乱说,小心你爸揍你。”李桂英再次出手捂住孟糖嘴巴。 傻孩子,她爸还在厨房外面站着呢? “妈,我奶年轻时长得很好看吗?” 大奶青梅竹马,有相伴之恩;二奶深情相许,真挚爱情;唯独三奶是救命之恩,若爷爷不喜欢的话,应该不会结婚吧! 三奶是讨饭到孟家,然后被太爷爷看中相貌,半碗饭之恩,以身相许,爷爷应是中意的吧! 李桂英往油锅里倒入葱姜蒜,待空气中弥漫香气时,往锅中倒入土豆丝,随意翻炒两下,蹙着眉头回答:“妈没见过,但以你奶现在的容貌,大致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采。” “妈,你对奶奶评价很高?” “闺女,你心眼随你爹,老实!自古以来,婆媳矛盾是亘古不变的话题,谁家都不能避免。但你奶秉性温和,很少与人动气,我嫁进孟家那么多年,从未和你奶吵过架,倒是你爷,脾气古怪的很。” “我爷脾气古怪吗?” 谈到这件事,李桂英气愤地放下锅铲,气呼呼地抱怨:“闺女,这你就不清楚了吧!想当年我嫁给你爸,你爷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虽然没找我麻烦,但他看我哪哪不顺眼,十分嫌弃。” “妈,您小学毕业没?” “没有,一天学都没上。” “呃····” 那就说得通了,以爷爷的逼格,他应是喜欢稍稍有些文化的儿媳妇。 从闺女支支吾吾的话术中,李桂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重点,直接质问:“糖糖,你爷爷是不是嫌弃我没有文化?” “嘿嘿!” 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件事只是闲聊,当不得真,可不能急眼! 孟糖憨笑着挠挠头,拿起烧火棍戳戳火苗,假装卖力烧火。 “怪不得孟家几个儿媳妇,你爷爷都不怎么喜欢,原来是嫌弃我们文化低。” “妈,你别生气,这只是猜测,当不得真。” “怎么当不得真?你没上学之前,你爷爷可曾搭理你?糖糖,既然你爷爷喜欢有文化的人,你千万要好好学习,不能失宠。” “妈,瞧你说得,我要是想争宠,谁能比过我。” 听着自家闺女大言不惭的话,李桂英细细打量她微微长开的脸蛋以及依然黑不溜秋的肤色,眨巴着眼睛鼓励:“闺女,有自信是好事。” 她闺女对自己也太自信,除了学习成绩好,她还有啥? 孟糖:一项足矣,牢牢抓住爷爷的小心脏! “爷爷娶三任老婆,奶奶还为他生六个孩子,可真厉害!” 李桂英不服气地辩驳:“你奶奶也不差啊?即使老了,也是村里长得最好看的老太太!” “·····” 妈妈其实是奶奶的粉头子吧? “糖糖,晚饭快好了,你跑你奶家一趟,叫他们来咱家吃年夜饭。” “好嘞!” 啪叽一声扔掉烧火棍,孟糖随意地拍拍屁股,如同火箭筒咻得一下跑开。 之前未曾细细打量奶奶,可听妈妈这么一说,她心中甚痒,有点迫不及待。 哒哒哒地奔跑在乡道,孟糖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气,白色雾气弥漫,无声渲染着气氛。 嘎吱一声推开门,人还未走进去,就听见奶奶慈祥的声音。 “谁啊?” 孟糖喘着气站在大门口,直愣愣地看向对她回眸一笑的奶奶。 岁月从不败美人,不论沧桑岁月逝去何时,美人骨不减风采! 她以前咋没发现奶奶长得那么好看呢? 周小丽擦干双手,拿起一把糖果装在孟糖口袋,温声询问:“糖丫头,你咋跑正急,是有啥事吗?” “奶,您长得真好看!” 被孟糖没头没脑的话搞得一脸懵,周小丽伸手落在孟糖额头,细心询问:“糖丫头,你没事吧?” 手心的冰凉让神经不由自主地打个寒颤,意识回笼,孟糖尴尬地避开话题:“奶,我妈让我喊你们去我家吃年夜饭。” “你妈呀,是个好儿媳,干啥都能想到我们老两口。不过奶已经做熟了,等你爷烧完纸,放完鞭炮,就开饭。糖丫头,要不今晚在奶家过年?” 那怎么行? 孟糖连忙摇头拒绝,仰头对上奶奶含笑的面容,孟糖亲密地拉着她的手,撒娇道:“奶,我妈今晚炒了好多好吃的菜,您、我爷还有二妮和招娣就去我家吃吧!” 自打妈和她讲了奶奶的故事,她对奶奶似乎有一种没来由的好感! 莫非这就是美人效应? “乖孙女,奶真不去。” “那好吧,奶,那我回去吃饭了。” “路上慢点。”望着孟糖小跑着离开,周小丽不放心地提醒。 第七十五章 眉眼传‘情’ 小孩蹦蹦跳跳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周老太回头看向摆弄鞭炮的孟成文,温声叮嘱:“老头子,三儿媳妇很不错,你以后少板脸。” “她啊,教室门都没踏过,幸好孩子们不随她!” “老头子,三儿一家对咱老两口着实不错,五年前,要不是三儿,我怕是早就见阎王了!” “行了,过去的事不要总提。大过年,不谈生死!” “你啊!” 一家子人,全都别别扭扭,也不知道别扭个什么劲。 五年前的一个夏天,她推着木板车去大江东头割麦子,不料天空不做美,突下暴雨,她着急拉麦子回家,一不小心卡在桥上,且恰好桥梁断裂,要不是三儿眼疾手快,她怕是早就被大水给冲走! 五个儿子中,大儿心狠,二儿粑耳朵,四儿鬼精,五儿闹腾,唯独三儿忠厚孝顺,可也偏偏受委屈最多。 之所以分给三儿那座荒山,是他们老两口的愧疚! 周小丽目光深沉地盯着浓浓夜色,眸中闪过深思。 踏着夜色,听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孟糖有一种极不真实的梦幻感。 短暂岁月,灵魂得以休憩,浓郁的乡情无声无息融入到思想。 鞭炮声响起,她能准确说出是谁家在放炮,他家有几个孩子,家里有哪些趣事! 浓郁的烟火气萦绕在周身,孟糖情不自禁地扬起一抹微笑,既然是过年,就不emo,开开心心过好每一天。 “妈,爸,我回来了!” 李桂英探头看向孟糖空空荡荡的身后,蹙着眉头问:“你奶呢?” “他们已经做好饭,说不来咱家吃。” “行吧,小良也回家了,年夜饭就咱一家四口,比往年倒是少了许多热闹。” 以前没分家时,一到过年,至少得准备两大桌子饭菜,今年倒是清闲不少,也省刷太多碗。 孟糖不满地埋怨:“良哥回家了?妈,他家又没人,你咋让他回去了!” “你这妮子,还没长大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小良说他想陪着爸妈一起吃年夜饭,我能怎么着?” “可是他爸妈不是去世了。他回家也只是一个人孤零零吃饭,哎呀,我去把他喊回来。” 厉声呵止孟糖的行为,李桂英板着脸叮嘱:“你站住。孟糖,妈发现你主意挺多啊!这件事你别管,去厨房端菜。” “妈,我·····” “去厨房端菜。” “哦!” 迫于母亲大人的威压,孟糖垂头丧气地耷拉脑袋往厨房走。 孟杰蹲在厨房门口摆弄燃烧的黄纸,余光扫向神情有些难过的妹妹,小声安慰:“瞧你出息,我一早就帮良哥把他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等咱们吃完年夜饭,他就回来了!” “可我想他和咱们一起吃饭。” 除夕寓意着团圆,可他家除了灵牌就是寂寞,谈什么团圆? 良哥比普通小孩经历多,从小一个人孤独成长,可现下有她这么位好朋友,她不想让他回到冷冰冰的家。 今年是她来到异世过得第一个年,也是她和良哥相识的第一个年,若没有良哥护她,她不可能安然无恙,所以她想尽自己最大可能,让良哥开开心心。 “妹,等会吃快点,咱们悄悄去找他。” “好!” 香烛在灵位前点燃,大人们跪在中央位置,嘴巴张张合合,不知在说些什么,孟糖依葫芦画瓢跪在地上,瞪着圆溜溜大眼睛。 “妹,磕头许愿。” “哦!” 还能许愿啊! 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孟糖痛苦面容揉着脑瓜。 忙着上香的孟华庆听着实实在在的磕头声,没能忍得住笑意:“傻闺女,咋正实在?” “不是要磕响吗?” “哈哈哈,对,磕得越响,愿望才能实现。” 既然如此,爸爸为啥笑得那么诡异,脖子都快笑没了! 孟糖还没想透彻,耳畔传来大声地叮嘱:“妹,要放炮了,快捂住耳朵。” “哦!” 放炮有什么可怕,她早上也放过炮,而且下午还在坟地听了一下午的鞭炮声。 孟糖毫不在意地晃着脑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饭桌上的大鸡腿。 哎,那可是卤鸡腿,光闻着味就觉得香,要是咬上一口,岂不是爽上天! 馋得直流口水,忽然震天动地的炮声响起,差点没把孟糖吓跪。 哎呦喂,这炮挺得劲啊,把漆黑的夜色都给炸亮了! 红红绿绿的亮光刺激眼球,震撼的鞭炮声似要把天地炸翻,孟糖惶恐地捂住耳朵。 可怜又无助地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地抱住同她一样害怕的咩咩羊。 这鞭炮什么牌子?持久力是不是太强?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炸裂的鞭炮声终于停止,孟糖用力揉着仿若失聪的耳朵,定晴看向烟雾弥漫的院子。 乖乖呦,这鞭炮太过瘾,炸出一溜烟雾! “妹,你是不是吓着了?” “切,我才没有。” “咦,我刚才都看见你捂耳朵,而且你都快吓哭了。嘻嘻,小哭包。” 薄脸皮的孟糖害羞地涨红着脸,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烦人,我不和你玩了。” 收拾好放鞭炮的竹竿,孟华庆温声提醒:“孩子们,别闹了,准备吃饭。” “哼,我很记仇。” 不满地瞥孟杰一眼,孟糖温柔地拍拍小绵羊发抖的脊背。 一盘又一盘香喷喷的饭菜端上桌子,诱人的香味萦绕在饭桌,馋得孟杰忍不住擦擦嘴角流出的口水。 妈妈好厉害,居然做出来这么多好吃的食物! 李桂英从床底下的小柜子取出两个小酒杯,往酒杯里倒满酒后,提议:“当家的,今天是除夕,咱俩对饮一杯。” “桂英,这些年委屈你了!”说完,孟华庆一口闷完酒杯里的酒。 重新倒满酒杯,孟华庆深情地望着李桂英,又闷完一杯。 连着闷完两杯酒,孟华庆一时有些晕乎,趁着酒劲,大声发誓:“桂英,从今以后,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 “当家的,嫁给你,我不委屈!” 孟糖:不是,妈是不是有点傻白甜,难道没看出来爸就是想多喝一杯酒? 孟糖心理活动正泛滥,忽然听见身旁传来真挚的感叹声:“哇,好感动!” “哥,你···你多吃点鸡肝鸡心,补补,没坏处!” “妹,你对我真好。”孟杰如西子捧心般感叹。 她这傻哥哥,和妈一样,单纯的傻白甜! 第七十六章 除夕之夜 美味的饭菜刺激味蕾,耳畔是接连不断的鞭炮声,孟糖一口接一口喝着老母鸡汤,内心无形间多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大约是羁绊更深了些吧! 沉浸在欢快的氛围吃吃喝喝,小腿突然被猛地踢了一下,勺子里的汤哗啦一声倒在桌子上。 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正在秀恩爱的爸妈,李桂英嗔怒地瞪孟华庆一眼,温柔地拉过孟糖小手,关心叮嘱:“糖糖,喝汤要拿好勺子。” “嗯!” 哥哥,想好解释的理由了吗? 妹妹眼神好恐怖,孟杰尴尬地摸了摸鼻头,轻声询问:“吃好没?” “没有!” “你快点吃,等会还要去找良哥。” “我还没吃饱呢!” “······” 妹妹,还记得刚才是谁一把鼻涕一把泪不? 小没良心,嘴里有吃的就忘了良哥!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饭,差不多接近尾声时,村里的小朋友成群结队敲响大门,笑嘻嘻地讨花生和瓜子。 一大群孩子七嘴八舌扯着不着边的话,在收获满满一口袋花生之后,拉着孟糖和孟杰往下一家走去。 被动跟随大队伍串门,孟糖有一瞬间懵逼:“哥,怎么办?” 这是干啥嘞? 绑架还是胁迫,呜呜呜,她只是个孩子啊! “跟着一起啊,看,哥特意让妈给我缝制的口袋。” 借着月光,看见孟杰棉衣和棉裤新缝制的口袋,孟糖忍不住在心里默念:心机哥哥! 有这好事,也没说提醒她一句。 周良:还有人记得孤孤零零,远在破茅草屋的他吗? 开开心心地跟随队伍跑东家,串西家,热闹地争论谁家最大方,谁家最抠门,一路上欢声笑语,孩子们发自肺腑的童言童语可把孟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天呢,她从未一下子遇见过这么多有趣的孩子! 小明说他妈给他买了一件新衣服,但穿在身上才发现衣服是女款,可小明是男生。 小花的爸爸是位木工,长年在外给别人制作家具,一年也就回来一两趟,前些天小花的爸爸带着新收的徒弟回家,刚到家门口,小花冲上去抱住徒弟的大腿,高声痛喊‘爸爸’。 最有趣的当属招娣,小年下午,招娣被她爸喊回家照顾弟弟,结果招娣太累了,把弟弟放在床上,而自己堵在床外面呼呼大睡,等俩大人回家,发现招娣弟弟身上和嘴上都是屎尿。 夜色如画,小朋友的笑声就是颜料,为夜色增添许多色彩。 孟糖专心致志地听小朋友们讲他们生活中的趣事,手臂突然被撞了撞。 “妹,撤!” “哥,再等会呗?” 小黑哥还没有讲小花猫到底打没打赢公鸡,她想听完再走。 望着完全没有离开心思的妹妹,孟杰头疼地催促:“良哥已经等好久了!” “好吧!” 嘴上答应,但脚步一寸也没挪,孟杰无语地拉着孟糖衣服:“走啊?” 妹,泥垢了! 意犹未尽地回头看向庞大的队伍消失在视野,孟糖将主意打在孟杰鼓鼓胀胀的口袋。 “哥,你口袋满了。” “嗯,口袋里不仅有花生还有瓜子和糖,等会我要和良哥一起吃。” 听哥哥张嘴闭嘴都是周良,孟糖有些吃味:“哥,我也想吃糖。” “你口袋不是有吗?”孟杰疑惑。 “哼,哥,你到底喜欢谁多一点,我可是你亲妹妹。” “良哥是我兄弟。” “。。。。。。” 所以她不重要,是吗? 被自家哥哥直男举动气个半死,孟糖气呼呼地鼓着腮帮子埋头狂奔。 砰的一声,撞在一堵肉墙上,震得孟糖连连退步,终是没能稳住,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谁偷袭我?” 推开挡在身前的周满意,宋雨温柔地将孟糖从地上拉起。 “孟孟,你没事吧!” 委屈巴巴地抱住宋雨手臂,孟糖不满地嘟囔:“周满意,你可以减肥了。” “糖糖,是你跑太快,不是我胖。”周满意拧着手指解释。 “你······” 孟糖气愤地看向周满意,正想和他辩驳,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力量。 孟杰笑着将孟糖拉到一旁,坦荡地挤在她们中间,笑着从口袋掏出一大把糖果递给宋雨:“小雨,吃糖吗?” 哥,过分了,刚才不还说糖要全给良哥吃,唉,男人的嘴,小时候就是骗人的鬼! 孟糖冷哼着站在一旁,不屑地盯着‘狗腿子’孟杰。 形形色色的糖果馋得周满意直流口水,但宋雨并未理睬孟杰,而是歪头看向孟糖,笑着问:“孟孟,你要吃糖吗?” 啊,这是她可以参与的吗? 敏锐察觉哥哥敌对又委屈的眼神,孟糖努力压抑着笑意,故作淡定地点点头。 哈哈哈,没想到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是她! 是她,是她,就是她,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谢谢。” 从孟杰手里接过糖果,宋雨手捧着它们装在孟糖口袋。 嘿嘿嘿,好开心! 口袋装满沉甸甸的糖果,孟糖乐呵着抱住宋雨,冲着她白嫩的小脸蛋就是猛虎扑食。 “小雨,咱们一起去找良哥吧?” “好!” 过分的热情让宋雨迷了神志,任由孟糖拉着她的手。 周满意哒哒地跑到神色不明的孟杰身旁,小声询问:“杰哥,你口袋还有糖吗?我也想吃!” “没有!” “没有就没有,干嘛那么大声,我又没有惹你。” 星空闪烁,银河曼妙,女孩们在前面开开心心地聊天,男孩们跟在后面耷拉着脸,甚是有趣。 ··········· 一盘菜,三个碗,三双筷,可却只有一个人吃饭。 孤寂,凄凉,悲伤的气氛弥漫,周良面无表情地夹菜吃饭。 门外鞭炮声绵延不绝,屋内安静如斯,微微细小的咀嚼声都仿若是噪音。 端坐在饭桌前,安安静静的吃完一整盘菜,周良默默盯着供桌上的灵牌,不自在地挤出一抹笑容。 “妈,爸,我吃完了!” 唇角上扬不过半秒,通红的眼眶情不自禁流下大滴泪珠,滚烫的泪水掉落在手上,灼烧着皮肤。 慌忙擦着泪水,周良急忙解释:“爸,我不是故意要哭,我···我只是忍不住,我真的好想你们。” 第七十七章 烟花盛宴,与你共享 哽咽的声音在静谧空间无限放大,心理防线瞬间崩溃,周良忍不住蹲在地上抱紧双腿。 没有嚎啕大哭,没有肆意放纵,只有克制而又压抑的抽噎声! 脑海浮现父母温柔的面庞,周良愈加难过起来。 他没有爸妈,以后再也不会有爸妈,可是他真的好想他们! 为什么老天爷那么不公平? 为什么别的小孩都可以陪在爸妈身旁,而他却只能孤零零一人! 饱含热泪的双眸瞥过放在角落里的除草剂,周良忍不住握紧手心。 如果他死去,是不是就会见到爸妈? 心脏剧烈跳动,他无比渴望和父母团聚,渴望一家人在一起! 伸在虚空中的手无意识晃动,他好想要····但余光瞥见摆在桌上的饭碗,周良哽咽着收回手,颤颤巍巍地起身收拾碗筷。 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周良拿起放在角落里的农药,步履蹒跚地走到灵牌前。 双手摩擦着灵牌上的刻字,滚烫的泪水再一次落下。“爸,我再哭一次,最后一次!” 豆粒大的泪水落入尘埃,被灰尘掩埋,许久之后,周良放下手里的灵牌,缓缓打开瓶装农药。 “爸,妈,我来见你们了!” 瓶盖在地上滚了一圈,最终安静地匍匐在地面,冲鼻的药味在空气中散开,周良举起农药瓶就要灌进嘴里。 嘭得一声,大门被推开,人被吓得不受控制抖动,几滴液体滴落在地面。 “良哥,我们来找你玩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孟杰大嗓门地跑进院子。 热闹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周良赶忙合上药瓶,随手将农药放在牌位后面。 他们是他为之不多的好朋友,他不想吓着他们! 刚踏入客厅就闻见一股独特的臭味,孟杰忍不住嘟囔:“咦,什么味,好难闻。” 孟糖和宋雨手牵手踏入大厅,宋雨蹦蹦跳跳地到周良身旁,而孟糖闻着空气中异样的臭味,眸中闪过一缕深思。 此味似乎有些异常,不像是正常的臭味! 孟糖细心打量着周良,敏锐发现他眼圈有些发红,迟疑地走上前,还没来得及同他说话,周良就被孟杰拉到屋外面。 “孟孟,村里有人放烟花,一起出去看啊!” “好!” 孟糖点了点头,跟在宋雨身后准备离开,突然刺鼻的臭味加重。 怀疑地蹲下身子,细心观察到地上有一小片印迹,蹙着眉头伸手,手指还未碰到灰尘,身体被直直拉起。 “孟孟,赶紧点。” “小雨,等会,我···” “烟花已经开始,咱们得去占地方。” 不给孟糖反抗的机会,宋雨大力地拉着孟糖离开。 “小雨,糖糖,你们怎么那么慢。” “还不是孟孟,走路慢腾腾,还蹲地上玩灰尘。” 坐在草垛上的周良听见宋雨无意识地嘟囔,眼神瞬间发生变化,神情紧张地看向孟糖。 她不会发现什么吧? 孟糖漫无目的地回想熟悉的刺鼻气味,不经意对上周良警惕的眼神,心中越发奇怪。 一日未见,良哥怎么奇奇怪怪? 除夕夜,一个人孤单吃晚饭,难过到哭很正常,可他为什么神情那么紧张,他是怕她会发现什么吗? 孟糖心中忐忑地坐在周良身旁,正打算问他,但随着嘭得一声,漂亮的烟花在半空中炸开。 “嘘,烟花要开始了,都别说话!” 得,又得闭言! 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的烟花挨个在空中炸裂,惊得众小孩拍手叫绝。 璀璨的烟花绚烂四散,耀眼的光芒虽然只是一瞬,却足以震惊小孩们狭小的世界。 烟花在顶端爆炸,剧烈的声音得以释放,但随之而来是夺目的光彩,孟糖目不转睛地看向天空,在烟花的余焰归于尘土时,脑海忽然闪过她曾闻见同样的气味是在实习时遇见的一位病人。 那位病人是有机磷农药中毒,可周良家里为什会有这种味道,莫非他······ 孟糖震惊地转头看向周良,颤抖着手指。 “糖糖,你冷吗?” 听周良吐字清晰,并无中毒迹象,孟糖缓缓舒一口气,但联想到他红着的眼眶,刺激的农药味,心慌得不行。 良哥心里肯定不好受,所以才会想极端的方法,可她要怎么做? 她要怎样才能让他打消不好的想法? 孟糖呆愣愣地盯着周良,小手无意识地抓住周良衣服。 低头盯着孟糖小小的手掌,周良以为她冷,单手解开围在脖颈的围巾,温柔地系在孟糖脖颈。 “老师说:人生有很多风景值得我们观赏,摒弃不好的情绪,心怀快乐前行,也许不开心的人也会重获新生。良哥,我们是好朋友,过命之交的好朋友,你陪我一起走向未来,好不好?” 她不晓得要怎么劝慰,因为没有身临其境的体会,永远无法明白他人的艰难,可是良哥不一样,他是世间很好很好的人,就像现在,他心里已经千疮百孔,却依然温柔地对待这个世界! 如果可以,请继续走下去,好吗? “糖糖,我·····” “良哥,烟花很美,你要不要一直看下去?” “再美也会消散,既然留不住,不如放弃!” 孟糖反驳:“可是它会永远留在心里,就像今天绽放的烟花,虽然会顷刻消散,但却永远留在你和我的记忆里。良哥,未来有很多美好,除却亲情,还有爱情和友情,我们是好朋友,对吗?” “糖糖,我看不到未来!” 未来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不想一个人孤零零活着。 每当看见别人都有爸妈陪伴,而他只有无限孤独和寂寞时,他心如刀绞,根本没有办法活着! 他已经很努力,很努力活着,很努力不哭泣,可他也只是个孩子。 看见周良迷茫无助的眼神,孟糖心疼地抱住周良,哽咽着劝解:“良哥,你有我,有我们陪在你身边,再坚持一下,好吗?” “糖糖!” 他很累,真的很累,想休息了! 无处释放的疲惫透着声音传到鼓膜,孟糖抱住周良身体,霸道又强硬:“良哥,我不管,只要我活着,你就别想离开我们。” 宋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中绚烂的烟花,笑容也如同烟花般绚烂,但不经意瞥见一旁的孟糖,震惊地质问:“孟孟,你在干啥?” 第七十八章 破坏气氛的坏蛋 她为啥要抱良哥? 宋雨震惊又不敢置信地捂着嘴巴。 啊啊啊,她房子塌了! 坐在宋雨身旁的孟杰也瞅见两人亲密举动,不满地训斥:“糖糖,你别总缠着良哥。” 周满意晃动脸上的肉肉,真诚发问:“糖糖,我身上有好多肉,抱起来特别舒服,你要不要抱我?” “你们先别说话,我和良哥有重要事商量。” 宋雨难以置信地盯着孟糖:“孟孟,你背着我和良哥有小秘密?”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和他讲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事,比我还重要吗?” “它们不是一个类型!” “我不管,我就要现在听。” “小雨,你不要胡搅蛮缠,我等会再给你解释。” “孟糖,你说我胡搅蛮缠,哼,我生气了!” 孟糖听着宋雨不高兴的语气,着急解释:“小雨,是良哥,他······” 周良态度强硬地打断孟糖的解释:“糖糖,不可以对别人说。” “小雨,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说。” “孟糖,你太过分了!” 宋雨生气地望着孟糖,哐当一声从草垛上跳下去,气鼓鼓地离开。 “良哥,你不准喝任何东西,不然我会哭死。哥,你看着点良哥,我去追小雨。” 急促地吩咐完,孟糖着急跳下草垛。 望着孟糖快速跳下的身影,周满意后知后觉地指着鼻头:“那我呢?” 三人彼此对视,无奈地叹气,继续观看半空中绽放的烟花,但似乎谁的兴致都不是很高! 追上宋雨,孟糖温柔地拉着她的手,真诚道歉:“小雨,我错了,你别生气。” “松开,别碰我。” “小雨,我没有凶你,只是说话着急些,你别生我气。” “哼,别碰我。” “小雨,咱们是好朋友,你说过不会生我气。” “哼。” 可是她都背着她和良哥有小秘密,她都还没有和良哥有小秘密呢? 刚才还凶她,说她胡搅蛮缠,她真的很生气! “小雨,你真不理我?好吧,我知道自己错了,而且已经和你道歉,但你不原谅的话,我也没办法。” 气鼓鼓地走在前面,没听见后面追来的声音,宋雨非常不开心地大吼:“你就不能再哄哄我?” “但你不原谅我的话,我只能明天再哄。” “可是我今天很生气。” 孟糖摊手:“那怎么办?你又不原谅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哄?” “孟孟,你对我很敷衍,特别特别敷衍。” 见自己把宋雨气得不轻,孟糖不好意思地摸着鼻头:“所以你现在冷静吗?如果你现在冷静下来,咱们谈谈。” 她是不是太坏了,为了哄宋雨还用上了《孙子兵法》。 “哼!” 很不情愿,但深知孟糖禀性,宋雨委屈地挪动脚步。 美人委屈地噘着嘴巴,要多可爱有多可爱,孟糖忍着笑意将宋雨拉到身旁,温声解释:“小雨,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点我不骗你。但周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也知晓这件事,所以当他遇到困难,我是不是要帮他?” “可是为什么不可以和我说,我也可以帮他!” “但是周良不想让别人知道,不仅是你,他不想让所有人知道。而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我自己观察中无意间知道这件事,如果周良不让我说他的秘密,我却坚持告诉你,他会很不开心。小雨,你想他不开心吗?” 虽然孟糖有理有据解释,但宋雨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但也找不到理由,只能委屈地控诉:“但是你刚刚吼我。”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保证,好吗?” “嗯!” “小雨,你人美心善又善解人意,乖,跟我一起回去,不然他们会担心。” “我不要,丢人!” “不丢人,我家小雨这么可爱,哪里丢人,走,一起回去看烟花。” 费口舌哄好生气的宋雨,孟糖伸手擦拭额头的虚汗,长叹一口气。 任何事有得就有失,环环相扣,总归得自己承受! 牵着宋雨的手重回草垛,其他人心里虽然诧异,但各个机智并没有追问。 璀璨的烟火放了个把小时,慢慢接近尾声。 五人排并排躺在草垛上,冷冽的寒风冻得耳朵通红,却吹不灭心中的火焰。 烟花结束,五人不说一句话,齐刷刷地抬头看向夜空,终于耐不住寂寞的周满意出声询问:“接下来,还有什么游戏?” 好奇怪,他们都不冷吗? 静谧的气氛被打破,孟糖直接发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守岁?” 宋雨拒绝:“不行,我得回家。” “那好吧,我们先送你回去。” 五人纷纷跳下草垛,沿着乡道,打打闹闹唱着不成调的歌。 不成曲调的歌声如幽灵一般在空气中流动,众人之间和谐的气氛缓缓流淌,给彼此增添许多了解。 齐心协力将宋雨和周满意送回家,孟糖望着神色淡漠的周良,语气决断:“良哥,你今晚和我哥一起睡。” “不了,我回家睡。”想到藏在牌位后面的农药,周良连声拒绝。 “哥,你陪良哥回他家里睡。” 妹,这么大的事,能不能和他商量一下? 直接被安排,孟杰十分无语,但他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糖糖,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没办法不担心。良哥,如果你拒绝,那么我和我哥会一直蹲在你家门口。” 妹,这是干啥嘞? 大晚上蹲别人家门口,很冷! “你们再聊什么,能不能让我有点参与感?” “哥,你吃糖。” 快速从口袋掏出糖果剥掉外衣递到孟杰嘴里,孟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周良。 也许有些事情没有捷径,但笨办法有用的话,她并不介意。 人的生命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她会尽力去维持平衡,如果竭尽全力还是没能保全,至少无憾,总比什么都不做的强! 种种退路被堵死,周良无奈:“糖糖,你管的太多了!” “如果你不打消不好的念头,我会管更多。” “唉,我回去,回你家。” 被孟糖接近于无赖的做法搞得精疲力尽,周良迫于无奈,只能同意。 第七十九章 为一人止生死 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棕色药瓶,瓶盖在地上翻滚两圈最终在脚尖停下。 视线从瓶盖移至瘦削的骨指,孟糖尖叫着冲上去! 不,不要! 面容冷峻的男孩手持药瓶,神色淡漠地举起药瓶倒入口中,绿色的液体落在口腔,刺激的臭味在空气中蔓延。 绿色液体被男孩一口咽下,跑慢一步的孟糖神色慌张地望着面无表情、仿若神游的周良,颤抖着双手摇晃他身体。 为什么? 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滴在脸颊,孟糖哽咽着抱住缓缓倒地的周良,不住声地喃喃自语。 死去也许是解脱,但既然可以活着,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 浓烈的悲伤涌上心头,小手拭去周良嘴角的白沫,孟糖忽然想起急救措施。 “良哥,你别动,我去找肥皂和牛奶!” 但刚转身,目光注意到破破烂烂的房屋,孟糖忍不住咩得一声痛哭。 没有肥皂,只有皂角;没有牛奶,只有动物哺乳的奶水,可根本来不及! 农药对身体损伤极大,黄金四分钟已经耽误,根本来不及··· 绿色的液体从口腔渗入脏腑,强烈的刺激让五脏六腑都揪着疼,视野黑漆漆一片,周良无意识地摇晃手臂,故作冷静地安抚:“糖糖,别哭,我不疼!” “为什么,你明明答应我。” “可我等不及,我好想爸妈,好想好想他们。” “那我呢?哥哥呢?你不想我们吗?”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糖糖,愿你余生欢喜···无悲无愁~” 拉长的气音戛然而止,伸在半空的手臂缓缓跌落在地,紧闭的双眸宣告主人离开。 “不,不可以!” 情绪激动地抱住周良身体,孟糖撕心裂肺地叫吼。 “你醒醒,不要睡,好不好?” “不要睡~” 生命如烟花般璀璨,却又在璀璨之后消逝,巨大的痛苦袭击心灵,孟糖哭得不能自己。 她明明很努力想要留下他,可为什么留不住? 泪水成串滴落,无尽的痛苦击打着神经,孟糖陷入深深的内疚和自责。 如果她早一点发现,或者跑得再快点,是不是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曾经相处的各种画面在脑海一一浮现,孟糖难受地捂住胸口,只觉得透不出气。 悲伤到绝望,孟糖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犹如行尸走肉,忽然,身旁传来一阵异动,孟糖泪眼迷蒙地抬头望去,瞬间吓得失声尖叫。 “妹,你醒了?” 孟杰蹲在孟糖床头想方设法喊她起床,但用尽各种方法,妹妹依然沉睡不醒,就在他准备离开时,妹妹突然发出土拨鼠叫声,然后直挺挺地坐在床上,差点没给他吓灵魂出窍! 望着满头大汗,面色虚弱的妹妹,孟杰关心询问:“妹,你做噩梦了?” “良哥呢?” “小没良心,亏我一大早上喊你起床捡炮。” “良哥呢?” 妹妹眼神好可怕,孟杰无意识地咽咽口水,老老实实回答:“他刚回家了!” 听到孟杰的回答,孟糖着急地起身穿衣服,神色不虞地埋怨:“你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回家!”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回家。而且,他要回家,我有什么办法?”一大早上就被亲妹妹训斥,孟杰十分不开心。 干嘛埋怨他,他做错什么? 腿长在良哥身上,他还能绑住不成? 不满地踢踏木椅,破烂的木椅嘎吱一声碎成两半,孟杰心虚地瞥孟糖一眼,发现她并没有关注他,心中更加恼怒。 “我去找良哥,你在村里寻点羊奶和皂角去良哥家跟我汇合。” “你要干嘛?” “动作快点。” 一溜烟离开家,孟糖拼命奔跑。 梦里的场景在脑海不断闪现,泪水充盈眼眶,孟糖难过地瘪着嘴。 她努力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良哥,等等她,千万不要做傻事! 以往二十分钟的路程被孟糖缩短一半,气喘吁吁地踹开紧闭的大门,孟糖慌张地跑向大厅。 来得及,一定会来得及! 刚踏入客厅,梦中的场景和现实结合,细长的骨指捏着药瓶,而药瓶的瓶盖被随意扔在地上,周良正手拿着药瓶往嘴里灌,孟糖看见这一幕,目眦欲裂地大吼:“良哥,不要!” 急促打翻药瓶,孟糖呼哧呼哧扶着腰喘气。 绿色的液体流淌在地面,与灰尘作伴,望着快速流动的液体,再看向神情诧然的周良,孟糖大笑着咧开嘴唇。 她成功了! “良哥,我不会让你死!” 那样就不会有机会吓她! 梦中的最后一幕,死去的周良变成丧尸,张牙舞爪地趴在她肩膀上,然后她惊醒。 周良:所以不想让他死的原因,是害怕他变成丧尸? 望着大喘气的孟糖,周良淡定地拍打她脊背,认真解释:“你误会了,我没想死。” “良哥,事到如今,人证物证都在,你还骗我?” “昨日一时感伤,确实有想法,但睡了一夜,脑子清醒,我没有自杀的念头。” 孟糖坚信不疑自己的判断,但见周良不是说假,皱着眉头质疑:“你没有想自杀?” “没有。” “骗人,如果不想自杀,为什么大早上拿着农药瓶?” “我昨晚打开后忘了合上,刚才轻轻一碰,盖子掉了,我正准备弯腰捡瓶盖。” “······” 所以她误会了? 不,她没有误会,肯定是周良说谎话骗她。 不能被他花言巧语蒙骗,孟糖目光灼灼地盯着周良,灵光闪现,表情诚挚地质问:“你昨晚说不回来,可一大早就赶回来,而且一回来就拿药瓶,你还说你不想自杀?” “你没发现今早比昨天冷吗?等会要下雪,我想回来取两件厚衣服。” 有理有据的解释让孟糖无可辩驳,尴尬地摸着后脑勺,自问:“所以是我误会了?” “谢谢你,糖糖!” 周良扫视着孟糖凌乱的头发,以及穿反了的棉鞋,一股暖流涌入心房,情不自禁上前抱住孟糖,闭上眼睛遮掩所有情绪。 糖糖没来之前,他却有想法,但现在他改变主意,他想努力一下,好好活着,也许他也能得到幸福呢? 爸,妈,不会怪他吧? 充满希望的眼神看向冷冰冰的牌位,周良发自内心地上扬唇角。 火急火燎地拿着一碗羊奶跑到客厅门口,下一秒,宋雨愤恨地盯着相互拥抱的两人,大声怒吼:“孟糖,你们在干什么?” 第八十章 ‘长腿’的压岁钱 她房子又塌了! 短短两天,房子塌两次,要不要考虑换一套房子,可她舍不得······ 宋雨目光灼灼地盯着面露喜色的周良,心尖哗啦啦流血。 他从未对她露过如此开心的表情,是她不配吗? 孟杰手捧着好不容易从村民家讨来的半块皂角,急匆匆往里屋进,但瞅着挡在门口的宋雨,着急地催促:“小雨,你怎么挡门口,快进去啊,糖糖着急要?” “呵!” 宋雨眼神难过地看向紧紧拥抱在一起的两人,不屑地冷笑一声,随手将羊奶放在地上,果决离开。 周良摸不着头脑地看向怒气冲冲离开的宋雨,一扭头就看见难舍难分的孟糖和周良,震惊地质问:“呀,你俩咋又抱上了?” 孟糖:这话说得好生怪异?不是她不想松开,而是良哥压根就不放开! 望着宋雨渐行渐远的背影,孟糖剧烈挣扎:“良哥,你快放开我,小雨生气了!” “可我也需要安慰。” 低沉又脆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孟糖瞬间停止挣扎。 自诩男子汉大哥哥,突然间露出脆弱的神情,她难免有些心疼! 小雨经常生气,也不差这一会,等会安抚好良哥,她再哄便是。 宋雨:这是什么渣女口吻?合着她容易哄呗! 肩膀被用力挤压,闷得孟糖有些难受,急忙呼唤傻呆呆的孟杰:“哥,良哥心情不好,快来抱抱。” “好!” 孟杰听话地上前拥抱周良,嘴里碎碎叨叨安慰。 “?” 兄弟,路走窄了! 周良推攘孟杰,吩咐:“小杰,你去哄小雨。” “良哥,有我哥陪你,他一定会好好安慰你,我去找宋雨。” 趁两人纠缠,孟糖急忙逃离是非之地。 小雨啊,三天生气两回,频率能否降降? 可爱的身影从视野消失,周良十分不满地看向孟杰。 “撒开!” “良哥,你好凶?” 明明他刚才很温柔,怎么妹妹刚离开就变脸,是他不配温柔吗? 直勾勾地盯着傻愣愣,心思全摆在脸上的孟杰,周良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该吃早饭了!” 话说孟糖这边,费尽口舌,嘴皮子都快磨烂,但宋雨愣是没松口。 如同昨晚,《孙子兵法》用个遍,但宋雨愣是一句话不说,威逼和利诱更是毫无用处! 冷冽的寒风下,孟糖被砰的一声关在门外面,吃了闭门羹。 站在门口叫门良久,可门就是不开,无奈,孟糖只能先回家补充能量。 个大馅多的饺子多肉多汁,不论大人还是孩子都特别喜欢,满满一锅饺子吃得连汤都不剩! 早饭结束,周良带领孟家兄妹二人前往村民家拜年。 春节当日,俗称串门聊闲话的休闲日,大孩子领着小孩子去村里的长辈家走访。 一般的程序是先说吉祥话,然后磕头叩拜,紧接着长辈聊表心意。 所谓聊表心意就是给压岁钱,数额一般不多,大约一两毛左右。 从东头拜到西头,一路拜下去,口袋很快鼓鼓胀胀,孟糖开心地摸着右口袋的钱,抓着左口袋的瓜子,乐到不行! 怪不得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经常说过年越来越没有年味,原来有年味是这种感觉! 钱不多,情意却很深厚,不论大人们之间有何矛盾,但对待孩子都是一视同仁。 揣着零食走在乡道,不间断有调皮的熊孩子拿着火柴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令人心痒难耐。 “良哥,咱们干票大的!” 孟杰惊恐:“妹,你想干嘛?” “好。” 不用孟糖示意,周良聪慧地明白她的意有所指,点头应道。 孟杰急吼吼:“哎,你们什么时候那么默契?为啥不带我一起玩,我也想参与!” 三人行,必有孟杰! 周良回头看向急吼吼的孟杰,无语地叹口气:“你走快点,不然赶不上吃饭。” “咱们还去蹭饭?” 到底去谁家拜年,怎么还蹭饭呢? 早上离家之前,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让他们在别人家吃饭,说寓意不好。 冷风簌簌,孟杰说得话就像是一阵风,迅速在空气中消散! 越走越偏,竹林小道近在咫尺,孟杰慢慢悟得他俩的话中之意。 到底是他太笨,还是他们故意搞事情,为啥他懂得那么慢? 寒风过境,竹叶飘飘,穿着红棉袄的女孩披着头发在竹间扎马步。 头顶半碗开水,双拳摆在胸前,双腿分开垂直地面,寒风过境,竹竿晃动,而女孩却如松柏一般,立于原地,一动不动。 汗水顺着鬓角流入脖颈,冷风拂过,冻得脖颈犯起鸡皮疙瘩,可女孩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啪啪啪! 孟糖三人由衷地拍着巴掌,心中是感慨万分。 眼珠转了转,瞥见熟悉的来人,孟芳眨眨眼睛,下一秒继续纹丝不动扎马步。 “哥,你和大姐比,如何?” “不行,我爱动,坚持不住。” 孟糖叹息:“我也是,大姐好强的恒心和毅力,怪不得师父坚持让大姐继承衣钵。” “走吧,别打扰她。”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路过拐角,藏在竹林深幽处的房子呈现在面前。 孟糖兴奋地蹦跶着进屋,大声喊:“师父,新年快乐,徒弟给您拜年!” 几人转遍里屋和堂屋,均没有看向宋老头身影。 孟杰跑前跑后,围着屋子转了好几圈都没看见人影,只能大声呼喊:“宋爷爷,你人呢?” “向上看!” 三个傻孩子,围着屋子转一圈又一圈,就不能抬头看看上面? 宋老头捋着胡须看向圆滚滚的三人,神情有些嫌弃:“拜过了,回去吧!” “师父,我们要留下来陪您吃午饭。” “不需要!”宋老头毫不留情拒绝。 老头子焉能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 “师父,新年快乐。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万事如意,红包拿来!” 见委婉的方式走不通,孟糖直接跪下磕头,以打直球的方式拜年要红包。 嘿嘿,老姜虽然辣,但架不住新姜嫩啊! “给,拿着离开。” 三人望着眼前的红包,激动地接过,可数了一遍后,纷纷惊疑地看向彼此。 这钱怎么有些熟悉? 三人纷纷摸向口袋,却发现口袋空空如也,什么也不存在。 钱呢? 长腿跑了? 第八十一章 八零俏厨娘 揣着一沓一毛钱,孟杰觍着脸蹦哒到宋老头身旁,乖巧地指了指口袋:“宋爷爷,您怎么做到?” “年也拜了,红包也给了,回家玩去!” “师父,您是不是不待见我们?” “!” 他表现的如此明显吗? 望着师父毫不掩饰的嫌弃,孟糖心痛地捂着胸口:“师父,中午我炒菜做饭,可好?” “嗯,那敢情好,走,进屋嗑瓜子!” 变脸也忒快了些! 孟糖傲娇地攥起小拳头,象征性在空气中扒拉两下。 甜甜的糖水暖暖地润入肺腑,一口糖水,一把瓜子,爽得孟杰直跷二郎腿! 高兴地喷大话,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孟杰想起竹林间老老实实扎马步的孟芳,故意提醒:“宋爷爷,大姐还在竹林扎马步,要不要我去喊她回来?” “不用,她自己会回来!” 孟糖发表意见:“师父,您对大姐太苛刻!” “臭丫头,你以为她和你一样不思进取?芳丫头年纪比你大,以前又吃不饱穿不暖导致身体素质差,她若是不勤加苦练,将来你养她?” “可今天是春节哎!” “扎马步还分时间?” 被师父毫不留情面的训斥打击到体无完肤,孟糖窘迫地摸着后脑勺解释:“我只是心疼大姐,没有其他意思!” “多管闲事,芳丫头自己心甘情愿,用你替她出头?我吩咐她每天早晨扎半小时马步,但芳丫头坚持要每天扎两小时马步,比你有毅力!” 宋老头冷哼一声,抢走放在孟糖手边的糖水。 这丫头,喂不熟,成天找杠抬! 见师父被自己气得胡须翘起,孟糖心虚地赔笑道歉:“嘿嘿,师父,我错了,你别生气!哎,师父,昨晚大伯有来找大姐吗?” “关你什么事?快去厨房做饭,为师饿了!” “哦~” 师父的脾气一如既往摸不透,她就不明白了,师父是对可爱免疫吗? 可怜她的可爱就这样被埋没! 慢腾腾起身,余光瞥见师父一心同周良交谈,孟糖咻得抢过糖水,一鼓作气喝进肚子。 翻盖杯子,随手撩起刘海,酷酷地走进厨房。 三人愣愣地盯着孟糖一系列的骚操作,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孟杰瞥见宋老头变了脸色,有眼色地打圆场:“宋爷爷,我们陪您下象棋吧?” 他的糙妹妹,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来,老头子杀得你们片甲不留!” 堂屋说说笑笑,而孟糖却在厨房犯了难。 厨房的案台摆着腊肉、猪耳朵、五花肉、红辣椒、大白菜、土豆还有胡萝卜,菜样很多,但做起来太麻烦。 望着比她个头高许多的灶台,孟糖认命地搬凳子。 先焖上米饭,紧接着开始备菜! 一般来讲,饭菜讲究四菜一汤,她准备煲个土豆汤,然后来个干煸腊肉、酸辣白菜、凉拌猪耳朵和红烧肉。 红烧肉讲究技法与火候,两者缺一不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洗净切片,放入水中大火煮沸,捞出沥水,紧接着往锅内倒油,听见油在锅中释放噼里啪啦的声音后,放糖煎炒至姜糖色,再将五花肉倒入翻炒,并放入香叶八角桂皮料酒老抽生抽翻炒上色,此时已隐约闻见诱人的香味,但仍差一个火候。 加水炖汁至浓稠加入调味品,然后翻炒收汁装盘,因无人烧火的缘故,孟糖忙上忙下,仅一道菜便把她累够呛。 抹去额头汗水,孟糖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嫩、鲜、滑,油而不腻,软而不烂,万般滋味在口中绽放,瞬间美到冒泡。 老天爷,世间为何会有如此美味的食物,要不她转行当厨师,八零俏厨娘听着似乎也不错! 孟糖正幻想身为国宴大厨的奢华生活,现实一招将她打落尘埃。 “丫头,饭好了没?” “快了,一会就好。” 罢了,美食是爱好,若作为职业,还是免了! 甩掉脑海不切实际的想法,孟糖加速炒菜进程,将酸辣白菜和凉拌猪耳朵一起进行。 率先制作辣椒油,辣椒切碎放入碗中,往其放入芝麻、花生碎、味精以及盐,将油烧制滚烫,然后舀油入碗,只听刺啦一声,滚烫的热油和辣椒混合,瞬间,又辣又香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咳咳咳,刺激! 辣椒油制好,凉拌猪耳朵两三分钟完成,而一早放在锅中焖煮的酸辣白菜也接近尾声,倒入调味品,翻炒装盘! 四菜一汤已完成三菜,听着堂屋急迫地催促,孟糖直接刷干净俩锅,一锅炒菜,一锅煲汤。 比灶台还低的小姑娘上上下下烧火、炒菜,过程虽然艰辛了些,但做出来的菜品确实不错。 气喘吁吁地擦拭汗水,孟糖呼喊众人端碗拿筷,而她负责上菜。 “鲜美土豆汤,以番茄汁打底,红薯粉搅拌均匀倒入,土豆切丁炒熟入锅,除此之外,还有切碎的白菜芯、豆皮以及碎成渣的腊肉,来,快尝尝如何?” 学问人周良点评:“嗯,味道有些古怪,但细细品味,又有些意犹未尽。” 学渣孟杰:“好吃,非常好吃。” 善良大姐:“糖糖真厉害,小小年纪比大人做得菜好吃。” 傲娇师父:“别骄傲,也就一般般,以后有时间经常来师父家转转。” “·····” 师父,好吃可以不用吝啬言辞,尽情夸她呗! 一会儿功夫,一大盆汤下去一半,孟糖好笑地提醒:“你们别急着喝汤,厨房还有菜!” “丫头,你是不是故意先上汤让我们喝饱,然后你一人独享其他菜?” “嘿嘿,谁让你们太心急。” 四菜一汤摆放齐全,孟糖见他们嘴上说话不停,手上功夫更是强劲,也忍不住加入抢菜行列。 饭菜香不香,看盘子就知道。 孟杰含泪和着菜汤又干完一碗米饭,哀嚎地扶着圆滚滚的肚子。 “妹,你为啥能把米饭也蒸得那么好吃?” 香甜软糯,有弹性又有嚼劲,和着菜汤,他干了整整三碗! 要不是实在撑得难受,他还想再来一碗! “所以这是你吃三碗米饭的理由?” 坏哥哥,吃饭跟抢钱一样,她才只吃了一碗! 宋老头吃完碗中最后一粒米,遗憾地望着空荡荡的米饭锅,板着脸训斥:“臭小子,你是饭桶吗?” 第八十二章 用魔法打败魔法 孟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傻笑不止。 四菜一汤吃得干干净净,但望着师父意犹未尽地舔唇,孟糖温声询问:“师父,你是不是还没吃饱?” “吃饱了,但还能再吃一碗。” “师父,要不然我去竹林砍竹子,再做一顿竹筒饭吧?”孟糖摸着半鼓的肚子,提议。 “妹,什么是竹筒饭?” 见其他几人也纷纷将视线看向她,孟糖做作地撩开头发,仰着小脸解释:“竹筒饭,顾名思义,以竹筒为容器,往里面倒入大米、蔬菜、肉以及各种调味品,搅拌均匀后,放火中烧制半小时,冷却十分钟后开启。” “好吃吗?” 宋老头这一问简直问到所有人心里,听着很不错,但感觉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呦呵,瞧不起谁?鼎鼎有名的竹筒饭,但凡吃过,谁不得说一句绝绝子。” “良哥,你听明白了?” “没有,但应该能吃。” 被孟糖栩栩如生的描述诱惑,宋老头当机立断拍板决定:“好,丫头,师父相信你天赋异禀。芳丫头,你陪糖糖去竹林砍竹子。” “可是,我·····” “有些事急不得,你神经太紧绷,放松放松挺好!” “大姐,走吧?” 拉上不太情愿的孟芳,孟糖扛着镰刀,摆出一副拽到不行的表情。 竹林清幽,落叶覆于地面,轻轻一踩,发出吱吱的响声! 环顾竹林,粗壮的竹子比比皆是,孟糖稍稍比对几棵,莫名有些后悔,竹子太粗,要砍到何时? “糖糖,这棵又长又直,你看骨节特别长,要不要砍?” “好!” 孟糖点点头,挥起镰刀咔咔砍竹向竿。 一下,两下,三下······二十下,咔咔砍了二十多下,累得手都快断了,但竹竿仅仅只有数条印迹,似乎并未造成任何伤害。 孟芳皱着眉头看向弯腰大喘气的孟糖,淡定地接过镰刀,对着竹竿反面就是一顿咔咔乱砍。 见孟芳砍得毫无章法,孟糖只当孟芳和她一样是个弱鸡,嬉笑着把玩枯草,忽然听见咔咔断裂声。 地震了? “糖糖,躲开!” 哦豁,姐妹,能不能早点提醒? 心有余悸地盯着倒在地上的长竹竿,孟糖长呼一口气,用力拍了拍胸口。 人吓人吓死人,刚才那一口气差点把自己憋死! 孟芳打量着完完整整,没有任何毛病的竹竿,歪着头问:“糖糖,要扛回去吗?” “呃~分开吧!” 姐妹,强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她懂,但她的人生还没有达到强悍的地步。 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孟糖默默跑到一旁抱着竹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孟芳凶残地分竹竿。 咔嚓咔嚓,一截竹竿被砍断! 咔嚓咔嚓,又一截竹竿被砍断! ······ 姐妹,洪荒之力,诚不欺人! 把砍断的竹竿分批次排列整齐,孟芳‘合理’分工:“妹,你拿两截,剩下我拿。” “这···不太好吧?” 嘴上说着不太好意思,但身体早早做出行动,孟糖抱起两截竹竿,气宇轩昂地走在前面。 漂亮的竹竿浑身青绿,透过缺口,可见砍竹竿之人下手果决,一刀出手,毫不犹豫! 孟糖惊叹地看向缺口,回头瞥见孟芳满怀的竹竿,不好意思地询问:“大姐,我再拿两个吧!” “不用,拐个弯就到了!” 竹子的幽香从怀中沁入口鼻,孟糖呲着牙幻想等会做竹筒饭的高光时刻,乐得合不拢嘴! 嘿嘿,她又要大展身手了? 嘭! 突然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孟糖疑惑地扭过头,顿时气得肺都快炸了! 孟华建一双大手牢牢地捂住孟芳嘴巴,结实有力的臂膀固定她脖颈,拉着她往偏僻的小道走。 青绿的竹筒散落一地,孟糖气得随手拿起竹筒砸向孟华建后脑勺。 砰的一声,后脑勺被砸中,鲜红的血顺着头发丝往下滴。 孟华建抬手摸着流血的后脑勺,瞪大眼睛走向孟糖。 “糖糖,快跑!” 孟糖望着眼含热泪,一脸绝望的孟芳,大声叫喊:“师父,快来呀,有人要害你徒弟!” “臭丫头,找打!” 孟华建单手拖着孟芳,气鼓鼓地举起右手打孟糖。 瘦弱的孟芳被强壮的手臂用力挤压,疼得她不停哀嚎,望着孟芳痛苦面容,孟糖咬着牙挥舞手中的竹筒。 该死的人渣! 竹筒狠狠击中孟华建眼睛,疼得他痛声哀嚎。 “大姐,快跑!” 眼疾手快抢过被甩倒的孟芳,孟糖拉着她大步奔跑。 教育人渣,唯有暴力! 以暴制暴,人人有责! “臭丫头,站住!” 略略略,就跑! 她还能跑更快! 孟糖拉着孟芳一路狂奔,眼瞅着穿过拐角就能化险为夷,忽然迎面撞在一副软软的身躯。 啪叽一声,三人仰面倒在地上,摔得孟糖头晕眼花! 咋,扫把星今天串门到她家? 接二连三遇到倒霉事,孟糖气恼地捶着地面,但当她抬头看见前方熟悉的面孔,恨不得把地面戳个窟窿。 好死不死,和她们相撞的是宋梅! 真是倒霉给倒霉他妈拜年,倒霉到家了! “孟糖,又是你!” “不好意思,丑···不,美女,我不是故意撞到你。” 好险,差点说漏嘴! “若是道歉有用,为什么村里还有那么多人打架。今日,我要和你打一场。” “。。。。。。” 姐姐,心肝黑的怕是狗都不吃吧! 她一大把年纪和小孩子动武,合适吗? 万一她输了,岂不是颜面尽失,为了同村友谊,她发发善心,替她保留一下颜面! 看孟糖不间断回头看向身后,宋梅以为她怕了,高扬着鼻孔,质问:“你是怕了吗?” “嗯嗯嗯,我怕。” 孟糖老老实实点头承认,趁宋梅发呆,拉着孟芳就往宋老头的房子跑。 姐妹,胜利就在眼前,冲啊! 占据领土,她们就是一霸! 忽然,身体倒退,孟糖张牙舞爪地挥动双臂。 谁,是谁打搅她雄心壮志? 哦,原来是不依不饶的丑女人啊! “宋梅,咱俩改日再战,如何?” 扯着孟糖衣领将她拉到面前,宋梅傲气地把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我不,我就要现在打败你。” 好吧,她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那你等会可不许哭?” 第八十三章 戳刀小能手 “我才不会···呜呜呜···” 宋梅傲娇地仰着下颌,话音还没落,下颌突遭变故。 原是孟糖趁宋梅说话间,猛然跳高,狠狠一拳打在宋梅下颌。 胀痛由下颌传递到大脑,半截舌头也被牙齿狠狠咬住,宋梅眼含泪花地望着孟糖,哭得梨花带雨。 “你沙杂(耍诈)!” 欠揍地冲宋梅飞吻,孟糖坏笑着摆摆手:“兵不厌诈,嘿嘿,再见!” “你站住,不准跑!” “嘻嘻,有本事抓我啊~” 孟糖一边跑一边吊儿郎当调戏宋梅,孟芳板着脸提醒:“糖糖,别闹,跑快点,我爸快追上了。” “对哦,追咱的不仅有野猪还有猛虎!” 呃,妹妹不愧是学问人! 她就不问谁是野猪谁是猛虎? “丑丫头,你给我站住。” “略略略,丑女人,有本事追我啊?” “啊啊啊,气死我了。” 孟芳无语地看向做鬼脸的孟糖,沉重地叹口气。 生死攸关,燃烧着生命的永恒之火,两人快速穿过光秃秃的桃林。 远远看见劈柴的两人,孟糖用力抱住周良。 “良哥,救我!” 孟杰吃醋地看向孟糖,板着脸质问:“你又惹谁了?” 喂不熟的妹妹,还是挂腰带上吧! 孟糖双手叉腰:“哥,我这么善良可爱,谁见谁欢喜!” “糖糖,怎么回事?”周良温柔地擦拭孟糖额角的汗水,关心询问。 “我和大姐拿着竹子走在回来的路上,遇见大伯要绑架大姐,还用手臂勒大姐脖子,你瞅,现在还有痕迹。” “是你救了孟芳?” “嗯嗯嗯,危急情况,我随手拿起竹子打中大伯眼睛,然后我们就跑了。” 周良细心追问:“他有没有追上来?” “没追上来,但逃跑途中,我们无意间把宋梅给撞倒,然后我还和她打了一架。” 指头对指头,孟糖小心翼翼地瞥周良脸色。 她是不是太能闯祸? 周良露出担心的神色:“你输了?” “不,我赢了,所以大伯和宋梅都要打我们。呜呜呜,我好惨,我就是想做一顿饭而已,有什么错?” “别哭,有我保护你。小杰,快去后院喊宋爷爷。” 温柔地擦拭孟糖眼角的泪水,周良轻轻地拍打着孟糖脊背,转头冲孟杰吩咐。 “孟芳,你去把门关上,记得用椅子堵住。” 担心地看向门外,孟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哥,我陪你一起去后院找师父。” “糖糖,别怕,我陪你一起解决问题。” 片刻逃离并不能解决问题,若要解决后患,最好的做法是坐收渔翁之利。 那两人都不是善茬,也许他们能够兵不血刃! 诱饵在,鱼才会上钩! 得到吩咐,孟杰和孟芳两人迅速行动,而周良关心地检查孟糖有没有受伤。 砰! 砰砰砰! 大门刚关上,还没来得及用椅子堵住,门外就传来剧烈的踹门。 孟华建踹门叫嚣:“死丫头,给老子开门!” 宋梅拍门威胁:“丑丫头,孟糖,你给我滚出来!” “良哥,我是不是太能惹祸?”胆战心惊地盯着被又踹又踢的大门,孟糖害怕地摸了摸脖子。 不好惹的俩人,她愣是一下子惹了俩,可真真是血厚! 这才大年初一,以后的日子该咋过? “这不怪你。” “怪我,要不是我太仁慈,出手太轻,他们哪能有力气踹门。” “?” 糖糖是魔鬼吗?他还以为她是在反思呢? “良哥,我不能永远躲在你背后。” 悬在头顶的两把刀,若是不解决,随时可能会掉落? 不行,她得借刀杀人,以绝后患! 恐慌过后,孟糖迅速冷静下来,思考对策,眸光冷锐地盯着放在墙角的绳子。 有趣! “良哥,我有一个计谋,需要你配合。” “好,你说!” 木门被拍得啪啪作响,孟糖小声在孟芳耳畔嘱咐两句,而后冷静如斯地站在院子。 当文明无法缓解矛盾,也许暴力会有出其不意的结果。 苍天啊,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手都拍疼了,门依然没开,宋梅双手叉腰质问:“宋叔,你中午是不是没吃饭,这门这么破,你都踹不开?” 气头上的孟华建听见宋梅不尊重的言语,板着脸训斥:“宋梅,你对我说话客气点。” 不屑地瞥孟华建一眼,宋梅环抱双臂:“不客气又如何?我叔是村长,你敢打我吗?” “滚。” 一时没注意被推踉跄,宋梅面色不虞地看向孟华建,食指指向他鼻子骂道:“你再推我一下试试?” 平生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尤其还是女人,孟华建不屑地冷笑一声,说话要多毒有多歹毒:“呵,怪不得小五不肯要你,脾气爆,长得丑,你能嫁出去多亏有个好叔。” “孟华建,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愈合的伤疤被撕裂,宋梅面沉如水地盯着孟华建。 孟家人没一个好东西! 瞧着吧,她早晚有一天将孟家人全部赶出村子! 孟家人:她是被霸道总裁附身了? “宋梅,长得丑就不要出门吓人。你说说你,干活不行,长得不行,七岁小孩打不过,喜欢的男人也不要你,要我是你,早就投湖自尽,哪还有脸活着!” “啊啊啊,我要弄死你!” 赤裸裸的羞辱如一根刺狠狠扎在心口,宋梅恼羞成怒地挥舞着双臂砸向孟华建。 孟华建人高马大,体魄健壮,几乎在宋梅出手的瞬间便将她制服并压倒在地。 “啧,侄女,有人敢娶你,你就应该烧香拜佛,感谢老天爷!” 身体被压在地上,脸颊摩擦地面,微微刺痛让宋梅意识到处境,禁不住大声怒吼:“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孟糖趴在门缝瞅着紧张的局势,不禁感叹。 “大姐,你爸嘴好毒。” “糖糖,危险,你别离太近。” “没事,先等他们打个两败俱伤,咱再上场,不过,宋梅太弱,善良如我,帮帮忙吧!” 孟糖哒哒哒跑到院子,拿起竖在墙角的木棍,悄悄从门缝塞到宋梅手里。 势均力敌的战斗,才会打出恐怖如斯的效果。 果不其然,宋梅拿到木棍后,咬着牙狠狠用力敲击孟华建脑袋。 哎吁! 吃痛地松开手,孟华建面孔扭曲地扶着脑袋。 一朝得势,宋梅一个鲤鱼打滚起身,拿起长棍对孟华建就是一阵输出。 毫无章法,仅凭蛮力和恼火,宋梅打得孟华建落花流水。 “够了,再打我就揍你。” “呵!” 有能耐来啊,谁怕谁? 宋梅毫无畏惧地举起木棍,咬牙切齿地横扫战场,而孟华建也渐渐被打出火气,不怕疼地挡住攻击,出手握住木棍。 第八十四章 鸡飞狗跳的开门红 战局形势陡然发生变化,孟华建占据上风之后,啪一巴掌打在宋梅脸上。 “清醒清醒,别整天像个疯婆子。” “啊啊啊,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来呀,老子打服你!” 孟华建眼神狠戾地抓住宋梅头发,对准她的脸左右开弓。 抢夺走棍子后,孟华建骨子里的暴虐收不住地施压在宋梅身上,可怜宋梅满腔怒火,却碍于男女力量差异一直被打。 孟华建双眸血红地盯着惶恐、害怕、不安的宋梅,露出狰狞的笑容。 贱女人,活该被打死! 趴在门缝的孟糖瞥见孟华建暴虐行为,大声催促:“大姐,快开门。” “不行,我爸不会放过咱们!” “快,再不出去,宋梅就要被打死了。” 透过门缝看见孟华建猩红的眼眸,孟糖一把拉开挡门的孟芳,捡起棍子便冲出去。 她是想看他们两败俱伤,坐收渔翁之利,但不代表她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一名女性被一名男性压在地上虐打。 女人若是无法保护女人,还有谁能保护? 孟华建红着眼睛暴打宋梅,疯魔的模样吓得宋梅抱头哀嚎。 孟糖趁孟华建癫狂之时,悄悄踱步到他身后,一棍子打在孟华建脊背! 冤是冤,仇是仇,耍心机是耍心机,但身正则其行! 不管一个人有多坏,自有国家律法来判决,而不是私人泄欲。 孟华建疯魔地扇宋梅,背后猛不迭来一棒,瞬间趴倒在地。 “啊啊啊!” 被压在底下的宋梅对上孟华建充满血丝的眼睛,吓得她惊恐大叫。 噗! 一口血吐在宋梅脸上,孟华建颤抖着转身看向孟糖。 “你等着,我弄死你! 说完眼珠上翻,重重压在宋梅身上。 宋老头得知消息,着急赶过来,一推开门就看见凌乱染血的地面,关心地摸着孟糖脑袋:“咋回事?丫头,你没受伤吧!” 这孩子脑瓜好使,万一打傻,老孟头非得和他拼命不可! 孟糖悄悄扔掉棍子,手指向宋梅:“师父,我没事,不过他们有事?” “来,你先起来!” 与周良等人合伙推开压在宋梅身上的孟华建,望着不知所措、神色恍惚的宋梅,孟糖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灰尘。 温柔地擦拭宋梅嘴角的鲜血,孟糖澄澈的眸子倒映着几分愧疚。 她怎么可以把一名精神有问题的男性和一名嘴欠的女性单独锁在门外呢? “不怕,我们已经打倒他!” 温柔地拍打宋梅僵硬的脊背,孟糖领着她慢慢往屋里走。 宋老头面色难看地伸手触碰孟华建脖颈,触摸到跳动的脉搏,长叹一口气。 “小杰,去喊你爷过来。” “芳丫头,去把你妈喊来。“ “阿良,去把村长和宋梅爸妈喊来。” 大年初一,又得闹腾! 望着孩子们飞快离开,宋老头步履蹒跚地走进屋子,皱着眉头看向精神恍惚的宋梅。 “丫头,你问问她叫啥名,看她自己还记得不?” 孟糖点点头,低头询问:“宋梅,你还记得自己叫啥不?” “!” 合着是他徒弟脑子被打坏了? 宋老头诧异地盯着孟糖,艰难地呶动嘴唇:“丫头,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孟糖不好意思地捂嘴。 她刚才是在认真搞笑吗? 单手拍打宋梅颤抖的脊背,门外传来北风呼啸的声音,孟糖看向躺在门外‘挺尸’的孟华建,担心问道:“师父,不用把他拖屋里吗?” “你拖得动还是我拖得动?” “呃,外面凉快,让他躺着吧,冷静冷静!” 师父不愧是师父,总能一阵见血,指出关键所在,是她想得不周到! “师父,趁着人都还没来,我给你讲讲大概经过!” 孟糖从一开始的砍竹子讲到孟华建绑架孟芳,又讲到遇见宋梅,最后把两人打架的事说一遍。 她是真没想到,开门红会是这个红! 整个故事大概讲完,三拨人奔跑着到达门口,宋老头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见门外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当家的,你咋能丢下我一个人,呜呜呜·····” 刘秀兰抱着儿子跪倒在孟华建身旁,嚎着嗓门大喊。 宋老头不堪其扰地训斥:“他还没死呢,哭什么哭?” “没死呢?” “!” 怎么感觉大伯娘好像很遗憾? 嗯,肯定是她太敏感,瞧大伯娘刚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怎么能有如此阴暗想法,孟糖猛地摇摇头。 姗姗来迟的孟成文望着躺在地面,满脸是血的大儿子,心里猛地咯噔一声,颤抖着嘴唇问:“老宋,他这是?” “没死,晕了而已。既然人都来了,先进屋吧!” 余光瞥向神情淡然,甚至有些疑惑的村长和宋梅父母,宋老头不禁揉了揉眉心。 有个会惹事的徒弟,一天说的话比一年还多! 刚踏进屋就看见小闺女神色呆滞地坐在地上,周文秀心疼地抱住:“小梅,你这是咋啦?哎呦,脸咋肿成这样!” 大嗓门眼看着要吼起来,宋老头厉声阻止异动的众人:“都先别着急,我讲一下具体情况!” 吧啦吧啦,五分钟过去,宋老头以精简的描述略去开头和一些不重要环节,将大致详情告诉他们! 听到千娇百宠的闺女是被孟华建打成这样,周文秀急吼吼地催促:“老头子,报警,去镇上喊警察。” “爹,咱们也报警。”刘秀兰抱着儿子大声吼。 “你们凭什么报警?” “你闺女也不是什么好玩意,我们也要报警。” 眼瞅着客厅沦为吵架的地方,宋老头烦躁地拍了拍桌子。 沉重的响声惊住众人,宋老头抬眼看向一直沉思不语的宋向阳,询问他的意见。 “依我的意思,这件事咱们村内部解决,不要·····” 周文秀直接打断宋向阳的话,气呼呼地质问:“孩儿他伯,你这话什么意思?小梅可是你亲侄女,如今她被外人打成这幅模样,你不替她做主就罢了,还想大事化小,不行,我一定要去镇上报警。” “弟妹,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不就是为了保你名声,之前村里出那么多事,你都要私下解决,但小梅不行,她是你亲侄女。” “弟妹,为了小梅一人,你是想让全村人陪她一起受穷吗?” 第八十五章 不疯不成魔 宋向东拍拍妻子的手,示意她安静,试探性地问:“哥,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向阳沉声回答:“过年之前,我去市里和领导们报告咱们村想要办砖厂,市里回话,过年之后来村里考察,若是考察通过,上面会派专业人员来村指导。你们一定要在这节骨眼报警吗?” “考察关我们什么事!合着被打得不是你家闺女,宋向东,我告诉你,你要敢让小梅委屈吞声,我明天就回娘家。” 目光深沉地盯着拍大腿拍桌子的周文秀,宋向阳有些不耐烦:“弟妹,你能不能冷静一下。” 他侄女什么性格,作为父母焉能不清楚? 平时仗着她是村长侄女,耀武扬威,吆三喝六,这次要不是踢在硬板上,她还不知要怎么作呢? 眼神锐利地阻止周文秀继续闹腾,宋向阳摆出秉公办理的姿态看向刘秀兰:“你家男人现在昏迷不醒,说说吧你们想怎么赔?” “凭什么要我们赔偿?华建也受了伤,为什么不是他们赔偿。” 周文秀也坚决不同意赔偿,闹着要去镇上报警,但宋向东悄悄在她耳畔讲述利弊,只好不情不愿的同意赔偿,可听到刘秀兰的话,瞬间火冒三丈:“他受伤他活该,又不是我家小梅打得,你们要是不赔偿,我就去镇上告你们,让他进监狱吃劳改饭。” “行啊,你告我也告,看谁先进监狱!” “看到没有,这就是他们的态度。宋向东,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闺女被打成那样,你好有闲心在这坐着。好,你不去镇上报警,我去!” 众人赶忙拉住周文秀,好声劝慰。 孟成文严肃地盯着刘秀兰,厉声呵责:“老大媳妇,你少说点话。” “我说错了吗?他们一家人仗着宋向阳是村长,这些年干了多少坏事?单说宋梅,仗着村长的势,多次逼迫老五娶她,若非老五头硬,她怕是早就搅得孟家鸡犬不宁!” “刘秀兰,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来呀,就你那闺女,要不是她有个当村长的大伯,能嫁出去才怪。” 宋向阳怒斥:“刘秀兰,你闭嘴。” “怎么,恼羞成怒?有本事做,凭什么不能说,这个老虔婆,仗着没人管她,天天在村里传播是非,偷鸡摸狗,大前年她从我家拎走一壶油,前年吃我家一只鸡,去年逮走我家一只小猪,还有脸谈赔偿?我呸,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刘秀兰气鼓鼓地叉着腰,指着周文秀鼻子骂道。 从她嫁进孟家,这老虔婆就没安过好心,先是在村里传播她生不了男孩,后又造谣她和别人有染,呵,因果轮回,她女儿如今也尝到她当初的滋味了吧! 满是茧子的手摸着额头上凸起的伤疤,刘秀兰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周文秀,若不是儿子抱住她大腿,她非得撕掉她脸上的肉不可。 “你胡扯,那些东西明明是你自愿给我。” “呵,一壶油够我家吃一年,我是傻子还是呆子?今日你们爱怎么判就怎么判,左右不过贱命一条,同归于尽就是!” 望着周文秀狂妄自大、咄咄逼人的架势,刘秀兰压抑在心里的怒火全都倾泻而出。 凭什么她要遭受无辜非议,遭受十年如一日的虐打,而她们却站在高处指责她? 不过是挨一顿而已,叫嚷着要死要活,那她呢? 老实巴交,诺诺不敢言的儿媳妇被逼迫到如此境地,周老太踱步到刘秀兰身旁,温声安抚:“秀兰,你冷静一下,咱们不是正在商量,你放心,不该掏的钱咱一分都不出。” “娘,儿媳妇苦啊!” 温暖的力量让刘秀兰一下子绷不住,痛哭流涕地抱住周老太,哽咽着叙述。 “自打我嫁给华建,没过一天舒心日子。成婚第二年,老虔婆到处造谣我不能生,后来生了闺女,她造谣我生不了儿子,等我生下儿子,她又造谣小伟不是孟家的种。娘,华建他不是人啊,每当他干完地里活回家,就对我又打又骂,儿媳命苦啊!” “这些事,你咋从来不和我讲?” “我若是讲了,他要我命!以前小芳和二妮在家,他打我没那么狠,可自从她们被接走,他一天能打我三回,这日子没法过了!” 周文秀听着刘秀兰凄惨的描述,冷漠地说着风凉话:“活该,就你长得倒霉样,谁看谁不倒胃口。” “老虔婆,我今日和你拼了!” 压抑在内心的痛苦、挣扎全都释放,刘秀兰抱着周老太讲述这些年的悲催,哭得死去活来,绝望在心底滋生,不料听见周文秀的话,所有情绪全部倾泻,拿起一旁的板凳狠狠砸向周文秀。 打她,打死她! 木板凳狠狠砸过去,瞬间四分五裂,鲜红的血顺着头发流到脸颊,吓得周文秀嗷嗷直叫。 她要死了! 满眼猩红的刘秀兰看见鲜血,整个人如疯魔一般,捡起板凳腿对着刘秀兰就是一顿重力输出。 其他人累到一身汗,才堪堪控制住场面。 周文秀满头是血地瘫倒在椅子上,不停哀嚎,但瞅着刘秀兰疯魔的模样,却不敢再说一句风凉话。 累到虚脱的宋老头望着凌乱如废墟的客厅,眼神谴责地看向宋向阳。 “宋向阳,今天这事,你看着处理吧!” “报警吧!” 宋向阳抢下沾血的板凳腿,步履蹒跚地往门外走。 宋向东拉住宋向阳,神情激动地阻止:“哥,不能报警,村里既然要建砖厂,就不能传出坏事。” “那你说要怎么处理?向东,这些年是我把你们的胃口养大了!从今以后,你们若是再敢借我的名声祸害乡亲们,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兄弟。” 刘秀兰听到宋向阳说的话,笑得前俯后仰,眼含泪水地讽刺:“哈哈哈,马后炮!” 宋向阳面色难看地低着头,愧疚道歉:“刘秀兰,以前是我失职,没能做到秉公办理,让你受苦了。你放心,今天这事我绝不插手,全交给警察去判!” “呵呵!” 道歉有什么用? 第八十六章 她不配! 道歉要是有用,那她挨过的打,村里的那些流言蜚语就不存在吗? 索性她还活着,可她要是死了呢? 她不接受道歉,也不会原谅伤害过她的这些人! “大姐,去安慰你妈吧!”躲在角落里的孟糖轻轻地拍了拍孟芳颤抖的肩膀,温声提醒。 她不晓得大姐此时是何种心情,但身为儿女无权选择父母,摊上这样的父母不是孩子的错。 “不了,她应该不需要我安慰!” 孟芳眸中含泪地摇摇头,转身往后院走去! 小小的冰坨从天而降,噗呲噗呲砸在桃树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孟芳随手捡起一块冰坨放在掌心,珠圆玉润的冰坨冰雪晶莹,但冷冽的寒意却不停侵袭掌心。 母亲也许有苦楚,但她永远无法忘记她挨打之时,母亲嘴角偷含的笑意。 妈妈为什么笑? 是她做错事了吗?如果她乖一点,爸爸是不是就不会打她,妈妈是不是会心疼她一点! 可今天她才知晓,妈妈是笑有她帮忙分担痛苦,因为只要她挨打,那爸爸就没有多余的力气打她! 原来真的不是所有父母都喜欢自己的小孩,可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要为一己私欲生她呢? 如果有可能,她宁愿自己从未活过! 倚在门边的孟糖注视孟芳好久,发现她只是呆呆地看天空,可僵硬的身躯以及通红的眼眶却无声诉说她并没有表现的那么平静。 弹弹身上的灰尘,孟糖温柔地拉起孟芳的手。 “大姐,她们都走了,我教你做竹筒饭吧!” “糖糖,你说有些人是不是不配当父母?” “呃·····” 这是可以说的吗? “我没事,不用担心,早在爷爷把我从家里接出来,我对他们就没有什么留恋,但还是有点不甘心。我不甘心啊!” 她好不甘心,亲身父母为何要那么对她? 他们可曾有一丁点喜她、爱她! “姐,他们以后一定会后悔。竹筒饭真的特别好吃,不过竹子洒在半路,要不再去砍一棵?” 孟芳望着半句话不离竹筒饭的孟糖,无奈地扶着额头。 她跟一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干饭的小屁孩讲什么? 孟糖:少瞧不起人,她要是感性起来,震掉下巴颌! 锋利的镰刀杀气腾腾地砍向小腿那么粗的竹子,咔咔两下,粗壮的竹子应声而倒,孟糖目瞪口呆地楞在原地。 大姐功力深厚,闲人退避! “姐,你要不多砍几棵,让二妮和招娣也尝尝?” 最好把心里的怨气和怒气全都释放出来,省得伤人伤己! 春节第一天,警局人满为患,把守班的警察烦得不能行。 口角之争,又不是什么大事,自行解决,该赔偿赔偿,该道歉道歉! 可没想到来警局的这两拨人头挺硬,宁愿打官司都不愿私了,无奈,警长直接将闹事的两拨人关在警局反省。 一夜过后,周文秀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同意私了,但刘秀兰梗着头硬是不同意,于是周文秀忍着满肚子的脏话,心如刀割地做出退让。 她也不想赔偿,可监狱实在不是人呆的地方! 又冷又臭,一顿一个窝窝头,就算她能忍,可她娇娇的小闺女不能受委屈。 孟糖听着周满意栩栩如生的描述,震惊出八字眉:“所以宋梅家不仅没让大伯赔偿,反而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没想到宋梅妈看着凶悍,却是外强中干! 啧,被这么一个欺软怕硬的人欺负那么多年,不知大伯娘是何种心情! 孟糖斜瞥了眼坐在一旁抠手指的孟芳,眨了眨眼问:“哥,大伯一家咋样?” “听说大伯娘要带着小伟回娘家,但被大伯拦住了!” “打架没?” “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情?他们打架时,我就在旁边看着,啧啧啧,真凶残!” 气愤地拍打桌面,孟糖气得咬牙切齿:“大伯娘咋样?哎,大伯真是屡教不改,前脚差点沾官司,后脚还敢逞凶,当初就该多打两下。” 男人就像老虎,想驯服他,就必须拔光他嘴里所有的牙齿。 偷偷瞥了眼握紧手心的孟芳,孟糖无声地叹口气。 “妹,你猜错了,不是大伯打大伯娘,是大伯娘打大伯!啧,大伯娘可凶悍了,手拿镰刀不要命地砍大伯,要不是大伯跑得快,至少也成残废!” 孟糖震惊:“什么?你确定没有看错?” “我亲眼所见,怎么会有假?大伯娘凶狠地追打大伯,而且还把大伯摁地上用棒槌打。咦,大伯真惨!” 泼妇,可怕如斯! 将来他娶老婆,一定要娶个温柔娴淑的女子。 “哼,活该!身为男人,对妇孺动手,简直是莫大羞耻。想必大伯娘经此一事,彻底想通,往后的日子不会再过得糊里糊涂!” “男人是不该打女人,可女人也不能打男人,反正我将来一定要找温柔善良的女孩。” “切!” 男人,不论老少,皆是一丘之貉! 孟糖不屑地冷笑一声,拉着角落里的孟芳离开。 “怎么聊天还带生气?” 见妹妹负气离开,孟杰摸不着头脑地抠手指。 悠然寂静的竹林,两人走在堆满竹叶的小道上,孟糖小心翼翼瞥向孟芳,小声问:“大姐,如今可安心?” “我一直都很好啊!” “大姐,你是不是拿我当三岁小孩哄?你好不好,我瞧得见!虽然你装作冷漠,毫不在乎,但是我能看出来你很担心大伯娘,是不是?” “小滑头,什么都躲不过你的眼。”轻轻刮着孟糖鼻头,孟芳一脸宠溺。 “是,她毕竟是我娘,我没办法做到漠视她。小时候,我每每挨打,她都会抱着我,娘的怀抱可真温暖。但后来,她为了自己不挨打甚至故意把我推出来。糖糖,打鞭子真的好疼,脚揣在胸口也疼,可最疼的是我那么疼,她却让我笑着去忍受!” 她不是好母亲,从来都不是,但她多希望妈妈能给她一点爱! 不多,一点就好! 明明说好不哭,可泪水太不听话。 孟芳如笑似哭地擦去脸上的泪水,晶莹地泪珠沾染在睫毛上,无端惹人怜爱! “大姐,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有你的人生!” “过去了吗?可为什么我感觉一切只是开始呢?” 第八十七章 无心插柳柳成荫 春节过后,迎来人潮涌动的大拜年。 晚辈带着孩子提着礼物去长辈家里拜年,吃一顿午饭,聊聊天,叙叙家常,一天就这么过去! 大年初六,孟糖偷偷揣着压岁钱悄悄跑到小山丘。 变戏法般从口袋掏出小铲子,吭哧吭哧朝着一块地挖坑。 泥土一铲一铲扔到旁边,挖了大约有十厘米深,孟糖从口袋掏出一个铁盒和一沓一毛钱。 昨晚她夜厕时,偷听大人们聊天,说要没收孩子们的压岁钱,哼,绝不可能! 趁着爸爸领哥哥去姥姥家拜年,她得把压岁钱找个地方藏起来。 家里左左右右转了一圈,她觉得妈妈找到钱的几率太大,所以特意把钱放在罐子里藏到外面。 哎呀,天底下怎么有如此聪慧可爱的小姑娘! 骄傲地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瓜,孟糖深深佩服自己。 “嘿!” 掩埋好之后,孟糖用力跺实泥土。 环顾四周,将地形牢牢记在脑海,孟糖忍不住感慨。 “这地方是挺安全,但若是下大雨,会不会被冲走?” 要不还是埋在大树旁边吧? 吭哧吭哧把埋在土里的铁罐挖出,孟糖转移阵地。 找到山丘间最粗的一棵柳树,再次吭哧吭哧挖土。 “完美!” 跺实新挖的坑,孟糖开心地又蹦又跳。 压岁钱保住了! “小姑娘,你藏什么呢?” “?” 空气中传来调侃的声音,孟糖一回头看见六位中年男子打趣地盯着她。 他们看见了? 孟糖一脸懵逼地瞪圆了眼珠,手足无措地揪着衣角。 是毁灭呢?还是毁灭呢? 宋向阳瞅着孟糖傻呆呆地楞在原地,担心她惹领导不高兴,挤眉弄眼地示意:“孟糖,这边没你事,快回家。” “她就是提建砖厂的小姑娘?” “对,就是她!” “小姑娘,先别走,我问你几句话。” 穿着干净整洁的中年男人拉住孟糖手臂,温柔地蹲在她面前。 “小姑娘,你知道红砖是怎么烧制? “先挑选泥土,然后····” 男人听着孟糖详细清楚的描述,看向一旁穿着天蓝色衣服的男人,见他向自己点头,神情不禁有些讶然。 随意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非常准确的回答,男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孟糖,语气平缓:“据我所知,现如今对于红砖烧制并没有统一说法,书本教材更是不可能有这方面知识。小姑娘,关于红砖烧制方法,你是如何得知?” “我没撒谎,书本上真有红砖烧制的方法。我爷爷高中生毕业,曾有幸通过验兵,但因为家里有事,就没去成战场。不过他带了很多书回家,我喜欢看书,爷爷也经常教我认识字,你们不信可以去找我爷!”似是被男人严肃的表情吓到,孟糖含着哭腔解释。 宋向阳温和地将孟糖拉到身旁,小声解释:“书记,糖糖爷确实很有学问,每年都会免费给村里人写对联。” 怪不她小小年纪懂那么多,原来是老孟亲自教导,不奇怪!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老孟愿意,教一名高中生绰绰有余,他学问深,懂得红砖烧制方法不足为奇,只是怎么没有听他说过? 听村长替她说好话,孟糖开心地搓手指,但下一秒听见男人一本正经地提议:“原来如此,怪不得·····既然来了,不如去见一下老先生?” “?” 这个老六,到底什么来头? 没完没了是吧,信不信她扭头就跑! “小姑娘,叔叔牵着你走。” 心里正骂骂咧咧,小手突然被暖和的掌心握住。 抬头看向中年男子眼底的狐疑和打量,孟糖默默咽下嘴边拒绝的话。 狐狸,这男人绝对属狐狸! 狡猾、聪慧,一双眼睛似乎看透她整个人。 可怕,可怕如斯! “好,不顾我要先把钱罐挖出来。” 孟糖挣脱男人的手掌,拿着铲子吭哧吭哧挖钱罐,六个男人颇有兴致地站在一旁围观。 羞耻,太羞耻! 虽然背过身,但还是能察觉到男人灼热的视线死死盯着她,似乎要把她烧着一般。 果断擦去钱罐上的泥土,孟躺偷偷摸摸将钱罐放在胸口。 六名中年男子好笑地盯着孟糖掩耳盗铃的举动,互相看着彼此,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小姑娘未免太可爱了些! “走吧?” 钱罐刚藏起来就听见男人催促的声音,孟糖长吸一口气,主动牵上男人的手,领着他们往村里走去。 搬着板凳坐在火炉旁,热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口,孟成文带着老花镜坐在火炉旁,单手拿着书本,对一旁削土豆皮的周老太说道:“老婆子,中午下面条吃吧!” “晚上吃面条,中午炖鸡吃。” 听见中午吃鸡,孟成文有些惊讶,转动眼珠思考五秒,追问:“媛媛中午回来?” “嗯,昨日我去菜园拔蒜苗时,她让祥林婶传的话。” “炖个鸡哪能行?前两天老四不是送过来一小块排骨,等会也炖上。” “你啊,宠了媛媛一辈子!” “就这么一个姑娘,不宠她宠谁?” “好,我先去倒个水!” 周老太端着一盆洗菜水,步履蹒跚地走向院子,忽然,脚下不知踩到什么,整个人出溜一下往下滑,端在手里的水盆无意识跌落。 孟糖带领着一群人往孟家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急促的哀嚎声,小跑着跑进院子。 一盆水迎面而来,孟糖身形敏捷地逃开,但跟她身后小跑的宋向阳反应有点慢,哗啦一声,整个人被水浇了个透心凉。 “奶,你没事吧!” 周老太颤颤巍巍起身:“哎呦,我这老腰,不中用了,糖糖,你今天没跟你妈一块走亲戚?” 见奶奶还想说点什么,孟糖连忙打住,示意她看向淋成落汤鸡的宋向阳和其他等人:“没有,奶,他们是村长的朋友,特意来找爷爷。” “老头子,有人找!” 周老太一脸愧疚看向浑身湿淋淋的宋向阳,提醒:“向阳,对不住,脚下打滑,没看见你在门口。唉,你这浑身湿透还是赶快回去换身衣服,省得着凉。” “没事,我陪着书····” “婶婶说的是,宋向阳同志,你快回去换衣服,等会再过来。” “我····好!” 孟成文带着老花镜拿着书从堂屋走出,蹙着眉头看向气宇轩昂的男人,质问:“你是?” 第八十八章 胡子拉碴的‘野汉’ 男人衣冠楚楚地握住孟成文的手,笑着回答:“您好,我是宋向阳同志的朋友,听他说您学识渊博,写得一手好书法,特来讨教!” 一眼看出男人非凡的气势,孟成文笑呵着邀请男人进屋。 “外面冷,先进屋!糖糖,去厨房烧点开水。” “好!” 爷爷可真是,她眨眼睛提示半天,也不稍看她一眼,等会不会穿帮吧! 其实早在村长说上面会派人下来视察,她已经悄悄摸摸和爷爷串过口供,但都过去好几天,也不知爷爷忘了没? “丫头,奶好像摔到膝盖,双腿疼得厉害。” “奶,我扶你去房里休息会。” 吃力地将周老太扶到房间,孟糖仔细检查周老太的膝盖和骨头,并未发现异样,嘱咐她卧床休息,若是到中午还不缓解,就去镇上喊郎中。 又哄又骗才让周老太安心躺床上休息,可脚还没踏出门,就听见奶奶叨叨中午喊她起来做饭。 望着奶奶吃痛的眉头以及颤抖的双手,孟糖揽下午饭的行头。 轻轻关上房门,孟糖来到厨房,着手烧水。 男人坐在板凳上烤火,随手拿过一旁的书籍,随意问道:“老先生,听说您上过高中?” “对!知识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学习是一件幸福的事,可惜我五个儿子没一个争气,不然也不会将期望寄托在丫头身上。” 男人有些诧异:“老先生很看重女娃娃?” “咳,都是孩子,分什么男女。你别小瞧糖糖,她呀,懂得甚多。” 听见孟成文如此说,男人似乎来了兴趣。 微微挺直腰板,笑着追问:“她都跟您学过什么?“ “那学的可多了!远的不说先说说这个火炉,您没见过吧!过年前不是下了一场暴雪,冷得不得了,糖糖待在家里琢磨出来这个孝敬我,说烤炉子对身体好。” 冤种孟华庆:已哭晕在厕所! “不错,有想法。” 孟成文傲娇地炫耀:“还不止呢?她去年刚在村里上小学,每每都考全校第一名。唐诗宋词,加减乘除更是不在话下。我这孙女,聪慧又机灵!” “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居然懂那么多?” 男人此时是真真有些惊讶,最初见孟糖口齿清晰,说话有条理,还以为是家长教育,但若如老先生这么讲,可不单单是家长教育好,而是她本身天分极高。 瞥见男人震惊的神情,孟成文继续臭屁地炫耀:“这算什么,我最近已经教她初中学问,除了刚开始有些吃力,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每次做题几乎全对。” “若真如老先生所说,女娃娃前途不可限量,你们要好好培养。” “自然!” 孟成文附和着点头,心里却忍不住吐槽。 若非见男人气势非凡,他才不会同他讲那么多! “爷爷,喝水。” 孟糖拎着茶壶走进堂屋,可一群人都认真听爷爷说大话,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只好把开水倒在碗里,一碗一碗端给客人。 骄傲地接过白开水,孟成文探头看向厨房:“丫头,你奶呢?” “奶刚才不小心摔倒,我扶她进屋休息了。” “她怎么样,没事吧?不行,我得去看看!” 孟成文着急起身,急匆匆向里屋走去。 孟糖呆呆地看向手里冒着热气的白开水,无语地放到一旁。 果然,大人才是真爱,小孩只是意外!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我听你爷说,你现在已经学习初中知识。” “嗯!” 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孟糖冷静地挠挠手掌心,稍稍用余光瞥男人一眼。 “叔叔给你出个题,你若是能答上来,叔叔给你压岁钱。” “多少?” 见孟糖一本正经地绷着小脸,男人与同伴不禁哈哈大笑。 许久,收敛笑意,男人笑眯眯地看向孟糖:“嚯,你就那么自信?” “三块!” 对于孟糖狮子大开口的行径,男人一口应道:“行。” 见男人应允,孟糖默默咽下打折一半的话。 乖巧地搬个板凳坐在男人面前,孟糖认真地瞪大圆溜溜的大眼睛。 “来,听题。寺庙里有100个和尚,现有140个馍分给他们,大和尚一人分三个馍,小和尚一人分一个馍,问题:大和尚和小和尚各有多少人?” “!” 是不是瞧不起她? 孟糖无语地瞪着男人,低头抠手指。 男人见孟糖耷拉着脑袋,并不像孟成文描述的那般聪慧,不禁有些失望:“怎么,回答不出来?” “小和尚80人,大和尚20人!叔,这是五年级的题。” 哦,不是不会,是嫌问题太简单? 这题很简单吗?可为啥他上初一的儿子算了一个小时,都没算出来? 望着近在咫尺的绿色钞票,孟糖咽了咽口水,自觉有愧:“叔,鸡兔同笼的问题,我还没上学之前就已经会解。要不,我给您出一道题,如果您答对,我就不要压岁钱了!” “行,你出题。” “小明骑自行车从村头到村尾,以12千米/时的速度在预定时间里还差3千米才能到达;若以15千米/时的速度可以提前24分钟到达,问原来预定几个小时可以到达,村头和村尾两地相距多远?” 见孟糖脱口而出一道题,男人根据孟糖提供的数据算得头晕脑胀,回头见同伴也是一头雾水,神色复杂地回答:“我算不出来,你知道结果吗?” “······” 咳,又瞧不起她! 好歹是她出的题,能不能尊重出题人? 孟糖无语地翻个白眼,自信满满地回答:“原来预定3个小时可以到达,甲、乙两地相距39千米!” “你···” 男人震惊地看向孟糖,正想夸她两句,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 紧接着一位衣衫褴褛的‘野汉’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抬头瞥了眼堂屋目瞪口呆的众人,自顾自走进厨房。 男人望着‘野汉’熟络的一举一动,蹙着眉头问:“这是你们家亲戚?” 孟糖仔细打量着男人,脑海没有一点印象,无辜地摇摇头。 半年时间,足够她认识村里所有人,但此人她的确没见过。 男人低声细语:“该不会是乞丐吧?” 第八十九章 未曾蒙面的姑父 乞丐? 不能吧! 孟糖无措地揉着指腹,大声呼喊:“爷,家里来人了!” 随后拿起放在一旁的棒槌,孟糖抿着唇往厨房走去。 中年男人一把拉住孟糖手臂,谨慎地叮嘱:“小姑娘,别乱跑!” “他打不过我!” 自信地迈着步子走向厨房,定晴看见男人狼吞虎咽地吃锅里的凉馍,孟糖悄悄擦干手心的汗。 原来是乞丐啊! 可乞丐都这么大胆吗? 指腹摩擦着棒槌,孟糖好心询问:“喂,馍凉了,用不用热一下。” “〥〣〨〩i!” 脏兮兮的男人嘴巴鼓鼓,叽里呱啦也不知道说什么,孟糖只看见满天飞舞的馍渣。 黏湿的馍渣飞落在衣服上,润湿棉袄,孟糖无语地阻止:“你吃完再说!” 整个冬季,她就只这么一件衣服,行行好吧! 中年男人跟在孟糖身后,眼神锐利地扫向浑身脏兮兮的男人,神色严肃地叮嘱:“小姑娘,等会让你爷处理,你别离他太近。” “不行,我还得做饭呢?” 男人望着还没灶台高的孟糖,难以置信地打趣:“你还会做饭?” “!” 这大叔是咋混得官场? 凭他这么不会讲话,居然能升官! 不爽地翻个白眼,孟糖抬头看向执着吃凉馍的‘乞丐男’,慢慢向灶台走去。 突然,‘乞丐男’面色发紫地捶打胸口,砰砰砰的声音把众人吓一大跳。 孟糖情不自禁后退一大步,警惕地举起棒槌挡在胸前。 瞅着‘乞丐男’发绀的面色,孟糖心中一惊,连忙扔下棒槌,跑到‘乞丐男’身后抱住他。 “快帮忙,他噎住了!” 反绊脚弄倒‘乞丐男’,孟糖用力拍打他背后。 接连捶了好几下,但‘乞丐男’依然双眼外翻,且嘴唇愈加紫绀,孟糖只好改变策略,神情严肃地指导国字脸中年大汉站在‘乞丐男’背后,双手环抱‘乞丐男’,并教导中年大汉以左手拇指的掌指关节顶在患者脐上两横指处,即脐与剑突连线中点处,同时右手按压在左手拳上,向上、向内快速冲击。 强大的冲击带给‘乞丐男’无法承受的刺激,中年大汉听随孟糖吩咐,又是重重的一个冲击,忽然一块巨大的块状馍馍从男人嘴里吐出,呈圆弧曲线落在地面。 物体已然脱出,可中年大汉还抱着‘乞丐男’继续冲击,孟糖连忙阻止:“可以了!” “这就好了?”中年大汉一脸无辜地放开‘乞丐男’! “他吃馍馍太急,导致大块馍馍堵在气管引起窒息,所以他才会一直用力捶胸口。” 气质斐然的男人望着一板一眼观察‘乞丐男’情况的孟糖,好奇又震惊:“小姑娘,你还懂医术?” “一点点,仅急救而已!” “你刚才用得是什么手法,我怎么从未见过?” 余光扫见男人打量的眼神,孟糖心口一滞,面无表情地解释:“海姆立克急救法!主要针对噎食或气道异物引起窒息的一种抢救方法。” 这个老六,监察她跟监察犯人一样! 好烦,好燥,想咩咩羊! “小姑娘,你属实聪慧,不过这些都是谁教的你?” 孟糖郁闷地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男人,忽而嫣然一笑,张口道:“爷爷,有个乞丐上咱家吃馍,刚刚还噎着了!” 扭身躲开男人打量的视线,孟糖端起菜盆站在一旁。 嘻嘻,没招了吧! ‘乞丐男’虚弱地躺在地上,听见孟糖的话,费力地抬头,下一秒就听见孟成文惊讶地质问:“和平?你怎么弄成这幅模样?” “爷,你认识他?” “傻丫头,这是你姑父,快去打盆水放院子里。” “哦!” 姑父?怪不得她从未见过,原来是个乞丐呀! 爷爷看着不像重男轻女的样子,怎么会忍心让姑姑嫁给乞丐? 快速舀半盆水,吭哧吭哧将水盆放在院子,孟糖好奇地盯着洗脸的姑父。 厚厚的泥巴一层接一层从脸皮脱落在水中,不多时干干净净的水盆脏兮兮,孟糖连忙又打一盆水。 清洗干净后的姑父皮肤白嫩,眼神清澈,笑容和煦地同五名中年男子交谈。 通过他们大致交谈,孟糖偷听到姑父如此之脏的前因后果。 原是今日姑姑和姑父带着表弟来拜年,但走到半路上,孩子突然肚子疼,疼儿心切的姑姑便领着孩子去镇上看病。 但昨日已让人传话,担心等不到他们,爷和奶会有其他想法,姑父便前来告知一声,不料走在村头时,有三个熊孩子故意往他身上泼水,他急忙躲避,一不小心摔在土沟,就成了这番模样。 偷摸听完离奇的故事,孟糖说道:“爷,时间不早了,我去准备饭菜。” “行,多准备几个菜。” “爹,不用准备我的饭,我等会还得去镇上。” “不急这一会,吃完再去。糖糖做饭,一般人可吃不到。” 迫于无奈,陈和平只能应允。 一行人交谈着往屋里走去,现场仅留下孟糖和令她头疼的中年男人! “小姑娘,我来烧锅可好?” 被男人狗皮膏药的行为搞得很烦,孟糖故意不礼貌:“叔叔,我姓孟,叫孟糖,您呢?” “于杨!” “于叔叔,您先点火,我备菜。” “糖糖,你会炒什么菜?” “于叔叔,你怎么老是问我问题,我不太喜欢。” 暗示既然走不通,孟糖索性打直球。 她就那么让人好奇? “你是不是烦了?不好意思,一时没控制住,其实叔叔平时没那么多话?” 听着于杨不走心的解释,孟糖嫌弃地翻着白眼。 她看着像傻子吗? “不骗你,叔叔平时很少说话,所以和叔叔一起上班的同事都非常怕我。” 得,继续编,看她信不信! 瞅见孟糖质疑的神情,于杨再次解释:“叔叔和别人在一起真的话很少,但在你面前,总想和你多交流两句,你是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 哎呦,这是打算换个风格套她话? 孟糖噘噘嘴巴,手拿锋利菜刀,唰唰地切菜! 目不转睛地盯着孟糖唰唰切菜的爽利举动,于杨震惊地拍手叫好:“糖糖,叔叔觉得你很有天分,想不想上城里发展?” 第九十章 好的猎手往往有足够的耐心 好家伙,他真不是人贩子? 孟糖砸吧砸吧嘴,唇角露出一抹阴险的笑意,然后狠狠一刀剁下公鸡头。 “于叔叔,你喜欢吃鸡头吗?” “咳,还行!” 不知是被孟糖的气场震到,还是于杨自觉无趣,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哐哐当当剁碎整只鸡,孟糖将其放在水盆放盐腌制。 不经意瞥向水珠已干的地锅,倒油入锅,听油哧啦哧啦作响,赶忙放入葱姜蒜,随意翻炒几下,葱花的香味溢满厨房。 倒入备好的土豆丝和辣椒大火翻炒,待土豆丝炒得半熟,往锅里倒入盐酱醋和味精,继续翻炒,出锅装盘。 因客人较多,孟糖预备六菜一汤,分别是醋溜土豆丝、辣椒炒鸡蛋、小烧肉、红烧茄子,红烧排骨,麻辣鸡爪以及鲜美鸡汤。 六个菜的做法简单易学,唯独鸡汤难做。 此鸡汤非彼鸡汤,孟糖制作的鸡汤程序极其复杂,腌制好的鸡块从水盆捞出放在盘子里,往其倒入适量酱油、盐和味精,用手将其混合均匀腌制十分钟。 酱油色的鸡块放在在盘子,紧接着取出半碗红薯粉倒进去混合均匀。 此时,地锅已烧热,不用放油,直接将搅拌均匀的鸡块放进锅中,小火燃烧,不时翻面,大约二十分钟以后,鸡块双面金黄,甚是漂亮,且锅底涌现一层鸡油。 将煎好的鸡块贴在锅沿,只锅底的鸡油单独成一片天地,往其放入生姜和蒜以及些许辣椒面,微微翻炒,刺激的辣椒面萦绕在空气中,再混合着鸡块翻炒约十分钟。 十分钟后,往锅中倒入一早烧好的开水,小火熬制半个小时,浓郁的鸡汤味已然遍布厨房每个角落。 于杨闻着空气中散发的独特香味,忍不住赞美:“小姑娘,你手艺当真不错!” “哎呀,一般般!” 嘴里说着一般般,眼睛里骄傲的星光却无法忽视。 美味的鸡汤在翻滚,心情极好的孟糖帅气地从椅子上跳下来,直白地追问:“于叔叔,您其实是来考察的吧?” “你不是早就知道。” 舔舔嘴巴,孟糖八卦道:“嘿嘿,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于叔叔,你们考察的怎么样?” 骄傲让人自满,此时的她心中充满无限豪情,感觉大脑像是被无穷无尽的知识填满! 哎呀,快说,她满满当当的脑洞快溢出来了! “还行。” 孟糖戳着下巴颌:“还行是怎么行,是可以建厂的意思吗?” “你小小年纪,操什么闲心。 “有志不在年高,为了提高村民收入,我有责任有义务。若是砖厂建立,不出五年,我们村人人都能盖别墅!” 于杨打趣:“想得还挺美。” 小丫头可真有意思,之前和她聊天,她爱答不理,现在倒是兴奋。 “咳,别摸我头,会长不高。哼,你们这些大人,惯是看不起小孩。我是小孩又咋,至少我比你们聪明,要不是我博学多思,你们知道红砖和青砖是怎么烧制吗?” “范仲淹说: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年龄虽小,但爷爷教过我很多知识,信不信我比你懂得还多?” 骄傲让人非常自满,闻着空气中令人胃口大开的香气,孟糖摇摇晃晃的批判,颇有一副指点江山的将军之风。 试问谁不想当英雄? 若是村庄快速发展,赶上改革发展的潮流,那么村里所有村民的生活都会赢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经济发展是国家的兴盛必备之道,也是文化发展的前提,虽然她不确定眼前人是不是伯乐,但千里马已经具备所有功能。 孟糖站在板凳上说着热血的话,水蒸气如雾般弥漫,飘忽不定的雾气令她看起来有些神秘。 于杨定定看向孟糖,发自肺腑的感慨:“你看起来着实不像七岁小孩!” “都说了,少瞧不起小孩。” “没小瞧,我很震惊。你才七岁,就有如此慧根,日后一定会有大成就。” “那是必然,可眼下村里太穷,家里也太穷,能不能上完学还不一定呢?” 孟糖惆怅地叹口气,私底下却悄悄地瞥于杨的脸色。 《孙子兵法》有云,以弱示强,加以出其不备,必能事半功倍。 陪客人聊了大半天,口渴的孟成文正打算进厨房拿水壶,刚走到厨房门口就听见孙女的豪言壮志。 探头瞥向一脸认真的中年大汉,孟成文笑着摇摇头离开。 他属实有些瞎操心,论心机,糖糖炉火纯青! “我资助你上学如何?” 孟糖倔犟地拒绝:“不要,我有手有脚,可以自己赚钱。” “你小小年纪,如何赚钱?” “我可以捡破烂,可以去城里打工,还可以卖冰棍!总之只要有赚钱机会,我就不会放弃上学。” 听到孟糖言辞灼灼的描述,于杨轻声问:“你有梦想吗?”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这丫头,没想到还是太片面。 小小年纪,很有志气,若是帮她一把,也许将来她会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 “有,我想当个科学家,专门研究粮食。我立志让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如果她能提高自己,那么受万人敬仰的院士是不是会多活几年? 她要保护信仰,并坚定不移的维护信仰,为此,她甘愿努力。 “好孩子,有志气。说实话,来你们村之前,我们调研组并没有打算在村里建厂,但调研之后,发现你们村无论是土壤质地,水源还是交通,都还不错。可建砖厂需要大量人力物力和资金,没遇到你之前,我们一直在讨论,但听到你刚才这番话,我深受震动。” 孟糖瞥了眼藏在窗户旁的宋向阳,乘胜追击问:“所以呢?” “小孩子尚且有斗志,我们更不怕!没有钱可以赚,但人民的精神不能垮。我听村长说,你们村的妇女特别闲,经常造谣编瞎话,导致村里打架斗殴不断,若是给她们找个活计,想必一定会大有改善。” 宋向阳激动地露出头:“所以,砖厂是决定在我们村建吗?” 第九十一章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吃过饭没?” “啊?” 领导为啥突然问这么家常的话,莫非想提拔他? 机不可失! 假意咳嗽两声,宋向阳谦虚地回答:“还没吃呢!” “哦。” “?” 书记为什么一脸失望,是他回答错了? 宋向阳不解地看向孟糖,却见这小妮子正捂着嘴巴偷乐。 嘿,这个坏丫头! 敏锐地觉察村长不满的眼神,孟糖勤快地装盘。 “村长,于叔叔,可以喊他们吃饭了!” “午饭是你做?”见孟糖熟练地端菜上菜,宋向阳后知后觉。 “嗯,奶奶受了点小伤,需要修养。爷爷,我给奶奶盛点鸡汤。” “好,给你自己也盛一碗。” “嗯!” 知晓男人们吃饭时喜欢喝酒吹牛皮,孟糖稍稍扒点菜放在碗里,端着去里屋和周老太边吃边聊。 男人们的欢声笑语如雷雨般一阵又一阵,鲜美的鸡汤刺激着味蕾,时不时能听见男人们赞不绝口地惊叹。 领家有女初长成,学习做饭样样行! 骄傲地梗着脖子,孟糖一口干完鲜美的鸡汤,然后趁着男人们聊天喝酒时,坏心眼地盛完锅里的鸡汤,等男人们吃完餐桌上的鸡汤,意犹未尽之时,却发现孟糖挺着鼓鼓的小肚子。 嘿,这小机灵鬼! 一顿午饭,主客尽欢,言笑晏晏。 饭后,宋向阳领着孟糖送于杨等人出村。 临了,于杨满眼慈爱地盯着孟糖,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小姑娘心灵手巧,多才多艺,最关键是智商高,觉悟高,若是能拐走就好了? 孟糖:真不是人贩子? “小姑娘,好好学习,叔叔等你金榜题名。” 孟糖应承着点点头,随后从口袋掏出一张白纸和一根笔:“于叔叔,你把地址留一下,我以后给你写信。” 宋向东震惊地盯着孟糖拿在手里的纸笔,深深觉得智商受到碾压。 他白活三四十年,心思还没小姑娘心思活泛? “好,叔叔家也有小孩,他比你大五六岁,但你们应该有话聊。” 利落地留下住址,于杨不舍地望着孟糖,伸手将宋向阳拉到一旁。 两人叽里呱啦小声讨论,许久两人才结束‘茶话会’! 哼,有什么秘密是她这个天才不能听? “糖糖小朋友,有缘再见!” “再见!” 咦,他们不是一行五人,怎么只回去三人,还俩呢? 望着领导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宋向阳激动地拎起孟糖。 “糖糖,你今天太棒了,村长要给你记一大功。” “呀,要给零花钱吗?” “要钱没有,口头表扬!” “嘁!” 抠抠搜搜,还没有小雨大方。 话说,她好像许久没见过小雨,她还在生气吗? “领导已经同意在村里建砖厂,而且特意留下专家帮忙,从明天开始,咱么村就要忙起来了!” “专家人呢?” “嘿嘿,糖糖,村长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瞧着村长笑得合不拢嘴,呲着牙花,孟糖嫌弃地吐槽:“村长,你有话好好说,别笑,否则我夜里会做噩梦。” “你这孩子,说话真打人。两位专家特别喜欢吃你做的饭,所以我让你爷爷把他们领到你家住一段时间。” “村长,我才七岁!” 世风日下,丧心病狂,奴役未成年儿童,还有没有人管! 孟糖委屈地嘟着嘴巴,一脸的不情愿。 村长似笑非笑地搓搓手指:“一天两块钱,每日至少一顿荤腥,如何?” “可以,从今天给钱吗?” “你这丫头,钻钱眼了。孟糖,你最近是不是欺负小雨了?”正事聊完,村长牵着孟糖的手走在村道,着手处理私事。 “村长,我还有事,先走了!” 小手滑溜地从掌心溜走,宋向阳望着孟糖落荒而逃的身影,小声评道:“小滑头!” 转头又想起闷闷不乐,郁郁寡欢的小女儿,愁的脑袋都大一圈! 闹腾时觉得小孩不听话,但安安静静时还挺不适应,总觉得她在憋什么大招。 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宋向阳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近两年,头发真是越来越少! 好想拔掉腿毛安在头上。 —————— 接到上级指示,宋向阳召集全村人民,开大会。 大会的主题是:如何推进经济发展,办好砖厂! 因乡亲们普遍文化程度不高,村长索性简化主题:如何赚钱? 年岁已过,初春未至,寒凉的风刮得脸颊刺疼,但乡亲们的心却犹如火炉般燥热。 过年前,村长不知为何突然在村里安装大喇叭,每天早上准时准点读报,播放时事政治以及一些娱乐和农事。 读报的内容大多是哪些村,哪些县干了什么事,赚了多少多少钱,最开始他们不信,甚至嗤之以鼻,但听多了,心里难免留有念想。 既然别村都可以建厂赚大钱,为何他们村不能建砖厂? 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热切讨论的村民却毫无察觉! 宋向阳站在高处望着神情激动又兴奋的村民,心中不禁涌起万丈豪情。 孟家小丫头聪慧异于常人,若非她建议先在村里弄大喇叭,此次开会怕是不会这么顺利。 “乡亲们,大家都知道今天为什么开会?是的,镇上已同意在咱们村建砖厂,这两位是市里派来的专家,有他们在,咱们相当于成功一半!” “村长,什么时候建厂?” “别急,先商量点其他事。乡亲们都知道,建厂不容易,需要人和钱,今天重点商量一下钱的事。” “该不会让我们自己掏钱吧?” 舞台下面传来沸腾的吵闹声,宋向阳镇定自若地盯着吵得最凶的二麻子,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许久,吵闹的村民察觉到怪异的氛围,慢慢停止说话。 “你们想不想赚大钱?想不想盖小楼房?想不想让孩子考大学?如果想的话,就安静!” 一连串的质问触及到家家户户敏感的话题,彼此看向彼此,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想,想赚钱,想赚大钱! 望着安静如鸡的乡亲,宋向阳发自肺腑地感慨:“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国家要发展经济振兴村镇,但全国上上下下有那么多村镇,如何管得过来?市里对咱们村办砖厂非常支持,不然也不会特意派专家过来,只是钱需要咱么自己想办法,你们是怎么想?” 第九十二章 托——托 如球一般的周满意噌得一下站起,举着双手嚷嚷:“村长叔叔,我有钱,我要上大学!” 孟糖紧随其后,大声吆喝:“盖砖厂,赚大钱,建楼房。” 一众村民惊呆地看向周满意和孟糖,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连小孩子都想着赚大钱,他们这些大人是不是太胆小了些? 余光扫向有些躁动但还沉得住气的村民,孟糖向一旁的周良点点头。 周良走向舞台,大声质问:“村长,如果我出钱,到时候赔了怎么办?” “如果赔了,国家会承担一半损失,但若是赚了钱,国家不要一分。” “真的吗,那也太好了,不过要交多少钱?” 孟糖望着做作且有些娇羞的周良,忍不住捂住嘴巴。 哎呀,良哥绝不适合当小作精! “乡亲们,前几日我和宋会计还有两位专家一起商量。建砖厂大致需要两万块钱,咱们可以先小规模试验建厂,等赚够本钱和积累经验之后,再大规模投入。” 周良将手里厚厚一沓纸票放在红色箱子上面,大声问:“多久可以回本?” “最慢一年,最快半年,乡亲们,你们要做永远的穷人吗?镇上的孩子顿顿有肉吃,可咱们的孩子却只能吃窝窝头,啃红薯,你们想子孙后辈都过着苦哈哈的日子吗?” 孟糖大声吼:“不想,我想上大学,想吃肉,想住楼房,想天天有新衣服穿。” “乡亲们,凭什么镇上的孩子可以上学,咱们乡下的孩子只能种地,被人瞧不起,还不是因为没钱。国家已经下达好政策,只要咱们敢干,敢想,住楼房,上大学一点不比城里孩子差。” 村民听着村长的话,纷纷沉思不语。 他们一生都在种地干农活,没去过城里,但大喇叭吆喝城里有楼房,有自行车,电视机,轿车还有好多饭店酒馆,他们没见过,但孩子呢? 他们还小,有很长的路要走,可生在农村,未来一眼能瞧到头。 可村长说,他们的孩子也能像城里的孩子一样? 心在躁动,血在沸腾! 周满意突然走上舞台,站在周良身边大喊:“我要上大学!” 激昂的话语如星星之火点燃村民沸腾的心血,一众村民起身摇手呐喊。 “赚钱!赚钱!赚钱!” 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冲破天际,震走冷风。 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枝头,橙色的光芒普照大地,震慑潜藏在黑暗里的阴霾。 血液沸腾,众人豪情万丈地许下承诺。 他们是农民,但他们要给孩子创造好的条件! 眸中含泪地望着举臂高呼的村民,宋向阳情绪激动地拿过放在一旁的大喇叭,扯着嗓子问:“乡亲们,你们要不要赚大钱,要不要住楼房!” “要!” 一个个通红的脸庞令宋向阳内心感慨万分。 最初被提出建砖厂,他感觉比登天还难,愁得每天夜里掉头发,可实施起来,似乎也没有很难! 一脸欣慰地望着村民,宋向阳心里是满满的自豪。 “好,那咱们说一下细节,每家每户凭能力出钱,谁家出的钱多,谁家占比越多,等收益后分得越多。除此之外,建厂需要工人,按出钱比率决定每家每户上工人数,当然,在厂里工作的工人每个月都有工资!” 此话一出,仿若是在平静的水里丢入一颗炸弹。 有些村民激动地掰手指头算家产,有的村民愁眉苦脸,坐立难安! 趁众人不注意,周良缓缓走下舞台,若有所思地望着面有惭色的老年人:“糖糖,村里有好多人老人没钱,那他们是不是没办法参与?” “良哥,你觉得最后会有多少人愿意加入砖厂?” “嗯,应该不少,但二麻子,三癞子等人应该不会掏钱。” “不止是他们,还有那些浑水摸鱼,想趁机捞油水的小混混,且瞧着吧,今天还只是开始,一个星期之后才收尾。” “?” 眼神疑惑地盯着孟糖,周良不解地看向群情激扬的村民。 “放心,村长从两个月之前就开始布局,怎么可能会没有应对策略。咱们是一个村,荣辱与共,不论如何,村子的荣誉由所有人守护。不论老人还是孩子都是村里的一份子,村长一定会妥善安排。” 就像是做生意,先抛砖再引玉,若是一下子将所有条件全部抛出,虽然会达到目的,但人心不齐,后续会出现许多问题。 关于潜在问题,村长,师父,爷爷还有村里一些年纪大且占有一定地位的长辈在一起商讨过,他们已经找出一劳永逸的办法。 “人心齐,可断金!” “良哥,咱俩当托的任务已经完成,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好。” 孟糖嬉笑着看向周良,调侃:“良哥,我还没说去哪,你就同意,不怕我把你卖了?” “你不会害我!” “哼,那可不一定。” 走在山间的小路上,孟糖情不自禁地上扬着唇角。 周良可真有趣! 荒草萋萋,冷冷清清的山上空空荡荡,不见一棵大树。 偶有小树一截,轻轻一碰,嘎吱一声倒地不起。 被砍伐的大树凄凉地露出树根,一圈圈的年轮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杂乱的树枝不时绊脚,周良温柔地拉着孟糖,面色坚毅地走在前面。 单手拿着树枝扫去障碍物,额头的汗水滴答答落下,周良哑着嗓子问:“糖糖,还要往前走吗?” “嗯,再走一会儿,还没到呢?” “你要找什么?” 孟糖坦诚相告:“我之前在山上的一个小山坳开了一片荒地,种了一些农作物,前段时间,又是过年又是下大雪,今日恰好有时间,瞧瞧它们咋样。” “不会被冻死吗?” 孟糖自信满满地回答:“不会,我在农作物上面蒙上白塑料袋,不论多冷,对它们都造不成伤害。” “哦!” 见周良十分敷衍,孟糖不满地甩开他的手。 “良哥,你是不是不信?” “信,但是我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真。虽然山上没有毒蛇,也没有树,但一定会有其他小动物,所以不一定会完好无缺。”孟糖停下脚步,仰着脸举高手臂:“赌一下?如果它们完好无缺,你要经常上山给它们浇水,如果它们被动物糟蹋,我许你一个承诺,如何?” 第九十三章 雨夜惊魂 一个承诺? 这么大方! 周良不可思议地盯着孟糖,沉吟良久。 孟糖耍小性子使出激将法:“怎么,你怕输?” “依你!” “哼,别怪我没提醒你,此山荒芜,根本不可能有小动物。” “嗯嗯嗯!” 被周良敷衍的态度气个半死,孟糖不满地噘起嘴巴:“周良,等着瞧吧!” 好笑地望着气鼓鼓走在他前面的孟糖,周良忍不住搓搓手指。 气鼓鼓的腮帮子,手感一定很好。 气呼呼地扯过凌乱的树枝,一不小心,刺啦一声,手掌被锋利的断枝划破,殷红的鲜血自掌心潺潺流出。 “糖糖!” 低头走路的周良听见孟糖吃痛的闷哼声,紧张地看向她流血的手掌。 眼疾手快地解开围巾按住伤口,周良着急地环顾四周。 瞧着周良慌张无措的模样,孟糖忍着疼痛安慰:“没事,不疼,它流一会就不流了!” “别说话,摁紧,我去找金不换。” “大冬天,哪来金不换?别忙活,它等会就不流了!” 厚厚的围巾压住伤口,不一会就看见最底层的毛线被鲜血濡湿。 周良冷着脸叮嘱:“你摁紧,别动,我去去就来。” 磕磕绊绊的山路满是枝杈,遍地的枯叶遮挡土地,周良艰难地扫清障碍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面,唯恐错过。 糖糖等不及,他要快! 弓腰垂脊,不停地扫荡地面,唯恐一个不小心错过。 孟糖安坐在树轮,神色复杂地看向不远处为她寻找止血药的周良,眸色逐渐加深。 世间的有些人,只需对他好一分,他便能付出十分的回报! 人人皆有难处,每个人都难免孤寂,但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在生活,想必生活也会对他宽容吧! 周良,他是世间顶好的人! 孟糖高举着手,大声呼喊:“良哥,要是找不到就算了,已经没有刚才流的多了。” “手放下,别举太高。” “可是手举高,血液流通不畅,体内的凝血功能便会发挥作用。” “·····” 被孟糖极有理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周良抿抿唇,继续扒拉树叶。 一片两片三片,哎,刚才是不是翻到了? 周良急忙回头,仔细扒拉开树叶,眼睛发光地盯着缩成一团的枯草。 是它,就是它,止血神药金不换! 扑通一声,周良跪在地上,拿着断树枝吭哧吭哧挖药根。 “良哥,你找到了?” “嗯,别着急!” 她着啥急? 就算没有金不换,半个小时后伤口也会自动凝血。 (作者:这是狠人!) 孟糖高举手臂,艰难地跨过枯枝朽叶,走到周良身边。 “呦呵,这不是三七吗?对哦,它也叫金不换,看我这个脑子,严重供血不足!” “怎么,头晕吗?” 对上周良担心的目光,孟糖不好意思地解释:“不不,开玩笑。” “来,我把它嚼碎敷伤口上。” 望着周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紧张模样,孟糖咬着嘴唇安抚:“我能忍得住。” 到底是谁受伤,怎么感觉周良比她更紧张她自己? 错觉,一定是错觉! 周良看向孟糖身后彩霞万里的天空,温声商量:“糖糖,太阳快落山,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我们还没看农作物呢?” 周良耐心地哄道:“算你赢,好不好?” “不好,我要光明正大的赢,谁要你让?” 孟糖傲娇地扬起下颌,一脸的不服气。 她也是要面子的,好吗? “一定要去!” “嗯!” 孟糖坚持要去,周良别无它法,只能陪着孟糖继续往上爬。 越往上爬,温度越冷,周良不顾围巾上的血渍,将其裹在脖颈。 两人手牵手往上走,眼瞅着快要到达目的地,突然一阵狂风侵袭,刮得人睁不开眼。 “糖糖,风太大了,咱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 “好吧!” 寒风一连串灌入脖颈,冻得人心底发颤。 孟糖跟随周良脚步,来到简易的避风地。 忽然,耳尖一凉,孟糖抬头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像下雨了?” 这都什么鬼天气? 说刮风就刮风,说下雨就下雨,考虑过他们的意见没? 异样的天气让周良心底发慌,眼神严肃地盯着乌云密集的黑团,周良担忧地询问:“糖糖,咱下次再来,今天先回去,好不好?” “行,可是咱们现在下山,万一走半路上雨突然下暴,咱俩就完了。” 大滴大滴的雨点落在地面,砸湿一片土壤,周良思索半秒,决定以不动应万变。 “糖糖,这附近可有遮风挡雨的棚子?” “有,五叔有个秘密基地,就在前面。” “好,咱们先进去躲躲雨。” 脱掉棉衣盖在孟糖头上,周良扶着她往不远处的木棚跑去。 大滴的雨水落在身上,砸的人心里止不住发痒。 磕磕绊绊地跨过枯枝,两人衣衫凌乱地跑到木棚。 刚到木棚,孟糖便拽下挡在头上的棉袄:“良哥,快穿上,别冻病了!” “糖糖,雨好像更大了!” 雨滴撞击着木板,发出闼闼的声音。 忽然一道闪电横空劈落,随风摇摆的小树枝顿时四分五裂,狂风暴雨席卷着荒草,电闪雷鸣,天地变色,恍然间犹如灭世! 此情此景,肌肉记忆再次觉醒,孟糖面色煞白地望着犹如末世到来的屋外,瑟瑟发抖地抱紧双臂。 不堪又痛苦的记忆浮现在脑海,滋滋的电流仿佛在她体内乱窜。 救她,她好想活下去! 扑通一声,孟糖面色煞白地跌倒在地,嘴唇无意识地呶动。 “糖糖!!!” 忙着找保暖工具的周良一回头看见孟糖小脸煞白,浑身无力的倒在地上,着急忙慌地跑过去。 跪倒在孟糖身旁,周良用力将她抱在怀里,慌张又不安:“糖糖,你别吓我,和我说句话,好不好?” “糖糖,你说句话啊!” 怀里的小人身体僵硬,眼珠无神,吓得周良左顾右盼,但瓢泼大雨遮挡着视线,也覆盖住天地。 不要这样,他会怕! 盛大的雨势挡住下山的路,何况以糖糖这般情况,若是强求下山,怕是会更痛苦! 不要,不要离开他! 紧紧拥抱着孟糖,周良忍不住痛哭起来。 为什么,他那么没用? 第九十四章 流氓老阿姨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可老天爷为什么一丝一毫都不眷顾他? 糖糖,不要睡,醒来好不好? 泪水无声无息落下,周良难过地抱住孟糖,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抓住,让他窒息,让他痛不欲生。 糖糖是他灰暗天空的一抹亮色,可也是因为他才····· 周良伤心欲绝地搂抱着孟糖,心有千千结。 “唔~” 意识在空中飘荡,跟随暴雨游走缥缈世界,但身体却被强力挤压,孟糖痛苦地呻吟。 疼,刺麻的疼从胸口散开,冥冥之中,似乎感觉有水滴在脸上,砸的她心口疼。 挣扎着,反抗着,但梦魇随形如影,被雷电烧灼的痛苦仿佛再一次席卷灵魂。 她不要,不要再经历痛苦! 她已经决定留下来好好生活,为什么老天爷那么看她不顺眼? 意识剧烈反抗潜藏在灵魂深处的痛苦和煎熬,忽然,身体愈发紧绷,疼得孟糖直想大声尖叫。 身体的痛苦逐渐占据上风,灵魂的痛苦慢慢隐藏,水滴集聚在脸上,黏糊糊特别不舒服,孟糖缓缓睁开双眼。 “我去!” 一抬头对上周良哭唧唧的丑脸,差点没把孟糖再次吓晕。 “糖糖,你醒了?” 心有余悸地推开周良怀抱,孟糖嫌弃地吐槽:“嗯,你哭得真丑。” “是不是吓到你了!对不起,我以后多练练。” “?” 她昏迷这么一会,周良是被山里的妖怪附身了吗? 孟糖眸光猜疑不定地看向周良,最终无力抵抗他温柔如水的眼眸,主动又坐在周练怀里。 “良哥,我有点冷,你再抱一会!” “要不我把棉袄脱下来给你穿?” 说话间,周良解开纽扣,欲脱掉衣服盖在孟糖身上。 “别,太冷了,不穿棉袄不行。” “行,那你靠我近点。” 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发言? 孟糖忍着笑意,默不作声地靠在周良怀里。 抬头看向周良冷硬的下颌,孟糖手痒地伸手去拽下颌角白色小绒毛。 “嘶,别闹!” 少年清哑的嗓音有着诱惑与魔力,害得孟糖小脸一红。 老不正经,她太老不正经,没事瞎调戏人家小孩干嘛,小心引火烧身! 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几句,孟糖刻意地转移视线。 “糖糖,雨下得太大,一时半会怕是不会停止,咱们今晚估计得在山上休息。” “没事,有你在,我不怕。” 欣慰地拍怕孟糖脊背,周良发愁地提醒:“夜里可能会冷,必须得弄个火堆,否则夜里受不住。” 如今还未入春,深夜苦寒,何况他们还是在山上,想必深夜会更冷。 可刚刚找了一圈,只找到几个木头! “需要火柴盒吗?我有!” “你······” “还不是因为周满意天天在我耳畔吆喝烤鱼,所以我就随身携带火柴盒。” “非常好,有它在,安全度过此夜不成问题。” “可是,我担心爸妈会山上来找咱们?” 小孩儿不见,身为父母肯定十分担心,雨下得这么大,万一爸妈执意上山来找他们,可该如何是好? 按照一般小说剧情,爸妈上山寻找他们的过程,一定会出点什么事,轻则骨折,重则死亡。 呜呜呜,她不要成为孤儿! 孟华庆和李桂英:······· “别怕,雨这么大,他们上不来。” “?” 兄弟,安慰人的方法也太拙劣了些,他会不会安慰人? 孟糖尴尬地抠着手指,嘴巴不时地嘟囔。 低头瞥见孟糖魂不守舍,周良磕磕绊绊地解释:“他们不知道咱们上山,也许他们会以为咱俩在我家里躲雨,放心吧,不会有事。万一明天回去,叔叔婶婶打你的话,我帮你扛。” “我谢谢你啊!” 鸡同鸭讲,牛头不对马面,但心里为啥还有点开心? 孟糖单手捂着唇角,好看的眸子露出点点笑意。 暴雨啪啪地降落,让人心慌的不行,良久,腿都麻了的周良轻轻地碰了碰快要睡着的孟糖,小声提醒:“糖糖,你要不先起来一下,我先治个火。” “哦,好!” “你坚持一会,我尽量弄快点。” “。。。。。。” 大哥,这是可以说的吗? 隐约感觉黄色的推土机从脸上压过,孟糖羞臊地捂着脸站到一旁。 天呢,她不仅是老阿姨,还是心理变态的老阿姨! 孟糖,清醒点,周良还是个孩子呢? 低垂着头看向脚面,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事,突然,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孟糖下意识握住周良的手,打算给他来个翻天覆地。 “糖糖?” 动作甩了一半才意识到反应过度,孟糖望着手腕被捏红的周良,紧张地咽咽口水。 干嘛呢? 占人家便宜是不是? 望着自己打自己手背的孟糖,周良心疼地拉住她的手:“别打,疼!” 大手牵着小手,炙热从手心相传,孟糖突然娇羞地甩开手。 老阿姨的心突然变粉红,这就是养成的快乐吗? 故作镇定地走到火堆旁,孟糖将头埋在膝盖,陷入深深的唾弃中。 稀碎摩擦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隐约听见开纽扣的声音,孟糖心里有些好奇,但碍于面子,刻意地压抑自己。 忍住,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变态! 声音越来越想,隐约有脱裤子的声音,孟糖的一张脸又黑又红,跟调色板一般。 老色批! 心里深深唾弃自己,但身体却已然抗拒大脑,悄悄地偏转身体。 眼睛露出一条缝看向忙活的周良,下一秒,孟糖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哎,为啥天冷呢? 穿着一层又一层,有什么可看,白白浪费她打磨那么久的心理战。 火势似有些旺,周良在火堆旁搭起简易的晾衣架,脱下湿衣服晾晒,不经意对上孟糖打量的眼神,语气诚挚地问:“糖糖,你要不要脱?” “不!” “你往这边来来,咱俩坐一块,会更暖。” “不。” “你棉袄有点湿,夜里会冷。” “呃,给!” 麻溜地脱下棉袄递给周良,孟糖扭捏地坐在周良身边。 “你离我那么远作甚?来,我抱着你。” 话音落,不等孟糖反应,周良一个用力将孟糖拉到自己怀里。 “我···” “嘘,快睡觉!” “男女有别,我····” “别说话,省点力气,不然会饿!” “好吧!” 第九十五章 不是亲妹却胜似亲妹 雨滴啪嗒啪嗒落在泥水,溅起阵阵涟漪,明明灭灭的火苗被风吹散,周良单手抱着孟糖娇软的身躯,另一只手时不时往火里加入木柴。 前半夜都过去一大半,可雨还没停! 余光瞥见不时拉衣领的孟糖,周良温柔地将她裹紧。 大雨久下不停,时不时还有狂风作乱,若是没人看着火苗,后半夜他俩怕是都会被冻僵。 冷意一阵又一阵袭来,索性孟糖窝在怀里,温暖着心窝。 低头看向孟糖娇憨的睡脸,周良情不自禁露出一抹笑容。 他没有妹妹,但糖糖不是亲妹却胜似亲妹,以后当哥哥的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一滴逝去,周良艰难地打着哈欠,伸手揪揪耳朵提神。 眯着眼睛看向狂风呜咽的门外,继续往火堆添入干燥的木柴。 火苗旺盛地灼烧,周良终于耐不住强烈的睡意,拉紧棉袄,抱着孟糖,进入沉沉的梦乡。 晨起,一阵冷风强势地吹进脖颈,带起一连串的鸡皮疙瘩,孟糖缓缓从梦中醒来。 “哎呦!” 额头与冷硬的下颌相撞,孟糖吃痛地扶着额头。 定晴看向依然沉睡,似毫无察觉的周良,孟糖皱着小脸捏住周良鼻子。 吼~ 鼻子被捏住,周良无意识地晃动身体,险些把怀里的孟糖甩掉,吓得孟糖赶忙松手。 好玩是好玩,但看戏到自己头上可不行! 周良似乎累极,不论孟糖如何作妖,皆是一副沉睡模样,无聊到冒泡的孟糖左看看,右瞅瞅,十分惊奇地打量隐约还有火花的火堆。 它该不会整整烧了一夜吧! 那他···也盯着整整一夜? 注意到周良眼底一片青黑,孟糖心情复杂地舔舔嘴巴。 惭愧,惭愧至极! 人家待她至情至性,她却睡得跟死猪,没谁了! 趁着天色大亮,她出去转一圈,看能不能找点食物。 小心翼翼地挣脱周良的怀抱,孟糖轻轻扯开衣角,偷笑着准备离开,但下一秒整个身体被强有力的臂膀捞回原地。 “良哥,你醒了?” 龇牙咧嘴地看向周良,却发现他紧闭双眼,并无清醒的迹象,孟糖长舒一口气,再次起身欲离开,但事实证明,她睁着眼睛也干不过闭眼睛的周良。 吃痛地捂着摔疼的屁股,孟糖气呼呼地瞪着睡正香的周良。 他是在她身上安装雷达了? 不然她怎么一起身,他就能把她拉回去! 挣扎两次全以失败告终,孟糖只能安安静静地缩在周良怀里。 可爱地捧着下巴,孟糖目不转睛地盯着睫毛长长,鼻梁高挺,俨然一副狂野小生做派的周良。 根根分明的睫毛又密又长,跟刷子似得挠入人的心扉。 目不转睛盯着帅气而不自知的周良,孟糖坏心眼地伸手轻轻抚上睫毛。 忽然,睫毛微微抖动,纯真干净的眸子如小兔般不染尘埃。 哎呀妈呀,她脆弱的小心脏,怎么又开始不规律跳动? 什么鬼,忍住,不然以后再也享受不到这等好福气! “糖糖,你醒了?” 呜呜呜,快忍不住了! 怪不得言情小说的女主最受不了大早上男主说情话,原来声音是那么那么让人想犯罪。 孟糖耳尖通红地推开周良,手忙脚乱的收拾凌乱衣衫。 喑哑,气泡音;低沉,大提琴,要命! 不明所以地看向孟糖神经质的一系列举动,周良本能地想要上前安慰,但头痛欲裂,嗓子也跟冒火了般刺痛。 万般无奈,忍下身体的不舒服,压低嗓音叮嘱:“雨停了,咱们收拾一下,准备下山。” “好!” 妈呀,男孩子的声音好好听,尤其是大早上刻意压低嗓音,简直是听觉享受。 激动地安抚小心脏,表面却故作淡定地跟在周良身后,屁颠屁颠走出木棚。 刺眼的光芒在视野晕开,孟糖单手挡住强烈的太阳光线,唇角不禁微微上扬。 新的一天,加油吧! 深一脚浅一脚踏在泥土,厚厚一层泥土黏在鞋跟,硬生生凭借自然资源制作出高跟鞋。 一瘸一拐地拉着周良滚烫的手,孟糖下意识想要询问两句,但一个没注意撞在树堆,啪嗒一下坐在地上。 “糖糖,你没事吧?” “还行,估计回家得挨打。” 低头看向满是泥土的衣服,孟糖无奈地叹口气。 终于有理由要新衣服穿了! 脏兮兮的小手在地上摩擦粘在手心的泥土,不经意摸到一个硬邦邦的草根,孟糖疑惑地趴过去。 “咦,这是什么?” “怎么了?” “它好像是半夏?良哥,我找到宝贝了!半夏是一味中药,性味辛、温、有毒,功效有燥湿化痰、降逆、止呕、消痞、散结等,总之用途广泛,价位极高。” “可是一个卖不出去!” “不,半夏是群居药草,只要有一株,那么这一片肯定还有很多。良哥,你别愣着,快挖半夏,等卖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想不到她也有如此幸运的时刻! 老天爷果然公平公正,打一巴掌必定给个枣吃,嘿嘿,不疼! 两人吭哧吭哧匍匐在地上挖草药,殊不知村里的人找他俩快找疯了。 孟杰满头大汗地闯进村长家,望着安安静静吃饭的宋雨,再三追问:“宋雨,你昨天真没见过糖糖和良哥吗?” “没有!” 听见宋雨斩钉截铁的回答,孟杰跟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抓耳挠腮。 “哎呀,他俩到底跑哪去了?该不会被人贩子逮走了吧!” 宋雨鼓着腮帮子质问:“他俩咋啦?” 虽然她还在生气,但她更关心孟孟的安全! 孟杰泣不成声地描述:“不知道,从昨下午大会结束,就没人见过他们俩,昨晚雨下得太大,我们以为糖糖在良哥家里躲雨,就没管她。可今早一直没等来他们回家吃饭,我就把饭端到良哥家里,但找了一圈,他俩连个影都没有。” “你在村里找了吗?”宋雨噌得一下站起,目光灼灼地盯着孟杰。 更咽着擦去脸上的泪水,孟杰一脸的惶恐和担忧:“找了,我和爸妈已经在村里仔仔细细找了三圈,都没看见他俩的身影。小雨,你说他俩会不会出事了?” 第九十六章 郁郁寡欢的美人 宋雨冷着脸穿上外套和胶鞋,眸光夹杂着冷意:“宋爷爷家找过了吗?” “找了,没有。” 裹得严严实实的宋雨刚准备离开院子,脑海闪过声音嘹亮的大喇叭,着急地催促:“爸,大喇叭借我用一下。” “等会我还要用!”呼噜呼噜喝汤的宋向阳果断拒绝。 宋雨板着脸威胁:“爸,你给不给我用,不给我就抢了?” “你最近不是和孟家小闺女闹掰了,她找不见不正和你心意,你这么着急是为啥?” “不关你事,你到底给不给?” 早早进屋拿喇叭的周玉芳嫌弃白两人一眼,将手里的喇叭递过去:“给,闺女,你瞅你这倔脾气,跟你爹一模一样。” 老头子可真有出息,明明已经早让村里人帮忙寻找,表面上却装作那么不在意。 不过她没想到小雨为了孟家小闺女,不惜反抗父母,太孝了! 快速吃完饭的宋涵穿上胶鞋,大声喊道:“小雨,我和你一块去找孟糖。” “哎呀,你跟去干嘛?别添乱了,找人要紧。” 宋涵一脸淡然地解释:“虽然我和孟糖不熟,但是我比你聪明,有我帮忙,说不定会早一点找到他们。” “那行,你走快点,我们可不等你。” 宋雨拉着孟杰快速走出院子,听着隐隐约约的叫喊声,眉宇间更愁一分。 心情很难受,感情很复杂,但是她不知道要往哪里找! 宋涵追赶上宋雨等人,望着她迷惘无光的眼睛,理智地环顾四周,追问道:“平日里,你们几个喜欢去哪里玩?” “宋爷爷家,竹林,良哥家,小胖子家,学校还有山上。” “这些地方都找过吗?” 孟杰急忙回答:“除了山上,其他地方都找过。” “行,咱们去山上找找。” 孟杰反驳:“他们不可能在山上,昨夜下那么大的雨,山上又没有挡雨的地方,他们待不住。” “万一呢?村里已经找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人,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俩在山上,但情况一定不怎么好;另一种可能就是他们被人贩子抓了,那样的话,我们根本找不到他们。为今之计,只能先排除山上这一种可能。”宋涵有理有据的分析。 周良不是小孩子,他独立又成熟,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不可能会这么长时间不出现,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俩肯定了遇到问题。 不过···· “孟杰,你能确定他俩是在一块吗?” 若是在一块,好歹还能相互扶持,但若是两人分开,那么事情就糟了! 宋涵目光严肃地盯着孟杰,但却见他一脸愧色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宋雨一脸烦躁地打断宋涵叽里呱啦的推测,板着脸下决定:“好了,先不管那么多,为今之计,先找到人最重要。孟杰,你让叔叔带几位村民去村尾的山上找,我们几个去你家山头找。” 嘟嘟囔囔,叽里呱啦说那么多做什么? 就显她能! 着急忙慌地走在队伍最前面,宋雨打开大喇叭,一声声呼唤。 蹲在地上挖半夏的周良竖着耳朵听见山下隐隐约约的声音,蹙着眉头问:“糖糖,是不是有人喊咱俩?” “嗯?没有啊,良哥你是不是昨天没休息好,有点幻听?要不你休息一下,我一个人挖也行。” “我还能坚持。” “好。咱俩努努力,争取挖个三四斤,嘿嘿,发一笔小财。” 黏湿的泥土沾得全身都是,孟糖毫不在意地抹去额头的汗水,随手揉揉鼻尖,满心畅想着未来。 虽然距离成为大户人家还有点差距,但小门小户也很不错! 兴致勃勃地挖着半夏,一小会功夫,两人刨了许多泥土,而半夏也堆成好几堆。 “孟孟!!!” 歇斯底里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震飞藏在野草里的小动物,但因距离太远,而且两人又全心全意投入赚钱的行列,导致他们一点都没听到众人大声的呼唤。 孟杰垮着脸,带着哭腔追问:“小雨,咱们都快走到半山腰,可还没有回话,他们是不是不在上面?” 温柔且强有力安抚焦躁难安的孟杰,宋涵霸气地吩咐:“别急,昨夜雨太大,万一他们承受不住,晕倒了呢?来,咱们几个分开一下,仔仔细细把山上搜查一遍,记得,不要放过任何荒草多的地方。” “好,谁要是找到人,记得大声吼一下。” 几人分散开来,迈着沉重的泥靴,吭哧吭哧爬山找人。 宋雨小脸煞白地拿着大喇叭,时不时吼上一两句,越往上走,脚步越沉,而黏在胶鞋上的泥土也越多。 孟孟,出来,快出来吧,她已经不生气了! 其实她从来没有生气,更不是故意不理她,而是想让孟孟说说好听的话哄哄她。 孟孟心地善良,头脑聪慧,而良哥喜欢和她玩很正常,就连她不也没法抗拒孟孟的魅力? 她只是吃醋而已,为什么不继续哄她呢? 小仙女不就应该高高在上,然后等着别人宠吗? 嘴唇苍白,眼神恍惚又凄然,宋雨打开大喇叭,扯着嗓子嘶吼:“孟孟,你在哪?” 她最好的朋友,回句话好不好? 瘫倒在树根修养生息的孟糖伸手挖了挖耳朵,震惊地环顾四周:“良哥,我好像听见小雨喊我了?” “嗯,我也听到了!” “嘿嘿,她没生气了,真好。” “。。。。。。” 糖糖是不是傻,猛不迭听见有人喊她为啥会是这个反应? 难道她没意识到现在的处境? 小雨都上山来找他们,可想而知村里会有多热闹! 见孟糖一脸憨憨模样,周良不放心地叮嘱:“糖糖,等会见到来找咱的人,你就说咱们昨天看见一个兔子,追着追着迷路了,然后又遇下大雨,就随意搭木棚挡雨。” “为啥要撒谎?” “因为不想挨揍,更不想沦为村里妇女们的谈资。” 孟糖认同地点点头:“也是,要是被她们知道,咱们抱了一整晚,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呢?” “······” 都什么跟什么! 周良无语地叹口气,一脸真诚:“糖糖,我名声不要紧,但你是女孩,名声很重要!” 第九十七章 胳膊肘往外拐 “嗯嗯嗯,良哥,小雨快疯了,咱们赶紧下山吧!” “行,东西怎么装?” 半夏一堆又一堆积攒在一起,厚厚的泥土夹杂着丝丝腥气。 周良摸遍全身上下,无奈脱下脏兮兮看不出颜色的围巾递到孟糖面前。 他也只有这么一件能脱的衣服! “良哥,咱俩好惨,有暴富的机遇却没有暴富的命。哎,要是咱俩把这些东西弄到镇上去卖,肯定能卖大价钱。” 但臣妾做不到啊! 他们俩没有工具,必然请其他人帮忙,可多一人帮忙,就少一小半钱,呜呜呜,心在滴血! 望着孟糖肉疼的面色,周良笑着调侃:“糖糖,你要不一个人试试?我可以帮忙,而且不要一分钱。” “真的?” “前提是咱俩能运回去。” “哼,又消遣我。” 瞧着孟糖娇憨的可爱模样,周良温声提醒:“糖糖,别闹了,家里人应该挺着急。” 一夜未归,也不知有没有人担心他? 肉疼地看向价值不菲的半夏,欲哭无泪地瞥周良一眼,孟糖忍着难过,大声叫喊:“小雨,我在这!” 嘴唇煞白的宋雨心慌如麻地往上爬,越往上,心越凉。 整座山,他们已经爬了三分之二,可还未见周良和孟孟的身影,他们是不是已经? 悲伤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声音越来越无力,突然,顶端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夏雨迷茫的抬头。 若有若无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但一旁说话的声音太杂,宋雨扭头大声呵斥。 “安静!” “小雨,我在上面,快来救我!” 是孟孟的声音! 激动地握着大喇叭回话,夏雨慌张地脱掉厚重的胶鞋,身形敏捷奔跑在泥泞的山路。 孟孟,不要怕,她来救她! “宋涵,是糖糖的声音。” 后知后觉意识到孟糖在求救,孟杰激动地脱下胶鞋,急速往山上奔跑。 妹妹,是妹妹! 宋涵震惊地望着杂乱无章的胶鞋,嫌弃地撇撇嘴:“一激动就脱鞋,都是什么习惯?” 贤惠地拾起随意扔的胶鞋,宋涵慢条斯理地脱下鞋子放在一旁。 不慌不忙,优雅! 无论何时何地,优雅永不过时。 脱掉鞋子,卷起裤子,宋涵咻得一下奔跑在山路上。 接连吼了几嗓子,声带突然嘶哑,孟糖用力捏着喉结,假意咳嗽。 低头看向脏兮兮的手以及干净的棉袄,孟糖:“良哥,咱俩是不是得往身上弄脏点?” “你还不够脏?” 她跟泥猴差不多,还要多脏? 嗓眼疼得要命,阵阵痒意被他刻意压下,胸腔被憋得生疼,周良故作无意地轻抚额头。 滚烫的温度灼烧着掌心,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给烫化,喉咙仿若要冒烟,口渴难忍,每咽下口水,都跟吞刀片似得。 孟糖仔细琢磨往身上哪些地方涂泥巴,不经意瞥见周良紧蹙的眉头,干裂发白的嘴唇,担心地问:“良哥,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我能坚持。” “呀,肯定是昨晚你守了一夜,风寒入体,来,我摸摸。” “不用!” 抗拒地躲开孟糖温热的手掌,周良白着小脸拒绝。 “你越是不让,我越想摸。” 强取横夺才够味! 见周良挣扎的欢,孟糖用力固定他肩膀,伸手就要摸周良额头。 “孟糖!” “?” 呃,为什么每次的时机,小雨总能恰好赶来? 孟糖望着满头大汗,脸色发青的宋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缓缓收回手里的动作。 咚! 窝坐在树根的周良因孟糖突然松手,咔得一声滚落在泥地。 连连滚了两圈,才安全摔进泥里,本就高烧的脑子更加糊涂了! 孟糖惊讶地看向浑身满是泥浆的周良,不好意思地捂着嘴巴:“良哥,你···没事吧?” 他看着像没事吗? 全身滚烫,周良单手撑着身体,想借力起身,但刚动一下,哐当再次摔进泥水。 脏兮兮的泥水崩一脸,周良虚弱地眨巴眼睛,泥水丝滑地顺着睫毛落在地上。 望着周良这幅惨不忍睹的神态,孟糖呼喊宋雨:“小雨,快帮帮忙!” “你们昨晚在山上待了一夜?”整理好情绪的宋雨陪同孟糖一起将周良从地上扶起,嫌弃地打量两人衣衫褴褛的造型,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孟糖。 他们是傻子吗? 天气那么冷,往山上跑什么,命太长? “别说了,昨晚简直太惨!哥,宋涵,你们也来找我们?正好,良哥有点不舒服,你们帮忙扶一下。” 死忠粉孟杰心疼无比:“良哥咋啦?” “昨夜又淋雨又受冻,好像发烧了。小雨,这是我俩挖的药材,帮忙拿一下?” “嗯!” 一行人相互搀扶着走在泥泞的山道,一层又一层的黏土沾在鞋后跟,孟糖艰难地行走,余光瞥见其他人腰板挺直,似乎没有任何困扰,惊奇地看向她们穿的鞋子。 白嫩嫩的脚后跟被星星点点泥水沾染,晃得人眼睛疼。 寒冷的风一阵阵吹袭,冻得脸都快僵了,孟糖不禁感叹:“你们都没穿鞋,太顶冻!” 听孟糖这么一说,孟杰顿时觉得脚都快被冻僵了。 “穿了,但泥土太多,走路特别不方便,所以就脱了。” 孟糖看向同样光脚,脚背被冻青紫的宋涵,洋洋得意地扬起下颌:“宋涵,没想到你那么关心我,嘿嘿,我人缘真好。” 两大美女,两大帅哥团团坐镇,她上辈子肯定是补过天! 余光瞅见孟糖鼻孔朝天,自大的样子,不爽地出言怼道:“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姐是担心我。” 宋涵附和:“就是,要不是我妹坚持要上山找你,谁管你?孟糖,我说你这人也忒讨厌,我妹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怎么忍心欺负她?” 孟杰震惊:“妹,小雨长得这么好看,你也忍心欺负?” “哥,你又胳膊肘往外拐!” “孟糖,你良心被咩咩羊吃了吗?我早饭都没吃就忙着找你,你冷酷、无情!” 咩咩羊:听我说,谢谢你,感谢有你~ 抬头看向一副、两幅、三幅敌视的面孔,孟糖沉默地咽下嘴巴反抗的话。 做人,得识时务为俊杰! 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几人为了省点力气,便没有闲心打嘴仗。 一行人相互搀扶走下山,一抬头看见山下围着一圈又一圈的叔叔阿姨,爷爷奶奶! “哥,啥时候我有这个待遇?” 第九十八章 昨夜星辰昨夜风 人不在村里,村里还有姐的传说! 一想到山下的叔叔伯伯,阿姨婶子都是来接她回家,孟糖高兴地合不拢嘴。 嘿嘿,要是在村里举动一场女团大赛,出道位必定有她一个。 笑嘻嘻地捂着嘴巴,孟糖拿起大喇叭,装腔作势地咳嗽两声。 “感谢大家于百忙之中抽空上山找我,不胜感激······” 接触到村民异样的眼神,孟杰轻轻地拉了拉孟糖脏兮兮的衣袖:“糖糖,你又疯了?” “哥,你安静,别抢我风头。” “?” 好吧,昨晚雨太大,妹妹脑子进了水,等晌午得把她扔太阳底下晒晒! 望着孟糖自顾自,一副头脑发昏的模样,孟杰轻轻地拉着其他人到一旁。 “小雨,宋涵,咱们先扶良哥去看病吧?” “嗯,咱们走快点,不然大家会以为咱们和她一样。” “走走走,赶紧走。” 几人嫌弃地瞥了眼神神叨叨,废话连篇的孟糖,纷纷捂着脸离开。 “我是真没想到,大家会待我如此之好,太感动了!对了,你们是不是有很多话要对我说?宋婶,您先来!” 胖胖的宋婶嫌弃地给孟糖一个大白眼:“孟丫头,你又作什么妖,没看大家忙着吗?” “你们不是特意来迎接我吗?” “哟哟哟,年纪挺小,口气还挺大,你有啥资格让我们迎接你?大早上就听见孟老三满村喊你名,你是不是怕挨打,故意装疯卖傻?” “······” 原来是自作多情! 那他们? 垫脚看向最前方写大字的爷爷,孟糖满是浆糊的脑子得到醒悟,一脸尴尬地捂着嘴巴。 她刚刚都干了啥? 想不起来,莫非这就是言情小说,必备选项之一:暂时性失忆? 不行,她病了,她得回家修养! 不经意对上爷爷愤怒的眼神,孟糖瑟缩地抖了抖肩膀,灰溜溜地离开。 弯腰驼背地到大树下,忽然想起陪同她的小伙伴,孟糖疑惑地转头看向原先位置。 脚印挺多,人呢? 孟糖探头探脑地搜查小伙伴的身影,突然听见妈妈愤怒的吼声,吓得面色一白,脱下鞋子就往家的方向奔跑。 火红的太阳高高地挂在头顶,彩色的光斑在面前成圈转,孟糖腰板挺直地跪在地上,嘴角不受控制地流着哈喇子。 李桂英拿着喷香喷香的大鸡腿站在孟糖身前,板着脸质问:“知道错了吗?” “错了,我知道错了。” “错哪了?” 哎,这可是要命的问题,她要是回答错···低头看向颤颤发抖的小腿,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错···错在不该贪玩,不该大晚上不回家,不该不听大人的话。” 完美,各种错点全说出来,过关了吧? 眼馋地盯着香气逼人的大鸡腿,孟糖情不自禁露出讨好的笑容。 “呵,既然不知道错哪,继续跪,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起来!”见孟糖一副想借撒娇卖可爱蒙混过关,李桂英气愤地训斥。 小小年纪,还挺滑头,必须得好好整治一番,省得以后出去祸害别人! “妈,我真知道错了。昨晚是我不好,是我不该拉着良哥去山上,更不该耍性子闹脾气,妈~” “别撒娇,还有呢?” “。。。。。。” 孟糖绞尽脑汁,磕磕绊绊,一脸不确定地回答:“还有···我太自私,安睡整整一夜,害得良哥生病。” “还有呢?” 还有? 她有犯那么多错吗? 孟糖苦着脸,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错,但看见妈妈手里的大鸡腿,咬着牙回答:“我不该肆意妄为,一意孤行,更不该明知家里人担心,却依然待在山上不下来。” “停,下次还敢不敢留在山上过夜?” “不敢,我以后再也不敢。” “起来吧,等会吃完饭去照顾小良。” “嗯嗯嗯。” 头如捣蒜,孟糖眼睛发光地盯着香喷喷的大鸡腿。 一场风波很快逝去,但接踵而来却是更大的麻烦。 村里火急火燎筹备建砖厂的事,但距离开学还有将近一个星期,大人们忙着商量计划,提意见,筹备资金等各项复杂工作,因此忽视到孩子,短短两天,村里不是东家满村找孩子,就是西户打孩子。 一时之间,孩子们怨声载道,合伙计谋离家出走,而大人们则是心烦气躁,恨不得给孩子栓绳绑树上。 一家之人,‘母慈子孝’互相看不顺眼! 宋向阳从村民口中得知令他们火大不集中工作的原因,思考着将村里所有小孩集聚在一起,由稍稍年长的孩子照顾。 想法一出,村民纷纷赞同,但由谁家孩子看管一群小孩却成了难题。 稍微年长点的孩子肩负管家重任,需要挑水、喂鸡喂羊,根本没时间管一群小萝卜头;但偏小一点的孩子,自己都管不好,哪能管别人! 众村民头疼地思考对策,藏在角落里偷听的宋雨坏笑着提议:“爸,我觉得孟糖人缘不错,大家估计都会听她的话。” 孟糖:听我说,谢谢你,因为你,温暖了四季~ “对哦,孟家闺女学习好,性格好,我家满意特别听她话。” “对对对,我家孩子也是!” 村民听到宋雨的提议,纷纷议论起来,最终孟糖以高票入选。 孟糖:这个老六! 清晨,孟糖刚绕着村里跑步,就发现身后跟了许多小尾巴,嫌弃地白他们一眼,下一秒加快速度。 尔等凡人,焉能和她相提并论? 傲娇地围着村庄来回跑两圈,晨练结束后,孟糖捶打着手臂,慢悠悠往回走。 刚转过拐角,就被眼前的一群人吓到后退。 望着一个两个瘫倒在地上大喘气的孩童,孟糖不解地问:“干嘛呀?” “嘿嘿,糖糖,我妈让我今天一整天都跟着你。” “我妈也是这么说!” “我也是!” “······” 不明所以地望着一群小萝卜头,孟糖踮脚看向孩群中缩头缩脑的宋雨,一把将她捞出。 “来,你说一下?” 作为村长的亲亲闺女,她是不是得告诉她到底怎么回事? 昨夜还一起看星星看月亮,谈理想谈人生,天一亮,人就变了,可真是善变的女人! 也不知道她看上她哪点? 除了脸! 第九十九章 乍暖还春时 猛不迭被从人群中拽出来,宋雨心虚地先下嘴为强:“孟孟,你妈没告诉你吗?” “?” “村里最近忙着建砖厂,小孩没人看,最终大伙决定由你暂代孩子王身份,照顾她们。” 孟糖斜瞥站没站样,坐没坐样,行为举止稀奇古怪的小萝卜头,不满地质问:“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可能三婶忘了说,这样吧,我家已经做好早饭,你带所有孩子到我家吃饭吧!” 直接打断宋雨碎碎叨叨的话,孟糖气急而笑,食指重重地点在宋雨鼻尖,气呼呼地质问:“停,少给我打马虎眼。小雨啊小雨,我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心机,不过是没及时哄你,至于要我命?” “孟孟,我昨晚想告诉你来着,但星星太好看,月亮也好看,一时入迷就忘了!”宋雨一脸委屈地解释。 人家不是故意的啦! 别生气嘛! 软糯的撒娇也没办法软化孟糖满肚子的怨气:“我信你个鬼!” “孟孟,事已至此,反抗无效。” “哼!” 孟糖冷哼一声,斜眼看向东倒西歪的小萝卜头,又扭头看向坏笑的宋雨,若有所思地咬嘴唇。 既然小雨那么爱看戏,不如当个戏中人吧! “小萝卜头们,今天都跟着姐姐混,姐姐保你们吃香喝辣,样样不愁。” “哦!开心!” “好呀!好呀!” 宛若大姐大打断孩子们的胡闹声,孟糖故作凶悍地威胁:“停,但是大家要听我的话,谁要是不听话,我就带他跑步。” “现在,咱们先去小雨家,把她家吃光吃穷。” 冷笑着瞥向神情呆滞的宋雨,孟糖领着一群小孩叫喊着口号往宋雨家奔跑。 小雨啊,她可不是啥好人,算计她的后果会很惨! 一行人如野兽般闯入村长家,在孟糖的指挥下,一个个犹如被饕餮附身,大口大口吃着香软的馒头。 吃完早饭,孟糖看向躲在角落里碎碎叨叨的宋雨,坏笑着将她拉到前面,开始玩一人躲,十几个人找的躲猫猫游戏! 宋雨生无可恋的望着孟糖,眼含泪水地注视着孟糖,但孟糖担心自己会心软,早早扭过头,不接任何招式。 瞧着一个个眼冒绿光的小萝卜头,宋雨感受到深深的恶意朝她扑面而来。 怪不得姐姐知道她坑孟孟之后,对她抱有同情的眼神,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没想到大冤种居然是自己! 委屈巴巴地看向丝毫不搭理她的孟糖,宋雨一路小跑到厨房,故意在里面待了会,然后偷偷摸摸地从墙角跑到里屋,躲在装衣服的袋子里。 嘿嘿,没想到她会狡兔三窟吧! “三···二···一!” 数数结束,一群小孩疯了般冲向厨房,唯有孟糖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好看的双眸左瞅瞅,右瞧瞧,忽然,不知看到什么,眼睛含笑地看向里屋。 这个老六,还挺聪明! 不过,她并不打算这么早结束游戏,毕竟孩子的精力太强,为了好管控,还是让他们多找一会。 悠悠然地搬起小马扎放在里屋门口,孟糖优哉游哉地哼着歌,时不时朝着一群小萝卜头吼两嗓子。 躲在袋子里的宋雨本来信心满满不会被发现,但听着离她不远处熟悉的声音,气得肺都炸了。 孟孟好强的报复心,她不玩了! 就在宋雨愤怒地掀开挡在上面的衣服时,门外突然传来孟·阎罗王·糖的声音。 “大家要有游戏精神,禁止中途退出,不然要被所有人跳羊。” 憋屈地将衣服严严实实盖在袋子上面,宋雨生无可恋地闭上眼睛。 有什么不可以呢? 孟糖听着里屋窸窸窣窣的声音,乐不可支地捂着嘴巴。 少女,这还只是开始呢? 半个小时后,就在宋雨坚持不住想睡觉之时,孟糖带着一群小孩掀开挡在宋雨头上的衣服。 睡眼惺忪,精神不济的宋雨一抬头看见无数张狰狞的小脸,气得她脸色发青。 捉迷藏结束,又到吃中午饭时间,一群小孩跟饿虎捕食一般咕咕吃完所有的饭菜,再次气得宋雨可怜兮兮地捂着没吃饱的小肚子。 午时,心情甚好的孟糖给小孩们讲述孙悟空的故事,一边讲一边形象比划。 她担任孙悟空一角,而宋雨则担任各种被打的妖怪,午间小故事结束,宋雨还沉浸在‘丑妖怪’三个字,难以自拔。 下午,蓝天白云,晴空万里,孟糖带领着一群小朋友自制风筝。 首先派出一队人跟她一起去砍竹子,紧接着宋雨带领一队人收集破化肥袋,还有一队人任务艰巨,负责看家。 风筝起飞,最重要的是骨架,竹子削尖削细绑在一起,形成三足鼎立的名场面,然后紧接着是破化肥袋的裁剪。 一群小孩叽叽喳喳地围在孟糖身边,叫嚣着自己要第一个放风筝,可等风筝做好了,一个个却嫌弃到后退几十步。 孟糖沾沾自喜地望着人生中第一个自制的风筝,笑着递给刚才叫得欢的小朋友,可小朋友却退避三舍,连碰都不碰一下。 呃······ 大家都这么现实吗? 刚才是谁叫得欢,现在又是谁躲得最远? 宋雨好整以暇地抱着双臂看孟糖笑话,但见她不开心地皱着小脸,梗着脖子拿过风筝:“来,我去试试!” “哇塞,好朋友,一生走,一辈子,一杯酒···” 宋雨红着脸训斥:“闭嘴,难听死了。” 同手同脚地拿着风筝往外走,走到一处安静没树的地方,宋雨暗自琢磨风筝要怎么才可以放起来。 鲁莽,刚刚鲁莽了! 远远瞧见宋雨一脸窘迫模样,孟糖笑着走过去,温声细语地讲解:“来,我拿着风筝在后面,你举着线在前面,顺着风向奔跑,等风力足够大时,我把风筝放飞,然后你拽着风筝线上下晃动。” “嘁,我又不是不会!” 瞧着宋雨嘴硬心软的可爱模样,孟糖忍不住捻了捻指腹。 鼓着腮帮子,真的好像河豚,好想再气气她! 宋雨:你是阎罗王吗? 第一百章 草长莺飞二月天 宋雨拉着细绳走在最前方,皱着眉头看向不时被绊的孟糖,嫌弃地撇撇嘴:“孟孟,别光顾着看我,你看一下路。” 莫非她的美貌已经到了令孟孟奋不顾身的地步? “哦!” 有些人虽然在某些方面不行,但在有些方面似乎很行! 快乐地奔跑,孟糖咻得一下松开风筝,强风呼啸,风筝歪歪扭扭地徜徉在天空。 丑丑的风筝飞翔在半空,一群小孩惊呆地扶着下巴颌。 乖乖呀,风筝虽丑,但真飞起来了! 望着在天空中渐渐稳住的风筝,宋雨聪慧地放线,待风筝有下降趋势,再用力向下收线,风筝便会再创新高。 有些人可能天生对玩比较有讲究,玩了一会儿,宋雨便掌握要领,并随机应变地借助风力改变方向。 美人一颦一笑,诗意如画! 痴痴地看着宋雨好看的侧脸,孟糖情不自禁地伸爪摸自己的脸。 每个女人都想拥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可惜有些人没有? 寄托于女大十八变吧! “姐姐,我也想玩!” “呜呜呜,我要玩!” 孟糖沉醉在宋雨充满诱惑的容颜之中,突然,大腿和小腿分别被四个流鼻涕的小崽子抱住。 “你们想玩?那我再去多做几个!” “不要,我就要这个。” 孟糖轻轻地揪着小胖子的腮帮子,言辞灼灼地解释:“呦呵,小朋友,收收你的坏脾气,不要对我大叫大吼,不然姐姐会伤心。刚才是不是先问你玩不玩,你自己拒绝,怪谁?小萝卜头们,天上的风筝只属于小雨,你们要是也想玩,我可以再多做两个。” “孟孟,我怎样都行,要不先给他们玩吧?” 孟糖霸气地将风筝线塞到宋雨手中:“不行,我说给你就一定给你,谁都不可以抢。” “呃······”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个丑风筝? 宋雨抬头看向飘在半空中丑不拉几的风筝,眉宇之间充斥着浓浓的嫌弃。 第一个永远最丑! 玩乐的时光总是很快,等村民结束一天的会议来村长家接孩子时,孩子们一脸不舍地望着孟糖,其中有几个小孩忍不住哇哇大哭。 瞧着家长来接孩子,孟糖扭头就想回家,但听见小萝卜头歇斯底里的哭喊,不忍心地扭过头,顶着一众家长异样的目光,面不改色地说着羞耻的话:“小萝卜头们,安静!听我说,大家回家好好吃饭睡觉,明天早上我在家门口等你们。”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孟糖走心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下一秒,彻底崩溃,因为她听见不止一位家长喊自家孩子小萝卜头~ 接连几天,孟糖都以孩子王自居,直到开学。 兴奋地背着用破衣服缝制的书包,孟糖蹦蹦跳跳地哼着歌。 不情不愿上学的宋雨见孟糖笑脸如花,万分不解:“孟孟,你就那么喜欢上学?” “嗯呢,我可太喜欢上学。不仅可以学到知识,还可以见到很多小朋友。” 最重要是她又能凭借实力碾压一群小萝卜头,哎呀,放纵的骄傲! 用成绩碾压别人,并得到老师和家长的赞美,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我不喜欢学习,我想玩!” “小雨,好学生都是和好学生玩,你要是不好好学习,我就和宋涵玩了。” 宋涵:what? “孟孟,你好狠的心!” “嘿嘿,所以加油哦!” 嬉皮笑脸地对宋雨打个wink,孟糖甩着飘扬的头发与清风作伴。 时间就是握不住的沙,以为能抓住,但实际上却无能为力看它随风飘扬! 兜兜转转,时光飞逝,砖厂的建立稳步上升。 因着长辈坐镇,不管是泼皮无赖还是滚刀肉,全都被制服贴。 一个星期的捻磨,最终决定的策略是有钱出钱,没钱出力,总之,村里的每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要参与其中。 风风火火的村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在大环境的影响下,村里的孩子似乎也懂事许多,乖巧又听话,个个拼命学习。 于是,压力给到了孟糖? 从未想到,学习也如此内卷,若非她先天性作弊,此时早就被卷边了。 草长莺飞,枝丫遍绿,青青小草以坚韧的力度捅破泥土,露出倔强的芽芽。 梨树、桃树未长叶先开花,粉色和白色的花骨朵傲然挺立,远远看去,似乎肩负一种独特的意境。 美不胜收,流连忘返! 短短几天,花骨朵纷纷炸开,美丽的花瓣在太阳照耀下,释放出醉人的芳香。 忽然,春风撩拨着情意吹袭,芳香的花瓣洋洋洒洒落下,掀起无人知晓的孤寂。 静在枝头,闹在树下。 做完作业的孟糖带着周良偷偷摸摸从小路跑到自家山上,一路上,两人不言不语,直达目的地。 神情激动地看向土壤肥沃的山坳,孟糖小心翼翼地掀开白色薄膜。 激动地指着生长在土壤里的嫩芽,孟糖激动大喊:“良哥,你快看,有芽!” “冷静点,这个是赖皮草?” “·····” 莫不是说笑话,嫩芽明明就是新物种,怎么会是赖皮草? “喏,这边没放种子吧!” 随手从一旁薅掉几株嫩草,周良将它们一一摆在孟糖面前。 “我又失败了?” “未必!这个黄黄的幼苗,我不曾见过。” 黄不拉几的幼苗约莫是刚钻出土壤,丑丑的外貌让孟糖一脸嫌弃:““可它看着那么挫,不像是新物种。” “且看着吧!对了,听说你要在山上种果树?” “嗯,我觉得这么大一座山,开荒太难了。我咨询过村长、师父和爷爷,他们说这座山不太适合农作物,但若是什么都不种,也太浪费,还不如种果树稳当。” 家有一座山,好困扰! 听着孟糖有理有据的解释,周良认同的点点头。 “嫁接又是什么东西?” “呃,嫁接就是把梨树的枝头安插在桃树上面,等结果时,会长出新品种,又甜又大还好吃。” 周良完全听不懂孟糖在说什么,心里有好多疑惑,但瞅着她一脸向往和期盼,非常识趣地没有打扰。 “你有那么多钱买果树吗?” 第一百零一章 双面人生梦之卷王 “瞧不起谁?嗯,你要不要借我一点。” “可以,但我有个疑问。” “我可以替你解疑,算还你的利息。” 周良点点头,提出自己的困惑:“你为什么热衷开荒呢?老师说,你学习成绩好,完全有能力考上大学,走向不一样的人生。” 她才七岁,未来有无限可能,为何小小年纪执着开荒,是为了赚钱? 但经过半年相处,糖糖非常有经济头脑,如果她想赚钱,应该不难吧! “你不懂开荒的乐趣!考上大学很轻易,但并不代表我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老师说,忧国忧民与年龄无关。我立志要实现中国梦,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仰头看向火红太阳,孟糖眼里的光芒栩栩发光。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情绪,她也有,但老天爷对她实在不薄,仅凭重生这一件事便足以让她感激涕零。 何况还赠送她相亲相爱的父母,以及不偏不倚的爷爷奶奶,她既占据‘孟糖’的人生,肩负两个人的使命就一定要活出精彩。 如果她有无上功德,‘孟糖’应也会受益吧! 周良深受震撼地望着仿若在发光的孟糖,神色十分复杂:“糖糖,我总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 “我多长了个脑子?”孟糖嬉笑道。 “你确实比一般人聪明,而且你好像很有自己的···想法。你似乎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怎么做,但村里和你同龄的孩子,甚至是比你大点的孩子,他们只知道吃、哭、玩、闹。” “嘿嘿,谢谢夸奖。走,要不要去山顶看看?” “行啊!” 喜鹊叽叽喳喳地站在小树枝啼叫,仿佛怨恨家被偷了! 小兔子窝在树根,转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悄咪咪地吃草。 破烂的布鞋踩在凹凸不平的山路,咯得脚心发麻,气喘吁吁地到达山顶,两人不禁仰天大笑。 凉爽的风,迎面而来,鬓角的乱发迎风飘扬,仿若轻柔地抚摸脸颊。 舒爽,刺激,如梦如幻。 “好舒服,其实我真实的梦想,一人一狗,独立小屋,天青色茶具,一把藤椅,坐看云起云落,风吹落叶,品茶读书!” “?” 这俩梦想相差太大了吧! 没到山顶之前,她口口声声要为人类事业做贡献,怎么在山顶,倒想做闲云野鹤? “你不信?人都有两面,一面是安逸,一面是奋斗。当奋斗到一定程度,一定年龄,追求的就是心灵净化。” “糖糖,这都是孟爷爷教你?”孟糖转过身,心虚地点点头:“嗯!” 孟成文:胡说,又乱往他头上盖锅。 听着孟糖的回答,周良沉默不语地看向山下忙活的村民,眉眼间充斥着淡淡忧伤:“糖糖,你小小年纪都有梦想,可我比你大,却不知道我有什么梦想。” 见周良神情有些沮丧,孟糖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没事,别卷,你就好好上学,按部就班考大学就成。” 噜啦啦,她下次可得藏拙,看把良哥给卷到怀疑自我? 哈哈哈,她此刻好像卷王! 孟糖舒爽地躺在石头上,闭着眼睛享受清风拂面,忽然,手底下摸到又黏又腥的液体。 “良哥,你过来看看这是啥?” 拔掉干黄的野草,扒开小嫩苗,粘稠的红色块状物体陡然呈现在面前。 两人好奇地趴在地上,打量着仿若人血,又仿若动物血的块状物。 “人的血?” “感觉像!但是除了咱俩,谁会没事来山上?” 这是她家的山,归她家管,若是有人踏入她家地界,就算犯了村规。 山虽不高,但还是有些高度,到底谁会偷偷上山,并受了伤? 不经意瞥见石头缝里沾血的石头,周良眼神锐利地看向四周。 “糖糖,你仔细瞅瞅周边情况,看看有没有残留的物品。” “你是说?” 该不是什么凶杀案现场吧? 领悟到周良话里的意思,孟糖心里是又激动又忐忑。 天啊,她还以为主线任务是种田,没想到是探案! 刺激,太刺激! 孟·福尔摩斯·糖即将开启她的高光时刻,请后期配上咩咩羊的嚎叫。 小心翼翼地踩在大块石头上,孟糖蹲着身子,目光灼灼地搜寻线索。 咦,这几块石头怎么有点湿? “良哥,这片的石头好像被人翻新过?” 一脸严肃地挡在孟糖身前,周良伸手将湿石头翻开。 一块湿石头掀开,底下还是湿石头,连续将一旁的其他石头都拿开。 突然,手底下似乎碰到什么坚硬物体,周良脸色一白,手臂不受控制地抖动。 躲在周良身后的孟糖察觉到不对劲,探着头问:“怎么了?” “没事,你往后退点,我有点热。” “才刚入春,你就热了?” “再后退点。” 余光看见孟糖离他大约有一米多远,周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掀开石头。 “啊!” 还没来及睁眼,就听见孟糖大声尖叫,周良赶忙转身,担心地问:“怎么了?糖糖!” 孟糖面色煞白地看向满是伤痕,苍白无血色的手掌,捂着嘴巴说道:“良哥,是···是断臂!” 快速回头瞟了眼手臂,周良立刻扭头将孟糖抱在怀里,温声安抚:“你别怕,我···我们现在就下山报警。” “良哥,你去报警,我在这看着尸体。”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个人留这。万一杀人凶手躲在某个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等我走了,你岂不是很不安全?” 望着伤痕累累,满是刀疤的手掌,孟糖认同地点点头:“也是哦,良哥,我和你一起去报警。” 为了一个死人,搭上未来小天才的命确实不值得。 两人回头瞥了眼直挺的手臂,不敢继续逗留,心有余悸地搀扶着彼此下山。 刚走到山地,看见不远处的小树林似乎有人相互拉扯。 孟糖眯着眼睛问:“良哥,你能看清小树林里的人是谁吗?” “好像有些熟悉,但太远,要不要离近点看?” “算了,还是先报警吧!” 热闹什么时候都可以看,但若是错过杀人犯,那再想缉拿归案可就难了! 但真的好熟悉,一大一小,一胖一瘦,怎么感觉有点像大伯和大娘? 可是不应该啊,她听大姐说他们两个最近闹得厉害,天天不是打就是骂,怎么会有空在小树林? 第一百零二章 意识觉醒 一路僵笑着和村民打招呼,两人时不时环顾四周,总觉得似乎有人在偷偷摸摸观察他俩。 千辛万苦走到镇上,刚到警局便和一辆警车错过。 孟糖眼神复杂地看向飞速离开的警车,有些闷地捂着胸口。 “良哥,我心里有点慌。” “没事,有我在呢?走,咱先去报警。” 两人手牵手走进警厅,十分钟之后,两人脸色难看的从警局走出。 孟糖面色铁青地跺跺脚,冲着警局大门就是一口唾沫。 “我呸,辣鸡!” 周良赶忙拉住孟糖,小声叮嘱:“糖糖,别闹,小心他们把你抓进去。” “哼,吃着人饭,不干人事。良哥,我觉得你将来要是当警察,肯定比他们强百倍千倍。” 被拉着往回家的方向走,回想刚才的遭遇,孟糖越想越气。 一个个简直愧对身上那层皮,吃着国家饭,却不为人民着想,早晚有一天,要把他们给双规! 停下脚步,周良目不转睛地看向孟糖。 “糖糖,你觉得我适合当警察?” “必须的,你为人正直热心,三观正,而且我听师傅说你家三代为军,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警察。瞅瞅刚才那些人,一见咱俩是小孩,连话都不让说就把咱俩往外面撵,纵然咱俩告诉他们山上发生凶杀案,可他们呢,居然嘲笑咱俩,还骂咱俩是野孩子,啊啊啊,气死我了!“ 天杀的,她就没受过这委屈! 越想越恼火,回头看向警局大门口‘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孟糖气得直想冲进去朝着啤酒肚的中年油腻警察吐上两口。 道德败坏,人渣! “良哥,你若是警察,一定会为人民服务,保护人民安全,消灭所有犯罪分子。” 望着气鼓鼓的孟糖,周良呆愣地说道:“糖糖,我好像找到梦想了。” “什么?” “我想当警察。” “啊?这么随意?” 孟糖诧异地看向周良,心虚地后退两步。 别呀,她只是太气愤,随口一说,千万别把她的话当真。 她从来都不想去影响别人的人生观和世界观,良哥有大能耐,他未来也不止于此,千万不要因为她一时气话。 “不是因为你,从太爷爷那辈,周家每代都有人投军,有些人战死,有些人为保护人民而死,我小时候特别崇拜我爸,在我眼里,他威武雄壮,是铁血英雄,我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但我妈独守在家,过得特别不好,自从我爸战死,我妈身体越来越差,最后劳累而死,所以我对军人又恨又爱,可骨子里还是爱比较多。” “如果说,一定要有个梦想,我希望可以成为和我爸一样的人,但我会做得比他更好。”炽热的阳光下,黄皮肤黑眼睛的半大男孩泪流满面的说道。 孟糖温柔地抱住周良,语气笃定:“良哥,我支持你。” 一个人固守本心,将自己死死封在密不透风的小黑屋,突然有一天,他从小黑屋由内而外掀开包裹的黑布,那么他已然打破内心的屏障,未来于他而言,虽充满挑战,但他永不退却! 肩膀忽然传来一片濡湿,孟糖心中一颤,随后轻轻地拍打周良颤抖的肩膀。 “破茧成蝶,凤凰涅槃,虽然要承受无与伦比的痛苦,但人生的价值和意义却崇高无比。” 周良哽咽:“糖糖,你是我人生中不可多得的阳光,所以你要一直陪着我。” “既然我是你的阳光,那怎么会离你而去?” “好,拉勾,不许骗人!” 望着近在咫尺的手指,孟糖嫌弃地翻个白眼:“良哥,你幼不幼稚?” “拉勾!” 被周良突如其来的撒娇刺激到浑身一激灵,孟糖赶忙应承:“好。” 一长一短,一大一小的手指纠缠在一起,孟糖仰头看向周良,不由得楞在原地。 男孩紧绷的面容情不自禁露出一丝微笑,许是长久不笑的缘故,笑容有些僵硬,但似乎又有着与众不同的意味。 再一次拥抱孟糖,周良真诚感谢:“糖糖,谢谢你!” 爸妈离世,他就成了野孩子,被亲戚们推来推去,但他无所谓,毕竟他也没有很想活下去,可糖糖不一样! 也许初次见面,糖糖觉得是他救了她,可为什么他会勇敢救她呢? 大概是天正蓝,云正白,女孩被粗壮的大手摁在水里却依然不放弃挣扎的精神,又或者是她对生命的渴望激发他内心的波动。 那天救下糖糖,是他此生最正确的决定! 孟糖直白地打断陷入自我感动的周良,轻轻地点他肩膀:“良哥,咱俩腻歪好一会,路上行人都瞅咱俩呢?” “糖糖,既然警局不受理,那咱们偷偷查案。”不舍地松开软绵绵的身体,周良望着静悄悄的警局,下决定。 “好,不过我觉得咱们得找一个人帮忙。” “谁?” 天正蓝,风正轻,宋老头暴躁地指着孟糖和周良,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这俩小崽子,天天竟给老头子找事! “师父,我们去镇上报警,但是他们不听,还骂我俩,所以我们才想···” “不准想。” 余光扫向一直被骂的孟糖,周良不满地皱着眉头,目光清明地看向宋老头,有理有据的解释:“宋爷爷,村里发生命案,捂不住!您是守村人,此事由你做主查,没有任何问题。” “但村里正忙着建砖厂,眼看第一批砖就要烧成,要是此刻出现这种事,谁还敢买咱村的砖?” “宋爷爷,只要砖好,不怕卖不出去,但若是人没了,赚了钱又给谁花?虽然我们没有看到全尸,但是回村之前,我特地数了数咱村里的人,除正在砖厂工作的村民,并没有人失踪,那么被埋在山顶的很有可能是外地人。” “不是咱们村的人,管他干啥?” 为了建砖厂,村里几乎投入所有家产,若是此时闹出命案,村里所有人的努力就白费了! 宋老头纠结地拽着胡须,脑海浮现各种可能性。 他是守村人,没错,但此时非同寻常! “师父,你好生糊涂。良哥的意思是杀人的凶手会是谁?村里人还是外来人?若是村里人,那他为啥要杀人?若是外来人杀外来人,那么杀人的人躲在哪?他会不会伤害村里人?” 第一百零三章 人善被人欺 孟糖义正言辞,条理清晰列出所有疑问点。 宋老头一脸蒙圈。 咋那么多问题? 但细细想想,似乎还挺有道理。 守村人无外乎守一村安宁,可若是得不到安宁,那他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抬头见宋老头一脸愁容,眉间的褶皱堪比沟壑,周良提议:“宋爷爷,其实此事不必伸张,也不必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悄悄查案即可。” 孟糖附议:“师父,良哥说得对。咱们只需要告诉村长和村里的一些长辈,让他们约束村里的孩子,然后我,良哥,大姐以及师父您,咱们四个足矣!” “还要带芳丫头?” “师父,您是不是忘了,大姐可是您亲传的守村人,这事哪能少得了她?” 思考良久,宋老头深觉他俩提议非常好,点着头应道:“可以,但她刚才有事出去了,你们俩要不去找找?” “师父,您是打算?” “咱们一大批人哪能大白天上山,太招眼。等天黑,咱们再一起上山,不过我得先去准备物品。” “师父,晚上见。” 挥着手离开师父家,孟糖和周良排队排,肩并肩走在竹林。 二月竹林风萧萧,时不时看见刚冒头的小竹笋阴湿地躲在竹叶下,走一步,踩一脚,嘎吱嘎吱的声音连绵不绝。 感受清风拂面,舒爽的风洗去一身疲惫,并轻柔地抚平心口的伤痕。 忽然之间,心与灵魂似乎得到净化,有一种飘飘然如仙之感。 砰! 咋啦?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两人一大跳。 “良哥,咱俩该不会遇见凶手了吧?” 周良紧张地转动眼眸,转手将孟糖拉到身后:“糖糖,你躲我身后。” “我有点怕!” “别怕,有我呢。” 越往前走,动静越大,但此路是毕经之路,要想回家,就一定得穿过去。 孟糖回头看向伫立在竹林深处的小屋,轻轻地碰了碰周良手臂。 “良哥,要不咱们等会再回去?” 周良踮着脚看向人影绰约的不远处,点点头应道:“嗯···我看行!” 有道是,生命不易,且行且珍惜! 两人相视一笑,扭头欲离开。 啊! 竹林传来熟悉的哀嚎声。 “良哥,好像是大姐的声音?” “糖糖,你待这别动,我悄悄跑过去看看情况。” “不行,若当真是凶手,你一个人干不过他。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跟着师父练习那么长时间,正好实战检验一下。“ “可是····” 直接打断周良劝阻的话,孟糖拉着周良往前冲。 翻过小山丘,两人埋头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狂奔。 但看清小山丘下发生的事情,两人吃惊地张大嘴巴。 身材瘦小的女子将威武雄壮的汉子压在身底下,手拿柳枝抽向男人脸庞。 又高又壮的男人拼命挣扎,但嘴巴被黑色袜子堵住,双手双脚也被绳子绑住,纵然他借用腰腹力量,但女人似乎提出预知他的行动,一棒槌打在男子腰侧,男子顿时安静如鸡。 若只是一般男女打架,周良和孟糖虽然震惊,却不至于惊讶到露出后鄂。 乖乖呦,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们也不会相信,懦弱无能的刘秀兰会骑在凶猛强悍的孟华建身上,并打得他不敢还手。 目不转睛地盯着强悍如斯的大娘,孟糖轻轻地碰了碰周良衣角:“良哥,此情此景,咱俩是不是应该回避?” “嗯,走吧!” 周良和孟糖两人见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悄悄地后退准备离开,忽然,身后传来清脆的声音。 “糖糖!!!” 要命! 苦笑着扭头看向朝她飞奔而来的孟芳,孟糖无奈的握紧手心。 一滩浑水,必须得踏吗? “大姐,你们这是?” “没事,我妈教育我爸呢?糖糖,你们是专门来找我吗?” 见孟芳毫不在意地挥手,孟糖一阵汗颜。 “对,师父说晚上要上山一趟,嘱托你和我们一起在山底等他!” “好,那我跟你们一起吧!” 哀嚎声不绝入耳,孟糖仰着下颌问:“这?不用管?” 前些日子,大娘抱怨大伯打她,虐待她,可不过几日,怎么与她口中描述相差甚多? 大娘该不会重生了吧? 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孟糖紧张地咽口水。 言情小说最不缺的是重生和穿越,按重生的套路,一旦某个人被某些事或某些人打击,性格突然大变,那么重生或者穿越的可能性很高。 偷偷摸摸瞥向骑在孟华建身上,使出洪荒之力的刘秀兰,孟糖神色有些复杂。 “不管,反正也打不死。” “?” 诧异地看向孟芳,孟糖心里闪过更诡异的念头。 她该不会也被穿了吧? “糖糖,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如此冷漠?” “嗯!” “呵,宋爷爷说人皆有天命,纵然他们生我养我,但我与他们没有亲人缘分。与我而言,他们对我有生育之恩,不过我已经做牛做马报答,所以,我不欠他们什么?” 孟糖好奇:“若是不欠,你来这干啥?” 虽说她懂孟芳话里的意思,但人是复杂生物,嘴上说的话和实际上行为出入很大,她不信她会全然无心。 若是无心,何以来此? 孟芳莞尔一笑,指着被痛打的孟华建,坦坦荡荡:“糖糖,你知道为什么我妈能把我爸摁在地上打吗?” “是不是下药了?” “不是,是人善被人欺。我妈以前特别软弱无能,我爸只要说个不字,她从来不敢反抗,她总是忍受忍受···但是我、二妮还有招娣不在家之后,家里所有大大小小的活都落在她身上,时间长了,她受不住了,就懂得反抗。” 疼不在谁身上,谁又会在意呢? 望着孟芳脸上讽刺的笑意,孟糖不解地问:“但大娘又瘦又小,怎么可能打得过大伯?” 纵然不堪忍受,决定反抗,但力量悬殊太大,可不是仅凭意志努力就能够扭转乾坤! 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笑一声,孟芳面无表情地讲述:“以前打不过,但不要命反抗,还能打不过吗?我爸就是个禽兽,他从来不会手软,我妈要是想继续活下去,那么她就得不要命!” “啊?确定不上去拉架?” 第一百零四章 四个幼稚鬼 若是不要命的打法,任由他们打下去,岂不是会出人命? “没事,不用管。宋爷爷说,人世间虚虚假假,相伴而生,他俩是一世的孽缘,纵然虐打对方,但事后仍能和平相处,多见不怪。” 震惊到无语,但孟糖依然不死心地追问:“啊?大伯事后不会反抗吗?” “会,但是等我妈得手,会更卖力打他。你瞧,近半个月,村里人都在忙着建砖厂,只有他们一直忙打架。从田间地头打到院子,从院子打到床上,要不是家里穷,没办法盖新房,我真怀疑他们会拆家。” 孟糖八卦脸:“这么激烈吗?” “远不止此呢?你仔细看看他们脸上,可有一块好肉。我刚才打这经过,无意间撞见他们,然后稍稍帮了点小忙,所以他们才顾不上咱们。” 孟糖看向唇角含着一丝邪气的孟芳,情不自禁地抖了抖肩膀,害怕地抓住周良手掌:“那好吧,咱们先去我家吃晚饭。” 黑化女人最可怕,不能惹! 不过她真的好奇,大姐到底帮了什么忙? 孟芳:妹妹,属实知道有点多。 傍晚时分,上工的工人扛着工具,说说笑笑往家走。 美丽的彩霞云集在天空,绽放出流光溢彩。 白烟从烟囱徐徐升起,不多时,饭香味四溢。 晚饭过后,夜色降临。 遥望天际,夜色如墨,深沉如许,星星和月亮似乎害怕地躲进云层。 忽然,狂风大作,树枝摇曳,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夜色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阵狗吠声汪汪四起,不过片刻,狗吠声渐渐低落。 挠挠手臂上的大包,孟糖有些烦躁:“怎么还没来?” “估计快来了!” “啊啊啊,为什么蚊子只咬我,不咬你们?” 孟芳指着低头啃草的咩咩羊解释:“谁让你牵咩咩羊,它是动物,本身容易招蚊子。” “我也不想牵,但大晚上有它在,会比较安全。” 孟糖蹲下身子看向埋头狂吃的咩咩羊,疑惑地捧着脸问:“咩咩羊,你为啥容易招蚊子?” “糖糖,它又不会说话,你让它老老实实吃草吧!” 孟芳话音刚落,埋头吃草的咩咩羊瞪着大羊眼,咩咩两声。 人眼瞧羊低,居然看不起它? 可恶,它可是羊中骄羊! 傲娇地甩动耳朵,咩咩羊继续沉迷吃草。 孟芳手指着咩咩羊,难以置信地求证:“糖糖,它刚才是不是对我翻白眼了?” “太这么黑,你还能看见它翻白眼?” 孟芳自我怀疑:“没有吗?” 唯有周良面无表情地打量低头吃草的咩咩羊,手指情不自禁缩紧。 三人聊着小话,不远处传来一阵热闹的狗吠声。 宋老头背着半袋工具,气息沉稳地走到山脚下,皱着眉头环顾四周。 “别藏了,我已经看见你们。快出来,咱们得抓紧点时间,务必赶在夜里十二点之前回家。” 孟糖倒挂在树枝,耷拉着脑袋问:“师父,为啥要赶在夜里十二点之前回家?” 猛不迭一头秀发从树上垂下,吓得宋老头猛咽口水:“呦,蠢丫头,快给我下来。” 孟芳从一旁的杂草堆偷偷露出脑袋:“宋爷爷,为啥要赶在夜里十二点之前回家?” 虽然做了心理准备,但夜幕太黑,根本看不见人影,只见一排雪白牙齿,把宋老头吓得直打孟糖。 孟糖:无辜,委屈! “咦,芳丫头,你咋也跟着学坏?小良呢?快让他出来,咱们得赶时间。” 周良倒挂在树枝,扯着鬼脸吓唬:“宋爷爷,你再叫我?” 再一次被吓到的宋老头不满地埋怨:“哎呀,破孩子,吓老头作甚?” 三个破孩子,一环扣一环,就不怕把老头吓出什么好歹? 嫌弃地瞥三人一眼,宋老头气鼓鼓地背着袋子往山上爬。 孟芳望着扭头就走的宋老头,忐忑不安:“糖糖,宋爷爷是不是生气了” “好像有点。” “那怎么办?宋爷爷平时对我这么好,我却装鬼吓唬他,哎呀,我太坏了!” 孟糖安抚道:“没事,师父不是小气的人,咱们三一起去哄哄。” 三人肩并肩,排并排跟在宋老头身后,期间,三人一度想赶超宋老头,走在他前面,但毫无例外,都被不留余地挡住。 没办法,三人只能主动出击,打直球。 “我们错了!” 有人认错,但不代表有人原谅,所以他们的认错只得来狂风的呜咽。 一招不成,孟糖冲两人点点头,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师父,我崴到脚了!” “你们俩送她回去,我一个人上山。” 此话一出,三人顿时傻眼,再也不敢作妖,老老实实跟在宋老头身上。 深夜爬山,没有星月指路,山间道路又是崎岖不平,四人费了好一会功夫,才走到半山腰。 今夜星宿西沉,无星无月,时有大风,宋老头微喘地停下脚步,目光深沉扶看向山顶,低头从袋子里翻转什么。 “师父,怎么了?” 宋老头紧紧捂住袋口,严肃地说道:“我要拿一件法宝,你们转过身,不准偷看。” 惹宋老头生气后,三人对宋老头提出的第一个要求自然不会反抗。 乖巧地转过身,三人心中均是猜测! “行了,转过来吧?” 三人得到命令,屁颠屁颠地转头,下一秒,惊恐地失声大叫。 苍白的脸,掉出眼眶的眼珠,血红的舌头,以及狰狞的神情,好···好吓人! 宋老头淡定地收回手电筒,冷笑地质问:“哼,知道被吓是什么滋味了?” 脸色苍白地捂着还在不停颤抖的小心肝,孟糖不满地嘟囔:“师父,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您怎么还记仇呢?” 天呢,吓死她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真撞见了鬼! “呦,仗着自己是小孩,就肆无忌惮吓唬别人,还不准我还回去?” “师父,您好好说话,别阴阳怪异,听着渗人!” 宋老头继续嘲讽:“胆小鬼,看把你们吓得,出息!” “宋爷爷,您身后是不是有东西?” “小子,这招对我没用。” 孟糖突然大叫:“啊,那儿是不是站了个人?” 第一百零五章 深夜十二点 瞧着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十分默契,宋老头没好气地威胁:“你俩再吓唬,小心挨揍。” “师父,我真没骗你。良哥,我害怕!” 孟糖瑟瑟发抖地抱住周良手臂,眼神透露着恐惧和害怕。 宋老头仔细打量着孟糖,见她不是作假,心中也有些摸不准,但又不想落她的套,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孟芳。 “芳丫头,平日里你最乖巧诚实,他们是假话还是真话?” “嗯嗯嗯!” “你们后退!” 神色严肃地嘱托三人,宋老头反手在袋里摸索。 孟糖捂着嘴巴,带着哭腔喊道:“师父,它朝我们走过来了!” 宋老头紧张地在袋里摸到一个大铃铛,转手高举,大声唱道:“天灵灵,地灵灵···唉,好像是个动物?” (⊙o⊙)… 师父刚才是在跳大神吗? 孟糖眼神怪异地看向宋老头,却发现他高举着大铃铛一步步朝不远处的白色影子走去。 望着逐渐接近白色物体的师父,孟糖害怕地咽了咽口水:“良哥,等会咱们应该不会挨揍吧?” “应该会!” “啊?” “所以你喊上咩咩羊,咱们在前面跑,让宋爷爷在后面追。” “可行吗?” 为啥她觉得不靠谱? 孟糖怀疑地看向周良,伸手挠挠后脑勺。 “咩咩羊,过来一起往山顶跑!” 话音落,咩咩羊咻得一下越过宋老头,紧跟孟糖脚步。 事到如今,宋老头还有什么不明白? 咬牙切齿地看向落荒而逃的三人,宋老头咬着后槽牙威胁:“好啊,你们三个!” 一个甩力将袋子背在身后,宋老头提气凝神,步履极快地跟在三人身后。 凌乱的树枝蓬松着摆在路中央,白天上山尚且不易,何况还是晚上? 几人吵闹着奔跑,但时不时能听见哀嚎声。 不是裤脚被刮,就是头发缠树枝,要不就是绊脚摔倒。 没有月色的夜晚,凄凉而诡异,夜色逐渐加深,白雾不知不觉弥漫整座山谷,但疲于追逐的几人并未注意到这种变化。 浓浓的白雾就像卷帘门一样,将许许多多开放的通道给封闭。 几人追逐打闹往山上跑,虽然没有月亮,也不认识路,但不知怎么,他们硬是走了一条十分正确的路到达山顶。 山顶之上,浓雾环绕。 宋老头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质问:“臭丫头,到了?” “嗯,就是那。” “行,你们几个原地等待,没我命令,不准上前。” 孟糖点点头站定,但看着佝偻着腰上前查看的师父,顺手把咩咩羊递过去。 “师父,你牵着咩咩羊。” “?” “师父,它不是一般羊,它能听懂人话,而且它羊蹄特别厉害。” 接过羊绳,宋老头从袋子里取出金钱剑,稳稳当当地朝孟糖所说位置走去。 三人手牵手站定,视线紧随着宋老头。 “糖糖,你们过来一下。” “?” 不明所以,但孟糖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宋老头蹲在地上,皱着眉头问:“在哪呢?我找了一圈,没看见残臂。” “良哥,我记得好像就在这?” 孟糖用脚跺了跺铺满小石头的地方,眉宇间夹杂浓浓的不解。 怎么会没有呢? 周良疑惑地蹲在地上寻了会,并未瞅见断手,也没看见血渍,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宋爷爷,应该就是这,我俩不会拿这种事撒谎。” “师父,会不会是凶手下午折返回来,重新换了地方埋?”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找不到断臂,只能打道回府! 孟糖环顾四周,突然发现四周的浓雾以一种集聚方式朝他们聚拢,不由地抱住孟芳手臂。 “现在怎么办?” “回去吧!” 深夜存在许多潜在危险因素,他们不能去对抗黑夜里不知名的生物。 三个小孩,一位老人外加一只咩咩羊,弱,太弱! 周良眺望着似有灯火亮起的山脚,迟疑地追问:“宋爷爷,不再找找?” “唉,今晚无月五星,乃是大忌,不适合出门。咱们若是再待下去,下山就得十二点之后。” 第二次听见师父提到十二点,孟糖好奇地追问:“师父,为什么要在十二点之前赶回家?” 二十一世纪,讲究科学,虽然有些事暂且不能用科学解释,但也仅仅是没发现规律而已,可二十一世纪以前,并非如此。 她之前看过一本野史,记录建国以后曾发生的一些奇葩现象,直到她死之前还没破解。 迷信不可取,但人世间的许多事很难说清来源。 关于夜里十二点,其中是有什么说法? “咱们先下山,一边走一边说。” 烦躁地跺跺脚,兴致索然地往山下走去。 几人走在山间,发现浓雾极重,仅间隔一米,只能看见模糊的身影。 “大家注意安全!” 心虚地看向累得气喘吁吁的孟芳,孟糖主动提议:“师父,要不我牵着咩咩羊走在最前面吧?” “你行吗?” “有咩咩羊在,不会有事!” 闻言,周良眸色讶异地打量咩咩羊,发现它听到孟糖的话,竟然兴奋地竖起耳朵。 它和普通羊确实很不一般! 宋老头抬头看向密集的云层,不放心地叮嘱:“大家离近一点,千万不要间隔太远。” “师父,您可以讲故事了!” “话说在五十年前,国家正值战乱,遍地都发生争夺抢掠,咱们村自然也不例外。当时我才几岁,刚记事,只记得日本人一天来村里一趟,不是抢粮食就是抢人,大约过了一个星期,村里人十分不满日本人的行径,便趁着夜色偷偷潜入日本人的大本营,不仅救回所有村民,还一把火烧了日本人的大本营。” “师父,后面是不是悲剧了?” 按照历史,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战争,残酷又血腥,而且基本不可能有赢的可能! 呜呜呜,她有点不太想继续听下去! “烧了日本人大本营之后,村长心知不好,于是带领所有村民躲在山背后,寄希望不被日本人发现。村民几乎刚刚藏好,一个中队的日本人便紧跟其后,那天也跟今天一样,大雾弥漫,无星无月,他们刚到山脚就被大雾缠绕,紧接着就听见他们在痛苦哀嚎。” 孟糖震惊:“怎么回事?” 第一百零六章 粉雾 宋老头摇摇头,继续说道:“不清楚,但我们心惊胆战等了整整一夜,日本人都没有上山。直到第二天早上,村长带着三四个村民去山底探查消息,发现整整一中队的日本人全都横死,小日本头子也不例外。” “师父,死状是怎样?” “面容发紫,口唇流血,身体扭曲。” 周良深思着问:“他们闯山的时间是深夜十二点?” “对,但当时没想那么多,只当他们内部不和,自相残杀。不过后来又发生一件事,也正是这件事,村里才定下规矩,不论是谁,深夜十二点之前必须回家。” “该不会又是日本鬼子吧?” “臭丫头,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村里曾遭受强盗的事吧?” “嗯。” 本村真是多灾多难,经历一批批灾难,却安然无恙,还挺不容易。 不过她更想知道强盗到底做了什么天惹人怒的事? “国外战争刚刚停歇,国内大战便轰轰烈烈进行,其中不乏有些人借着其他名义行苟且之事。好像是春末夏初,村民们忙着收割庄稼,突然从外边跑进来十几名骑着高头大马的壮汉,二话不说打村里人一顿,然后将所有人被绑起来。” “他们朝村里要钱要人,但村里太穷了,就算把所有粮食都给他们也不够。情急之下,村长以身担责,告诉强盗村里的粮食都在山上藏着,于是强盗留下两人看守被绑的村民,而剩余的其他人全都随村长上山。” “那时候的山比现在还难爬,眼瞅夜幕渐深,村长找准时机将他们困在山上,并独自下山与山下的两名强盗作斗争,解决山下的强盗后,村长呼吁所有村民逃离村庄,去其他地方谋生,但村民不愿,纷纷举起家里的镰刀锄头欲和敌人作斗争,可等了整一夜,都没等到强盗从山上下来。” 栩栩如生的故事仿佛是一副画卷,纷纷呈现在面前。 众人专心致志地听着故事,包括咩咩羊也竖着耳朵。 山间的风似乎变得猛烈,呼啸的风吹打着野草,簌簌的声音如若女人在哭泣。 宋老头察觉到异样的气氛,眼神锐利地打量四周。 “师父,他们是不是死了?” “嗯,死状凄惨,也正是从那以后,村里定下规矩,半夜十二点之前不准待在外面。” 咩咩咩~ 众人正沉浸在汹涌的情绪,安静如斯的咩咩羊突然疯狂仰天大吼。 孟糖眼疾手快地将咩咩羊抱在怀里,关心问道:“咩咩羊,你怎么了?” “咩咩!(快走,不安全)” 听着咩咩羊呜咽的叫声,孟糖面色一冷,一脸严肃地问:“师父,现在大概几点?” “约莫十一点!” 十一点,也就是说他们还有一个小时的下山时间,路程还剩一半,无恙! 轻柔地安抚咩咩羊在前面带路,一行人加快进程。 孟芳跟在孟糖身后,以树枝做拐杖,隐约听见四周传来奇怪的声音,小心翼翼地看向侧方,下一秒,紧紧抱住孟糖手臂:“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粉色的雾不时变换形状,缓缓朝他们飘过。 狂风呼啸,众人心中惊悚。 “师···师父,它朝我们过来了。” 咩咩咩(有毒)! 咩咩羊突然大声嚎叫,孟糖小脸煞白地提醒:“师父,这雾有毒。” “大家快跑!” 粉色的雾以极快地速度冲向几人,四人一羊身形敏捷地穿梭在丛林间。 渐行渐近的粉色大雾犹如死神镰刀悬在头顶之上,恐惧、害怕、忌惮等各种纷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脚下如飞,大汗淋漓。 见众人的速度似乎有些减慢,周良大声激励:“要不了五分钟就能下山,加油!” 不远处灯火通明,隐约听见沸腾的狗吠声,众人心中抱着强烈的期待和憧憬。 再快一点,他们就能逃脱危险! 突然,忙于逃命的孟芳被随意乱扔的树枝绊倒,只听得咔嚓一声,孟芳抱着小腿痛苦哀嚎。 跑在前面的孟糖听见身后的痛呼声,扭头蹲在孟芳身旁,着急地看向她扭曲的小腿:“大姐,你受伤了。” “别管我,快跑!”忍着刺痛,孟芳咬着嘴唇催促。 “咩咩羊,过来帮忙。” 孟糖镇定地呼唤咩咩羊,并与周良形成合力把孟芳放在咩咩羊身上,而后她与周良一左一右守护。 耽搁这么会功夫,粉色的雾离他们近在咫尺,宋老头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挥舞着欲赶走粉雾。 “师父,快走。” 得到指令,宋老头扛着树枝,脚步略有蹒跚地跟在三人身后。 老了,毕竟老了,才这么点路,居然把他累成这番模样! 重重的身体压在咩咩羊身上,咩咩羊速度渐慢,而周良和孟糖也因为要扶着,速度自然也慢了起来,孟芳回头看向逐渐逼近的粉雾,哭着喊道:“糖糖,你们快跑,别管我这个累赘。”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没必要因为她这种人而枉送生命,不值得! “嘘,一会就安全。” “你不是累赘!”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说完看向彼此,情不自禁露出笑意。 暖意在胸膛流淌,孟芳泪流满面地劝阻:“我的命本就无足轻重,你们快走,不然我会害死你们。” “大姐,生命可贵,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你。” “我······” 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地面,开出小点濡湿的花片,孟芳泣不成声地看向孟糖和周良,内心的酸楚和委屈全都倾泻。 她的命也贵重吗? 从前,她一直是被放弃的人选,可今天,生死攸关,她却被珍之,惜之,所以,这就是人与人的参差吗? 一马当先跑在前面的周良望着举着火把的村名,大嗓门地喊道:“宋爷爷,山脚下有好多人。” “不管他们,咱们先跑到糖糖家待着。” 孟糖震惊:“粉雾有毒,不用管他们吗?” “他们举着火把,应当看得见。” 果不其然,眼见着要和村名面面相对,不曾想村民惊叫着散开。 三秒,仅三秒时间,宽阔的大地空旷如也! “师父,您真乃神人!” “少说废话,赶紧回家,万一再出点什么幺蛾子,谁都承担不起。” 第一百零七章 孤魂野鬼也贪财? 一圈人围着冷汗淋漓的孟芳愁眉不展,孟糖咬了咬唇,主动提议:“师父,我会正骨,要不让我试试?” “别闹,正骨不是小事。万一没弄好,芳丫头可得受大罪。” 顶着一屋子人打量的眼神,孟糖坦坦荡荡地游说:“正骨就是把错位的骨头安置到原来位置,若是没弄到原来位置,会造成二次创伤,我懂,不过我有把握。” 一板一正的游说似乎很有道理,宋老头心疼地擦去孟芳额头的冷汗,谨慎地追问:“你之前给别人正骨过?” “我给小胖家的花花弄过。” “花花是谁?” 杵在一旁的孟杰老老实实回答:“刚满月的小狗,前不久掉河里淹死了。” “呃,要不还是等明天早上我去镇上请陈大夫过来!” 孟糖非常不满:“师父,你不相信我?” “别闹,芳丫头疼得厉害,她已经够苦了,你别雪上加霜。” 孟糖蹙着眉头看向一脸愤懑的孟糖,温温柔柔地说道:“宋爷爷,我想要糖糖帮我正骨。” 她没事,不要因为她吵架,不值得! 他们都是对她很重要的人,她不想让他们不开心。 宋老头以为孟芳怕疼,温声安慰:“芳丫头,你别怕,明天一早,爷爷就去镇上找陈大夫。” “师父,正骨的最佳时间是两个小时内。” 这会瞧不起她,等会让他们高攀不上。 “宋爷爷,我相信糖糖。” 一屋子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宋老头踌躇地看向孟芳扭曲的小腿,郑重地质问:“孟糖,你可有十足的把握?” “有!” “行,你试试吧!” 事急从缓,宋老头冲着孟糖点点头。 得到同意,孟糖镇定自若地卷起袖子,小手在孟芳小腿上敲敲打打。 畸形的腿骨以外旋的姿势倒在一旁,孟糖轻轻地按揉畸形的部位,胸有成竹地叮嘱:“姐,可能会有点疼,不过就一瞬间,你稍稍忍一下,如果实在忍不住,可以吼出来。” “没事,我不怕!”眼里噙着泪珠,孟芳坚韧地回答。 抬头见孟芳无声地哭泣,晶莹的泪珠打湿衣领,手上的动作微顿,孟糖小声嘱托:“爸,师父,你们出去一下!” 女孩子心思敏感,越是心里脆弱越要保护她少得可怜的自尊心。 安静地关上门,偌大的屋子只剩下孟糖目光坚定地看向孟芳。 “姐,我来了!” 话音落,只听咔嚓一声,错位的腿骨恢复原形,而孟芳眼里噙的泪珠似落未落,可怜的模样令人止不住心疼。 复位后,孟糖小心检查,并未发现异样,轻声地询问:“怎么样,有什么感觉没?” 虽然她很有信心,但毕竟好久不练,倒还真有点担心技艺生疏? 不过技艺就是技艺,只有脑海有,手就不会生疏,瞅瞅,稳准狠,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让她发挥到极致。 “有点酸胀,但是没刚才疼了。” “好了,你们进来吧!” 不过片刻,畸形的小腿恢复原形,众人十分惊奇。 接收到来自众人钦佩的眼神,孟糖梗着脖子炫耀:“师父,我没骗你吧!我天资聪慧,有些事只做一遍就能知晓其中的窍门。” “今晚的事,你怎么看?” 猝不及防迎来大问题,孟糖仔细思考一会,扭头询问:“爸,您对咱家的山了解多少?” 孟华庆震惊:“你们今晚去山上了?” “?” 亲爹啊,反射弧是不是过长了? 他们几个这身打扮,除了上山还能偷鸡摸狗不成? “宋叔,您怎么能带他们上山?山上有多危险,您又不是不知道?上一回···“ 爸爸絮絮叨叨的话让孟糖一阵头疼,但也让她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师父,我想起来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前不久我也和良哥在山上待了一夜,可当时并没有粉色大雾?” 还记得那天她和周良去山上看幼苗,被一场无情的大雨堵在山头,记得他们好像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夜,但并没有发生什么怪事啊! 咋,粉雾还看人下菜碟不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屋子人皆摸不着头脑,苦思冥想,但各种猜想都不成立,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院子里传来一阵阵鸡鸣声。 李桂英催促:“呀,天快亮了,糖糖,小杰,你们赶紧回屋睡觉。” “芳丫头,你待这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爷爷就来接你。” 站在门边的周良看向扭头准备离开的宋老头,关心地搀扶他手臂:“宋爷爷,我陪您一起回去吧?” “不用,我一个人能行。” 孟糖连声劝阻:“师父,外面还黑着呢,就让良哥送你回去吧!” 要不是家里实在没床,她都想让师父留下! 粉雾那么吓人,更何况不翼而飞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就算遇到歹人,周良嗓门大,能迅速召唤村里的野狗。 “良哥,你牵着咩咩羊,等明天送回来就成。” 咩咩羊:它只是一只羊啊! “行!” 知晓咩咩羊的能耐,周良并未拒绝,一手牵着咩咩羊,一手搀扶宋老头,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之中。 “夜深了,睡觉吧!” 幽幽竹林,寂静无声! 两人一羊沉默地踩着竹叶往不远处的小屋走去,突然,侧后方传来一阵稀碎声。 周良紧张地碰了碰宋老头手臂,默不作声地冲着他打眼色。 脚尖轻轻地碰了碰咩咩羊屁股,下一秒帅气左前步踢飞半截竹子,一个转身接住竹子,目光冷寂地看向不远处的黑影。 咩咩咩~ (何方神圣,快快报上名来,饶他不死!) 铛铛铛~ 黑影对咩咩羊的怒吼熟视无睹,一小步一小步上前,走动间,隐约有铃铛响起的声音。 宋老头从口袋里掏出金钱串指向步步紧逼的黑影,厉声叫喝:“哪来的邪祟,再不滚,信不信让你飞灰湮灭!” 周良震惊:“宋爷爷,他不是人?” “他有人样吗?估摸是孤魂野鬼,小良,你别怕,我保护你!” 话音刚落,黑影身形敏捷地冲向宋老头,不等两人反应,迅速抢走宋老头高举头顶的金钱串。 周良再次震惊:“宋爷爷,孤魂野鬼也贪财?” 第一百零八章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宋老头心疼地看向空空如也的手,一脸悲痛:“估摸是刚死的野鬼!” 周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是懂非懂地点点头,害怕地看向仍站在不远处的黑影,小声嘟囔:“宋爷爷,他怎么还盯着咱?是不是袋子里还有他想要的东西?” 他真是孤魂野鬼? 糖糖说鬼都是穿白衣,冲头发,血红大眼睛,最重要是不会走路和拐弯,只会直飞直撞。 好像相差有点大? 周良低头看向眼睛瞪得老大的咩咩羊,小声叮嘱:“咩咩羊,等会你悄悄冲上去,用你厉害的羊蹄干翻他,我知道你听得懂!” 咩咩~ (它只是一只羊啊!) 抱紧袋子,宋老头小声叮嘱:“小良,你别说话,万一被他听到就不好了。” 抢了东西还不走,很明显前世是土匪,估计还想抢点更值钱,可他们一穷二白,还有什么值得抢? 不经意看向蓄势待发的咩咩羊,宋老头眼里闪过不可思议,这鬼该不会看上羊了吧! 心中如此猜测,下一秒就看见黑影急速地迎面扑来,吓得宋老头大声尖叫:“咩咩羊,快跑!” 这可是他徒弟的爱羊,千万不能在他手里出事。 不然非得把家底赔光! 咩咩羊邪魅地看向朝它冲来的黑影,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不屑的眼神,若是孟糖在,一定能发现此时的咩咩羊臭屁地仰着大鼻孔。 黑影逐渐接近,咩咩羊轻轻晃动前蹄,大约还有半米,一个凌空跳跃将黑影踩在脚底下。 “唔唔~” 被又胖又结实的咩咩羊踩在身下,黑影剧烈挣扎。 周良吃惊地望着犹如戏剧的一幕,拿起竹子用力捣捣黑影:“宋爷爷,他好像是人?” 宋老头拿起竹子也往黑影身上捣捣,见男人不吭声地挣扎,生气地抢回金钱串,气愤地指挥道:“呦,还真是人!小子,胆儿挺大啊,胆敢装神弄鬼抢我钱,咩咩羊,弄他!” 可恶的小人,大半夜守在这吓人,他简直想把他浸猪笼! 咩咩羊勇猛地将男人压在身下,听清宋老头的话,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它是只羊,羊中骄羊,可这群可恶的人类不是让它当劳工,就是让它当打手,可恶! 愤怒地踢踏羊蹄,强有力的蹄子咚咚咚踩在男人背上,咩咩羊无声地发泄着怒火。 周良神情古怪地看向一蹄又一蹄准确无误踢在男人脸上,瑟缩地后退两步。 为啥他从一只羊身上看出糖糖的行事作风? 瞎搞,糖糖温柔可爱,才不会这般野蛮! “小良,拿绳给他绑住,明天送警局领赏。” 接过绳子,周良先绑住男人双脚,然后示意咩咩羊摁紧男人:“咩咩羊,你压好千万别松。” 在咩咩羊帮助下,周良将男人严严实实绑住。 将人拖拽到小屋门口,宋老头提议:“行,把他栓门口和咩咩羊住一块。” 咩咩羊:这些老六,没一个好东西! 咩咩羊望着全身脏兮,一张脸惨不忍睹的男人,咩咩叫着反抗。 它可是外貌协会! 男人突然叫嚣:“放了我,不然我以后弄死你们。” “呦,你不是哑巴?”周良娴熟地将人绑在木桩上,好奇地问。 “小子,我劝你放了我,不然···” 直接打断男人的叫嚣,周良不动声色地吩咐:“咩咩羊,揍他。” 得令!! 咩咩羊在一起踢踏着羊蹄,从容不怕地踹向男人大腿。 “哎!呦!<<!” 男人被咩咩羊踢到痛苦不堪地蜷缩着身体,哀嚎声不受控制地从男人嘴里溢出。 宋老头惊呆地看向十万分听话的咩咩羊,情不自禁上前想要摸摸它大脑门,但还没靠近,就无缘无故被踢了一下。 这羊是不是公报私仇? 周良端着一盆水问道:“宋爷爷,他认识咱,但咱们没看清他,不如瞅一下?” 坏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但明处的坏人比暗地的坏人要好对付一点,这人即使被咩咩羊虐打,依然骂骂咧咧叫嚣威胁,想来应该不是什么小角色,他们还是防备一下比较好。 得到应允,周良咻得将一盆水泼在男人脸上,聪慧的咩咩羊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踢男人的同时也将挡住他脸的头发拨弄到一旁。 水珠洗去男人脸上的血污,没想到藏在披头散发的背后居然是一张英俊的脸。 拿起竹竿挑起男人俊美的脸,周良皱着眉头说道:“宋爷爷,他不太像本地人!”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看他长相和身高,似乎偏南方一点。喂,你叫什么名字?” “哼,我记住你们了,放心,以后有的是时间记住我。”男人狞笑着看向周良和宋老头,不知咋回事,突然从地上一跃,将破碎的绳索砸在两人身上,身形矫捷地离开。 “咩咩羊,追!” “宋爷爷,你先回屋,我追上去看看。” 说完,周良拔腿跟在咩咩羊身后,时不时拿竹竿砸向男人。 男人身形矫捷地奔跑在竹林,散长的头发披在身后,远远望去,有一种野性的美。 咩咩羊蹦跶着追在男人身后,眼瞅着下一秒踢到男人小腿,但男人背后似乎长了眼,敏捷地躲避攻击,且继续奔跑。 追了好一会,眼睁睁看着往后山跑去的男人,周良气喘地扶着膝盖。 这是妖孽吗? “咩咩羊,跳起来踢他腰。” 得令! 咩咩羊咻得一下跳起,双蹄猛地踹向男人腰侧。 男人机智地往左侧躲,但不仅没躲开攻击,反而正中羊蹄,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情不自禁向前趴。 哐当一声,男人以狗吃屎的姿势趴倒在地上,咩咩羊找准时机,一个跳跃踩在男人身上。 “咩咩羊,干得好!” 男人听到渐行渐近的声音,恶狠狠地瞪着咩咩羊,一个猛劲将咩咩羊翻倒,目光阴鸷地威胁:“臭羊,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就将你抽筋扒皮。” 咩~ (大胆狂徒!) 咩咩羊不敢威胁,跳着要踢男人头部,但男人个太高,只碰到男人胸膛。 咦,软绵绵,好恶心! 咩咩羊定晴望着男人羞辱的面容,哀怨地吐口水。 恰逢此时,男人一个转身跑进山林。 “咩咩羊,别追了,让他跑吧!” 第一百零九章 ‘恶霸’咩咩羊 咩咩咩~ (怂货!) 气喘吁吁地蹲在咩咩羊身旁,见它不满地翻着白眼,周良拽着它耳朵问:“你是不是骂我呢?” 咩咩咩~ (大胆狂徒,找踢) 一个旋风腿将周良压在身下,咩咩羊得意地扬起大鼻孔。 无知人类,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死活! “咩咩羊,你太暴躁了,将来不好找老婆。” 咩咩~ (你才找不到老婆) 咩咩羊十分不满地对着周良放个大臭屁,嘚瑟地甩着尾巴离开。 可怜躺在地上的周良无力地晃动手臂,浑身上下酸爽地像是被人打了一顿。 夜不能寐,一大清早,天微微亮,拴在桃树下的咩咩羊仰天嘶吼,其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几乎是刚睡下的宋老头头疼地捂着脑壳,不满地捡起破鞋砸向咩咩羊:“闭嘴,再嚎炖了你。” 若是一般羊遇到威胁,指定乖乖认怂,可咩咩羊不是一般羊,不仅不认怂,反而更大声嚎叫。 其声嘶哑力竭,犹如被人扼住脖颈,听得人心里发慌。 宋老头闭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门外吵闹的声音搅得他不得安宁,气愤地披上衣服跑到院子,手指着咩咩羊,不悦地破口大骂。 被人指着脑袋骂,咩咩羊不甘示弱地反抗,一人一羊使用自己所熟悉的语言对骂,一时之间,倒难以分出胜负。 叫骂的声音仿若锣鼓声天,周良一脸烦躁地搬个板凳坐在院里,围观人羊大战。 宋老头言语输出,咩咩羊言语加口水共同输出,吃瓜小能手周良见他们骂着骂着距离越来越近,忍不住提醒:“宋爷爷,不能动手?” 吵归吵,闹归闹,可千万别动手! “小良,去把孟糖喊过来。” 咩咩咩! (老头,吵输找外援,鄙视) “嘿呦,你啥眼神?是不是对我翻白眼!小良,不用找孟糖,直接烧水,咱早上喝羊肉汤。” 眼瞅宋爷爷气性极大去厨房拿菜刀,周良着急地上前阻拦:“宋爷爷,你冷静点!” “我不冷静,我要喝羊汤。” “别,这是糖糖亲自喂养的羊,您若是吃了,糖糖会非常不高兴。” “吃就吃了,她不高兴又咋地?” 不经意瞥见咩咩羊又翻白眼,一脸不屑,气得宋老头两步作一步走进厨房。 高举菜刀在咩咩羊头上,见它终于露出害怕的眼神,宋老头高兴地扯着嘴角。 区区小羊,还治不了它? 银光闪闪的菜刀悬在咩咩羊头上,极其危险,周良无奈地看向‘小孩子’气的宋老头,使出绝杀招:“宋爷爷,您若是吓坏咩咩羊,糖糖肯定让你赔钱。” “呀,是了,她那么贪财,保不定要赔多少钱呢!今儿算你命大,改日再好好修理你。” 咩咩咩~ (吹牛皮) 周良轻轻地拍打又开始作妖的咩咩羊,眯着眼睛威胁:“你安分点,否则真被做成羊肉汤,我可不管。” 大早上练心火,练肺腑,练语言,结束晨练,两人一羊又渴又饿。 吃完早饭,两人一羊往孟糖家里走去。 乡村小道,树干高耸,茂盛的枝叶铺天盖地,遮挡着炽热的阳光。 一路上走来,没碰见半个村民,两人心中难免有些惊异。 环顾整个村庄,似乎没什么异样,但细细观察,却没能听见孩子的哭闹声,大人的呵责声以及吵闹声。 两人神色诡异地推开孟糖家的大门,蹙着眉头讨论:“村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刚刷完锅走出厨房的孟糖听两人小声地嘟囔,解释道:“嗯,听说昨晚有人闯进后山,触发二赖子设置的陷阱,受了重伤。” 周良和宋老头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情绪为何般,沉默半许,周良咽了咽口水询问:“死了没?” 该不会是昨晚被他们追打的外地人吧? 昨晚因为没能捉住人,他愁了整整一夜,不曾想此人却栽在二赖子的陷阱。 他好想笑! “没死。早上二赖子把他从坑里弄出来,还没来得及要挟就被男人一拳头打晕,现在还在家躺着呢!师父,听说这男人披头散发,长得凶神恶煞,还吃小孩呢!” “吃小孩?” “嗯呢,宋婶说二赖子亲眼看见男人满嘴是血,一旁还有破碎的衣服和毛发。” “呃······” 都什么跟什么,周良无语地叹口气。 三人熟稔地聊着早上发生的事,屋内的孟芳大声喊道:“糖糖,你在和谁说话?” “师父和良哥来看你。” 将咩咩羊赶到羊圈,孟糖跟在他们身后进屋。 心疼地望着孟芳肿老高的小腿,宋老头心疼地问:“芳丫头,腿怎么样,夜里有没有疼?” “不疼,就是有些痒。” “丫头,咋回事,是没接好吗?” 孟糖鼓着腮帮子解释:“师父,你就不能对我多一点信心。大姐之所以觉得痒是因为正在愈合,由于纤维神经遭受创伤,它们慢慢愈合期间,会分泌一种激素,而这种激素会触发敏感神经。” 仔细检查孟芳小腿,并未发现不良症状,宋老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孟糖。 “糖糖,你何时学得医术?” “自学成才,毕竟聪明的人无论做什么事都很简单。”孟糖臭屁地撩起头发,傲娇地炫耀。 忽然,脑海闪过一段文字,孟糖手快地抓住周良衣角。 “良哥,你还记得昨晚粉雾最早出现的地方吗?” “记得,怎么了?” “师父,我用树枝在地上浅画一下思路。昨晚我们在山顶并没有发现断臂和尸体,准备下山回家时是在山坳的西边发现粉雾。此处草木繁盛,且有一个小小的水沟,但在这旁边,好像有一个洞穴。” 周良点点头应道:“对,动物的洞穴。” 昨夜无月,看不清具体位置,但凭他上去过几次的经验,洞穴藏得很深,一般看不见。 可这些有什么关系吗? “师父,爷爷曾送给我一本书,书上记载遥远的西南地区,因天气湿热,树木杂多,腐朽落叶一层落一层,再加上动物们的尸体腐烂,种种迹象综合在一起,会在特定的时间形成有毒气体。” “你是说气体有毒?” 第一百一十章 第一批砖 孟糖挠了挠头解释:“嗯。昨夜躺在床上,我仔细思考良久,觉得粉雾出现的时机很蹊跷。” “哪里蹊跷?” “之前我和良哥被大雨困在山上,那夜好像也有雾,但因下雨的缘故,雾气不是很大,也没有粉雾。可昨夜的雾特别大,我记得书中写‘雾障’是雾气太大,影响山间环境而产生毒雾。若无例外,山洞应有不少动物腐朽的尸体。” 宋老头反驳:“不可能,山上根本没有动物,哪来的尸体?” 她家那座山他又不是不清楚,鸟不拉屎,毒蛇众多,虽然不知道毒蛇为啥突然消失,但想来也不会是猛兽所致。 粉雾会不会是昨天那个人故意为之? “山间无野草,鬼怪也无能。一座山的形成,除了花草树木,必然会伴随飞禽走兽,也许它有,只是我们不知道。” 山间野禽,怎么会缺呢? 见孟糖碎碎叨叨,宋老头不耐烦地扯开话题:“丫头,你爸妈呢?” 冥冥之中老天爷自有安排,只要于村里有益,不伤害村里人就成! 猜测也只是没有目,毫无根据。 “他们去砖厂了!” “你们老老实实待家里,我去砖厂一趟。” “师父,我觉得咱们还是得再去山上一趟,有些疑惑必须要解开。” 断臂在哪? 是被凶手掩埋还是令有他因? 凶手是谁?粉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种种谜团看似毫无相关,但实际上却是一层连一层,只有解开最底层,才能逐级揭秘。 昨晚的事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呢,宋老头果断拒绝:“不去,你们又想糊弄老头子?” “师父,要不我先陪您去砖厂,然后再请您跟我去山上一趟,成吗?” “你非上山不可?” 小女娃咋一点不开窍,没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拒绝。 山高势陡,难上又难下! “嗯,既然我想在山上开荒,就一定得弄清楚山里的秘密。” 怪不得当初她家分一座山,伯伯婶婶都没强烈反抗,原来是这般难弄! 前期成本已投入,她还把所有私房钱全都砸进去,若是最后什么都没弄成,她会爆哭。 “行,不过什么时候上山,你得听我指挥?” “好!” 一直围观的周良诧异:“你们不带我?” 宋老头嫌弃地瞥周良一眼,温声嘱咐孟芳:“芳丫头,你好生修养,等晌午我再过来接你。” “良哥,你快点去上学,不然就迟到了!” 宋老头看向并排走的孟糖,蹙着眉头:“你咋不去上学?” “逃课呀!” “你逃课?不行,赶紧回去上课。” 听着师父的训斥,孟糖噘着嘴巴解释:“我昨天请病假了,再说我学习成绩那么好,即使不听课,也能考第一名。” 不管上不上课,她都是第一名,但人不能太卷,她决定给其他人留点机会。 两人闲聊着走到砖厂,还没进去,便感受到一股汹涌的热气。 “要是有空调就好了!” “啥?” 孟糖改嘴:“也不知道砖弄的怎么样,什么时候出砖?” “估摸也就这两天的事,要是一次成功,得第一个感谢你。” 笑着抿抿嘴,孟糖提议:“师父,要不咱们进去瞅瞅?” “好!” 刚进入砖产,一股热气哗得一下冲到脑门,孟糖伸手搀扶着宋老头往里面走去。 过筛的泥土,搅泥的泥器,晾晒的台面,烧砖的砖窑······ 熊熊烈火高度燃烧,透过嘈杂的人群,孟糖仿佛听见红砖在火炉里面被烧得嘎嘎作响。 砖厂内工作的人确实不少,但索性各有分工,大家都忙着手头的事。 两人在砖厂转了一圈,正打算离开,就听见最深处传来热闹的呼喊。 “出砖了!” 听着村民激动的声音,孟糖示意:“师父,要去瞅一眼吗?” “看。” 跟在队伍后面,来到一个熄灭的砖窑旁,抬头看向高有两三米的大砖窑,孟糖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一定要开门红啊! 砖坯完全干燥后,放入砖窑,经过数十天烧制,坯体被烧结实,此时慢慢熄火,外界空气进入窑内,温度凉却后就能收砖。 砖厂总共有三个砖窑,这是第一批砖,起着十分关键的作用,但凡开头有基础,越往后就越有经验。 孟糖捂着嘴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工人穿戴手套。 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 “咳咳咳!” 取砖的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剧烈咳嗽,呛人的砖灰在空气中飘荡,众人情不自禁地捂住鼻子。 “成了!” 呛得眼泪都快下来,激动人心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定晴看向高举头顶的红砖,孟糖激动地留下泪水。 长方形的红砖泛着一股热气,隐约还能闻见泥土的焦香,现场的村民绕着红砖又哭又笑。 他们成功了! 啪~ 举砖的工作人员,一个不小心将红砖摔在地上,现场顿时一片寂静,但瞩目的眼神落在结结实实,无半分残缺的红砖上,又是好一会沸腾。 宋向阳踉踉跄跄地跑到砖窑,兴奋地举起砖头,激动地讲述:“同志们,咱们宋寨烧的第一批砖非常成功,意味着大家的努力没有白费,若是按这个势头,怕是不用半年,大家就能收回本钱,且大赚一笔。” “赚钱!赚大钱!” “乡亲们,大家一定要同心协力,继续努力。” “好!” 趁着人群欢呼,孟糖和宋老头慢慢退出砖厂,满面笑意地往山上走。 “师父,咱们一定会成为县里第一大村。” 她记得历史书上写,但凡八十年代第一批吃螃蟹的商人,都富得流油。 小小砖厂规模不大,但它所带来的的效益却不止于此。 八十年代,经济迅速发展,各省各市都要大力发展经济,离不开商铺和房子,只要建房就需要砖头,他们已经取得很大优势。 第一批砖出窑,且成色不错,宋老头非常兴奋,还没觉得累就已经走到半山腰。 余光扫过昨晚慌忙逃跑时被压倒的小树枝和杂草,主动提议:“糖糖,你之前说山上有个不起眼的山洞,要不去瞅瞅?” “好啊,我怀疑山洞里面大有文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山洞的秘密 临近山洞,远远盯着杂草茂盛,幽深恐怖的洞口,孟糖心底有一丝退却。 里面会有什么呢? 阴深白骨,残肢断臂,腐肉生蛆还是数不尽的蝙蝠! “丫头,你怎么不走了?” “师父,安全起见,咱先别进去,扔个土疙瘩试试。”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孟糖随手捡起一块土疙瘩扔向洞里。 噗一声,刺耳的声音从洞里传出,紧接着就看见数不清的黑色蝙蝠从洞里飞出。 “丫头,蹲下抱头。” 孟糖瑟缩地抱着脑袋,信誓旦旦地保证:“师父,洞里肯定有古怪。” “嗯!” 蝙蝠丑陋且声音尖细,它喜阴暗潮湿,腐朽之地,最常待的地方是坟地,其次是长久不住人的古宅或山洞。 它身形怪异,貌如鼠,身如鼹,却有翅膀,每次飞行,胸骨前凸,便能听见刺耳的分贝影响脑电波。 此处有它,定然有猫腻! 许久,两人准备进洞,但孟糖担心洞里还遗留有不听话的蝙蝠,于是又接连往山洞扔入几块土疙瘩,见无一声,拄着树枝往洞口走去。 滴答滴答! 时间在心口流动,一分一秒煎熬不已,拿树枝挑开野草,孟糖瞪大眼睛看向山洞。 呕! 虽说做好心理准备,但看见山洞里的情形,孟糖恶心地捂住嘴巴。 白骨森森,满洞皆是骷髅,空荡荡的眼眶仿佛死死地盯着闯入者,隐身骇人就像黑山老妖的洞府。 除此之外,一具血尸倒趴在地上,脊背被挠得血肉模糊,可清晰看见沾血丝的骨骼。 他莫不是被藏在山顶的那具? 透过光线,目光看向山洞深处,孟糖忍不住大声尖叫。 “师父,里面好像还有尸体。” 山洞内的情景罄竹难书,宋老头面容严肃地吩咐:“丫头,事关重大,咱俩不能进去,我在这看着,你去镇上报警。” 看尸体情形,应没死多长时间,若山洞深处也有尸体,那事就大了! 宋老头满面愁容地看向洞口沾血的黑短发,内心充斥着愤懑。 枉他自诩村内平平安安,无大事发生,但所谓的大事,只是没看见而已。 提起报警,孟糖委屈地抱怨:“师父,还是您去报警吧!我上次去警局报警,人家压根不理我。” “你去警局找周建国,他是小良的三叔,听村里发生命案,一定会来。” “良哥三叔在警局上班?那为啥上次我们去警局,不仅没人理报案,还把我们给赶出警局。” 良哥既然在警局有认识的人,为啥还和她一样被人赶出去。 周良:有没有可能,他忘了! 宋老头不放心地叮嘱:“丫头,快去报警。记住,要是村里有人问发生什么事,你一个字都不准说。” “好!” 望着孟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野,宋老头弯腰拔光洞口外的野草。 他们今日来得凑巧,尸体还没被蝙蝠等其他动物啃噬干净,若是过几天再来,估计会看见几具新鲜的尸骨。 这山洞到底是怎么回事? 去年孟家卖树,来山上砍树的工人那么多,不可能看不见山洞,为什么当时没人看见? 还有昨夜的粉雾,莫非真如孟糖所言,乃是腐朽之物散发的毒气和雾结合在一起,在风力作用下形成。 不对,若粉雾的毒气来源于腐朽的尸体,那几十年前发生的诡异现象要怎么解释? 宋老头手抓着野草,嘴里嘟嘟囔囔半天,也没想出二五。 咕咕! 忽然,有个鸽子落在身旁,宋老头惊奇地看向羽毛柔顺,抬头挺胸,一副傲气模样的鸽子,双眸闪过深深疑问。 这鸽子看着不像野生啊? 仔细打量鸽子身形,果然在鸽子肥胖的身躯下看见一小片卷起的纸张,宋老头吃惊地瞪大眼睛。 信鸽? 怎么会有信鸽? 慌张地搓搓手心的汗水,宋老头趁鸽子不注意,上手将其捉住。 卸下信纸,把信鸽扔到一旁,宋老头看着上面的内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和平之下,包藏罪恶! 宋寨不过是偏远的小山村,偏僻穷苦,没什么特色,一直安安稳稳,村民也安居乐业生活,村内虽然偶有打闹斗殴,但只是乡里乡亲闹别扭,没什么大仇恨。 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师父,师父·····” 孟糖带着警察往山上赶,杂乱的野草挡住视线,环顾一圈都没看见师父身影,孟糖忍不住哭喊。 凶手未知,师父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坐在地上震惊到脑子糊成浆糊,隐隐约约似乎听见孟糖哭泣的声音,宋老头伸手揉了揉脸,将纸条装在口袋,颤颤巍巍起身应答:“丫头,我在这!” “师父,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趁着两人聊天,周建军领着同事围着山洞走了一圈,并未发现异样, 示意同事先进去检查尸体,周建军皱着眉头问:“宋叔,您进去看了吗?” “没有,担心给你们采样工作造成麻烦,我一直待在外面。” “宋叔,来得路上我听糖糖讲你们昨晚遇到有毒的粉雾?” “嗯。” 傻孩子,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 宋老头瞥向一旁凑热闹的孟糖,没好气地摇摇头。 “村里有人失踪吗?” “没有。” 周建军一边听着同事的汇报,一边询问详细信息:“昨晚,你们除了遇见粉雾,还有没有遇见其它奇怪的事?” “有,昨夜我和小良在竹林遇见一个披头散发的男人,衣衫褴褛地挡在路上偷袭我们,我和小良设计抓住他,但他太狡猾,趁我们不注意挣脱绳子跑了!” 周建军仔细在本上记录口供:“往哪个方向跑?” “往后山的方向,但早上听说有人掉进二赖子设置的陷阱,我怀疑可能是他。” “人呢?” “跑了!” 偷听的孟糖震惊:“师父,原来你们昨晚见过那个人?” “嗯,不过很可惜,没抓住他。” 眼瞅孟糖还打算问其他信息,宋老头轻轻地捏了捏孟糖肩膀,示意她安静。 知晓师父的意思,孟糖明了地转移话题:“师父,这儿怎么有鸽子?” “·····” 徒弟啊,眼神可真好,是尺吗?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时间就是捏不住的山 宋老头低头看向一直围在他身旁不走的信鸽,默默往旁边站。 他和它不熟,快走开! 孟糖好奇地逗着鸽子,发现师父动一步鸽子就跟着动一步,大着嗓门嚷嚷:“师父,它好像很亲近你?” “······” 徒弟,缺心眼吗? 宋老头欲哭无泪地看向玩心大起的孟糖,内心慌成狗。 他躲都来不及,她居然还明晃晃的挑事。 听着孟糖的话,周建军注意到窝在宋老头脚边的鸽子,将其捉在手中,细细打量一番,目光如炬地看向宋老头,意有所指:“这好像是信鸽?” “呀,送信的。它脚上没绑信啊?”孟糖疑惑。 周建军指着信鸽脚腕上的痕迹,眼神深邃又锐利。 “有信,可能被人提前给取走了。” 孟糖伸手碰了碰鸽子脚腕上的勒痕,歪着头问:“师父,你见过信吗?” “。。。。。” 他徒弟是不是缺心眼,现在换徒弟还来得及吗? 周建军观宋老头面色慌乱,逼问:“宋叔,您见过信吗?” “没···没有!” “好,如果找到信,随时去镇上联系我。” 孟糖手捧着鸽子看向周建军进山洞的背影,小声咕哝:“师父,他看着不太好相处。” 八尺身高,孔武有力,国字脸,厚嘴唇,看着像是老实人,但和他说话,总有一种无形的威压落在身上。 特别是刚才他和师父讲话,总觉得像是在打哑谜。 宋老头点点头:“他性格板正,人又严肃,看着是有点不太好相处。” “怪不得良哥去警局不找他,肯定是他太严苛,良哥不喜欢他。” “说得对,有道理。” 埋头工作的周建军听见外面两人毫不避讳地热火聊天,无奈地扯扯唇角,余光扫见同事打趣的眼神,高声提醒:“宋叔,这儿在警戒范围内,你们不能继续待下去。” 他人还在这儿呢? 他只是长着国字脸,但并不代表他严肃! 微笑着露出牙齿,周建军眼神柔和地看向孟糖。 小姑娘,快夸他好相处! “是不是耽误你们工作了?丫头,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家吃饭吧!” “好!” 夸奖的话还没等到,就看见两人扭头就走,周建军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脸,他刚才笑得不温柔吗? “小李,我不温柔吗?” ··········· 走远后,孟糖心有余悸地拍打胸口:“师父,他刚才笑得好可怕,跟要吃小孩似得。” 似笑非笑的眼神如一把快出鞘的剑,嘴角的笑意夹杂着嘲讽和不屑,两者结合在一起,她仿佛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可怕,可怕如斯! 两人闲聊着走到半山腰,宋老头打量四周无人,悄悄从口袋掏出信件:“丫头,你瞅瞅这个!” “呀,师父,信件让你私藏了?”孟糖震惊地看向折了许多褶皱的纸条,嗓音突然尖细。 乖乖呦,姜还是老的辣。 好奇里面写了啥,话说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飞鸽传书呢! “嘘,小声点。” “ok!” 谨慎地环顾四周,孟糖耸着脖子打开纸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上面的字。 许久,就在宋老头忍不住伸手碰呆愣良久的孟糖时,孟糖眼神恍惚地盯着宋老头,结结巴巴地问:“师···师父,这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 “哎呦,天呢!这人是吃了黑心豹子胆吗?不行,我得把这事告诉警察叔叔。” 一把拉住神情激动的孟糖,宋老头耐着性子叮嘱:“丫头,别激动,咱先想想。” “师父,此等危及国家安全的事,尽早上报,才能预防危险。” “但你怎么确定警局的人会把这些东西递交国家?信是在山上截下,死人也是在山上,骷髅成山却没有人发现,你觉得他们会把事闹大,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信给摁住。” 身为守村人,他的责任就是守护村民安全,但在这方面,他有失误。 不过身为退伍军人,守护国家安全是他自始至终的义务,这封信他一定要递到国家手中。 宋老头遥望着群鸟乱发的山头,眸光坚定不移。 激动过后,孟糖迅速冷静下来。 “那要怎么办?” “丫头,我听村长说上次来村实地考察的于书记给你留了他的地址和电话?” “嗯。” “等会回去,把地址和电话给我。” “好!” 关乎大事,孟糖向来有分寸,下山途中,并未再说任何多余的话。 有些事既然是秘密,那不等真相揭开,秘密就永远是秘密。 拿到地址和电话,宋老头背着黑色袋子,趁着夜色悄悄离开村子。 夜幕下,佝偻的身躯却无比高大地去向远方,孟糖站在飒飒风声的竹林,衷心企盼一切顺利。 时间就像是流淌的沙,握不住! 草长莺飞的春季热热闹闹,一场春雨过后,漂亮的花瓣纷纷被打湿落在雨地,平添几分凄凉。 小手迅速地转笔,不消片刻,小手无聊地点击桌面。 孟糖单手拄着下颌,眼神忧伤地透过雨幕,看向风雨中摇曳的小树苗。 暴雨狂击,小树苗会坚韧地战胜危险吗? 师父已经走了好几天,雨也接连下了几天,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如同师父猜测那般,山洞内的惨状被镇上知晓后,专门派人来村里叮嘱一番,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 成堆的骷髅,有半米那么高,但镇上来人把山洞内若有的白骨带走后,命人将山洞捣毁并移成平地,仿佛这般,所有的罪恶便不复存在。 呵,怪不得爷爷会把信收起来,原来他早有远谋,可警局那边似乎猜到什么,已经连着去师父家好几次,也询问她好几次。 她真的好担心师父的安全! 思绪渐渐飘远,忽然一个粉笔头砸在头上,孟糖无辜地摸着脑瓜,眼神迷茫地看向讲台。 “同学们,今天学校了来了新老师,大家鼓掌欢迎。” 站在讲台上的女人温柔地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姓姜,大家可以叫我姜老师,从明天开始,我带大家学习英语。” “老师,英语是什么?” 第一百一十三章 走在黄泉道路上 “英语是一门语言,它可以帮助大家开阔视野,拓宽眼界,以后的日子,老师会让每位同学都了解英语到底是什么。” 目光灼灼地盯着站在讲台上,浑身散发着柔光的姜羽,孟糖大着嗓门嚷嚷:“老师,您长得真好看。” 一群小萝卜头叽叽哇哇说着小话,但听见孟糖的问话,小萝卜头们顿时安静如鸡。 尴尬的气氛在班里蔓延,班主任瞧着女老师羞臊的红脸蛋,厉声制止:“孟糖,不许胡闹。” “这位同学,你非常有眼光。宋老师,那我开始上课?” “行。你们上课老实点,不准捣乱。”班主任转身的瞬间,用眼神威胁道。 注目着班主任离开,姜羽眼神温柔地看向一张张纯真的脸庞。 “同学们,老师已经介绍自己,大家是不是也要轮流介绍一下?那···孟糖,你先来介绍!” “老师好,我是孟糖,女,七岁,擅长每门学科,经常考全校第一。” 十分臭屁地介绍完自己,孟糖得意洋洋地坐下。 她不仅眼光好,学习更好! 沉浸在新老师诧异又欣赏的眼神,孟糖将将要迷失自己。 紧随其后自我介绍结束的宋雨嫌弃地戳了戳孟糖腮帮子,诚实地感叹:“孟孟,你好傻!” “?” 何出此言? 哦,是不是嫉妒! “我从小在嫉妒窝长大,嫉妒你作甚?” “你不觉得很酷吗?” 宋雨十分形象的形容:“你刚才鼻孔上翻,尖下巴都快扬天上去了。” “我······” 姜羽认真记下每个学生的名字,微笑着在黑板上写下英语单词。 “同学们,现在老师要教大家一些基础发音,安静一下呦~” 许是新老师长得漂亮,又许是新老师教学方法深得同学满意,总之新老师教学的第一天,小萝卜头们特别喜欢她。 临放学的路上,还兴致勃勃地讨论。 周满意双眼亮晶晶地形容:“糖糖,姜老师好好看,又瘦又高,还穿着漂亮的花鞋,而且她说话好好听,温温柔柔,我好喜欢她。” “嗯,她低头板书的时候最温柔。” “明明是对我微笑的时候最温柔。” “就是低头板书····” 就在孟糖和周满意面红耳赤争吵时,猛不迭有个声音加入他们:“姜老师是学校新来的老师?” “。。。。。。” 孟糖烦躁地回头,见和他们说话是村里有名的二赖子,顿时心生警惕,拉着周满意跑开。 二赖子挑着眉看向埋头狂奔的孟糖和周满意,自言自语嘟囔:“怎么见我就跑?我很吓人吗?” 站在原地听着从他身旁经过的小孩嘴里念叨着什么英语老师,什么姜什么,二赖子心中不免有些发痒。 能被这么多小朋友夸赞,这个姜老师到底长得怎样天仙容貌? 嘿嘿,抽空得去瞅瞅! 阴雨连绵数天,小孩们似乎非常疲惫。 每天早上穿胶鞋上学,到学校门口胶鞋上全是泥巴,上午课结束回家,又是满鞋泥巴,一天来来回回,总共四趟,却因为脏鞋脏衣服被家长骂上好几遍。 好在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人长得漂亮,说话温柔,关键是上课特别有趣,会教他们认识英语单词,教他们唱歌,他们不想上课时,还会给他们讲故事。 姜老师讲故事特别有趣,比如什么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再比如灰姑娘和丑小鸭等等,反正只要上英语课,学生们就无比兴奋。 只是最近两天,姜老师似乎有些不舒服,每次上课前都红着眼眶,像是被谁欺负了一般! 小朋友们热心地想帮助姜老师,但姜老师却一直不肯说是谁欺负她,于是某一天放学,微微细雨,孟糖、周满意和宋雨磨磨蹭蹭地收拾东西。 眼尖地看见姜老师拿着书本从办公室离开,孟糖等人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瞧着周满意圆滚滚的身体,孟糖小声提醒:“满意,别离太近。” “周小胖,你离远点,小心被姜老师发现。” “哦!” 姜羽抱着书本,打伞走在泥泞的小道,雨点滴答滴答落在伞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隔着眼镜片看向不远处的拐角,姜羽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支教的这些天,每次下课从拐角经过,都会碰见两个男人。 一个留着长发,像是整日不洗头,长发一捋一捋黏在一起,每次见面,他都呲着大牙花,看着特别吓人;而另一个男人倒是打扮干净,可每次遇见,不是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就是抓她手。 接连几天的遇见把她吓得不行,昨天她去找村长,说了这件事,村长保证会管教村民,可不知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有一股非常强烈的担忧。 一步两步三步,眼瞅着就要到达拐角,姜羽突然停止前进,并转身离开。 三个小不点步步紧跟,姜羽猛不迭拐弯,让三人瞬间呆愣,率先反应过来的孟糖急声催促:“唷,满意,撑伞。” “哦哦哦!” 躲在拐角的两人正准备等姜羽经过吓唬她,但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远,赶忙跳出来主动打招呼:“姜老师,好巧,又碰见你了!” 听着身后的声音,姜羽僵硬地转过身体。 二赖子色眯眯地盯着姜羽,慢慢地靠近:“姜老师,你今天穿的真好看,跟仙女似得。” 望着逐步逼近的二赖子,姜羽害怕地后退,但大傻咻得堵在她身后的路。 瑟缩地看向不怀好意的两人,姜羽颤抖着声音威胁:“我是来村里支教的老师!” “嘻嘻,我们知道。听说姜老师会说英语,还会讲故事,我们哥俩也想听姜老师讲故事。” “站住,不准再往前,否则我喊村长了。” “姜老师,看来你对我们村里还不太了解。我们村前不久刚建立砖厂,大部分村民整日都待在砖厂干活,包括村长。现在还没放工,你若是喊,可以更大声一点,嘿嘿····” 二赖子和大傻坏笑着逼近姜羽,摩拳擦掌,色欲身心地伸手去抓姜羽肩膀。 姜羽受惊,一边躲,一边尖叫不止。 “姜老师,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经过。”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两只老鼠坏一锅粥 “啊啊啊啊·····” “呔,找打。” 横插一棒挡住二赖子猥琐的手掌,孟糖咬着后槽牙怒斥。 两只老鼠坏一锅粥,他们可真是好样! 瞅着猥琐至极的二赖子和大傻子,孟糖心里恼火,高高举起木棍,用力打在两人背上。 趁着孟糖打人空档,宋雨悄悄把姜羽拉到身后。 一时没注意,被孟糖打正着,二赖子和大傻子抱头逃窜的同时还不忘逞嘴上威风:“嘿,臭丫头,你再动手,我们就不客气了!” “人渣!我已经让人去请村长过来,你们且等着吧!” 听孟糖说村长等会过来,大傻害怕地瑟缩着身体,嘴里嘟囔:“二赖子,她让人请村长了,咱们赶紧走。” “你是不是傻,她说请村长就请村长了!别忘了,咱俩从砖厂出来时,村长还在里面烧砖。” 二赖子嫌弃地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大傻,一个用力将大傻推出去挡住孟糖攻击,而他则是抓住时机抢走孟糖手里的木棍。 “臭丫头,欠教训。” “孟孟,小心。”瞧着孟孟手里的木棍被抢走,二赖子一脸凶悍地靠近,宋雨担心地叮嘱。 男人眼神凶恶地盯着小女孩,瘦小的女孩在风雨吹打下,身体颤抖如筛。 姜羽伸手将宋雨拉到身后,正气凛然地怒斥:“你们俩男人和不懂事的小孩计较,还是不是男人?” “大傻,她骂咱俩不是男人?” “嘿,臭娘们,先教训她,让她知道知道咱俩是不是男人,至于这俩小丫头,等会再收拾。” 雨水打湿头发,大傻随手将长发捋到身后,露出一张油腻的大脸。 口无遮拦的话让姜羽心中十分愤怒,也让她对自己不顾家人劝阻,非要来山里支教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 山里的孩子单纯可爱,上进爱学,可山里的村民却并非如此,有些人粗俗卑鄙,想法丑陋,就比如眼前的这两人。 惶恐不安的内心,摇摇欲坠的信念在两人逐渐逼近渐渐崩塌,姜羽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咬牙切齿地威胁:“我不是你们能招惹的人,劝你们最好识相点,不然后果自负。” “哟,仙女生气的样子真好看,大傻,咱们让仙女再生气点。” 两人望着姜羽因愤怒而通红的眼眶,压根不在意她说得话,一个劲往姜羽身边凑。 离得近了,属于女人的芳香源源不断传入大脑,两人坏笑着靠近姜羽,露出猥琐至极的神色。 “我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傻子啊!” 被两人遗忘的孟糖怒火中烧地望着村中败类,恨得牙根发痒,脑海想起为保护村子而佝偻着腰离村寻求帮助的师父,再看向游手好闲,处处为村里招黑的二赖子和大傻子,孟糖凌空跳起,一脚一个将人踢倒在地。 败类,人渣,好好的工作不干,天天偷鸡摸狗,罪大恶极! 两人哎呦一声躺在泥潭,孟糖恨恨地瞧着睁着要爬起的两人,再次上前,一脚一个将人踢倒。 既然甘为沟渠,不如就在沟渠发烂发臭! 两人浑身裹满泥水,哀嚎不止,但狠心想整治他们一番的孟糖只要见他们有起身的姿势,就补上一脚。 虽是下雨,但师父交代的晨练她可是一天都没少。 前一秒内心充满绝望,下一秒惊呆地看向躺在泥地被孟糖一脚脚踹的两人,姜羽忍不住小声询问:“宋雨,孟糖她是不是天生力气大?” “姜老师,不是孟孟力气大,而是他俩平日里一个装疯卖傻,一个游手好闲,天天不干正事,太弱。” “哦!” 就算俩男人再懒惰,但男人的力气总归要比小孩子的力气大吧! 通过这几日的教学,她发现孟糖确实如她自我介绍时那般聪慧,没想到体力也这么好,这孩子简直是造物主的宝啊! 孟糖把两人折腾好一会,累得全身是汗之后,恶狠狠地质问:“错了没?” 嘴硬不服软的大傻骂骂咧咧:“臭丫头,你别逞能,要不是我俩昨晚玩牌太晚,早把你摁在泥地里打。” “好,非常好。” 人小力气不小的孟糖瞧无所畏惧,死猪不怕开水烫模样的大傻和二赖子,咬着后槽牙点点头。 嘴角噙着笑意看向两人,一个迅猛的横扫腿将两人踢倒,而后五指飞快地在男人身上敲敲打打。 嘴硬的人,身体也得无比硬朗才是! “啊,臭丫头,你对我做了啥,我手动不了。” “我也是,我的手···” 两人被孟糖又摁在泥水里揍了一顿后,挣扎着起身要打孟糖,但坐起身之后,却发现双手无力,连抬都抬不起来,忍不住怒声大吼。 围观的姜羽见两人不似作假的神情,诧异地追问:“孟糖,他们怎么回事?” “我之前跟赤脚大夫学过几个穴位,刚才在他们身上试了一遍。” 姜羽担心地问:“他们不会有事吧?” 这俩看着不太好惹,若是惩罚太重,孟糖会不会被家里人惩罚? “没事,等会慢慢就好了。” 坐在泥水里的二赖子忍不住叫嚣:“啊啊啊,臭丫头,等会我要打死你。” “啧,净说大话,有本事你现在起身啊?”孟糖不屑地撇撇嘴。 男人啊,尤其是窝囊的男人,最喜欢通过威胁他人而获得自己心里的满足。 只是,她偏偏是男人的克星。 就在孟糖化语言为利刃一刀刀戳男人心口时,宋雨突然大声叫道:“爸,你来了!” 宋向阳板着脸质问:“我听满意说有人欺负姜老师?” 孟糖趁机告状:“村长,就是他俩,他俩在路上堵姜老师,还说一些难听的话。” “村长,冤枉,我们俩就是听说姜老师会讲故事,想听听故事而已。你看,我们俩现在躺在泥水,手连动都动不了,哪能欺负人!” 宋向阳蹙着眉头看向不成器的两人,厉声呵斥之后,扭头看向孟糖:“孟糖,你打得?” “嗯,谁让他们不尊敬姜老师。” 宋向阳板着脸教训:“孟糖,你是女孩子,现在这么凶,以后咋还好嫁人?” “村长,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来村里支教被他俩欺负,我学生帮我,何错之有?女孩子就一定要结婚生子吗?孟糖天资聪慧,只要她努力进取,她可以比男人更厉害。”姜羽不满地辩驳。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书中自有黄金屋 “姜老师,你误会了!” “村长,请问我来村里支教,算不算无私奉献?” “算,怎么不算。” 姜羽目光灼灼地盯着宋向阳,直白地表述意见:“既然算无私奉献,村长不如听我一言。我知道村里有大部分人重男轻女,就比如我们班一共三十多名学生,但女生不足十人,也许村民认为女生终究要嫁人,成为别家的儿媳妇,学不学习都一样。可等将来他们家娶到一位无知,蛮横,不讲道理的儿媳妇会是什么心情?学习不只是一个人的事,它关于一个家族甚至是一个村的文化素质。” 世间的大部分人只瞧得见眼前利益,却看不清未来趋势,他们狂妄自大,充斥着无端自信,简直可笑至极。 短短几日,她在村里转悠一遍,发现村里的女娃娃并不少,但上学的女娃却少之又少,大部分女娃不是忙着照顾幼弟就是忙着喂鸡喂鸭,放牛放羊。 探得这些情况后她有意识地女娃父母聊天商量,但他们是怎么回答? ‘家里活这么多,她不干谁干?趁着年纪小,多帮家里干点活,等将来嫁人了,才不至于被婆家嫌弃。’ 所以村里女娃存在的意义就是小时候在自己家干活,将来在婆家干活,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宋向阳苦着脸辩解:“姜老师,村里人穷,比不得你们大城市人人都可以上学,我们是农村人,祖祖辈辈都在农地干活,若是有多余的闲钱,怎么会不让孩子上学,天底下哪有父母不疼孩子呢?” “借口,这些话也就骗骗自己。我听同学们说,孟糖家的经济情况在村里属于末等,可她和她哥都来学校上学,为什么她父母能做到公平对待,而其他家庭父母却只会让女娃待家里干农活。村长,既然我来支教,就是想让孩子们好好学习,有一个好未来,而不是像他们一样整日无所事事,欺压弱小。”姜羽指着窝成一团,邋里邋遢的两人组说道。 家穷是无可奈何,但最让人无可奈何的是人心! 作为一名新来的老师,她本不愿将遮羞布挑开,但从村长张嘴闭嘴责怪孟糖的口吻,她清楚明白一个村如果连村长都抱有重男轻女的想法,那么其他村民重男轻女的想法只会更严重。 “臭女人,我俩咋啦?还瞧不起我俩,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俩要让你···哎呦,臭丫头,小心我揍你。” 二赖子刚缓过劲从泥坑站起,恨恨地盯着姜羽,嚣张跋扈地说大话,可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糖凶猛一脚踹倒。 “孟糖,你···干得不错!”瞧着孟糖一脸凶悍,宋向阳下意识想要批评,但敏锐觉察到姜羽异样且严厉的目光,转为结巴赞美。 读书人的嘴犹如利刃,小嘴叭叭,却让人不寒而栗! “村长,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对孩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听说村里刚新建砖厂,那么村长应该清楚技术所带来的的经济效益。如果村长想让本村成为整个镇,或者整个县城独一无二的存在,那么让孩子们都来学校接受知识教育绝对是正确的决定。” 孟糖附和:“姜老师,你说得对,只要我们好好学习,掌握技术,那么不管是建砖厂还是建其他,都不需要请外人帮忙。” 小仙女宋雨呆呆地挠着小脑袋瓜问:“孟孟,学习有那么大用处?” “有,还不仅如此呢?书本里的学问可多了,我听爷爷说,书本不仅可以教给我们知识,还能让我们利用知识赚钱。我爷爷之前在村里当过会计,后来他觉得累不干之后,就经常在家写文章投给市里的报社,听说爷爷写得文章还上过《人民日报》呢?” 宋雨双手捧心,一脸艳羡:“哇,好厉害,那从今以后我要好好学习,然后赚很多很多钱给爸妈花。” 听着女儿暖心的话,宋向阳心口的不悦渐渐退却。 锐利的眼神扫过不成器的大傻和二赖子,而后又看向眼神冒光的女儿,宋向阳忐忑地追问:“姜老师,读书真那么有用?” “当然,村长应该经常去镇上,不知你去镇上时有没有发现在镇上有好工作的工人多多少少都认识几个字,而那些大字不识两个的工人只能干最累钱最少的活。” 见村长似乎有些心动,孟糖使出杀手锏:“村长,学习真的特别有用,不信可以去问我爷。” 师父常常对她说,村长哪里都好,但唯独有一点不好,做事优柔寡断,可却也能听得进去劝诫。 爷爷对于考大学有一种执念,一旦村长和爷爷聊读书,绝对会被爷爷讲通。 宋向阳点点头应道:“行,正好我也要去找孟叔把信交给他。” “什么信?我五叔寄来的吗?” “对,华朝寄来的信。” 孟糖激动地拉着村长袖子:“啊啊啊,我五叔肯定又给我带好东西。村长,咱赶紧去找我爷!” “等会,我先把事情处理好。大傻,二赖子,你们在工作时间出来,扣一天工资,姜老师是村里的客人,你们怠慢客人,扣五天工资,若是以后再让我发现此等行径,直接扣除十天工资,听到没?” 两人哀怨地苦着脸:“啊,扣那么多?” 他们可啥都没干,小手没摸着就算了,还被揍了一顿呢? 宋向阳厉喝:“这次只是给你俩教训,下次再犯,我就让你俩游村示众。” “村长,我们知错,以后再也不敢。” 宋向阳面沉如水地望着两人慌忙逃窜的背影,冷哼着甩甩手。 下一秒,歉意地看向姜羽,诚挚道歉:“姜老师,你学问深,别和他们一般计较,我保证,以后村里绝不会再出现类似的事。” “嗯,那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姜羽温声和孟糖等人嘱咐两句,施施然离开。 宋向阳低头看向小脸胖乎乎的周满意以及拉着自己衣角的小闺女,温声叮嘱:“你们俩也赶快回家。” “爸,我要和你一块去孟爷爷家。” “我也要去!” 宋向阳严厉拒绝:“不行,赶紧回家去。” “你们先回家,等明天雨停,再一起去我家玩。” 第一百十一六章 文人的忽悠 “爷爷,五叔来信了!” 人未至,声先到! 孟糖欢快地跑进院子,眼神亮晶晶地盯着坐在屋檐下看书的孟成文,再一次大声喊道:“爷爷,五叔来信了!” “信呢?” 孟成文激动地从椅子上站起,浑浊的目光扫向孟糖。 孟糖扭头看向门外走路慢腾腾的宋向阳,着急催促:“村长,您走快点喽!” “路太滑,走快容易摔跤。” “爷爷,五叔这次肯定又是先写信,然后再寄东西。” “半年多没见,也不知道他过得咋样。糖糖,你奶在菜园拔草,快喊她回来。”孟成文颤抖着手接过信纸,粗粝的指腹摩擦着饱满的信封,低声催促。 老婆子前两天还在念叨小五,担心他吃不饱穿不暖,如今收到信可以放下心来! 板正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老泪纵横的孟成文,宋向阳好心劝解:“孟叔,华朝打人的事都过了那么久,我弟也没打算再追究,若是华朝在外混得不好,就让他回村吧!” “唉,给你添麻烦了!” “孟叔,说这话见外了。乡里乡亲,一言不合打起来是常有的事,我弟妹性格怪癖,独宠小梅,要不是小梅逼华朝娶她,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多事。” 孟成文沉声叹息:“都是命,老天爷的决定,谁也反抗不了。我和你嫂子年纪大了,腿脚也不灵活,孩子们都成家立业,各有主张,他们想怎么就怎么,不管!” 他也想小五回来,但小五要不愿回来,谁能逼他! 儿女都是冤债! 瞧着孟成文一副不愿多谈的模样,宋向阳立即转移话题:“孟叔,村小学前几天来了一位支教老师,她主动找我,提议让全村够年龄的小孩都上学,对此,您有什么看法?” “所有小孩都上学,这提议不错。不愧是来乡村支教的老师,思想觉悟就是高。让每个孩子都有学上,学习知识,掌握技术,考大学,找好工作,这老师眼界很开阔。” 宋向阳不解地质疑:“知识那么有用?” 不过是认识几个字,能有那么多用处? 孟叔该不会忽悠他吧! 嫌弃地瞥宋向阳一眼,孟成文毫不客气地指责:“你懂啥,学习永无止境,知识的力量更是无法言述。大清朝为什么会灭?东边弹丸之地,人口还不够咱们一个省人口多,他凭什么敢主动发起战争。向阳,你是村长,和普通村民不一样,你要多学习,多开阔眼界,不然何以让咱们村发扬光大?” “孟叔,你消消气,我没其他意思,就是村里所有小孩都上学的话,家里的鸡鸭羊就没人喂了。” 听此,孟成文怒喝:“愚蠢!向阳,你是村长,眼界怎可如此狭窄。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要有远见,现下让孩子喂鸡喂鸭,那以后呢?我记得你家两闺女早早都上学,你怎么还区别对待?” 目光短浅,只顾得眼前的蝇头小利,可悲可叹! 宋向阳委屈巴巴地解释:“我当时是觉得她俩在家里有点闹腾,还不如去学校多认识几个字,将来好找婆家。” “愚不可及,向阳,我问你,从城里来支教的姑娘看着如何?” “知书达理,温婉懂事,不卑不亢,很不错!” “想不想让你闺女也成为这样的人?” 宋向阳激动又不安:“可以吗?她俩能做到吗?” “怎么不能?腹有诗书气自华,只要上学识字,不是什么难事。向阳,叔给你说句真心话,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士兵,话说你也在村里干了好多年,就没想着往上走走?” “孟叔,您不愧是读书人,听您一番话,我浑身充满干劲。既然您说读书有大用,那定然不会有错,我回家仔细罗列一下,过两天可能要召开村会议,到时有仗您讲两句。” “没问题!” “行,那我回家制定细节。” 孟成文望着急吼吼离开的宋向阳,无奈地摇摇头。 向阳做事,真是一刻也耽误不得! 孟糖搀扶着周老太来到院子,望着空落落的椅子,好奇地追问:“爷,村长呢?” “他回家了!” 孟糖诧异地皱着眉头,轻声询问:“爷,村长有没有和你说让村里所有小孩上学的事?” “说了。” “您怎么回答?” “是好事,我肯定支持。不过丫头,上学的人多了,再想考第一就难了。” 孟糖不屑地撇撇嘴:“爷,你也太瞧不起我。别说村里所有小孩都上学,就算整个小镇,我都有自信考前几。” 她可是经历过高考毒打,上过大学的人,若是连几岁的小萝卜头都考不过,也太丢重生人的脸! 等着瞧吧,她将来一定会名震宋寨。 周老太着急想看儿子的信,直接打断‘吹牛皮’两人:“行了,小五的信呢?” “喏,丫头,你来读。” “好。” 接过信,孟糖口语清晰,感情丰富地读信,一句一字都没有出错。 许久,信读到最后一页,孟糖开心地转了个音,结束读信流程。 “爷,五叔好厉害,不仅白手起家娶老婆,还包下那么多亩地,他太有经济头脑。” 孟成文伤心地感叹:“你五叔打小聪明,可惜就是不爱学习。” 见两人都没抓到重点,周老太板着脸提醒:“老头子,小五是不是说他老婆快生了?” 爷孙俩是钻到钱眼了? 好几张信纸,写了很多内容,他俩却只关注小五有没有赚到钱,一点也不关心小五过得好不好。 “嗯,好像是!五叔不是去年刚结婚,今年孩子就要出生,未免也太快!” “一点都不快,你爷在你五叔这个年纪,孩子都生两三个了。老头子,你写信问问小五,看他什么时候带老婆孩子回来。” “奶,我五叔在信里说了,近几年他想在那边闯闯,暂时不会回来。” 听孟糖如此说,周老太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戚:“小五,他好狠的心。” 她从不求孩子们大富大贵,只希望他们平平安安,一生所得皆如所愿。 六个孩子都是她亲身骨肉,她心疼啊! “奶,您别伤心,五叔说了,过两天会给您一个惊喜。” 周老太瞬间止泪,满怀期盼地问:“什么惊喜?” 第一百一十七章 故人归来兮 清晨,小雨淅淅。 雨水嘀嗒嘀嗒落在窗台,发出清脆的声音。 微风袭袭,粉色蚊帐随风摇摆,间隙之间,可见小女孩酣睡的脸庞。 雨落的声音就像是乐符,敲敲打打落在心底。 床上的小人不安地扭动身体,似乎做了噩梦。 火,灼热的火。 目之所及,火苗肉眼可见。 孟糖严肃地咬着嘴唇,眼神惶恐地看向翻滚的火花。 “孟孟,别离窑厂太近,危险。” “糖糖,快过来,别被火花溅到。” “丫头,快回爷爷这。” “臭丫头,你·····” 嘈杂的声音,熟悉的脸庞在面前闪现,孟糖无措地环顾四周,但只听得见声音,却没有见到一个人。 叮嘱,关心的声音在耳畔一遍遍徘徊,可人呢? 爸妈,哥哥,良哥,小雨,师父···他们人呢? 身后是紧闭厚重的大门,前方是无尽的火焰。 慢慢向前踏一小步,熊熊烈火顿时噌得一下燃起,滚烫的热意从脚底蔓延到心底。 心似乎在沸腾,孟糖煎熬地捂着胸口,下意识转身逃离,不曾想一转头却结结实实撞在铁门上,铛得一声,火势似乎更旺了。 瞳孔不自然睁大,孟糖惊惶地看向逐渐往外跳跃的小火花,紧紧抱住自己。 许久,没等到刺痛的灼热感,孟糖试探性地抬头看向窑厂,却发现锅炉正逐渐倾斜,似乎下一秒就要将她掩埋。 不要! 悲哀又绝望地抱住头,孟糖厉声大吼。 啊~ 咻得挣扎着掀开被子,孟糖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眼角还夹杂着浑浊的泪水。 刚准备进屋的李桂英听见女儿凄厉的吼声,急慌慌地推开房门,小跑到孟糖身边,温声安抚:“糖糖,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有妈在!” “妈,砖厂最近没事吧!”孟糖仰着泪痕斑斑的小脸,着急地追问。 “砖厂挺好,近几日又接连烧出好几批特别好的砖。昨天村长还说要把烧好的砖给卖了,扩建教室呢?” “妈,我刚才做了特别不好的梦,说砖厂的砖窑倒了,火焰全都落在我身上,好恐怖。” “别怕,梦都是假的。” 孟糖心有戚戚地叮嘱:“妈,你注意安全,尽量不要离砖窑太近。” 她很少做梦,更不懂梦,但村里的婆婆说梦是老天爷的指示,一旦做不好的梦,近几日便格外注意点。 她从不信鬼神,但事关乎己,她不得不谨慎。 “嗯,小懒猫,小良和小杰吃完饭去竹林挖竹笋去了,你也快点起来吃饭。” “好!” 淅淅小雨落在身上,弄湿雨衣,但兴致二人组全然不在意,只埋头挖笋。 一场春雨贵如油,每下一场雨,小竹笋就会冒出一截。 从初春至今,他们已经挖了不下于三次竹笋,按糖糖的话就是,他们快把竹笋薅秃了! 往前也挖竹笋,但没今年挖得多。 小竹笋:多笋啊! 得亏宋爷爷不在家,他们才敢肆无忌惮挖竹笋,嘿嘿,糖糖做得竹笋炒肉简直是美味至极。 “小杰,你手底下的竹笋太老了,不好吃。” “哦,那我换一个。” 湿漉漉的土壤,两人光着脚丫,披着雨衣,埋头苦干,不多时,两个大篮子就满满当当。 扶着酸疼的腰,孟杰颤颤巍巍地起身。 “良哥,现在要回去吗?” “嗯。” 两人将大大小小的竹笋整整齐齐摆在篮子里,相视而笑地提起篮子。 孟糖提着小篮子姗姗来迟,诧异地问:“哥,你们要回家?” “妹,你也太懒了!” 孟糖红着脸解释:“不是我懒,是阴雨天最适合睡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听雨声入眠。” “小杰,咱们等会再回去,先帮糖糖把篮子装满。” “嘿嘿,还是良哥对我好。” 闻言,正弯腰拔竹笋的孟杰:“!” 妹妹这种生物,还是别人家的香! 雨后春笋一节又一节,约莫有手腕那么粗,又脆又嫩,轻轻那么一碰,便会从根部断掉。 春笋最嫩的部位是笋尖,但大部分笋尖被笋衣包裹严实,仅从外部观看,很难观到里面是什么情景,但当一层层剥掉笋衣,便能看见如小塔一般的笋尖又嫩又脆还泛着一股清香。 将沾着泥的竹笋扔进篮子,孟糖仰着头问:“良哥,你们知道竹笋有什么功效吗?” 孟杰疑惑地挠挠头:“除了吃,还能干啥?” “嘿嘿,外行了吧!竹笋味甘、微寒,有清热化痰、益气和胃、治消渴、利水。它还有降血脂、低糖、多纤维的特点,食用竹笋不仅能促进肠道的蠕动,帮助消化,防便秘,还能预防大肠癌的重要功效。” “糖糖,你还懂这?”周良惊讶。 “嗯哼,做人嘛,就是要懂得多,虽然不用样样精通,但谁让我天生聪慧。唉,既然老天爷赐我智慧,那不得充分利用。” 望着自家妹妹臭屁的小表情,孟杰无语地撇撇嘴:“妹,中午吃什么?” “哥,你想不想吃竹笋炒肉?” “炒肉挺好,我喜欢。妹,你嘴咋歪着呢?” “·····” 她哥就是个铁憨憨,没看出她邪魅又狂肆的笑容。 站在小板凳上,备好嫩竹笋,嫩猪肉,小辣椒等菜,嘱孟杰烧火,待热油哧啦哧啦作响,葱姜蒜末倒入,大火爆炒,微上色之后,调味入锅,小火收汁。 “装盘!” 香味扑鼻的竹笋炒肉放在厨房,孟糖起身去堂屋搬桌子搬凳子,等再次回厨房端菜,却只看见空荡荡的盘子。 嗯? 大白天见鬼了? 孟糖皱着眉头看向盛米饭的孟杰,不解地追问:“哥,竹笋炒肉呢?” “嘿嘿!” “哥,你没事吧?” 不知道就不知道,干嘛冲着她龇牙咧嘴,怪瘆人! 不对,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孟糖蹙着眉头看向笑容怪异的孟杰,顺着他视线看向门后,下一秒吃惊地捂住嘴巴。 宋老头满面沧桑地打趣:“臭丫头,几日不见,厨艺越发见涨啊!” “师父,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望着沧桑不少,头发接近全白的师父,孟糖忍不住热泪满盈。 第一百一十八章 雷厉风行 多日不见,师父为何这般模样? 一路前行,他是不是受了很多苦! 难受地捂住嘴巴,孟糖忍不住闷声啜泣。 恨不能共情! 宋老头将盘子放在菜板上,温柔地替孟糖擦拭眼泪:“哭什么,我这不是啥事没有。” “师父,都怪我多管闲事。” “丫头,你看着我。师父从未怪过你,你天生聪慧,又禀性善良,有着赤诚之心,这没有错。正义之举,何错之有?” “可是您·····” 可若是良善之举要以牺牲他人来完成,并非她所愿。 尤其是师父,除一开始的斗智斗勇,后来的她是真心把师父当成亲近的人。 “傻孩子,师父一把年纪,什么苦没吃过?唉,回来的路上也不知道是谁太缺德,错把泥灰洒在师父头上。为师就是怕你过于担心,连自己家都没回就来看你,你确定要一直哭丧着脸?” “啊,师父,头上是泥灰?”孟糖震惊且无语。 她心疼半天,却是个笑话? 搞笑人实锤! “妹,你哭得好丑。” “······” 这是亲哥? 不要了,毁灭吧! 孟糖忍着来自哥哥的羞辱,拉着宋老头袖子:“师父,来都来了,不如吃个饭再回去!” 宋老头调侃:“废话,我人都来了,还能空着肚子回家不成?” “嘿嘿!” 因着师父归来,孟糖一时开心,便又炒了几个菜。 韭菜炒鸡蛋,酸辣土豆丝,手撕包菜,番茄汤等! 丰富又美味的一顿饭菜,因着小孩们叽叽喳喳的询问,硬是吃了整整两个小时。 午饭后,孟糖撑着伞和宋老头走在雾雨缠绵的乡道,小声交谈。 “师父,于书记打算如何处置?” “过几日,专家组以及监察组便会来镇上视察,恐怕会大清洗一番。” 孟糖震惊:“又要掉一大批官员!” 泥垢了! 真不错! 宋老头不放心地叮嘱:“怕是不止呢?糖糖,于书记千叮咛万嘱咐,此事除了咱俩,不可让村里其他人知晓。” 此事牵连甚广,危险性也相对较高,持续时间估计会很长,但相应的好处是等此次事件结束,镇上会迎来大的机遇。 所谓乱世造英雄,富贵险中求,越是危险的情况,越能滋生一批胆大的富贵人。 “师父,这件事对砖厂有影响没?” “影响不大,于书记说该整治整治,该赚钱赚钱,只要不是违法所得,凭本事赚钱不会受到牵连。” 孟糖毫不遮掩地表达担心:“那就好。师父,您走得这些天一直都在下雨,我好担心你会一去不复返。” 她是乌鸦嘴,所想所说在一定程度会成为现实,所以这些天她虽然非常担心,但表面上却故作淡定。 今日师父归来,她终于能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 宋老头:徒弟,要不还是先闭一会嘴? “师父命大,不会有事,但有些人就不一定了。” 如宋老头所言,他回来后的第三天,市里便派遣监组以及专家来县城考察。 全方位,全方面,一点到线,牵连到面,几乎没有任何疏漏。 估摸做了坏事的人也知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在考察组的监察和专家对线索的掌控下,各路牛头马面纷纷浮出水面。 雷厉风行的作风致使接连数月,小镇的天乌云密布,人心惶惶! 记过,记大过,降职,撤职等,随着各路人员的落马,进监狱,小镇似乎弥漫着肃杀气息。 一向爱出风头的孟糖瞧着这阵仗,如鹌鹑一般三点一线,除了吃饭上学就是睡觉,再不敢去山里乱转悠。 兵荒马乱整整折腾一两个月才结束,等市里派遣的人员离开小镇,楚寨正逢收麦子。 热气腾腾的五月,金黄的麦穗直挺挺地树立,远远望着,无比喜人。 民以食为天,农民的本职就是种地,所以临近收麦子,村民纷纷告假,一时之间,砖厂人手告急,无人可用。 眼瞅临到交货时间,工作人员却纷纷告假回家收麦子,气得村长头疼地扶着额头。 与人订货白纸黑字签订有合同,若是没有按时按点交货,不仅要退钱,还要给赔偿,这可咋办啊! 写作业的宋雨见躺在凉席上的爸爸跟蛆似得扭来扭去,严重影响她思考,忍不住咕哝:“爸,砖厂是不是快干不下去了?” “小孩子哪那么多废话。” “切,本来想给你提个建议,但不需要,拉倒!” 宋向阳听着女儿意有所指的话,机智地询问:“孟糖和你说啥了?” 他女儿他清楚,小涵天生聪慧,但性子耿直;小雨智力一般,但禀性善良,依她脑子,能提出什么好建议? 不过她挑朋友的眼光还行,与孟糖是好朋友,平时会指点一二,莫非孟糖又有什么好主意? 瞧着爸爸一脸鄙视,宋雨愤懑不平的说道:“爸,你一个大人,事事依赖小孩子,羞不羞?” 来呀,互相伤害啊! 心里着急砖厂的事,宋向阳板着脸质问:“孟糖到底说什么?” “孟孟说,市区有专门收麦子的机器,一上午可以收几十亩地,会大大节省人力。” “要钱吗?” 宋雨挠了挠小脑袋瓜,不是很确定地回答:“应该要吧,不然人家凭啥给咱们收麦子?” 宋向阳直接拒绝:“那不行,村里没钱,村民也没钱。” 建砖厂到现在,虽然卖了不少砖,但尚且没有盈利,所有村民手里也没有钱。 钱,可真难! 一旁认真写作业的宋涵听着宋向阳左一声叹气,右一声叹气,忍不住提醒:“爸,做人不能太抠,也不能目光太短浅。老师说,人不能拘泥于眼前的小慧小利,而是要眼界宽广,看得远一些。虽然暂时可能要多花点钱,但可以节省大量人力到砖厂工作,只要砖厂正常运行,那么很快就能把钱省出来。” “我知道,但是村里现在没钱。” 他好歹是村长,哪能不懂得一点为官之道,只是现实很残酷,金钱很拉胯。 愁,愁得快秃了! 宋雨插言:“爸,孟孟说可以先贷款抵押,然后再还账。” “怎么贷款?”宋向阳不解。 第一百一十九章 小胖心事 “呃,孟孟没有说,我也不太清楚。” “你俩在家好好写作业,我出去一趟。” 说完,宋向阳火急火燎地穿上鞋离开。 望着父亲离开的背影,宋雨嬉笑着调侃:“姐,你猜爸去找谁?” “听说明天考试,你作业写完了?”宋涵埋头写作业,头都不抬地质问。 “姐,你无情,无趣,冷漠······” “嘘,安静。” 抬头看向闹腾的妹妹,宋涵冷漠地盯着她。 孟糖究竟是什么奇葩,天天教些什么东西? “。。。。。。” 委委屈屈地闭上嘴巴,小仙女宋雨不情不愿地低头算题。 果然如孟孟这般有趣的人少之又少! ······· “哎呦!” “小心点,山上滑,你又胖,别走太快。” “!” 老铁,安慰人的手段也太拙劣,他心灵受到很大创伤。 周满意委屈地提着竹篮,眼神幽怨地盯着孟杰。 不经意瞥见周满意仇怨的小眼神,孟杰皱着眉头质问:“看我干嘛,蘑菇这么多,快摘啊!” “杰哥,糖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我一个人就可以摘完所有蘑菇,她来做啥?” 周满意怯懦地嘟囔:“她···可以唱歌。” 他本意是和糖糖一块摘蘑菇,然后可以聊天,还可以说一些小秘密。 糖糖以前就他一个好朋友,他们经常一块出去玩,但自从糖糖落水后,身边的朋友就越来越多,她好像也越来越厉害。 呜呜呜,糖糖为啥不能只和他一个人玩? “可拉倒吧!糖糖唱歌简直要命。” 周满意小声辩解:“那我可以唱歌给她听。” “你唱歌倒是还行,但我妹喜欢和长得好看的人玩,嘿嘿!” 多笋呢! 周满意听完,皱着小脸,似哭未哭的模样极具喜感。 呜呜呜,丑又不是他的错,干嘛伤害他! 委屈地薅掉一大坨蘑菇,周满意愤恨地将其扔在篮子里。 听着身旁的动静,摘蘑菇的孟杰扭头看见周满意拧巴的小脸,扑哧一声,哈哈大笑:“满意,你好丑!” 天呢,为啥有人能把五官攒在一起,一小揪揪看起来好好笑! 哈哈哈哈哈! “杰哥,要不干一架吧!” 嘲笑的声音就像一把刀在心口来来回回穿插,周满意委屈地控诉。 “别闹,你打不过我。” “·····” 扎心! 此时的周满意悲伤逆流成河! “别生气,我开玩笑。满意,虽然你胖,但是胖的可爱,我妹虽然喜欢像宋雨那种长得好看的人,但你别灰心,毕竟除了我,良哥,宋雨,你排第四位。” “·····” 杰哥,可以不安慰吗? 他越安慰,心越凉,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身上,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嘴上损着周满意,手上的功夫却一刻也不停歇,孟杰晃动篮子,欣喜地询问:“满意,我篮子快满了,你的呢?” “杰哥,你看我像不像蘑菇?” “呃,你别说,还真有点。” “杰哥,我谢谢你。” 他只是随口一说,但得到的答案让凉透的心再一次哇凉哇凉! 天呢,日子没法过了! 心里难过的要命,周满意索性将篮子扔到一旁,一屁股坐在枯朽的木头上,摆烂! 不摘了,摘什么摘,糖糖又不在。 和糖糖一起,他还能装装样子,但听着孟杰打击的话,周满意难过到心灰意冷。 老师骗人,说什么好朋友一辈子! 他的好朋友摇身一变,什么都懂,什么都会,村里所有小孩都喜欢她,再也不是唯一。 见周满意哭丧着脸坐在湿漉漉的树干,孟杰疑惑且不解:“你咋啦?” “杰哥,我想和糖糖一起玩,可她不带我。” “这有啥,想和糖糖玩的小孩多的是,你没看见我家门口天天有小孩经过。” “······” 好残忍! 好心碎,他是别的小孩吗? 瞧着周满意哽咽地掉眼泪,孟杰连声安慰:“唉,你咋哭了?别伤心,等你瘦一点,好看一点,糖糖就和你玩了。” “我瘦不了。” “那你变好看点。” “我爸妈丑。” 孟杰歪着头问:“那怎么办?要不你换个朋友?” “哇~” 别的小朋友嫌弃他笨,还嫌他胖,都不喜欢和他玩,他就糖糖这么一个朋友,换了就没了。 心好痛,痛得中午要吃三碗饭! “咦,没出息,快憋住,别哭了。” “呜呜呜~” “糖糖最讨厌爱哭的男孩子。” 此话一出,周满意顿时收敛哭声,哽咽地擦着鼻涕。 他不能让糖糖讨厌他! “满意,你为啥那么喜欢糖糖?” “我胖她瘦,我丑她黑,然后小孩都不喜欢和我俩玩。但她现在偷偷变好看了,我好难过!” 孟杰:这两人是比丑吗? 约莫是真心难过,说着说着,周满意瘪着嘴巴。 “闭嘴,不准哭。” 煞时闭紧嘴巴,周满意委屈地问:“杰哥,除了长得好看和变瘦,糖糖还喜欢什么?” 变瘦不可能,长得好看也太难,但除了这两点,其他的一切他都能做到。 除了····· “学习好。我妹特别爱学习,她还喜欢学习好的人。” “。。。。。。” 难,他好难啊! 望着拍拍屁股坐起来的周满意,孟杰不解:“你干嘛?” “我多干点活,说不定就瘦了。” 学习也太难,要知道糖糖可是全校第一,想超过她,还不如变瘦来得可靠些。 孟杰眼神古怪地盯着周满意,脑海想起孟糖经常说得一句话,忍不住吐槽:“你可真善变。” 一场知心谈话无疾而终,周满意难过地提着篮子,吭哧吭哧爬到枯朽的树干,胖胖的小手采摘树上的蘑菇。 雨后春笋,雨后蘑菇,雨后木耳,还有雨后地皮,都是美味的家常菜,尤其是雨后蘑菇,它不同于生长在竹林的小竹笋,它是生长在枯枝朽木之上,树木越枯朽,蘑菇长得越大。 雨天潮湿,蘑菇汤祛湿祛火又美味,喝上那么一小口便感觉胃里有火一般,舒爽至极。 许久,两人采摘满满一筐蘑菇,结伴回家。 经过孟杰家门口,周满意探着头看向院子,除却一直咩咩叫的咩咩羊,并未看见其他人,沮丧地和孟杰告别,身影落寞地离开。 “什么?糖糖,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百二十章 嫉妒心 孟糖不雅地翻着白眼:“哥,别大惊小怪!” “妹,这条路走不通,你换条道。” “不,我就要一条道走到黑。” 孟糖倔犟地将晒干的小竹笋和蘑菇放进水桶,往里面倒入盐和各种佐料。 开荒开到一半,‘家’被偷了,绝绝子,于是索性停工做生意。 嫩竹笋鲜嫩可口,腌制之后更是有股独特的滋味。 腌制的竹笋不论是加在馒头里还是放在面条里皆是美味。 专心致志地盯着泡在盐水里的竹笋,孟糖拿着勺子在里面一圈圈搅拌。 搅拌均匀,阴凉处腌制,短短数天,开水熬制,可卖! 孟杰手拿着书本,无所事事地感叹:“糖糖,今年收麦子好轻松,咱们都没有拿镰刀上地。” “有收割机在,哪还用人力。” 因着她的建议,村长采用贷款的形式从市里弄来一批收割机,虽说花了不少钱,但节省大量劳动力,砖厂也得以运行,简直一举两得。 其实除了咩咩羊这个bug,老天爷对她还是很不错,毕竟拥有聪慧的大脑比什么都强! 嘚瑟地看向大朵大朵的蘑菇,孟糖心里涌现强烈的满足。 “糖糖,你确定腌竹笋可以卖出去?” “哥,你已经唠叨好几遍,我也肯定好几遍。” 孟杰浓浓不解:“不是,家家户户都有腌竹笋,你为什么觉得能卖出去呢?” 妹妹到底哪来的自信? 她凭什么觉得一定会卖出去? 最关键是价钱还挺高,她到底为啥那么有自信? 孟杰打心底困惑。 “因为物以稀为贵,好吃就是硬道理。“ “行吧,你就是典型的不撞南墙不回头。” 孟杰非常无语地晃晃脑袋,拿着书本走进屋子。 妹妹学习那么好,当哥哥的总不能拉后腿。 麦子收完,紧接着是种地,但此事简单。 以前种地是先把地里的麦秆清理干净,然后用牛耕地,耕地结束,撒化肥,撒种子,再用老水牛把坑坑洼洼的地盘均匀。 可上次去市里找收割机时,宋向阳听见有人讲种地机器,便特意询问一番,得知机器的具体操作后,心痒地为村里采购一台,所以种地伊始,便是村民的八卦围观。 操作人员坐上驾驶位置,踩动离合,转动方向盆,一阵刺耳的轰鸣声扑面而来,惊得众人纷纷捂住耳朵。 锋利的刀面划动泥土,大片的土壤随之掀动。 轰轰轰~ 短短的十几分钟,一亩地耕完,众人惊呆地望着湿润且深度适宜的地表,忍不住拍手赞叹。 “村长明智,有这神器在,不出五天,咱们咱村的地就能种完。” “是啊是啊,我家老牛最近生病,正愁没办法种地。” “新时代好,不论收麦子还是种地都轻松很多。” “我听说这些想法好像都是孟老三闺女提出来?” “是吗?小小年纪不得了,听说每次考试,她都是全校第一。” “哇,那么厉害······” 村民的讨论声一层又一层,层层入耳,令人心痒如甚。 宋涵着一身蓝色连衣裙站在田间地面,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不住夸赞的村民们,粉色的红唇微抿。 明明她也不差,为什么村里人只记得孟糖? 孟糖没上学之前,她一直是班级第一,学校第一,更是人人称赞的对象,可孟糖上学之后,她所有的荣誉似乎都不存在。 曾经的她因为学习好和长得好看深受村民喜爱,可如今村民提起她,只会感叹一声,村长家的大闺女,学习成绩似乎也不错!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甚至比以前更努力,可为什么赢不来掌声和夸奖了呢? 曾经爸爸嘴上念叨的只有她,但不知从何时起,孟糖代替她成为爸爸嘴里的常客! 难过地盯着被团团围住的孟糖,宋涵心里是说不出的难过。 她不明白,同样在努力的她为什么得不来夸奖? 宋雨兴致勃勃地搂住宋涵胳膊,欢喜地说道:“姐,孟孟好厉害,她英语考试又是第一。” “你呢?” “我可比不上她,她太聪明。昨天上课,姜老师留了一道所有人都不会的题,可孟孟不到一分钟就会了。” 孟孟好聪明,不过很聪明的孟孟嚷嚷着和她做朋友,是不是说明她更厉害一层。 宋雨坏笑着捂住嘴巴,但开心如何掩饰的住呢? 宋涵面无表情的质问:“小雨,你觉得我和孟糖相比,谁更厉害?” “用比吗?肯定是孟孟更厉害一点。” 听到宋雨的回答,宋涵只觉得心如刀绞,板着脸厉喝:“呵,宋雨,我不和你玩了!” “?” 她说错话了? 没有啊,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姐姐以前是聪明,但是和孟孟相比,很明显是孟孟聪明,这难道不是事实吗? 望着气势汹汹离开的姐姐,宋雨一脸委屈和不解。 愤然离开的宋涵气鼓鼓地走到乡道,但目之所及,耳之所听,全是对孟糖的赞美,内心的怒火越发旺盛。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走到孟糖家门口,探头看向空无一人的院子以及晾晒在屋檐下的竹笋和蘑菇,宋涵脑海闪过一个计谋。 小雨前两天好像有说孟糖在腌制竹笋和蘑菇准备卖,如果破坏她的计划,让孟糖不能顺利进行,她应该会很失望吧! 脑海幻想着孟糖埋头痛苦的神情,宋涵心里一阵痛快。 既然孟糖让她心里不舒服,那么她心里也别想舒服! 探头探脑地走进院子,宋涵小声地呼喊两声,并未听见回声,不由得冷哼一声,咬着牙将晒干的竹笋和蘑菇倒进水缸。 冷笑连连地望着飘在水缸上面的竹笋和蘑菇,宋涵得意地仰天大笑。 突然不远处传来笑谈声,张狂的笑声戛然而止,宋涵扭头看向沉入水底的竹笋和蘑菇,慌张地环顾四周,随手拿起簸箕盖在水缸上面,扭头落荒而逃。 心脏就像小兔子一般在心口剧烈跳动,宋涵慌张地跑回家,拿瓢舀起凉水嘟噜嘟噜喝进肚子。 在厨房做饭的周玉芳听见外面的有声音,端着水瓢走到院子,皱着眉头看向神色慌张的宋涵,蹙着眉头问:“小涵,你做啥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孩子的良心谴责 第一次做坏事的宋涵心里十分慌张,只能借助凉水缓解内心的不安,猛不迭听见妈妈的问话,吓了一大跳,磕磕绊绊地解释:“妈,我渴了。” “别喝生水,小心拉肚子。屋里有凉开水,去屋里喝。” “好。” 见一向乖巧可爱的女儿举止慌张无措,手忙脚乱的背影,周玉芳忍不住小声嘟囔:“这孩子怎么回事?” 宋涵躲在堂屋,探头看向进厨房的妈妈,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吓死她了,还以为妈妈发现了什么! 脑海回想着在孟糖家做得一切,宋涵情不自禁的握紧手心。 她是坏孩子,做了坏事,可她也不想,都是孟糖逼她! 惶恐不安的眼神看向屋外刺眼的阳光,宋涵心里涌现浓浓的负罪感。 从何时起,她变成现在这般面目全非的模样? 围观机器种田之后,孟糖拉着宋雨回家,刚走到家门口,便闻见一股怪异的味道。 好奇地走进院子,突地瞪大双眼。 谁,是谁? 数不清的蘑菇飘在水缸上面,隐约还能看见沉底的竹笋。 “孟孟,怎么了?” “有人偷偷进我家,把晒干的蘑菇和竹笋全都倒进水缸,气死我了。” 虽说她已经腌制一缸竹笋和蘑菇,但那只是试验品,眼下正在晒的竹笋和蘑菇才是最重要的食材,这可怎么好? 孟糖烦躁地望着飘在水缸上面的蘑菇和竹笋,差点气自闭。 要知道吃水很难,首先因为打井要花很多很多钱,所以他们吃水都是从河里挑到水缸,这下可好,别说腌制竹笋和蘑菇,就连水源还得一桶桶挑。 到底是谁,那么坏心眼? “孟孟,你别生气,我们先把竹笋和蘑菇从水里捞出来。” “嗯!” 两人捡起扔在地上的簸箕,撸起袖子,努力地捞竹笋和蘑菇。 因着要腌制的原因,孟糖把大个的竹笋和蘑菇撕碎晒干,经水泡之后,似乎被泡的时间有点长,一些蘑菇碎成渣渣漂浮,纵然伸手捞,但无济于事。 “孟孟,你最近招仇恨啊!” “优秀不是我的错。” “凡尔赛,你好好想想,最近又招惹谁?”借用孟糖的口头禅,宋雨关心提醒。 环顾四周,不经意瞥见窝在羊圈里的咩咩羊,孟糖点点头:“嗯!” 没有监控的时代,只能倚靠智慧和口口相传,但是她有个非同一般的监控器,所以坏蛋,准备好迎接她的怒火了吗? 深更半夜,孟糖穿着绿色衣服钻进羊圈,难以置信:“你说谁?” “宋涵!” “不可能,她绝不会做这种事。” 孟糖连连反驳,要知道宋涵长得好看,学习也特别好,何况她还是村长的女儿,她没有理由,也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爱信不信!” 咩咩羊傲娇地仰着羊角,两腿一扒拉,将一团草踢到孟糖身上。 愚蠢的女人,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早晚有一天会折在美色上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切! 孟糖再一次追问:“真是她?你没看错?” 她是真的不愿意相信,毕竟宋涵给她的印象不错,是位美丽孤傲的小仙女! 怎么办,塌房了? 咩咩羊懒得搭理孟糖,晃动着尾巴在羊圈转了几圈后,找到一处干爽有风的地方,慢慢进入梦乡。 “怎么会是宋涵呢?不肯能是她,没有道理啊!” “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逼不得已,还是说被他人指使?” “肯定不是她自愿,我明天得去问问。” 孟糖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地为宋涵找理由。 晚风凉爽,心有事的孟糖硬是熬到天快亮才堪堪进入梦乡。 吃完早饭,孟糖睡眼惺忪地站在宋涵家门口,探头看向院子。 刚吃完早饭的宋雨对上孟糖打量的眼神,兴高采烈地背上书包:“孟孟,你来接我一起上学吗?” “你姐呢?” “我姐说她要去学校背书,早早就走了。孟孟,你是不是特意来找我姐?” 宋雨炸毛地看向孟糖,一脸不爽。 “呃,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学校要紧。” 一路上,孟糖埋头苦思,脑海闪过各种在学校见到宋涵之后的画面,但进入校园之后,却被姜老师委以重任:带领全班同学背单词。 唉,优秀的人为啥总要背负重任? 罢了,谁让她优秀呢? 好不容易结束上午的课程,孟糖火急火燎的跑到宋涵班门口,但腿太短,只来得及看见宋涵优雅离开的背影。 咬着后槽牙叹气,孟糖甚是无语。 她们为啥总能完美错过? 罢了,等下午上学,她再来班门口堵。 想象很美好,但现实很残酷,因为宋涵下午压根没上学。 “唉!” 放学路上,宋雨望着一直叹气的孟糖,出声关心:“孟孟,你今天不对劲,咋啦?” “我没事,就是一天没见到你姐,挺想她。” 闻言,宋雨悄声询问:“孟孟,你是不是和我姐吵架了?” “没有啊?你从哪听来的消息,不是和你说过,少听八卦,多学习。” “那为啥中午吃饭时,我在饭桌上提到你,我姐就一脸不开心。还有昨天,我不过就随口说了句你比她聪明,她瞬间就生气了。” 回想着中午吃饭时的修罗场面,宋雨没好气地嘟着嘴巴。 近几天,姐姐脾气也太大了,动不动就生气,她又没有碰她开关? 听宋涵这么一说,孟糖脑海闪过各种假想性可能,不知所措地舔了舔唇:“昨天咋回事?” “昨天姐姐突然问我一个问题,说她和你谁更厉害,我说你,然后她非常生气地瞪我,还大声吼我。” 脑海闪过一缕思绪,但孟糖并不愿意往坏处想,继续追问道:“今天中午,你提起我时,她什么表情?” “好像有点慌张,又有点害怕,然后她说自己不舒服,就没去学校上学。” “好,我知道了。小雨,你家到了!” 大步跨进院子,宋雨歪着头问:“孟孟,我姐在床上躺着,你要进来看看她吗?” “不了,下次吧!” 有良心的小孩做了坏事,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良心谴责,但做了坏事,就要承担风险,所以有些人还是先在自己的世界待一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山外来物 知晓是谁在背后使绊子之后,孟糖心里微微起了涟漪。 其实她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又不敢去相信,不过当事情的真相切切实实揭露,她又不得不相信。 可动机是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缺,也没有理由啊! 女孩子的嫉妒心还是单纯好玩? 思考良久,孟糖决定先暂时搁浅此事,因为不争气的老天爷又下起绵绵细雨,竹林又新起一大片竹笋,她准备再去竹林薅一波小竹笋。 气鼓鼓的竹笋:没人性的人类,是要把它们薅秃吗? 提着篮子走进竹林,不知是风对她有意见还是竹子对她有意见,一个不留神,大片的竹叶穿过凌厉的风吹在她面颊。 微微的刺痛敏感地挑动神经,孟糖无语地捡起沾血的竹叶,愤恨地将它撕碎。 乖乖呦,可以丑,但她坚决不允许脸上留疤。 于是,孟糖提着篮子进入后山。 后山不同于她家那座‘恶行满盈’的山,而是被村民赋予各种美称。 后山的百年大树特别多,果树更是比比皆是,每次下雨去后山走一趟,都能有不少收获,可能是大人们都忙着在砖厂工作的缘故,山上空荡荡,并没有瞅见捡地皮的村民。 她要在后山找一种草药,村民称这种草药为‘全王’,意为此药全能,尤其是治疗伤疤,特有疗效。 越往山上走,泥泞越多,孟糖低头看向黏在脚后跟的泥巴,无语地叹口气,找棵树将泥巴刮掉。 走啊走,终于在一处石头缝,孟糖找见‘全王’,兴致勃勃地放下篮子,从篮子里取出小铲子,孟糖将药草连根拔起。 拇指和中指用力掐掉叶子碾碎敷在脸上,而沾有泥土的根则放在篮子里。 “不能留疤,一定不能留疤。”单手扶着脸上的药草,孟糖嘟嘟囔囔。 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孟糖摔倒在地上,敷在脸上的药草也随之掉在泥土上,气得孟糖用力捶着大地。 淅淅沥沥的小雨滴在身上,草帽似乎无法遮挡雨势,一缕一缕头发黏在一块垂在肩膀。 无语地起身,下一秒,又是一个踉跄,孟糖彻底气笑。 她倒要看看,脚底下是藏了金砖还是藏了龙脉? 蹲下腰,烦躁地扒开土壤,发现有个地表面有块白色凸起,孟糖忍不住用指甲抠了抠,顿时抠下一大块白皮。 卧槽,这是什么鬼玩意? 抬起手靠近鼻子,闻着指甲上隐约的芳香,孟糖忍不住揉了揉鼻子。 她是不是找到宝藏了? 将篮子拉到身边,孟糖拿起铲子吭哧吭哧挖白色物体。 一铲又一铲,不知挖了有多久,白色物体渐渐在视野中闪现。 类似圆盘形状的物体安安静静地躺在篮子里,孟糖皱着眉头打量良久,脑海闪过各种植物包括药物,但没有一个能对得上号。 它到底是什么? 能卖钱吗? 带着浓烈的疑问,孟糖光着脚跑到宋老头家。 “师父,师父······” 下雨天睡正香的宋老头砸吧着嘴从梦里醒来,没好气地回怼:“喊魂呢?” “师父,你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 眯着眼睛起床,还没看见孟糖,宋老头便开始念念叨叨:“丫头,你好歹是个女孩子,能不能端庄温柔,说话要细声慢雨,不能···哎呦,你从哪弄来这么大一萝卜?” 震惊地望着比碗还大的白色物体,宋老头再一次砸吧砸吧嘴。 小鸡炖萝卜,适合下雨天,安排! “师父,你见过这么圆的萝卜?” “没见过,所以你是从哪买来孝敬为师?” 徒弟良心大大的好,知道他想念她做的饭,居然带货上门,不错,值得表扬。 伸手捧起篮子里的白色物体,不经意闻见一股方向,宋老头吃惊地用指甲盖挖掉一小块白皮放在鼻子下。 不对,白萝卜辛辣,怎么会有股芳香味? “丫头,这是?” “孝敬您的好东西。”孟糖没好气地翻白眼。 好赖话都让他说了一遍,她还能说啥? 师父真是越来越馋,早晚有一天非得把后院的小鸡吃光不成。 “嘿嘿,为师开玩笑,莫当真。” “我上山上挖竹笋,接连被这东西绊倒两次,然后我就把它给铲草除根了。” “在后山上发现?” 后山会有这东西,不可能吧! 对上师父质疑的眼神,孟糖没好气的反驳:“东西都拿下来,我还能骗您不成?” “主要是我也没见过这东西,要不洗洗,咱一人吃一块,尝尝是什么味道?若是味道还行,一半炖汤,一半炒菜。” “······” 师父,能三句不提吃吗? 吃只是为满足口腹之欲,应该要考虑它的经济效益,若是能卖大价钱,肯定卖钱更划算。 对上徒弟鄙视的小眼神,宋老头不好意思地捂住嘴巴:“嘿嘿,我说笑呢!” “我觉得此物绝非凡品,既然连师父您都不清楚它的来历,说明它更非同凡响,我准备去镇上一趟,说不定有人认得它。” 宋老头不甘心的质疑:“万一它只是变异的萝卜呢?” 不管是啥,只要能吃就不用追根究底。 眼馋地盯着泛滥着方向的白色物体,宋老头心里甚痒。 “哼,那也不给您吃。” 说完,孟糖傲娇地提起篮子往家的方向走去。 雨势似乎越来愈大,今日不适合去镇上,等明日雨停了,她再去。 泥泞的土路,厚厚的泥巴沾着脚脖,走一步,甩出一坨泥巴。 烦躁地提着重重的篮子,一不小心,大坨泥巴从脚后跟甩飞,紧接着,孟糖听见身后传来吃痛的哀嚎声。 回头看向坐在泥地里的宋涵,孟糖诧异地扬起眉毛:“宋涵?” 她什么时候跟在后面? 莫不是想趁她不注意,将她推泥地? 呜呜呜,长得好看的女孩不能惹,可怕! “孟糖,我是专门来找你。”宋涵小脸煞白地从泥巴地起身,瞪着湿漉漉的大眼睛。 “嗯?” 真是特意来找她,那她什么意思? 是认错还是想错上加错? 宋涵看向孟糖澄澈无辜的眼神,嘴边的话就是说不出来,临时更改话题:“我··妹说你做饭特别好吃,我想让你教我,可以吗?” 第一百二十三章 咯嘣咯嘣~ “啥?” 小仙女说啥? 孟糖疑惑且不解地看向宋涵,黏湿的汗水流入脖颈,撩拨着心弦。 “我想和你学做饭。” “为啥?” 她偷偷摸摸干坏事,为啥还能一脸正气要求她? 孟糖大为不解。 宋涵慢慢走到孟糖身边,仰着下颌:“晾晒的蘑菇和竹笋是我把它扔入水缸,我向你道歉。” “······” 这是道歉? 眼神怪异地盯着鼻孔朝天,一副傲娇孔雀模样的宋涵,孟糖忍不住挠了挠脖颈。 这年头,做坏事的人都这么有底气吗! “我已经道歉,你也原谅我,所以什么时候教我做饭。” “我原谅你?啥时候的事!” 宋涵摆摆手:“那不重要,你就说教不教我做饭?” “不教。” 哼,逼迫她? 不好意思,平生最不喜欢任人摆布! 直接被拒绝,宋涵恼火地盯着孟糖,板着脸质问:“你这人,怎么小气吧啦,我都道歉了,你还想让我怎样?” “你爱怎样就怎样,和我无关。不过,你做了坏事,怎么毫无愧疚之心?” “你不是已经捞起来了!” “······” 无语,整个就是大大的无语,平生未见,平生从所未见! 孟糖冷笑着看向没有丝毫愧疚的宋涵,无奈地翻个白眼,似乎懒得和她说话,转身欲离开。 “孟糖,你站住。让你教我做饭,是你的福气,你到底教还是不教?” “福气还你,我不教。” 什么玩意,这福气给她要不要? 乖乖呦,明明是求人,整得她跟大爷似得,嘿,小爷不伺候了! “我都道歉了,你还想怎样?”望着孟糖离开的背影,宋涵气鼓鼓地叫嚷。 她到底作什么? 这可是她第一次道歉,她还有什么不满意! 要不是小雨百般劝阻,她才不愿意来呢? 不就是脑子好使,小计谋比较多,学习比她好点,除此之外她到底骄傲什么? 宋涵越想越生气,愤怒地跺跺脚,转身一瘸一拐地离开。 屋檐下蹲马步的周良瞥见气鼓鼓回家的孟糖,关心道:“糖糖,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挖竹笋时不小心划伤脸,然后就去后山找‘全王’,紧接着就碰见这么个玩意。”说着,孟糖从篮子里取出白色物体放在地上。 “白萝卜?” “嘿,你和师父是不是心有灵犀,怎么回答一模一样。” “不是白萝卜?” “当然不是,它是一种未知名称,未知疗效的药物,我准备明天去镇上让大夫瞅瞅,说不定能赚一大笔钱呢?” 小心翼翼地拿麦秆将白萝卜包裹严实放在院子里,孟糖情不自禁陷入美好的幻想中。 朝闻道,夕可死! “糖糖,我前两天去你家山上跑步,发现种植的药草似乎有开花的倾向。” “是吗?我已经好几天没上山看它,等明天下午就去瞅瞅,嘿嘿,也不知道它是什么颜色的花。” “应该是黄色,但也不一定。糖糖,宋爷爷说你这几天没怎么锻炼身体,要不要蹲会马步?” 心中有所祈愿,身体力行,早晚有一天,便会真真切切实现梦想。 父亲未完成的梦想,他会替他完成! 母亲的遗愿,他也会好好听从! 目光清明地看向孟糖,周良忽然露出一抹微笑。 她是一束光,为海底浅游的他指明方向! 在周良的恳切邀请下,孟糖站在他身旁,一板一正的扎马步。 须臾,汗水顺着鬓角流淌,一颗一颗掉落在地上,濡湿心底的裂缝。 午夜,一股尿意气势汹汹地冲击着膀胱,搅得孟糖翻来覆去睡不着。 潜意识已然清醒,并通知她必须得去上厕所,不然很可能会尿床,但深层意识却告诉她,天黑有鬼不能上厕所。 农村的茅厕一般建在屋后,单独成一个两三平米左右的小房间,厕所内部构造十分简单,底端放着巨大的破缸,缸上面摆放着两块木板,需要上厕所时,双脚踩在木板上,隐约还能听见嘎吱嘎吱的响声。 除了厕所构造有些许吓人,紧接着就是去厕所的路上需要穿过五六米左右的小道,顺着小道看向前方的厕所,第一眼看见的是厕所后边的土坟。 平原地区的汉族村民奉行土葬,待人老死或者意外死亡,便会找风水师选择风水宝地,将尸体放在棺材并埋进土里。 所以农村的土地,到处可见土坟。 尿意似乎越发强烈,竭力控制思想去抵抗生理机能,可越对抗,尿意越强烈。 强烈的尿意逼得孟糖在床上翻来覆去,而意识也被逼得清醒,无可奈何,在即将要尿床的前兆下,孟糖猛地掀开被子,壮胆去厕所。 轻轻打开门,透过惨淡的月光,孟糖警惕地环顾四周,小跑着钻进厕所。 许是雨水太多,起到升发作用,刚蹲在木板上,就听见嘎吱一声,似乎有液体嘣在脚上。 隐约间,心里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碎掉。 当人在非常强烈的尿意下,尿道因为尿液长时间的刺激而丧失活性,断断续续,起起落落。 烦躁地看向墙角,不经意瞥见小小的白色物体扭动身体,吓得孟糖立刻加快进程。 妈妈呀,她可太怕下雨天上厕所,简直是身心的一场磨难! 终于,结束煎熬,孟糖抖着身体往屋子跑去。 嘎嘣! 什么声音? 刚跑到院子,就听见嘎嘣嘎嘣的响声,吓得孟糖浑身一颤,瑟缩地扭头看向院子四周。 乖乖呦,这声音听着清脆明亮,怎么有点像嚼东西? 说起嚼东西,脑海忽然闪现前两天妈妈讲得鬼故事,说癞蛤蟆妈妈带着七个小癞蛤蟆住在一间小房子里,有一天晚上癞蛤蟆妈妈让大癞蛤蟆去枣树摘枣,然后大癞蛤蟆摔死了;第二天夜里,癞蛤蟆妈妈让二癞蛤蟆去枣树摘枣,然后又摔死了;第三天夜里·····直到第五天夜里,五癞蛤蟆因为生病没有去树上摘枣,但它夜里上厕所,听见癞蛤蟆妈妈嘎嘣嘎嘣嚼着什么,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哥和二哥的身体。 第六天夜里,五癞蛤蟆去树上摘枣,骗癞蛤蟆妈妈说树上枣太多,然后癞蛤蟆妈妈上树摘枣摔死了,于是五癞蛤蟆和弟弟们就把癞蛤蟆妈妈吃了。 这故事氛围感太强,尤其是现在,薄雾弥漫,寂静深夜,咯嘣咯嘣的声音是那么清脆且响亮! 第一百二十四章 贪吃的咩咩羊 惨白的月光下,孟糖看见黑暗的角落,一个黑影蜷缩着身体,嘎嘣嘎嘣咀嚼,吓得她汗毛直立。 什么鬼东西? 山乡僻野,莫不成还能有什么精怪不成? 紧张又害怕的握紧手心,孟糖本想直接进屋,不管这档子事,毕竟她个头矮,力气小,若真是碰见凶悍的野兽或者坏蛋,绝无逃脱的可能性。 小心翼翼地往房间走去,可当她听见一声怪异的响声后,脚步微微停顿,一脸疑惑的看向身后。 她怎么觉得嗓音有些熟悉? 戒备地从一旁拿起木棍,孟糖警惕地往黑影走去。 一步一步,又一步,每一步的声音像是敲打着心房,又像是走在尖刀之上,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摔个粉身碎骨。 黑影埋头啃东西,离得近了,咯嘣咯嘣的声音越来越响,仿若就在耳畔,强烈地刺激鼓膜,害怕以及心底深处隐秘的刺激混合在一起,孟糖忍不住握紧木棍。 眼瞅着距离黑影只有一步之遥,孟糖高高举起木棍往黑影砸去。 专心致志啃食物的咩咩羊觉察到危险,机智地蹦到一旁。 “干啥嘞?” 黑色的化肥袋从咩咩羊身上掉落,白色的羊毛在视野显现。 高举的木棍僵硬地横在半空,许久,才慢慢落下。 手拿木棍杵着地面,孟糖眼神愤恨地盯着咩咩羊,恨不得将它身上烧个洞。 什么玩意,它到底是什么玩意? 大半夜不睡觉,咯嘣咯嘣啃啥呢? 咋,它也想学癞蛤蟆妈妈嚼自己孩子的身体,可它有小咩咩羊吗? 孟糖板着脸赶走咩咩羊,看向它啃食的物体。 黏湿的口水沾满物体全身,孟糖下意识想扔掉手里的东西,忽然闻见一股独特的芳香,眼神狐疑地看向咩咩羊。 因着物体被啃食大半,表皮坑坑洼洼,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独特的芳香味让孟糖忽然想起类似白萝卜的白色物体。 着急地跑到她藏东西的地方,扒啊扒,稻草堆扒出巨大的坑也没找见她藏的物品。 这般情景,孟糖该做何想? 气鼓鼓的走到咩咩羊身旁,孟糖生气地拽起它又长又白的羊须。 “说,你到底干了什么好事?” “我就是饿了,想吃点东西而已。”咩咩羊委屈地回答。 “呵,偷吃还有理了?” 咩咩羊狡辩:“我太饿了,它太香,没忍住。” “所以是它的错?” “嗯,是它诱惑我,否则我才不会半夜吃东西,哎呀,又要长胖了。” “呵呵!” 冷笑两声,孟糖咬牙切齿地拎起咩咩羊耳朵。 它干坏事,还有理了? 世风日下,兽心不古! 心疼地看向被啃得全是口水的物体,孟糖肉疼地留下心痛的泪水。 钱,她白花花的钱! 要命,简直要命! “你知不知道,它值好多钱,就算把你卖了也不值?” 目不转睛地看向说哭就哭的孟糖,咩咩羊委屈地控诉:“萝卜而已,值几个钱?孟糖,你抠门归抠门,咋还忽悠羊呢?” “它是萝卜吗?它是一般的萝卜吗?萝卜有这么好吃?” 咩咩羊回想着口感,认同地点点头:“好像是比一般萝卜好吃,酸酸甜甜,还有一股奇特的芳香,要不是闻着香味,我也不会饿那么快。” 它行走江湖多年,也算见过不少奇珍异宝,吃过的萝卜更是数不胜数,但这般好吃有味却是头一遭,莫非此物非凡品? 抬头看向面黑如炭,周身怨气冲天的孟糖,咩咩羊害怕地缩着脑袋。 “孟糖,我不是故意吃它,实在是太饿,要不然明天我去后山转转,说不定还能再找几个。” “你以为它是白菜萝卜,说找就找?”此刻的孟糖一点就炸。 “那怎么办,吃也吃了,吐不出来。” 得知此物不好找,咩咩羊彻底摆烂。 心里本就不爽,哪料咩咩羊还摆出这么一副完全摆烂模样,给孟糖气个半死。 眼神阴狠地盯着咩咩羊,孟糖厉声威胁:“咩咩羊,你给我等着,明天我再整治你。” “为啥要等明天?” 今日事今日毕,有什么招为啥今天不使? 咩咩羊不解且疑惑。 “哼,让你再多看一眼日出。” “?” 又要威胁它做羊肉泡馍? 侧卧在稻草堆,望着孟糖气愤离开的背影,咩咩羊小声哀求:“既然明日算账,能不能让我做个饱死鬼?” 味蕾似乎还在怀念刚才的味道,眼瞅着孟糖拿走剩余没吃完的东西,咩咩羊心里一阵躁动。 美食绝味死,做鬼也足矣! “呵呵!” 惨淡月光下,孟糖冷笑着看向得寸进尺的咩咩羊,抬脚前踢,凉鞋啪叽一声拍在咩咩羊脸上。 随后又是啪叽一声,羊须掉下一大半! 嘴欠,找打! 六月的天,阴雨过后,天气逐渐燥热! 没有树木遮挡的山间就像是没有水的滩涂,无趣又无用。 大清早吃完早饭,孟糖优雅地牵着咩咩羊走到山脚。 猛地一个跳跃,优雅地骑在咩咩羊身上,拿起小树棍鞭打着咩咩羊屁股。 “咩咩咩(士可杀,不可辱)~” “不好意思,白天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咩咩咩(它生气了!)” 咩咩羊剧烈反抗,歪歪扭扭走路,似要把坐在它身上的孟糖摔倒。 孟糖一把抓住羊角,咬着后槽牙威胁:“我劝你老实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做补偿,不然我就不要你了。哎呀,村里可没有像我这般能听懂你话的人,你说他们看你这么肥,会做什么?” “咩咩咩(少来,它才不怕)。” “纵然你有千般本领,但人终归是人,你确定可以以一敌百?咩咩羊,遇见一个听懂羊话的人不容易,所以老实把我驼上山,我就不追究你的错。” “咩咩咩(恶毒的女人)!” 心有不甘的驼着孟糖,咩咩羊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山间。 黏土粘在羊蹄上,厚厚一层,走路极其艰难,尤其是身上还坐着孟糖。 优哉游哉地骑在咩咩羊身上,孟糖哼着歌环顾四周。 原来高视野和低视野区别那么大? 以前她一个人走在山间小道,因着个子低,觉得山里除了杂草还是杂草,但坐在咩咩羊身上,发现视野宽阔许多。 哎,那是什么东西?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朵小黄花 “停!” “。。。。。。” 又作什么幺蛾子? 心情烦躁的咩咩羊十分不爽,恨不得把孟糖甩到地上,但想起她威胁的话,又默默按捺内心的坏水。 “往那边走。” 咩咩羊老老实实地驮着孟糖往她手指的地方走去。 “停,放我下来。” 闻言,咩咩羊屈膝蹲地。 妖兽啊,天底下有它这么委屈的天之骄羊没? 踩着泥巴走到一小株黄花旁,孟糖弯下腰,目光平视小黄花。 黄色的花不是没见过,但如此另类倒是少见。 独独一只小黄花,约有二三十厘米那么高,绿色枝干被毛绒小刺环绕,花叶是嫩黄黄色,花蕊是暗白色,至于花瓣则是刺眼的黄色,当然,最怪异的当属菱形花瓣。 “咩咩羊,你见过这种花没?” 咩咩羊摇摇头,表示不知。 它是一只羊,又不是百事通! “此花绝非凡品,要不和五叔寄来的植物种在一起?” 独留一朵花待在原地,万一跑来什么野兔野鸡,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暗自想想,孟糖徒手挖掉美丽的花朵。 拔掉一枝黄花之后,孟糖看向昂着头颅的咩咩羊,示意它低头:“喏,矮点。” 咩咩羊委屈巴巴地盯着孟糖,不情不愿地躬着身体。 它是一只羊,又不是坐骑,好气! 初夏暖阳,但心静自然凉,孟糖开开心心地环顾以前从未见识过的风景。 漂亮的蒲公英在炽热阳光下,尽情绽放,微风轻轻吹袭,粉色的蒲公英花瓣随风飘散,如人的灵魂一般飘向远方。 新芽盖旧草,站得高了,看见远方的野草就像匍匐在草地的士兵,坚毅又果敢。 微风拂面,浑身清爽,这是一次十分独特的体验。 许久,被徐徐微风吹拂的骨头都软了,远方慢慢变成此地。 余光扫向忿忿不平的咩咩羊,孟糖不放心地叮嘱:“好了,去一边吃草。别乱吃,小心中毒。” 山中有什么? 山中有人心沟壑! 心有余悸地瞥了眼山头,孟糖拍拍胸口向山坳的地方走去。 哇哦,太哇塞了! 视野所致,野花肆意,芳香扑鼻。 良哥眼神不好吗? 五彩斑斓的花争相绽放,漂亮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彩色的羽翼撒下芳香。 如梦如幻,如画似景,一时之间,难以分清是人间还是仙境。 直到美丽的画卷出现非常不和谐的物体,沉醉在花海中不愿清醒的孟糖听着咩咩羊可恶又可恨的踩踏声,咬牙切齿地捡起树枝扔过去。 羊生是不是过于太平,一会儿不搞事情,能咋地? “咩咩羊,我想夯死你!” 咩咩咩~ 见孟糖生气,咩咩羊开心地又唱又跳。 嫌弃地翻个白眼,孟糖一步步走进花海。 指尖触碰到花瓣,丝滑柔顺,如丝绸一般。 世间哪有女生会不喜欢花呢? 除非过敏! 左瞅瞅,右摸摸,兴奋许久过后,意识回笼,孟糖震惊又不可思议地看向花海。 是不是搞错了? 五叔寄来的植物种子不是花,但为什么会长花呢? 距离上次上山,大约过了两三个月,难道说在此期间,种子发生变异,然后变成花! 胡扯,此事有蹊跷! 孟糖仔细研究花朵,突然发现一个关键点,此花似乎又抄袭嫌疑。 还记得后山的一个秘密基地,师父在里面也养殖一大片花朵,可师父不是说只告诉她了吗? 仰头静思须臾,孟糖心底已知晓大概。 “咩咩羊,下山!” 出拳化掌,掌心向下,五指凌空打出,凌厉的掌风化作厉气冲击树叶,啪嗒一声,落叶随风落在地上。 双腿岔开平行蹲立,单腿出招,脚心向外,歘得一声,木板应声倒下。 体力,肌肉的控制力,身体的平衡力以及敏感力等是锻炼身体素质必不可少的一项,一顿操练结束,周良不禁回想起三叔前两天说过的话。 周建国:“有梦想是好事,有出息才能光宗耀祖,但你不行!” 他为什么不行? 课本上讲:‘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他坚信十年如一日,终有一天铁杵磨成针,他会成为一名合格的警察。 休息结束,周良擦着汗水来到阴凉处,小心翼翼地掀开薄膜,眼神莫名地看向刚发芽的植物。 山上闹腾好几个月,再加上阴雨连绵,阳光不足,导致幼苗死去,无奈之下,他同宋爷爷商量,移植了一些花朵种在山坳。 抬头看向天边雪白的云彩,唇角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苦笑。 糖糖会怪他多管闲事吧! “良哥,你干啥呢?” 胡思乱想在脑海一一呈现,正当周良想得入迷,孟糖满身泥泞地走到周良身旁。 “糖糖,你摔倒了?” 嫌弃地抹去手臂以及腿上的泥巴,孟糖十分无语地威胁:“还不是咩咩羊,唉,又是想喝羊肉汤的一天。” “糖糖,对不起,怪我擅作主张把鲜花挪了过去。” “花很美,特别漂亮,而且我还额外种了一朵花。” “你不怪我多管闲事?” “花是前段时间种的吧!怪不得那几天早出晚归,原来是做好人好事去了!良哥,你说五叔给我邮寄的种子为啥就是种不活?” 幼苗培育一批又一批,从最开始连芽都不发到现在幼苗鲜嫩,已经是很大进步,可一旦移植到山上,便烂根死去,为啥呢? 若是山上土质不好,她已经专门换了土壤,可还是没种活,眼瞅着种子越来越少,孟糖愁得个子都长高了三公分! “要不你给孟五叔写封信问问?” “写信吗?会不会太慢,从这邮过去至少得一个星期,五叔回信又得一个星期,万一信件中途丢失,岂不是无功而返。” “孟五叔邮寄的种子应是当地的特产,也许它需要独特的种植方法,与其咱们胡乱试验,还不如试试看。” “行,我去找爷爷拿五叔家地址。” 嫩绿的幼苗刚长出几片小芽,心中甚喜,但没过多长时间,小芽便会随着晚风落下,实在让人心疼不已。 孟糖兴致冲冲地走到田间小道,思考写信有哪些注意事项,忽然听见不远处阵阵嘶吼,秉着好奇心,一路小跑过去。 刚过拐角,便看见不远处骇人的大场面!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野狗伤人 个头硕大的野狗龇牙咧嘴冲着十一二岁的孩子露出雪白牙齿,黏腻的水渍顺着牙齿滴落,喉咙深处的嘶吼声犹如夺命镰刀,小孩们惊慌失措地抱在一起。 定晴看向这幅可怕场面,孟糖顺手捡起木棍,大声质问:“怎么回事,谁家的狗?” “不,不是咱们村的狗。”周富足抱着小树苗,结结巴巴的回答。 他和小伙伴蹲在地上挖蚯蚓,忽然屁股一痛,紧接着就听见凶狠的狗吠声。 呜呜呜,好疼,他屁股好像流血了,他会不会死啊! 委屈又害怕地抱着小树苗,周富足嘤嘤嘤地小声哭泣。 “你是不是被咬了?” “嗯,好疼。” 孟糖眼神复杂地看向周富足,心底莫名有些心疼。 这孩子凶多吉少啊! “你们先别动,我试着把它赶走。” 孟糖随手捡起石头砸向野狗,并故作凶狠的呵斥。 “汪汪汪!” 野狗却不按套路,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更加凶狠的靠近小孩们。 见此,孟糖再次捡起石头砸向野狗头部。 哐当一声,石头砸中野狗头部,紧接着听见野狗愤怒的嘶吼声。 气呼呼地竖起耳朵,野狗疯了一般向孟糖冲去。 瞪大眼睛看向朝她冲来的野狗,孟糖当机立断从拐角处跑走,并不忘大声叮嘱:“你们赶快跑!” 跑到拐角,孟糖立定藏在拐角,高高举起棍子,屏息等待野狗出现。 呼哧一声,野狗的脚步声逼近,孟糖高举棍棒,用力砸向野狗。 野狗脑子虽然不清醒,但身体十分敏捷,在棍棒疾风冲击下,快速躲开,但因躲避不及时,臀部被重重打伤。 汪汪两声,野狗卧倒在地,疯狂的嘶吼。 吼声有愤怒还有痛苦。 孟糖望着倒在地上的野狗,站得离它远了些,生气的呵斥:“别怪我心狠,谁让你欺负小朋友,你知不知道自己牙齿上有病毒,一旦咬中人,他很有可能会得狂犬病死掉。” 人命对她来说是世间最值得珍惜,单说人命只有一条,可它带来的价值却不仅于此。 每个人降临在人世间,皆是不易,成长更是一件不易的事,可能曾经在医院见惯了生老病死,所以她对于生命格外珍惜。 野狗也是一条命,它的命也很珍贵,但两者不同,它扮演的是施害者。 “孟糖,我会死吗?” 猛不迭被周富足的声音吓一大跳,孟糖疑惑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救我,我怎么能没义气把你一个人留下。孟糖,你刚刚说野狗牙齿有病毒,还说被它咬会死,是真的吗?” “呃~” 按照二十一世纪的说法,被野狗尤其是疯狗咬过,必须打狂犬疫苗,而且是五针。 低头看向龇牙咧嘴,一副极为凶悍模样的野狗,孟糖已然判定它的性质,可她要怎么和他解释? 狂犬疫苗的研发是从十九世纪开始,国内应当也有研究,可偏远的小山村,怎么可能会有狂犬疫苗。 但被疯狗咬了,如果不做治疗,他很有可能会感染病毒,并被病毒扰乱脑神经疯掉。 这是可以说的吗? “孟糖,我是不是快死了!呜呜呜,我头好疼,好晕,好难过!”周富足嘤嘤嘤地抱住孟糖手臂。 “这么快就发作了?” “难受,我好难受!” 瞧着周富足苍白的小脸,孟糖一时有些慌乱,着急吩咐:“你先回家让家里人往伤口涂上白酒和黄酒消消毒。等会,我先帮你把毒血给挤出来,伤口呢,在哪?” “在屁股上。” “呃~好像不太好挤。” 孟糖尴尬地挠挠头,眼神不经意瞥向周富足破洞的裤子,催促他赶紧回家。 汪汪汪! “你又鬼叫什么?该怎么处理你呢?” 为难地看向冲她低吼的野狗,孟糖不知所措地原地转圈圈。 按理说,但凡是野狗,都有伤害人的风险,尤其是咬过人的狗风险性更大,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则是当机立断,直接把狗打死。 可看向野狗阴狠的双眼,孟糖怂的一批。 不管是人还是狗,都是一条命,若让她直接一棍打死,她又有些不忍心,而且她害怕野狗会报复她! 山间野兽,通灵性,尤其是动物之类。 为难地拄着木棍,孟糖小心翼翼地拿棍子戳了戳野狗的肚子。 汪! 野狗突然凶狠大吼,而后不知怎地,拖踏着双腿,凌空一跃跳到孟糖面前,紧接着张开血盆大口。 一时不察,被野狗扒住裤子,孟糖惊慌失措地拿棍子胡乱打向野狗。 尖利的爪子死死抓住裤子,刺痛袭击着神经,慌乱之中,孟糖毫无章法的对野狗一通乱打。 哎呦喂,幸蒙老天爷眷顾,重活一世,可若是死于狂犬病,也太太倒霉了吧! 心中涌起强烈的愿望,孟糖在一阵慌乱之中,终于挣脱出来。 气喘吁吁地捂着受伤的腿,抬头看向野狗,却发现它全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双眼外翻,舌头拖拉在地上。 鲜红的血流得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着鼻翼,孟糖惊慌又害怕地看向死透的野狗,不由得浑身颤抖。 她打死了一条命! 一条命! 心中凄怆悲凉,无措又慌张,她真的没有想杀死它,她只是想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目光看向满是鲜血的木棍,身体一抖,木棍随之跌落在血泊之中。 呜呜呜,她害怕! 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地上,孟糖忍不住闷声哭泣。 挎着篮子准备去菜园的周良听见孟糖的哭声,慌张地跑过来:“糖糖,怎么了?” “良哥,我把它打死了!我不是故意···打它,是它咬我,我害怕,才···打它!” 瞥见孟糖被撕烂的裤脚,再看向沾血的木棍,周良心疼地抱住孟糖,温声安抚:“没事,疯狗而已。”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 一条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还是出于她的手。 平时连鸡都不敢杀的孟糖陷入内疚的情绪,久久不能自拔。 她感觉自己就像刽子手,残忍地害了一条生命。 “别怕,疯狗咬人,你若是不打死它,它还会咬别人。” “可是我没有想杀它?”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无形的幕后黑手 腥臭,凶猛的庞然大物如巨石一般压在身上,孟糖惊慌地睁开眼睛。 疯狂的野狗死死固定肩膀,凶狠的眼神似乎要将她吞噬,尖利的爪子刺破衣服,疼痛传入神经,孟糖剧烈地反抗。 “滚开!” 粗哑的声音从喉咙溢出,恐惧地看向趴在她身上的野狗,泪水情不自禁地流出眼眶。 害怕又恐慌,那双残忍的眼眸似乎要将她整个灵魂撕碎,纵然野狗只是牢牢抓住她身体,但孟糖却觉得神经在慢慢崩溃。 腥臭的口水流到身上,散发出糜烂的气息,透过野狗凶悍的眼神,孟糖似乎看见弱小无能,濒临死亡深渊的自己。 活下去,必须要活下去! 挣扎中,双手碰到一件硬物,孟糖随手拿起用力砸过去。 嘭得一声,野狗嗷呜一声倒在她身上。 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孟糖低头看向濡湿的胸口,视野所致,鲜血淋漓。 “啊啊啊啊!” 尖叫着从睡梦里醒来,一抬头看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长叹一口气,孟糖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 两天了,只要睡觉,就做噩梦,怎么感觉像是进入循环? 一遍又一遍,不断削弱她的思想和意志力,到底什么时候才结束? 抬手抹去额头的汗水,孟糖虚弱地闭上眼睛,梦里一片猩红,浓重的血腥味即使不在梦里,似乎也能闻见充溢全身的味道。 周良端着韭菜蹲在孟糖身旁,轻声询问:“糖糖,又做噩梦了?” “嗯,只要睡着,就会梦见全身是血的野狗。” “糖糖,你没错,错得是它,要不是它乱咬人,你也不会出手打她,不要记挂在心上,你已经好久没笑了。” “你说得我都懂,但我摆脱不了脑海闪过的画面。” 道理谁都懂,但是人脑不是机器,它有思想,有自由发挥的空间,每当她想要克制,可一幅幅血腥的画面便会在脑海不断闪现。 她控制不住不让自己思考! 望着情绪低落的孟糖,周良意有所指:“糖糖,与其被折磨,不如主动出击,你想不想知道野狗是怎么来咱们村?” “该不会是被人特意扔到咱们村吧!” “嗯,周富足不是被野狗咬了吗,他妈特别心疼,在村里骂了一圈,然后从村民嘴里得知野狗是被人刻意扔到咱们村。” 孟糖气愤地叫嚷:“谁啊,心眼也太坏了!” 明知是野狗,会咬人,居然还带到村里,这不是蓄意谋杀吗? “扔狗的人,你认识,常玉红!” “她不是回娘家了?” 去年家里闹矛盾,常玉红一度想要杀她而后快,计谋不成,嚷嚷分家,但分家之后,她怂恿着二叔闹得家宅不宁,可她不是带着二叔回娘家了吗? 莫非仇恨在她心底放大,她恨着全村的人,故意把疯狗放进村,预谋害全村的人? 呦呵,疯了吧! “不清楚,但周富足他妈和他奶已经扛着锄头去隔壁村找她去了!” “良哥,你还记得去年常玉红把我摁水缸不?” “嗯!” 咋能不记得,要不是因着救命之恩,他咋能厚脸皮待在孟家不走,又怎会遇见这么好的一家人! “良哥,我后来想了很久,发现一个问题。阿财年纪比我大,而且他是家中宝贝蛋,当时我和他关系并不好,为何我会和他相伴去池塘?” 后来的很多夜里,她做了无数次关于那天的梦,可梦里并没有详细的细节,但是明明之中她觉得有无形的幕后黑手在后操纵! 比如那次溺亡事件,也许就是早有预谋! “你记起来了?” “没有,但是其中必有蹊跷,阿财的死可能另有他因。” “嗯,我也有这种怀疑。你们俩结伴去玩,从家到池塘有很长一段距离,但并没有人在路上看见你们俩,要不是小杰恰好经过池塘,你怕是会······” “是村里人干的吗?” 不过是两个孩子,害他们会有什么好处? 魑魅魍魉,鬼怪横行,到底是谁想从中获利? 脑海闪过村里人一幅幅面孔,孟糖摇摇头拒绝。 近一年的相处,虽不敢谈与村民相处甚欢,但至少没有仇恨,依着父母老实本分的作风,谁会和他们过不去? “糖糖,自从在你家山上发现那么多尸骨,有些事情似乎就复杂了!” “是啊,谁能想到会发生残忍暴虐的事。良哥,你说阿财的死会不会和尸骨的幕后之人有关?” 得于周良提醒,孟糖突然醒悟,震惊地瞪大双眼。 她重生之时,冥冥之中似乎和‘孟糖’灵魂浅浅交流过,但由于当时深陷困境,并没有怎么沟通,可事后想想,‘孟糖’是不是想告诉她一些什么,不过年纪太小,懂得不多,便错过了! 越想越觉得可疑,孟糖一脸严肃地看向周良,脑海的各种思绪在奔腾。 “良哥,我去隔壁村看看,中午你做饭吧!” “行,你注意安全,遇事不要激动。” “好。” 火急火燎的穿上鞋子,孟糖小跑着离开。 隔壁村的大致方位不会错,但常玉红娘家到底在哪片,孟糖却是不晓得,正当她如无头苍蝇般乱撞时,突然听见远处熟悉的骂骂咧咧声,眼睛一亮,寻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两个中年女人叫骂着拽住彼此头发,双脚不停踢打对方,围观的村民不停劝阻,但却没有人上前拉架。 年纪稍长一些的老太太抱着如鹌鹑般缩在一起的孙子,口若悬河地对着紧闭的大门破口大骂。 孟糖望着热闹的大场面,无语地咧咧嘴,悄无声息地躲在村民身后。 “常玉红这次真是粪坑里扔炸弹,闲出屁事!” “好好的日子不过,整那些幺蛾子作甚。我听小红说,自从她回娘家,常家被她闹得鸡犬不宁,这不,前两天,大儿媳妇还闹着离婚呢?”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整天待娘家,脸皮可真厚。” “咦,且瞧着吧,以后这种事多着呢?” “我怎么听说,自从她儿子死了,她精神就不对劲,有人看见她经常一个人自言自语,该不会疯了吧?” “······” 躲在角落里的孟糖听着村民八卦的话,诧异地挑了挑眉。 她回娘家过得并不好吗? 第一百二十八章 冤冤相报—酣畅淋漓 二叔和小梅呢? 环顾四周,除了紧闭的大门,并没用看见常玉红亲人的身影,孟糖心里闪过浓浓的疑惑。 去年一家人去爷爷家闹事不是挺团结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同周富足妈妈对打的常玉红,孟糖惊诧地揉了揉眼睛。 半年未见,她怎老得如此之快? 蓬松凌乱的头发隐约可见白色头发丝,眼角横着几条皱纹,消瘦的脸庞皱皱巴巴,仿佛只剩一张皮挂在脸上,明明才三十几岁的年纪看着却像是四十多岁的人。 常玉红虽然泼辣,但周富足妈妈个高体胖,借助优势死死地将常玉红压在身下。 听着常玉红痛苦的哀嚎声,孟糖皱着眉头伸手戳了戳挡在她身前的大妈,小声询问:“婶,怎么没看常家人出来帮她?” “常家人都快恨死她,咋可能出来帮她忙!” “她丈夫和闺女呢?” “小闺女,你看着面生,该不会是隔壁村来看热闹的吧!” 孟糖笑嘻嘻地摇晃大妈的手臂,软糯地撒娇:“嘿嘿,婶子眼力真好。我前两天被疯狗吓得睡不着觉,这不过来看看到底啥情况。” “她呀,心肠大大的坏!活该被人打,至于她丈夫和闺女咋不出来,估计也觉得她丢人吧!” “哦。” 二伯为了她连家和父母都不要,怎么可能会嫌弃她? 莫不是其中又发生许多变故,以至于两人感情淡漠,目光灼灼地盯着紧闭的门,忽然,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孟糖吃痛地回头。 “孟梅?” 孟梅眼神凶恶地盯着孟糖:“果然是你,孟糖,你可真是阴魂不散。” “你妈正被人摁地上打,你不上去救她?” “哼,你且等着。” 孟梅狠狠瞪孟糖一眼,气势汹汹地对周富足妈妈又打又踹。 左一脚,右一拳,小孩出手毫无顾忌,拳拳到肉,疼入骨髓。 周富足瞥见妈妈被打得直叫,恼怒地挣脱奶奶的怀抱,捡起石头砸向孟梅,但准头似乎不太好,拳头大的石头笔直地砸中常玉红额头。 锋利的石头划破皮肤,滚烫的鲜血顺着眉毛流入眼睛,常玉红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癫狂地伸开双手捉周富足。 刺眼的鲜血倒映在眼睑,周富足懵逼地楞在原地,恰好被常玉红抓住,只见她用力扣紧周富足肩膀,用力扇巴掌。 “贱妇,放开我孙子。” 老人家见孙子如小鸡仔一般被人拎在半空中,啪啪的巴掌声如雷声般响,气得她拿起拐杖打向常玉红后背。 后背受击,常玉红吃痛地踉跄,扭头看向老人家苍老的面容,阴笑着一脚将她踢倒。 老人家身子骨弱,被猛劲一踹,压根承受不住重力,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被孟梅缠着的王大妞瞥见常玉红手提儿子,脚踹婆婆,恼得她一拳打倒孟梅。 “儿子,婆婆!!!” “常玉红,打小孩打老人,你还要不要脸?” 听到这话,孟糖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灰扑扑的孟梅。 事闹到这种程度,和解似乎不太可能,但也不能任由她们继续打下去。 热闹是热闹,但万一弄出人命可就糟糕! 随手捡起石头,孟糖趁着众人不注意,一个用力将石头扔到院子里。 常玉红并不搭理恶毒诅咒的王大妞,表情阴狠地盯着周富足,眼神里满是憎恶。 鲜血顺着眼睛流到脸颊,猩红的血腥气浓烈异常,周富足害怕地望着凶神恶煞,宛若阎王的常玉红,吓得只打嗝。 稚嫩的脸蛋被啪啪打得作响,但他却仿若毫无知觉。 重重的巴掌声仿若打在心尖,王大妞双目通红地举起拳头砸向常玉红后背。 “啊啊啊,常玉红,我弄死你!” 嘭得一声,拳头重重打在脊背,常玉红不堪受力摔倒在地上,而周富足也随之倒在地上。 屁股撞击地面,周富足情不自禁发出闷痛声。 野狗牙齿锋利,硕大的牙齿咬中肉,这两天屁股又肿又疼,本就无比难受,又被重重一摔,周富足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早知道会受这么一遭,他绝不会跟着妈妈和奶奶前来闹事。 哎呦,疼,好疼! 周富足越想越委屈,忍不住大声痛哭。 瞧着儿子哭得稀里哗啦,王大妞心疼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儿子,你怎么了?是不是摔疼了,妈替你报仇!” 孟梅一瘸一拐地走到常玉红面前,警惕地盯着王大妞,小声劝解:“妈,咱们快进屋。” “滚开,没用的东西。” 一把推开扶她的孟梅,常玉红眼神阴狠地看向王大妞,咬着牙伸脚踹她。 千钧一发间,孟华国打开大门,厉声呵责:“玉红!!!” 王大妞抬头看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她的孟华国,阴阳怪气地叫骂:“哟,缩头乌龟出来了,有本事躲就有本事一辈子别出来呀!大家快来瞧瞧,就是他们一家人,心肠狠毒的哟,故意把疯狗扔到我们村,害得我儿子被咬。” 常玉红瞅见孟华国铁青的脸,瑟缩地颤抖着肩膀,大声厉喝:“王大妞,你闭嘴!” “你有能耐做,我凭什么不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父母不做好,坏事就报应在孩子身上,活该你们没儿子。” “王大妞!” 温柔地将儿子递到婆婆怀里,王大妞双手叉腰,泼辣地叫骂:“孟老三,你个没出息的男人,张狂个什么劲?为个女人,爹娘都能不要,不忠不孝的玩意跟我横什么?我宝贝儿子被狗咬是她故意为之,赶紧掏钱赔偿,不然我要你们一家永无宁日。” 纵使走路那么多路,见过那么多人,但上赶着做上门女婿,少见! 今日,她既然来了,就没打算空着手离开。 大庭广众之下,一番言语犹如巴掌甩在他脸上,赤裸裸的羞辱令孟华国气红了双眼。 恼怒地攥紧拳头,孟华国威胁道:“王大妞,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报警抓你。” “来呀,来呀,你要是不报警你就是孬种。” 被王大妞毫不留情的回怼,孟华国憋屈地闭上眼睛,伸手从口袋掏出纸票。 “不就是要钱吗,二十块钱够看病了吧!” 一点小事要真是闹到警察局,他的名声怕是··· “二十块钱,你打发乞丐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讨价还价的赔偿费 区区二十块钱就想打发她们,脑子是有泡吗? 王大妞双手叉腰,露出不屑的眼神。 对上王大妞鄙视的眼神,沉沉地吸口气,孟华国眼神憎恶:“你想要多少?” “两百,少一分都不行。” 手猛地一颤,孟华国将纸票装进口袋,直接拒绝:“不可能,最多五十。王大妞,这不是宋寨,你若是逼急了,小心一毛都拿不到。” 贪心不足蛇吞象,不过是被狗咬了一下,也敢狮子大开口,她咋不去抢钱呢? “泼妇!” 眼神锐利地看向常玉红,孟华国皱着眉头示意她进屋。 干啥啥不行,做恶倒是挺在行,哼,等会进屋看他怎么收拾她。 孟糖不解又疑惑地看向低头怂肩的常玉红,内心闪过无数问号。 二伯家不是一直常玉红当家,可怎么感觉她有点怕二伯? 眼珠骨碌碌乱转,定晴看向孟华国鼓鼓的口袋,王大妞眯着眼睛说道:“一百,你若是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我就每天都跑门口骂。” “七十,这是我的底线。” “不行,最少九十,我儿子屁股现在还肿着呢,你若是连九十都拿不出来,索性报警,让警察来断断是非黑白。” 憋屈地看向叉腰张狂的王大妞,孟华国恨得咬牙切齿:“王大妞,八十,你爱要不要。” “拿钱!” 成交了? 不再讲讲价? 孟糖和一众村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内心是浩浩荡荡的情绪在奔腾。 她本以为王大妞是为了孩子讨公道,没想到着落点居然是钱,可真让她大开眼界。 “不能给。” 孟华国从口袋拿出八十块钱递给王大妞,王大妞笑眯眯地望着绿色大钞票,心里乐翻天,指尖刚碰到钱,还没拿到手里,就被常玉红利落地抢走。 “常玉红,把钱给我。” “我家的钱,凭什么给你。有能耐,继续打啊,我非拔光你的牙不可。” 王大妞气鼓鼓地瞪着常玉红,跳过去和她扭打在一起,可常玉红的力气似乎突然变大,王大妞累得气喘吁吁,也没能从她手里抢到钱。 喘息着站定,王大妞叉着腰,气呼呼地看向孟华国:“好呀,耍我是不是!” 环顾四周,发现围观的村民乐呵呵地看笑话,并没有人上前帮她,王大妞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 “真是小刀划屁股,开了眼,一家子人坏良心!” “老天爷啊,请请好吧,我可怜的儿子!” “天杀的丧良心啊,我诅咒他们生不出来男孩!” “呜呜呜,苍天啊,大地啊·····” 不重复的脏话从王大妞嘴里不断溢出,孟糖忍不住咧咧嘴。 农妇的口才相当精彩,长见识! 骂骂咧咧的话就像刀子争先恐后捅入胸口,孟华国脸色发青地怒视王大妞,但王大妞像是察觉不到,依旧上嘴唇一碰,数不清的脏话喷涌而出。 见王大妞毫无顾忌,气得孟华国用力攥紧手掌心,眼神嫌恶地看向常玉红,厉声呵责:“玉红,把钱给她。” “可是····” 孟华国忽然加大声音,厉声吼道:“我让你把钱给她。” 厉声的暴喝吓得常玉红浑身一抖,眼圈发红地看向王大妞,常玉红咬牙切齿地将钱扔到地上。 “给!” 绿色的钞票扔到脚边,哭声骂声戛然而止,王大妞笑着捡起所有的钱,挺直腰板看向不服气的常玉红。 “丧门星!” “你·····” 皱着眉头看向轻轻松松就被挑起怒火的常玉红,孟华国不耐烦地训斥:“玉红,进屋。” 她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分家得来的财产被她短短几个月败干净,她到底还要作到何时? 为了她,他抛弃爹娘,抛弃村子,来到她的娘家,可她呢?能不能也为他着想一点。 他不是没听见村里人吆喝他主动当上门女婿,可他是为了谁? “儿子,婆婆,咱们走!” 捏紧得来的钱,王大妞领着儿子和老人离开。 围观的村民见热闹已无,纷纷说着风凉话离开。 孟糖瞅着一家子不好看的脸色,正打算偷偷摸摸离开。 “孟糖,你给我站住!” 衣领被用力拽住,孟糖无语地翻着白牙。 热闹固然好看,但把自己赔进去就得不偿失了! 孟华国看见稍稍长高也长胖了些的孟糖,皱着眉头质问:“你怎么来了?” “我······” 还没来得及说话,余光瞥见气势汹汹朝她跑来的常玉红。 “小贱人,我不去找你,你主动找过来,我要让你不得好死。” 布满泥垢的指甲近在咫尺,孟糖心中大惊,连忙把一旁的孟梅拽到身旁。 亲闺女,总不至于····· 下一秒,孟糖震惊地后退两步。 常玉红此人,心狠手辣,名不虚传! 锋利的指甲刺破稚嫩的皮肤,滚烫的鲜血从脸皮流到脖颈,凹陷的眼珠潺潺流着泪水,孟梅哀嚎着大声哭泣。 “常玉红!” 瘦弱的闺女满脸是血,痛声哭泣,孟华国小跑到孟梅身旁,双手无措地伸在半空,双目猩红地看向常玉红,厉声呵责。 愧疚地看向哀嚎痛哭的孟梅,孟糖呶动着嘴唇,小声解释:“二伯,我没想到她真会下狠手。” 女孩家的脸面何等重要,若是知晓常玉红疯魔如此厉害,她定然不会让孟梅代她受伤,当然她也能有其他办法躲过去。 “孟糖,这儿不欢迎你!” “二伯,我来只是想告诉你阿财的死也许不是意外,我后来回忆许多次,并没有和阿财去池塘的记忆,我怀疑其中有蹊跷。前不久,很多警察去我家山上弄走许多人的尸骨,嫌疑人已经跑了,我猜想阿财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孟华国不知有没有听见孟糖说的话,只见他轻柔地拭去孟梅脸上的鲜血,生硬冷淡地说道:“小梅现在不想看见你,离开!” “对不起!” “小梅,别怕,爸等会去镇上给你拿祛疤的药。” “乖,不哭!” 走得老远,还能听见身后温柔的哄声。 经过拐弯处,孟糖不禁对头看向两人,眉眼间闪过浓浓的疑惑。 他们的感情,何时变得如此之好? 第一百三十章 杀人诛心 垂头丧气地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孟糖用力抠着手指。 隔壁村的村民似乎不待见常玉红,她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坏事? 冥思苦想,但隔壁村不比本村,八卦的信息并未听见多少,所以孟糖两眼一抹黑,啥啥都不清楚。 早知晓她应该常去村头走动走动,就不会置于这般境地。 “啊啊啊!” 什么声音? 似哭诉,似悲哀,似痛苦! 踮起脚尖寻找声音来源,但不知是人为掩饰还是怎么,并未再听见吼叫声。 继续垂头往家的方向走去,隐约听见闷闷的鞭打声,好似木棍打在身体上。 该不会有人在家暴吧! 惊诧地抬头环顾四周,因着晌午,家家关着门,并未瞅见异常情况。 孟糖,能不能不要没事找事? 就算真的碰见家暴,她又能怎样,是能替女人伸冤还是能阻止家暴进行。 不能,她什么都不能,也什么都做不到! 这个年代,女人就像野猫野狗,鲜少有人珍视,她又凭什么以一己之力改变他人的观点和看法! 她这般弱小,又能中什么用? 怀着沉郁的心情,脚步沉重的走到土路,忽然又听见痛苦的呻吟声,孟糖握紧拳头闭上双眼。 不行,她不能怂! 她无法忍受同性遭遇不公平待遇,就算无法阻止家暴,但她也要尽全力去试试! 随手从地上捡起一个大粗棍,孟糖脚步轻轻地蹲在紧闭的家门口,仔细倾听里面传出来的响声。 依着棍棒的闷响,总共也就附近四五家人。 前几家都没听见女人闷声啜泣,直至最后一家,刚趴在门上,棍棒打在身体的闷响震耳发聩,气得孟糖一脚踹开大门。 牛轲廉高举着木棍,还没来得及落下就听见大门嘎吱一声被拽开,不满地质问:“谁?” “牛叔,是我!” 踹开门看见熟悉的人,孟糖有一瞬间懵逼。 呦呵,还是个熟人! 探头看向倒在地上,闷声啜泣的女人,孟糖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 omg,被打的人怎么会是宋梅? 她今天该不会和梅有仇吧! 目光幽深地盯着孟糖,牛轲廉漫不经心地甩落黏在棍上的血。 “孟糖,你来我家有什么事?” “牛叔,她是犯了什么错?”瞧着牛轲廉衣服完全不怕的表情,孟糖心里猛一咯噔。 宋梅好歹是村长的侄女,他却没一点顾忌,莫不是掌握什么把柄? 随手晃动手里的棍子,牛轲廉厉声呵斥:“小孩子少管大人的事,出去!” 躺在地上不停颤动的宋梅听见熟悉的声音,恍惚地抬头看向站在阳光下的孟糖,低声哀求:“孟糖,救我!” 颤抖的音调诉说主人的哀怨,孟糖低头看向鼻青脸肿,头发散乱,嘴角流血的宋梅,忍不住抽吸一声。 他怎么敢?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小跑到宋梅身旁,轻轻地将躺在地上的宋梅扶起,但不过片刻,无力支撑的宋梅顺势倒在地上。 厚厚的灰尘,一缕缕带血的头发丝遍地都是,孟糖眼含热泪地擦去宋梅唇角的鲜血,对牛轲廉怒目而视。 “她是个女人,你怎么敢?” “切,她可没把自己当成女人。小梅,你自己说,结婚时我对你咋样,是你自己犯贱,自讨苦吃,怪不得我!” 孟糖瞅着牛轲廉有些疯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讲道理:“不管她犯什么错,你可以找她爸妈,再不济可以离婚,没必要非得动手。” 清官难断家务事,她不清楚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绝不会家暴的理由。 以宋梅的狗德行,犯错是家常便事,但若真过不下去,大可离婚,干嘛非要闹成这样? 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必要手段,尤其是对弱势群体! “呵呵,孟糖,你还小,不懂。叔告诉你,女人不能惯,就得打,只有肉疼了,才记得牢。” “你之前不是这样,你以前对她很好。” 她还记得在山上偶遇牛轲廉,他对宋梅关怀备至,眼里的关心也不似作假,为何两人会走到这般境地? “对,刚结婚那会,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可她呢?无视我对她的好,一心想去找你五叔,我想只要我坚持对她好,迟早有一天,会暖热她的心。可她呢,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我对她掏心掏肺,她还想偷偷跑到外省找男人,贱货!” “······” 孟糖神色复杂地看向瑟缩着肩膀,畏畏缩缩的宋梅,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不是知道五叔已经结婚,怎么还死心眼要去找五叔? 在二十一世纪,开放的年代,此事也得被人吐吐沫,何况现在··· “我五叔已经结婚,他都有孩子了,而且以后可能都不会回来。牛叔,如果你觉得过不下去,大可离婚,没必要折磨她,也没必要折磨自己。” “不可能,这辈子她就算死,也得冠上我的姓。” 孟糖皱着脸劝解:“何必呢?既然不喜欢,又何必互相折磨?” 一个二个咋如此偏执? “谁说我不喜欢,我喜欢的紧,她既然嫁给我,那就是牛家的人,要打要杀全凭我。孟糖,叔劝你,少管闲事!” 牛轲廉目光阴深地盯着孟糖,粘在木棍上的血咻得滴在灰尘。 是他的就是他的,只能他不要! 软化说了一遍又一遍,但很明显牛轲廉不吃软化,孟糖只能虚张声势地威胁:“她是村长的侄女,你就不怕?” “嘿嘿,她敢说吗?” 颤抖的手指在衣角不停摩擦,孟糖看向宋梅青紫一片的皮肤,忍着怒气好言相劝:“牛叔,打女人是一个男人最没出息的事。我五叔已经结婚,对你们来说,他起不到任何阻碍作用,万一你出手太重,一下子把她打死,人命官司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记得你们俩关系不太好,你管她闲事干嘛?” “关系不好归不好,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打死。她从小被家人宠坏,想要的东西必须得到,也不见得是真喜欢我五叔。牛叔,我知道你不怕村长,但人得有长远眼光,未来那么长,你总不能一直打她?” “为什么不能?” 第一百三十一章 小丫头片子 “据我所知,你兄弟五人,除了你结婚,剩余的其他叔叔伯伯全都是光棍,如果你把她打死,你也会成为光棍,且将来再也不可能有钱娶老婆。” 好言相劝行不通,软硬磨合也行不通,孟糖只好另辟蹊径! 牛轲廉眼神凶煞地盯着孟糖,咬牙切齿质问:“救她,对你有什么好处?” “良心而已!你就算把她打死,又能如何?老婆孩子都没有,一个人过日子有什么滋味!” 还不如当舔狗呢! 后面一句话孟糖是万万不敢多言,家暴男可经不得刺激。 “嘶~” 脑瓜不知咋回事,忽然刺啦刺啦疼,孟糖强忍着疼痛扶起宋梅。 “夫妻之间的事,借助武力是最蠢的办法。牛叔,再怎么着,她也是村长的侄女,若是村长有一天撞破你打她,你还能在村里待下去吗?” 两村相邻,纵然偶尔有些矛盾,但真遇到切身大事,他以为自己能逃脱吗? 不论何时,人情社会就永远得担着人情一词! 眼珠子骨碌碌转动,牛轲廉细细思考一番,方正的脸凝聚着讨好的笑意,苦口婆心地劝解:“小梅,孟五已经结婚有孩子,你为啥就不愿和我好好过日子呢?” 宋梅抬眸看见离她近在咫尺的牛轲廉,瑟缩着肩膀后退。 狰狞的面孔,恐怖凶狠的眼神,空气中噼里啪啦的闷响,狠戾的棍杖打在她身上,似乎要打碎她灵魂。 她哭闹,躲闪,哀嚎,求情通通没用,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已经踏入地狱! 死命的打,浑身上下无一不述说痛苦! 不想,她一点都不想继续和他生活,可······· 识海浮现她满身伤痕,大嫂二嫂以及村里人嘲讽的眼神,宋梅痛苦地捂住耳朵。 早在牛轲廉第一次动手打她,她不堪忍受,回家和父母告状,但他们不相信,认为她说谎,还斥责她小题大做。 因着以前的荒唐事,大哥和二哥对她心怀怨恨,尤其是二哥腿断之后,每天阴沉着脸,见她不是打就是骂。 她不明白,怎么就走到这一步? 明明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女孩,可现在却遭所有人嫌弃。 唯一替她求情的人却是她最讨厌的仇人? 悔恨的泪水流出眼眶,宋梅心里痛苦万分。 爱情和亲情似乎在一天之内毁灭,她再也不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宝,曾经的不堪过往宛若刀锋割扯神经。 “小梅,别哭,我心疼!” 上前拥抱宋梅颤抖的身躯,牛轲廉趴在她耳畔,小声低喃。 “牛轲廉,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好不好?” 气氛瞬间凝结,牛轲廉目光幽深地盯着宋梅,喉结上下滚动。 “你还想去找孟华朝?” “我和他再无瓜葛,我不喜欢他了,再也不喜欢。你放过我,我把彩礼钱全都退给你!” 如果爱一个人的代价是分崩离析,亲散友断,她宁愿从未爱过。 幼时的玩伴,一步步深陷漩涡,宛若掉入泥泞,越挣扎,陷进去越深,堕落是真快乐! 但无味又无趣的人生让她百无聊趣,她不知晓活着有什么意义! “小梅,你是我牛家的媳妇,现在是,以后也是!” 冷笑着看向宋梅,牛轲廉屈膝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搂着她进屋。 “哎,我····” 手臂伸在半空,孟糖无语地摇摇头。 阻止家暴只是暂时,以后说不定会变本加厉,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防蚊虫的窗帘叮叮当当作响,孟糖心里宛若压了一座大山。 无能为力的感觉在心里生根发芽,她很想从根源解决问题,但不可能! 二十一世纪遇到家暴,警察也顶多是训斥一顿,敷衍了事,又何况这个女人地位低下的年代? 大娘和大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女人挨打,旁人只会说风凉话,此事若是闹大,旁人只会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一点小事闹得沸沸扬扬,传各种风言风语! 遇到家暴,亲身父母尚且无法体会,她又能怎么办呢? 内心的纠结和痛苦相互拉扯,一连几天,孟糖都处于行尸走肉的状态。 低落的情绪让她没有心思,也没有力气去和别人说说笑笑。 下午放学,拖拖拉拉地收拾书包准备回家,突然肚子一阵刺痛,丢下书包,孟糖急促地跑向厕所。 片刻后,神清气爽地从厕所出来,孟糖舒爽地伸个懒腰。 慢悠悠地走向座位,目光凉凉地看向被扔遍地的书本。 陌生的面孔夹杂着满满的恶意,孟糖冷静地握紧拳头:“你们是谁?” “你就是孟糖?黑不溜秋,丑不拉几,就你是学校第一?” “你们来自隔壁村?” 高个子女孩伸手推攘孟糖:“臭丫头,问你话呢!” 低头扫了眼肩膀上的黑印,孟糖压抑着愤怒,毫无畏惧地反问:“孟梅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见孟糖仰着小脸,一点都不畏惧,矮个子女孩小声询问:“姐,她怎么知道是孟梅让咱们过来?” “嘘,小声点。” 瞧着几人掩耳盗铃,偷偷摸摸的举动,孟糖冷笑着将地上的书本一本本捡起放在桌上。 慢慢逼近高个子女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孟糖淡定自若地说:“孟梅许了你们什么好处?她是不是让你们替她报仇,教训我一顿!” “你怎么知道?” “她是不是说我懦弱胆小,就算是挨打,也不会回家告状?” “卧槽,姐,她是不是偷听到咱们聊天。” “呵呵,回去吧,你们打不过我,而且我不仅会告状,我和每位老师关系特别好,听说咱们两个村的老师会经常互换教学,如果你们不想被老师骂,最好安分点。” 目光森然,言语之中充斥极强的威压! 小孩子家家,容易被糖衣炮弹诱惑,以至于犯下大错,她啊,一向是好人,提前让他们享受一下社会险恶。 “姐,怎么办?” “来都来了,还怕她不成?” “可是她给老师告状,咱们····” “那就打得她不敢告状!” 高个子女孩说完,眯着眼睛看向孟糖,咻得甩出巴掌。 打得她跪地痛哭,投降认错,看她还敢嚣张? 小丫头片子,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居然威胁她! 呦,他们这是想开创校园暴力的先河?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以多欺少 冷漠地看向甩过来的巴掌,孟糖淡定地后退一步,而后拿起书本反甩在女孩身上。 啪一声,书本落在地上,发出重大的响声。 打人就得做好被打的准备! 矮个子女孩本以为孟糖会被打得痛哭流涕,但局势瞬间反转,震惊又心疼地扶住高个子女孩。 “姐,你没事吧!” “一起上!” 女孩们纷涌着冲向孟糖,四面环绕,将她围在其中。 呦,战术? 不错,有意思! 很好,她们成功激发她的兴趣。 眼神严肃看向个头矮小,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小女孩,孟糖对着她微微一笑。 不管咋说,女孩子在她眼里总会有优待,毕竟娇花经不得摧残,可若是太过分的话,她便不懂得怜香惜玉! 团战阵型瞬间乱成一团,趁人乱,破局而行。 一拳一掌打倒挡在右侧的小男生,趁其他小孩来不及蓄力,孟糖率先出击。 只要马步蹲的好,底盘就很牢,嘿嘿,她们输定了! 须臾,孟糖微笑着看向高个子女孩,伸手抚摸她柔嫩的皮肤:“还打吗?” “你过分!” “?” 脑子是秀逗了吗? 孟糖不理解地看向斥骂她过分的圆脸小女孩,无语地揉了揉脸。 高个子女孩不服气地从地上爬起,鼓着腮帮子说道:“孟糖,我要和你再打一次。” “你打不过我,何必呢?” “你是不是怕了?” “······” 小姐姐,烦请看看躺在地上的伙伴,就不能说出此等无语至极的话。 夏天燥热,一会儿功夫,衣服汗湿一片,孟糖皱着眉头想拒绝。 “你若是拒绝,明日或者后日亦或者大后日,我还会来找你!” 孟糖纯纯无语:“你是狗皮膏药吗?” “打还是不打?” “不打!” 高个子女孩口齿伶俐:“你胆小如鼠,懦弱无能,孟梅果然没说错。” “来来来,我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女孩,她成功引起好胜心! 麻烦一次就行了,她可不喜欢整天从水里捞出来。 摆好姿势,孟糖眼神懒散地看向高个子女孩,示意她先出招。 高个子女孩深觉受到羞辱,涨红着脸冲上去。 欺人太甚,简直欺人太甚! 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两人纠缠在一起,孟糖身形敏捷地躲避攻击,而后下腰攻击高个子女孩下盘,左手‘黑虎掏心’,右手‘猴子偷桃’,左手右手联合用力,不多时,砰一声,高个子女孩重重倒在地上。 不屑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孩,孟糖傲娇地勾起食指:“起来呀?” “孟糖,我要打掉你的牙!” “学习差,真要命!牙齿是人体很坚固的一部分,凭你的力气打不掉。” “啊啊啊!” 拳脚相加,她打得满头大汗尚且不敌,而孟糖却闲适说教,气得高个子女孩不管不顾地甩动手臂。 因着个子高,长长的手臂左右横扫,一度把孟糖逼在墙角。 “姐,加油!” 加油不可能,还是漏油吧! 下一秒,孟糖单腿蹲下,横扫女孩小腿。 上半身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下本身一秒破功,女孩咔嚓一声摔倒在地。 看向灰头土脸,气喘吁吁的女孩,孟糖嘚瑟地摸着头发:“还打吗?” “我·····” “糖糖,我来了!” 忽然从门外滚来胖乎乎的圆球,孟糖一把拽住,皱着眉头质问:“停,干嘛呢?” 周满意挡在孟糖身前,虎视眈眈地看向倒在地上的女孩们:“她们是不是欺负你,别怕,有我在,谁都不敢打你。” 倒在地上的女孩们:······ “你看她们像是能欺负我?” 倒在地上的女孩们:老铁,扎心了! “你没事吧?” “凭她们,能让我受伤?笑话,瞧瞧,一点皮都没破!”孟糖得意洋洋地晃动手臂。 周满意仔细打量孟糖,确实没发现她受伤,满意地点点头。 扭头看向颤颤巍巍的女孩们,厉声道:“宋雨已经去喊老师,你们就等着被批评吧!” 颤颤巍巍的女孩们:她们好像做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做! “你和小雨怎么在一起?” “我和她在校门口等你好久,都没有见你出来,碰见小明说你被一群人围住殴打,然后我俩决定一人过来帮你,一人去找老师。” “为啥是宋雨找老师?” 满意胆小,要他打架还不如让他上地拔草来得干脆! “我····” 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宋雨笑着调侃:“因为他胖,等他去喊老师,天都黑了。” “宋雨,你别太过分!” “略略略~” 孟糖一脸纠结地抓住宋雨手臂:“小雨,老师来了?” 她刚才嚷嚷喊老师,其实是吓唬她们,若老师真来了,倒还有点麻烦! 探着头看向门外,孟糖心里惴惴不安。 “老师没来!本来我都走到办公室门口,但想了一下,觉得她们不是你对手,不喊老师的话,你可能会打更爽。” 傻眼地看向围在孟糖身边的周满意和宋雨,高个子女孩气虚地质问:“孟糖,你不是没有朋友吗?” “孟梅和你说,我没有朋友,所以你们才敢上我们村打我?” “嗯!” 早知她有朋友,再不济她也得多喊两个人! 定晴看向毫不掩饰以多欺少意愿的高个子女孩,孟糖在宋雨耳畔拱火:“小雨,她说你不是我朋友!” “啥?丑八怪,我是孟孟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宋雨,村长是我爸,以后再敢来我们村闹事,我瞧见你一次打一次。” 周满意随之附和:“还有我,我也是糖糖的好朋友,我妈前两天刚去你们村干过仗,你们要是不怕挨打,尽管来我们村。” 他妈可是村里一霸,最是宠他,但凡他受个伤,村里至少有一半人遭殃。 冷笑着看向傻眼的女孩们,周满意得意地瞥宋雨一眼。 村长再好使也没他妈厉害! “我不管孟梅许诺你们什么,但我警告你们,既然我来打倒你们一次,就能打倒十次,百次,要是不想挨打,以后最好老实点。还有,别让我发现,你们欺负胆小的学生,不然我见一次打你们一次!” 高个子女孩星星眼:“我能再问个问题吗?” 第一百三十三章 偷西瓜(修正) “咋,还想再打?” “打不过,我认输!”高个子女孩瑟缩着肩膀,露出狗腿似笑容。 “那你?” “我就是想问一下,是不是长得丑学习就好?” “······” 这是可以问的吗? 不等孟糖反应,周满意率先炸毛。 “你骂谁丑?糖糖只是比较黑而已,等她白了,自然就好看了!” “我没骂她,我们班也有一个女生,又丑又胖但学习很好,我就是问问而已。” 干嘛那么凶? 高个子女孩委屈巴巴地噘着嘴,一脸不开心。 无语地看向解释两人组,孟糖以沉重的表情告知她并没有被安慰到, “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家吧!” 望着渐行渐远的身影,高个子女孩大声嚷嚷:“喂,你还没有回答呢?” “姐,咱们明天还来吗?” “怎么不来?她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可是咱们打不过她?” “打什么打,我是来找她学习,谁说我要打架?” 惊诧地看向大姐大,矮个子女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夏日炎炎,暑气难消,孟糖一行人恹恹地走到硬邦邦的小道。 “孟孟,你怎么知道她们是隔壁村的学生?” “前两天我去隔壁村看热闹,偶遇孟梅,又一不小心拉她垫了背,她心里恼恨我,肯定不会让我好过,再者咱们村的小孩我都认识。” 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她纯属无辜躺枪! 一阵又一阵热风袭击面颊,晶莹的汗水不由自主地从额头滴落。 周满意蹦蹦跳跳地调侃:“嘻嘻,糖糖,她们说你丑,你怎么也不反驳?” “周小胖,你是不是欠揍。” 瞅见孟糖一副不是很开心模样,宋雨温声安抚:“孟孟,其实你去去年已经白不少,虽然还是有点黑,但至少比去年好看。” 蠢蠢的安慰走肾不走心! “孟孟,你别灰心,我妈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虽然和我有些差距,但绝对比现在漂亮。” “·····” 谢谢你哦! 孟糖心累地叹口气,疲倦地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好热的天,要是有雪糕就好了! “糖糖,好大的瓜!” 以为有八卦,孟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环顾四周:“在哪?” 周满意手指着不远处的大西瓜,馋得直流口水:“破衣服下面,好大,肯定也很甜!” 大热的天,吃口甜甜的大西瓜,爽翻天! “哦,西瓜啊!” 不经意瞥见孟糖湿透透的背后,宋雨惊讶叫道:“孟孟,你后背都湿了!” 单薄的衣衫紧贴着皮肤,水汪汪的汗水濡湿衣衫,隐约似乎还能闻见浓重的汗味。 伸手碰了碰孟糖脊背,下一秒赶紧收回手。 乖乖呦,她感觉孟孟的衣衫跟刚从水里刚捞出来一样! 周满意眼馋地望着绿油油的大西瓜,提议:“糖糖,你是不是特别热?我也好渴,要不咱们偷个西瓜吃?” “万一被发现,咱们三个肯定挨骂!” “咱们可以偷偷摸摸,只要不被发现不就好了。” “万一被发现了呢?” 她爸是村长,万一她偷瓜被发现,她爸肯定颜面无光! 宋雨连忙摇头拒绝,示意此事不可行。 “胆小鬼!” 宋雨不满地拽住周满意手臂,咬着牙质问:“周小胖,你说谁胆小鬼?” “你!” 孩子,不得不叹一句,好勇! 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两人,孟糖歪着头问:“你们要打架吗?” “孟孟,你别劝我,我今日非得把他打到跪地求饶!” 孟糖用力拍着巴掌:“嗯,我不劝你,甚至我还想为你加油喝彩。” “?” “别盯着我,你们快打。我躲一边,省得溅我一身血。” 被孟糖冷酷无情的态度震惊到哇心凉,宋雨委屈道:“孟孟,我还是你的小仙女吗?” “是啊,哦,我明白了!” “?” 明白啥? 宋雨不解地看向孟糖,她还什么都没说呢! “小仙女,加油,加加油!” 旁岸观火的周满意笑嘻嘻地拍着巴掌,语带嘲讽:“哈哈哈,宋雨,你是不是怂了?那我赢了,就要偷瓜!” 打个架叽叽歪歪,有讲话的功夫,他早就赢了! 胖胖的小脸萦绕着嘲讽的笑意,周满意随手将书包递给孟糖,咻得跑进瓜地。 “他···他怎么敢?” “小雨,咱们快走!” 远远看见有人影朝他们走过来,孟糖拉着宋雨的手跑进不远处干涸的土沟。 茂盛的野草疯狂地伸展双臂划拉稚嫩的皮肤,两人偷偷摸摸潜伏在土沟内,探头看向偷瓜的周满意,不时扔泥巴提醒。 可惜此进入瓜田的周满意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左瞅瞅,右看看,舔舔唇,咽咽口水,深觉每个瓜都很不错。 绿皮大西瓜,绿色的纹路从瓜蒂连接到瓜底,屈指敲在瓜皮,咚咚两声传入耳畔。 大人们常说,熟透又好吃的西瓜皮薄闷响且纹路单调,想来这个瓜应该很不错! 小手刚要扭断,但视线极好地瞥见更大的西瓜,周满意瞬间心猿意马,往更大的西瓜奔去。 瞧着周满意在瓜田乐不思蜀,宋雨不高兴地提醒:“孟孟,要不咱们先离开吧!” “再等会,得讲义气!” 天好热,她想稍微休息一会,如果能吃到又甜又解渴的西瓜就更好。 孟糖望着蹲下身子拧西瓜的周满意,兴奋地祈祷。 远处的人影越来越近,就在孟糖以为瓜田里的周满意要被发现之时,村民突然拐弯往其它小道走去。 “孟孟,他运气也太好了吧!” “呀,好大的瓜!” 周满意满头大汗,小心警惕地环顾四周往大路上跑去。 “这儿!” 气喘吁吁地跳入土沟,周满意不解地挠挠头:“你们怎么躲这?” “不重要,来,开瓜。” 孟糖握紧拳头,一拳打在西瓜上,只听嘭得一声,西瓜宛若爆米花似得炸开。 红色的汁水溅到脸上,孟糖浅尝一口,瞬间眯起眼睛。 “好甜!” 火红的瓜瓤透露甜蜜,周满意赶忙掰一大块胡吃海塞。 “好甜!” 望着两人狼吞虎咽吃着西瓜,宋雨馋得舔舔唇,嘴硬地找理由:“我不信,你们肯定骗我,我也尝尝。” “好甜!” “慧眼识瓜,太解渴,周满意,等会再去弄个?”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夜色难免黑凉 听到孟糖的话,宋雨焦急地拒绝:“别,一个就够了,万一被发现,咱们三可就惨了!” 满口瓜瓤,一说话,黑色的西瓜子噗地一下黏在周满意脸上。 白嫩的小脸蛋红扑扑胖乎乎,忽如其来的西瓜子黏在嘴巴上面,看着就像是媒婆的痣,逗得正吃西瓜的孟糖哈哈大笑。 她一笑,嘴巴张开,牙齿漏风,噗地两声,三颗西瓜子争先恐后地黏在周满意脸上。 两人心生愧疚地看向周满意,正欲表达歉意,但看到白白嫩嫩的周满意像村口麻子大叔一样,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太过分了!” 伸手拭去黏在脸上的西瓜子,周满意委屈地抱着西瓜啃。 嗷呜嗷呜,不多时,一大块西瓜被周满意啃得只剩皮。 “小雨,你看他肚子。” 小手戳向圆滚滚的肚子,轻轻那么一碰,圆圆的小肚子一颤一颤,可爱极了。 两双小手不停蹂躏他可怜的小肚子,吃撑之后,略微有些不太舒服,周满意不受控制地打个饱嗝。 “哎呀,你们快点吃,吃完回家。” “对,咱们耽误好长时间,再不回家,家里人该着急了!” 于是,西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三人背着书包重新站在土路上,饱腹感极强地伸着懒腰。 好撑,但是好爽! 三人结伴往家的方向走去,说说笑笑,好不快乐。 忽然一个不注意撞在一堵肉墙上,孟糖还没来得及抬头就听见焦灼的声音。 “糖糖,出事了!” “良哥,出什么事了?”心里猛一咯噔,孟糖着急地抓住周良的手。 他手心好凉! “是孟叔,他在砖厂上工时,不小心被砸了,刚拉去镇上。” “我爸怎么会被砸?” “不清楚,我只看到他全身是血的躺在地上,然后村里人就把孟叔还有其他村民一起送镇上去了!” 孟糖紧紧地拽住周良的手,追问:“受伤的不止我爸一人?” “嗯嗯嗯,除了孟叔,还有三位村民也被砖头砸了。婶拿着钱也跟着去镇上,我见你好久没回家,担心你出事。” “良哥,谢谢你。宋雨,满意,你们先回家,我要去镇上看我爸!” 周良急忙拉过孟糖手臂,一脸担心:“糖糖,婶特意嘱咐让你待家里。” “不行,我必须得去。” 镇上的医疗条件并不是很好,如果受伤非常严重的情况下,必须得去县城甚至送到市里。 她必须得亲眼看看受伤情况,不然她不安心。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糖糖!!!” 见周良再三阻挠,孟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良哥,我必须得去,你懂!” “那···我陪你一块去!”坚定的眼神打动内心,周良点头。 孟糖脱下书包递给周满意,两人牵着手往镇上的方向跑去。 周满意踉跄着将书包搂在怀里,意有所指:“宋雨,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背影特别配?” “关你什么事!” “你瞧,他俩像不像私奔?” “就你话多!” 宋雨不悦地翻个白眼,气鼓鼓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满头大汗地奔跑,汗水混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流淌! 老天爷,拜托拜托,她好不容易体会家庭的温暖,不要对她那么残忍。 听着孟糖沉重的喘息声,周良沉声安抚:“糖糖,你别着急,他们估计正在治疗中。” “跑快点,我要再跑快点!” 剧烈的运动对心脏造成沉重的负担,仿佛快要跳出体内。 紧绷的嗓眼刺刺地疼,每咽下口水,都像是吞尖刀! 两人狂奔着跑到镇上的卫生所,火急火燎地冲进去。 跑到护士站,看见记录信息的护士,孟糖急促地追问:“护士,我爸呢?就是刚从宋寨送过来的伤员!” “送过来好几位,你指哪一位?” 抢在孟糖前面,周良理智地追问:“他们在哪?” “三楼,张医生正帮他们处理伤口。” 得知信息,孟糖转身就往楼上跑去。 粗重的呼吸音在楼道间流转,周良望着孟糖慌张的背影,眸光微闪。 刚出楼梯,看见瘫坐在地上,满手是血的李桂英,孟糖慌张地追问:“妈,我爸呢?他怎么样!” “糖糖,你爸他····” 失神落魄,神志恍惚的李桂英在看见孟糖,崩溃的内心彻底得到释放,死死地抱住孟糖,闷声啜泣。 见妈妈只顾抱着她哭,话也说得不清楚,孟糖着急地催促:“我爸怎么了?伤得很重吗?怎么会突然被砖头砸,妈,我要进去!” 说着挣脱李桂英的怀抱,就要往手术室里闯。 周良赶忙拉住孟糖:“糖糖,你冷静!” “糖糖,万一你爸出个什么事,咱们可咋办?” 鲜红的血从丈夫身体不断溢出,嘀嗒嘀嗒落在地上,仿佛要把她的一颗心踩得稀巴烂。 她第一次见丈夫苍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的嘴唇,刚把人送过来时,大夫一直摇头,要他们把人转到县城或者市里,还是她跪下哀求大夫,大夫才决定收下。 心底抱有强烈的期盼,但隐藏在深处的担忧更是藏都藏不住。 医生断言,又如何与阎王抢人? “爸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说着,孟糖跑到一旁洗干净手,不等众人反应,灵活地闯进手术室。 做手术的医生听着手术门突然打开,不解地看过去,待看见孟糖,厉声道:“出去!”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惨白着脸,双眸紧闭,嘴唇发白。 几名医术紧张地围在手术台旁边,商谈着策略,并无人关注孟糖。 “我知道手术室不能有病菌,也不能有细菌,我已经洗过手,也换了衣服。” “出去!” 不顾医生的训斥,孟糖哀求道:“他是我爸,我会医术,你们让我看一下他的伤情,说不定我有办法。” “陈医生,把她弄出去!”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上前拉住孟糖,就要把她往外推。 孟糖死死抱住墙壁,大声说道:“他是被砖头砸伤,但刚砸伤就被送过来,所以时间来得及,如果只砸伤腿部,止血接骨即可;如果砖头砸到胸腔,需要看它有没有实质脏器损伤,有没有空腔脏器损伤,最关键是千万要注意血气胸。” “陈医生,放开她。你真懂医术?” 第一百三十五章 前行必有曙光 “医生,求您让我看一下我爸的情况!” 掌刀的医生眼神复杂地盯着孟糖,沉吟两秒拒绝。 七八岁的小姑娘,能懂啥? 虽说她讲得很专业,但敬畏生命是医生的本能,刚才有那么一刹那,他差点同意请求。 为医者,当尽心竭力,而不是歪门邪道! “陈医生,把她拉出去!” “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在年少,你们既然毫无办法,为何不同意让我试试?他是我爸,我不会害他!” 主治医生板着脸喝道:“小姑娘,你连手术台高都没有!这是手术室,如果不想耽误抢救时间,你尽可胡闹。” 手术台上的每分每秒都是黄金时间,她耽误一分,患者就危险一分,要不是穿着无菌衣服,他早早把她扔出去。 机器不停响起嘀嘀的声音,搅得一屋子人心烦气躁。 受伤严重的男人皱着眉头睁开双眼,余光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颤抖着嘴唇说道:“大夫,让我女儿看看!” 见患者似有清醒,主治医生不满地质问:“胡闹!陈医生,麻醉剂量是不是太少?” 还没开刀,人就醒了? “我再加点。” 孟糖小跑到主治医生面前,反驳:“不行,不能再继续加麻醉药。我爸前段时间吃了氯吡格雷,还没有一个星期。他本身失血量已经极大,若是再继续加入麻醉药,很可能会导致大失血。” “陈医生,怎么还没把她拉出去?” 卑微陈医生:“主任,她好像听懂,要不让她看一眼。” 反正也无药可医,还不如死马当活马医! 伤患是四人中受伤最为严重的一位,但因抬来得时间比其他人要晚,导致耽误黄金期治疗,他们刚在正在讨论是采取保守治疗还是激进方式治疗。 患者是活动状态下被重力砸倒,四肢以及胸骨皆有不同程度骨折,除此之外,患者头部枕叶和脑干区域也受到挤压。 四肢骨折可采取保守的复位修养治疗,但胸骨不行,刚才用仪器探查,发现患者八九十肋骨骨折,并且是粉碎性骨折,若想清楚干净,必定需要麻醉开胸,但是······· 环境不行,机器设备也不行,条件设施也达不到,总之,做起来很难! 枕叶负责语言、视觉、运动感知和抽象概念等,脑干区域负责温度调节,万一手术过程中,患者高烧不退,药物又无法使用,说不定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所以他们才有很多顾虑。 按理说手术室不该有外人,但小姑娘是患者亲生女儿,既然已经闯入,又知晓一些医学知识,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看法呢? 主治医生厉声喝道:“闲杂人等不准进入手术室,出去!” 陈医生见主治医生面色发黑,一脸不悦,着急催促:“小姑娘,快出去!” 冷着脸打开陈医生的手,孟糖冷静地吩咐:“他面色发青,四肢略扭曲,约莫供血不足,四肢轻微骨折;瞧他嘴唇发抖,额头冷汗淋漓,应当是伤到脑干,处于失温状态。先处理大脑伤口,挂消炎退热药,同时开双层静脉通道,若是出现心率血压下降,及时加入升压药。” “胸部起伏缓慢,似略有塌陷,需开胸清理,对胸部进行加压包扎,最重要的事立刻从给他输血。” “他病情危急,撑不了很长时间,麻烦你们快点手术。如果手术中出现状况,你们大可以主症为主,保命为主。” 手术室的医生们:······ 八十年代医疗设施不健全,卫生所能有手术室已是幸中大幸,她刚刚观察爸爸的精神状态,发现病情危急,而且以他此时的情形,并不适合往市里转院,不然很可能会死在途中。 没重生之前,她在医院的手术室工作几乎每天都有三四台手术,磨砺之下,她的医术至少比他们有经验。 抬头看向神情严肃,眉心深皱的主治医生,孟糖露出小臂。 “镇上没有血库,但可以直接采血输入,我是他女儿,可以直接把我的血输进去!” “去护士站,我们要开始手术!” “好,谢谢!” 孟糖弓着腰道谢,随后小跑着离开。 手术室的医生们望着深吸一口气的主治医生,焦急地追问:“孙医生,接下来怎么做?” 患者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血压也不断在下降,不能再耽搁下去。 若是再不手术,他会死在手术前头! 手术们慢慢关上,安静的手术室瞬间热闹,孙医生有条不紊地吩咐:“陈医生,你给他再开一条静脉通道;小张,你去储藏室拿两块冰隔着毛巾放在枕边;小王,你去消毒室拿开胸的手术刀,另外通知护士站的护士采血,必须备足两千毫升。” “好!” 医生们得到吩咐,并不多说废话,纷纷执行任务。 孟糖刚出手术室就被眼睛红肿的李桂英拉住,急促地追问:“糖糖,你怎么就进去了!看到你爸没有,他怎么样,医生有说啥时候结束手术没?” “妈,你别担心。好人有好报,爸老实忠厚,他肯定福深命大。” “你干什么去?” 手臂突然被拉住,抬头看向妈妈惶恐不安的眼神,孟糖心中一颤,温声解释:“医生让我去楼下护士站,妈,你先去洗把脸,我一会就上来。” 瞧着孟糖慌里慌张,心中似乎藏着事,周良温声安慰:“婶,我陪你在门口等。” “良哥,有劳你陪着我妈!” 蹬蹬蹬跑下楼,半个小时之后,两人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两大血袋进入手术室。 周良目光灼灼地看向血袋,脑海似乎有什么炸开,忽然从椅子上站起。 “小良,怎么了?” “婶,我想去上厕所。” “去吧!” 扭头往楼下跑去,哒哒跑到楼下护士站,周良着急地询问。 得知孟糖在最里面的屋子休息,周良满头大汗地跑过去。 推开门,娇小的女孩面色苍白地窝在椅子上,凌乱的头发软趴趴地贴在头皮,瘦小的手臂缠着白色的纱布,纱布上隐约可见鲜红的血渍。 女孩似乎累极,闭言休憩,听见开门声,颤抖着睁开眼皮。 “良哥,你来了,我妈呢?” 虚弱的声音飘飘忽忽,似近在咫尺,又若远隔天涯。 周良小心地走进房间,难受地看向笑容辛酸的孟糖。 “糖糖,你要抽血,怎么也不同我说?” “没事,护士见我年纪小,只抽了六百毫升,我休息一会就好!” 周良心疼地握住孟糖的手,眼神怜惜地盯着她:“糖糖,疼不疼?” “夜色难免黑凉,前行必有曙光,只要爸没事,我不疼!” 第一百三十六章 齐齐整整的一家人 瞧着孟糖这般模样,周良语气坚定地安抚:“糖糖,孟叔不会有事!” “嗯,他不会有事。” 话虽如此,但回想起宛若血人般躺在手术台上的爸爸,内心凄怆而悲凉。 她见识过那么多躺在手术台上的患者,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爸爸病情如何,抢救情况如何? 若是在二十一世纪,爸爸的伤情算是中等,依靠精密仪器,抢救很容易,可这是八十年代! 八十年代,那个贫穷而又无可奈何的年代! 能碰见优秀的医生已算是老天爷开眼,但好的医术和精密设备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仰头看向悬在头顶的白炽灯,孟糖心里宛若刀割。 为什么善良的人得不到老天爷悲悯呢? 各种思绪在脑海奔腾,忽然,孟糖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爸怎么会突然被砖头砸伤? 前些日子,她不是叮嘱他们,工作时一定不能三心二意,而且砖头堆得板板正正,规规矩矩,怎么会倒呢? 思虑千千番,但摸不着任何思绪,孟糖眸光含泪地拽住周良衣袖,小声地追问:“良哥,你知道砖头为什么突然倒吗?” “糖糖,对不起,我当时不在边上,不太清楚。” “会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事故发生的猝不及防,但冷静思考后,却觉得有些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冥冥之中,她就是觉得此事蹊跷! “良哥,能求你个事吗?” “你说!” “外面太黑了,若此事有蹊跷,说不定幕后的黑手会重回现场,我想请你去砖厂查一下。” 周良点头应道:“好,我现在出发!” “良哥,我的私房钱藏在我床底下的小罐子里,明天能帮忙带来吗?” 目不转睛地盯着周良,孟糖打心底希望她的私房钱能中上用。 “好!” 眸光沉沉地望着周良离开的背影,眼神愈发黯淡。 完完整整的一个家,她拼命想要维系的一个家,要散了吗? 晶莹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内心涌现出汹涌澎湃的糟糕情绪。 忽然,手臂的刺痛拉回陷入回忆的思绪,孟糖闭上眼睛咽下喉咙深处的苦水,一把扯开缠在手臂处的纱布,慢慢地捋下袖子。 事情已经很糟糕,还能再糟糕到哪一步呢? 走一步看一步,可以有片刻软弱,但决不能堕落! 走上最后一层楼梯,孟糖用力揉揉脸颊,唇角上扬,露出僵硬的笑容。 “妈,医生出来没?” 李桂英喜极而泣地拉住孟糖的手,满脸欣喜:“没,不过医生说病情已经稳住,待会就能出来。” “妈,我爸不会有事!” “对,他是当家人,一定不会有事!” 斟酌良久,孟糖看向情绪已经稳定许多的妈妈,轻声询问:“妈,你能和我讲讲砖为啥会倒吗?” “让我想想···我记得当时我和宋婶在筛泥土,你爸和其他几个村民在和泥,那时临近放工,大家都在讨论晚上吃什么,然后···好像有人喊你爸去帮忙搬砖,紧接着他没去多大会儿,我就听见有人喊你爸被砖砸了。” “是谁喊我爸搬砖?” 一般而言,砖厂每个人都有分工,大家只干本分的事,但爸爸心地善良,忠厚老实,偶尔吃亏也不计较。 若是有人仗着爸爸忠厚来陷害他,她一定会让他付出该有的代价! 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善良不应该成为受欺负的原因! 眸色一片血红,孟糖心中充满肃杀,忽然,肩膀被轻轻碰了碰,赶忙收敛眼神中的凶狠。 “好像是···是你大伯!” 意料之外的答案让孟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环顾四周,孟糖出声询问:“妈,我爸受伤,家里没来人看他吗?” “你四叔把你爸送到医院后,说家里有事就回家了!” 孟糖愤怒地跺脚:“我爸受伤这么严重,他们都不来看看?” 浑身是血躺在手术室,能不能下手术台还是未知,那么多亲人,居然毫不关心? 他们的血是凉得吗? 气鼓鼓地起身站在手术室门口,抬头看向刺眼的红灯,孟糖心里百感交集,感觉像是有千百只虫子在啃噬。 大伯,四叔他们可是亲兄弟? 转身擦拭泪水,李桂英哽咽地抱住孟糖,轻声安抚:“没事,有咱娘俩在,就行!” “妈,还有我!” 温情的怀抱刺激着眼睛,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糖连忙拭去泪水:“哥,你怎么来了?” “咱们是一家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齐齐整整。妈,这是爷奶给我的钱,说不管多少钱,都要把我爸治好。” 从口袋掏出绿色钞票,孟杰乖巧地递到李桂英手里。 孟糖问:“爷奶呢?” “奶听说爸受伤,着急忙慌就要赶过来,但是天太黑,一不小心掉坑里崴到脚,爷把奶扶回家了!” 孟糖继续问:“四叔呢?” “我来的时候,四叔好像和大伯打架,听说打得很凶。” “为啥打架?” 孟杰摇摇头:“不清楚,我急着来镇上看咱爸,就没去凑热闹。” 爸是大伯叫去搬砖,然后爸出了事! 爸和四叔关系最好,但四叔只是把爸送到医院就离开,没有留下照顾的意思,说明他有更重要的事。 但他却和大伯打架,莫不是爸受伤是大伯捣鬼? 表面上默不作声,内心却百转千回,孟糖扭头看见哥哥冲着她挤眉弄眼,心中不禁涌起疑惑。 “妈,爸估计还要等会,要不你先去护士站把钱交了,咱们一家四口今晚在医院待。” “对,去缴费!” 妈妈的背影从视野里消失,孟糖直白地追问:“哥,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来的时候遇见良哥,他买了些东西让我交给你。” 左右环顾,孟杰小心翼翼地从鼓鼓胀胀的胸口掏出一大把红枣放在孟糖手里。 “妹,爸不会有事,你也不会有事!” 明明他才是哥哥,但他却被糖糖保护着! 天知晓他从良哥嘴里听到妹妹被抽那么多血,心里又难受又愧疚。 “嗯!” 拿起红红的大枣放在嘴里,甘甜涌入胃口,孟糖哽咽着点头。 她真的真的好喜欢孟家,老天爷,如果这是一场梦,能不能让梦久一点,再久一点! 咚咚!!! 手术们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满脸疲惫地走在最前面。 孟杰激动地冲上前:“医生,我爸呢?” 孙医生疑惑地看向陌生的男孩,抬头扫向一旁眼巴巴的孟糖,沉声道:“你···他暂时没事,如果能平安度过今晚,命就保住了!” “谢谢医生!” 孙医生目光锐利地看向孟糖:“不客气!小姑娘,你学过医?”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三昏五醒 瞅见爸爸气息平稳地躺在床上,孟糖点头回答:“皮毛而已!” “不止吧,小姑娘,要不是有你提醒,你爸他···危险!” 手术过程中,患者血压一度下降到低值,要不是静脉通道建两条,再加上升压药提前准备的多,说不定人在手术中就没了! 手术时的每分每秒都是黄金期,尤其是手术中间,任何一点差错都会导致患者丧命,除了患者血压过低以外,手术过程中,患者心率和脉搏一度接**线,要不是轮番进行心肺复苏,人啊,怕是保不住。 就这,还不止呢! 手术过程中,各种小意外层出不穷,要知道手术过程中随便一个小意外都会导致患者丧命,得亏小姑娘早早提醒,不然真发生意外情况后,他们再去准备药物,人怕是已经归西。 孙医生看向孟糖清澈的眸子,一脸严肃地叮嘱:“患者眼下生命体征平稳,但你应该清楚,今晚才是关键,如果他能挺过去,日后身体会慢慢恢复,但若是挺不过去,轻者‘活死人’,重者···你清楚!” “嗯,谢谢医生。” 望着女孩斑斑泪痕的小脸,孙医生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陈医生,今晚我值班,你回家休息。” “啊?” 孙医生不是从不换班,今晚怎么很好说话的样子? 陈医生摸不着头脑地脱下戴在头上的一次性帽子,嘴里直嘀咕。 “谢谢医生!”孟糖弯腰致谢。 “不客气,如果晚上无事,可以去医生办公室找我。” “?” 望着孙医生离开的背影,孟糖心里十分不解。 “妹,你快去楼下喊妈。” “嗯!” 一番折腾,众人将浑身绑满白色绷带的孟华庆抬到床上。 李桂英交完住院费,眼神凄凄地望着昏迷不醒的丈夫,泪水哗啦啦往外流。 孟糖和孟杰陪在她身边劝解,但李桂英沉浸在医生告知的信息,哽咽的哭声怎么劝都止不住。 见此,孟糖无奈地叹口气。 “妈,我去外面买点饭。” “妹,我和你一起去。” 拿着妈妈给的钱走在大街上,望着黑漆漆的夜色,孟糖惆怅地吐出胸中的浊气。 孟杰左转转,右看看,除了巷口的白炽灯,并未瞅见其他光亮,忍不住嘟囔:“这附近好像没有饭馆。” “哥,咱等会再回去!” “好。” 两人瘫坐在地上,静默无声地看向天空。 微风吹拂面孔,但孟糖总能闻见空气中漂浮着血腥味。 须臾,孟杰哽咽着问:“妹,咱爸一定能挺过今晚,对吗?” “嗯!” “他要是挺不过去,咱们怎么办?”眼圈发红,孟杰干裂的唇不自然地颤抖。 低声的啜泣仿若小刀牵扯神经,孟糖叹息着:“哥,咱们还是回病房看着吧!” 步履沉重地走到病房门口,孟糖探头看向病房里情绪已经稳定的李桂英,默默握紧拳头。 家一定不会散! 深夜,孟糖翘着腿坐在小板凳上眯瞪,突然一声巨响,孟糖咻得睁开眼睛,慌张地跑向病床上的父亲。 紧张地测血压量体温,查验生命体征! 趴在床旁的李桂英听见动静,瞬间惊醒:“糖糖,怎么了?” “没事,我爸情况好着呢!” “乖,你休息会,妈看着就好。” “嗯!” 乖巧地坐在椅子上,孟糖抬头看向乌漆墨黑的窗外。 窗外电闪雷鸣,风声萧瑟。 茂盛的树枝疯狂摇摆,下一秒似乎要折断枝丫,静静地观看着仿若末世降临的窗外,嘭一声,一个天雷炸响,紧接着大雨倾盆而来。 时至深夜,困意席卷,但孟糖却异于他人,精神兴奋异常。 危险要来了,她得守住! 夜半三更时,患者的鬼门关。 管它什么魑魅魍魉,都不能越过一步! 微微侧头看向躺在床上,气息匀称的父亲,孟糖轻轻地挪动椅子。 小手覆盖大手,朝着虎口位置用力按揉。 平稳期已经度过,接下来只要熬到天明,父亲便能安然无恙。 不知是小鬼夜半三更勾人的传说,还是人身体的免疫机制会在深夜降低,很多患者会在深夜慢慢死去。 爸,千万不要发烧! 轻柔地按揉着穴位,忽然,躺在病床上无声无息的孟华庆轻微地扭动身体,嘴巴似乎也无意识地嘟囔。 第一时间察觉异样,孟糖一边扶着孟华庆身体,一边大喊:“妈,快去喊医生!” “哦!” “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糖糖,你身体不舒服,不能乱动!” 三秒钟都没有,孙医生着急地拿着听诊器进入病房:“人醒了?” “孙医生,我爸可能要发烧了!” 听诊器置于孟华庆胸口,二分钟过后,孙医生将体温计放在他腋下。 “三十九度!小姑娘,去护士站拿两块冰。” “不行,外面下大雨,大环境体温在下降,我爸等会一定会烧很高,如果只是冰袋,达不到降温效果。孙医生,我可以去护士站借点酒精吗?” “可以!” 从护士站借来酒精,孟糖用手蘸酒精揉搓孟华庆脚心,手心以及腋下。 高烧不退的情况,尤其是温度飙升到三十八度五以上,尽量采取物理降温,保险方法是用温水擦拭患者手心、脚心、腋下以及肘窝、大腿根等部位,但酒精也有降温效果,且功能性更强,不过它存在一定风险。 酒精在不停地揉搓下发烫,每个部位揉两三分钟左右,十五分钟之后,再次测温,高温已下降在三十七度五左右。 孟糖抬头看见眼底一片青黑的孙医生,真诚劝阻:“孙医生,您先回去休息吧,等会估计还得喊您。” “嗯!” 不多时,孟华庆身体再次滚烫,孙医生来来走走,一晚上折腾好几趟。 其中有一次最为危险,孟华庆从昏迷中醒来,眼神呆滞地盯着他们,要不是孙医生发现他瞳孔变化,并及时诊断治疗,说不定真迈不过难关。 病房里的温水端了一盆又一盆,李桂英的哭声一茬接一茬,直到大雨初歇,朝霞万里,几人才放下心来。 可不过吃个早饭功夫,昏迷不醒的孟华庆突然难受地呕吐。 刚换了衣服准备离开的孙医生皱着眉头质问:“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奉之信念 扶着呕吐不止的父亲,孟糖一脸紧张:“孙医生,是不是多次高烧引起脑疝?” “有可能!” 急促地穿上白大褂,孙医生拿着小电筒照在孟华庆瞳孔。 不慌不忙一番查看,发现他情况十分危急,但大部分医护人员都在隔壁房参与抢救,还有小一部分医护人员正在处理早上刚过来的火伤事故,孙医生面有难色。 余光扫向孟糖,上下打量着她,孙医生板着脸吩咐:“小姑娘,医生和护士在忙着抢救隔壁房的一位老人,你来当我助手。” “好!” 心中虽有一丝忐忑,但内心更多的是责任! 熟悉到的工作以及指令,从灵魂慢慢演变现实。 “去护士站拿甘露醇、棉签、碘伏、纱布!” “好!” 听从吩咐,孟糖迅速跑到护士站拿到物品返回。 “拿纱布擦去他口腔的呕吐物,并让他头歪向一边。” “好!” 病人发生脑疝时,呼吸困难,且会呕吐大量异物,此时必须清理干净病人口腔分泌物,保持呼吸道通畅。 孟糖擦拭呕吐分泌物的功夫,孙医生已快速气管插管。 幸好昨日抢救时,为防止深夜发生危险,双层静脉通道一直保持开放状态。 两人配合往往静脉输入甘露醇,甘露醇属于速尿利尿药,降低颅内压特有疗效,而且能够快速脱水消肿。 抢救争分夺秒,孟糖虽然动作利落,与他配合良好,但她个子太矮且对于仪器操作并不精通,瞅着孟华庆危急的情况似有缓解,孙医生再次吩咐:“去医生办公室找陈医生,让他过来帮忙。” “好!” 八十年代的医疗器械笨重老化,她从没有接触过,还是要交给专业人员。 唉,她这个嘴炮强者! 吃过早饭,还手拎两份早饭的孟杰瞅见孟糖哒哒往病房跑,兴奋地追问:“妹,爸醒了吗?” “没有!哥,你陪妈先在门口坐会,我进里面帮医生。” 说完,喀嚓一声,病房门紧紧关住! 隔壁房间的老人年龄大,基础病多,医护人员虽然竭力想从死神手里救下他,但他还是扛不住年龄的局限,迈向黄泉路。 听着隔壁房间凄怆的哭声,孟糖心里犹如刀割。 死亡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 老死是一种天大的福气,而中年人的意外身亡则是一个家庭的破碎。 神色恍惚地看向浑身上下插满管子的父亲,眼圈忍不住发红。 她是孟糖,是和他血脉相连的一家人,他怎么忍心抛弃他们? “纱布!” 一声厉喝敲碎孟糖恍惚的意识,清醒过来,看向全力以赴抢救的医生们,孟糖咽了咽口水,眸光坚定又勇敢。 不管如何,她一定会全心全力! 忙忙碌碌一早上,血水染红白色的床单,直至学校的铃声敲响,几人才停住手里的动作。 “呼!” 颤抖着双腿从手术台上走下来,陈医生目光呆滞地看向孟糖,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 “小姑娘,你爹的命保住了!” “谢谢!” 脱掉无菌衣的孙医生担忧地叮嘱:“别急着开心,虽然第二次手术保住他的命,但他什么时候清醒却看他自己。这几天,你们轮番和他说话,记得时不时给他翻翻身。” “好,非常感谢!”孟糖再一次鞠躬道谢。 她真的真的很感谢他们,尤其是孙医生,他已经连续熬了几个大夜,但为了救人,昨夜忙碌整整一夜,今儿又忙碌整整一上午。 不经意瞥见孙医生乌青的眼袋,孟糖心里闪过浓浓的敬佩。 这个年代,医疗资源匮乏,仪器设备更是差到不行,但他们的精神却令人无比敬佩。 若是当年初入社会的她碰见如此医德高尚的医生,是不是会走向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路? “陈医生,我回去补个觉,晚上再过来,患者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沟通。” “好!” 扭头看向不停打哈欠的孟糖,孙医生捂着嘴巴吩咐:“孟糖,你多关注你父亲的生命体征,若是有异常,及时找医生。” “好!” 孟华庆抢救一上午,李桂英也提心吊胆一上午,瞅着安全出手术台的丈夫,泪水哗啦啦的流。 “妹,咱爸他?” 孟糖张着嘴巴应答:“安全了,医生说已经度过危险期,接下来只要好好照顾他就行。” 她昨夜也跟着忙碌一夜,早上还没得及补觉,父亲又发生其他状况,现下父亲体征平稳之后,困倦顿时席卷而来。 眼皮像是睁不开一般,孟糖难受地歪着脑袋。 瞧着孟糖一副十分困倦模样,孟杰心疼地劝解:“妹,你去旁边睡会,我来照顾爸。” “好!” 跟着众人将爸爸送到病床,孟糖随意找了个角落,软趴趴地躺地上。 得亏是夏天,就算随处躺也能睡着。 几乎是躺下去的瞬间,孟糖已然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隐约听见嘈杂的吵闹声在耳畔响起,孟糖不满地皱着眉头醒来。 睡眼惺忪地看向拥挤的病房,孟糖不禁捂着嘴巴,打个哈欠。 “孟四,我已经道歉还带钱过来,你还想怎么样?” “我哥生死未卜,你说我想怎么样。宋老二,我告诉你,我哥要是醒不来,你下半辈子就等着进监狱。” “切,你和我横什么横!孟三受伤是孟大导致,和我有什么关系。哎,你怎么打人呢?” “我今儿不仅打你,还要弄死你!” 说着,两个大男人在病房开始动起手。 查房的医护人员瞅着闹成一团的家属,大声劝阻拉架,眼看双方即将分开,不知是谁狠狠踹宋老二屁股,病房再次热闹起来。 穿过热闹的人群,孟糖懵懵地走到安静的周良身旁。 “良哥,发生了什么事?” 瞧着清醒的孟糖,周良十分高兴,简洁明了地解释:“昨夜我去砖厂守了一夜,期间只有宋二叔去了一趟,他被孟四叔发现后狠狠打了一顿,然后拉着他来给孟叔道歉。” “幕后黑手是他?他和我爸无冤无仇,为何要下黑手致我爸死地?” 不曾想背后居然真有蹊跷,约莫是刚睡醒,脑子不够用,孟糖迷迷糊糊地嘟囔。 她爸就是老好人,从不与人结仇,为啥会遭此祸端?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 “咳咳咳!” 病房之内,纷乱嘈杂,孟糖心思沉重地跪在地上,忽然听见压抑的咳嗽声。 “爸,你醒了!渴不渴,来,先泯点水。” 欣喜地看向悠悠转醒的父亲,孟糖拿起一旁的棉签沾着水浸湿孟华庆口唇。 “糖糖,他们?” “没事,您先喝水!良哥,帮忙去医生办公室喊一下孙医生,可以吗?” 横瞥一眼打成一团的男男女女,孟糖扭头看向周良。 “行!” “爸,要不要再喝点?” 孟华庆虚弱地躺在床上,面色煞白地询问:“不用了,糖糖,我···是咋啦?” “您不记得?” “唔,疼!” “爸,您别乱动,我给您讲。下学路上,我和小雨还有周满意正往家的方向赶,良哥突然跑来找我,说您受了伤,然后我跟着他一起来到镇上,就看见您满身是血躺在床上。爸,您快吓死我们了!” 回忆着昨晚,泪水忍不住地滴落! 她向来口是心非,嘴上说着无事无事,但心里却怕得很。 泪眼婆娑地看向面相忠厚,一副老实相的爸爸,孟糖用力握紧他的手。 一家人,就应齐齐整整,缺谁都不行! “别哭,爸不是没事吗!” “谁说没事,你都不知道昨晚有多危险,妈哭得眼睛肿成核桃。” 环顾病房,并未看见老婆,孟华庆担心地问:“你妈呢?” “就是,妈和哥呢?” 利落地起身,孟糖敏捷地穿梭其中。 瞅了一圈,并未看见妈和哥,孟糖一脸烦躁地吼道:“别打了!” 孟华东停下打宋老二的拳头,讨好地安抚:“糖糖,你放心,四叔一定还你父亲公道。” “孟老四,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我都说了和我没关系。” 孟华东逼问:“那你大晚上去砖厂干嘛?”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想去哪就去哪,难不成砖厂是你家开的?” “嘿,你是不是欠揍····” 见两人又开始动手动脚,孟糖瞪着大眼珠怒吼:“我说了,停下!” 干嘛呀,一个个都河豚附身! 她爸是被谁弄伤,她会查水落石出,但她爸还躺床上呢,能不能照顾一下病人的情绪。 “四叔,我妈和我哥呢?” “他们说出去买饭!” “哦,爸,我妈和我哥出去买饭了。” 扭头走到病床旁,孟糖温柔地掖了掖被角。 才注意到病床上已经清醒的孟华庆,孟华东兴奋地跑过去:“三哥,你醒了!” 不枉他昨夜求了一夜佛祖,老天爷有眼啊! “嗯,已经醒一会,看你们打得热闹,就没阻止。” 孟华东尴尬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旁和护士一起收拾地面的宋老二,厉声说道:“三哥,就是他指使大哥喊你搬砖,昨夜我还在砖厂看见他毁尸灭迹。” “三哥,我没有想害你。” “呵,不管你想没想,我哥是不是在病床上躺着?” 抬头看向全身上下被白色绑带缠绕的孟华庆,宋老二低垂着脑袋,解释:“我只是和孟华建吹牛皮,没想到他会当真。” 瞧着宋老二愧疚难当的模样,孟糖隐约察觉其中有隐情,主动问:“你吹了什么牛皮?” 宋老二娇羞地看孟糖一眼,不好意思地捂着脸,声音囔囔:“给我一个支点,我可以撬动整个地球!” “呸,吹牛也不打草稿,再给你十个支点,你也撬不动地球。”孟华东冷嘲热讽。 此话一出,病房里的人笑成一团,唯有孟糖面色难看,指尖发白。 ‘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整个地球!’这句说是古希腊阿基米德所言,此人是物理学家,天文学家,物理学家,工程师,力学等多个领域的专家,这句话是他研究杠杆原理所言。 ‘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整个地球!’听着是有些荒唐,但是实践起来,却是真理。 可宋二叔一介村夫,怎么会知晓这句话? 打断众人的嘲笑,孟糖拉扯着宋老二衣袖,语气急切地追问:“宋二叔,你能说说这句话是谁告诉你吗?” “上个星期我去镇上喝酒,碰见一个穿着西装的长发男人,我们一起喝了酒,这句话是他告诉我,还叫我要怎么试验。孟丫头,我真不是故意害你爹,我当时就是和孟华建炫耀,谁料他喊你爸帮他搬砖,我也没想到那么多砖仅因为我轻轻一碰,就倒了!” “长发西装男长什么样?” “天太黑,喝的迷迷糊糊,我没看清楚。” 不知为何,孟糖感觉自己接近真相边缘,但就是摸不到门路,只能尽力追问细节:“他知道你是宋寨的人?” “应该知道,我喝酒爱吹牛,他好像是听到我讲砖厂的事才和我一起喝酒,我当时只当他想去咱们砖厂工作。” “那他······” 正当她还想问些什么,周良领着孙医生出现在病房。 “糖糖,孙医生来了。” “孙医生,听糖糖说,您为了救我,一天一夜没有合眼,我感恩···” 见孟华庆激动地起身,孙医生赶忙阻止他:“停,躺下。你受伤严重,虽说已经清醒,但后期还需要观察情况,至少一个星期内,不能下床。” “没事,我身体好,您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多多少少得给你磕个头。” 孟糖双手环抱,无语地提醒:“爸,您都疼得冒汗了!” 得亏爸不是女人,不然她还以为下句话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呢! 孟华庆板着脸训斥:“这丫头,没大没小。” “你家丫头,将来可不得了。说来惭愧,要不是你家姑娘,我不一定能救得了你。” 孟华东难以置信:“孙医生,您是说糖糖救了我哥?” “小丫头年纪虽小,但医学理论知识和经验很丰富。” 孟华东震惊地张大嘴巴:“糖糖,你还懂医术?” 乖乖呦,他这小侄女不得了,听俩小兔崽子说她自打去上学,就没考过第二名,没想到小小年纪,还懂医术,他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生命体征正常,但身体还有些虚弱,先住院一周观察,我去开点液体,等会输上!” “谢谢医生,糖糖,快去送送医生。” “好!” ------题外话------ 冷静到极点,便是冷血。 新的一月,我会继续码字,人生自古谁无死,赚钱赚钱,赚大钱! 说实话,最近几章,我写的很快活,已经在慢慢填坑,前面所有的疑惑点在后面都有慢慢解释,大家应该能看得到。 嘿嘿,最近码字真的真的很快乐! 第一百四十章 彼若星星与月亮 孙医生看向站在办公桌前不肯离开的孟糖,主动询问:“小丫头,你将来想不想当医生?” “不想!” “为啥?医生不好吗?受人尊敬,救死扶伤,收入也高,多么好的职业!” 孟糖看向一把年纪,却还有些傻白甜的孙医生,试探性地追问:“孙医生,您从医多少年?” 受人尊敬?虽然她是待在手术室,但转科的一年半载,她快要被病人家属折磨半死不活,经常不是让她弄这个,就是弄那个! 救死扶伤?呵,她是有这个愿望,但愿望很好,现实很骨感。 至于收入高,此倒是有些心动,但她觉得活着比金钱要重要。 “我从医数十载,治过的病人不计其数。丫头,我见你聪慧机灵,且对于医学似乎很有经验,若是你专心往医学上发展,一定会取得不小成就。” 他看人的眼光就没有出错过! 望着孙医生一副十分虔诚的模样,孟糖不想说后世的那些不堪来摧毁他心中的美好。 “孙医生,你知晓鲁迅先生为什么弃医从文吗?” 孙医生震惊:“你还知道鲁迅?” “······” 这是重点吗?不是!重点是她想表达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原因,然后引出她的观点。 好吧,孙医生要是参加申论考试,绝对不及格! 孙医生既然不上道,孟糖只好做作地咳嗽两声,解释:“鲁迅先生弃医从文是因为民众的愚弱、麻木,使他深感,医学只能解救病人肉体的痛苦,要真正解救自己的民族,首先要救治人的精神,唤醒民众的觉悟。孙医生,我也是这么想。” “你要当文学家?” “不,我将来要考农大,研究出很多很多粮食。” “·····” 这和弃医从文有关系吗? 瞧着孟糖对学医没有丝毫兴趣,孙医生感慨着就要赶走孟糖。 孟糖厚脸皮地抓住椅子,追问:“孙医生,我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大约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不胖不瘦,留着长发,至于长相还可以,算得上英俊,你有见过吗?” “你形容得是男人?” “嗯!” “没见过!” “孙医生,还没谢你救我爸呢!谢谢您,放心,今后您有任何事,我上刀山下火海,绝不拒绝!” 孙医生挑了挑眉,开玩笑:“包括抢银行?” “孙医生,您可真爱开玩笑。哈哈,我去病房看看我妈哭完了没。” 哒哒哒跑出医生办公室,抬头看向站在楼梯口的周良,孟糖忧伤地垂着脑袋。 感受到孟糖身上溢出的悲伤,周良主动提议:“要不要去街上转转?” “好!” 街头,繁星闪烁,犹如星星点灯。 弯弯的月牙皎洁地挂在天边,圣洁的月光倒映在水坑,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良哥,你说那个人为啥要报复我爸?” “他应该不是报复单个人,我觉得他是无差别报复。‘给我一个支点,我能撬动整个地球!’这句话应是他提前想好的策略,从他知晓宋二叔是宋寨的人开始,报复计划就已经开始,孟叔受伤是意外,但也不是意外,毕竟他目的就是害村里人。” “可是我们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凭什么报复我们?” 望着神情焦躁的孟糖,周良温声安抚:“坏人眼里,没有好人,他们更不会心存愧疚。糖糖,明天我跟你一起去警察局一趟,咱们先立案,看看能不能把那个人的头像画出来。” 星星点缀在天边,有的星星无比耀眼,而有的星星则黯淡无比,不管是耀眼还是黯淡,但恶人的罪行都会被揭露! 与其后悔和痛心,还不如尽全力去找到他,并让他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定晴看向周良,孟糖感慨:“良哥,咱们好像好久没有一起认真聊天,感觉你好像懂很多。” “星星伴随月亮,月亮光彩夺目,星星若是不想失去光辉,就要陪着月亮一起闪烁。糖糖,你是我的月亮,而我是你的星星,你说过,未来咱们会一起努力,那我就不能拖你后腿!“ ‘糖糖,你是我的月亮,而我是你的星星!’ 啊啊啊,脑海疯狂刷屏,外表是七岁小姑娘的孟糖情不自禁红了脸颊。 小朋友,夜色不醉人自醉,他是表白吗? 孟糖,矜持矜持,记住自己只是七岁小朋友,千万不能早恋。 “糖糖,你,我还有小杰,满意,咱们一定会闯出不一样的世界。” 纳尼? 搞啥嘞,她刚疯狂心动,结果一盆凉水泼到头上,孟糖呆呆地盯着周良,一颗心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凉飕飕! 瞧着周良期盼的眼神,孟糖不情不愿地回答:“哦!” 失望地转身,孟糖闷闷不乐地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 糖糖怎么突然生气? 是他说错了话?不会呀,他所言皆是发自肺腑,估计是孟叔生病,糖糖心情本就不好! 自以为是想通之后,周良默默无语地跟在孟糖身旁。 忽然,一个旋转踏步上前,将孟糖拉到身后。 “你是谁?” 阴影处,个头高大的男人恶意满满地走出来:“锵锵锵,兔崽子,忘了我说的话?” 望着有些熟悉的俩,记忆猛然浮现,周良厉声质问:“是你设计伤害我们村的人?” “嗯,是我,但他们是因为你受伤。我说过,我早晚有一天会来找你报仇,锵锵锵,害怕了吗?” 从两人的只言片语截取重要信息,孟糖从周良背后走出,眼神愤怒:“好呀,正愁找不到你,没想到你自投罗网。良哥,你娶堵他后路,把他交给我。” “糖糖,你···好,注意安全!”扭头看见孟糖猩红的眼睛,周良默默咽下嘴边的劝阻。 “切,不知量力!上次要不是你牵着那头古怪的羊,我早把你拆骨扒皮,不过今日也不晚,啊!” 不等男人嚣张说完话,孟糖一个起身跳跃,空中横劈,狠狠的一脚踹在男人脸上。 反派死于话多! “臭丫头,我非扒了你的皮。” 男人不留神被孟糖踹倒,气恼地取出腰上的皮鞭,虎虎生威地耍起来。 目光冷静地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一边躲避,一点找男人的漏洞,忽然,孟糖上扬着唇角,身形敏捷犹如猎豹一般冲出去。 ------题外话------ 星星伴随月亮,月亮光彩夺目,星星若是不想失去光辉,就要陪着月亮一起闪烁。糖糖,你是我的月亮,而我是你的星星! 啊啊啊。我要疯了,写出这么一句话,我的小心脏正疯狂跳动,啊啊啊,我都没想到我会写出这样的话! 所谓文字语言的魅力,大概是情到浓处,不言而喻,呜呜呜,你们get到了吗? 嘿嘿,我简直太满意了,如果大家喜欢,可以打赏订阅,我完全很喜欢,啦啦啦啦! 第一百四十一章 私房钱 望着男人高大的身影,周良不放心地嘱咐:“注意安全!” 阴戾的双眸紧盯如猎豹般身形敏捷的孟糖,男人不禁拽了拽手腕上的黑绳。 嘭地出拳打向男人胸口,男人侧身躲开,与此同时出腿横扫,孟糖利落跳跃,躲开攻击。 一拳一掌,一攻一守,攻守互换,一时之间,两人旗鼓相当,谁也不让谁。 男人警惕着盯着满头大汗,眼神却无比坚定的孟糖,一时不察,被她打到下巴。 吃痛地捂着下巴,男人抬脚踹向孟糖肚子,所幸孟糖个矮,一个跟头翻滚到一旁躲开攻击。 战了许久,担心孟糖体力不支,周良主动提议:“糖糖,我来和他打一会?” “不用,你守好退路,别让他逃就行。” “呵!” 男人冷笑一声,甩了甩手臂,扯开上衣,露出遒劲有力的臂膀。 淡定地瞥男人一眼,微微转动手掌,孟糖咻得一下再次冲上去。 师父说,善战不怕战。 男人盯着势头比刚才更强的孟糖,忍不住臭骂一声。 这小姑娘吃铁长大的吗? 战局再次焦灼,孟糖身材矮小,但行动敏捷;男人身材高大,但动作缓慢,随着时间逝去,娇小的孟糖在力量方面慢慢失去优势。 连续两三次被男人以横扫千军的招式打倒,孟糖心下一狠。 如此,必得使用必杀技! 余光扫见不远处的石头,孟糖不留痕迹地引诱男人,突然,凌空跳起,双腿交叉成剪刀状夹住男人头颅。 “良哥,快来帮我!” 孟糖费力地将男人摁在地上,并扣住男人双手,周良瞅着男人不停踢在半空中的双腿,啪地一声将其绑住。 环顾四周,正打算找绳捆住男人双手,忽然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鸣声,紧接着强烈的光芒刷得亮起。 低头瞥见男人古怪的笑意,孟糖厉声催促:“良哥,把他拖到一旁!”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孟糖和周良两人颤颤巍巍抬起男人身体时,一辆摩托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而男人的身体也被坐在摩托车上的人抢走。 “糖糖,追!” “良哥,算了,追不上。” 刹那间,摩托车的影子从巷子里消失。 “就这么让他们跑了?” “跑不掉,一个都跑不掉!明早咱们就去警局报案,他们等着全国通缉!” 周良面色微微好转,不经意瞥见孟糖手里的物件,好奇地追问:“糖糖,你手里拿的啥?” “摩托车抢人时,我从那个人手腕上拽下来,好像是一条手链。这手链绝对不一般,明天咱们去当铺问问。” “行!” 一场夜行落下帷幕,两人结伴往病房走去。 刚到门口,嘤嘤嘤的哭泣声从病房内传出。 她妈真爱哭,水漫金山大抵不过如此! 周良听见病房里的声音,尴尬地咧咧嘴:“糖糖,我在走廊睡,不进去了!” “嗯,等会我让我哥出来陪你!” 推开病房门,对上孟杰生无可恋的目光,孟糖装作没看见地挪开视线。 “爸,头还疼吗?” “不疼!” “医生说您的伤需要观察,至少要在医院住一个星期。” 听见要住一个星期,孟华庆急迫地拒绝:“不行,明儿就回去。” 见爸爸态度坚决,孟糖扭头看向李桂英,解释:“妈,你劝劝爸。爸头上的伤特别危险,医生说不能乱动。” “孩儿他爹,钱没了还可以再赚,人没了,我们娘三该咋活啊!” “明天必须回去。” “孩儿他爹·····” 直接打断两人的苦情戏,孟糖从口袋掏出住院清单。 “爸,我有钱,刚才去护士站交了三百,护士说刚好够住一个星期。” 生无可恋的孟杰突然一撅而起,一脸震惊:“妹,你哪来那么多钱?” 余光扫见爸妈也是一脸疑问,孟糖沉声叹口气,把口袋里的一块三毛八放在李桂英手上。 “喏,我就这么多了!” 接收到老婆的眼神,孟华庆试探性地询问:“闺女,三百住院费,你找谁借的?” “我自己的私房钱。” 孟杰使劲摇着脑袋,一脸质疑:“我不信,你哪来那么多私房钱,嘿嘿,是不是良哥给你的?” 他们经常一起上学下学,她哪有什么时间赚私房钱,肯定是良哥借给她。 平时良哥除了上学,有时还会编各种小玩意去镇上卖,偶尔去别人家帮忙也能赚点钱,要知道,良哥可是隐性小富豪! “去年我在山上又挖到一株人参,偷偷卖了三百块;今年年初,我去后山挖了一些药草,林林总总卖了五十块;三月份,小雨请我教她学习,我赚了十块;四月份,我和良哥挖了很多竹笋去县城卖,也赚了不少。但前不久我去镇上买种子,又给五叔寄信和一些吃食,也花了不少,除去住院费,我的私房钱就剩下一块三毛八!” 一块三毛八,真的是她所有的私房钱! 惊呆地看向不一般的妹妹,孟杰不爽地抱怨:“怪不得你有那么多作业本和课外书,原来是你自己买的。妹,咱俩可是兄妹,你有私房钱怎么还藏着掖着。” 似笑非笑地盯着孟杰,孟糖直接挑明:“你不也有私房钱?” “我没有,你少······” 孟华庆慈爱地盯着目光澄澈,聪慧异常的孟糖,再次拒绝:“闺女,没想到你那么有能耐,可爸不能花你的钱。你去护士站把钱拿回来,留着日后上学用。” “交都交了,拿不回来。爸,您安心住院,别想那么多,至于钱,咱们日后还可以再赚,我听小雨说,期末考试要是能考全镇第一,奖励五十元呢?” 受过苦的长辈们,总是苦哈哈的守着家底传给孩子,不管自己多苦多难,列在第一位的永远是孩子!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感悟,以前她觉得是累赘,但现在体会更多的是温馨。 李桂英吃惊地张大嘴巴:“奖励那么多?” “嗯,爸,妈,我之前说过,咱们家一定不会一直穷下去。只要学习好,我每年都可以拿到奖励,等我考上好大学,奖励会更多,你们放心,要不了多久,女儿就让你们住大房子。” “妹,学习好还能赚钱?” ------题外话------ 今天出稿费了,怎么说呢? 有些失望吧,写了一本又一本,扑街一本又一本,真的很绝望,每次写书当然希望能有好结果,但事与愿违,并不是我努力就能达到成就,有些事总是很伤心! 同期的作者都达到三级四级,唯有我还是一级作者,可以说小透明的扑街作者,真的有些累了! 啊啊啊,好难过,我是不是不适合写文呢? 明明也用了心,也尽了力,但是写出来的小说和预期总是差别很大,我真的好想一炮而红,但是好像冥冥之中总是差点什么! 大概还是我不够有恒心,也没有毅力去坚持,不然何以那么差。差,真的特别差,非常差! 不过这本书我会写完,就像之前和大家说的那样,不管怎么样,小说没有错,它要完完整整的结束。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流逝的五年 “能啊,我听老师说,要是高考占全市前三名,至少有两千奖励呢?” 孟杰震惊到瞳孔震裂:“我的老天爷,那么多钱!” “哥,第一名你就别想了,第二名估计也悬,要不奔着第三名?你现在上四年级,只要好好学,还来得及!” “妹,你让我想想。” “良哥在走廊等你,你出去想吧!” 大力地将孟杰推到门外,孟糖窝在椅子上,冲着仍处于震惊的爸妈到声晚安,快速进入梦乡。 岁月的齿轮悠悠轮转,一切似乎没有变化,但似乎又有变化。 砖厂自从出了事故,便停顿些许日子整顿,因着孟糖的提醒和建议,村长再次组织全村,宣读新规则,并同愿意在砖厂继续工作的村民签订合同。 一切似乎往专业化方向发展,村民齐心协力,还未一年,砖厂已经开始盈利。 时代在前进,政策也在不断变化,总的来说一切都在往幸福奔跑。 孟糖和周良去警察局报案之后,时不时会去镇上询问进展,但不知是警察见他们年幼敷衍,还是坏人躲藏严实,整整半年过去,没有半点消息,渐渐地,两人便将此事放在心里,不再去警局讨人嫌。 春去冬来,孟糖、周良、孟杰三人经常抱团去山上跑步,值得庆贺的是,在孟糖锲而不舍的实验中,成功种活五叔寄来的种子。 随着种子一天天长大,孟糖开始对其实行嫁接,为了得到具体又准确的数据,她和周良在山上搭建了一座小房子,房子虽小,但五脏俱全,不论刮风还是下雨,皆屹立不倒。 私房钱越攒越多,孟糖索性瞒着父母去市里买了许多实验器皿,平日里除了上学,锻炼身体,放羊,就是在简易实验室研究农作物。 时间就像是流淌的沙,不知不觉从指缝间溜走,转眼间,五年时间逝去,而娇小瘦弱的孟糖也长成亭亭玉立的美丽姑娘。 时至春日,漫山遍野的果树争先恐后地开着灿烂的花朵。 微风拂面,粉色的花瓣纷纷洒洒随风飘摇,穿着蓝色裙子的小姑娘捧着一本书立在桃树下。 好看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书上的文字,宛若承载星辰大海。 粉色桃花悠扬地落在女孩头上,伫在一旁的梨树吃醋地摇曳身姿,雪白的梨花随之落在女孩肩膀。 花儿们笑着乱成一团,女孩专心致志看着书本,忽然一大片阴影遮挡字体,女孩并不诧异,笑着仰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孩。 “站着看书不累吗?” “师父说我又长胖了!” “你一点都不胖,他故意唬你。” “我知道,所以我才陪着他闹。” “别动!” 男孩强硬地固定女孩肩膀,伸手落在女孩头上。 清浅的呼吸音近在咫尺,桃花的芳香随着男孩靠近,越发甜蜜,心脏扑通扑通跳动,女孩小脸微红。 抬眸看向男孩冷硬的下颌,孟糖有一瞬间的愣神。 不知不觉,男孩似乎已长成大人模样,细小的绒毛退却,代以胡茬。 近在咫尺,男人伟岸而又宽厚的臂膀预示他已经独挡一面。 “看,桃花和梨花!” 粉花和白花纠缠在一起,粉白相间,透露着一股清香。 不经意对上男孩满含笑意的眼眸,孟糖微微后退两步。 望着孟糖后退的小碎步,周良湛亮的眼眸微微黯淡。 五年时间,足矣雕刻一个人的性格和外貌,要说村里变化最大的当属孟糖。 砖厂建立,村民都有固定收入,生活水平也有很大提高,随着生活水平越来越好,消瘦的孟糖慢慢丰盈,许是不常去地里干农活,黑黝黝的皮肤也变得白皙,惹得村里人常常感叹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刻意忽略内心的不舒服,周良看向孟糖身后的大片桃林。 “今年的果子可以卖了!” “也不知会是什么品种。” “从种下果树的第二年,你就开始对它们嫁接,我也很好奇它们会结出怎样的果实。” “放心,学霸出马,必属精品!” 如今,她可是全镇上下,人人皆知的学霸! 本意低调,奈何实力不许! “明天又去领奖品?” “嗯,听说这次除了奖励钱,还会送一台电视机。良哥,记得去我家看电视。” “恐怕不行!” 瞧着周良神色复杂,欲言又止,孟糖担心地问:“怎么?” “一个星期前,我爸曾经的战友找到我,他要我跟他一块去bj。” “你同意了?” “没有,但他递给我一封信,是我爸的字迹,我爸让我去当兵!” 孟糖心里猛一咯噔,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中,舔了舔唇,孟糖忍着喉咙的干渴,怯懦地问:“你怎么想?” 他若不同意,没有人逼他,可他会同意,对吗? 避开孟糖灼热的眼神,周良沉声回答:“糖糖,我不想连我爸最后的遗愿都办不到。” “可···你不和我一起考大学了吗?” 为了和他们一起上大学,她连跳两级,再过一年,她就能和他们一起上高三,一起参加高考,一起考上理想的学校。 他要先行离开吗? “叔叔说,他会把我送入军校,一边参军,一边学校,但军校封闭,一去可能就是五年。糖糖,你想我去吗?” 如果不想,他可以留下来! 透过周良期盼的眼神,孟糖看懂他话里隐喻的意思,但她迟疑了。 他今年十五岁,后年参加高考,考军校可谓是千里挑一,眼下有一条近路,可以省去曲曲折折! 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既然是成年人,就要有成年人的坦荡和胸怀,可心为啥会疼呢? 细心地注意到周良期盼的眼神,孟糖莞尔一笑,插浑打笑:“去,怎么不去。听说打军校出来,就是名副其实的军官,可以少奋斗好几年呢!良哥,好好加油,我要抱大腿!” “你支持我去?”周良惨白着小脸,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嗯,双手双脚,大力支持。正好我也不想跳级了,等你去军校,我就躺平,专心研究新新品种。走,我带你去看看我前两天刚研究出来的巨大型白菜,保证你大吃一惊!” “糖糖,你···” “走快点,等会我还得去师父家蹲马步。” ------题外话------ 嘿嘿,我突然觉得剧情有点太慢,所以正在加速,不要觉得意外,一切都有迹可循。 嘿嘿,话风也会有些许改变,希望大家会更加喜欢,嘿嘿,好好看! 第一百四十三章 长亭外,古道边 深夜,繁星闪烁,听取蛙声一片! 皎洁的月光洒在树梢,隐约可见猫头鹰圆滚滚的眼珠。 整整齐齐的稻草堆上,五个小孩晃着双腿坐在上面,东倒西歪地讲笑话,闹成一团。 清风吹拂,黑长的头发在空中飞扬,周良试探地伸出手触摸柔顺如绸缎般的头发。 余光扫见作恶的手,孟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质问:“良哥,你拽我头发干嘛?” “我·····” 使劲盯着周良羞红的耳垂,孟糖笑着调侃:“啧,良哥,我以前到底坑你多少次,以至于你明天离开,今天报复我?” “我······” 一旁的孟杰不屑地仰着两个大鼻孔:“妹,我都不好意思说你。良哥遇见你,肯定是上辈子作恶多端,这辈子遇见你这么个煞星。” 周良:呃,确定是解围? “哥,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丑人多作怪。哎,自从我越长越好看,你似乎越来越丑,有嫉妒心很正常,亲妹妹不笑话你。” 孟杰咬牙切齿地盯着孟糖:“孟糖,你是不是皮痒?” “哥,你打不过我!” 事实虽如此,但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不爽。 气恼地咬着后槽牙,孟杰轻轻碰了碰坐在他身旁的宋雨:“有些人脸皮比城墙还厚,也好意思说自己好看。瞧瞧,什么是漂亮,连人家三分之一都比不了,还敢说自己漂亮。” “呦,你能算出来三分之一啊?” 上个星期,老师让他上去做题,可他倒好,算得离谱! 因着题的答案是三分之一,所以大家以此嘲笑他,哈哈哈哈,看别人不爽好快乐。 瞧着亲妹妹幸灾乐祸的模样,孟杰气鼓鼓地扬了扬拳头:“孟糖,你是不是欠揍。” “哥,我说过,你打不过我。” “来来来,打一架!” 兄妹两人毫无顾忌地闹成一团,笑声闹声吓得树枝上的猫头鹰瞪圆双眼。 慢慢收回伸在半空的手,周良目光深邃地盯着打打闹闹的兄妹俩,轻轻咬着口腔内的软肉。 他不明白,白天在桃园,她为什么不挽留他呢? 只要她开口,他就一定会留下来! 胖胖的周满意注意到周良的沉默,提醒道:“杰哥,咱们今晚是为良哥送行,你别闹!” 听到周满意的提醒,孟杰才意识到今晚的重点,尴尬地道歉:“良哥,不好意思,都怪这丫头非和我闹。” “哼!” 狗腿子! “你这丫头····” 眼瞅着两兄妹又要闹起来,周良掐了掐手心,截断孟杰后半句话,笑着说道:“没事,我喜欢热热闹闹的大家。” 宋雨眼含泪花地盯着周良,不舍地哀求:“良哥,你可以不走吗?” 听到宋雨的话,周良看向抬头看星星的孟糖,一时有些哑然。 如果这句话是她的挽留,该多好! 梦可以做,但必须清醒,收回视线,周良冷漠地回答:“不行!” 冷漠无情的话就像一盆凉水浇到头上,宋雨委屈地噘着嘴巴。 气愤忽然尴尬,周良环顾四周,笑着转移话题:“小雨,不要说那么幼稚的话。良哥是去军校,哪个男孩不想去军校,要是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也去。良哥,听说军校教打枪,还教开大炮,开飞机,是吗?” “不清楚,叔叔只说进入军校,需要为期五年的封闭训练。” 孟杰伤感地问:“良哥,五年不见,你会忘记我们吗?” 听着孟杰戚戚然的音调,孟糖无奈吐槽:“他是去学习和训练,又不是失忆?” “妹,你没有心。” 孟糖无语。 她哥是不是玻璃心? “只是五年不见面,又不是生离死别,搞得那么伤感干啥。咱们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就算五年不见面,也不会影响感情。” 周良望着孟糖,心里有些别扭又有些期待:“糖糖,你怎么知道五年之后,我不会改变?” “岁月是把杀猪刀,变了也没事。” 瞧着孟糖一副不是很上心的模样,周良心情复杂地握紧手心:“糖糖,你会忘了我吗?” “不一定,你要是记得我们,我们就能记得你。” 按生物学基因来说,良哥已经十五岁,外貌已经定型,就算是五年不见,也顶多是褪去青涩,变得沉稳,不至于面目全非! 离别总是麻醉人的神经,扰乱人的情绪,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的良哥居然也会害怕。 “良哥,人生得意须尽欢,就让各自努力,我们顶峰相见!” “糖糖,莫使金樽空对月,让我们一起探索世界,星辰大海,不负韶光!” 两人听着彼此美好的祝福,忽而仰头大笑。 伤感过后,对远方的期待似乎浓重起来,他们不是沉沦悲伤的性子,韶华易逝,那么伤感作甚? 一旁的小伙伴安静如斯地听他俩对话,懵逼地张大嘴巴。 感觉他俩好高大上的样子,但是听不懂! 宋雨一头雾水地提问:“孟孟,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怎么奇奇怪怪?” “没什么,明天良哥就要离开,再见面就是五年之后,不如咱们一起唱首歌为他送行?” “行,陈老师之前不是教咱们一首离别歌,不如就那首吧!” “好,我起头,然后你们好好唱。长亭外,古道边,预备开始!”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酒一杯,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 美妙的歌声在青蛙呱呱叫声悠扬着飘向远方,坐在大树下唠嗑的大人们听着孩子们稚嫩的歌声,泪花慢慢浮现。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有活力的年轻人,畅想着保卫祖国,捍卫国家主权,成就一番大事业,但世道艰难,活着已经很难! 时代在发展,生活在变化,他们有理想,有梦想,一步步朝着未来踏步,未来一定会如他们所愿。 唉,一大把年纪,怎么还被年轻人的深厚友谊感动! 不唠了,回家看电视,新闻联播快开始了! ------题外话------ 宋雨:良哥,不可以忘了我。 周良:嗯。 周满意:良哥,我会想你。 周良:嗯。 孟杰:良哥,你要好好加油,等我去找你。 周良:嗯! 孟糖:·······(话都让他们说完,她说啥?) 周良:糖糖,你不用说,我都明白。 孟糖:?(他明白啥,她确实啥都没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人生如初 离别的伤悲就像一杯香醇的酒,初时辛辣痛苦,但细细品味,内心又充满再次相见的期待。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不断重逢,不断离别,若暂时的离别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何乐而不为呢? 生活不断向前,没有谁离开谁无法生活,人皆是独立的个体。 笑着不舍地送别周良,小伙伴闷闷不乐好几天,但新鲜事物的到来,他们激情满满地投入新生活。 正如孟糖所言,没有周良在身旁,她似乎更坦然地接受摆烂。 小学时连跳两级,初中又跳了一级,就在她打算升级高中时,姜老师找到她,与她推心置腹的聊天谈话。 姜老师说,人就该在应有的年纪做应有的事,她只是孩子,用不着那么大压力。 姜老师还说,等过了春节,市里会派新老师来村里教学,倒时她会回市里结婚生子。 零零种种,两人聊了很久,天南海北的聊,成年人的思想似乎一度达到共鸣。 姜老师离开时,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孟糖,有时我觉得你有孩子的天真纯朴,但又有成年人的利益取舍!” 满山的花瓣妖艳地开了整整两个星期,直到一场暴雨的降临,美丽的花瓣纷纷落在树下,远远看去,犹如‘花葬’! 花瓣凋零,小小的果实不知不觉长出,等到众人发现之时,已然有大拇指般大小。 嫁接的玫瑰花妖妖娆娆地开出火红的花骨朵,为了赚钱买实验器材,孟糖偷偷摸摸地将其带到镇上,蹲守在电影院卖给经过的情侣。 搞实验是一种极其烧钱的玩意,因着孟糖在山间独享一片区域,为防止遭受生物迫害,孟糖买了昂贵的缆线将其围气,并通过姜老师在市里购买摄像头按在树上。 砖厂搞得红红火火,光每年分红都不少,何况依仗学习成绩好,孟糖又赚取不少奖励,她自己也偷偷摸摸搞小生意,但赚钱如流水,花钱更是如流水,还是连声响都听不见。 小小的实验室五脏俱全,各种器械以及资料一应俱全,但没有专业知识,仅凭书本记载,着手实验,可想而知犹如瞎子过河,全靠摸。 第一批研究的植物是人参,要知道人参可补元气,补心血,是大补之药,孟糖有幸在山间地头找到两棵,卖了不少钱,后来因为偷偷买器材,口袋空空之后,又满山遍野寻找到两棵人参,不过她并没有为了蝇头小利直接卖掉,而是栽种在营养土上,对人参成分进行提取,将人生的枝杆嫁接到其他植物上,等它结籽时,收取籽子,培育幼苗。 方法总是比困难多,但生活并非一帆风顺,除了学习和研究,孟糖还有一小部分时间耗在亲戚们的无聊以及小伙伴的打闹。 五六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对于年迈六十以上的老人来说,活着每一天都像是老天爷的恩赐。 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师父年轻时饱受苦难,经历各种困苦,虽然生活在逐渐变好,不愁吃也不愁穿,但是年轻时饱受的病痛也随之折磨着身体。 腰椎间盘突出,颈椎病,月子病,头疼病,风湿病等等,数不胜数! 五年时间,住在遥远西方的五叔才带着老婆孩子回家一趟,仅住了不到十天又急匆匆离开。 为了生活,他一边打零工,一边承包土地种棉花,后来孟糖与他通信,满满当当的三张纸列出利弊之后,第二年在地里种了水果。 去年收到五叔种的哈密瓜,又大又甜,仿佛要把一颗心给甜到嗓眼。 为了爱情离开的孟华国在隔壁村待了不到两年,因为无法忍受常玉红的神神叨叨,已经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在一天深夜,背着行囊离开家,一走就是好几年。 暴虐成性的孟华建改不了骨子里的暴虐,动不动挥舞拳头打老婆,但刘秀兰似乎开了窍般,一旦孟华建对她动手,就拿着菜刀与他拼命,两人每次干仗都若浴血奋战。 最初孟华建不把刘秀兰当回事,只认为自己没狠心,没下死手,但干仗几次后,身上被砍得刀疤落刀疤,彻底歇了心思,现下又乖又怂。 不知是环境影响还是刘秀兰骨子里有暴虐属性,虽说孟华建不再对她下死手,但刘秀兰却一反常态,一旦孟华建做出让她不满意的事情,便对他又吵又闹,长久之下,他们的孩子似乎也有暴虐脾性。 好在二妮和招娣被爷奶养育,两人倒是乖乖巧巧,老实又忠厚。 时间就像流淌的沙,不知不觉又三年!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孟糖等人发生巨大变化。 结束揪心又忐忑的高考,四人抱着西瓜坐在望月台,打打闹闹述说着心情。 一拳打爆西瓜,宋雨拿着勺子咬着火红的西瓜瓤,大声炫耀:“孟孟,高考终于结束了,我感觉考得还不错。” “嗯,你一定会考上理想大学。”孟糖真诚祝福。 周满意眨巴着眼睛问道:“糖糖,你准备报哪里的大学?” “我啊,都行,谁给的钱多,我就上哪所。” 孟杰惊掉下巴:“妹,你钻钱眼了?” “喏,实验室的这些东西哪一项不花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在里面撒了多少钱。” “孟孟,我看你经常摆弄里面的瓶瓶罐罐,好玩吗?” 她有时找孟孟玩,但不是被拒绝就是在拒绝! 它们比她更具吸引力? “小雨,你姐应该考得也不错吧?” “是不错,但肯定还是第二名。孟孟,我发现你简直太坏了,你说你为啥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而我姐每次都是第二名,学校里的人都偷偷称我姐是‘万年老二’!幸亏她每天只知道学习,没听到他们的话,不然铁定生气。” “我也想低调,但奖励太多,我忍不住啊!” 她也不想给宋涵那么大压力,关键是每次奖励钱,贫穷如她,实在无法拒绝泼天诱惑。 可怜的小姑娘,是不是经常感觉有一座大山悬在头顶? 宋涵:····· 宋雨歪着头问:“孟孟,我一直很好奇。明明你没有我姐用功,也没有她努力,为啥每次都能考第一名?” ------题外话------ 长亭外 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情千缕 酒一杯 声声离笛催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天之涯 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问君此去几时还 来时莫徘徊 第一百四十五章 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 “天资聪慧!” 两世为人再比不过一世,她该找块豆腐撞撞! “孟孟,你说话太气人,要是让我姐听到,非咬你一口不可。” “我也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 瞧着孟糖臭屁的模样,宋雨恨得牙根发痒。 怪不得只要提到孟糖,姐姐就气得浑身发抖,说实话,孟孟要不是因为成绩好,绝对能多挨两顿打。 上下打量着唇角含笑的孟糖,宋雨又耐不住寂寞主动搭腔:“高考后,你有什么计划吗?” “吃饭,睡觉,打豆豆!” “豆豆是谁?大豆吗?你要上地干活?” 豆豆是大豆? 心里偷摸笑,小手却不老实地拽宋雨小辫子。 宋雨两眼汪汪地抱怨:“孟孟,你又欺负我!” “谁让你长得好看,小仙女,你可千万不能忘了我?” “?” 八字还没一撇,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无奈地瞪孟糖一眼,宋雨温柔地顺羊毛。 四人排排坐,天上的繁星眨巴着眼睛听几人的悄悄话,聊着聊着话题跑歪。 周满意瞥见羊圈了安然入睡的咩咩羊,大声询问:“糖糖,咩咩羊是不是快活不成了?” 瞅见屏息睡觉的咩咩羊陡然竖起耳朵,孟糖好笑地摸了摸耳朵:“它还能再活两年!” “我听奶奶说,动物年岁短,活不长久,咩咩羊好像活了很久。” “呃,一般来说,羊的寿命确实不长,但它是咩咩羊。” 还是通晓人意,聪慧机智的咩咩羊。 四人聊着聊着话风又开始转变,从咩咩羊的寿命到小猫小狗,小鸡小鸭的寿命,最后又聊到宇宙星宿,天马行空的畅想让一群还未踏入社会的青少年争得面红耳赤。 高考过后,生活似乎并未发生任何变化,该工作工作,该放羊放羊,该实验实验,直到高考放榜,平静的生活突然卷起巨大的漩涡。 一大清早,村子里就一片沸腾! 砖厂建立之后,家家户户有点小钱,又经村长多次游说,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上学,单说村里今年参加高考的学生多达四五十名。 提前知晓今天出分数,大清早,太阳还没出来,没有耐心的大人团团坐在村口,翘首以盼地看向远处的大路。 静悄悄的路上,不见一个行人! 天还没亮,村长和孟杰就往镇上查分,估计得个把小时才能回来,女人们焦灼地摩擦手掌。 一群女人望眼欲穿,索性八卦:“杰他娘,你家糖学习那么好,妥妥上大学,她准备报哪所学校?” 李桂英:“成绩没出来,谁知道能上哪所学校。不管考咋样,只要能上大学,我就算是对得起老孟家。” “咦,婶子,你爷太谦虚。我听满意讲,糖糖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一,全校第一,甚至还是全镇第一,她要是考不上,咱村里怕是没有能考得上大学。” 周玉芳听着村里人对孟糖的吹捧,心里非常不爽。 孟糖和小雨是好朋友,乖乖巧巧,她也挺喜欢,但村里人经常拿小涵做对比,还说小涵不如孟糖,长此以往,她对孟糖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屑地瞥向一脸得意的李桂英,周玉芳有些刻薄地挖苦:“呦,咱村就她女儿有能耐?我闺女学习成绩也不差,每次考试都能得到奖励。” 村民听着周玉芳意有所指的话,纷纷静默不言。 大家再不喜欢她,但她毕竟是村长老婆,随随便便吹吹枕头风,说不定谁家的分红就少一成,于是大家并未争辩。 其他人虽怕她,唯有一人不怕她! 宋梅不屑地冷笑一声,阴阳怪气地嘲讽:“可不是吗,我听说小涵每次考试都能考班级第二,年级第二,全镇第二!” “宋梅,你····” “我说的不是实话?大娘,你别生气,我呀,嘴笨,不会说话,但也没什么坏心思,你别和我计较。” “宋梅,你···这些年真是越来越不着调。” 其他村民目瞪口呆地看着明争暗斗的两人,不明所以地戳了戳彼此肩膀。 “她俩咋回事,以前不是无话不说,怎么有股火药味?” “别提了,宋梅自打和牛轲廉离婚后,周玉芳没少在村里传闲话。“ “宋梅离婚了?” “你才知道,她都离好几年了,听说先前嫁的男人天天打她,动不动用脚踹,拿棍打,有一次还拿镰刀要划花她的脸,要不是被人发现,差点打死。” “她娘没去闹?” “咋没闹,那几个月砖厂正忙着,活多,于是她娘亲自去隔壁村闹,但那男人六亲不认,拿着锄头就要打人,啧,听说是周玉芳保媒!” “怪不得,缺德啊·····” 妇女们低着头窃窃私语,而议论中心的两人俨然没有意识到村民的谈论,互不相让地对骂。 周玉芳恼怒地盯着得理不饶人的宋梅,气得牙根痒痒。 她这个侄女,从小性格乖戾,还以为吃了苦头会有所成长,没想到比之前更是变本加厉。 瞧着宋梅一句句皆是维护孟糖,周玉芳口不择言地嘲笑:“小梅,瞧瞧你,我不随口说了句孟糖,你怎么还维护起来。咋,还想着嫁给孟华朝啊!他不是已经结婚生子,你怎么还惦记着他?“ 瞪圆了眼珠看向眼神凶恶的周玉芳,环顾四周村民打量的眼神,宋梅气愤地怒吼:“周玉芳,你胡扯!” “大娘知道你从小喜欢孟华朝,但人家已经成家立业,而且你才离婚没几年,可得注意名声。” 此话一出,热闹的村头顿时一片寂静。 这个年代,女人们再苦再累再被嫌弃,也不会动离婚的心思,而宋梅不仅离过婚,心里却还想着成婚的男人,在大家看来,简直是‘荡妇’! 牙尖嘴利的宋梅被周玉芳羞辱的一番话刺激到,气得两眼发红,身体发颤,她呶动着嘴巴解释,但周玉芳根本不给她机会,一张八婆嘴噼里啪啦地揭开宋梅伪装的面目。 泪水不争气地留下,宋梅气得头脑发蒙,但越想解释,说话越磕巴,就在她支撑不住要晕倒之时,温暖的手掌落在她肩膀。 “你是她肚里的蛔虫吗?她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你比她还清楚?前两天,我看你和西边的刘大爷说说笑笑呢?” 第一百四十六章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冷笑不止地看向周玉芳,孟糖示意李桂英安静坐下。 此事既因她而起,就由她来解决! 敏锐察觉四周打量的眼神,周玉芳气恼地指着孟糖:“你胡说!” “呦,干得出说不得?” 闻言,宋梅眼睛一亮,悄悄地趴在孟糖耳畔询问:“孟糖,她真的和那谁有一腿?” 无奈地翻个白眼,手指探向宋梅腰间的软肉,用力掐住。 傻子,她来给她撑腰,她捣什么乱? 她被人家造谣,没看出来她是以牙还牙? 气鼓鼓地怼孟糖,但一一被孟糖挡下,鼓鼓地胸脯上下浮动,周玉芳涨红着脸颊看向李桂英,吐沫星子啪啪往外喷:“李桂英,我原以为你是个老实人,没想到你一肚子坏水,怪不得教出来这么恶毒的女儿。” “切,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咱俩吵架,关我妈什么事?” 李桂英听从孟糖的叮嘱,鹌鹑地坐在树下,低垂着脑袋,周玉芳瞧着她这幅没出息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来,咬牙切齿地骂道:“就你,还考第一名,坏心眼的玩意,读书读狗肚子去了?” “没办法,谁让你女儿没我学习好,她要是有能耐,也可以考第一。” 虽然她很想低调,并不愿意用这种形式去伤害宋涵,但是打蛇打三寸,唯此才能让她怒不可遏。 如孟糖所料,听了孟糖连讽带刺的话,周玉芳气恼地捶了锤胸口,扭头看向站在孟糖身边的宋梅。 “宋梅,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最讨厌孟糖,如今为了讨好孟华朝,不顾脸面,丢人!” 余光扫见宋梅一脸愠怒,但却哑口无言的低落模样,孟糖甚是不爽,她现在可是她的人! “周婶,老人们常说,年纪大了容易嘴臭,我瞧着你也没有七老八十,嘴咋嫩臭?” 造谣一张嘴,跑断解释的腿! 宋梅为何向着她,是因为报恩,怎么就牵扯到他五叔头上? 孟华朝:好大的一顶锅盖! 八百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无语至极。 大庭广众之下,被臭丫头摆弄一遭,周玉芳黑脸捡起地上的树棍:“臭丫头,信不信我揍你。” “我不信!” “我····” 瞧着周玉芳拿着树棍走向闺女,李桂英板着脸挡在孟糖身前:“周玉芳,你别太过分。我闺女说话有理,戳到你痛处了?一大把年纪,也好意思同小孩子计较!” “李桂英,别给脸不要脸,信不信我晚上回去让向阳撤了你老公的职务。” 孟糖面色一冷,红唇上扬:“呦,砖厂是你家,说撤职就撤职,我好怕怕。周婶,要不要我求求你~” 一大把年纪,说不过孩子找老公撑腰,幼稚! 宋梅附和着搭腔:“砖厂可不是她家,前两天,村里有位婶子无意间吐槽她两句,谁知她记在心里,转头给人家穿小鞋。大娘婶婶,你们以后和她说话,可得注意,谁让她是村长老婆呢?” 异样的视线再次环绕,周玉芳黑着脸破口大骂:“宋梅,你这个破鞋,再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你说谁破鞋呢?周玉芳,别仗着辈分高,我就怕你,新时代新气象,你要是再敢骂一句,我弄死你。” 身为村长老婆,村民见了她都毕恭毕敬,从没受过今天这般欺辱,周玉芳红着眼睛,不经思考地叫骂:“被夫家修弃的荡妇,还有脸在村里待着。我要是你娘,非把你扔粪坑里淹死,省得丢人。” “啊啊啊,我和你拼了!” 雷区不断有人蹦跶,羞辱至极的话触动脑神经,宋梅满眼猩红地盯着周玉芳,吼叫着冲过去,嘴里不停嚷嚷要挠花她的脸。 长长的指甲划过皮肤,血痕刺眼地印在脸上。 但这只是开始,疼痛刺激大脑,周玉芳反应过来后,大吼着同宋梅打成一团。 周玉芳年轻时身强体壮,又能干,但自从生下双胞胎闺女,丈夫又是村长,平日里不愁吃不愁穿,对上年轻体壮的宋梅完全没有任何优势,不一会功夫就被宋梅压在身底下打。 围观的村民惊呆地看向无比凶悍的宋梅,震惊地看向彼此,下一秒赶忙冲向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着急忙慌地拉架。 乖乖呦,不是说宋梅经常被挨打,咋还那么有劲? 一群拉架的人却拉不开两人,李桂英悄悄走到孟糖身边,小声提醒:“闺女,闹大了对你影响不好。” 孟糖委屈地摊手:“和我有什么关系?《宪法》讲人人有言论自由的权利,我不过是路见不平,讲讲道理而已,咋,我还不能伸张正义啊?” 俗话说得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又不是第一次拔刀,才不会出事! “可是你和小雨关系那么好,要是她妈不让小雨和你玩,你····” “哎呦,不至于。大人之间的事不牵扯小孩子,我和小雨是真朋友,不是塑料友谊,她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和我闹。” 李桂英看孟糖傲娇地昂着头,板着脸想要训斥几句,忽然看见远方熟悉的人影,兴奋地叫:“你···呀,你哥回来了!” “别打了,出成绩了!” 打得热火,咋拉都拉不开的两人瞬间脱手,气鼓鼓地环抱着双臂站在一旁。 孟糖温柔地扯平宋梅褶皱的衣服,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哼,我铜墙铁壁,百毒不侵,不就是几句污言秽语,伤不到我。”恶狠狠地擦拭嘴边的鲜血,宋梅语气强硬地解释。 “过去水深火热,离开对你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每个人降临在世间,不是为了受别人的气,也不是成为别人的发泄物,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宋梅,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如今自己能养活自己,不必在乎闲言碎语。” 听着孟糖暖心的安慰,泪水情不自禁地充盈眼眶,宋梅故作凶巴巴地质问:“你最近又看了什么鸡汤文,怎么没拿给我看?” “。。。。。。” “不闹,我有点担心成绩。” “心之所起,言之所愿。担心毛,有我辅导,至少也得二本院校。” “我真能上大学?” 她年纪大,还离过婚,真的能上大学吗? “怎么不能,宋梅,虽然你以前挺讨厌,也做了错事,但你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未来还有很长的一顿路要走,你不要一味否定自己。” “我只是不敢相信。孟糖,你是仙女下凡吗?” ------题外话------ 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从小到大,最喜欢美男子,哈哈哈哈,见到美男子就走不动路,嘻嘻,美男子是真帅,喜欢喜欢是真喜欢! 啦啦啦,明天开始存稿,一定要存稿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诧异地盯着宋梅,孟糖难以置信地指向自己:“你见过我这么丑的仙女?” “不要妄自菲薄,你不丑,你很美!” “宋梅,你真心夸赞?” 平日里她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也就罢了,怎么宋梅眼睛不好使? 经过修养和维护,白是白了点,但距离小仙女还有十万八千里。 “嗯,你心地善良,有原则有仁心有见识,要不是你救我,我骨头渣都泡烂了!” 嫁给牛轲廉之后,他伪装许久,周围的所有人包括她亲身爸妈对他都很认可,但渐渐他暴露出骨子的暴虐,时常拿树棍打她,每次都像是要把她打死,最初她剧烈反抗,并去父母家,妇联告他,但他平日里伪装太好,所以并没有人相信她的话。 多可悲,因为平生做坏事太多,好不容易说句真话却没有人相信! 牛轲廉见没有人管他们夫妻间的事,更加肆无忌惮打她,尤其是他们成婚两年,却没有孩子,凭着这个借口,爸妈羞愧难当,根本不替她出头。 那时天空是灰的,生活是无望的,她好久好久没有看见过太阳。 一直被打,从未停止,她还以为自己的后半生会在暴虐中消逝,直到有一天孟糖从门口经过,看见缩在角落满身伤痕的她,伸手将她拉出深渊。 那一天,她仿佛看见彩虹从门前经过。 她教她树立信念,教她独立,告诉她没有人是不可战胜,大约过了半年之久,心气神得以重建的她以曾经的骄傲将牛轲廉踩在脚底下。 男人就是贱,得到时不知珍惜,失去才觉得后悔,他凭什么以为饱受痛打的她会原谅他的所作所为呢? 她不会原谅,永远也不会,于是她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逼牛轲廉心甘情愿和她离婚,并承诺不准骚扰她,四年来,花开花落,伤痕慢慢被抚平,她再也不用担心看不见日落! 爸妈给予她第一次生命,孟糖给予她第二次生命,经历过不堪的经历,心态似乎平和,她也变得无欲无求,若非周玉芳谈论的对象是孟糖,她根本不会参与这件事,但孟糖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面前,谁也别想抹黑她!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要往前看,往前才有盼头。” “孟糖,你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好人吗? 唇角噙着一抹微笑,孟糖目不转睛地看向满头大汗的孟杰。 “妹,牛气冲天,你太牛了!” 李桂英激动地询问:“小杰,糖糖考得如何?” “第一,全镇第一,哈哈哈,不愧是我妹,真厉害。不过我也不差,只比你少了一百多分,应该能上大学。” 讶然地瞪大眼睛,宋梅激动又害怕:“我呢?孟杰,我考的咋样?” 听见宋梅的声音,孟杰不爽地冷哼:“也不错,也就比我高十分。” 糖糖记忆力差,以德报怨,他可不那么好糊弄! 搞不懂,一大把年纪还学他们年轻小孩考大学,不知羞! 轻轻地鼻孔朝天的孟杰推到一旁,孟糖轻声询问:“看吧,你肯定能考上大学,不过你妈会同意你去上学吗?” “她最近正找人说媒呢,不过我不会再接受她的安排,孟糖,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生于世间,就要做有利于社会的事,而不是沉沦过去,我决定报考师范学校。” “不后悔吗?” “师范学校管吃管住,不用交学费,每年还会额外补助,等从学校毕业,我可以直接去学校教学,对我来说,这已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若非孟糖点醒,她哪会有这么深的觉悟! 曾经她被父母兄长捧在手心宠爱,以至于犯下错事,但过往不可溯及,未来她会慢慢弥补曾经犯下的错。 “你有主张就好。” “孟糖,谢谢你!” 谢谢救她,谢谢让她得以重生,谢谢给她指条光明大道! 瞧着村民将哥哥围在中间,孟糖环抱双臂站住一旁,仔细观察村民溢于言表的喜怒。 父母一脸喜色,说明孩子考得不错;父母苦着脸,甚至想拿棍打孩子,说明孩子考差了,世间万般人,情绪各异,似乎也挺有趣味。 许久,日光越来越晒,围在哥哥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孟糖瞅准世间,轻声询问:“哥,小雨和满意怎么样?” “小雨的成绩有点危险,满意···不行!” 闻言,唇角的笑意慢慢落下。 虽然意料之中,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目含忧虑地看向炫女的妈妈,孟糖沉声说道:“咱们村今年应该能有一半高中生考上大学。 “小涵似乎也没有考好。” 孟糖震惊:“啥,她考了多少分?” “与你相差近五十分,我看排行榜,她位于全镇第三十五名。” “估计考试时心态崩了,没发挥出应有的水平。” “回来的路上,村长一直板着脸,你去喊妈回家,省得她找事。”孟杰手指着周玉芳,轻声叮嘱。 “嗯嗯嗯,你们刚才没回来之前,刚和她吵一架,万一她心里不平衡拿咱们撒气,也太冤。” 孟杰着急地质问:“等会,是你和她吵架还是妈和她吵架?” “废话,肯定是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妈不会骂人,她说话慢,脑子迟钝,只有挨吵的份。” 李桂英:‘孝’女! “哥,咱们先回去,省得他们眼红。” “好!” 孟糖蹦蹦跳跳地跑到李桂英身旁,听着母亲夸大其词的夸奖,害羞地捂住脸颊。 妖兽啊,原来撒谎真的不需要打草稿! 她妈夸得她都不好接茬,也不知道婶婶大娘为啥听得津津有味,见妈妈越说越夸张,仿佛下一秒就要吹破天,连忙拉住她衣袖。 “妈,我饿了!” “妈的好闺女,等回去给你炖鸡补补,瞧学习学得脸都瘦了!” “······” 妈是怎么违心地看着大饼脸的她还能说出瘦了这句话? 李桂英再次同村民欢快交谈,孟糖无语地叹口气,余光扫见朝她们走来的周玉芳,轻轻地掐了掐李桂英手臂。 李桂英假意咳嗽两声,笑着解释:“咳,孩子她爹还在家等着我们,那我们先回去了。” “不就是考第一名,有啥好炫耀?李桂英,你瞧你穿的破破烂烂,跟乞丐有啥差别?” ------题外话------ 前面几章属于过度,从这一章开始,故事的剧情又开始有新发展,不过我有个思路,就是可能会把这本书作为两部分重点描写,也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 第一部分是七八十年代,两人的情愫,但第二部分就是九十年代,所以这一本很有可能会四十多万字结束,大家可以发表一下意见! 第一百四十八章 霸气五叔,王者归来 本意想躲开口舌之争,但架不住周玉芳上赶找茬,孟糖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嘲讽:“第一名确实没啥好炫耀,宋涵考多少分,她在全镇占多少名啊?” “小丫头片子,你少得意!” 轻轻拉扯脾气暴躁的孟糖,李桂英温温柔柔地凡尔赛:“嫂子,瞧你说的啥话,我闺女也就考全镇第一,又不是全市第一,确实没啥好得意。” “妈,我妹虽然不是全市第一,但她考了全市第三。” 李桂英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周玉芳,不禁露出淡淡的嘲讽:“才考第三啊,嫂子,你家小涵学习成绩好,想必一定也考得很不错吧!” 她闺女是宝,别人家闺女就是草? 她闺女考全镇第一,她炫耀两句,碍她眼了? 她是不爱和别人吵架,但波及到孩子,她拼死也会保护他们。 被李桂英阴阳怪气的一番嘲讽气得脑瓜疼,周玉芳掐着腰,怒目瞪圆:“你····” 孟糖大喊:“村长,你快来瞧瞧!” 围在他们身边的村民不过几人,但经过孟糖大嗓门的急迫呼喊,快离开的村民重现将她们几人围成一圈。 宋向阳真诚夸赞:“孟糖,考得不错,过两天镇上会特地嘉赏你。” “嘿嘿,谢谢村长。” “你喊我过来有什么事?” 笑着看向双颊涨红,鼻孔冒粗气的周玉芳,孟糖乖巧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听说小涵考得不错,恭喜恭喜。” “她呀,考得不行,比平日少了将近二三十分。” “哦~小涵没考好啊!”笑眯眯地看向周玉芳,孟糖故意拉长音调。 满腔怒火积攒在胸口,熊熊烈火灼烧着神经,周玉芳气恼地看向满脸嘲讽,语气似乎极为不屑的孟糖,猛地上前将孟糖推倒。 “丑丫头,欠揍!” 宋向阳一把拉住怒火冲冲的周玉芳,皱着眉头训斥:“干什么呢?丢人现眼,回家去!” 大庭广众之下,她能不能给他留点面子。 余光扫向围观的村民,若有若无的打量视线落在身上,感觉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宋向阳不满地瞪了眼周玉芳,弯腰将孟糖从地上拉起。 “糖糖,你·····” “滚开,臭丫头!” 刚站半秒的孟糖再次摔倒在地上,瘪着嘴巴,嘤嘤嘤地哭泣。 “周玉芳!!!”宋向阳怒不可遏地瞪着周玉芳,厉声呵责。 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孟糖是村里的福星,她为村里提了许多有用的建议和措施,要不是她,村里不至于发展富有。 高考全镇第一,过两天说不定会有电视台来采访,她到底知不知道镇状元是何等名声? “装,我让你装!” 瞧着坐在地上,委屈哭泣的孟糖,周玉芳一把甩开劝阻她的宋向阳,张牙舞爪地奔向孟糖。 李桂英大声嘶吼:“糖糖,快躲开。” 孟杰厉声尖叫:“妹,躲开!” 唯独宋梅眼疾手快地捡起地上的棍子将张牙舞爪的周玉芳打倒。 冷静地将孟糖挡在身后,宋梅皱着眉头,一脸不悦:“老妖婆,疯了是不是?” 村里人打架三件套:薅头发,挠脸,掐肉! 小姑娘家家,皮肤细嫩,粗糙的手轻轻一碰就会出现明显的痕迹,她居然还想挠花孟糖的脸,歹毒至极! 着急地扶起躺在地上的妹妹,孟杰担心地询问:“妹,你没事吧!” “宋梅姐出现很及时,帮我挡住了,我没事!”害怕地躲在孟杰身后,孟糖小声解释。 孟家冷着脸,不太好意思地道谢:“宋梅,谢谢!” 闻言,宋梅瞅他一眼,并没有搭话,目光直直地看向黑脸的宋向阳:“叔,你没来之前,大娘已经闹了一次,说什么谁要是敢惹她,她就让谁在砖厂干不下去。我知道您没这个意思,但大娘如此说,实在太伤村民的心。” “小梅,她当真说此话?” “大爷,村里人都能作证。” 环顾四周,看见村民躲闪的目光,宋向阳怒不可遏地看向周玉芳。 接触到当家人严厉的目光,周玉芳下意识躲闪,又听见宋向阳当着村里人的面骂她,心里又委屈又充满恨意。 眼神阴戾地看向喋喋不休告状的宋梅,恨意上涌,突然大吼一声,猛地跳到宋梅身上,将宋梅摁到地上。 “贱人,破鞋,不要脸的贱货,我打死你!” “我让你告状,让你向着臭丫头,啪啪啪!” 周玉芳突如其来的行为超乎大家预料,等众人清醒过来,赶忙上前拉架。 乖乖呦,周玉芳还是周玉芳吗? 以往她高傲,自诩是村长老婆,说话高昂着头,总高高在上和她们说话,可今天却和疯婆子无异! 瞧着村民怎么都拉不开两人,孟糖着急地催促:“村长,你快拉架啊!” 她刚才做作地假装了一下,但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口舌之争逐渐演变成武行,她心中有愧。 宋梅:孟糖,能不能把露在外面的大白牙收回去? 村长上场,一个顶三! 宋向阳板着脸训斥:“干什么呢?这是村口,你们是不是想让隔壁村看笑话?” 轻轻捋了捋头发,手心攒着一把黑发,宋梅气得咬牙切齿,坏心眼的老女人,不报此仇,她不姓宋。 宋梅气鼓鼓地指着低头擦血的周玉芳,愤怒地指责:“村长,你偏心。她这些年仗着是村长老婆,收了多少礼,又干了多少坏事,你怎么不一桩桩问问?” “胡说,你这个荡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故意讨好孟家人,是为了勾搭孟华朝,想和他有一腿。” “周玉芳,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一而再,再而三被诬陷,宋梅气得肺都炸了。 年轻时不懂事,都几百年前的破事,她都放下,但村里有些人却放不下,动不动拿这事诬赖她。 “你干得出,我说不得。跟个狗似得眼巴巴贴孟华朝身上,可惜人家根本不正眼瞧你。” “我和他没关系,你再乱说一句,我真撕烂你的嘴。” “呦,合着孟华朝给你撑腰?大家都瞧瞧,舔狗舔到最后,居然应有尽有?” 孟华朝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树下,笑意阴恻恻:“周玉芳,你是在侮我名声?” ------题外话------ 五叔好酷,霸道总裁级别,简直是帅炸天,不敢想象,嘿嘿嘿嘿。绝对是我文笔之下最受大家喜欢的配角。 第一百四十九章 风采依旧 “孟·····” “五叔!” 孟糖惊喜地大叫一声,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宋向阳尴尬地瞪周玉芳一眼,脸上的褶皱笑成一朵菊花:“华朝,你一个人回来?” “宋叔,许久未见,你好像老了许多,眼神似乎也不太好使。” “·····” 这个煞星,一回来就挑事! 不敢怼孟华朝,宋向阳憋屈地瞪周玉芳一眼,败家老娘们! 扭头看向楞在原地,神色有些惶恐的周玉芳,孟华朝酷酷地解开领带,手拿着领带一步步走向周玉芳:“你刚才说我什么来着?” 孟糖兴奋地瞪大双眼,目不转睛地看向又酷又飒,还透露着嚣张的五叔,眸中异色浮动。 忍住,大庭广众之下,千万不能发出鸡叫声! 多年不见,五叔风采依旧啊! 周玉芳看着逐渐朝她逼近的孟华朝,喘息愈发艰难,惊慌地叫道:“我···我什么都没说,你离我远点。” “宋梅,她刚才骂了啥?”孟华朝不屑地冷笑一声,一脚踢翻挡在他身前的菜篮子。 “她污你名声,编瞎话诽谤你,还······” “呵,看来我常年不回村,村里人都忘了我的威名,今日我给大家好好回忆回忆!” 深蓝色领带啪地一声甩在空气中,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一秒,孟华朝高举领带,眼看就要甩在周玉芳脸上。 “华朝,住手。” 混不愣是的玩意,大庭广众之下都敢动手,反天了! 宋向阳板着脸看向孟华朝,气得两撇胡子高高翘起。 收回领带,孟华朝单手插着口袋,前腿轻轻晃动,酷酷地抚平鬓角凌乱的头发。 “村长,你想插手?” “她是女人,你不能打!” “她侮我名声,怎么没想起来自己是女人?” 朝着孟华朝吊儿郎当,甚至比以往更混账,宋向阳深深吸口气,软着声音劝道:“你今儿刚回来,想必你爸妈都在家等你,先回家去,我晚上陪你喝两杯。” “村长,欺负我还上我家蹭酒喝,你好会算计?” “晚上我带酒。” “有酒没肉没意思,我在西边的那些年,最想念家里的红烧肉和猪蹄,想必村长家应该不缺,对吧!” 听着孟华朝得寸进尺的要求,宋向阳气恼地握紧手心,表面上却笑意盈盈地搭腔:“前两天家里刚去镇上割了肉,晚上带过去充当下酒菜。” 混账玩意,比以前还难缠,但除了顺着他也没其他办法,毕竟孟华朝和二赖子不同,他是真混账! 做事打人全凭心情,还软硬不吃,今日惹了他,若是不让他发泄出来,还不知要干出怎样的混账事? 过两天市领导和镇领导会来村里视察,为了以防万一,出点血也没什么! “不行,混账···” 寥寥几句话,家里的红烧肉和大猪蹄就没了,宋向阳心里正难受,不料缓过神的周玉芳突然大嗓门叫嚣。 宋向阳当机立断呵责周玉芳闭嘴,笑着捂住她的嘴:“闭嘴,嘿嘿,华朝,你先回家吧!” 败家老娘们,她是觉得赔太少,还是想挨揍? 摆长辈谱对村里所有人都有用,唯独对孟华朝不管用,他混账起来,可不管长辈不长辈,他打架那么狠,要是真打起人来,怕是村里人都拉不住。 没瞧见他都不敢轻易惹他,她还上赶着找麻烦! “村长,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脾气不太好,所以村里的谣言,让我心情不太好。” 孟糖:怎么感觉有种天凉了,宋寨倒闭吧! “唉,等会我去村大队用大喇叭解释一下,谁要是再敢传谣言,我罚她钱!” “若是以前,名声与我无关,但毕竟已经结婚,要是被上面的人听见,不仅对我影响不好,对咱们村也有影响。” 宋向阳义正言辞地承诺:“对对对,最近砖厂活不多,才导致村里的妇女叽叽歪歪,我保证,从明天开始,绝对不会有人再谈论。” 切,就他,村霸一个,要什么名声! 但若是影响到村里的名声他,他是得好好考虑一下。 敏锐察觉周玉芳用力地挣扎,宋向阳一把将她摁在,笑着看向孟华朝等人离开的背影。 “宋向阳,你······” 听着身后隐约的数落和臭骂声,孟糖眼神无比崇拜。 瞧瞧她五叔一来,排场空前盛大,不仅周玉芳不敢闹,就连村长也不敢给他脸色,最关键是五叔简短的几句话就得到酒和肉。 好酷,好酷,感觉五叔就是霸道总裁的翻版! “五叔,你好厉害!” 孟华朝笑着将系住领带,不屑地冷哼:“呵,这才哪到哪?你五叔我从会走路开始,打人骂人就没有输过!” 孟糖仿若尖叫鸡附身,大声吼道:“哇,五叔,你是我的神!” 激动地挤开喋喋不休的孟糖,孟家星星眼地捧着双手:“一边去,五叔,要是村长不喊,您真会打吗?” “小兔崽子,五叔是那么没品味的人吗?她一大把年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万一装受伤讹我,五叔可不干赔本的生意。” 宋梅神色复杂地盯着走在最前面,温柔却又嚣张的孟华朝,心里百感交集。 一别经年,各自结婚生子,她经历种种,一颗心早已疲惫不堪,可他似乎一如既往,潇洒霸气,从未丢失本色。 他犹如初见,令人头晕目眩! 人生最初是一团麻线,可他早已解开枷锁,而她却身处麻线中央,手握着绳结,始终没能解开心中的结。 平行线的两个人,大抵是不会产生什么交集! 李桂英和宋梅并排走在土路上,余光瞥见宋梅泪光盈盈,情深义重的眼眸,李桂英心下了然,但却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若小梅能有现在的脾性,五弟也不至于处处躲避她? 人呢,没有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彼此,只能错过,说来,小梅也是可怜人! “小梅,今天多谢你出言相助,婶子嘴笨,不擅长和别人吵架,要不是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婶子,你说这话就见外了。以前我不懂事,又被爸妈宠得骄纵,以至于经历种种,要不是糖糖,恐怕我还是跟以前一样,浑浑噩噩混日子!” “你现在就很好,听小杰说,你也准备上大学?” 宋梅点点头:“嗯,我高考分还可以,准备去上师范,等毕业后去学校教学生。” “老师好,有工资,待遇也不错。”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经过家门口,宋梅笑着和几人告别。 木门在眼前缓缓关上,孟糖坏笑着看向孟华朝:“五叔,你当初是因为她才连夜逃走吧?” 第一百五十章 一切皆是真情实意 “糖糖,你话有点多。” 闻言,孟糖想都不想地接到:“要赏我一丈红吗?” “?” 大侄女脑子是不是过于异常,不然怎么能考全镇第一? 一言难尽地看向奇奇怪怪的孟糖,孟华朝摇摇头离开。 五叔看她的眼神就像看神经病一样,她是没救了吗? 孟糖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脑瓜天南海北地畅想。 瞧着走在最前面昂头挺胸的孟华朝,李桂英轻轻地拉扯孟糖的衣袖,小声叮嘱:“糖糖,你们先陪着五叔去爷爷奶奶家,妈回家一趟。” “ok!” “说人话。” “好。” 吃腾地摸着被打的后脑勺,孟糖一脸生无可恋,她已经不小了,妈还对她动手动脚,唉,甜蜜的负担啊! “小丫头,快跟上!” “好嘞!” 蹦蹦跳跳地跟在五叔身后,孟糖仿佛化身鹦鹉,叽里呱啦地问着各种问题。 不多时,三人来到破旧的大门前,孟华朝轻轻一踹,大门嘎吱一声倒在地上,发出砰的巨响声。 望着倒地的大门,孟华朝不解地看向孟糖和孟杰,这门是不是碰瓷? 他还没怎么用力呢,怎么就倒了? 孟糖和孟杰两人震惊地看向倒在地上的破门,不约而至地退后两步。 奶该出场了! “哪个杀千刀的踹门,老娘非拿刀砍断他的手脚不可。” 周老太气鼓鼓地拿着菜刀从厨房走出,未见其人,怒吼声已然震飞树上的鸟儿。 目不转睛地看向一如既往泼辣的母亲,孟华朝鼻子一酸,将行囊丢在地上,愧疚地喊道:“娘,儿子回来了!” “小五,你···回来了!红呢?怎么没带她一起回来。”望着日思夜想的小儿子,思念的泪水情不自禁流下,周老太慌忙擦拭眼泪,欣慰地看向他身后。 “老二还小,离不开她。本来想一家都回来,但路费太贵,我特意乘飞机回来看看你和爹。爹呢?” 周老太看向堂屋,大声喊道:“老头子,小五回来了!” “今儿出成绩,你爹一整晚没睡好觉,刚刚实在撑不下去,我让他躺凉席上眯了一会。” 孟华朝一脸疑惑:“我爹参加高考了?” “胡说,你爹都是半截子入土的老头子,参加什么高考。他不是一直期望着孟家能出来大学生,为此没少教糖丫头学问。他呀,对糖丫头期望太高,又担心给糖丫头造成压力,所以一个人憋着呢!” 孟成文蹒跚着从堂屋走出,听见周老太的话,不满地辩解:“多嘴!我才没有担心,糖丫头聪慧机灵,学习态度认真,每次做题都能举一反三,肯定能考上大学,我才不担心。” 望着老爹嘴硬的模样,孟华朝上扬着唇角引诱:“爹,高考成绩出来了,你不想知道糖糖考多少?” “考多少,能上大学不?” 好笑地看向神情急迫地父亲,孟华朝微微动动手指,孟糖机灵地走过去。 “糖糖,大声报一下分数。” “683分,全镇第一,市里第三。爷,我是不是给老孟家争光了?“ 孟糖傲娇地望着下颌,眉眼之间全是得意。 小镇第一,有得吹牛皮,如果她再猛一点,说不定还能将市状元拿下,不过嘛,重生之人,低调,否则容易被切片! 孟杰笑嘻嘻地凑过去:“爷,我考了578分,虽然没有妹妹考得好,但也能上大学。” 听清两人的分数,孟成文热泪盈眶地拍着大腿,一个劲叫好。 有生之年,孟家出来两名大学生,他心之所愿! “好,你俩很好。老婆子,去把红包拿来。” “哎!” 周老头欢喜地跑向里屋,从枕头底下翻出一大一小红包。 小红包递给孟杰,孟成文笑着叮嘱:“小杰,继续努力,孟家以后靠你了。” “爷,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绝不辜负您的期望。” “好孩子,你是个好孩子。”热泪盈眶地摸着孟杰的头,孟成文不住地感叹。 “糖丫头,爷想过你能考上大学,没想到你考得那么好,百年之后见到老祖宗,我无愧孟家!” 被推攘的红包厚厚一沓,孟糖惊呆地推开:“爷,我不要。” 乖乖呦,怪不得需要大红包纸,要是小红包纸怕是根本装不下,凭着触感,红包不少于五百! 爷奶年纪大,赚钱困难,平日还得养活二妮和招娣,她怎么能要他们钱呢? 孟杰目不转睛地盯着推攘红包的孟糖,脑门青筋直跳。 这个老六,栓q! “拿着,你是孟家的骄傲,爷说话算数。” 孟糖全身心地抗拒:“爷,我真不要。过两天镇上和市里都会来人,他们会奖励钱。” “怎么,嫌红包小?老婆子,去把咱俩压箱底的棺材本拿出来。” 周老太迟疑地歪着头:“老头子,这·····” 昨晚上没商量这场戏,真要把棺材本拿出来? “让你拿就拿,废什么话!” “爷,我收,我收下还不成吗?奶,红包我收下了!” 孟糖望着真情实意给红包的爷爷和往屋里走的周老太,赶忙收下红包。 呼~ 刀光剑影的推攘,她不及爷奶功底深厚! 孟杰瞪大双眼看向孟糖手里鼓鼓的大红包,忍不住低声嘟囔。 同样都收了红包,怎么显得他那么不懂事? 唇角含笑地盯着叙话三人组,孟华建单手插兜,酷酷地从兜里掏出香烟放在口中。 “娘,儿子许久未见你,好不容易回来见你们,就这么把我晾在院子里?” 周老太不满地训斥:“烟灭了!瞧你,都当爹的人了,怎么还吊儿郎当,没点正形?”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要不是靠着这气质,哪能吸引住小红。” 香烟袅袅燃起,浓郁的烟味刺激到孟糖,刺激到她一个劲打喷嚏。 孟成文瞧着孟糖眼冒泪花,一副不舒服模样,心疼地拍拍她的背,厉声呵责:“呸,混账玩意。糖丫头,小杰,咱们进屋吃西瓜。” “爹,我也想吃西瓜。” “把烟味散散再进屋!” “娘,你说大老远回来一趟,爹就对我这个态度?果然隔辈亲,可怜我没人疼!” “少装,去水缸洗洗手,把烟味散散,我先把你行李提屋里。” “好吧!” ------题外话------ 五叔真是非常出众的角色,有着痞性和理性,酷呆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拽言拽语 “人都到齐了,我来说两句。爹在这得向你们道个歉,因为没能上大学,一直心存执念,把执念寄托你们,但你们一个个脑子笨,学习差劲,没一个考上大学。今日,咱们老孟家有两名大学生,来,喝一杯!” 欢快吃饭的孟家人:栓q! “今儿高兴,我也陪你们喝一杯!” 自顾为自己倒满酒,周老太与孟成文碰杯。 辛辣的酒水从嗓眼抵达喉咙,强烈的快感撞击神经,孟成文沧桑的眸中闪过释然。 大半辈子的执念,今日终于得偿所愿! 孟华庆红光满面地承诺:“爹,您放心,儿子一定会好好教育他们俩。”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喝酒吃菜,言笑晏晏,聊起天来愈发没有顾忌。 酒意渐渐上头,孟华东恭维地敬酒,忽然,小腿一痛,低头看向踢他的老婆,酒意清醒八分,故作不经意地询问:“爹,糖糖和小杰要去哪里上大学?” “还没定呢?不过他俩成绩好,要是够格,肯定上最好的大学。” 孟华东机灵地转动眼珠,忽然计上心头,大方地说道:“三哥,我听说上大学好像学费很贵,你们家刚盖了房子,还有闲钱吗?要是没有,我这个当叔叔的可以借给你们一些。” “东子,哥谢谢你!来,哥敬你一杯。” 不顾老婆的拉扯,孟华东起身和孟华庆举杯同饮,孟成文瞧着兄友弟恭的孩子们,心里无比欣慰。 人老了,喜欢一家人团团结结,没有争吵! 心里正在喟叹,下一秒,老脸刷地拉老长。 孟华建醉意上头,嘟囔道:“三儿,我家可没钱,你别想找我借钱。” 孟华庆尴尬地看向醉成一滩烂泥,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孟华建,猛地喝下杯中的半杯酒。 孟成文戳着孟华建后脑勺,厉声训斥:“老大,瞧瞧你可有当老大的样?” “爹,没事,大哥心里不痛快,就让他喝吧!” “没出息!你们几个,以后要是敢跟他一样,我非把腿打瘸。” 不屑地闷下满满一杯酒,孟华朝扯下领带扔到一旁,怨懑道:“爹,他没出息还不是你纵得。因着他是老大,是长子,你处处偏向他,以至于大哥自私,阴险,霸道,做事全凭心意,要不是我性格怪癖,还不知道要被他怎么磋磨呢?” 另起一桌的小孩们惊呆地看向无所顾忌,直言不讳的孟华朝,纷纷拿起桌上的南瓜子,好奇地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 孟成文勃然大怒地看向孟华朝,涨红着脸欲训斥他,但回忆起曾经的往事,愠怒渐消,沧桑的面容浮现化不开的愧疚:“小五,你心里怨我,是不是?” “是,要不是你,我怎会背井离乡,独自在外打拼。爹,你知道一个星期只能吃一个馒头的滋味吗?我一直不明白,凭什么长子就必须受到优待,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你为啥只顾着他的心情,而忽视我们?爹,你还记得吗。我并不是从出生就性格乖戾。” 酒不醉人自醉,借着良辰美景和酒意,孟华朝不满地质问。 他也想本本分分,老老实实过平淡日子,可他们听他的意见了吗? “你小时候乖巧又懂事,脑子也好使,看书过目不忘,若不是发生那件事,你应该也能考上大学。小五,爹向你陪个罪,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过得去吗?你能过去,可我不能,纵然我已娶妻生子,但我还是不能理解你曾经的所作所为,爹,你说你后悔,求我原谅,可我后悔了,又能求谁原谅?” 闷闷不乐地喝着酒,不知真情还是假意,内心的言语不经修饰全都暴露在空气中。 孟华朝呆呆地盯着空空的酒杯,内心的空虚似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他也不想在大喜之日说丧气话,可有时候忍着忍着就爆发了! 他以前不是这个样子,可后来再也改不掉这番模样。 孟糖心疼地望着酒醉的孟华朝,轻轻碰了碰孟芳。 “大姐,你知晓五叔说的是那件事吗?” “糖糖,我只是道听途说,你听听就行,别放在心上。” “好。” “听说五叔七八岁时和一位小女孩玩得特别好,但因为我爸的缘故,爷爷去小女孩家里骂了小女孩的妈妈,从那以后,小女孩再也没和五叔说过一句话,师父还说,也正是从那时起,五叔才变得爱打架。” “师父怎么什么都知道?” “哎,我说漏嘴了!糖糖,你别往外乱说。” “嗯。” 这算什么? 情窦初开的夭折还是青梅竹马的决裂? 五叔看着义薄云天,霸气无比,没想到还有这么‘伤痛’的过往。 酒桌上的气氛一度凝滞,孟华庆倒满酒杯,主动缓和着气氛:“五弟,哥敬你一杯!” “三哥,弟弟说了一些糊涂话,还没恭祝糖糖和小杰考上大学呢?这杯弟弟敬你才对!” 满满的一杯酒落入腹腔,辛辣刺激着胃部,发出阵阵哀鸣,孟华朝静坐在椅子上,慢慢缓解胃部的痉挛。 他一个人经历过种种,也不需要别人心疼! “五弟,四哥以前对你多有得罪,哥敬你一杯。” 孟华东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五弟,大哥有错,不求你原谅,大哥敬你。” 孟华建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循环往复,兄弟四人,一人一杯酒轮流敬,偶尔还穿插着愧疚的孟成文和心疼儿子的周老太。 孟华朝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向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忽而朗声大笑。 “哥哥们,想喝酒老婆管着,那我做筏子,真能耐!” “五弟,我······” “行,弟弟陪你们喝,不过适可而止,等晚上还有一顿呢?” 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向逐渐缓和的气氛,纷纷将南瓜子扔到盘子里,兴致勃勃地啃鸡腿。 溯及过往,心神俱扰,但解开心结,碰杯饮酒,有何不可? 血脉真是奇怪的玩意,明明彼此有矛盾,有争端,但在酒桌上,感受到彼此的情感,似乎一切又能化干戈为玉帛! 快乐属于快乐的人,悲伤属于悲伤的人,吃完午饭,孟糖趿拉着脱鞋走到秘密实验基地,远远看见木棚下啜泣的女孩,眉眼之间满是疑惑。 ------题外话------ 居然还有人会不喜欢五叔吗?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小作精’美女 “你没事吧!” “孟糖,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我高考失误了,你是不是在心里瞧不起我?” 闻着空气中飘荡的酒味,孟糖皱着眉头质问:“宋涵,你喝酒了?” 脸蛋微红,时不时打嗝,离得近了,她一张口就能闻见一股异味,肯定喝啤酒了。 孟糖环顾四周,想找些吃食为宋涵解解酒,但瞅了一圈,除了瓶瓶罐罐就还是瓶瓶罐罐,无奈地敲了敲脑袋。 实验基地,除了数据,哪来食物? 宋涵久等不到孟糖回答,踉踉跄跄地起身质问:“孟糖,你为什么要那么对我?我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学习,你知道吗,我每天只睡六个小时,除了吃饭睡觉,不是做题就是背书,可为什么会考那么差。” “宋涵,你很棒,只是没有发挥好而已。” “别碰我,你离我远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孟糖歪着脑袋问:“我想什么?” “你想把我踩在脚底下,孟糖,嘤嘤嘤,你太坏了。” “我没有,我不是,你别胡说。” “有,你就有,每次考试你都考第一名,害得我每次都只能考第二名,我知道同学们背地里都喊我‘万年老二’。” 美人红着脸颊哭得梨花带雨,孟糖用力捶了锤胸口,扼制自己的坏心思。 惨兮兮的美人真是我见犹怜! 美人泪自面颊缓缓流下,孟糖同口袋掏出小手绢递给宋涵,低声道歉:“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但我真没有踩你的意思。” “你骗人,你说谎,你要不是想踩我,为啥我一跳级你就跟着跳级,我不跳级你也不太跳级,孟糖,你真的真的很烦人,嗝~” “误会,都是误会!” “我···嗝~” 美人猛地打嗝,逗得孟糖哈哈大笑,但回过神瞧着宋涵不悦的神情,孟糖不好意思地伸手遮挡火辣的太阳,温声劝阻:“宋涵,外面太阳挺大,要不去里面聊?” 今年的夏天比以往格外早,也格外热! 随手拿起草帽扇风,孟糖急着往屋里走,但身后接连不断的打嗝声让她不得不停止脚步。 “宋涵,你是不是醉了?” 一脸纯真地手指着孟糖,宋涵大声催促:“孟糖,你向我道歉!” “对不起,我错了。” 醉酒的女孩子,讲道理行不通,道歉而已,嘴皮子功夫。 “你哪错了?” 姐妹,泥垢了! 宋涵猛地跺脚,娇喝:“说,你哪错了?” “我哪都错,行了吧!” “你敷衍我,你是不是不认为自己有错?呜呜呜,你欺负我,孟糖,你混蛋!” 姐妹,能不能正常一点? 龇牙咧嘴地听着宋涵肉麻的撒娇,孟糖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她感觉至少抖掉一斤的鸡皮疙瘩! 干啥嘞,她好端端来秘密基地玩会,咋还碰见小作精。 要不然她先回去,等作精什么时候正常,她再上来? 想法说有就有,做法说干就干,孟糖瞥宋涵一眼,扭头就想离开,但老天爷并不会如她所愿。 宋涵愤怒地看向离开的孟糖,气鼓鼓地跑过去抱住孟糖腰部。 “不准走,向我道歉。” “宋涵,你少装醉,快放开我。” 牢牢地抱住孟糖腰部,宋涵闭着眼睛喊道:“你不向我道歉,我不放开。” “行,你别后悔。” 话音落,孟糖笑着抱住宋涵肩膀,以倒拔垂杨柳的姿势将宋涵高高举起,然后不停地转圈圈。 小作精,还敢不敢缠着她? “哇,我飞起来了!孟糖,飞高点,飞快点,再快点!” “······” 姐妹,离精神病院越来越近了! “孟糖,飞快点。” “嘶!”一不小心扯到腰部神经,孟糖噌地将人放在地上。 正常状态下挺高冷一美女,怎么不正常时就是搞笑女? 冷着脸扶着腰看向喋喋不休抱怨的女人,孟糖好想此时身旁能有一块豆腐。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宋涵,不关你是装醉还是装傻,我不想和你继续闹下去。” “你伤害我,要赔偿我才行。” “如果是因为高考成绩,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虽然对于你高考成绩没考好,我深表遗憾,但并不表示你可以借着这个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 忽然一阵清风吹袭,朦胧的醉意微微减轻,宋涵委屈地盯着孟糖,心有不甘地解释:“我是因为你,才没考好?” “因为我?” “嗯,考试前一晚,我一直猜想你会考多少分,会背哪些题,然后没有睡好,第二天考试时也没精神,几场考试下来,我直接大病一场。就怪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睡不好,如果睡得好,我肯定也能考好。” “哈,和我有一毛钱的关系?” 女人,她是不是想太多,难道她不能控制思想还怪她太优秀? 优秀让人嫉妒,优秀让人眼红,诚不欺她! “我不管,就怪你,你得补偿我。” “大白天,你要不洗洗睡吧!” 说完不再搭理又吼又叫的宋涵,孟糖扭头往花海里走去。 “孟糖,你要去哪?” 孟糖不耐烦地呵斥:“宋涵,离我远点,别跟着我。” “哼,我偏要跟着你。你啥时候诚心和我道歉,我啥时候放你自由。” “宋涵,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烦,也很自私?”她往左,宋涵跟着往左;她往右,身后的人跟着往右,一举一动全被学去,终于孟糖忍不住恼火地质问。 长得好看是有一定优势,尤其是碰见如她懂得怜香惜玉的人,但怜香惜玉不代表可以容忍一切,刚才她已经无理取闹好半天,白白浪费她很多时间,所以接下来的时间她并不希望白白浪费。 “孟糖,你嫌我烦,还骂我自私?” 孟糖冷酷地看向委屈到流泪的宋涵,不禁皱着眉头,她只是实话实说,用的不着那般委屈? “高考是每位学子人生的转折点,老师在考试前千叮咛,万嘱咐,考试时心态放平,可你却心存妒忌亦或者说是心存恶意,以至于反受其害。成绩出来之后,你又把没考好的原因归到我身上,不就是为了减轻自己的罪恶感?” “我不是,我没有,我···” “停,我不想听你狡辩,我只想问一句,你今日是不是故意装醉戏弄我?”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谁推了她? 食指对着食指,宋涵红着脸解释:“我不是故意装醉,而是刚酒醒。” “呵,你自己信吗?” “孟糖,明明是你对不起我,为什么你那么理直气壮?” “······” 姐妹,能不能讲点理? 她高考失利和她有一毛钱关系? 因果关系混乱,关联词用法错误,怪不得没她成绩好。 孟糖十分无语到底白宋涵一眼,歇了去花圃的心思。 回家找五叔,学习怎么怼人! “你咋不说话,是不是深深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孟糖,你站住!” 瞧着孟糖扭头往山下跑,宋涵恨恨地跺脚。 回头看向艰难奔跑的宋涵,孟糖坏心思地冲她咧咧嘴。 “略略略!” “你等着,我一定能追上去。” 紫色的长裙贴着后脚跟,跑一步,凉鞋就踩一下衣服,气得宋涵单手提起裙子,踉跄地追在后面。 荒芜的山丘经过改造,果树遍布,瞭望枝头,硕果累累,青涩的果实高高挂在枝头,微风吹拂,可爱的果实们摇晃着身体,探头看向追逐的女孩们。 年轻真好! 好个屁,微带点跟的凉鞋踩在松软的泥土上,时不时陷进去,猛地拔出,鞋里面都是泥土,早上刚穿得白色的草帽袜黑糊糊一片。 前方的孟糖穿着天蓝色及膝短裙悠然地奔跑,黑色长发随微风荡起,远远望去,犹如海藻一般,引人目眩。 越追越落后,宋涵生气地站在原地,忽然脑壳一疼,黑色的青梨嘭得落在地上。 头疼地捂着脑袋,宋涵咬牙切齿地抬头看向满树梨子。 “有能耐再砸我一下?” 嘭一声,巨大的黑梨从树上坠落,重重地砸在她手背上。 “······” 她那么不招老天爷喜欢吗? 不相信自己是不被神喜欢的女孩,宋涵仰着头看向蔚蓝色天空,小心翼翼地嘟囔:“要不,你再砸一下?” 闭上眼睛等了三个数,并未有梨掉落,宋涵瞬间开心。 她就说嘛,高颜值高智商的她怎么可能会不被老天爷喜欢? 鼓着腮帮子看向跑老远的孟糖,宋涵坚定信念,她一定要追上,然后把孟糖这样那样。 微微整理长裙,正欲离开,额头忽然感觉有些黏湿,宋涵疑惑地伸手摸向额头,下一秒肺都要气炸了。 鸟屎,是鸟屎! 孟糖,此仇不报非,她不姓宋。 孟糖:又盖一锅? 回头看向身后,没看见宋涵的身影,孟糖喘息着停止奔跑,单腿靠在树上,脱下脱鞋,将里面的泥土倒出。 今儿捯饬这么漂亮,本想度过美美的一天,可宋涵这个老六,大大的坏人! 也不知道五叔酒醒没有,她去找五叔唠家常。 时间就是漏斗里的沙,不知不觉,漏得一干二净! 宋寨本是平穷的小村落,依山傍水,交通不便,前些年因着盖砖厂,赚了些许,在村民的大力支持下,修了路,种了树,有些村民甚至盖上了新房。 如果说建砖厂提高宋寨的经济效益,那么高考出分则让宋寨彻底扬名。 全镇上下,不论家里有没有孩子,都知道宋寨出了名状元,全镇第一,全市第三,打高考再次被列入教育事业中,小镇从未那么显眼。 虽说是全市第三,但小镇的所有人却觉得无比荣光,这不,一连几天,拿着吃食和水果上孟糖家凑热闹,沾喜气的村民络绎不绝! 有些话讲了一遍又一遍,孟糖都说厌了,但村里人却觉得新颖。 若只是村民如此狂热也就罢了,就连各个村的村长都狂热不行,经常待她家里,劝她去学校进行讲演! 一茬接一茬,大约两个星期左右,村民狂热的心才渐渐冷静下来。 村里考上大学的家长和学生在村长组织下,开始报考大学,各种查找资料,林林总总花费两三天时间,报名结束。 好不容易等到村民冷静下来,但父母又开始不冷静下来。 农村的小家庭,仅靠单薄的收入,很难供两名大学生,又加上前不久新盖房子,家里还欠着外债,虽说镇上有奖励,但距离学费还差不少,于是他们想举办一场升学宴,一是筹钱;二是热闹热闹。 得此消息,孟糖第一时间表示拒绝,她上交自己所有私房钱,证明学费不用担心,可孟爸孟妈觉得孩子上大学,书本费和伙食费也不少,他们也不想让孩子自卑,坚持办升学宴。 联想着升学宴上又要被夸张至极的恭维,而且还要一直微笑,想此,孟糖死的心都有了! 竭力劝阻,但父母以及爷奶坚持要办,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孟糖叹着气坐在小河边。 苍天呀,如果她犯了错,可以惩罚她,但能不能不社死? 溪流潺潺流动,清澈的水源源不断流向远方,孟糖低头看向长在水边的茅草,好奇地伸手拽住它的枝杆。 微微探身,准备薅掉根系,忽然身后一沉,孟糖扑通一声掉在水里。 不会游泳的孟糖在水里上下扑通,惊慌之中,只来得及看见黄色背心快速地跑开。 “救命···噗··救民!” 越挣扎,身体越沉重,源源不断的水涌入鼻腔,孟糖难受地张着嘴巴,但河水又争先恐后地进入嘴巴,是她无力呼喊。 沉沦,坠落,黑暗! 身体愈发无力,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大脑似乎处于急速缺氧中,视野所及,漆黑一片。 意识慢慢消失,孟糖也逐渐停止挣扎。 难道重生一世,只是换个死法吗? 她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那么多愿望,那么多理想,她还没来得及去完成呢! 突然,感受到一股重力从旁边传来,孟糖想睁开眼睛看,但她没有力气了,只能任由自己沉入河底。 “孟糖,醒来,你给我醒来!” 气喘吁吁地将昏迷的孟糖从水里捞到岸边,宋涵慌张地看向呼吸越来越弱的孟糖,用力捶着她胸口。 对了,小雨曾经说过,溺水的人可以用胸外按压和人工呼吸。 清理干净孟糖口鼻处的污泥和水草,宋涵着急地按压胸口。 她不能死,至少不是这种死法! “醒来,你醒来啊!我还没等着你道歉呢?” ------题外话------ 嘻嘻,开个玩笑。 今天省考,加油加油,加加油!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以身相报 呼哧呼哧,不知过了多久,宋涵只觉得双臂像是被挂了十斤水泥,又沉又重,可孟糖还没有醒来,正打算放弃时,孟糖噗地吐出一口污水,不停地咳嗽。 “孟糖,你活了?” 可惜! 她要是再晚会该多好? “······” 她现在看到的是鬼? 宋涵气喘吁吁地捂着肚子,满脸汗渍,歪着头问:“孟糖,你考的那么好,为啥想不开要跳河?” “我跳河?”大脑严重缺氧,孟糖口齿不清地质疑。 她会跳河? 不可思议! 头疼回想发生过的事,孟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宋涵软趴趴的肚子。 “我是被人推到水里。” 温柔地扶起孟糖,宋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惨白的小脸,忽而转了转眼眸。 “有人害你?是谁,我去找她拜把子!” “?” “不好意思,你还活着呢!我没意识到。” 孟糖苍白着脸,咬牙切齿地质问:“宋涵,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呀,你看出来了?孟糖,我承认你很聪明!” “……” 如果是这种聪明,还是别了,丑拒! 虚弱地躺在地上,仰头看向蓝天白云,手指轻轻地叩击土地。 清风吹袭,凉湿的衣服紧贴肌肤,燥热难受涌上心底。 黄色是谁呢? 她心里的第一怀疑对象是宋涵,但宋涵…… 侧头看向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吹着刘海的宋涵,孟糖忍不住叹口气。 小傻子一个,她没这个心眼! “孟糖,你偷看我?哈哈哈,我抓住了!” 看吧,小傻子一个! 孟糖眨巴着眼睛,软着嗓子说道:“宋涵,地上有点烫。” “咦,正常点,别装!”不适应地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宋涵将孟糖往怀里送了送。 粗矿的声音配上矫揉造作的动作,渗透她心里的凉! 宋涵瞧着孟糖一脸不爽,甚至有些生气,自我反思地询问:“要不,我再把你放水里?” “扶我起来,我要回家!” “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回家。” 颤抖着小身板将孟糖扶起,见她踉踉跄跄地走路,宋涵嫌弃地甩甩手。 等会回去,可得好好洗洗手臂,她可不想要孟糖的好福气! 踉跄走了两步,些许不稳,孟糖羞恼地等宋涵一眼,厉声催促:“扶我!” 干嘛呢? 她是病人,是刚溺水的病人,能不能对她温柔善良少许? “求我!”宋涵傲娇地噘起嘴巴。 “你等着。” 身残志坚的孟糖顺手捡起地上的木棍,单手拄着,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按照套路,嘴坏心不坏的宋涵应当发善心扶她走回家,但事实上,宋涵双手环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孟糖一步步走回家。 刚到家门口,大门突然从里打开,孟糖恨恨的视线恰好对上孟梅娇美的笑容。 孟梅开心地踏出大门,不经意瞥见孟糖,眼里的笑意瞬间收敛,有一种阴惨惨的感觉。 “孟糖,你这是咋啦?” 皱着眉头看向孟梅,手指不禁捏紧:“你来我家做什么!” 孟梅做作的以手捂脸,捏着嗓子恭贺:“听说你考大学,我来恭喜你!” “你和谁一起来?” “我一个人!妹,开心吗?” 眉眼间笑意盈盈,唇角微微上扬,但甜腻腻的声音却有种阴深之感。 皱着眉头擦拭手臂上的寒意,孟糖深深蹙着眉头。 几年不见,她怎如此怪异? 看着像个人,但冥冥之中的感觉风声鹤唳,令人不寒而栗。 阴阳怪气的话听得心里十分不舒服,孟糖轻瞥她一眼,扭头看向差她两步的宋涵。 “宋涵,请你来我家做客,进去吧!” “?” 孟糖那么大度? 不不不,她小肚鸡肠,心思坏到不行,肯定是在心里诽谤她,若是她答应去她家吃饭,孟糖肯定有后手。 瞧着宋涵站在原地,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孟糖不耐烦地催促:“你进不进来?” 身上又干又腥,难受至极,她现下只想洗个澡,换身衣服,但宋涵救过她的命,邀请她回家还人情倒也恰当。 盯着孟糖越来越黑的脸,宋涵心里不禁冒出一句话。 “阎王要我三更死,焉能活到五更天?” “神经病!” 嘭得一下摔上门,孟糖气喘喘地跑进屋。 树叶飘飘,孟梅和宋涵互盯着彼此,眸色逐渐加深。 孟梅厉声呵责:“我劝你,少管闲事!” 宋涵不屑地冷笑:“知道越少,活得越长!你又是什么东西,那么大的脸?” 本村除了孟糖,她还没受过谁的气呢! 高傲的话语让孟梅心里十分不爽,木着脸,阴深深地威胁:“你…我好心劝你,若你识相,最好老老实实,否则后果很严重。” “反弹!” “不识好歹,你等着!” 憎恶地瞥宋涵一眼,孟梅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马尾辫在后脑勺一甩一甩,黄色衣衫在眼前一晃一晃,晃得人眼睛疼。 淡漠地撇撇嘴,宋涵不满地看向禁闭的大门。 俗话说:救命之恩,以身为报!她不过才拒绝一次,就屈服了? 女人,很好,成功的激起动力! 抬头看向漂浮的白云,宋涵冷哼一声,甩起马尾往家走。 衣服湿淋淋贴在身上,确实不太舒服! 背贴在大门上,回想着孟梅黄色背心,疑惑和愤怒纷杂地涌上心头。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撕开孟梅的假面具,但没有证人,仅凭她的只言片语,很难令人相信,所以她按耐满腔怒火,虚伪地聊天。 咔嚓咔嚓捏响骨指,孟糖无意识地嘟囔:“孟梅,你和我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 快速换好衣服,躲开家人的视线,孟糖重新回到落水的地方,目光如炬地环顾四周。 福尔摩斯曾说过,但凡是犯罪,都会留下痕迹! 表面上装得再好,也无法掩盖骨子里的阴毒,四周虽有芦苇荡挡住,但肯定能发现蹊跷。 一步步走访,忽然,芦苇荡旁有一处闪着光芒,孟糖小步跑过去,谨慎地扒开茅草根。 圆润的白色珠子在阳光照射下,散发着光芒,轻轻触摸,温润的力量慢慢从指腹透到心底。 “糖糖老大,你干嘛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莲’化身 “小虎,你作甚呢?” “拔草,又累又晒。糖糖老大,你找什么呢?” 踮起脚尖看向小虎手指的方向,孟糖皱着眉头问:“你一直在你家菜地拔草?” “嗯,我爸说我要是不把菜地的草拔完,晚上就不给我饭吃。” “你爸真混账!” 顺嘴地骂了两句,余光瞥见小虎不满的神色,孟糖尴尬地笑了笑。 小虎的爸爸是村里有名的二赖子,为人懒惰不上进,快到三十岁才花大价钱娶了耳有疾的老婆,刚结婚那会也老老实实工作,但砖厂的工作又累有繁杂,慢慢地又回到以前不求上进的状态,直到现在也没什么改变,但不管怎么说,她也不能当着小孩的面诋毁人家爹! 指腹轻轻地揉搓珠子,孟糖忽然询问:“小虎,你在菜地拔草时有没有看见孟梅打门口经过?” “她是不是穿着黄色衣服?” 孟糖十分激动地点头:“对对对,你看过?” “嗯,我正在韭菜地拔草,听见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抬头看见孟梅慌张地往村尾跑去。” “除了她,你还看见有穿着黄衣服的人打路口经过吗?” 小虎可爱地歪着头,好奇地追问:“没有,糖糖姐,你们是在玩捉迷藏吗?” “喏,给你糖吃。糖糖姐还要回家干活,你在树底下歇一会再去干活,听见没?” “好。” 孟糖捏着竹子走在土路上,尘土飞扬,全新的计划涌上心头。 孟梅约莫刚成年,认知以及事物都有独特看法,推她入水到底是有人唆使还是她本性恶? 孟华朝拎着从镇上买来的吃食,刚到孟糖家门口,就被她狠狠撞到胸口,咧着嘴问:“丫头,干啥呢,走路不看路,考上大学高兴坏了?” 眯着眼睛捂着额头,孟糖看向阳光下,威猛高大,帅气逼人,自带光环的孟华朝,眼神biu得一下亮起。 嘿嘿,五叔在,万事皆可盘! 笑眯眯地将孟华朝拉回家,环顾大厅,并没有看见爸妈和哥哥,孟糖悄悄地给孟华朝倒杯糖水,声泪俱下地讲述悲惨经历。 如泣如诉,时不时渲染一下心境,悲戚的语调,哀伤的声音令听者一直乐呵。 是的,听到孟糖泪流满面地讲述悲惨经过,孟华朝一边喝着甜丝丝的糖水,一边笑得乐不可支。 “·····” 叔,她不是搞笑女,能不能尊重一些无情的河水? 瞧着五叔笑得都能看见胃,孟糖无奈地闭上嘴,要不还是把糖水还给她吧? “怎么不讲了,继续啊?” 嗨吆,当她讲故事呢? 她是不是得回答一句未完待续,孟糖气鼓鼓地盯着孟华朝,小脸黑沉:“叔,我很可笑吗?” “有一点,怪不得你高考语文考了一百四十分,就冲你这无比形象的描述,考满分也不成问题。” 孟糖气呼呼地提醒:“叔,要不是有人救我,你现在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见孟糖气红了脸颊,亮晶晶的眸子如水洗过一般,孟华朝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询问“所以,你想让五叔帮你做什么?” 五叔好像不大正经的样子? 孟糖仔细打量孟华朝,对自己的计划产生浓浓的质疑,他能行吗? 事实证明,村霸可不是谁都有机会得到这个称号,比如他离开宋寨七八年,但只要他一声令下,七里八乡谁敢不给他面子? 七里八乡:他们看得是状元面子!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半个小时,随后计划开始施行。 孟华朝闲散地在村头和村尾转了两遍,不出片刻村里所有人都知道孟糖差点被人推到水里淹死,此事一出犹如西瓜爆浆,瞬间火成村里第一天新闻。 广大群众的智慧凝集群体,尤其是孟糖学习好,与村里大部分小孩都玩得好,可以说是村里有名的孩子王。再加上她如今考上大学,家里有孩子的都想找她讨教如何考大学,一时之间,来她家里关心的村民络绎不绝。 但孟糖并没有待在家里,而是顶着大太阳徒步走到孟梅姥姥家,敲开门之后,冲着孟梅一阵输出。 噼里啪啦的话语就像子弹一样咻咻打中孟梅心里,常玉红几次想打断她的话,可平平无奇的言语小天才孟梅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疯狂输出之后,余光扫向四周议论纷纷的村民,委屈地捂着脸跑回家。 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但能确定犯罪的人是她,可报警又如何? 十里八乡的人会不会议论她考上大学,攀上高枝就开始瞧不起亲戚,所以她要将所有谣言扼制在摇篮。 她和哥哥在九月份就要背着行囊出去上大学,爸妈还有爷奶却要一直待在村里,要知道人的嫉妒心就像一把镰刀悬在头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如此,她在离家之前,会尽可能扫除一切麻烦。 比如常玉红和孟梅这个毒瘤! 人都有先入为主的印象,只要她给村民制造出一个印象,那么孟梅在他们眼里就会是那个印象。 孟糖踢踏着脱鞋走在草地上,身上忽然传来一阵冷冽的风。 “孟糖,我要打死你。” 哦吼,该死的女人! 余光瞥见手臂粗的木棍,孟糖敏捷地翻滚躲开攻击。 快速从草丛中起身,来不及拍打身上的草屑,孟糖又赶忙往旁边跑去。 瞧,她上钩了! 但此地偏僻,不是她心中的胜地,她得去村头,如此才能把谣言证实。 “哎呀,打人了!” “救命啊!” “疯子打人了,快跑啊!” 一边跑一边吼,偶尔瞥见孟梅迟疑的步伐,孟糖故意又不做作地装摔倒,装跑不动,一来二去,孟梅心里的火气越来越大。 “孟糖,你给我站住!” 激得孟梅口无遮拦,大声怒骂,孟糖深知时间恰好,于是咻得跪在村头,瑟瑟发抖地看向举着木棍,凶神恶煞的孟梅。 村头聊天的大爷大妈惊呆地看向一脸凶相的孟梅,再看向倒在地上,哭花小脸的孟糖,唰唰从鞋上起身,以身挡在孟糖面前。 “你这女娃,简直恶毒不得了。” “就是,小小年纪,心思坏的哟!”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瞧她那个妈就知道养不出什么好闺女?” 第一百五十六章 谁也不敢小瞧她 “闭嘴,不准说我妈。” 刺耳的声音在耳畔一遍遍响起孟梅红着眼睛看向一群嘴碎的老太太,恨得咬牙切齿。 “梅丫头,听隔壁村的小刘说,你妈在家对你一天三顿打,是真的吗?” “对呀,我还听小刘说你妈已经给你相了人家,好像是瘸腿的孙志强,你相中了?” “不能吧,孙志强除了家里有钱,又残疾又打老婆,哪有当妈的把闺女往火坑推?” “别人我是不清楚,但常玉红很有可能,同一个村那么多年,大家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德性!” 双眼猩红地看向议论纷纷的村民们,孟梅气得身体直发颤。 妈昨天还说过会让她挑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可能会把她嫁给又老又丑还残疾的孙志强,不可能,她们胡说! 对,她们胡说! 潜意识一直反驳,村民嘈杂的声音宛如潮涌不停撞击大脑,孟糖痛苦地摇晃脑袋,恶狠狠地咬紧牙齿,随意挥舞棍棒。 碎叨的婶子们兴奋地讨论关于常玉红的八卦,一时不察,身体被木棍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 婶子们气愤地看向孟糖,纷纷捋开袖子要把孟梅打一顿。 但孟梅也不是任由别人欺负的小可怜,只见她不停甩着木棍,硬生生赶走想要趁机打她的婶子们。 卧槽! 孟糖捂着眼睛躲在树后,目不转睛地盯着生猛的孟梅。 撇开个人恩怨,她武力值不错,有举重的天分! 不过婶子们所言,是真的吗? 意识到自己被婶子们的只言片语带歪,孟糖无语地揉了揉脸颊。 “孟梅,本就是你犯的错,你要是和我道歉,我可以考虑原谅你。” “孟糖,凭什么你可以上大学,而我只能在家种地,我不服!” 木棍咻得跑到孟糖面前,孟糖跳跃上树根,一个转身跑到孟梅身后。 瘦有瘦的好处,起码身形敏捷! “所以你就坏心眼推我入水,想淹死我。” “我没有,是你自己跳进水,和我没有关系。” “你撒谎,我在草丛找到你的手链,你别想狡辩。” 孟糖边逃跑边说出孟梅做过的恶事。 每个人都有改正的机会,但害人已然涉及底线,今日她必定要把孟梅的恶心公之于众。 “是我又怎样?你害死我弟弟,要不是你,我们家绝不会闹成现在这样。是你,都是你的错!孟糖,你觉悟吧!” 俨然此时的孟糖已全无理智,瞅着她这番模样,村民们四散开来,纷纷躲在安全地方。 长长的木棍被重力托举,刷地朝孟糖砸来。 抬头看向危险至极的木棍,孟糖大声哎呦一声,双手抱头滚到一旁。 狂,任尔狂,她越狂,结局才越满意。 眼睛噙着泪花,孟糖嘤嘤地哭泣,胆大的叔叔看孟梅扔下木棍,大步冲上前,扣住孟梅手臂。 猛地被抓住,孟梅歇斯底里地怒吼:“放开我,快放开我!” “老李,不能放开她。“ “对,上个月镇上发生两起死亡事件,起因就是十几岁的小男孩不服家里人管教,随手拿起街上卖得菜刀当街砍死两位行人。我瞧着她好像跟她妈一样,该不会有疯病吧?” 婶婶大妈们瞧着被按捺住却依然不停扭动,口出恶言的孟梅,纷纷嚷嚷着严惩。 “孟梅,我说过很多遍,你弟不是我害死,我也不是造成你家这番模样的罪魁祸首。明明你弟比我年龄大,为啥要把他的死赖在我头上?你不过是图个心里安慰,把仇恨记在我身上而已。” “是你,就是你,要不是你,我弟才不会死,早晚有一天,我要为我弟弟报仇。” “孟梅,你已经魔怔了。婶婶们,九年前发生什么事,你们应该比我清楚?二叔一家人为图心里安慰,一盆脏水往我身上一泼就是很多年,说实话我真弄不懂他们脑子是咋长得,为啥和普通人差那么多?”孟糖泪盈盈地捂着脸。 小白莲的感觉真好,心里舒坦又得劲! 如今的她是孟·白莲花·糖! “糖丫头,你别放在心里,那孩子的死和你没关系。” “他们一家子奇葩,没一个正常人。” 孟糖低垂着脑袋,嘤嘤嘤地哭泣:“婶子,我只是不明白,我也没做错什么,他们为啥不放过我?” “丑人多作怪!” 赶忙捂住笑脸,孟糖委屈地控诉:“二叔一家人闹到这个地步,我也很难过。小时候二叔对我很好,但后来二叔为了二婶不惜和爷奶决裂,我又怎么会知道发生这种事?” 听此,村民又开始议论纷纷,被摁在地上的孟梅听着她们的议论,涨红着脸嚷嚷。 孟糖见此,得意地上扬着嘴角。 怪不得大部分女人倾向于当白莲花,果然,有趣! “孟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你怎么敢杀人?你这是犯罪,是要坐牢啊!杀人偿命,你如今已经成年,要是我报警的话,你会被判无期徒刑。” 孟梅听着孟糖的话,震惊地瞪大瞳孔,底气不足地厉吼:“你少糊弄我!” 村民人均震惊地看向孟糖,慢慢地后退一步。 糖丫头变脸比翻脸还快,她是怎么做得? “乡亲们,国家的立法逐渐完善,目前,立法已经明文规定,年满十八岁以上犯故意杀人罪,严重者三十年起步。前两天,孟梅故意将我推入水中,要不是宋涵经过,把我救了回来,恐怕我已经死了。我可以不和你计较,但你必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我道歉,否则我就去镇上报警。” “你有证据?” 孟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眼神突变阴深:“有,我记得你手上有个珠子,现在还有吗?” “你不会,你不敢···” 孟糖板着脸,义正言辞地质问:“我为什么不敢?孟梅,记住,是你犯的错,我若报警,你必定被抓。” 满意地盯着孟梅呆滞的眼神,孟糖慢慢地放松固定孟梅的手。 “孟梅,你是想道歉还是想坐牢?” “我·····” “乡亲们,大家从小看着我长大,应该知晓我是什么个性,我向来不与别人争是非,但若是有人欺负到我家门口,我保证让她后悔终生。” “孟糖,如果我向你道歉,是不是?” 第一百五十七章 无敌风火轮 “不是。” “孟糖,你·····” “你是想道歉还是坐牢?”并未搭理突变脸色的孟梅,孟糖嘲讽地挑挑唇。 伤人性命的恶事都能做出来,还装什么白莲花,恶心不恶心? 何况孟白莲在前,她怎么看都是东施效颦! 村民一声声地批判传入耳朵,孟梅咬牙切齿地垂下头颅,早晚有一天,她会让孟糖后悔终生。 “孟糖,对不起,希望你原谅我。” “不情不愿?算了,怎么能期望坏蛋有改正之心,可怜乡亲们和你一个村,危险呦!” 茶里茶气的碎叨两句话,孟糖冲着婶婶们点点头,缓缓地朝家走去。 流言蜚语是利刃,杀人于无形,同时也会戳中人内心。 往后余生,若是两家人互不搭理甚至平淡如水,她不会翻旧账,可若是他们一家人不知好歹,她可爱记仇了呢? 数酒水的孟华朝听着孟糖欢欣地唱歌,不禁挑了挑眉:“成了?” “五叔出马,焉能不成功?” “明日升学宴举办过后,五叔也要回家。丫头,要不要去五叔家玩两天?” “回家?” “傻样,哪里有老婆孩子哪里就有家。这次之所以回来这么长时间,一是参加你的升学宴,二是尽孝,三是躲个清闲。” 非常感动地盯着孟华朝,但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孟糖突然瞪大眼睛,不满地嚷嚷:“五叔,你骗人!” “?” “你回来时,高考成绩还没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考没考上大学。” 一双大手揉搓孟糖额前的卷毛,孟华朝好笑地解释:“就这?傻孩子,你是没和五叔讲过你学习情况,但你爷每次邮寄信,都把你夸成一朵花,要不是他三番两次催促,我本来打算明年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回来。哎,离家快一个月,还真有点想他们!” “五叔,你们那边好玩吗?” “必须好玩。风跟小哨子一样会唱歌,水果又大又甜,还有万顷良田,好玩有趣的多不胜数,你不是想研究农产品吗,五叔家好多地,随便给你一块,暑假足够你爽翻天。” 风跟小哨子一样——风声鹤唳,狂风席卷沙浪! 万顷良田——目之所及,狂沙飞舞。 好玩又有趣——沙子啊,想咋玩咋玩! 心有些颤动,但距离太远,花销太多,似乎不太可能,孟糖摇摇头拒绝:“可爸妈不会让我去。” “?” 不行,骗一个是一个,这么好的家教骗过去给儿子教课多好。 于是,孟华朝发挥他的优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劝说:“丫头,趁着没上大学,多出去转转,见见世面,你们家又没有什么农活需要你干,出去玩不香吗?” “没钱,穷!” “小孩子家家,不要动不动提钱,俗气。喏,大白羊,等会偷偷把它拉镇上卖了,出去玩得钱不就有了。” 咩咩羊:它虽然不是人,但他也太狗了,睡个懒觉,还有人惦记它。 气愤地起身,甩了甩羊绳,咩咩羊冷笑着看向碎碎叨叨的孟华朝,一个猛劲冲出栅栏,然后狠狠地将孟华朝撞倒在地。 它可是很记仇哦! 聪明有眼力劲的孟糖早早躲在一旁,望着躺在地上,一脸懵逼似乎还没清醒的五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叔啊,咋不识打呢? 难道他忘了三天前对着咩咩羊念叨一下午羊肉汤、羊肉串、羊肉泡馍、羊板筋、羊蝎子火锅有多美味时,咩咩羊差点把他腿给踢瘸的事? “傻丫头,偷笑啥,还不扶我起来。” “五叔,咩咩羊记仇,你别招惹它。” “哼,我堂堂村霸,怕它不成?昨晚做梦都想吃羊肉串,索性在临走之前圆梦。” 话音落,孟华朝咻得拽住羊角,扑通一声,将咩咩羊摔倒在地。 嘿嘿,傻羊,这下看它怎么翻盘。 死死地扣住咩咩羊脖颈,孟华朝兴奋地盯着咩咩羊震裂的瞳孔,大手重重地敲击咩咩羊的鼻子。 一人一羊躺在地上扭打在一起,孟糖下意识想拉扯咩咩羊,但瞅着咩咩羊不停抖动的羊蹄,虚虚地以手掩嘴。 世纪大战即将开始,走过路过,千万不能错过! 不出所料,下一秒任由孟华朝宰割的咩咩羊忽然踢踏羊蹄,一蹄子踢在孟华朝背上,差点没把他踢吐血。 “五叔,你没事吧?” “我没事,有事的是它!咩咩羊,你好大的胆子,七里八乡,每一个人敢惹我,你麻烦了!” “······” 五叔被霸道总裁附身了? 为啥刚刚那句话,她听出一种:女人,你成功引起我的兴趣,我看上你了! 不行,好鬼畜,受不了。 一人一羊打得热火朝天,而孟糖小小的脑袋瓜,大大的脑袋正在天马行空的畅想,时而捂嘴巴偷偷笑,时而看着他们姨妈笑。 孟华朝和咩咩羊:。。。。。。 “五叔,你们继续打啊?别停,一定要两败俱伤才好!” 手上的动作微微停顿:“丫头,你是我亲侄女?” “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咩咩羊,快使出你的无敌风火轮,让五叔见识见识你的厉害。” 孟华朝:“?” 下一秒,他深刻体会为啥是无敌风火轮! 数不清的羊蹄啪啪踢在背上,砰砰的声音听得他心里发颤,脊背发疼。 “臭羊,欠打!” 翻身固定咩咩羊,但机灵的咩咩羊矫捷地跟泥鳅一样,不等孟华朝惩罚它,咻得从空缺处逃走。 咩咩咩~ 羊的口水heitui~吐到衣服上,孟华朝精神恍惚地看向凌乱污脏的衣服,皱着眉头问:“丫头,它是不是在骂我?” “呃,对!” “你等我,我抓到你,非····” 话还没说完,咩咩羊已经跑得看不见影子,一口闷气不上不下地憋在嗓眼。 饶他走南闯北,见识多广,但如此没脸没皮,无耻至极的羊,倒是从未见过。 “五叔,衣服要不要脱下来洗洗?” 孟华朝低头看向顺着西装,已然滴落在鞋面上的羊唾沫,气得黑着脸脱下西装。 “你爸从哪买来的羊?养了不少年,怎么还没杀了吃肉。” “五叔,咩咩羊说不定在哪个角落躲着,您最好别激它。” “切,我怕它?傻羊,等我见到它一定扒皮,咳····” 第一百五十八章 升学宴 “heitui~” 偌大的一口吐沫吐到鞋面上,有洁癖的孟华朝忍不住大声怒吼:“啊啊啊,咩咩羊,我和你不死不休!” 于是,宋寨出现百年难得一见的有趣场景。 一人一羊在土路上追逐打闹,时不时能听见heitui~的生硬,偶尔还夹杂着无声怒吼。 半晚时分,晚霞遍布大好河山,橙色光芒云晕万里,蔚蓝的天空干净无暇,雪白的云彩慢慢浮动,微风吹拂,凌乱的头发丝随风飘摇,如真似幻! 安谧地坐在树下,放空大脑,全身下地投入冥思之中,此情此景,孟糖感觉似要羽化升仙一般,整个人有一种缥缈的感觉。 忽然,头上一痛,紧接着听见捉弄成功的坏笑声。 嫌弃地瞥一眼无聊至极,无事可干,烦人透顶的哥哥,孟糖吭哧一声,拿起地上的小石头砸向孟杰小腿。 “哎呦,报复心真重!” “走开,别打扰我冥思。” 盯着妹妹冷漠的神色,孟杰心里有丁点发憷,但碍于小心思,硬着头皮追问:“最近小雨怎么不来找你玩?” 她俩平时好得跟穿一天裤子,可整整一个星期,小雨都没来家找她,莫不是两人吵架了? 女人啊,得到了就不珍惜! “关你什么事?”提到宋雨,孟糖心里十分生气,忍不住怼道。 被妹妹的冷喝声吓得猛地往后退步,敏锐地对上妹妹打量的眼神,孟杰故作坚强地挺起胸膛:“你俩到底咋啦?妹妹,我是你哥,有啥事跟哥说,哥保证给你解决。” “愚蠢的傻女人,我才没和她吵架。” “真吵架了?你该不会因为考上大学,看不起她吧!” “孟杰,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人?”手指捏的咔咔作响,孟糖厉声恐吓。 哼,不论好哥哥还是情哥哥,都是别人的,她只有蠢哥哥! “那是因为啥?你不说,我也猜不到,怎么帮你解决矛盾?” 孟糖气愤地解释:“还不是因为宋雨好坏不分,是非不明,我真搞不懂大人之间的事和小孩子有什么关系,她非要掺和。” “?” “高考分出来那天,我不是和小雨她妈吵了一架,然后小雨生我气,还说我凶悍。哥,她怎么能骂我凶?” “你不凶吗?” “哥,到底向着谁?” “你,你没和她解释。” “我解释了,她不听。” 解释的那天,雨下得比可云被打那天还大,把她淋得比落汤鸡还惨。 那天: 孟糖:(叹气)小雨,你听我解释。 宋雨:(头摇成拨浪鼓,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不听! 孟糖:(歇斯底里怒吼)你听我解释啊! 宋雨:(头摇成拨浪鼓,双手捂住耳朵)我不听,我就不听! 孟糖:(神情凄苦)你到底还想我怎样? 宋雨:(两眼泪汪汪)我不知道,你别逼我。 停,下面该无情无义上场,但恰好一场大雨刷地倾盆而下,头发湿淋淋地趴在头皮,宋雨无奈又痛苦地盯着她,双唇呶动,说出令她心肝胆颤的一句话。 世仇无法容忍! 滚丫的,他们两家哪来的仇恨? 越说越气,孟糖愤恨地撕裂手中的塑料袋:“哥,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病,是不是是非不分。哼,也就仗着我宠她!” 闻言,孟杰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墙头,无语地扯扯唇角。 俩作精,老大不说老二! 久久没等到孟杰附和的声音,瞥见他出神地看向身后,孟糖疑惑地扭头。 “哥,你望啥呢?” “没啥,我听说你通知书下来了,是被录取了?” “必须啊,你妹妹我可是少见的紫微星。” “我通知书也下来了,你学校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十三,怎么了?” “没事,五叔想让我跟他回家,我还没回答。” “五叔掏路费钱?” “嗯!” “五叔为啥给你掏路费钱,却怂恿我卖咩咩羊?他肯定是重男轻女,哼,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可恶,我要去闹一闹!” 话毕,不等孟杰反应,孟糖利落地起身离开。 良久,孟杰抬头看向趴在围墙上,雪白的小脸,心虚地走过去。 “小雨,你别伤心,糖糖心底还是很在乎你这个朋友。” “可是她骂我蠢?” “大人之间的吵闹和咱们没有关系,你别放在心上。” “可是她骂我蠢?” 孟杰深吸一口气,继续劝解:“你长得好看,人又温柔,有你这么个朋友,是糖糖的荣幸。” “可是她骂我蠢?” 三遍说完,宋雨委屈地扭头离开。 “哎···我又不嫌弃你蠢。” 录取通知书如夹带翅膀一般飞向村里,不出半个时辰,哪家哪户考上大学瞬间在村里广泛传播,其中一孟糖更为受人注目。 恢复高考之后,除了下乡的知青考上好大学,村里还没有出现过考到国内顶尖大学的高材生,可以说孟糖是村,里独独一份。 一整晚,村里灯火通明,家家户户啊秉烛夜谈,直到第二天早上,火红的大鞭炮刚刚放完,村民们像是约好了一般,纷纷带着自家珍贵的东西到她家。 有些村民直接爽朗,直接给钱;有些村民家庭情况不太好,拿得是家里的鸡鸭鹅,但凡是能出力的村民绝不含糊。 站在屋檐下的孟糖目不转睛地盯着淳朴可爱的村民,热泪不仅充盈眼眶。 爱面子的她忍不住想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流泪,好羞耻! “孟家闺女,好好学习,将来一定要带着村里人走出去。” “孟老三,你闺女可真争气!” “糖她娘,以后等着享清福吧!” 虎子不舍地将棒棒糖递到孟糖手里,声音喏糯地叮嘱:“糖糖老大,以后千万不能忘了我。” 软糯的话语在心间泛着甜和酸,孟糖忍不住拥抱虎子,泪水顺着脸颊缓缓流到衣服上。 成就感和获得感在心底生根发芽,内心充满了不真实感,但事实上,光明的未来等着她去拥抱。 一场升学宴办得热热闹闹,村里似乎好久没有这般热闹过。 村里的人都靠一亩三分地,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虽说建立砖厂让家庭生活好很多,但他们心底总认为低别人一等,但随着孟糖考上好大学,他们对未来似乎充满期盼。 “高兴不,那么多人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