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达摩II》 章肆拾伍:来自于最亲密之人的背叛 “那么,请各位确认,是否进行【宽恕】。”巴巴托斯的声音再度响起,“请注意,【宽恕】是一票否决制。” 只要有一个人选择了【不同意】,那处刑就会自动开始,其他人的选择自然是没有任何用处了。 休斯顿想都没想,直接将食指摁在代表【不同意】的按钮之上,嘴角漾起潇洒的笑,一副坐等看戏的模样。 还没等谢尔顿与其他人反应过来,他们面前的选择按钮已经消失,他们的面前只有更咽的十一号,以及十一号身周疯狂颤动的光斑。 【选择:不宽恕】 【行刑正式开始。】 所有人眼前一花,原本什么也没有的行刑台前出现了一个高台,上面堆放着无数挤满尖刺的木棒,而原本站着的十一号则是面色苍白地贴在凭空出现的一堵白墙之上,她的拼命挪动自己的身体,却无法将自己移开半步。 苍白的灯光逐渐变为了玫瑰一般集中的血红,如根根细针在十一号单薄的身体上胡乱点着,就似下一刻,她的身上就会出现无数的孔洞。 十一号的眼神绝望,却又透出一副坚毅和果决。 “你知道么?我设定的梦界规则,是所有人都无法规避的。”巴巴托斯声音傲慢,木偶的嘴巴灵活地一张一阖,“也就是说,'一人'就是'一人'。” 十一号没有说话,只是浅咬自己的下嘴唇,目光黯淡。 “也就是说,即使你把你丈夫的灵魂给吸到自己的身体里也没有用。”巴巴托斯一语道破,令所有人惊诧万分。 一个人的灵魂离开身体,那这副躯壳就没有任何用处,是一具尸体,也就是说,对他怎么做都没有关系了...... 【肉体】死亡也会判定为死亡么。 “你......”谢尔顿知道如何做到将一个人的灵魂给吸出来,也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梦界之中,人的形体全都是捏造出来的,也就是说,梦界之中的肉体湮灭与现实没有任何关系,只有灵魂之上的抹除才是梦魇真正要达到的目的。 这是一场骗局,不但欺骗了别人,同时也骗了自己。若是无法及时发现的话,那其他人是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行刑台对面的高台之上出现!看他黑色的值梦者大衣,面庞沉稳,绝对不难认出这是已死的二号。 “怎么会......”十一号喃喃道,“怎么可能!” “你终究还是杀了他。”木偶抬手,二号随即走向了那一个个圆木,丝毫不拖泥带水,自己的手直接往那些尖刺上推去。 噗...... 鲜血飞溅!沿着圆木的木壁缓缓滑落,但二号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继续用力,不论自己的手如何被撕裂。最后他索性将自己的整个身体压在了圆木之上,内脏撕裂,血腥气弥漫,不断有污秽从他的腹部和外露的胆囊之中流出,力道逐渐衰弱,但......也足够。 嘎吱响声不断,圆木逐渐被推动,最终接二连三地滚落。眼睁睁看着这些该死的,带着自己爱人血液的尖刺在自己的眼中越扩越大,十一号别过头去,迎接最终的审判。 痛!好痛!以及唇角的那一抹温热。 好巧不巧地,二号尚未冷却的躯壳居然飞到了十一号的身上,与她紧紧相贴,最终形成了荒唐的临别之吻。 “也算最后的仁慈了么......”谢尔顿低声呢喃,但他不是很信梦魇会对自己的猎物仁慈...... 奇怪的是,十一号在被尖刺碾压的时候居然失去了一切痛楚,眼前皆为血红的阴翳。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窒息的压迫感。自己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牛皮水壶,这些该死的圆木正想方设法从这个水壶里面挤出些什么来。 “呃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像有什么人把自己的胃给吐了出来,听得在场的所有人鸡皮疙瘩颗颗立起,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嗬——!” 乳白,浅青,或是一阵虚幻的霓光,奇诡万分,怎么形容都不为过。 这些圆木居然活生生将人的灵魂给挤了出来! 果然...... 所有人面前出现了两个人的灵魂——赤身裸体的一男一女,也就是十一号和二号两人。一切的一切在本质面前都无法遮掩。 所有光影都失去了应有的颜色,姹紫嫣红块块爆散。寒光连闪,圆木上的尖刺不断鼓动,最终齐齐从圆木之中抽出! 木屑四溅,符文的光华在根根尖刺之上盘旋,寒芒连闪,如同深海中的游鱼,在空中混乱地飘飞,不过它们闪烁冷光的尖端皆尽指向连魂魄都已经被榨出来的十一号! 当然,还有一个“二号”的灵魂。 只要和自己的丈夫在一起死,那么他们的努力白费也无妨,这是十一号在最后时刻的想法。 破空之声齐响,无数的淡蓝色光斑点缀着符文的光华,众人的别过头去,不忍去看这一幕。 此时的十一号只是想最后再看一眼对方的面庞,她怔怔地望着前方的面孔,眼中满含歉意。 噗! 旋即,是无声的,更为剧烈的苦痛尖啸。 十一号不可置信地看着洞穿自己灵魂的手臂,抬头却见对方嘴角玩味而又狡诈的笑容。他的瞳早已失去神采。 所有尖刺一拥而上,最终在两人灵魂上轻啄,仅触碰到肌肤,浅尝辄止。血色的吻痕不断纂刻,起初是眉心,逐渐增生,蔓延,直到全身。 那是比肉体更苦楚的痛,直达根源,直达灵魂。 这位女性的灵魂想要进行最后的挣扎,却被自己面前的伴侣牢牢钳制,灵魂上的孔洞如同被蠕虫啃噬,迅速扩大,化为了鲜红的碎片,自我碾碎,直至飞灰。 此为【背叛之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巴托斯的笑声回荡,“这,就是真相。” 在场的所有人无法忽视这一切,原来他们之间的信任早已分崩离析,虚无缥缈的幻想只是幻想罢了,最终,人性的自私取代了一切。 铛!铛!铛!凭空悬下的古老吊钟敲响,掉下了两根晦暗而又残破的指针,落向那黑魆魆的深渊。 【是否愿意献出一人作为离开梦界的筹码?此环节仍为一票否决制。】 一票否决制......代表着休斯顿第二次果决地摁下“否”的按钮。这是对于他人机会赤裸裸的抹杀! 但所有人无法知道对方的想法,若是都同意,那应该选谁呢......反倒是休斯顿帮着其他所有人减掉了纠结的功夫,从这个角度来看的话也未尝不可。 “啊呀呀......真滑稽......”场面一换,休斯顿率先走下审判台,“下次绝对要进行一次更精巧的谋杀,以及更清晰,误人的欺骗......才有机会脱逃啊......” 他大踏步走出了餐厅,乘着盘旋而上的阶梯,嘴里轻哼悠闲而又愉快地小调,嘴角上翘,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家......”佩曼想将其他人召集起来,最后说两句话,但最后还是打住话头。 所有人的眼神都是狐疑的。 这次所谓的杀人案已经落下帷幕,其根本就是借助躯壳一次性将两人送出去的拙劣把戏。 “说实话,即使她成功了,那对夫妻仍然只会留下一个。”梦魇说。 “为什么?” “因为【规则】里说的明明白白,除非献祭的话,只有一人可以离开梦界。” “那不是......” “梦魇有着探查别人灵魂的本能,否则也不会靠摆弄梦境为生了。”梅林解释道,“人与人的本质区别就是灵魂,若是两个身体只有一个灵魂,那也算一个人。” “所以说,实际上,她真的杀了他丈夫?” “确实。” 还剩十一人。 wap. /109/109645/28406298.html 章肆拾肆:真相无需表明 “除了十一号,每天有在三餐以外固定到厨房进行任何活动的请举手。”休斯顿简餐粗暴地朝各位慢条斯理地做出“请”的姿势,“请各位仔细考虑,毕竟这关乎到你们自己的性命......” 没有人举手。 “那么,我们可以轻易地推断,十一号貌似有充分的理由进行一系列杀人的活动呢。”休斯顿戏谑地笑了,“那么这案子就结了,不是么?” “你!你凭什么胡说八道!”十一号的眼神和之前完全变了个样,差点就要喷出火星来,“我可是一个个叫你们过来的,我可是目击者!要不是我——” “但......”谢尔顿接过话头,“我们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已经处理好现场......” 十一号明显脸色一变,瞳孔骤缩,却又不敢再说一句,只好以冷哼作罢,双手抱胸重新调整自己在台上的站位。 “在断定这位小姐是杀人者之前,我们还需要询问一下其他人是否能够提供不在场证明。”休斯顿开朗地笑了,“那我自己就先说吧。” 佩曼见状松了口气,显然是因为这家伙不再闹腾而感到由衷地高—— “我没有不在场证明,我去过餐厅,上午我在餐厅并未没见到任何人长时间停留,倒是十四号和我见过面。”休斯顿继续说道,“我相信这位讲理的女士能够充分证明这一点,我们应该是在上午十时见的面。” 十四号是一位年级较大的女性,岁月荏苒,在她的脸上随意作画,同时也磨平了她的棱角。 “没错,上午我来过这里,当时还没出现这种情况,这位先生只是在餐厅里喝茶,看书罢了。”十四号再补一句,“我口有些渴了,所以想来喝一杯热水。” “嗯,”休斯顿对她的回答很满意,“但是十一号,我们之前清楚地听见你说,你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喝茶的么?那么......今天上午你去了哪里?” “我并不在厨房,我的行动无需你管。”十一号僵硬地说道。 佩曼连忙打圆场,自己先说他和马丁在二楼的休息室谈话,再让其他人分别说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并且说,要是有人作证的话,可信度会再上一个层次。 这样既可以证明每个人的清白,又可以间接试探出现在的十二个人当中是否组成了小团体。 答案是当然的,只不过当中出现了一点小意外。四号莫名其妙就和八号杠上了。美其名曰:四号说八号没有男子气概,实际上就是八号说四号没骨气。不过,看八号胆怯的样子,所有人在自己的心底默默对他打上了一个印象:这个男人是一个绝顶的胆小鬼。 因为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一米以内,即使是各自站在审判台上也是这样。直到最后巴巴托斯过来打了圆场,说这也并无不可,毕竟【杀人者】在审判的时候依旧有触碰杀人的能力。 谢尔顿和梅林当然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毕竟一个是孩子,另一个人必须待在房间里带孩子,不是么? 那么,照这么来说,具有杀人嫌疑的人应该只有十一号了。这是在所有人都没有说谎的前提下,在死亡的危险之中,每个人必须无条件地相信对方。 “十一号,别紧张,我们只是想听一个解释。”佩曼小心翼翼地说道,“因为从刚才的照片来说......” “别说了!我不是凶手!”十一号的脸色狰狞,说话带着很浓重的鼻音,“他是我丈夫,实打实的丈夫!你们觉得我会杀他么!” “但这变相提升了你杀人的嫌疑啊~”休斯顿残忍地笑了,“利用丈夫对你的信任,进行残忍的杀害......咯咯,哈哈哈!我觉得这很正常啊。” “冷静下来,我们只是想听一个解释,你只要和我们讲你上午做了些什么......” 此时,一个男人举起了手,显得很是拘谨。 “我保留对十一号怀疑的权利,因为我上午看到她正在和二号说话,就在二楼的一个角落,时间差不多是在上午九点半。”九号的声音不大,但也能清晰地传入所有人的耳中,“我只是想去娱乐室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消磨时间......我也能证明六号和司长的不在场证明,因为我之后也和他们聊了两句,之前也说过了。” 佩曼对此表示赞同,却又因为这个消息感到更加疑惑了。妻子利用丈夫对他的信任......这想想就很令人唾弃。 “我上午是和他说过话,没错。”十一号回答,“因为这个,所以我才没去餐厅喝茶。但我下午并未见到二号,也就是我丈夫,最后是在餐厅里见到他的,也就是被杀死的样子。” “那你能告诉我们,你和他都说了些什么吗?”谢尔顿进一步询问,“这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我和他说什么和你们有什么关系?”十一号吞了口唾沫,非常努力地想摆出一副柔软的姿态,却又因为紧张而失败了,“夫妻之间还能说些什么,想想就应该知道吧?” “那么,也就是说,大家都没有线索了?”休斯顿戏谑地笑了,“那就随便投一个吧,反正横竖都是死。” 紧接着,一个红色的按钮从站台上浮现,上面标着每一个人的编号,只要手指轻点,那就可以选定一个人作为此次杀人案的凶手。 休斯顿毫不犹豫地点击代表十一号的按钮,不怀好意地四处观望:“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还不如选一个我最想选的......哈哈!” “你这是在寻死!”十一号大声吼道,“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你知道么!” “那死就死吧,我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休斯顿笑了,“你失态的样子,说实话,就证明了你自己是杀人凶手。” 休斯顿打了个响指,神色瞬变:“这个游戏,我可不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十一号,这是你自己在找死。” “你!”十一号大声喝道,“只会说胡话的家伙!那我问你,你有证据么?” “无趣。”休斯顿脸色一凛,指尖射出道道虚幻的光芒,最终组成了暗银色的光幕,在审判台上空悉数展开,“爱信不信。” 那是......十一号的照片! “你,你怎么!” 不可置信的惊呼!以及......无处可逃的心悸! 十一号的声音再也无法维持平静,她的双手死死扣住审判台的栏杆,喉咙发出咯咯的声响,就如不甘的溺水者。 这些照片全都是十一号和二号在一起的照片,但里面的二号是瘫软无力的,任由十一号摆布的。更令人惊诧的是,当时的二号毫发无损!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我不知道你是怎样把他杀掉的,”休斯顿的嘴角残忍地上钩,“但......我也不想知道......我只在乎,你们的绝望......决不允许一个人逃脱......” “你是怎么......”十一号的话中带着抑制不住的颓唐,“你不懂!” “作为一名妻子,你可真敬责啊。”休斯顿笑了,“'心'知肚明。你和他也算死得明白。” 嘭!十一号再次退了半步,却发现一脚踩空,她连忙转向身后,此时面对她的居然是无尽的深渊! 周围的一切全都消失,只剩下光芒之中的审判台,十二个人皆站于其上,而他们身周再无一物。 “哈啊——”梅林睁眼,打了个哈欠,望向神色冷峻的谢尔顿,旋即打破了凝固的气氛,“那么,也就是说,凶手是这位阿姨咯?” “哦?居然没人质疑我的照片是假的?”休斯顿挥手,收回了众人上方的光膜,“各位,还真是相信我哈。” “你确定我真的要说这句话?”马尔克斯对梦魇给他的提示有点怀疑,“这真的是只有一两岁孩子说的话?” “无妨,继续看戏好了。”梅林的音调与平常没什么不同,“不过......那个一号还算有趣。” “既然十一号已经承认了......”佩曼干巴巴道,本还想说几句,却发现一切言辞都是如此无力。 票数早已确定。 十一号面如死灰,差点腿一软,跪坐下来。 “没想到啊,一号你有一手嘛~”巴巴托斯在过程中始终没有说话,“第一案居然出现了目击证人!这可真是戏剧性的一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恭喜各位!本案凶手为:十一号】 符文光辉亮起,魔力光辉上下翻飞,目标明确地朝十一号拥上。 嘭!面前一暗。刹那间,所有人的眼睛全部失去了原本的功用! “唔!”下个瞬时,十一号颤抖的身躯居然和另外十一个人完全分隔! 准确来说,另外十一个人现在就好像在观摩笼子里的狐猴。 这充分展现了梦魇对【梦界】绝对的掌控力。 “你们......”十一号想说些什么,却发现泪水早已遏制不住地从眼眶中流出,想再发出什么声音,然而只有嘶哑的更咽。 “对不起。”她最终朝其他所有人鞠了一躬,“对不起......” 熟悉的木偶从天上飞下,原本无力的躯壳如同灌入了奇特的能量,变得和有提线之人一般,真的活灵活现地驱动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不错......”巴巴托斯的声音不知为何转得更为悠远,更为有力! 木偶漆黑的双瞳霎时亮起,万年寒冰般的厉蓝涌现。它双手抬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所有人。 它是这里的主人。 【接下来是:处刑时刻】 虚幻的光华明明灭灭,迅速组合成型。 “欢迎大家欣赏......” 【背叛之吻】。 wap. /109/109645/28406297.html 章肆拾叁:不凑巧的谬误 十二个人都已经就位,围绕着审判台的周围站立,只不过脸色各不相同。 就比如八号,紧咬下嘴唇,脸色苍白,头不断地四处转动,冷汗从额间沁出,让人害怕他下一秒钟会因为贫血倒下。 四号则是不耐烦地蹙眉,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估计刚才的一番寻找应该没什么收获。 这场杀人线索的收集者也没贸然行动,就比如谢尔顿,他仅轻捏下巴,时不时地轻轻点头,仿佛在印证自己线索是否能够搭上自己的猜想。 佩曼也和谢尔顿差不了多少,她不仅仅作为这场闹剧的参与者之一,她现在还必须将其他人稳定下来,毕竟她是值梦司的司长。 休斯顿就好像没事人一样,唇角微弯,双眼上挑,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着摆子,右脚还在那里抖。 现在,谢尔顿不明白的是,这些线索貌似并不能完全指明杀人者的杀人手法到底是什么。 “各位,能不能快一点啊?”休斯顿歪头,语气中带着点点嘲弄,“要是不首先进行一个'指控'的话,打不开局面......” 八号倒抽一口凉气,对“指控”这个词感到惊恐万分:“我......不是我!我不想死,也不想陪着你们......” “闭嘴!”休斯顿神经质地低吼,成功地把要哭出来的八号叫停,“我相信,你这种人应该很有成为嫌疑人的潜质——” “请不要胡说八道了,这位先生。”谢尔顿没有丝毫波澜地说道,“我相信你也不想提前退场——” “——哦?”休斯顿立马接住话头,声音一下子由疯狂变为极致的冷静。 旋即,他伸出手来:“那么......请给出你的第一个指控,我洗耳恭听。” 这就是赤裸裸的驱赶! 佩曼只得在心里暗骂,无法上前为他辩驳,因为她自己也非常想听谢尔顿的看法。每个人都希望打开局面,让话匣子打开。 “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指控,很抱歉。”谢尔顿说,“但我能给大家梳理一下案发的过程以及一些值得大家思考的线索,若是大家想到什么可能的证据,请不必吝啬言辞。” “嗯,”佩曼笑着点点头,接着转向不远处的十一号,尝试安慰,“我们一定会为二号讨个公道,没事的。” 此时的十一号脸色阴沉得都要滴出水来,她紧抿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只是微微点头,她栗色的头发此时显得更加油亮,在苍白的灯光之下泛出淡淡的亮棕色光斑。 “我们可以看到尸体是倒挂在餐厅吊灯上,并且心口的伤势表明二号是因为这柄小刀而被刺死的,再根据其深度......” “哦,对了,”巴巴托斯的声音重新出现,“你们想到的线索会自动呈现在审判台的中央,这样更方便各位查证。” 只见一个青灰色的虚影从地面显现,用率先冒出的手缓缓拔出自己的身形。 他是已死的二号,失去了自己的面孔,将自己的胸膛挺起,朝各位展现自己的伤处在哪里。 真的很奇怪......也很让人感到恶心。 就比如嗤之以鼻的小梅林,尤其是他体内的梦魇。 刻印在审判台中央的是一朵盛放的花,通体纯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审判台的材质所为,共有五瓣花瓣,中间延出深红色的花蕊,仔细看去,蕊柱尖端还闪着若隐若现的血红色光芒。 “下贱的东西......”梅林的声音漠然,让旁边的马尔克斯吓了一跳,“居然敢喧宾夺主......” “怎,怎么?”马尔克斯有些害怕,他这是第一次发觉陪伴着自己的梦魇不大对劲,“你很生气么?为什么?” “那花,只属于我。即使是临摹,也让我很不快。”梦魇冷哼一声,“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好。这种花的名字是漠希,代表的内容......虽然与我并无多大关联,但它依旧属于我。” 马尔克斯从这段话里听出了些许执拗,也没法继续去说,只好认真查看前方的尸体。 不过......这还真是恶趣味......虽然见过尸体,但心理承受能力再大,也会感觉恶心。 “呃......”谢尔顿的脸色同样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担忧地看着身旁的梅林,“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继续......”梅林脸上出现了些许挣扎,最终恢复了平静,因为他干脆闭上了眼睛。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直白且良好的方法,不是么。 “我之前和十三号发现,在悬挂的尸体正对面有着一把木弓,而这木弓兴许是将小刀插入被害者胸口的工具之一。”谢尔顿望向审判台中央,但见一柄木弓凭空出现,由近及远,成功地模拟出了弓箭拉开的情状,“我另外发现,弓箭的弓柄处有绳子的勒痕,兴许是用绳子触发的。也就是说,受害者可能并未见到加害他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 “但是......死者生前狰狞的脸色如何解释?”佩曼提问,“这样的伤口很明显是一击毙命的,若不是见到了什么东西,肯定不会如此惊恐。” 忽地,尸体的面部闪动,出现了一副惊惧的男性面容,在此时此刻显得更是突兀,令人汗毛直竖。 “另外,我和六号同样发现,餐厅的桌脚处和餐厅靠近厨房的柜门把手上有着绳子勒出的痕迹。”佩曼接着说,“我现在并不清楚为什么有人会刻意这么做,连起来也仅仅只能阻止行人通过罢了,并且......餐桌貌似也并不能搬动——” “不对,餐桌是可以被搬动的。”谢尔顿毫不留情地反驳,“餐厅的墙上有按钮,只要一按,这些桌子就会以特别快的速度进行移位。”这恰恰是由于休斯顿而产生的发现。 “也就是说,凶手取来一种极其强力的丝线将其绑在桌脚和橱柜上,由于在其中一个位置时互相间距小,绳子自然也会瘫软在地上,不会为人所见。然而,只要找准时机,拨动按钮,那这些桌子立马可以移动,绳子绷直,就会编织出一种'网'的效果,走在其中的人只要踩入陷阱之中,那么立马就会被极其坚韧的绳子困在中央,接下来的结局应该也可想而知了。” “十二号,这恐怕很难成立。”休斯顿冷冷道,“我们可以看一下中央的演示,再确定也不迟,因为整个餐厅的布局可能并不会如你想象的这样严谨。” “没错,我不确定的就是这一步推理。”谢尔顿赞同,“那就让我们看演示吧。” 随着谢尔顿的指示,审判台中央的虚影化为了黯尘,从空中消散。旋即,一个小型的餐厅缓缓浮上,起初很模糊,过了两三秒的时间就变得清晰了些。 “再放大一些。”谢尔顿双指缩放,熟练地以自己在梅林教以往操作实验的方式指挥演示,“现在,我们看到的是餐厅与厨房的交界处。” 桌椅摆放整齐,甚至连餐具都擦得善良,让人无法不相信这就是真实的餐厅缩略图。 图片再一次放大,众人的视线聚焦到餐桌的桌脚,一根根白色的线条如同经过无形之笔的勾勒,在桌脚上缠绕,蜿蜒,打了数个结。 绳子的另一端则是朝着靠近厨房的那一排柜子伸去,轻而易举地绑紧,最终无力地瘫软下来。这证实了谢尔顿先前的猜测之一,不过这只算开胃小菜。 “我们还需要知道,一旦桌椅的位置发生改变,那么这些线条是否能够形成类似网状的,能够起到束缚作用的结构。”谢尔顿的双眼紧盯着演示台,看得很入神。 很不幸的是,虽然这些白线随着餐桌的滑动紧绷,论单条线来说是起到了束缚的功用,但是加在一起就十分愚蠢了。 毕竟谁都会躲避极其稀疏的线条吧?即使线多,但败在集中,像二号那样的身形绝对可以毫无阻碍地通过这种小孩般的把戏。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既然不行,”休斯顿笑了,“那么我们不妨来进行一系列更加有意思,更加直白的阶段吧。毕竟,本末倒置可不是什么良好的思想。” “......”谢尔顿很明白,这终究无法遮遮掩掩,“这对有些人很不利。” “但这也能帮我们较为直接地锚定潜在嫌犯。”休斯顿坚持道,“就比如说我们的十一号,就特别,特别适合准备这一场闹剧呢。” 现在进入,不在场证明的陈述环节。 wap. /109/109645/28406296.html 章肆拾贰:真相如此重要 梅林现在什么也没有做,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头顶悬吊的木弓。清冷的光从餐厅的顶部撒下,不知为何显得淡了半分,将木弓的弓身照出了几缕原本本不应该出现的光影。 “这是【诱导】。”梅林在小孩的识海之中提醒马尔克斯,“我现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一般来说,这可以让人冷静下来,更加理性地去看待问题。” “嗯......!”马尔克斯刚想回应,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托起,他回过身去,发现谢尔顿正拿着魔杖,嘴角带笑。 “不要乱跑,注意自己的安全......”谢尔顿走上前去,想要和梅林解释这有多重要,正是因为这,他恰恰发现了梅林头顶不正常的木弓。 这是......用绳子勒出来的痕迹!这上面的深色线条,绝对不是它本来就应该有的纹路,因为都已经压出了一些白色的木屑...... 谢尔顿连忙更为仔细地观察这柄木弓的位置以及构造。令人震惊的是,正如之前梅林看到的,这柄木弓很有可能是......应该就是发射小刀的工具! 这是很大的进步!谢尔顿的眉头先是舒展,又是皱起,最后恢复平静,带着梅林一起走向佩曼所在之处。 “一号,你看,我发现了一截白色的绳子,看看有没有用......”马丁的语气犹豫,怕给自己的顶头上司添麻烦,“我发现桌脚上有被绳子勒出来的痕迹。” “嗯。”佩曼现在正慢慢解下悬挂尸体的绳子,毕竟让这个男人一直吊着也怪瘆人的,“然后呢?” 佩曼回过头去,纤细的手指熟练地扭动,仿佛没听见马丁说的话。 “餐厅门把手上也有同样的痕迹,这有可能和这次的杀人事件有关——” 砰!尸体落地!绳结很快被佩曼解开,她也没有伸手去接,任由其落地。因为已经死去的人也有可能是杀人者,【杀人者】的死活并不会影响整个游戏的进行。 一张照片从二号衣服间的缝隙之中飞出,好巧不巧地被马丁顺手捞起的接住。照片上的人有两个,其一是死者本人,另一个貌似是在他们之中的一个女人。 “十一号,他是你什么人?”旋即,马丁转过头去,半是怀疑,半是感兴趣地看着对方道,“他和你为什么会在一张照片里?” 照片很新,很光滑,明显是经好好保存,上面还晕着斑驳的亮斑,看上去是上了一个小型的防护术法,只不过现在由于没了魔力供给,正处于缓慢消散的状态。 马丁用食指和中指夹起这张照片,朝十一号眼前晃了两下,眼眸带着浅浅的笑意,嘴角微弯:“朋友?同事?还是......” “这和你并没有什么关系。”十一号一口吸尽杯中茶水,喉咙鸬鹚般地鼓出一块,最后僵硬地咽下,“管好自己。” “额......我只是,真的只是想问问......”马丁又一次碰壁,现在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十一号,我问你,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佩曼很自然地从马丁手里接过这张照片,看到上面的两个人影,“应该是很亲密的关系吧......” “呃......”十一号抿嘴,将茶杯轻轻放到桌面,脸色铁青,“我和他......” “不想说也没有关系,看上去你们两个之间不错......”佩曼顿了顿,接着说道,“希望他的死不会给你带来太大的悲痛。” “嗯,嗯......好的,谢谢......”十一号别过头去,眼内不知是担忧还是别的什么东西,“我知道了......” 尸体大致已经检查完毕,除了这个刀伤和照片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现在,所有人迫切想知道:杀人手法是怎么样的,杀人过程是什么样的,以及杀人凶手到底是谁。因为这关乎到他们所有人的生死。 现在的佩曼手里拿着马丁递给他的白色细绳,眼睛不住地去对照桌脚和橱柜门把手的勒痕,陷入思考。 此时,谢尔顿带着梅林正好走来,当然小家伙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谁被这么举着都挺尴尬的,要知道,这躯壳里栖居的可不仅只有马尔克斯一人。 “有什么新的发现么?”佩曼转过身去,将白色的细绳朝对方挥了挥,表示这是新的线索,“对于尸体的情况我们差不多已经分析完了,主要是刀伤,死者其他身体部位并没有明显创口。” “嗯。”谢尔顿只是点头,神色平静,“已经差不多了,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么。” “这张照片,算么?”马丁用手指轻戳向佩曼手里拿着的照片,小声提醒。 “什么照——”声音戛然而止。 谢尔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张照片,上面的一男一女,笑靥如花,没有丝毫不和谐,甚至从上面一些较为细微的动作可以看出,两人的关系甚至比一般人所想的还要更进一步。 “混蛋!”谢尔顿最后只能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火气从牙缝间四处飞溅。 “怎么了?”佩曼不解地朝他张望,“有什么线索么?” “最后再看一步,到时候直接在审判会议上说也不迟。”谢尔顿的语气如同坚冰,“不过......这也是个人的选择......还有什么线索么?” “应该只有那一部分勒痕了,其他就真的没什么......”马丁无奈地再次重复道,“但是作案手法并不明确。” 谢尔顿循着马丁指出的痕迹仔细查探,眼神愈发尖锐,简直就能将前方的桌脚划碎。 叮!叮咚!噔噔噔! “各位!各位听得见么?”不知从何传来的巴巴托斯的声音显得很是空洞,“线索收集得还算愉快?我相信,经过各位的努力,大家已经寻出个大概了吧?那么......” 【架起审判台。】 刹那间,一个黑点从餐厅中间凭空炸开,层层叠叠的空间涟漪涤荡,原本不可挪动的餐桌现在和一张薄如蝉翼的白纸差不了多少。它们以一种奇怪的方式齐刷刷飘起,最终贴在餐厅灰黑色的墙皮之上。 唰!人们头顶上所有的灯尽皆黯淡,取而代之的是半空中莹莹升起的晶蓝色火焰。 嘭!方才被清空的餐厅中央随着齿轮的嘎吱声突然降下,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高大的木制辩论台。台上共计十四个站位以及一个真皮座位,全都立着黑色围栏,围栏上的数字分别代表进入梦界的十四个人,以及梦界的主持者,巴巴托斯。 “那么,请各位移步。”巴巴托斯的声音若隐若现,随着阴翳的闪动,瘫软无力地木偶再次出现,居高临下地在座位上俯视台下所有人,“我......会成为你们的见证者......无论是欺诈,反驳,还是胡闹......咯咯咯!” 【众人上位。】 梅林还太小,最终还是被谢尔顿的法术平托到站台中央,巴巴托斯当然没有那么粗心,小家伙往上一站,站台自动上浮,将众人抬高到相差不大的高度。 “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看法,但是票只有一张,请各位小心看待。若一人被超过半数的成员认定为杀人的人,那么就照例进行最终的裁定。” 【真相永驻在时间的罅隙之中。】 十四个人,现在仅剩十一个人,在这场审判之后,最少也会再去掉一个。 “那么,”坐在座位上的木偶的眼神忽地由涣散转为极致的清明,“那就让我们开始吧......咯咯,咯咯咯!” 【寻找踪迹,拿捏线索,进行关乎生命的辩驳。】 “若是认定成功,我们自然会进行到下一步。”巴巴托斯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揶揄,“若是失败......不必多言。” 【审判会,开始!】 霎时,光辉四起,不知从何处探出的一盏盏白灯死命地将自己的全部在所有人的头顶浇下! 此时此刻,一切的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wap. /109/109645/28406295.html 章肆拾壹:如同气球一般干瘪 案发当时是在下午三时。 据发现尸体的十一号说,她当时是来餐厅喝点下午茶,没想到却看到了这种事。 “我......我什么也没干,什么也没干!”棕发的十一号的声音有些颤抖,“我只是发现......” “不要紧张。”谢尔顿的语气温和,他在尝试安抚下来对方的心情,并借此试探,“每个人都有嫌疑的,你放心。” “唔......”十一号别开了眼,不敢再去看那倒挂的尸体。 “每个人都有嫌疑?”暴脾气的四号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呵呵!反正我可没有嫌疑!” 谢尔顿仿佛没有听到这句话,面色如常地走到餐厅的吧台,亲自接了一杯热气氤氲的红茶,用碟子不紧不慢地托上,再一步步走回了远处,接着递给身体紧绷的十一号。 “喝茶有助于缓解心头的紧张。”谢尔顿双眼微眯,“话说,你之前来过这里喝茶么?” 十一号接过茶杯,抿着嘴,小口啜饮,释放似地出了一口长气。 “我每天上午和下午都会来喝茶,这里的茶并不是那么难喝。”她小声说道,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看来某些人是打定要在这里长住下去了。”休斯顿揶揄,唇角微弯,斜靠在桌面上,“不过这场命案看起来也算有趣。” 尸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伤痕,佩曼也没有束手束脚,直接扯下了死者的外套,顿时皱起眉头。 因为,倒挂着的人身上的外套不可能是自己束好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垂下来,她扯下外套的时候甚至还用了几分力气。那么,也就是说,这件外套是刻意被人塞到受害者的裤子里的。 难道是因为要遮掩什么吗?还是其他的?反正看这个男人死前如此惊诧的神色肯定挣扎过。 果然......男人穿着的衣服是制式值梦者大衣,具有自我修复的魔纹刻印,若是被戳了一个洞,那很快就能够补全,甚至连看都看不出来。 “嗬......!”一个金发的女人用手指着那人的尸体,手腕上刻着十号,“快看!” 那是一柄小刀,刀柄一半已经没入男人的后心,所以基本看不出来,宽大的值梦者大衣完美遮掩住了伤口。 血迹很浅,因为堵住了伤处,内衣上只能看出小小红斑。应该能够初步判断,这个男人的死因是被刀扎死。 谢尔顿立刻展开魔力同调,查探这个餐厅是否被人动过手脚。他的手指轻点太阳穴,一股细小的金黄流入,最终从瞳孔深处浮现。 空间中始终有一层白色的魔力雾气弥漫,应该代表着梦魇设下的【梦界】本身。除了白色以外,貌似就并没有别的颜色了,也就是说,杀人手法能够排除使用魔法操控小刀捅人。 但是......不应该啊......这么深的伤口,不可能是用自己的手捅出来的,他能够断定,若是自己去捅,顶多能够捅到底,并不能做到如此深。 谢尔顿进一步推测,应该是有什么辅助...... “哦哦......容我插一句,”巴巴托斯的声音铿锵,“这一次的杀人事件并不是【杀人者】所为。” “......”所有人齐齐回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不是【杀人者】而去杀人......也就是说...... 众人之间虚假而短暂的信任将会被彻底撕去,本就薄如蝉翼的气球障壁将会一下子被扎破,皱缩,干瘪。 明明客房还剩余若干,为什么会造成这个结果? 休斯顿随意地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佩曼检查尸体,过会却又倍感无聊,甩甩手腕,站起身,在餐厅四周踱步。 “你干什么?”四号发现他的异常,大声提醒其他人,“逃跑?在梦界之中,你可逃不掉!若是你杀了人就得承认!” “聒噪。”休斯顿嘴唇轻启,没有继续管想上前拉住他的四号,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杀人者】。 “请不要意气用事。”马丁此刻还是发挥了自己的作用,他同样也在看这具尸体,小声和身旁的谢尔顿交谈。 “你觉得,这件事情应该是怎么发生的?” 谢尔顿只是颔首,又捏住自己的太阳穴小心揉搓:“不知道,别问我,我在想......现在所有人都有嫌疑,只不过其中几个比较大些罢了。有些人一看上去就是无辜的,就比如说我儿子。” “哈哈,哈哈哈......”马丁干笑两声,悻悻退去。 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佩曼,却又被沉思的眼神打回,顿时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索性头一低,屁股一靠,打个瞌睡也无妨。 “嗯......嗯?”准备阖眼的刹那,他好像看到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是线?白色的线?他立马弯腰捡拾,用两只手用力扯了扯,发现并不能扯断。这根线连向一个桌脚,很靠近厨房和餐厅交界的门。 他随即发现,这个餐厅内的桌子是可以移动的,但只能在特定区域移动,在边界处会有卡死的木制结构,马丁顺手试了试,发现这居然还挺牢固。这根白色的线绕着桌脚打了个结,系的很紧,以至于在桌脚的边缘勒出了不浅的痕迹。 马丁顺便沿着周围的桌脚看去,发现靠近厨房前排餐桌的桌脚处居然都有用绳子勒过的痕迹! 兴许是马丁存在感太低,也兴许是休斯顿,谢尔顿,佩曼的存在感太高,马丁貌似在这段时间里面并没有被关注。要说也只是那个胆小的八号偶尔用轻飘飘的,在众人之间不断游离着的目光偶尔扫上两下。 他并未发现直接移动桌子的办法,因为他始终都无法推动这该死的餐桌一分一毫,不得不说,那个小卡确实力道惊人。 啪!一声轻响。旋即是一阵哗啦啦的响声。 “呜啊啊——!”突如其来的餐桌移动让马丁吓了一跳,准确来说是整个餐厅的人全都被吓了一跳。 “哦......这一排按钮是可以让厅里的餐桌移动的......速度并不慢,挺好,之后也不用那么累地搬桌椅了。”休斯顿的声音慵懒,像自言自语,却又很清晰地传到了其余人的耳内,他发现自己貌似又被聚焦了,只是微微一笑,“你们继续,继续。” 这是怎么一回事?马丁想着。 人家不可能明明白白地去让对方杀自己吧?那为什么还要将对方绑起来吊在灯上呢?虽然刀的速度很快,但为何不及时躲开?还是说被吊起来了才被杀掉的? 据这个男人的体型来说,应该不至于......马丁拿着手里的线条,发现还是扯不断,暗骂这该死的质量。 “马尔克斯,线索貌似已经很多了。”梦魇一边辅助马尔克斯观察周围的一切,一边让他催动身体去查明更多的线索,“你瞧,不仅仅是桌脚,厨房附近的柜门把手上也有类似勒出的痕迹。” “嗯......可以说明有人曾经拿绳子把桌脚和柜子的把手连在一起?”马尔克斯一边在脑内和梅林对话,一边摇摆着小跑。 说实话,这么小的躯壳走路效率极低。 “呼......嗯......”梅林卷曲的金发貌似已经沾上了星星点点的汗珠,愈发疲倦的他更加讨厌自己为什么不再长大些。 “朝上看,小家伙。”梦魇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现在梅林面前的是一个吧台,吧台上悬吊一柄木弓作为装饰。这并不是那种类玩具的模型弓,而是真正的,能够拉上弓弦,搭上箭矢,能够将箭猛地射出的木弓! 好巧不巧,从梅林的视角来看,这把弓与那个倒悬男人的尸体恰好处于同一直线,仅仅是弓对准的方向不一致罢了。 梅林惊讶地发现,木弓的后半部分居然比前半部分几近暗了一大圈! 仔细看去,那是由一条条勒痕所组成的阴影。 wap. /109/109645/28406294.html 章肆拾:无处可逃,倒挂的第一命案 金发的女孩,身处黑暗的空间内,赤裸的双脚踩在半软半硬的地面上,溅起了圈圈黑暗的涟漪,漾向四周无限的黑暗,奇诡,逼仄,而又孤寂。 明明刚才还在自己的卧室里......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马歇尔无助地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之中踱步,明明是如此宽阔,却又如此狭小。 她不止一次在心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她不断颤抖的睫毛出卖了她。一个人也没有,威廉不在,那个宦官也不在,查理国王更是不在身边。 “咯咯咯!”突然,马歇尔的身周渗出一股虚浮的笑声,这可把她吓得不轻。 “是谁!”马歇尔慌乱地四处乱转,她的双手紧抓裙摆,眼神飘忽不定,但面前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彻彻的黑暗。 啪!不知是一声响指,还是打开了一个旋钮,如同魔阳降临,刹那间,苍白的光芒如同一只凶残的牧羊犬,疯狂驱逐着魆魆的黑暗。 她来到了自己熟悉的政事大厅,屋外射进来的阳光很刺眼,惹得她抬手,小心地遮住了自己紧皱的双眸。 可惜,里面没有一个人,政事大厅右上角五颜六色的琉璃宛若画笔,将诡异饱满的颜色肆意涂抹在厅内的所有物品之上。 嘭!嘭啪! 猛烈的震动从政事大厅的地面之下迅捷有力地传来,在马歇尔惊诧的目光中,她面前的大理石表面蓦地炸开了无数裂纹,以一个点为中心向上弯折。 嘭!泥沙飞溅! “谁!唔!是谁!”马歇尔用手挥去面前的尘埃,轻咳两下,却发现自己的面前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个纯黑的“人”! 它没有五官,没有衣服,仅仅是一个形体,全身上下都是看不透的黑。细细看去,更加令人感到恐惧的是,对方的身形居然跟马歇尔一模一样! “咯咯咯......”这个纯黑的“人”的身体就像布丁似地,随着这阵笑声瘫软地抖动,“我就是你......准确来说,嗯......我是谁,并不重要。” “我以雅力士的王女,马歇尔·琼尼之名命令你,报上你的名号!”马歇尔不退反进,希望以自己的身份能够逼迫对方乖乖就范。 “哈哈!王女!雅力士的王女!”原本没有一丝波澜的黯影如同狂风呼啸的海面,炸起了狰狞的涟漪,“雅力士,与我伟大的巴巴托斯,伟大的梦魇之王何干!” “梦......魇?”马歇尔小声嘟囔,貌似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刺耳的笑声在偌大的厅堂内不断回荡,不由得让马歇尔脑内更是混乱,无助。 “你的目的是什么。”她吞了口唾沫,谨慎地说道。 “你的灵魂......还有你......一切都很值得反复品尝。”随着快到令人看不清的颤抖,巴巴托斯的身形刹那间由晦暗变为了明亮,露出了它所模仿的“东西”。 “噫唔!”一模一样的金发女孩! 只不过,她的嘴角带着一缕邪性,以及金发的发梢染上了一层不清不楚的灰。 “我的任务就是......攻克你。”马歇尔对面的金发女孩歪头笑了,伸出手指比成枪状,朝对面默默开了一枪。 什么也没有发生。 马歇尔疑惑地看着对方,心底浮上点点寒意。 “别急,这件事情啊,就得慢慢来。”巴巴托斯笑了,双手上拖,甩过一层灰色的星芒,不断翻飞凝聚,最终膨大,糅合,最终组成一个人形。 那是一个和马歇尔容貌相仿的女人,也有一头金发,嘴角漾着不明不白的笑意。这完全可以作为她长大以后的翻版,甚至连睫毛的翘起都和她无二。 “这是你的母亲。”巴巴托斯的双眼微弯,“你估计见都没有见面吧。” “......”马歇尔的拳头攥成一团,眉头更是不爽地皱起,脸上浮出气恼的红晕。 而且,巴巴托斯正在用她的容貌牵着这位看上去很像她母亲的手! “多么美满啊~”巴巴托斯举起了这位女性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她秀气的手指,“可惜......” 这位小女孩的声音忽地一转,带上了无边的寒意:“你谋杀了她。” “你......” “不是么?你的出生就为她带来了无边的灾难......”巴巴托斯无辜地轻敲自己的嘴唇,显得对面的“自己”更是没有分毫过错,“因为你的出生,她死了,一命换一命,咯咯咯!难道不是么!” 当头棒喝! “当时,你的父亲清清楚楚地和你说,她是因为你而死的吧......非常经典地,出血过多......”巴巴托斯踮起脚趾,手指轻轻地在这位微笑着的女人脖颈间划过。 轻而易举地,血浆迸现!这个女人的头颅竟是莫名其妙地随着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女孩随意划过的手掉落! 嘭!噗...... 无头尸体瘫软地垂落,鲜血无声地在地上溢散。 马歇尔的瞳孔皱缩,眼球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左突右撞,她现在必须要冷静,她还不能乱了阵脚! “哈哈!哈哈哈哈哈!”巴巴托斯开心地拍起了手,就好像对方的表情能够让人吃下满满一碗饭,旋即,她眼神一凝,“还没完呢!还有这个!” 和她相仿的女孩左手凭空向后一拍,原本什么也没有的空间倏地猛烈颤动,竟是硬生生揪出一个比她还要庞大的人来! 经典的皮裘,熟悉的魔杖,沉稳而又带上几丝威严的眼神。 沉默的,没有任何动作的艾云尼。 “你是......怎么......”马歇尔从嘴缝之间挤出这几个字。 “哈哈哈哈!开心么!你见到了你所有的家人!”巴巴托斯径直抬腿,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晃悠到艾云尼的身前,左手手肘向后弯曲,如同拉上的弓弦。 噗——!!! “马歇尔”的左手瞬间捅入了自己父亲的小腹,鲜血沿着伤口慢慢渗出,却又因还未拔出,并未井喷。 “!!!”马歇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胃里翻江倒海,她的脸色潮红,上下牙齿挤压,用力地简直要碎裂。 “你谋杀了他。”巴巴托斯拔出自己的手,眼神平静,眸中闪烁一丝冷芒。 “我,我没有——!” 身体猛烈前倾!歇斯底里的叫吼! “嗬——!”她的心猛地一颤。 什么时候!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居然与马歇尔鼻尖相贴,只不过...... 她的嘴唇咧开,咧到了耳朵根部。 巴巴托斯迫不及待地张开自己的双唇,抽出自己细长黏滑的舌头,在马歇尔呆滞的面庞上贪婪地攫取。 “将军了。”它轻声说道,身体崩裂,化为了原先无尽的黑。 马歇尔的眼眸早已松弛,失去了原先的怒火,也失去了原先的无助和惊慌。 失去了神采。 小女孩最终也失去了神志,无力地趴在地上,飘飞的长裙很快落地。 原本光明的政事大厅随即暗下来,变回了原先压抑的黑色。 梦魇分出了一根触手,朝天上深深召唤。 一枚等人高,小臂粗的十字架从天而降,表面无数符文明明灭灭,缠绕旋回,代表着不可质疑的力量和威能。 没有丝毫阻碍,它插入了马歇尔的左小腿,直至穿透。 诡异的是,插入居然没有一点碰撞的声音,也没有丝毫血液从其中漏出甚至连创口也没有,十字架和马歇尔如同分隔两个世界,毫不相干。 第二根从她的右小腿斜插而下,第三根插在了她的小腹,第四根,第五根则钉在了她的左右手上。 嘭!一声闷响。 最后一根十字架穿透了她的心脏,以及心中积聚的那一缕灵魂。 标记。 ...... 窒息,能够将人挤压致死的气氛。 此时的谢尔顿站在餐厅厨房的门口,剩余十一个人也同样在场。 代表着巴巴托斯的木偶欢快地在空中飞舞,毫无控制的四肢叮叮当当地相碰,成为了此时唯一的声源。 倒吊的死者,双腿并牢,一根不细的绑绳将他双脚和餐厅穹顶的吊灯相连。 他的手腕之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二号”。 wap. /109/109645/28406293.html 序贰:融合 符文大陆裃戛亚。梅林圣地,第一圣所。长满青苔的石制宫殿闪烁着青绿色的久远光泽,飞鸟叽叽喳喳地在林间嘻戏,甚是悠闲。刻意修剪过的林木上刻上了简易的魔纹,以控制它们的生长速度以及形状。 这里是梅林教的大本营,是大陆边缘的崗比斯山脚下一处不起眼的建筑群。 整体来说,从山顶往下看,就好像一朵盛开的石色蔷薇,一共八个圣所顶端闪烁着不同颜色的光华,为圣地带来浓郁的魔力福泽。这里还是“原初之符文”所处之地,是这一块地方魔力漩涡的中心,一切的一切都围绕着它运转。 此时的第一圣所内,貌似不平静,不断有穿着各色长袍的人们进进出出,手里大多都拿着薄而韧的羊皮纸与一支魔法笔。用自己积攒的魔力作为墨水,魔法笔就会自动显现墨迹,据说能够存在上万年而不褪色。 “魔力指数呈线性上升,尚在变化范围之内。” 第一圣所内盛放着大量正亮着不同光芒的巨大琉璃管,管内有些是空的,也有些盛放了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都还是活着的! 一个外形酷似猴子的生物,尾巴半透明,它的身体正在其中一条琉璃管中无意识地抽动。 这是在这一片魔力浓郁的崗比斯山脉里捕来的珍贵的实验样本,梅林教的成员们就是为了探索符文魔法深处最终奥秘而存在,这些东西自然不能放过。不过,他们今天并不是研究这个令人惊诧的生物,而是进行重复了无数遍的实验。 “梅林计划”。 为了达到将人类的肉体灵质化,将灵魂实体化,梅林教的各位术士们可谓是竭尽全力地将各种各样的灵质化符文生物捕来,然后把从各地搜集来的孤儿或者是刚刚出生不久就被盗走的婴儿们聚集到一处,用他们的身体来进行一系列大胆而又超前的实验。 如果把自己的肉体灵质化的话,就可以摆脱身体的束缚,能够自由地获取能量,而不是小心翼翼地试探自己身体的临界点,也就是说人们可以消除彼此之间天分的界限,一起享受符文之力的福泽,这不可谓不好。可是......实验的难度可想而知。 成年人的身体素质已经塑形完毕,梅林教的人们当然也做过实验,将符文生物强行和人类的肉体融合,不过没有一次是成功的,反而白白地消耗生命。经过大量的实验积累,人们终于发现,婴儿的身体由于更强的可塑性,貌似更能承受符文的力量,成功的概率更高。当然,承受不了庞大魔力的婴儿们都跑不了死亡的结局。 此时,一位在巨大育儿仓内的婴儿眼睛半睁半闭,在淡黄色液体之中,他的金发正在上下漂浮,点点气泡在他的口中冒出,貌似在水中,这个婴儿还能呼吸。这是梅林教研制出来的的息水,能够供给浸泡在其中的生物呼吸。当然,符文生物是不需要呼吸的,它们甚至都不需要进食,获取能量的方式和具有肉体的普通生物也不一样。 在育儿仓旁边,有一个和它差不多大的舱室内,一具梦魇封存在其中。具有符文生物的一般特征,梦魇的形体不稳定,就像一小团紫色羊毛,上面还不时地闪现亮紫色的光斑,显得更是神秘,更是诡异。这是封魔舱,只有没有一丝瑕疵的容器才能够将符文生物给束缚住,让它在内部休眠。 这个梦魇是从崗比斯山脉的符文裂隙之中新诞生的产物,刚刚出生便被人封存,运到这里。 一个成年的梦魇能够将一座小镇内的所有人带入自己营造好的梦境之中,若是人们一不小心,就会永远留在这个梦境之中,将自己体内的魔力化为梦魇的养料。尤其是一些身体天分好的人,他们的身体不仅仅被一些邪恶的术士给盯上,他们同样也被渴求着更多能量的符文生物凝视着,他们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在这个充满尔虞我诈的大陆上,任何一个失误都可能成为别人鞋底的一块垫脚石。 “‘梅林计划’第四十二代,第三千七百四十四次人体梦魇融合试验,现在启动,预计融合时长——三分钟。”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发,胡子拉碴的男人手中拿着一大卷羊皮纸,细细地读着,他的语气慵懒,貌似没能指望这个试验成功,“试验成功率:百分之零点七二。魔力浓度超出指标三个百分点之后请立即终止试验,若是婴儿本体出现崩解也需将实验立刻终止。” “是,弗雷格拉先生。”弗雷格拉身旁还站着一个栗色头发的男人,他的语气恭敬,随即走向前去,熟练地调试起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才建立起来的庞大机器,涓涓的魔力细流从机器的管道处延展向四面八方,最终齐齐汇聚在了育儿仓和封魔室的表面。 这些不断变换着颜色的光斑魔力是无属性魔力——为数不多的【原初之符文】的产物,现在就好像一个个血管一样蠕动着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生物连接在一起。 嗡—— 巨大的魔力光罩在第一圣所内凭空扩张,将周围的空气挤压到一旁,牢牢地将两个琉璃制成的器皿护住。 “马尔克斯,开启舱门,这不用我提醒你吧。”弗雷格拉手上的魔法笔轻轻地在羊皮纸上点着,留下了一串意义不明的墨迹。 “是。”栗色头发的马尔克斯点了点头,猛地摁下手下的淡绿色按钮。 啪—— 实际上他们听不到声音,一切都被魔力光罩隔离开来,只见两个舱门以极高的同步率快速打开。 原本应该顺着舱门打开一下子溢散出来的黄色息水居然飘在了空中,甚至连整体都没有散开,完完全全就像一个金色的巨蛋漂浮在半空中,而沉睡的梦魇也从封魔仓内飘出,两者正在魔力的控制之下缓缓接近。 这个金发的婴儿还在沉沉地睡着,貌似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正要和面前这个可怖的生物进行不可描述的融合。他的小嘴甜甜地上弯,小手肥嘟嘟,好像在空抓着什么东西一样。 “开始融合。”弗雷格拉吩咐,让马尔克斯继续下去。 目前的状况良好,并没有出现符文生物将自己的魔力侵染婴儿的状况,反倒像是互不干涉,连放出来的梦魇都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只是静静地在那里漂浮,如同一团胡乱飞舞的棉絮。 “目前状态良好,梦魇依旧处于休眠中。”马尔克斯的双手现在离开了控制台,高高举起,手腕处亮起了两个闪亮的微型法阵,嘴中念念有词,他的眸中闪烁着魔力的光华。 “开始融合!” 只见两个暗金色的六芒星凭空出现在了婴儿和梦魇的身后,婴儿依旧在熟睡,而梦魇则是感受到了魔力的波动,有了反应,却也不大。 “惰性的梦魇......着实有趣。”弗雷格拉笑了,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手中的魔法笔飞快地舞动,在羊皮纸上写下了一个个娟秀的文字。 在六芒星的推动下,两个孑然不同的生物就彼此靠近,最终出现了合为一体的趋势。 “嗬......”马尔克斯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这魔力指数上升的速度......” 有些慢了。 他是第一次看到这种状况,一般的梦魇不应该是要冲上前去吞噬面前婴儿的生命能量的么?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么一副样子? “看来契合度不错。”弗雷格拉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让这两个懒惰的家伙再靠近一些。 马尔克斯点了点头,脖颈处更是浮现一大片灿烂的魔纹,手臂微微颤抖,他必须要在注意力高度集中之下完成操作。 随着梦魇和婴儿愈发接近,梦魇貌似开始有了动作,它的触须小心地探出,拨开了黄色的息水,轻轻地抚摸着婴儿的面庞。它这是在干什么?难道说......它甚至连进食的本能都还没有出现? 金发的婴儿眼皮紧了紧,嘴角抿起。他似乎是有了什么感觉。 “呜......”他睁开了眼。 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梦幻紫,紫色的深处,是深邃的星空。 “魔力指数开始大幅度膨胀,已经超出了设置好的参数,是否要终止?” “不,就这么下去,我倒要看看——” 刹那间,这么一大团紫色的絮状物居然主动钻进了婴儿的右眼! “呜啊——!!”惊心动魄的啼哭! 自婴儿的右眼处,密密麻麻的魔纹如同潮水一般从他的皮肤深处涌出,冲击波似地朝着婴儿的身体四周扩散! “这是......”看着面前的控制台,马尔克斯有些不敢相信地喃喃道,“他们在主动地融合么......” 婴儿的头发根部从原本的金色染上了一层妖艳的紫,随着魔纹如退潮似地缩回了他的右眼,他的头发早已变成了不伦不类的金色和紫色,在魔力的屏障之中肆意地飘飞。 成功了...... 在场的气氛凝固得简直要滴出水来,他们并没有为新一任梅林的诞生而开心,而是在害怕。他们到底造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而自己的未来,又将何去何从? “唔......”婴儿醒了,睁开了双眼。 一个瞳孔是单纯的亮金色,是他原本的颜色。而另一个......则变成了深不见底的紫色,内部光华流动,如同潭底的游鱼。 在婴儿的识海之中,一个陌生的个体强硬地挤进了本属于他的空间。而那个意识貌似没有敌意,却也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属于婴儿的意识。而他的灵魂深处,两个印记围绕着彼此旋转,随后融为一体。 魔力光罩随之打开,息水已经自动回到了育儿仓内,两个舱室都闭上了自己的琉璃门,安静地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地方。天空中漂浮着的婴儿随着弗雷格拉的挥手轻松地落到了他的手上。他看着这个婴儿,不说话。手上的羊皮纸夹在他的指缝间,不至于划破婴儿娇嫩的皮肤。 “他是梅林。” “是的,他是梅林。” “他叫梅林·马尔克斯。” “你这意思是......” “没错,这个婴儿以后就拜托你抚养了,我会向上级申请,将你的俸禄提升,以后你的任务就是把他照顾好。”弗雷格拉一打响指,凭空变出了一个襁褓,笑着把婴儿托在上面,交给了一脸茫然的马尔克斯。 “记住,不要相信梦魇。”弗雷格拉没管马尔克斯的神情,在众人面前和他郑重地说道,“即使他是婴儿也不可以。”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个婴儿是否还保有自己的意识,梦魇的学习速度很快,你也知道,他能够侵入我们的梦境,窥探人心......” “梦魇的成熟期是八年......”马尔克斯喃喃地说道。 “他注定不会平凡。”弗雷格拉说。 “他是梅林。” “还有,”弗雷格拉一字一句,更是郑重地说道,“不要让他有多余的举动,我们不希望再出现一个逃跑的梅林。” “我当然知道。”马尔克斯抿着嘴,干巴巴地说道。 当他看着梅林的右眼时,他总觉得自己的什么东西正在受到窥探,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记得给他找奶喝。”弗雷格拉笑了,转过身,他的眼底闪过一丝戏谑。 “这个时代,终将由我们开启,腐朽的木头上,也应该清除一下上面的蛆虫了。” “你去干什么?” “除掉阻碍我们前进脚步的人。” “你疯了!” “即使有再多的梅林,如果不这么做的话,我们永无出头之日。”弗雷格拉的身形逐渐从林间消失,只剩下呆滞的马尔克斯坐在第一圣所旁的凳子上。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手中抱着的不是一个婴儿。 梅林始终没有哭过。 wap. /109/109645/28406252.html 章壹:必将来临的更迭 裃戛亚东南部,离梅林圣地不远的帝都梵冈,一座大理石制造的宫殿在晨曦下烨烨生辉。那是波赛罗那宫,独属国雅力士帝国的君主的政务所。不断有觐见的人们低着头走进壮观的拱门,手里大多握着一卷羊皮纸。 弗雷格拉身着兜帽,手里空空如也,反倒是掌心的一点冰冷的蓝色光华成了他唯一的携带品。 笃!他有意无意地重踏了一下拱门前的一小块地面,小小的魔纹随之贴上,却很快隐去。 “呵呵......”他轻笑一声,脚步为之一顿,看了看拱门旁两个对他熟视无睹的卫兵,鼻孔喷出一口傲气,走进了拱门之内。 里面不像想象的那样通明透亮,而是昏暗的,只有星星点点的蜡烛在宫殿内冰冷的道旁风中颤抖着自己微小的身姿。不过愈发深入,零星的光灯安插在宫殿的墙上,一些精致的油画也挂在墙头,供人欣赏。这里不仅仅是君主处理政事的地方,同时也是庐陵人们的一处旅游景点。 当然,这处庞大的政治机器有着不止一个区域,游客们能够进入的仅仅是第一个区域,里面大多都挂的是著名艺术家所作的画作。当然,上面是有着魔力屏障的,身上只刻印三条魔纹以下的人都无法击破这道牢固的魔力屏障。要知道,国内基本上没几个人能够在身上刻印三条魔纹,更不要说什么三条以上了。因此,基本也没什么人会抢这些画。 “噢......”弗雷格拉悠闲的步调就好像逛自己的后院一样,他纤细的手指蜻蜓点水般地在身旁一幅幅名画的表面上划过,感受着它们独有的温度。 弗雷格拉身旁的游客皱着眉头,有些吃惊地模仿他上前触摸画作,却被一道白色的魔力光罩挡住。他只是轻笑一声,干脆三步并作两步,他穿的布鞋不知不觉间爬上了点点银纱,在斜侧旁漏下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弗雷格拉可是有着五条魔纹刻印,和这些游客当然不能比,自然是可以触碰到这些画的。前方紧闭着的大门便是游客禁止前进之处,而那些抱着一大叠羊皮纸的人们所赶来的地方也是这里。弗雷格拉身上空空如也的样子反而成了这些人中的异类。 只见面前的一个戴着尖顶女巫帽的老女人用自己枯木一般的手轻轻地抚上了空无一物的大门。随着她手上魔力的涌动,一个不大不小的金色门环凭空在女巫的手上出现。她叩了叩巨大的红色门扉,低声说了一句:“瑞秋·克林斯顿。” 嘎吱一声,两扇巨大的门应声打开,仅仅容一个人通过罢了。女巫满意地点了点头,将身子摆低,钻进了门中。 啪嗒。门再一次关上,将其留给下一个请求觐见的人,不过门扉上旋转的淡粉色六芒星标志着其中已经有人,需要等待才可继续请求。 弗雷格拉一点也不着急,甚至笑眯眯地在周围观赏起了画作,指尖时不时地闪过一丝冰晶,又随之消散。他丝毫不在乎有人会插队,也乐于让一些比较着急的人先进门,他现在的样子完全就是一个眉笑颜开的乡绅。 “哼~”弗雷格拉轻声地哼唱属于梅林教的教宗,眼中的光芒愈发锐利。天空中的太阳荡秋千似地一上一下,转眼间就到了傍晚。 这时,厅内已经显得冷清了很多,只剩下弗雷格拉一个人,火红色的头发上貌似起了点霜花,却也无心掸去。只见他神色一正,原本漾着的笑意顿时消失,一条条魔纹攀上了他的手臂,沿着他的指尖流入了门扉,一个青绿色的门环出现。弗雷格拉用力地叩了叩,在无人的回廊中发出了铿锵的响。 他挺胸抬头,响亮地说:“●●·弗雷格拉!” 那是一个极度扭曲的,不可能有人听得清楚的声音,很明显地,弗雷格拉嘴角的空间在震颤! 嗡—— 门扉发出了蒙蒙的红光,貌似在犹豫。 “怎么,不肯见我吗?”弗雷格拉声如洪钟,“堂堂君主居然不敢见——” “——无妨,让他进来吧。”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后传来。 嘎吱—— 红色的门扉,丝绸泛着油光,看起来是经过了精心保养。缝隙内射出的的是一片光明,现在几近黄昏,走廊内早已是暗的不行,一亮一暗交相辉映。弗雷格拉安静地将门缝一扒,将其拉开了一个小口,膝盖向上抬,将自己的脚和地面碰得砰砰作响。 他的鞋已经变成了晶莹的冰鞋! “亲爱的国王陛下,艾云尼。”弗雷格拉向他行了一个礼,“好久不见。” “是啊......是啊,好久不见了。”坐在王位上的艾云尼肩上披着一张貂皮裘,手持一根金色的法杖,上面一颗蓝色的宝石在水晶吊灯灿烂的光辉之下泛出了海洋般的蔚蓝。 “我此次前来,是代表梅林教。”弗雷格拉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退下吧。”艾云尼皱着眉头,让旁边辅佐他的人,包括近卫以及亲信全都离场。 有些人貌似还不愿离去,他们的眼神告诉艾云尼,来者不善,而他却坚持让他们离开。艾云尼踏在地上的皮鞋轻轻点地,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圈圈波纹在地面上漾开,原本极其坚固的大理石貌似变了个样儿,花纹不断闪烁,就差地底下的深藏的魔力没有喷出。弗雷格拉恍若没有看到这些似的,依旧单膝跪地,不卑不亢地微笑。 “何事?”艾云尼的两只手在轻轻摩挲着自己的魔杖,不断撑着左右晃动。 “新一任的梅林,诞生了。”弗雷格拉的喉结抖动,吐出了这几个字。 “是么......”艾云尼喃喃道,“你想要问的还是......” “还是以前那句,可不可以让梅林教的肉体的灵质化实验公开立项。”弗雷格拉的声音很是沉稳。 “抱歉,这句话我已经听了二十年了,不行。”艾云尼嘴唇张翕,斑白的鬓角微微颤动,“无论是第一个梅林,第二个梅林,还是第一百个梅林的出现都是无效的。” 艾云尼顿了顿,接着以不变的语调说道:“上一个梅林跑了的事情还没有找你们算账,他能够承载的魔力总量已经超过了一个基础符文的三分之一。” “陛下,请不要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弗雷格拉说。 “梅林教向来是崇尚魔法的教会,我承认,你们为了探究人类最底层的奥秘付出了很多,但是我还是不得不为了我的子民们着想。” “我同样也是为了——” “肉体灵质化和灵魂实体化就是本末倒置!”艾云尼重重地用手点着王座的扶手,“只是劝你们一句,收手吧,我虽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也不能过分到放任你们的地步。” “你这是守旧。”弗雷格拉的语气变得冷厉,“这一个婴儿和梦魇的契合度很高。” “什么!你们居然把活物和人类融合!”艾云尼认为这种举动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是又怎么样呢,现在婴儿活的很好,不是么。”弗雷格拉的双手浮现点点银辉,片片雪花飘落。 完全和他的发色相反。 “你明明知道梦魇也是有灵魂的,狄达摩的印记——” “没错儿,狄达摩的印记!”弗雷格拉兴奋地眼球暴突,他的声音莫名歇斯底里,“这是一次伟大的融合!这一个梅林会脱离身体的桎梏,无限制地从外界获取魔力——” “够了!”艾云尼愤怒地站起身来,“你知道你们是在干什么吗?你们是在玩火!那个婴儿还是他自己么?你们就能确定不是梦魇的灵魂?不行,以后也不行!只要我在这个位置一天,你们就不可能立项!” “是么。”弗雷格拉貌似一点也不惊讶,“我也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回头吧......”艾云尼的声音有些痛心,“你们这是在带来灾难。” “我们的雅力士也是时候该换一个领头羊了。” 弗雷格拉脸色阴沉,眸中青蓝色的光辉迸现。 剑拔弩张。 wap. /109/109645/28406253.html 章贰:幻术 弗雷格拉的双臂之上,一条条魔纹从皮肤下显现,闪烁着炫目的白色光华。一个巨大的冰弓瞬间从弗雷格拉的手心猛地延展,冰制的蔷薇枝条组成了它的弓身,而一条由冰元素构成的的白色细线充当了弓弦! “那么,我们之间就没话可说了。”弗雷格拉左手持弓,右手虚拉,一支寒冰箭矢凭空搭上,眨眼间便弯到了最大。 噌! 寒冰之箭瞬间射出,强大的冰元素导致地面硬生生绽开一朵朵冰花,弗雷格拉眼中一切的一切全都直指面前抿着嘴的艾云尼! 铛——! 艾云尼一声顿喝,双手持杖,重重敲下,朝他快速飞来的箭矢瞬间化为齑粉。迟迟才在弗雷格拉面前闪现的坚固光墙映出了他平静的面容。同为五条魔纹的艾云尼虽然老了点,其实也不会输给对面的弗雷格拉。 他们同为五魔纹术士,又怎能说得上谁强谁弱? 弗雷格拉三指齐拉,三道迅捷的冷芒嘭地打在艾云尼造出的光墙上,蓬开了一大团浓郁的雾气。他当然不会就此停手,这不可能是回合制游戏。他将冰弓向空中随意地一抛,使其化为银白色的粉尘,双脚往前突进,一道冰路已经提前为他开好,在他的自由操控下,自己的身体飞快地往艾云尼身前滑去,指缝间凝成六道银光,瞬间六柄冰制匕首脱手,逃过了对手制造出来的光墙,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朝着艾云尼身侧猛地插去。 “弗雷格拉,你鲁莽了。”艾云尼一抬手,魔杖尖端在空中划了一个圆圈,其中的六芒星随着他魔力的填充自动补完,旋转。 嗞——! 一道刺眼的光柱足足有碗口那么大,艾云尼一挥手,秋风扫落叶,将身周打来的匕首全部轰碎,光柱内分出了数道细细的光斑,扭曲着跟随弗雷格拉迅速移动的身影。 弗雷格拉眼皮一跳,暗骂了几句,双手朝上抬,一道冰墙唰地从地表突出,替他挡下了这几道光线。 “哼,再来!”弗雷格拉左脚往下狠狠一踏,皑皑冰凌从地上哔哔啵啵地冒出,向艾云尼的四周扩散。与此同时,整个政事厅内的气氛愈发寒冷,霜花已经爬上了本就昏暗的窗沿,让看上去狭小的室内更是逼仄。 艾云尼干脆直接用自己的魔杖横竖一挥,尖端魔力涌动,幻化成了一把剑的剑锋,将插来的冰晶悉数斩断。 “我没有理由让雅力士的未来葬送在你们的手上!”艾云尼烦燥地说,原本的光剑霎时拉长,变成了一条亮金色的短鞭,把继续攻来的冰柱,冰锥,冰凌全部拍碎。 “那只是一次例外!”弗雷格拉咬牙切齿,声音带上了一丝恨意,“只不过是一个'原初之符文'......” 他双腿微弯,一道小小的冰柱抵住他的脚后跟,推手间便是两道回旋的冰刀,他整个人也踏着冰雪疯狂向前突进。 “这一点我无法苟同。”艾云尼的喉咙里发出了干燥的压迫声,眼中充斥着不可反驳的愠怒,“你们居然将整整一座城池的人变成了......” 那是一次惨绝人寰的灾难。 距今四百余年,梅林教的一次人体实验失败,一个半成年的实验体不幸地从第一圣所逃了出去,他整个人已经半灵质化,失去自己的意识,一心就想着那些符文生物的本能:掠食。 更加糟糕的是,实验体的力量完全超乎了梅林教的想象。整整一座城池的所有生物,一个不落地被吸进了那个人的体内。失去生命之力的表征就是瞬间衰朽,身体老化,更有甚者就直接化为了一滩粘稠湿润的泥土,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那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完全就不知道——” “嗯?你不是也不知道么?”艾云尼戏谑地说道,顺便手腕一挑,格挡开了弗雷格拉斜劈来的一剑。 “你!”弗雷格拉愈发恼怒,两人僵持不下,指甲盖上爬上越来越多的霜花,一个个微型的六芒星浮在他的手背周围,“凭什么!” “没有凭什么。”艾云尼单手向左横扫,数十道光线贯穿了弗雷格拉攻来的所有冰晶,并且将其碾压得粉碎。 光属性符文之力向来就压过其他符文一筹,这也怪不了弗雷格拉。 “哼!”弗雷格拉冷哼一声,地上的冰块悉数回到他的脚底,眼中的光芒居然瞬间变成了灼热的亮橙色! “弗雷格拉,学而不精不是一个好习惯。”艾云尼如若无人之境,举起魔杖向前连戳三记,点爆了弗雷格拉挥手轰出的火球,“你明明擅长的是冰属性能量。” 实际上,所有术士体内蕴含的符文之力都是无属性的,不过基本上没几个人会傻到不断改变自己的属性,毕竟切换是一件极其费神的事情,必须要立刻切断体内的魔力回路,还得重新塑造一条新的魔力回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做出几条冰锥好。 当然,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对手会更加拿捏不准接下来的行踪。 有些吃惊的艾云尼当机立断,在一个火球朝他脸上砸过来的时候从原地跳开,头往身侧扭去,免得引燃自己不短的头发。看着周围早已是一片狼藉,艾云尼心痛地叹了口气。这些可都是值上万块金币的东西啊......就这么被糟蹋了。 “怎么了?”弗雷格拉不满地哼了一声,一巴掌带着幽蓝色的粘稠烈焰朝着不远处的艾云尼扇去。 “真是糟蹋。”艾云尼叹了口气,手中的魔杖再次敲了敲地面,“弗雷格拉,原谅我这么做,这是迫不得已的。” 吽——咚——铛——! 一道道奇响腹蛇出洞一般地从宫殿内的犄角旮旯里冒出,而艾云尼的魔杖底部,一个巨大的魔力漩涡拉扯着平摊的地面,将其弯曲,随意塑型。很明显,艾云尼启动了波赛罗那宫内部的特有自卫法阵。只要输送一点点的魔力,艾云尼就可以顺着自己的心意让法阵轰击视线所及的所有敌人。 “弗雷格拉,收手吧。”艾云尼双脚虚浮,直接顺着地底魔力的抬升力飘了起来,他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早已走投无路的猎物。 “呵呵......”弗雷格拉挥手间又撒出数道火苗,轻咳了一声,魔力使用太快,自己的身体也逐渐吃不消。 不像面前这个只会仗着法阵压他一头的艾云尼......要知道,一个'原初之符文'安安稳稳地躺在皇宫的地下,启动自卫法阵可是轻而易举。 “无耻!”弗雷格拉挥手挡开了三道缠上来的银色光绳,单手狠狠一拽,火焰之力顿时反噬,一瞬间,洋洋洒洒,将一大片冲上来的细绳全部烧成灰烬。 “我这是为了我的子民。”艾云尼冷冷地说道,“你将因为弑君罪被捕,希望你能够在余生中忏悔你犯下的过错。” “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弗雷格拉火红的头发嘭地暴起,全身魔力涌动,一条条魔纹直接顺着地面游龙般蜿蜒爬行,为原本冰冷的地面带上了一份灼热。 艾云尼没有说话,只是虚挥魔杖,一道亮橙色的光芒从杖顶的蓝宝石中射出,刹那间分化成了无数道细小的光线,在半道上截住了火焰的蔓延。 “还没完呢!”弗雷格拉一个侧身,吐出一口浊气,双脚一发狠,直接把身下碎成大块的大理石踩得腾空,他身形灵动,脚尖连点,数道带着火光的残影再次不依不饶地向艾云尼扑去。 这可不是什么容易躲闪的招式,艾云尼皱着眉,顿时从空中落下,却发现面前早已出现的是弗雷格拉的面容。 “将!军!了!”弗雷格拉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可以依稀看见,他的手心闪烁着一道火光。 “很抱歉,还没完呢,这位先生。”艾云尼丝毫不示弱,作为一名大魔法使以及现任国王,他可不会因为这乱了分寸。 “来——!” 还没等弗雷格拉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无尽的光斑淹没,下一秒,他已经被由光芒做成的丝绸绑在了头顶的水晶吊灯上。 “希望这是启动法阵的最后一次。”艾云尼拍了拍手,轻松地说道,他的屁股又一次坐回了王位。 肩头的貂皮裘貌似被烧凸了一块,可是无妨,回头叫人再采购一块便是。 “我相信,我的弟弟会很欢迎你这种人的。”艾云尼笑了,翘起了二郎腿,顺手拿上还没看完的一卷羊皮纸。 而弗雷格拉则是狠狠地盯着面前悠哉悠哉的艾云尼。 “你会为此付诸代价。”弗雷格拉的声音冷静而又颤抖。 “是吗?”艾云尼笑了,“那又不是——” 一个锋锐的剑尖霎时出现在了自己的胸前,艾云尼吞了口唾沫,嘴角却又遏制不住地沁出了一缕血液。 “没错,你会的。”弗雷格拉的声音撕开了空间,在艾云尼的身后回荡。 幻术。 一切的一切都如未干的油漆一般坍塌,露出了原本的景象。一脸戏谑之色的弗雷格拉笑着拔出了这柄小剑,随后又捅了进去,如此往复。艾云尼的尸体就这么无力地倒在了政事大厅的中央,猩红的血液沿着地上蔷薇的纹路缓缓延展。 弗雷格拉的身影随之消失。 现在,还是上午。斜射下来的阳光显得如此温暖,灼热。 “哦......我亲爱的哥哥。” 国王的弟弟,查理·琼尼一脸惋惜地坐在一个昏暗的角落。他望着水晶屏幕上的全过程。 “放心,我会帮你处理好一切的。”查理嘴角浮现了一丝狰狞的笑容,眼角闪烁着残忍的笑意。 他坐在一个台子上,台下立着数也数不清的盔甲,缝隙之中,热气氤氲。 兄弟会,两兄弟手把手带起来的军队。 “那么,我们就出发吧,将我们尊贵的艾云尼陛下刺杀的人给逮住,审讯......” “梅林教......呵呵......”他早就觊觎这个历史悠长的教会很久了。 这一次,他必须要让这个教会永世抬不起头来。 “是,陛下!”底下的众人如同一个个完美的杀戮机器,他们盔甲上的纹路正泛着油光,上面的魔纹还未点亮。 “那我们,就出发吧~” 查理笑了。 此刻的寝宫之中,一个金发的小姑娘还在熟睡,她很漂亮,琼鼻微微翘起,一小缕口水从她的嘴角滑落。 “公主,起床了......” “再......再睡一会......” 她翻了个身,睡得甚是甜美。 wap. /109/109645/28406254.html 章叁:朴实者往往更有想象力 “嗯......”昏暗的的起居室内,马尔克斯一边抱着小梅林,心事重重。 他必须要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然后搬到更大一点的房子里。 现在他的居所仅仅是一间小木屋,勉强能待客,包含一间厨房,客厅,卫生间以及他的卧室,总体面积不超过三十平方米。所幸里面的生活用品齐全,不会让马尔克斯过得很难受,却也不会让他很舒适。 每个月十四个金币的俸禄可以让马尔克斯过得很滋润,他却偏执地拿出一半的钱来存着,他想买一套大一点的别墅,而不是只待在这个小而又小的分配来的小木屋里面。 马尔克斯身上的魔纹有三条,在梅林教之中算是很强的了,可惜他天性愚讷,不大会说话,并且不大懂得变通,所以至今只能做弗雷格拉的一个小小下手。这不,抚养小孩的任务又交给了他,马尔克斯向来不喜欢小孩,因为他嫌太吵,他喜欢安静的环境,这样可以让他更加高效地钻研更深的魔法。 他喜欢魔法,魔法也很喜欢他,一些独创的魔力技巧甚至让弗雷格拉都有些吃惊,甚至是无声魔呓的使用都被他改良了一番,变得更为方便。即使潜力比弗雷格拉低一些,却也无妨。毕竟马尔克斯......算了,现在也不是回忆这些的时候。他叹了口气,手中的栗木魔杖轻轻一点,身后的包裹顿时飘了起来,跟随在他的身后。 魔杖分长短,也分大小,细小的魔杖不表明很弱,粗大的也不表明很强,一切都要看里面储存着的魔力如何。当然,魔杖仅仅是起到一个增幅的作用,并不能让他越阶施法,毕竟魔力总量就摆在那里。 马尔克斯一手抱着梅林,一手拿着魔杖,他旁若无人地在林间小路中穿行,不理睬别人戏谑的目光,脸色不大好。幸亏他的新居离现在所处的小房子不远,否则马尔克斯当场就要崩溃。他还要研究经过符文之力裂变后的土元素是否可以完全激发宝石内的能量,并撰写相关论文。他一向喜欢土元素,也常常使用土元素来协助自己的生计,当然其他魔法也是得心应手的。 为什么要让他带孩子呢?马尔克斯始终不解。明明可以让他去从事更深一截的魔法研究,为什么还要特地让他来当保姆呢......不过令他吃惊的是,他怀抱里的小梅林居然没有哭,他面无表情,也不笑,有一种魔怔的架势,眼中却又不乏灵光。 梅林没有蹬腿,也没有哭闹,马尔克斯很快就把这个小婴儿送到了属于自己的新屋内。 “哇......这可不得了了......”马尔克斯一边赞叹,一边上下打量这个不下两三百平方米的大别墅,甚至还是三层楼,他还在地下感受到了一个法阵来控制温度,周围的绿植貌似也不简单,影影绰绰间可以看到几只小小的野兽窜来窜去。 最令人吃惊的还是防御法阵,这居然可以抵挡四魔纹以下术士的一切攻击,这可是让马尔克斯没有想到的。不过这也侧面应证了自己的工作到底是有多重要。 刚刚有人过来和他说,他的每月俸禄已经从十四块金币上涨到了二十三块,并且格外给了他三个月的薪水......到手的金币可是沉甸甸的,让马尔克斯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魔杖轻挥,让这个钱袋飘起,一把拧开了别墅的大门,他准备先让这个小家伙躺下为好。 “你是——”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地上冒出来的黑色虚影里不紧不慢地说出。 “唔!”马尔克斯被吓了一跳,“马,马尔克斯!” 黑影点了点头,很快便化为灰黑色的粉尘,“啪!”地一声沉入地面。这身份认证他可还是第一次见,之后可以专门抽出时间来研究研究。虽然他的魔力总量已经被锁死了,但是魔法技巧能够提升自己的硬实力,如果有足够的准备,甚至袭杀四魔纹的术士也有可能。 马尔克斯三下五除二地把裹得严严实实的襁褓拨开,发现这男婴居然是赤裸的,连个尿不湿都没有穿......这可让他有些无语,不过这并不是什么难事,魔杖一挥,一张柔软的羊皮纸翻转,凭空拉伸,旋转着让自己变得更加蓬松。 马尔克斯总觉得这可能还是有点亏待了小梅林柔嫩的肌肤,眉毛一挑,客厅里的沙发上,一个枕头顿时嘭地爆开,稀稀拉拉的棉絮从里面飘出,安分地贴在了羊皮纸叠成的尿布上,剩下的棉絮则被塞回了枕头里,就好像没有打开过似的。实际上,这个尿布也不是那么舒服,马尔克斯嘟囔着替梅林穿上了尿布,看着他不适地扭了两下,不开心地撇了撇嘴。 “没办法嘛,之后到镇上给你买,现在什么也没有......”马尔克斯只好拿这种不堪入耳的理由安慰自己。 梅林倒是已经醒了,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嫌弃地看着他三两下制作出来的尿布,双手软趴趴地挥了挥,又无力地放了回去。 “嗯......让我看看他的资料......”马尔克斯打开了一卷羊皮纸,上面有着婴儿的基本信息,仅仅几行字罢了。 姓名:梅林·马尔克斯。 年龄:一周岁满一星期。 获取地:梵冈东北部。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把这个小孩弄过来的......”心地还算善良的马尔克斯一边嘟囔,一边在自己的新房子里晃荡,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 他倒是不饿,但是根据他的学识,婴儿每天应该是要吃母乳直到两岁,最短最短也要六个月才能断奶。一个婴儿每天最佳用餐的次数不定,也就是说饿了就喝。但是一般的小孩子饿了总会哭的吧...... 估计这个特别的小孩是丧失了哭的能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马尔克斯,看得他心里有些发毛。他应该是饿了,马尔克斯想。吃的没找到,倒是找到了一个简易的传送法阵,上面还有弗雷格拉留的一张纸条。 “这里是备用居住处的传送点,如果发生什么以外请立刻带梅林离开。” 不过马尔克斯也没多想,只是耸耸肩,他现在应该要做好的就是一个全职奶爸,要把梅林伺候得好好的。现在梅林应该还没有形成什么自我独立的人格,甚至也不会说几句话,只会吚吚呜呜地响。要学会说话也要一两岁了,现在的梅林还太小,没办法教他什么。 “奶......奶!”马尔克斯翻箱倒柜,别说是奶了,什么吃的东西都找不到。 如果现在去镇上买的话,更是要费上一段时间了,奶粉现在也不便宜,鲜奶的话还要煮上一会儿来消毒,一来二去更是要费不少时间。况且母乳富含大量营养,是喂养小梅林的不二之选。 第一圣所就没多少女人,可以这么说,未婚的年轻漂亮女人只存在于梅林圣地以外的地方,即使有女人也是那种老不拉几的,肯定也没有什么奶水可以给他喝。他总不可能向那些男人们要奶水喝吧—— 哎?他怎么没想到呢!反正只要让梅林喝上母乳就可以了,不是么?现在的马尔克斯可是能够使用魔力的。魔力的使用方式可不止一种,只要你想得到,基本上没有你做不到的。 现在的马尔克斯貌似想要丧心病狂地为自己安上一对硕大的,能够提供充足奶量的**,以确保小梅林日后的吃食。这是一个好主意...... 什么狗屁主意啊! 马尔克斯瞬间脸涨的通红,活生生吞了一团大粪似地,他揉了揉自己的胸肌。他看向床上的小梅林,金色的长发上带着点点梦幻般的紫色,要不是看他的胸脯还有起伏,马尔克斯差点以为他早已昏死过去。 好诡异...... 不知为何,他的心头好像总有着一种隐隐的恐惧,就好像有什么黑魆魆却又看不见的东西在压着他一样。那是一双淡紫色的眼眸,平静而又深邃。 梅林也注意到了马尔克斯,伸出自己的小手,撮了撮自己的大拇指,貌似在催促他准备吃的。 马尔克斯的嘴角不住地往下撇。 wap. /109/109645/28406255.html 章肆:乳户方 马尔克斯吞了口唾沫,他准备到外面问人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喂梅林的。 新任梅林的诞生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至于为什么没有互相庆贺,是因为他们都害怕自己造出来的东西会反噬自己,到时候命都丢了可一点也不划算。以至于现在没有任何人愿意敲马尔克斯的门,他们只是幸灾乐祸马尔克斯相当于有一个炸弹傍身,也不怜悯。 一向转不过弯来的马尔克斯貌似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甚至连弗雷格拉对他的话也抛之脑后了,他现在看待梅林就相当于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只不过不哭罢了。他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男人。 不一会,他已经把第一圣所跑完一遍了,无论他如何敲门,也没有人应答,更有甚者粗暴地把他推开,让他另寻去处,不要让他来打扰自己。 “哎呦喂......”马尔克斯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他现在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到镇上去买点奶粉救救急,却总觉得让梅林喝奶粉有点亏待了他。 万一把他给喝傻了怎么办?据说最近有人偷偷把降智法术施加到食物上,如果给梅林喝了那可就麻烦了。实际上这就是马尔克斯的好奇心在作祟。让男人变出**并且产奶这一个想法看似荒唐,却又有那么一点点用处。比如说现在,小梅林正在吸着自己的手指,眼中满是对于食物的渴求,而他搬到新家后又是什么也没有。 这样一来二去的话,万一上级觉得自己亏待了梅林那就不好了。嗯,马尔克斯就是这么成功说服自己开发这样一个鸡肋的法术的。 实际上,【原初之符文】内包含的本就是无属性魔力,在浸染塔中刻印魔纹之后,术士们往往会选定自己想要深究的那么一个大方向,把其他的抛在一旁。 可是求知欲旺盛的马尔克斯当然不会这样,毕竟幻术这种神秘的法术所需要的魔力可是无属性魔力。 无属性魔力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就是功能性很强,并且使用宽泛,更为重要的是,无属性魔力可以顺着术士的心意来变成施术者想要的各种魔法,在一些紧急情况中更有灵活性。而坏处就是缺少了攻击性,毕竟无属性魔力除了幻术以外基本上就拿来搬搬东西什么的了。幻术这种法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它可以让人毫无觉察之下保存下来,只要施术者想要,甚至百八十年都不成问题。 马尔克斯重新拿起了自己的魔杖,在空中挥了挥,一卷羊皮纸和魔法笔飞快地掉入他的手中。 “男性生长**及产奶的可行性研究。”马尔克斯脸一红,在上面写下了研究目的。 作为一介严谨人士,他还是要把一些基础数据给记录下来的,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殊不知不远处的梅林看他的眼神之中带上了一缕幽怨,吚吚呜呜的声音愈发响亮。那种恶寒又从马尔克斯的背后传来,以至于他怀疑这小娃子是不是有什么超能力,让他如此心神不宁。 确实,现在的梅林虽然不能主动施展魔法,但是作为半灵质化的他,现在的所思所想确实可以对外界造成一定的影响,就比如说现在。 两个灵魂盘踞在同一个人的身体里,居然奇迹般地没有发生争斗。属于梦魇的灵魂一动不动,只是静静地调动梅林的身体吸收外界的符文之力,作为灵质化生物的方便得以展现。然而属于梅林的灵魂则是不安分的攒动,在那里大声哭嚎。他饿了,想要吃东西。现在他唯一可以进食的东西就是奶水。 梦魇的灵魂显然很讨厌梅林的灵魂哭嚎的样子,却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灵魂印记居然和他融合在一起,只要他敢吞噬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他自己估计也得玩儿完。况且......与其他的梦魇不同,这个梦魇并不需要各类灵魂作为食物。 它渴求的东西更多。 因此梦魇准备帮小梅林一把,它释放出属于自己的气场,希望面前这个不识相的人类能够快点送来吃的,让小家伙安静一点。 马尔克斯的感觉并没有出错,他连忙看向呜咽着的梅林,眉头更是蹙起。马尔克斯干脆死马当活马医,挥手招来两张羊皮纸,准备用魔力在上面刻下最初始的魔纹。也就是所谓的“**术式”。 马尔克斯有点后悔,他为什么要想到这么恶趣味的点子,如果当时没有想到的话,他现在应该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欲望来尝试这个幺蛾子法术了。最重要的是,他要在自己的胸前安上两个**...... 虽然马尔克斯一挥手就可以消除术式的效果,但是被人看到的话也真的挺羞耻的。 “以吾之名,●●·马尔克斯。” 梅林教内部所有人的名都被契约术式封锁。他们终将成为沧海一粟。 马尔克斯的手掌心发出了璀璨的白光,魔纹一撇一捺,稀稀拉拉地从皮肤表面剥离,贴在了泛黄的羊皮纸上。 “噢......”马尔克斯盯着魔纹成型,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脸。 羊皮纸的表面迅速形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圆圈,暗金色的魔力丝线在羊皮纸上烧出了流淌的术式,迅速充溢着面前的法阵。 嗞—— 那是由魔纹组成的两个金色**,光芒忽明忽暗,恍惚间就好像在抖动。马尔克斯貌似没有想到,仅仅只有**还是不行的,有了**并不能出奶。毕竟他现在并没有女友,更别提孩子了。他只是粗浅地了解了一下女人的身体结构,并不知道其中的全部。 这种断章取义造就了如今的马尔克斯。他义无反顾地掀起了自己的衣物,嘴角微颤,将这个魔纹贴在了自己的胸口。 “疼......痛痛痛!”眼睁睁地看着一缕白眼从自己的胸口冒出,身上传来的灼痛让马尔克斯痛叫起来。 这是初步的魔纹刻印,是可以随意消除的,所以痛觉大大降低。如果是魔纹构装的话,必须要通过特殊的清洗道具来抹去,并且刻印的时候必须要用上一些珍贵的魔法材料,灼痛感也会成倍上升。 如果他现在被来这么一记,估计要痛到休克。 不过那些骑士们倒是不怕痛,还笑嘻嘻地求他们给自己添上力量增幅的符文,或者是防御增幅的符文,然后将自己大把大把的金子送到魔纹构装师的手中。 凭借马尔克斯的学识肯定是可以做一个三阶的魔纹构装师的,只不过梅林教有着极其严苛的规定,也不准他去赚钱。 这个魔纹给马尔克斯第一感觉就是——胸口沉甸甸的。两个硕大的肉球凭空出现,让马尔克斯有点不适应。兴奋的感觉在马尔克斯的脑内不断回荡,虽然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但他也为自己高超的魔法技巧所感到自豪。他能够把成功率做到百分之九十,完胜其他所有杂七杂八的术师。 “咳咳......”他咳了两声,双手托着自己的两个硕大的**,心里默默抱怨为什么当初会把它想得那么大,要是小一点就好了。 这可能是他这一生中第一次触摸到如此硕大的**。这着实很羞耻。这让他瞬间崩溃。 梅林貌似看懂了马尔克斯的所作所为,顿时啊啊啊大叫起来,愤怒地挥舞起了自己的小拳头,表示抗议。马尔克斯觉得他应该恶补一下女性的生理知识了。 梅林体内,属于梦魇的灵魂也愣了愣,莫名觉得面前的这个人脑子出了点问题,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怎样活到现在的。 砰砰砰! 门口貌似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嘎吱—— 门被轻易地旋开,刚刚马尔克斯并没有锁门。那是一个抱着大奶罐的送奶工,刚刚把自己怀里的奶罐放到马尔克斯家门前的柜子上,准备迅速离去,毕竟梅林圣地的规矩就是如此。马尔克斯寻声望去。两人面面相觑。马尔克斯低头望着自己胸前的两个硕大的**,脑内一片空白。送奶工愣了愣,回过神来。很明显,他在非常努力地憋笑,两腮绯红。 并且很失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你你你!你别跑!喂——!” 马尔克斯右手连忙在胸口一抹,他的两个**瞬间瘪了下去。梅林貌似也忘却了自己的饥饿,在床上咯咯咯地笑。 wap. /109/109645/28406256.html 章伍:弗雷格拉之死 金碧辉煌的大厅内,一个金发的小女孩正在抽泣,坐在王位上的正是艾云尼的弟弟,查理。他旁边的辅佐大臣,菲利普·艾尔只是冷眼相待。如果他敢透露出半点怜悯,他恐怕活不过今天。他想,但是却又无法做任何事。 毕竟,这个金发的小女孩仅仅是艾云尼的女儿,除了这个身份以外,并没有其他要职。 “哦,马歇尔......我的宝贝儿......”查理的眼中充满了水分,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他的口气中充满了悲悯,“请不要再哭了,瞧叔叔这就让杀死你父亲的人无处可逃。” 他迅速地抹去了眼角的泪花,神色一凛,向身旁的菲利普使了个眼色。菲利普立刻颤抖着自己的长长的胡茬,三步并作两步,逃一般地打开政事厅,走了。马歇尔仍然哭得梨花带雨,她的长裙已经垂到了地上,洁白的纱染上了些许灰尘。 父亲的死,这是她始终没有预料到的。在她的眼里,艾云尼永远是最强的那个人,而事实也几近如此,作为大元素使,艾云尼卓越的魔法天赋基本是无人能敌的。他的弟弟查理也只是一个三魔纹的术师,而王位自然而然地传到了长子身上。 相对于艾云尼,查理则是更善于探查人心,他们两个亲手打造的兄弟会很大一部分就是查理的杰作。艾云尼基本上只是一个挂名,他白天需要不断地处理政事,接见一个个觐见的人,他向来是一个很亲切,勤恳,平易近人的人。 马歇尔顿时有些无助,她不再哭泣,抹去自己的泪水,静静地看着面前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马歇尔......”查理轻声说道,“你父亲不会白白牺牲,我们的兄弟会一定会帮你父亲讨回公道。梅林教就没有安过好心,那个叫弗雷格拉的刺杀者就是梅林教的人。” “他们为什么要杀我父亲......”马歇尔攥紧自己的裙子,咬着下唇,挤出一句。 “没有你父亲的批准,他们邪恶的人体实验就不能继续下去,而你的父亲正是在这场斗争中牺牲的啊......”查理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我会用尽全力帮你讨回公道,马歇尔......我会继承哥哥的职位,为雅力士带来更美好的繁荣......” “那些混蛋......”马歇尔丝毫没有听进查理的话,她的眸中仅存的只有怒火。 “够了!”查理突然变了个人似的,一声顿喝,“现在可不是悲伤的时候,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成就自身!木已成舟,你现在应该想的是要怎样发挥自己的潜力,亲手将敌人粉碎,而不是在这里撒火!” 这可让马歇尔愣住了,她猛地抽噎了一下,双眸无神,呆滞着站在那里。查理见状,示意让卫兵带马歇尔回房休息,闲杂人等应迅速离开现场,而现在的马歇尔就是闲杂人等。不一会,菲利普匆匆赶来。 “陛下。” 查理一听到这两个字,嘴角便遏制不住地上翘。君主之位,应当由真正适合它的人接手,自己心地善良的哥哥用自己的生命证明了他显然不能。 “弗雷格拉抓到了么?” “他现在在城头被缉拿,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哦......”查理若有所思,轻捏下巴,忽然,他的手指重重地在王座的扶手上一点。 “那就,就地处决吧!”他一拍手,笑靥如花,眼中的凌厉顿时化作一阵无形的威压,吓得菲利普垂垂老矣的身躯猛地一颤,一溜小跑又出去了。 啪!查理打了个响指,他翘了个二郎腿,身形慵懒。一面水晶镜悄无声息地在他的面前浮现。这是专属于他的魔器之一,能够监视魔镜所锚定者的一切。水晶镜嗡地震动,表面荡起点点涟漪,查理的面前随即出现了大批大批的军士。弗雷格拉面色惊骇,憎恨的表情狰狞地在脸上炸开,满头大汗,努力地在地上扭动。 他的身上已经加上了封魔绳,刻印符文魔力的绳索,能够让人无法使用任何魔法。 “查理,你这个无赖!”弗雷格拉丝毫不惧地望着面前密密麻麻的,锋利的长枪尖端,牙缝中挤出这么几个字。 “呵呵呵......”查理笑了,左手一压,示意让兄弟会的士兵们动手。 噗嗤—— 刹那间,连绵不绝的长枪没入弗雷格拉的胸膛,他的腹腔,他的双肩......他变成了他头发般的颜色。 “呃啊——咳......”弗雷格拉的喉结动了动,咳出了一口粘稠的血液,想要说什么,却无能为力。 今天的阳光,真她妈刺眼。 “把他吊到城墙上吧,就说这是刺杀国王的凶手,之后的王位就由我来继承。”查理平静地说,就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哥哥。 匆忙赶回来的菲利普满头大汗,却又听到这样一个不明智的决定,顿时脸色更差一分。 “陛下......您这是......要和梅林教......”菲利普小心翼翼地询问。 “梅林教......”查理的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只苍蝇,“这八座属于他们的圣所让我接下来的举措有点为难啊......” 他完全不介意和梅林教撕破脸,毕竟他是查理。 “您这是想要让梅林教除名么......”菲利普的声音有些犹豫。 “随便找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他们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可是......” “兄弟会的魔法骑士们会帮我们完成这个伟业的,即使不成,也能让他们抬不起头来。” 这就是查理想要做的事情,他一向认为,艾云尼执政的态度还是太过松懈了一些,只有国家的中心把握实权才有能力掌控全局。况且......他还是太软弱。凭什么那些不伦不类的生物可以和他们平起平坐! “那公主小殿下的事情......” 查理的眉头又皱了起来。马歇尔是女人,而女人的力量在他的眼中一向比男人小,应该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是以防万一,查理觉得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进行限制。雅力士的民众并不介意有女君主。 “那就......不需要让这个小姑娘接受浸染塔的刻印了。” 解决的方法很简单,也很粗暴。直接从源头上遏制住马歇尔潜在的力量,简直不要太方便。人的天分就是不一样的,为了消除那一份不确定性,本就有心除掉马歇尔的查理为了顾及自己不得不出此下策。 但是—— 查理笑了。 “如果她有想要变强的意愿的话,那你们就诱导她,去金玫瑰魔法骑士团吧。她的头发也是金色的呢。” “但是......魔法骑士......”菲利普愣了一下。 魔法骑士是依靠自己体内的魔法来催生庞大的力量,甚至可以给自己的武器附魔,让其更尖利,更迅捷。 “没错儿,就是魔法骑士。” 魔法骑士必备的盔甲上覆满了魔纹,必须要用自己体内储备的魔力来催动,这样的话可以增幅自己体内的力量,这就是魔法骑士和术士平分秋色的原因,甚至由于魔法骑士的身体素质更强横导致一段时间的“骑士时代”。 当然,成为一个魔法骑士也是要有执照的,如果实力不够,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成为一介佣兵。大多数佣兵是打不过魔法骑士的,无论是从个体实力还是装备,都和魔法骑士有一定的差距。 但也有例外,执照的有无并不能限制人的实力,由于成为魔法骑士的一系列限制——比如说服兵役——很多强大的佣兵反而不会去考取执照。他们的佣金甚至比魔法骑士的薪俸还高,并且自由的多。 “但是......”菲利普缩了缩脖子,整个身体不敢置信地佝偻起来,“如果不用自己的魔力赋予构装的话——” “我觉得用她的生命力是一种非常不错的选择,马歇尔不是还年轻么?反正多余的用不掉嘛。”查理一本正经地说,他的手指还振振有词地在半空中挥舞。 “是......是......”菲利普连忙擦汗,想要逃离这个逼仄至极的空间。 他甚至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只是一个宦官......罢了。 “哦,对了!”查理大声喊道,他的声音在偌大的宫室内肆意回荡。 “浸染塔!快派人去浸染塔!我们需要和星辰会的人商量一下之后赋予魔纹的事了。” 查理狰狞地笑了。 “我们可不能白白地让'原初之符文'的强大力量就这么分到那些毫无身份的普通人身上啊~” wap. /109/109645/28406257.html 章陆:浸染塔 浸染塔在雅力士的每个区域都有一座,毕竟国家庞大,仅仅一座是绝对不可能应对每天的刻印需求的。如果一个卢陵人想要使用符文的魔力,那么他就必须要在身上刻下魔纹,魔纹的数量越多,能够积攒的魔力总量也就越多。也就是说,一个人的潜力已经既定,只剩下积累了。 而浸染塔,则是为人们刻印魔纹的地方,每一座塔的下方都存在着一个【原初之符文】,以供应源源不断的魔力。只要人们注意分寸,那么【原初之符文】的魔力就会自动补充,不存在枯竭的情况。 浸染塔向来是由星辰会所占有。浸染塔的主要作用其实是占星塔,只不过顺便为人们提供刻印的服务罢了。被刻意削尖的塔顶能够更好地将天空中的星辰所蕴含的魔力与地上对接。 而星辰会正是借此创造出了同幻术一样伟大的星术,威力甚至比一般的元素法术还要强横一些。此刻还是白天,是魔阳占据的时刻,现在在梵冈的浸染塔塔尖闪烁着梦幻的深紫,一道细细的丝线肉眼不可见,遥遥地连向苍茫飘渺的天空。 “今天的星象貌似和之前不大一样,灾厄星和虐杀星处于对位,魔阳的魔力显得不是很稳定。”塔内,一个带着圆框薄片眼睛的女人身着深蓝色的长袍,纤纤玉指轻盈地捧着一本打开着的古旧书册,随着她的话语,点在空白页上的魔法笔飞快地颤动,写下了一个个优美的文字。 “塔拉......”塔拉旁边的另一个男人貌似语气充满了担忧,“这星兆......对应着不详......况且'灾厄'处于第一星位......” “凯特,这并不是我们需要关心的内容,把星象及时报告给陛下是我们的任务,艾云尼自然会帮我们出谋划策。”塔拉推了推眼镜,振振有词,貌似这些星象都和她无关。 “好......好的。”凯特双手闪起了点点星光,再次将自己的心神与天空中的群星对接。 他的脸色愈发苍白,凯特的双腿貌似在控制不住地打颤。 “塔拉姐......” “怎么了?”塔拉的睫毛没有丝毫波澜,她仍然在记着占星的记录。 “属于你的星位......” 天空中的那一缕猩红,完美地和属于塔拉的星位重合。 “那又怎么样呢?”塔拉嘴唇翕动,她的声音很轻。 每一个加入星辰会的人都会分出自身的魔力在天空中锚定自己的星位,通过星位的轮转,他们可以提前预知自己的命运。 “你......”凯特的声音带上了点点哭腔。 “整个雅力士的命运由我们浸染塔监测,我们只不过是引路人罢了。”塔拉将纸笔搁在了木制书桌上,自然地侧倚在棱角上。 “况且,你貌似看错了什么。”塔拉一挑绣眉,笑了,“你再仔细看。” 说完,塔拉左手一横,魔力激荡,自己身周漾起了点点波纹。她的瞳孔内部,整整齐齐五条蔚蓝的魔纹缠绕。下一刻,她早已从浸染塔内消失。 “霍格大元帅,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纤纤玉指,轻捏着短铳的枪膛,指尖闪烁着稠密的星光。 站在塔拉面前的是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人,身材匀称,生着一张粗犷却又不失俊美的脸庞,却又缺了只眼,胡子拉碴,邪性与痞气共存。 “艾云尼陛下被梅林教的人刺杀了,我只是来报个信。”霍格面无表情,只要他一按下扳机,内部自动生成的魔弹自然会射出。 当然,他不会。毕竟面前的这个女人可不是他能够招惹的。这是星辰会的首席术士,同为五魔纹术士,她的符文之力通常以星力的形式体现,如果他想要被潮水一般的星力漩涡冲垮的话,他倒是可以一试。 “还有呢?”塔拉用中指一抬鼻梁上的眼镜,“我觉得你没有把枪口指着我的理由。” “现在是查理即位。”他默默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那情有可原。”塔拉戏谑地笑了一声,“你告诉他,浸染塔的运作也是需要开支的。即日起,刻印魔纹者必须以一枚金币作为刻印的费用。” “陛下正有此意,你们星辰会应当获此报酬。”霍格点了点头,收回自己的短铳,毫无歉意地行了一礼,“不要插手我们和梅林教的事。” “也许......”塔拉的态度也是模棱两可,“弗雷格拉看来是活不久了。” “他已经死了。” 死一般的沉默。 塔拉最终还是笑了笑,用手指勾起了自己的头发:“好了,那就感谢霍格大元帅的亲自来访了。” “给你们一句劝告,现在不要和梅林教搭上关系。” “自然。”塔拉轻松地点了点头,“话说,那么马歇尔小殿下的魔纹刻印也需要收费么?” “她不需要刻印魔纹,也不会来浸染塔,塔拉小姐依旧是那么热心肠。” 她相信,不仅仅是星辰会以及浸染塔,雅力士的整个命运都将在这段时候进入一个转折点。现在只是希望查理那家伙不要过火......毕竟,梅林教的世界树......这是他们的倚仗。这是整个大陆唯一的,真正的生机。塔拉叹了口气,身体又回到了浸染塔内,看着面前的学徒凯特,眼角的笑意更是张扬。 “哎呀,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鲁莽是错误的本源。” “哦......哦!”尴尬的凯特早已知道自己的错误之处在哪里。 与虐杀星的星位所重合的......是所有人,包括凯特自己。这是整个卢陵人的转折点。 咚咚咚...... 楼下的木门被敲开,从门缝中钻出两个人,一老一少。 “怎了?有什么事情么?”塔拉顺着盘旋的梯子走了下来,她的嘴角又带起了笑容。 “我带我的孙子来刻印魔纹。” “嗯,今年他几岁啊?” “刚满五岁。” “很好,这是一个刻印魔纹的完美时机啊。” 老人点了点头,慈爱地摸摸爱孙的头发,示意让他上前去。 “刚刚看到您和霍格元帅交谈,听到刻印魔纹需要收费了......是,是要一块金币么?”老人的面色有点窘迫。 一块金币......这是他一周的退休金...... 这个男人退休之前的工作俸禄相当高,否则是不会拿到那么多钱的。如今,一块四磅重的小麦面包价格是十六铜币。甚至去面包房用金币买一块面包后,面包房的主人都付不出找零。他的身上是有一块金币,也不止一块,这是他作为老人自傲的理由。 塔拉微笑,看着面前的老人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捧出一块瓶盖大的金币,上面刻着一朵玫瑰花。 “嗯......不是私铸金币啊......” 私铸金币和政府出台的金币价值不同,因为私铸金币内部会参杂一定的杂质。而金币的价值也会上下浮动,根据国家的物价而定。显然,这个查理国王脑子不大好使。 出乎意料,她微笑着把递上前来的金币给推了回去,并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这位令人敬佩的先生,在霍格元帅到来之前,您已经到场了,那时候我们还并未发布这样的收费要求。” 言下之意很清楚,让老人身体一震,绽开了一抹笑容。 “当然,之后的可不会是这样了。”塔拉眨了眨眼睛,手中的魔法笔凭空挥动,一个个优雅的文字在空中飘荡。 “即日起,刻印魔纹需缴费——费用:一金币。” 她轻声跺了跺脚,那一句话顿时没入地底,传向远处。 这代表着雅力士的大部分人都无法进行魔纹刻印了。 “刻印仓在那儿,请让我带您的孙子过去。” 塔拉柔和地拉起小孩的手腕,端庄地把他领到了一个不大也不小的舱室前。舱室内充溢的是无尽的,旋转的星光。 “那么,祝你好运了。” 不知为何,塔拉的声音变得很干。 “塔拉姐——”此时,不远处飘来了凯特怪异的声音,“谷物税下降了零点六个百分点!以及其他的税率都下降了!” “是么?”塔拉的眉头顿时皱起,“然后呢?” “为了补偿无法使用魔力的人,新增了魔力所得税!” “去他妈的!” 塔拉直接破口大骂,看得一旁的老绅士愣了一愣。 “多少钱!” “塔拉小姐每周需支付四个铜币!不算多!” “哼!还不如拿这钱去买个蛋挞吃呢。” 心里这才平衡的塔拉眉毛一挑,不过还是有点气鼓鼓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所有刻印魔纹的人都要到当地政府去办术士资格证,无论老幼......” wap. /109/109645/28406258.html 章柒:屈辱(求推荐票) 帝都梵冈西南部,那里有着整个雅力士最大的佣兵雇佣集市,一共三层。 上午的阳光很明媚,却被漆黑的瓦砾遮住,一个个肌肉虬结的佣兵粗犷地将自己的武器搁在地上,个别人更是铺了一块布,直接盘坐在地上,在自己面前竖了一个价位牌,上面标注着“一单”的费用。 当然,这“单”可是分大小的。 护送物资,充当打手,变成私人保镖的钱可都是不大一样的,这一点在价位牌上标注得很清楚。 当然也有术士,他们大多手里都拿着一本魔法书,上面记录着各种术士以及魔呓。 大多数术士都是从中低等魔法学校刚刚毕业,运用魔法还不大熟练,想要借此来熟悉一下自己的魔法技艺,顺便赚点外快。 非常自然地,佣兵的雇佣集市从左到右被分成了两块,左边是术士,右边是佣兵,毕竟佣兵们有很多是不那么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的,荷尔蒙的气息在他们的头顶缭绕,让人不由得直抽鼻头。 现在还是清晨,雇主不多,只有零零碎碎几个专门招临时工的建筑商来拉人去搬东西的。 愿意去的人不多,每天的薪酬也仅仅是六十个铜币,况且很枯燥,没什么人愿意闲聊,毕竟不一直做下去的话还会扣工资,一般会管午餐和晚餐,从上午八时做到下午七时,中间会有一小时的午休。 和那些臭烘烘的工人在一起可不是什么享受,所以除非弱到一定层次的佣兵才会过去打杂。 佣兵雇佣集市并不是政府设立的项目,而是一群强大的,无聊的,并且足够有钱的术士和魔法骑士们创办的机构。 虽然这可能会对君主产生一定的威胁,却也提供了一大堆工作机会,让一些吃不饱饭的人们有一个潜在的居所。 毕竟某些潦倒的人连房租都付不起,只好到这种地方来寻个歇脚之处。 当然,集市内的环境好不到哪里去,仅仅是保持了一个最最基本的整洁能看罢了,总不能把雇主熏出去吧...... 至于这底层,是最弱或者是交不起摊位费的勇士们歇脚之处,是雇主们必经之所。 这当然是现任集市长对于他们的优待,底层的人们当然是最先被挑选的,能够大大提升他们被雇佣的概率,也减少了杀鸡用牛刀的可能。 第二层的摊位则是需要付费的,并且比底层干净宽敞了很多,也没有什么异味,这里的所有佣兵和术士们都有名有姓,在佣兵界有着一定的名气,他们通常是豪奢巨贾的哄抢对象,一些英俊的佣兵甚至收到了一些富有的老女人们的盛情款待...... 他们并不缺“单子”,他们的摊位大多都是空缺的,只剩下一个个预约牌彰显着他们的身份。 而第三层......是现任集市长,威廉·道尔的专属办公室。 作为一个五魔纹的佣兵,自然有他的骄傲。 他心甘情愿地来集市长的职务。 一来可以不受国家职责的束缚,二来他觉得这些佣兵们确实需要一个领袖,三来...... 他很喜欢这种被众星拱月的感觉。 先不谈政府和他合作每月支付给他的俸禄,单单是雪片般的邀请就能够让他躺在充满金币的浴缸里游泳了。 今天的威廉貌似没什么精神,趴在红木制的书桌上轻声酣睡。 他的佩剑随意地斜在一旁,上面的魔力爆炸性地往外溢散,却又及时被剑身吸回,如此往复。 他的胸口轻轻地上浮,下降,下巴上刚刚刮干净的胡子貌似有有了钻出的迹象。 突然,他的眉心起了点皱纹,呼吸一乱,身体刹那间紧紧绷直,脚后跟猛地一踢屁股下的椅子,右手虚挥,银色的佩剑唰地蹿入他的手中。 “霍格,你这家伙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很冷,即使面前的这个人仅仅只有四条魔纹,但是他的战斗力依然不可小觑。 “哦......我的老朋友......”霍格的声音貌似有点颤抖,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还是什么。 “去你的老朋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霍格一改前态,庄重地站在威廉的身前。 “很抱歉,在这里的所有佣兵必须要获取政府印刷的佣兵工作证书,包括您也是,威廉先生。” “......” 威廉眼神猛地一黯,下颌和上颚愤怒地左右错位。 明明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自由...... “艾云尼陛下被梅林教的人刺杀了,现在是查理即位。” “唔!” 威廉愣住了,吞了口唾沫,一根棍子似地杵在那里。 “我刚刚没听清楚......” “现在是查理即位。” 砰! 双腿发软,威廉无力而又颓丧地坐回了带天鹅绒的椅子上。 窗外斜射进来的那一缕阳光正好照在威廉的额头,显得更是苍白。 “你......”威廉叹了口气。 他败退了。 即使是五魔纹的佣兵也无法战胜一大群训练有素的两魔纹魔法骑士。 这就是事实,很残酷。 “好吧。”他说。 “我已经和楼下的佣兵们通知过了,他们和你一样,都很同意查理陛下的决策。”霍格绽开了一抹灿烂地笑容,便转身离去。 “嗬......嗬......” 什么时候!这是什么时候...... 这真的是梅林教干的么...... 查理那家伙即位! 为什么要让一个疯子即位! “该死......该死!”他猛地锤了一下面前的桌子。 桌子本就是无辜,却又非得承受从天而降的大礼,自然是咔嚓一声碎成两半。 他快速地走到楼下,发现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的,想必是被军队逼去市政府办证了吧...... 令人胆寒...... “唉......”这个时候,威廉必须要乐观,乐观,再乐观一些。 只不过是要办一个证不是嘛...... ...... 市政府内热热闹闹,嘈杂无比,各位佣兵们的汗骚味简直熏的人要呕吐。 威廉愣了愣,望着自己手背上逐渐淡去的一个魔纹,呆滞地望着手中的一张小卡片,上面闪烁着迷幻的亮光。 上面写着:您需在一年内服满为期一周的兵役。 剩余时长:〇。 额外扣除时长:七天。 “丢失此证需花费一银币补办,请小心保管。”一旁的公务员身着西装,用洁白的手绢擦着脖颈间的汗珠,这种压迫感确实让人难以忍受。 “好......好。”他吞了口唾沫,站起身来,他腿上粗壮的肌肉压得椅子嘎嘎作响。 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内心深处好像失去了什么。 那种无力......那种担忧。 以及那种屈辱的感觉,和失去了自由的感觉。 即使是一只雄鹰,被带上了镣铐,也无法高飞。 也许,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吧。 “为,为什么!我凭什么要每年服一个月的兵役!”不远处,一个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从远及近,吓得威廉的肌肉都颤了颤。 “什,什么......” “别提了,我也有二十四天的兵役......” “哎嘿嘿,我只有十三天,还被扣除了一天!” “我......”威廉轻声地自言自语。 他释然地笑了。 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此时此刻,全国上下都在震动,有的在抗议,有的在哭泣,也有的在大笑。 当然最多的,还是在担忧和恐惧。 他们不知道,现在上任的这位“查理国王”还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来。 所有人曾经明明白白的听见他在公开演讲时发表的宣言—— “我不喜欢兽人,这种生物不配称作人。如果要是我的话,我会让这些不伦不类的生物滚出我们的国家,还我们一片圣洁的土地。以我的观点来看,鲁比斯就是我们雅力士的疆土——” 至于此后......无需多言。 他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wap. /109/109645/28406259.html 章捌:混乱 梅林......圣地...... 喊杀声,刀枪剑戟,魔弹的舞踏,爆碎,皴裂...... 无处不在。 梅林教的人,他们只是一群探寻世界本源的被蒙蔽者。 以及...... “以吾之名!”庞大的红色法阵从一个秃顶男人的脚下浮现,“【灼烧】!” 两道魔纹流过男人的秃头,紧接着顺着脚尖钻入了地底。 面前数也数不清的魔法骑士举起长枪短炮,催动自己身上的魔力,枪膛漾起颜色不同的闪光。 一连串的飞星,拉长了时间,撕裂了空间。 他们的脚底随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六芒星,狂暴的火元素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浩劫! “快,快散开!” 不知道有谁大声吼了一句,整个队伍训练有素地迅速从中间撤开。 “嘭!”一道火柱霎时升起,将几个来不及离开的的魔法骑士卷入其中,惨叫声瞬间被熊熊的烈焰淹没。 嘎吱—— 慌乱之间,早已被射成筛子的秃顶男人被一双双铁屑踏碎,脑浆迸开,鲜血飞射,在阳光下闪烁着红宝石般腥臊的泪。 往往,他们只能放出一个魔法,或者是说出一句魔呓。 但是梅林教的人杀伤力巨大,以点破面的技术相当了得。 “呸!查理这个无赖!真她妈让人唾弃!” 另一个男人面容狰狞地踏着空气弹跳,扭腰翻身避开了一梭子的魔弹,手中的魔杖早已被魔力激发得透亮。 “嘿!尝尝这个!” 只见一个绿色的东西在术士团中飞旋着闪烁,带起了狂风。 那是一枚绿色的宝石,核心正如篝火似地哔哔啵啵绽开极大的能量。 那个男人则是魔杖一挑,挥手招来一阵清风,将自己拨开绿宝石能量爆散产生的强大冲力,准备朝另一处赶去。 他的嘴角不住往下撇。 宝石很贵,况且也不多得,一颗宝石甚至是他一年的俸禄......他的存货,还有两颗。 作为一个三纹的术士,自然比那些普通的二纹魔法骑士和术士们强上不少,却也无法和他们硬碰,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一,二,三!”他沉吟一声,双腿再次勾起,一道薄薄的气旋随着他魔法的吸引凝结,变得更为强大,在他的脚底充当一个虚无的弹簧。 再过半秒,他就要从原先的位置冲到面前的那群术士上方了。 一个漆黑的枪筒在男人的太阳穴抵住,繁复的魔力丝线从他的主人手心流入,组成了一个淡黄色的魔弹。 “嗬......!” 那个男人顿时大惊失色,左手双指并起,连忙招来一阵盘旋的狂风,将自己的身体狠狠拽开。 砰! 一道浅浅的黄色光芒从枪膛中射出,顺带着喷出了阵阵浓密的黑烟,遮住了枪主人的面容。 “切,没射中......”霍格吹掉了面前的灰烟,嘴角带着疯狂的笑容。 “心眼的恶魔”。 这是他的绰号,十分形象地描绘出了他的本性。 他的左眼在一次战斗中不幸被一支利箭捅穿,没想到当时他很果决地把这只箭给拔了出来,扔向远处。他的眼球甚至飞出了数十米远,带着破碎的神经和血肉,让人不寒而栗。 而现在......他的左眼以一个不算大的眼罩取代,而紧贴着眼罩前方的则是有个淡黄色的六芒星,其中充填的是一只由魔力丝线组成的魔眼! 它不仅仅能够让霍格重新获得原本的视力,还可以让他谈查到一些更为美妙的东西...... 那就是魔力的流动。 “啧!”男人则是眉头紧皱,右手握着的魔杖快速挥舞,“以吾之名!” “【列缺】!” 只见一道巨大的虚影从魔杖尖端窜出,裹着延道飞舞的滚滚尘沙,直朝前方的霍格元帅扑去。 而霍格则是微微一笑,抬了抬手中独属于自己的魔铳,旋即狠狠往下一压,一道更强大的魔弹瞬间装填完毕! 嘭! 瞬间扫灭,不带一点拖泥带水。 “啐!”男人吐了口口水,准备逃离现场。 面前的这个男人可是所谓的“五魔纹下第一人”,仅仅是三魔纹的他只有被碾压的份。 “怎了?我说过,你能走么?”耳畔传来的轻声呢喃,让这个男子陷入一种绝望的灰色螺旋。 “可不能让你们再活下去了~”霍格貌似很享受杀戮的感觉,甚至面对面朝对方的太阳穴开了枪之后,飞射的鲜血喷到他脸上,他的面部都没有一丝波澜。 这就是他加入兄弟会,成为元帅的理由。查理非常喜欢这种人的加入。 弗雷格拉的死自他的生命气息回归世界树的时候,就已经被所有梅林教的人所知了。 这是梅林教内部为数不多的,五魔纹的强大术士,是核心战斗力。 剩下的四纹术士也不多,仅仅只有十数个,占绝大多数的都是三纹术士。 当然,三纹术士已经是比一般的一纹两纹术士强上很多,在雅力士所占的比例也很少,五六百个里面也就仅仅出一两个罢了。 但是面对数倍于他们的敌军,梅林教的各位除了苦苦支撑以外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毕竟,第一代的梅林曾说过:“魔法可不能解决一切,强大的术士也一样。” 上级已经传下命令,极力保护刚刚诞生的梅林,以及守护梅林圣地,尽量不让内部的设施被破坏。 八个圣所的塔尖已经不约而同地蓄起了“原初之符文”的魔力,再过上一会儿,这八座极其强大的魔法塔就可以撑开所有没有刻下梅林教印记的军队,把他们阻隔在外。 艾云尼曾经亲自测试过护罩的防御力,这名强大的五魔纹术士貌似也没能打破坚不可摧的符文屏障,况且这屏障和强大的个体不同,只有以点破面才可以,这很显然是查理的兄弟会做不到的事情。 说实话,梅林教的平均水准是远超于兄弟会的,奈何国王的军队数目甚至比梅林教大大小小加起来所有人多个十几倍,那当然会败下阵来。 “撑住!不要让他们进入圣所附近!” “是!队长!” “以吾之名!【皱缩】!” 天空中的光线如同烧化了的蜡烛,诡异地四处歪斜,踏入法术的所有生物和那些光线一样,身上的铠甲不堪重负,乒呤乓啷地挤压,扭曲,随着一声声惨叫,血液不断地从缩成一团的铠甲和头盔之中涌出。 “队长,你还剩多少魔力?” “没多少了,你们先跑!” 第一圣所周围的战况尤其激烈,霍格貌似已经得到了资料,梅林就是在第一圣所内部诞生的。 查理特地嘱咐,必须要保存好圣所内部的所有东西,其他梅林教的人,杀无赦。 当然,还是要留下几个看起来学识最为丰富的那么几个老人。 踏着微风,霍格的身形在不断闪现,他身上的长袍甚至还没有被划破,血液早已在狂风的吹拂之下干涸,不过却又被新的血迹覆盖了一层又一层。 他打开自己的短铳,从长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真正的子弹,上面貌似还雕镂着绵密而又令人悚然的曼陀罗花纹,并且不用魔力的注入就可以发出属于符文的独特力量。 忽然,他将大拇指伸到了嘴边,不顾疼痛,一下子便将指尖咬破。 他把血滴在了这颗子弹的表面。 而这颗子弹很明显对血液很受用,贪婪而又疯狂地吸食者附着在它周围的血液,内部涌出的力量更添一份猩红和邪性。 下方和自己的军队们战斗的梅林教教徒完全没有注意到飘在空中的霍格。 嘎吱—— 子弹上膛。 “以血为证,以吾之名。”他沙哑地小声吼道。 “【虐杀】。” 下方的所有教徒顿时陷入了凝滞,甚至大部分兄弟会的自己人也无神地站在那里。 林间的微风,夹杂着清香的草木气息—— “啵!” 如同一个五彩斑斓的肥皂炮炮,符文爆弹深深扎入了梅林教的教徒之间,由近及远,由慢到快,一道冲击波瞬间将一大批一大批的两三魔纹的术士们碾成血雾,甚至连惨叫都没有。 残肢断片,在天空中诡异地挥洒,时不时地还被空中的术法击得更碎,更是彻底。 霍格望着不远处八座魔法塔升起了明亮的光芒,自知时间不多。 他下令了。 “启用水晶炮。” 这是一个很典型的以宝石为媒介,将内部蕴含的巨大能量释放出来的大炮。 威力可想而知。 wap. /109/109645/28406260.html 章玖:逃离 梅林圣地内部,满目疮痍,原本还绿意盈盈,现在却已成了魔法元素的紊乱地带。 如果不借助世界树的力量清除的话,现在这一片土地可能将来就没办法住人了,半元素化现象可不是闹着玩的,可是真真正正能够杀死人的毒药。 马尔克斯现在的居所有法阵保护,现在貌似并没有什么大碍。 不过......仅仅是现在罢了。 经过十数个人的集中攻击,法阵所生成的障壁貌似已经有了裂痕,原本明亮而又厚实的能量供给现在也变得忽明忽暗。 现在的马尔克斯丝毫没有闲着,躺在床上的梅林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奶瓶,一下一下地嘬着,就这么斜着眼看面前的这个大人到底在弄什么名堂。 窸窸窣窣......窸窸窣窣...... 梅林努力地握着手中的奶瓶,贪婪而又渴求地饮用里面甘甜的牛乳,里面貌似带了点像糖一样的甜。 此时,梅林的识海之中,一股陌生的气息闯入两个灵魂所在之处。 灰扑扑的微光点点滴滴,零零碎碎,最终凝聚成了一根根小针,旋转着带着极大的力道刺向属于梦魇的灵魂! 这瓶奶中很明显是被下过药的,用来专门压制符文生物的力量。 然而,属于梦魇的灵魂只是无聊地抖了抖自己的身形,一个小小的涟漪从自己身周荡开,将源源不断刺来的细针悉数震碎。 当它是什么东西了?虽然梦魇感觉有些不快,想要把怒火倾泻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身上,但是它知道,马尔克斯对奶瓶中下了药的事情一无所知。 作为一个符文生物,它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它也很清楚自己在同类中的身份如何。 祂是帝王。 梅林的右眼眨了眨,金灿灿的瞳孔顿时被梦幻的紫色所覆盖。 如果马尔克斯现在转过身来的话,他一定会被面前的景象吓一大跳。 因为......梅林的左眼正在不断四处张望,而他颜色孑然不同的右眼则是定定地看着自己,还不带眨眼的! 面前的这个男人,很明显,在施展一种自己并不熟悉的法术。因为这种能量并不属于元素,奇怪得很。 这种能量和自己的本源很像,却又不全是,带着马尔克斯的味道...... 幻术。 “以吾之名,马尔克斯!”马尔克斯牢牢地握住了自己的魔杖,发狠似地在空中刻下了一个个意义不明的纹路,在空间中烧灼出了猛烈震颤的一撇一捺。 “眼前所见,不论虚实;心中所想,亦为真相!” “【幻】!” 一切貌似变了样儿,马尔克斯的面容剧烈扭曲,他的三条魔纹从皮肤上剥离,留在了之前的空间之中,闪闪发亮,久久也不散去。 梅林望着自己扭曲的根根手指,有些疑惑。 他发现,自己身周的一切全都错了位!所有的所有都组成了一个个紊乱而又明晰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则是属于他的小床! 梅林没有发现,这些不断旋转翻飞的桌椅之间,还有一个小洞。 那是弗雷格拉留给他的逃生通道。 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仅仅是兄弟会这样出动,就会让梅林教遭受如此之大的浩劫。 虽然他们有世界树的庇护,但...... 他们也不能出去,由于梅林教教徒的独有局限,他们不能喊出自己的名,在自己的意识之中也仅仅是模糊的一团,这样一来二去不全都露馅了么...... “嗬......嗬......”马尔克斯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上嘬着奶的梅林,眉头紧皱。 当然,两只眼睛还是透彻的金色,梦魇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就已经缩回,现在还不是时候。 小梅林的眼即是祂的眼,他的身体即为梦魇的身体,这种感觉,很是奇特。 “小家伙......”马尔克斯一边喘息,指尖轻动,面前漂浮的桌子上,一张纸帕随之抽出,飞向了梅林的小嘴,替他擦去漏出来的牛奶,最后揉成一团飞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唔......”梅林则是惋惜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轻声哼唧。 幻术不能改变面前所有东西实实在在的位置,他只能强制改变人们心中所想,让他们认为他们所见的是真实的罢了。 使用幻术需要大量的魔力。弗雷格拉当初仅仅是启动了之前布置好的术式,才能让一个这么大的法术成功,现在的马尔克斯并不能像弗雷格拉那样精打细算,只好将房间内的布局设置成歪七扭八的样子,这样若是防御工事被兄弟会打破之后世界树庇护还没有降临的话,他还可以带着梅林逃跑。 而静谧的障壁外围,已经聚集了不少术士和魔法骑士,魔杖尖端和各色武器上都浸染着魔力的光泽。 障壁不断震动,最终还是吃不消愈发猛烈的冲力,败下阵来。 嘭!砰!砰啪! “糟了!”马尔克斯暗骂一句,立马打开了房子的大门,尽自己的全力催动自己身上的三条魔纹,果决地横挥,一道细硬的石刃瞬间脱手,将冲来的几个魔法骑士斩成两半。 不行......这样的话!完全撑不到世界树完成...... “马尔克斯!”这时,一个清脆的女声由远及近,如同一个小木锤打的他得脑门嗡嗡地响。 “切尼!”马尔克斯大声吼道,“你怎么——” 他的手也没闲着,抬手招起一面坚固的石墙,将面前的魔弹全部挡下,随即向前一点,这堵石墙立刻向前推,硬生生冲散了面前一大批人围成的阵型。 她的确很漂亮,樱花般的粉发,樱花般的嘴唇,樱花般的瞳孔。 她是樱花般的美人。 “这不是看你要被打爆了嘛!”这位小美人的嘴里吐出来的可没一句好话,“就来帮帮你!” 一道亮紫色的光斑从她的魔杖中迸出,猝不及防间便没入还未组成阵型的军队之中。 啵! “一群丑家伙,呵!还追的上我?”她的四条魔纹在手背,樱花般地旋转闪烁。 面前的空间被强大的力量扯得一滞,紧接着,无数道强大的劲风将缩成一团的骑士和术士们吹开。 “看什么看啊!你!”只见面前的马尔克斯呆滞地望着她,切尼笑骂了一句,指尖绽开朵朵樱花,飞镖似地散开,将想要冲来的士兵们刮得血肉横飞。 “哦!哦......切尼,你要小心!”马尔克斯脸色严峻,他现在体内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他现在暗恨自己身上为什么不能再多一条魔纹...... “马尔克斯,带婴儿离开!立刻!”切尼的身形在敌军只见快速闪现,她的语气不带丝毫感情,不断有粉色的花瓣从她的身周飘落。 血液在马尔克斯新得来的宅邸前无情地铺展,一股臭味让见血不多的他有些反胃。 刚刚他下手不知轻重,他也不知道这么一记会杀人......现在马尔克斯其实在强撑,双腿在微风和战斗扬起的尘沙中打颤,再多走一步估计就得跪倒在地。 切尼就是知道这家伙心地善良,才过来帮这个可爱的男人的。 他真的很可爱,也很会照顾人。 一不留神,切尼白皙的手臂就被一颗魔弹擦伤了手臂,如果没有魔力制成的樱花阻挡的话,她的右手早就断成两截了。 “是谁!”切尼的樱色长发愤怒地在空中飞扬。 “你好啊,小妞儿。” 那是一个拿着魔铳的,独眼的男人。 霍格! “马尔克斯!快,快跑!”切尼大惊失色,原本随意的姿态顿时一扫而空,她全身的肌肉顿时紧绷,围绕在她身周的魔力花瓣齐刷刷聚集到一处。 嘭! 霍格的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切尼的腰腹部,幸亏她提前将防御转移到了该防御的地方,否则她的身体就真得拦腰折断了。 真可谓辣手摧花。 “嘁!”切尼催动体内的魔力,卷起一阵狂风,瞬间便移动到了马尔克斯的面前。 马尔克斯只觉得自己鼻尖萦绕一小阵香风,久久不散。 那是......樱花的味道。 “马尔克斯,你的名是——”他的耳边想起了一阵轻柔的呢喃。 “——别说!我求求你!” 梅林教的成员一旦取回了自己的名字,那么在他身上的禁制也悉数解除,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你依旧是我们的人。”切尼紧紧地抱住了面前的男人。 他依旧还是那么温暖。 面颊一红,马尔克斯现在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脑子快要宕机了,一片空白。 “你叫......” “我求你了......” “谢尔顿。” 马尔克斯身体猛地一阵,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上由魔力制成的透明枷锁瞬间哔哔啵啵地爆开,关于自己一切的一切顿时涌上脑海。 “快去!”切尼猛地一推马尔克斯,手掌心出现了一个粉色的六芒星。 “唔——!”现在的马尔克斯已经混乱得一塌糊涂,他的身体瞬间冲入了自己之前设下的幻术之中。 还好他知道自己之前干了什么,急急忙忙地穿过混沌,一把抱起床上的梅林,拨开面前的椅子和桌子,朝传送法阵噔噔噔跑去。 “你觉得你们能跑的掉么?” 砰! 一声凄厉的惨叫,切尼的手部中弹,血肉模糊。 “去你的!”切尼眼中光芒大盛,举起另一只没受伤的手,大量的魔力从手掌心涌出。 霍格连忙举起火铳防御,他抬了抬自己的爱枪,一道淡黄色的光幕严严实实地笼罩自己。 却没有预料之中的振动。 一个厚实的樱花障壁牢牢地封死了面前宅邸的大门,正在不断旋转的樱花花瓣就像在对着他哈哈大笑。 咚! 恼怒的霍格回旋一脚踹在了切尼的头上,可怜的女术士应声飞出,没了声息。 马尔克斯呆滞地望着门外模糊的景象,泪花不断地从他的眼角流下。 “呜啊哈!”小梅林看到了粉色发亮的樱花花瓣貌似非常开心,小手不停地拍着。 嘭!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是魔弹的重击! 不行!马尔克斯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壁,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破碎,重组,显现出原先的样子来。 他决绝地踏入了法阵之中。 随之,一阵巨大的吸力从他的肚脐眼处不断扩张。 晕眩感...... 他的身形逐渐消失,房间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没了魔力的法阵,安静地呆在那里。 嗡——!!! 惊天动地的响声。 好巧不巧地,世界树的轮廓居然在此时显现出了它庞大而又威严的枝干。 无形的涟漪一圈圈荡开,就好像一滴水珠落入宁静的湖心。 wap. /109/109645/28406261.html 章拾:世界树的虚影 八座圣所顶端齐齐亮起了颜色不同的光芒,他们最终颤抖着合为一体,直冲向云霄,破开了万里的浮云,发出了惊天巨响。 嗡——!! 整个裃戛亚瞬间被一个庞大的虚影笼罩。 那是一个虚影,那是一颗极其雄伟,近乎奇迹般的大树。 世界树。 无论老幼,无论在干什么,他们的心神在此刻全部停摆。 推开窗户,那是透明的现实,那是斑驳的婆娑。 一颗巨大的,粗壮的,充满生命力的树木由八座魔法塔引导,在这篇魔法大陆上迅速开枝散叶。 梅林圣地内,一股蛮横无比的力量荡开,霍格带领的兄弟会随即被这股力量猝不及防地扫飞,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这幅宏伟奇特的景象,也不知道脸上浮现的是恐惧,还是其他...... 帝都梵冈,所有的人都乱作一团,因为他们发现,原本用石头铺成的坚实路面居然钻出了数以百计的绿植! 它们顶穿了磐石,攀上了人们的房屋,用自己生出来的枝丫扎穿了由魔法堆砌而成的瓦砾,在人们的惊呼之中肆意蔓延! 那是无尽的生机,世界树显现给予人们的福泽。 空气中的符文之力浓郁了数倍,光天化日之下凝结出由魔力构成的水滴,甚至这不能称之为水滴,因为这魔力如果一入口就会化作魔力哺乳自身。 梅林教的教徒由于有世界树的印记,所以不会被当做入侵者排开,并且他们收到的福泽更多。 之前被一脚踹开,嵌在树上的切尼头顶还在汩汩地冒着血,忽地,一阵涟漪涌上了她的身体。 肉眼可见的修复,甚至连被拔去的头发都重新长了出来。 “唔......”切尼睁开了樱色的眼眸,动动身体,从树上掉了下来。 她看着逐渐修复的梅林圣地,心里百味杂陈。 所有没死的梅林教会的人全都被世界树给救了起来,之前被魔法水晶炮打垮的建筑也也一栋栋恢复了起来。 也偏不巧,谢尔顿·马尔克斯刚走,世界树就已经启动了,现在的谢尔顿也回不到梅林圣地,而他身上还带着个小梅林...... 真令人头痛。 切尼顿了顿,揉揉自己突突跳痛的太阳穴。作为四魔纹的领事之一,她还是有些权利的。 现在也不能多想,先指挥剩下的人把情况稳定下来才好。 霍格大元帅此时呆呆地看着面前愈发壮大的世界树,有些慌张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周的军队,发现他们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如果被全歼的话,该怎么向查理交代呢。 霍格揉了揉自己的眼罩,上面的魔眼这才缓缓消散。 在他三步开外,就是世界树制造的屏障了。 他举起魔铳,随意地开了一枪,果不其然,这个邪门的东西把自己射出的东西给弹了开来。 “陛下......你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 他望着一眼也看不穿的树荫,虚幻的顶盖遮住了天穹,阳光却从中漏下,甚是奇怪。 梅林圣地,长老会。 弗雷格拉已经被杀死,一共七个座位,只坐了六个人。 其中三个人老得让人忍不住以为他们是否昏死过去,因为他们的眼神已经无光,剩下的仅仅是漆黑的瞳。 切尼也在场。 “切尼,我们并不认为你做的有任何不妥之处。”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切尼抿着嘴唇,看起来很失落的样子,忍不住出言安慰。 “嗯......”切尼甩了甩自己的头发,“我解放了他的名字,这也是情急之中......” “我知道!我知道......”为首的一个老者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那么这一件事情就告一段落,我相信,梅林应该会被谢尔顿照顾的很好。” 接下来,他们需要考虑的地一件事情就是,梅林圣地将会何去何从。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所干的可不是一件值得称颂的事情,与血腥作伴的他们不可能光明正大地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全部公布于世。 他们在民众眼中的观感仅仅是一群钻研魔法的领航人,现在这么一弄倒变成了刺杀国王的始作俑者...... 这该怎么办...... 弗雷格拉一向很激进,说什么就做什么,变成这样也不能怪别人...... 艾云尼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一个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人,他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很宽容大量了,但是弗雷格拉却不这么想。 紧接着,艾云尼的弟弟,查理给他提供了一个计划,说什么只要把他的哥哥除掉,就可以为他们提供合法正当的“研究”活动...... 这确实是一个非常不错的计划,但是除了弗雷格拉以外的长老会都知道,查理的话肯定是在放屁,所以他们对此无动于衷。 对于这次犯下的事情,梅林教要么做出一个解释,和政府求和,要么利用世界树的力量,把自己封闭起来,闭门造车。 他们背靠崗比斯山脉,并不用担心没有试验素材,但是......他们将会和从事研究的宗旨就此断绝。 一群先驱者最终变成了魔王,反噬他们的同类...... 梅林教终将会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记。 长老会的众人貌似都提不起精神,在场的气氛压抑的离谱。 “那么,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一位年轻人打破了凝滞的螺旋,让老人们发聩的耳朵清醒清醒。 “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我们所有人已经被封闭在这块地方了。” “估计兄弟会的那群人应该就在世界树庇护之外守着吧......” “反正,硬拼是不可能的了。” “确实,我们现在......貌似只剩不到四成的人了,即使再怎么强的话也没办法。” 在场的其余四位全部都是拥有五条魔纹的术士,却也抵挡不过一整个军团的力量,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最老的那位...... 是雅力士唯一的六魔纹术士,被称为“原初的老者”。 由于身体吸纳了大量的符文之力,他的身体极其脆弱,就好像一个气球装满了水,一碰就破。 虽然他可以释放非常强大的魔法,但是很容易被狙杀,况且他已经很老了,光是数他脸上的皱纹就抵得上这片山脉中所有的树木了。 突然,这位老者身周起了异动。 其余所有的人瞬间挺直腰板,齐刷刷看向老者面前。 魔力流转,老人抬了抬手,指尖流出细细的纹路,优雅地在空中悬停。 【记得在三年后让梅林来世界树树心取他的魔杖。】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他们的话题貌似不大一样。 切尼连忙回应:“是,是!” 然而,这些金色的字并未消失,而是扭曲着转变成了另一句话。 【无法打赢的战争,即使有了依仗仅仅是在空耗时间,记住我们的初衷。】 世界树就是世界树。 看向窗外,梅林圣地已经下起了魔力之雨。 这也许就是世界树对他们所有人的馈赠吧...... 传闻道,世界树是狄达摩的脚踝。 迷幻的雾气缭绕,将崗比斯山脉染成了霓虹色,平添一簇诡异和静谧。 由于梅林圣地内的树木基本都已经刻下了控制生长的纹路,它们仅仅是疯狂开枝散叶,并不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拔高。 由水晶炮轰出来的魔力乱流在温和的雨中无声地被冲刷殆尽,化为了养分流入土壤。 八座圣所依然屹立不倒,塔尖莹莹的光芒,是世界树显现的媒介。 绿色的庞大虚影,毫无感情,只是静静地在裃戛亚的上空停留。 波赛罗那宫内,查理正撑着王座的座位,看上去无聊地用手点着王座的扶手,眼神则是冷厉地望着水晶镜中庞大的,令人震撼的世界树的虚影。 旋即,他释然地笑了。 wap. /109/109645/28406262.html 章拾壹:妥协 帝都梵冈,阴暗的角落,一张刚刚被拂去尘埃的圆桌。 会议室内,佣兵协会的所有管理者齐聚在这一个逼仄的房间内。 外面仍然在下着五颜六色的光雨,时不时地打在脏黄的窗沿上,留下了霓虹般的印记。 第一次佣兵协会内部会议,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开展。 气氛令人窒息。 “兄弟会和梅林教开战了。”一个棕发女人说。 “确实。” “你们有什么......嗯......我不知道怎么说。”棕发女人扯了扯自己的长发,表情阴沉,貌似有些焦虑。 “这日子过不下去了!”女人对面的粗犷汉子一锤圆桌,肉眼可见地砸下了一个浅坑。 “冷静。”威廉的嘴唇在微微颤抖,他手上还拿着当初从政府办来的卡片。 “确实,我们现在不应该意气用事,兄弟会......我们依旧是敌不过的。” 即使有梅林教的消耗,兄弟会的人手依然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 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整个国家。 现在,佣兵集市已经彻底和政府挂钩,在查理的改革下,一切权利都朝着中央靠拢。 更为过分的是,每个注册了的佣兵必须一年内服满一定份额的兵役,这是成为佣兵的硬性指标。 越弱,服兵役的时间越长。据说是因为每个佣兵必须要为国家创造一个绩点的实际价值,这一点是每个佣兵都一样的。 但是佣兵的力量也分强弱,创造价值的效率不同,因此才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更要命的是,兵役是不给钱的......如雪片般纷至沓来的投诉状一叠又一叠地堆在每个集市长的桌上,让他们叫苦不迭...... 这才是这一次会议开张的契机。 现在的他们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处境尴尬至极。 甚至有人想要直接撒手不干了,当然,还是被其他的人给劝了回来。 “我们得先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以及我们现在到底有什么。”那个女人轻声说道。 “在场的几位,我,威廉是五魔纹的勇士,其余的都是四魔纹。” “论个体的战力来说,我们并不输给兄弟会,但在人数上,我们远远不及他们。” 威廉有些犹豫地发了话:“我们那些佣兵呢?我记得,在这里注册了佣兵身份的人应该也不止兄弟会那么多人啊......” “确实,但......”女人颔首,“他们并不是我们的人,不是么?” “他们不是要靠这个吃饭的么!他们在别处寻不到工作,我们给了他工作的机会,就这么简单!”汉子愤愤道。 “要钱还是要命,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女人冷冷地说道。 “因为大部分勇者的魔力都很低,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威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他们上了也是炮灰,还会挫士气......” “那还不如不上。” “他们也不敢上。” “得了吧......这群墙头草,还能把他们怎么办?硬拖来?再说了,我们这么下去对抗的是什么,你们自己也清楚。” “查理那家伙,居然连自己的哥哥都敢杀。” 威廉连忙止住了这句话,有些话不是什么场合都可以说的。 “不要乱说,是弗雷格拉......” “很明显就是查理教唆弗雷格拉去杀的,避嫌?我们聚在这里是用来避嫌的么?你也不瞧瞧,梅林教他们都做出了些什么!嗬!妥妥的世界树!再这样子下去的话,整个帝都又得重修......” “嘁!”汉子不满地哼了一声,双手抱胸,“现在真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查理,还真不让人安心啊......他到底想要什么?那帮子兽人有什么他好弄的?” “我觉得他不仅仅想是驱逐兽人......就好比,家人长得太丑,我还能把他们赶走不成?” “况且兽人也不丑......”那个女人小声嘟囔了一句。 “话题都歪到什么上来了!我们现在到底需要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威廉双手一摊,眼神深邃。 实际上,这场讨论已经结束了。 在场的各位都是很精明的人。 要么妥协,要么...... 没有要么。 但是呢......他们毕竟还要活,不是么? 外面的雨,还在下。 众人默默地走出了会议室,拿出了事先带好的伞。 所有魔法在世界树显现时降下的雨前都会被冲刷干净。 受伤的人在雨下淋一阵,身上的开放性创口也会好的七七八八。 数小时后,波赛罗那宫内,这帮子集市长在查理的预料之下到了场。 大门依旧是关着的,但是很快就被推开,是菲利普开的门。 “那么,很荣幸见到各位,请问你们想要和我谈什么呢?”查理特地把“你们”这两个字咬的特别重,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不悦。 “我们到这里来,是想和陛下谈一下最近佣兵协会做出改革的事。”威廉沉稳地说道。 “明明记得我们尊敬的艾云尼陛下在位时,佣兵协会并未和政府有太密切的合作关系。”女人不卑不亢地说,丝毫不惧,她同样也把“尊敬的”这三个字咬得很重。 当然,查理的脸色,自然是没有一丝变化的,嘴角漾起的笑容就像油画上的恶魔之笑。 “可是我亲爱的艾云尼哥哥已经被梅林教的弗雷格拉给刺杀了嘛......不是吗?总得防患于未然,不是么?万一......哈哈。”查理的声音貌似有点委屈,但是抛出的话丝毫不钝于一柄利剑。 为什么面前的这家伙会把自己亲哥哥的死说得那么风轻云淡...... 威廉的头发上已经起了点点的冷汗,气氛愈发凝固,就好像被土元素逐渐填充。 “那么,你们有什么意见么?”查理换了个坐姿,示意菲利普拿来几张沙发,让他们坐下,同时打了个响指,在墙角的桌子嘭地一声飞到了政事大厅的中央。 “查理陛下,您看......”其中一个集市长苦笑着拿出了自己的佣兵执照,上面显现出了服役的日期。 不过已经被削减到了零。 “嗯?有什么异议么?”查理用手撑着自己的身体脑袋,语气慵懒。 “我们是不大在乎服兵役的,但是......为什么服兵役没有相应的报酬呢?我们虽然不愁吃喝,但......其他佣兵也是人啊......” “哦!哦......原来是这样子啊!”查理睁大了眼睛,一拍脑门,“我这就给他们加上兵役的俸禄!只要完成了指标,一枚金币够不够?” 不知为何,总觉得查理的语气有种打发叫花子的感觉......听得真让人反胃。 但他们必须得要陪着灿烂的笑容接受,否则他们手下的那一帮子人都得造反。 “我想问一下,为什么我们几人的兵役都被免除了?”威廉举起了手,他最想问的问题就是这个。 “嗯......”查理笑了,“我想......这就是理由了吧!哈哈哈!” 我想? 哈哈哈? 威廉顿时头疼地扶住了额头:“请陛下不要开玩笑。” “你们为国家已经做的够多了,还是你们还想要兵役的话我倒是可以——” “不不不,我们就不用了。”其他几个人连忙阻止,顺便狠狠瞪了一眼威廉。 “那么,”查理用手指敲了敲扶手,“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你们愿意分出你们的人手,来和我们兄弟会一起除掉梅林教么?” 众人吓得屏气,什么也不敢说。 这个疯子居然真的敢公然挑衅梅林教!他们可是有世界树的啊! “当然,你们不想做也无妨,只是征求一下意见,我等会也会和星辰会说的。” “我,我们就不掺和这件事了......” 这么说来,梅林教和他们佣兵协会也有不少瓜葛,很多梅林教的人还帮助他们解决了不少事情...... 有些只是路过,顺手帮忙,也有些是梅林教上层派来和他们交好的。 佣兵协会没有理由为一个疯子建立的新政权来和一个有着上千年底蕴的魔法教会撕破脸。 “哦.......那好吧......”查理貌似很失望,顺手在同意书上签了个字,“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想到,这就要逐客了么...... 众人互相使了个眼色,恭敬地退去。 走后。 查理有些忧伤地望着不远处的世界树虚影,叹了口气。 “哎呀呀......即使你们不来帮我,梅林教也会自己送上门来的吧?” “呵呵......” 笑容,极其老到。 以及笃定。 wap. /109/109645/28406263.html 章拾贰:金色的玫瑰 “查理舅舅,父亲他......真的死了么?” 查理的嘴角带着一丝温婉的微笑。 “唉......是啊,他死了。” “梅林教......是什么?” 不算奢侈的寝宫,却也足够舒适。 查理轻轻抚摸着马歇尔细软的金色头发,喃喃道:“那是......一群疯子。一群很邪恶很邪恶的疯子。” “啊?那有多坏啊......”马歇尔从小到大见到父亲的次数不多,却也足够令她印象深刻。 “就是,一见到你,就会把你抓走,把你开膛破肚,扒皮卖钱的地步。” 一听到这句话,马歇尔的小脸顿时变得苍白无力,嘴唇也微微颤抖。 “那么,舅舅,您会派人去惩罚他们么?” “他们啊......”查理顿了顿,他的喉结上下抖动。 “他们有很强大的东西守护,我暂时也无能为力。” “那怎么办!就这么放任他们嘛!”马歇尔愤愤地挥起了自己的小拳头,鼓起嘴嚷嚷。 “那么,你可以自己来争取啊,我的孩子。”查理的嘴角依然漾着盈盈的笑意。 “怎,怎么争取......” “你可以亲手打败他们啊,不是么?就是努力让自己变强,用实际行动证明,邪终不胜正!” “是,是吗?”马歇尔用力地板着自己的手指,看上去有些发白。 “当然!”查理嘿呦一声把小美女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只要你足够努力,以及恒心,和目标!” “舅舅......请你不要随意地碰我,好么。”马歇尔挥舞着自己的手臂,用力和他划清界限。 “好......好!”查理愣了一下,面色尴尬,“那么,你有没有想好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变成一名剑士,我听菲利普叔叔说的,优雅而又致命。”马歇尔拍了拍自己的裙子,棕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无论如何......他们......” 都给我去死。 “哈哈......哈哈哈!”查理拍起了手,大声笑着,他的声音在偌大的寝宫里回荡。 “菲利普说,一位优秀的女剑士,就像一朵鲜艳的玫瑰花。”马歇尔轻声说道。 后半句她没有说,也不想说。 玫瑰美丽,娇嫩,却又会让人刺痛。 它们身上的棘刺会让冒犯者尝尽它们的魅力,而女剑士亦是如此。 绽放地愈加美丽,她们身上的倒刺也是愈加锋利,甚至到了致命的地步。 “还有,小心你的舅舅。”临走前,他意味深长地凑近马歇尔的耳畔,轻声说。 马歇尔向来对自己的舅舅查理没什么好感,她在自己的父亲艾云尼在世时,只看到他在和一群宦官和武将们大摆筵席,大肆饮酒,尝鲜。 现在她看到这位舅舅顶替了自己父亲的职位,心里虽然没什么怨言,但也没什么赞同不赞同之说。 作为一介皇女,她不仅仅要学习治国之道,也要学习各种社交处事的原则。 包括各种各样的话术,心里判断和局势把控。她也要学着压抑自己的心情,让自己变得“冷血”一些。 当然,很多学习只是刚刚开始罢了,现在的马歇尔仅仅只有五岁...... 查理没有空去管这些事,也为了不引起自己这位外甥女的怀疑,所以他也没敢真正去动她,干涉她的生活。 马歇尔并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恰恰相反,她是一个很精明的人,正如他短命的母亲,在生下她之后,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要是马歇尔是个傻姑娘的话,查理还不至于对她这么防备。 一阵虚伪的寒暄,马歇尔被允许去外面随意地转转,前提是不出波赛罗那宫。 她的手里拿着一只由黄金制作而成的玫瑰,当然,枝条上没什么刺。 在临走之前,查理摸着她的头,笑着说:“以后,如果你真成为一名剑士的话......” 金玫瑰魔法骑士团。 这是属于她心底的名字。 她闻了闻手中的玫瑰,用左手撩起自己的一抹金黄色长发,嘴角抿起。 一滴眼泪迅速地从她的白皙小脸上滑下。 她连忙望了望四周,眼底闪现一丝慌张和无助,用自己的指尖拂去泪珠。 并不香。 她也许,不会再流泪了。 很香,很香很香。 她抽了抽自己的鼻子,努力地吸着面前一片虚无的空气。 “父亲......”她喃喃道,“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她甩了甩手中的玫瑰,瓣瓣金黄甩落,掉得满地都是。 “呵呵......”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手,嘴角浮现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一片花瓣从地上慢慢悠悠地,羸弱地飘起,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插回了玫瑰光秃秃的枝条上。 马歇尔的魔法启蒙老师说,她的潜力很高,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旋即,这枚花瓣又从金色玫瑰的枝条上掉落下来,落到了红色的地毯上。 “真漂亮啊......”她自言自语。 墙壁上的油画,代表着画家呕心沥血的大师之作。 也许,他们都无法超越自己之前的画作,这也是有可能的。昙花一现,却也美好。 马歇尔现在还没能高到触碰到那些画的地步,所以只好眼巴巴地观望。 她并不知道这些画被设下了禁制,所以好奇也是理所应当的。 这是她第一次出政事厅,有些兴奋也很正常。 其实,她已经把波赛罗那宫的结构吃透了,但百闻不如一见,真实地走在昏暗的长廊上的感觉的确不错。 这时,一个窈窕的身影踏着优雅的步调朝她走来。 应该是觐见的人吧...... 不过也怪,自从查理上位以后,觐见汇报事情的人数居然大大降低,甚至好几天才有一个。相比较而言,艾云尼在位时那可叫一个门庭若市。 马歇尔走上前去,想看看前面的这位女性长什么样。 她戴着一副薄薄的眼镜,怀揣一本厚厚的图册,上面好像还有星星点点的光华在封面上闪烁。 塔拉,星辰会的领导者之一,五魔纹术士,善用星力,脾气怪异。 “哟,小美女,怎么在这里晃悠啊?”她一眼就认出了艾云尼的女儿,却也不说破,只是走上前,弯腰亲昵地和她套个近乎。 “我只是在这里看看画,很快就走的。”马歇尔相当乖巧地笑了。 “小姑娘,你几岁了啊?” “八岁了呢!这位姐姐,你是来干什么的呢?” “我啊......”塔拉笑靥如花,“找查理国王有点事情,怎么,对我手上这本书感兴趣啊?” 的确,八岁还是一个玩心很重的年纪,一看到闪闪发亮的马歇尔顿时就移不开目光。 “很漂亮!”马歇尔由衷地赞叹道,“可以给我看看么?” “嗯......那可不行。”塔拉干脆地拒绝,“等我出来以后说不定可以给你看看呢。” “那......好吧......”马歇尔有点闷闷不乐,她甩了甩手,就此作罢。 她的手上还有一根光秃秃的金枝条呢。 面前的女性着实漂亮,也很沉稳。 一袭淡蓝色的长袍几乎没有丁点儿的褶皱,看的让人甚是舒服。 很快,她走到了红色的大门前。 她伸出手,五条魔纹悉数涌现,柔和地流入了大门之中。 一个蓝色的门环裹着魔力的星沙,凭空浮现。 看得一旁的马歇尔有些愣神。 原来是这样子的啊...... 她憧憬地抱起了自己的脸,想象着自己身着女骑士服的模样,英姿飒爽地持着细剑,笑得很傻,也很开心。 “塔拉·撒伦威尔!” 塔拉微笑,定定地看着面前沉默不言的由红色绸缎装饰着的大门。 “进来吧。” “好的~查理'殿下'~”塔拉顿时抿起了嘴,她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丝慵懒。 这是她认真时的前兆。 wap. /109/109645/28406264.html 章拾叁:星象 现在,是下午。 魔力之雨点点滴滴,断弦一般,有时还叮叮当当地续上。 琉璃制成的的窗,霓虹色倒挂,在政事大厅内肆意拖出一道五颜六色的痕迹。 “那么,塔拉小姐,和我们的霍格元帅聊得怎么样?”查理翘着二郎腿,嘴角勾起一抹熟练的弧度。 “嗯......”塔拉用食指轻点自己的嘴角,俏皮地说道,“不怎么样,霍格那家伙依旧是没风度,连杯茶都不请。” 她笑着玩弄着自己的头发,另一只手夹着那本大书,上面的星芒还在闪。 一眼看上去这就是她的魔器,上面附着的魔力看上去就很活泼。 毕竟,这是她从小盘到大的书籍嘛...... “【星象书册】......”查理沉沉地说了一句,“一级魔器啊......好东西呢。” “你可查得真明白。”塔拉没好气地说道,“估计,也没几个人到你这来陪你聊天吧......除了刚刚在外面唉声叹气的佣兵协会的人。” “我提醒你一下,我可不是艾云尼。”查理毫无表情地说道。 “星辰会依旧是以前的那个星辰会。”塔拉挺直了自己的腰板,啪地打了一个响指,手中的大书瞬间飘起。 “你此次前来是有什么特殊的要求么?”查理阴沉下来,嘴角紧绷。 “不,我只遵循作为星辰会与政府的盟约。”塔拉轻松地说道,“毕竟,我有义务向陛下汇报一些关于国家命脉的星象,不是么?” “唔......”查理脸色更是不好,吞了口唾沫。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在偏离他的预想...... 他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能为力。身为一国之君,他的权利太多太多,他身上的桎梏也太多太多。 “你继续说下去。”查理摆摆手,鼻孔轻出一口气。 “呵呵......查理国王,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也不能烧了整个国家啊,不是么?”塔拉笑了,她轻抚已经陪伴了她十数年的书册,细长有力的手指顺着封面上流转的光华,她的眼神很复杂。 “你知道么?我已经继承我的师傅担任国家特邀占星师十一年了。”塔拉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指甲盖上魔纹根根显现,小手一挥,这本大书瞬间翻开。 泛黄的书页中,如同大海一般辽阔的星辰之力喷出。 那是无尽而又深邃的蔚蓝,在塔拉的引导之下顿时充斥在显得渺小的大厅内。 “唔......!”查理吃惊地握紧了扶手,面前的景象未免也太过于震撼了。 天穹,离得好近,好近。就好像伸手就可以够得到,天空中的一颗颗繁星就好似有呼吸似地一明一暗,若即若离,旋转翻飞,有的拉着长长的拖尾,也有的孤独地在那里闪烁。 “你知道么?艾云尼陛下在第一次见到这个景象的时候,也和您一样震惊呢。”塔拉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怀念和感伤,“那是我师傅和我说的。” “......”查理说不出话来,只是安静地四处张望。 “那么,我们就开始吧。”塔拉手指轻点,双手再次一挥,“您接下来看到的是属于雅力士的星象。” 周围的星辰快速飞舞,抽离,只剩下了大厅中央的一点点星光。 “让我们再放大一些吧,现在还看不大清楚。”塔拉双手食指拇指搭在一起,星辰之力组成了一条条细密的丝线,拨开了层层迷雾,将大厅中央的几颗星辰凭空扩大了数倍,“让我先为您介绍一下行星的名称。” 一共七个行星,整整齐齐地排成一排,由近及远,有条不紊地在空中旋转,每一个都有着独特而又神秘的光华。 “您现在看到的,离您最近的绿色行星是第一星位,代表着的是'生机'。” “而这颗棕色的,看上去凹凸不平的行星则是'灾厄'。” “这颗蔚蓝色的星球是'命运',您瞧,它周围还有一个星带呢。” “这颗金黄色的星球呢,它代表的是'财富',我相信,您也很希望为国家带来兴盛吧。” “在第四星位上的是'时光',它记录的是我们永恒不变的......最为神秘的东西。” “若是一些代表着'不详'的星球落到了第一,第二星位上时,请您注意,您的一切不当的举措都可能导致大局崩坏,需要付出比以往更多的代价来挽回。” “就比如说,这颗不起眼的,令人厌恶的黑色行星:'虐杀'。” 塔拉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继续朝着有些入迷的查理陈述。 “哦哦!这两颗,您肯定很熟悉吧!魔阳,和魔月!请不要把魔月和其他行星弄混了,因为它会在每个月初变换一种颜色,请注意它的形状和大小,这样的话不至于观测出错。” 塔拉笑着打了一个响指,将星象缩小,挥手掸去。 查理怔了一下,吃惊从王座上站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深不可测的五魔纹术士。 这本【星象书册】......真不愧被称为【噬魂书册】呢...... 其中蕴含的星力足够让查理的灵魂湮灭个几十遍了。 “谢谢你的教导。”查理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肩头,拂去不存在的灰尘,长舒一口气,“真的很震撼。” 他的这句话说得很由衷,也很郑重。 这代表着对对方的一种尊重和重视。 以及更多的提防。 目前在雅力士最大的三大民间组织就是星辰会,梅林教,以及佣兵协会了。 这三个都不是好啃的骨头,即使是削弱了很多的梅林教,单单是一个世界树就可以让查理望而却步。 星辰会,他们的秘密和梅林教一样,很多很多。 一级魔器甚至和梅林教一样多,当然,世界树本身就可以产出大量的高品质魔器,这和其他两大组织是不能比的。 相对而言,佣兵协会就显得弱势很多,但他们也积极地和其余两个组织合作,也让查理有些头疼。 不过柿子也要挑软的捏,起码还能下手,不是么? “查理陛下,接下来为您呈现的是......” 塔拉顿了顿,笑得很锋利。 “这一段时间内雅力士的星象。” “第一星位:灾厄星。君主应该在这一段时期内不要做出太大的动作,否则容易伤筋骨,甚至是使国家元气大伤。” “处于对位的是虐杀星,处于对位的星辰会相互影响,会使星力呈几何倍数地扩大,请陛下当心。虐杀星......代表的意思,我就不用多说了吧。”塔拉嘴唇翕动,手上的星力依旧源源不断地放出。 “其余的星位已经对现在的雅力士影响很小。” “谢谢你的指示。”查理面色不大好,嘴唇发紫。 “希望陛下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再多多思考,不要招致一些令人不快的后果。”塔拉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她伸手一招,那本泛着星芒的大书自动合上,空中缭乱的星象也回归书册,只剩下一点点余晖还在大厅内闪烁。 “我自有把握。”查理干巴巴地说。 “那么,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不在这里多留了。”塔拉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夹起书册,准备离去。 “等一下,塔拉小姐。” “嗯?”塔拉转头,眼底现出一丝惊诧,“何事?” “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把梅林教......” “哦......我的陛下,希望您可以谨慎一些,梅林教可不是现在的您能够吃得下的,而恰恰相反。”塔拉的眸中居然流淌着无尽的银河,“他们也不是我们能够打败的,况且我们和梅林教的关系相当友好,相当。” “哈哈,只是随口一提。” “我倒是希望您可以大人有大量,给他们一个机会,和他们再谈谈。”塔拉笑了,“我相信您也是有这个打算的,不是么?那么我就先走了。” 塔拉的腿很长,脚步也很快,三两下就拉开了门环,走出红色丝绸装饰的大门。 只留下沉默的查理在那里沉思。 “灾厄......虐杀......” 天时,地利,人和...... 看来他一项都没有占到呢。 “唉......”查理最终摇了摇头,叹口气。 “那么,哥哥......” 他狰狞地笑了。 “你也是知道我的,我亲爱的哥哥......不过......既然他们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换一个思路吧......”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赶走兽人以及占领鲁比斯。 兽人和他没有半分钱关系,这只是他的一枚筹码罢了。 他就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不过,还有一段蛰伏期。 也许是几年?还是几十年? 厚积而薄发。 wap. /109/109645/28406265.html 章拾肆:值梦司(求推荐票) 雅力士从来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脆弱不堪,不把人当人看。 庞大的国家机器依旧有条不紊地运转,即使是在魔力之雨还在慢慢下的情况之下。 雅力士国内疯狂生长的树木和草叶都已经被及时清理,毕竟国内大部分人都可以使用魔力,即使是一个一魔纹初等的卢陵人,也可以靠自己的魔力将树叶扒光,将枝条斫尽,然后把墙洞修补完毕的。 只不过他们的魔力总量很小,稍微挤挤甚至还能做到更多。 魔力之雨不仅仅是滋养了人与植物,同样,也让野兽们丰腴起来。 据即时的报告,农庄内的牲畜交配的频率增长了百分之四百,甚至达到了一种疯狂的地步。 但是......这并不是让人需要担心的方面。 魔力浓郁到甚至化为雨滴,从天上纷纷飘落下来,符文生物赖以壮大的食料就是魔力,他们个个从人们意想不到的罅隙之中冒出,贪婪地攫取着世界树为万物带来的一切。 要知道,符文生物大多也能威胁到人们的生存,因此而生的符文生物镇压司则是充当了压制它们侵害百姓的管理部门。 雨停了,夜,也深了。 到了值梦司出动的时刻。 走在丁香路的街头,昏黄的灯光明明暗暗,一些飞虫围绕着符文灯的光芒嗡嗡蝇蝇,原本不是很让人好受的街角现在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马丁·杜克以及他的三位下手们是值梦司中的小队之一,负责丁香路的值梦。 梦魇不仅仅能够将人们夜里编织而成的梦吸走,临走时还会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侵入宿主,以便下次光顾。 在吸食人们梦境的同时,宿主将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噩梦,并且当他们发现自己在做梦的时候,还无法逃脱,只好抽噎着度过恐怖的夜晚,直到凌晨才会一下惊起而长嗟,冷汗早已浸湿睡衣,接下来更是毫无睡意...... 这不仅仅会让人的精神变差,还会导致一些疾病,由于梦魇魔力的锚定,宿主可能会发生幻听,幻视,以及其他不可预料的精神错乱。 而经过了这场魔力之雨的洗礼之后,貌似周围这些看上去孬弱的东西变得庞大、迅捷、诡异了不少。 梅林圣地诞生的符文生物和其他地方孕育的可不大一样,毕竟世界树的福泽就摆在那里,那种梦魇简直可以要了他们值梦司的老命。 马丁只是一个二魔纹的术士,而他的下手都只是一魔纹而已,不过都是一魔纹高阶,能够释放不少魔法,把这些奇特的生物赶跑也是足够了。 而那些被锚定的宿主们则需要到当地的值梦司去清楚标记才行。 除非这位宿主变态到天天都喜欢做噩梦。 马丁身着黑色皮制风衣,是标准的制式装备,身上还带着一把魔法手枪,弹夹里填充的是魔力,只要扣下扳机,就可以射出驱魔弹。对符文生物特制的驱魔弹能够对低级魔物造成巨大的伤害,这也是马丁等人的倚仗之一。 “呼......老大,最近有点冷哈。”一名手下觍着脸,朝马丁讨烟抽。 “切......”马丁翻了个白眼,从口袋里掏出包皱皱巴巴的棕色纸袋,两根手指小心地夹出一根纸烟,“我的薪水都要被你们抽光了。” “嘿嘿,老大威武。”那名手下的指尖窜出了一缕火光,顿时,青烟袅袅,盘旋而上,“老大,你怎么不抽啊?” “就知道抽......”马丁没好气地嘟囔,一拍那人的后脑勺,让他摔了个趔趄,“今天的魔力浓度出奇地高,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弄些什么,是不是'那东西'又漏了?” “应,应该不会吧......”另一位手下的声音有些担心,“毕竟那是一件一级魔器,不会轻易拿出来乱用......” “然后天上的这颗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真要命,管理司那里都乱套了。” “反正不关我们的事。”马丁最终还是拿出了纸袋里的最后一支烟,看了看手里的罗盘。 五级魔器,能够勘探魔力浓度,对梦魇的发掘有奇效。 罗盘上现在一共有六根指针,上面分别指着六个方向,颜色不一。 颜色越亮的,代表的梦魇越强大。今晚的梦魇很明显就比之前的拔高了若干个层次。 要是说马丁他们之前是用扫帚驱赶梦魇的话,那么他们今晚可能要用手枪来吓跑梦魇了。 队员中只有马丁配备魔法手枪,八发子弹,是一晚上的供给。 由于事发匆忙,全国各地的魔法行政司都没来得及配备物资,而丁香街出现的情况是司空见惯的。 “各位,今晚貌似有一个四级的大家伙......逼近三级。”马丁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风衣,手中的魔法手枪若隐若现。 一抹亮澄澄的紫色,就在罗盘的左上方旋转。 现在,它有了异动!代表着它位置的标志迅速地左突右撞,随着马丁的目光,街上的树叶和零星的枝条哗啦啦地被卷开,拖出了一道不浅的痕迹。 四级以上的符文生物已经有了影响现实的初步能力! “你们,都热好身了吧!”马丁低吼,不让周围愈发活跃的梦魇暴动,“低阶的梦魇你们应该自己可以对付......” 说到一半,马丁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罗盘。 十......二十......三十...... 至少有一半都勉强进入了四阶的水平,随着它们虚无的形体肆意游荡,街角挂着的门牌开始疯狂晃动! “你们三个,快跑!不想死的话就去叫人,快!” 他们同样一愣,还没见过自己的队长对他们如此严厉,再看面前狂躁的空气,点点恐惧顿时涌上心头。 “你们他妈的快啊!”马丁直接一脚踹到了离自己最近的助手身上,挥手间甩出一道浅浅的光幕,将冲来的一个淡蓝色的虚影烧成灰烬。 他们三个连忙迈开腿狂奔,转眼间便在无边的黑夜中消失。 “切!三个只会跑的家伙......”马丁双手握拳,手背上的两条金色魔纹熠熠生辉,“以吾之名!” 【祂说!要有光!】 【祂说!要有烈焰!】 【光明放逐!】 他双手前推,握着魔法手枪的手向上抛,展现了手心的一大片灿烂的,正在疯狂旋转的六芒星。 嗡—— 灼热的光芒突破了黑暗的桎梏,极细,却也带来了一些亮光。 “吼——”痛苦的低吼声连绵不绝,独属于梦魇的哀嚎在丁香街上空回荡。 “嗬......嗬......”打出这一记,消耗了马丁几近五分之一的魔力储备,当然,面前的低级梦魇也散去了数只,较高级一些的也有了些许损伤。 “你们这些怪物,可别小看人了!” 呼—— 阴风大作,昏黄的路灯在此时显得更是摇摆,照明的作用几近为零。 只见一个暗青色的絮状物从左飘到右,从下闪到上,在马丁的面前快速地成型。 能够凝聚成实体的梦魇...... 至少是四阶中等的水平,这已经逼近了马丁的极限。 它睁开了双眼,眸中没有瞳,悬在其中的只有不断旋转的紫芒。它逐渐组成人形,探出了两只细长的手臂,而下身依旧是云朵般的柔软状。 “哼......”马丁毫不犹豫,直接接下从空中落下的魔法手枪,打开保险栓,扣下扳机,射出了一枚泛着银芒的子弹。 那只梦魇想要伸手去捉,却发现自己的手一触碰到这奇怪的光球,如同雪球触碰烈焰一般,它在剧烈地颤动,崩解! 梦魇连忙闪开,眼神泛起了凶光。 面前的这个男人实力不强,但是他手上的东西却能发出威力巨大的魔弹。 “嘁!”马丁吐了口唾沫,俯下身子,开始快速奔袭。 他一边低吟着魔呓,指尖冒出数个细小的光球,手指灵活地弹动,精准地打在朝他冲来的低级梦魇上。 嘭!噗!砰! 他必须要节省魔力,以等待援兵的到来! 但是......梦魇的数目太多了! 他沿着丁香街跑了一圈,发现四面八方居然全都飘着梦魇! “啧!”他又开了一枪,侧身躲过冲来的紫芒,左手向肋部猛抓,烧化了一个接近四阶的梦魇,身上的灼痛让马丁皱起了眉头。 这是属于灵魂的伤痕,切实地在马丁的精神上体现出来,刚刚梦魇在他的腰部划了下,那种痛楚甚至都要超过一记肾击。 “我去......真的多......”他又开了一枪,扫平了面前的低级梦魇,却依旧还有十余只在空中游荡。 如果不快速剿灭的话,它们就会侵入居民的房屋...... 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被这些梦魇锚定的话,清除印记就很困难了! 他连开三枪,赶跑三只相对而言比较弱小的梦魇,为了不浪费剩下的三颗子弹,他随即咏唱魔呓,飞速消耗本就不多的魔力,努力把剩下数只更加强大的梦魇逼退。 “呜——” 面前的三团絮状物一个比一个强大,面对朝它们飞来的光球,甚至都不避退,伸出了自己的触须,轻易将马丁的魔法消解。 三头四阶极限的梦魇!这已经超出了马丁能够应对的范围! 在他的眼中,原本宽敞的丁香街霎时变得狭小,本就明暗不定的灯光逼仄地熄灭,阵阵空虚感疯狂侵蚀着他的心神。 三颗子弹......他还有三颗! “去......去你的!” 嘭! 枪膛喷出了明亮的火星,魔弹瞬间从膛内击出! 扑! 那是实打实的触感! 居然打中了! 马丁有些疑惑地睁大自己的双眼,大脑一片空白。 为什么......它还在...... 那颗金黄色的魔弹与梦魇的本体一触即化,互相磨灭,梦幻的蔚蓝和尖利的金色不断交织,涌动。 最终,星星点点的金芒消散。 马丁望着面前逼来的三只梦魇,瞳孔逐渐放大。 “唔......”他喉结上下攒动,嘴唇再也控制不住地发颤,冷汗沿着他的脖子一颗一颗往下滑落。 “别......别过来!” 砰砰! 连发两枪,悉数打在了扑来的另外两只梦魇的身上。 这三只梦魇已经强到了不惧魔弹的地步! 两声闷响,随着哔哔啵啵的消融,黑暗中的最后两丝光芒也熄灭下去。 “不......”马丁面如死灰,本就没了魔力的他,现在连魔弹都已经打空。 他不想死。 他猛然朝后望去。 丁香街二十七号,上面还纹着四瓣淡紫色的花瓣。 以往从没人住过。 砰砰砰! 他没了命地敲起了门,泪水在他的眼角噼里啪啦地迸落,鼻涕和口涎一起慌张地随着粗气喷出,只求那一丝丝希望。 “开门......求求您......开门!”马丁带着哭腔,大声吼道。 “救救我......” 梦魇的触须已经带上了他的衣角,他的下半身就像坠入了冰窟。 “求您......开门......咳嗬——” 他的喉咙如同破了的筛子一般,发出了嘶哑的细啸。 他从来没见过这里有人。 嘎吱—— 门,开了。 天堂般温暖的光芒,照在他惨白的脸上。 “那么晚了,恕我无礼,请问您找谁?”那是一个温和的声音,“哦!你看起来状态不大妙,哥们儿,需要进来喝一杯热茶么?” 那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人,年纪不大也不小,长相很实诚。 “救......救我......求您......” 他无力地瘫软下去,扯着面前男人的裤脚,低声嗫嚅。 “那么,请等我一小会。” 他举起了栗木做的魔杖,轻盈地挥动,杖尖随之喷出了一股温和而又抚慰人心的光芒。 很超绝。 马丁·杜克能够以自己的灵魂起誓,他还没见过如此有力的魔法,能够驱散他心中的恐惧。 “以吾之名。” 啊啊啊啊啊啊——!!! 整个狭长的丁香街瞬间亮如白昼,分毫毕现! “咯咯,咯咯咯!” 此刻的屋内,传来了一阵欢欣的,幼嫩的笑容。 wap. /109/109645/28406266.html 章拾伍:丁香街二十七号的新住客 “那么,容我再次介绍一下自己。”谢尔顿的嘴角带着温和的微笑,时不时地回头看看熟睡的梅林,“我的名字叫谢尔顿·马尔克斯,是今天刚搬进来的住户,这位是我的儿子,马林·马尔克斯。” 他是不可能说梅林的名字的,那么有象征意义的名字,一说出来就会被人发觉。 “我今天也刚去政府办理了术士资格证。”谢尔顿举起了手中的小卡片,翘着二郎腿,慢条斯理地说,“我现在是丁香街二十七号的所有者。” “嗯。”马丁嘬了一口手中的热茶,手还有些抖,“我的名字叫马丁·杜克,是值梦司的队员之一。” “值梦司?”谢尔顿还没怎么听说过有这么一个机关。 “哦......”马丁用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底,有些不安,“我本不应该告诉你这件事的,但也没办法......” 毕竟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没人闲的没事会跑到别人家门前去叩门然后叫救命的吧...... 马丁最后还是全盘托出了值梦司的信息,并且告诉他,不要和其他人说。 “嗯......不过按照今天的梦魇来说,他们的质量......额......他们的阶级和数量确实和平常多了不少,不过之后应该就会恢复正常了。”谢尔顿的手指有些紧张地点着自己的大腿。 今天下午,在他逃出来不到四五分钟,他就看到了世界树的虚影,立刻得知梅林教貌似已经启动了紧急状态。 当然,梅林教内部的人通过人手一块的讯石告知他,抑制梅林体内梦魇的药物在这个房间里存放了数十年的量,他的俸禄也会按时打到他的钱庄账户上,让他不要担心。 当然,领事们还让他看好梅林,不要出了什么岔子。 他们再次重复,梦魇的成熟期很快,可能梅林的身体会随着梦魇的成熟而迅速长大,他需要每天进行记录。 而对于梅林教以后的打算,他们只是模糊地说,他们会和查理国王进行商谈,尽快让解放世界树的屏障。 世界树显现所造成的生机溢出总归是利大于弊,这些符文生物去被清理干净之后,雅力士的各种手工业和畜牧,养殖业应该都会极速发展。 他们还说,如果有一天发现账户上不再打钱的话,就让他找个工作,不要在这里等死。 严格来说,谢尔顿已经不是梅林教的成员了,也就是说,他可以去做一切梅林教成员无法做的事。 只要不犯法。 谢尔顿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少钱,他每个月都托人把自己的俸禄的一部分送到钱庄里去保管,已经过了若干年,他也不知道里面有多少钱。 应该......有一些吧?毕竟他的俸禄也不少,能够支撑他的日常开销了。 “嗯,我前面刚刚派人去找增援,自己一个人在这里死撑,这不......”马丁苦笑,朝他吐了吐舌头。 “确实,你们确实搞不定这些东西,我刚刚看了一下你的魔法手枪,根据魔力流动来看,这把魔枪最多能够承受的魔力是三魔纹巅峰的魔力质量塞入七颗子弹。很显然,区区二魔纹中阶的魔弹当然是不能打败刚才的梦魇的。”谢尔顿诚恳地说道,他对于符文魔法一向很感兴趣,面前的手枪单是看上几眼,摸上两下,他就基本上能够知根知底了。 “能冒昧地问一下,您是几魔纹的术士呢,之前看到您解决他们貌似丝毫不费力的样子......”马丁缩了缩脖子,不好意思地说。 “我是三魔纹术士,主要是对付梦魇要有技巧,只要掌握,即使你不用魔弹就可以轻松解决。”谢尔顿轻松地笑了,“我相信,值梦司内部并没有交给你们如何迅速压制梦魇的方法吧。” 马丁摇了摇头,他是受过培训,但也没能做到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干脆利落。 并且,无声魔呓他也没能掌握,这是关于精进符文魔法的第一步,只有这样,他才可以触类旁通。 “我这个是自己创造的术式,即使你想学的话也必须掌握无声魔呓,并且很熟练才可以。” “是,是吗......”马丁嘴角不住地抽动。 要知道,无声魔呓的掌握可是百里挑一的,一般只有非常有天赋的人才能够有幸掌握,而他这种人显然就不是什么天才。 “哈哈,不要担心,只要你肯学当然是可以学进去的。”谢尔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挥手中的魔杖,“我来帮你添点茶,被梦魇刺激过后,茶最能消除疲惫感了。” “是啊......”马丁长吁了一口气,这是值梦司给他们培训的时候专门强调的东西,他当然不会忘记。 但是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上去什么都懂的样子...... “外面不安全,我觉得你应该待到天亮再离开为好。”谢尔顿站起身来,“如果困的话我这里有毯子,这里只有沙发让你睡了,放心,我是好人,对吧。” “嗯......那援兵怎么办......” “既然是援兵了,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谢尔顿虽然为人朴实,却又没到烂好人的地步,“只是希望不要派来一些低阶术士来当炮灰。” 马丁看着手中的罗盘,上面又显现出一个个指针,并且在不断地移动。 梦魇又聚集起来了。 他想要站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的腿是软的。 “我劝你还是不要出去,送死真的不大好。”谢尔顿转过头,打了个哈欠,“在这里你会得到绝对的安全,不是么?” “但是我不能不去帮我的队友们。”马丁的语气很坚定。 “那行吧。”谢尔顿眉毛一挑,“那我给你一句忠告吧。” “嗯,你说。” “在梦魇面前,不要放弃希望。” “在梦魇面前,不要放弃希望?”他有些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的确,只要怀揣一颗炽热的心——” “难道我就不会被梦魇袭击?” “——当然不是,”谢尔顿冷冷地打断他说的话,“会让你死的时候感觉稍微舒服一点!你个笨瓜!” 马丁愣了一愣,脸颊发烫。 “手枪给我。”谢尔顿朝他伸出了手。 “怎,怎么?这里已经没有魔弹了。”马丁窘迫地说道。 “我来帮你充能,这位亲爱的值梦者!”谢尔顿没好气地从他手里抢来了手枪,一边嘟囔。 他可不希望自己救下来的人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按照现在梦魇的等阶来说,我填充的魔力子弹已经够用了,你应该也知道,这把魔力手枪的原理是......” 他就这么侃侃地说了起来,弄得马丁又是一愣。 他现在怀疑这位和蔼可亲的先生搬到丁香街之前是不是做什么魔法研究的了。 “我还想问一句......” “既然你都已经问了这么多了,我也不在乎你多问一句,你说吧。” “您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谢尔顿不假思索地说:“魔法理论与应用的研究,之前在一家研究所做实验,现在是为了照顾我可怜的儿子......” “哦......他母亲呢?”马丁一说这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母亲在他生下来的时候失血过多不幸去世了。”谢尔顿干巴巴地说。 不得不说,他对自己的演技还是感到非常自信的。 起码他自己感到很自信。 “一共是七发子弹,再多装的话会超过手枪的负荷,看你的魔力储备也不多,只能远程掩护一下你那些同事了吧......”谢尔顿挥手招来一块手帕,将手枪还给了马丁,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我制作的魔弹威力比较大,尽量不要对着建筑物打,钱到时候是你赔,我概不负责啊。” 那这威力到底是有多大啊......一般的驱魔弹甚至连一个符文灯的灯罩都打不破。 “好了,祝你好运,我也是时候睡觉去了,记得保护我不受梦魇侵扰哦~”谢尔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的语气却一丝不苟,他走上前去,为他打开门,“那么,去吧去吧去吧!我亲爱的值梦者!” 谢尔顿目送着马丁离去,这才松了口气。 好险...... 他回头望向一旁的摇篮,发现小梅林还在熟睡,顿时喜上眉梢。 “哈啊——”谢尔顿打了个哈欠。 是时候睡觉了。 夜,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wap. /109/109645/28406267.html 章拾陆:报童 这是谢尔顿脱离梅林教的第二天。 他还没怎么熟悉丁香街的一切,毕竟他才刚刚搬到这里来。 丁香街是坐落于梵冈中一座小城市中的一个街道,离市中心还算接近,基本设施齐全,况且,这也是帝都,不可能那么寒酸。 昨天白天,他就拿着自己新发的俸禄去采购了一些食物。 不过,他昨天拿金币去让别人找零,差点还让人付不出,这可成为了集市上的一大笑话...... 这年头,还真有傻子拿金币去买东西么? 最终,他只得去钱庄那里把五枚金币换成一百二十五枚银币,这样就可以支撑日常的开销了。 他现在手里还有五十九枚金币。足够支撑一家三口紧紧巴巴活过大半年了。 他所在的这栋房子不大,却也不小,上下两层,还附带一个阁楼,面朝阳,不像对层,每天只有阴霾做伴。从窗户斜射来的阳光打在大厅里的客桌上,让整个房间都变得暖融融起来。 “哈......啊......”他轻轻地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觉得不错。 早饭是纯白色奶油小麦面包,以及一份生菜水果沙拉,蘸的是茶茶酱,散发着一股子香草的味道。 谢尔顿翘着个二郎腿,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顺便去订一份报纸,这样的话还说不定—— 笃笃笃! 门,好像被敲了。 “您好!请问您想买一份报纸么?最新鲜的新闻!梅林教和新上任的查理国王之争!不瞧一瞧么?”外面隐约传来了小男孩的声音,让谢尔顿愣了愣,他回头望望貌似已经醒了的梅林,掏出一把铜币,放下翘起的腿,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跑去开门。 “早上好啊,小家伙儿。” “早上好!大家伙儿!”站在谢尔顿面前的,是一个身着棕色哔叽布报童服的报童,棕发,长得还算俊朗,只是脸上的麻子有点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丁香街这一带的报童,罗塞尔!”小男孩兴奋地说道,“以往没看见这里有人,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是么?这位亲爱的新住客?我每天早晨八点钟准时来送报,一丝不苟!很准时!” “我叫谢尔顿,没错,我就是昨天刚搬来的。”谢尔顿的目光一下子就看到了报纸上鲜艳的世界树虚影,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离不开了,“小罗塞尔,这一份报纸多少钱呢?” “不多,不多!只收您一铜币就成啦!” “嗯。”谢尔顿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两枚闪闪发亮的小东西,在清晨的阳光下显得如此明亮,“可以去买颗糖吃。” “谢谢这位慷慨的先生!”罗塞尔朝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右手并指,打了个招呼,愉悦地跑向对面,照例敲门。 “嗯......”谢尔顿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他转身关门,顺手打开了屋内的等,手中的栗木魔杖轻挥,身周奶罐中的牛奶飘出一团,从房间深处飞来一颗漆黑的药丸,落入杯中。 随着他魔杖的搅拌,药丸和牛奶飞快地融合,这看上去和一般的牛奶没什么两样,上面还冒着点点白色的热气。 很显然,谢尔顿很贴心地帮牛奶加了热。 “一级魔器泄露?还真想的出来......”谢尔顿低声嘟囔,“这还能叫魔器么?这魔法司也太会敷衍人了。” 啵!桌上的奶瓶一下子打开,温和的牛奶飞入,晃荡晃荡,便塞到了小梅林的手中。 他自己会喝的,当然会喝的,他很饿。 “唔嗯......”梅林果然和见到肉的狼没什么两样,他需要能量,很多能量。 不一会儿,他就将牛奶饮尽,并挥舞拳头示意再要一杯。 谢尔顿疑惑地一挑眉毛,有些好奇。 貌似这个年纪,一杯牛奶已经足够,为何面前的这个婴儿显得仍然饥肠辘辘? 婴儿体内,属于梦魇的灵魂不断躁动,祂现在基本上已经免疫了这种孬弱的魔药带给祂的效果。 梦魇现在只是有点发闷,不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的确不怎么好受。 但是被发现所带来的风险让祂决定暂时蛰伏一段时间。 毕竟祂旁边的这个小家伙现在并不能通过言语沟通,只能通过灵魂上的接触来沟通,和小梅林亲热亲热罢了。 不仅仅是谢尔顿需要带孩子,连高贵的梦魇也得帮着一起带孩子...... 这也是够可以的了。 至少,这个小家伙到现在貌似还没怎么真正闹腾过。 昨晚,祂的同类貌似还没有摆脱低级趣味,在周围绕来绕去,幸好没有惊扰到和自己共处一室的婴儿,否则自己又得受罪。 “吃吧吃吧,小家伙......”谢尔顿想到梦魇可能会影响婴儿的身体生长速度,也见怪不怪了。 自然,他将这个可能存在的猜想记录在了笔记本上,到时候一并交给接管的人。 “也不知道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谢尔顿低声嘟囔,用手指挑逗着饱餐之后开心的梅林,“小时候就那么聪明,长大了以后还怎么了得。” 此刻,门外的罗塞尔已经送完了自己的报纸,只剩下零星几份挂在肩头,这将成为路旁书报亭的免费报纸之一。 “嘿!瞧瞧!”他穿入了一个小巷子,将腰间的布袋打开,一枚一枚细数今天的所得。 一共二十四枚铜币。 七拐八绕,巷子里很阴暗,时不时地有水从屋檐滴落,罗塞尔轻车熟路,及时避开了滴水的区域。 最终,他在一条死路前停下,面前的是一堵墙,黄土做的,并且漆上了一层红色的油漆。 罗塞尔轻咳一声,挺起自己的胸膛,郑重地伸出右手,笃笃笃三下敲了敲墙体凸出来的一块地方。 “报纸,今天的报纸。”他轻声说道。 “什么报纸?”一个沉稳的男声从墙的另一头传来。 “世界树。”罗塞尔压低了自己的帽檐,说道。 喀喇喇—— 这面土墙莫名地开始震动,不断有碎屑从顶部滚落! 很快地,这面墙就已经彻底垮塌。 “欢迎,罗塞尔先生。” 站在罗塞尔面前的,是一个带着高礼帽,身着黑色西服的男人。 这里是值梦司,梵冈总部。 “嗯,今天的早餐是什么?” “起司面包加上牛奶,这里是您的就餐券。”男人递上一张平整而又洁净的小羊皮纸,上面印着今天的早餐项目。 “谢谢,哥们儿。”罗塞尔朝他微微一笑,便一蹦一跳地跑向值梦司的深处。 值梦司很大,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蚁穴,各种各样的部门开枝散叶,各司其职。 就比如说离入口最近的梦魇研究部,塞满了各种各样的验魔仪器,屋顶上还垂下来一个巨大的眼球,据说是一个强大的梦魇所化。 当然,离入口最近是相对而言,每时每刻,在值梦司的各处,千奇百怪的门在基本上谁也不知道的地方打开。 这时,就到了专门为同事们服务的引路人工作的时候。 这位男人显然就是引路人之一,他们负责就餐券的发放,指路,以及解决扭打纠纷等一系列只要是不干值梦司的人该做的事情。 除了梦魇研究部,值梦司最大的部门就是人力部门了,这里由一个个员工休息室与除魔器材室所组成,当然也有会议室。 平日里,值梦者小队白天基本上就在这里进行一系列训练和辅导。 现在的人不多,大多都和罗塞尔的年龄差不大多少。 这是值梦司暗中安插的报童,负责汇报是否有人被梦魇锚定,以便于上门清除。 他们人手都会配备一个监测仪器,只不过没人看见罢了。 正是因为这,罗塞尔才能发现丁香路二十七号有了一位新住客。 “哼~”今天,罗塞尔的心情很不错。 这位慷慨的先生多给了他一个铜币,这样他就可以给他还未经过魔纹刻印的弟弟多攒一份钱了。 他现在只有七岁,也没有刻印魔纹。 一枚金币相当于两千五百枚铜币,这是一个普通家庭无法接受的价格。 据估计,全国上下将来会有三分之一的平民都无法刻印魔纹。 变化是巨大的。 “哟,这不是马丁么?早啊!” 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罗塞尔下意识地朝马丁打招呼。 毕竟是在同一个街道共事的人嘛。 只见马丁的身后跟着四个严肃的术士,来者不善,再看他一脸囧样,估计是吃瘪了。 “哈哈,哈哈!那个,我先走了昂!”罗塞尔连忙逃向远处,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犯了什么事。 五个身影,沉默地朝一个角落里的小房间走去。 那是一个小小的会议室。 在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会议室的作用有很多。 包括但不仅限于审问。 wap. /109/109645/28406268.html 章拾柒:香饽饽 找工作向来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么。 作为一名三魔纹术士,谢尔顿·马尔克斯觉得应该不会特别困难。 前提是,他不抱孩子去人才市场的时候。他可不是老板,可是将要被聘用的人才。 鬼知道对方会有什么要求!说不定......不要小孩。 他必须要照看好梅林,这是他的首要任务,其次才是找一个正经工作,做好伪装。 这两样缺一不可,单论优先级的话,还是带孩子更高一些。 无论春夏秋冬,寒暑交织,生存都是整个雅力士的挣扎。 每天有数以千计的待业人士在人才市场游荡,也有几十个岗位等待招聘。 他们必须要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斩光自己的竞争者,才能勉强混口饭吃。 他想要的薪水也不多,每月十个金币就足够了——当然,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一般只有大商会的招聘才会开如此高的薪水,而那些叫的出名的商会基本上是不怎么会来人才市场的,他们自己有自己的招聘渠道。 当然,对外界没什么印象的谢尔顿完全不知道这一点。 他可能期望过高了。 谢尔顿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风衣,腿上同样穿着一条没什么褶皱的黑色裤子,领口还有一个小小的领结,红色的。 “嗯......看上去不错。”谢尔顿没什么胡子,所以也不用担心要刮胡子的问题。 术士证书,带好了,那就好。 当然,还有他的小梅林。 谢尔顿小心翼翼地伸出两只手探到摇篮里,把梅林抱起,塞进一个红色的纯羊毛襁褓。 现在小梅林的暂时居所就是谢尔顿胸前的一个襁褓了。 谢尔顿走得很小心,生怕惊扰到梅林,因为他发现,现在的梅林好像有睡着了...... 不行,还是得备用一个奶瓶,以备不时之需。 天气很明快,丁香街头的微风和细腻的丝绸没什么两样,让人心旷神怡。 迎着风,谢尔顿舒服地抖落了下身体,看着面前的路标。 上面也没有说哪里是人才市场啊......难道要他随便敲一家的门去问有没有谁愿意聘用他么? 这听起来就蠢得不行好么! 于是,他三两步抱着梅林从丁香街走出,小心翼翼地探了探脑,感受一下今天的风是否有些冷,确保婴儿不会受冻。 今天天气其实很不错,天空中一轮魔阳甚至都可以烤化周围的云彩,谢尔顿应该考虑一下会不会把他给热着了。 “放心,我们去去就回。”谢尔顿低头,看着朝他咯咯笑的梅林,他的嘴角也漾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也许,这种生活也不错。 一出丁香街,视野顿时开阔。 触目一片车水马龙。 穷人,该上班的上班;富人,该散步的散步。丝毫不互相干扰,从他们的步伐和衣着就可以很快看出,哪个是穷人,哪个是富人。 谢尔顿皱起眉头,这才发觉天气好像有些热了。 梅林圣地四季如春。 “以吾之名。”他轻声说道。 噗地一声,一面小小的光伞凭空出现在谢尔顿的头顶,空中射下来的灼热阳光一碰到伞面,如同流水碰到了磐石,潺潺地从边缘滑落。 以旁人看来,谢尔顿的脚周围就这么硬生生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光圈。 其实就是被弹开的阳光集中到了他身周的地上而已。 时不时地有人用啧啧称奇的眼光瞟谢尔顿,以一种更加有趣的眼神看他怀里的孩子。 看来这位男人是一个法力高强的术士,并且还带着一个看上去很小的孩子。 只见谢尔顿朝街上时不时飞奔而过的马车挥手,想要拦下一辆。 如愿以偿。 “这位老爷,想去哪里呢?”坐在前面的车夫语气尊敬,听得他一愣一愣。 “最近哪里有什么招聘的场所,就带我去那里吧。哦对,不要去佣兵集市,那里的味道估计小孩吃不消。” “如您所愿,老爷,预计一刻钟左右就可以到了。”车夫的语气很温和,“很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去那里招人的么?” 因为看他的衣着不菲,之前头顶上的光伞又表明了他的魔法造诣很深,应该吃喝不愁。 “我是去应聘的,给孩子赚点吃食,否则他也得饿着啦。”谢尔顿笑着轻拍梅林的脊背,他刚刚貌似承受不住马车上的颠簸,咳了两声。 “照您来说,您也不至于去那种地方找工作,完全就是在糟践您的价值嘛。”车夫转过头,露出了他沧桑的笑容。 “最近刚搬来,如果有什么好的工作再换也不迟。”谢尔顿微笑。 “原来是这样啊......那么我倒是推荐您去政府工作,金饭碗,没错的。那什么什么司,什么什么司,听说薪资都很不错。” “是么?那我以后可以去尝试一下。” “他们急着找您才是呢,依我看,您刚才的法术应该是自创的吧,在这一带也没几个人能像您这样。” “哎呀......只是小把戏罢了,不足挂齿。” “哈哈,即使是小把戏也能看出您的实力绝对不错,和您说啊,只要是二魔纹的术士都可以在市政府谋一份不错的工资了,月薪最高的话有五金币还多一些呢!像我这种人自然是高攀不起,只好来这里开马车。” “不过这样也好,悠闲一点真的不错。”谢尔顿尝试转移话题,他不想在这上面说太多。 “这倒也是。”车夫呵呵笑了。 令人舒心的沉默。 很快地,马车在一栋黑色的房屋前停下。 “莱顿集中招聘处”。 有很多年轻人出入,他们的手里不约而同地拿着一张类似海报的纸,这兴许就是招聘启事吧。 “老爷,收您三铜币。”车夫轻声说道,“一公里三铜币。” “好的,”谢尔顿笑着安抚梅林,动动手指,从衣服的内袋里飞出三枚黄色的钱币。 这一切,车夫都看在眼里。 他由衷地赞叹道:“您真厉害,令人尊敬的先生。” “哪里哪里......”谢尔顿嘿呦一声跳下马车,众目睽睽之下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周围的年轻人顿时以一种渴求的目光望着这个衣着整齐且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带着孩子的,极其类似于雇主的男人。 主要是很像雇主。 谢尔顿疑惑地四周张望,想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一个个年轻人如狼似虎般地看着自己,总觉有些怪异。 不过还是先办正事要紧,谢尔顿不希望一些好的工作一大早就被抢光。 一进门,他就看到了一个满面笑容的胖男人想要和他握手。 “您好,这位先生!看您的样子,肯定是来雇人的,是么?” 碍于手中的梅林,这个动作最终没有成功。 这可把“不谙世事”的谢尔顿又搞蒙了。 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很抱歉,我是来应聘的......” “啊......噢——”变脸极快,那个男人顿时拉长了脸,眼睛从上翻到下,差点没迸出来,“哦,那给我去填表,还有,孩子以后不要带进来,容易丢。” “嗯......”谢尔顿有些担忧地看着梅林呜哇乱叫的样子,应答道。 这真是太令人尴尬了。 现在是上午,已经有很多寻找工作的人在前台填写信息了,他们出示自己的术士资格证书,大概是要表明自己的实力以及学历,这样能够让招聘者一眼能认出心仪的应聘者。 他小心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看到有很多招聘桌前已经排起了长队,更是焦急。 “你好......”一个长相中等的金发女人貌似还没睡醒,直接把一张信息表拍在了他的面前,“填表先,然后自己去找想要招聘的位置。” “哦对,祝你找到心仪的工作。”她及时地补了一句,“如果你能腾得出手来把你的资格证书给我看看的话......” “哦,当然可以。”谢尔顿微笑,从他的大衣深处飞出了一张卡片,那自然是证书。 “哦!哦!”那女人的声音莫名提高了一个八度,谢尔顿看着那个女人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盯着自己的资格证书看了一遍又一遍。 “疯了......这简直是疯了。”她喃喃道。 这时,谢尔顿已经在催动自己的魔力填写表格了。 姓名:谢尔顿·马尔克斯...... 魔力阶等:三魔纹高阶...... 由于专心的缘故,他丝毫没有发现周围的年轻人都在用一种愤恨的眼光看自己。 一个天一个地。 这里的人顶到天了也就是二魔纹中阶的水准。 是一个香饽饽,准没错了。 这里的任何一个老板都没能找出比他强的。 况且看他的学历...... 顶级魔法大学毕业!而且学位证书一个接着一个!已发表论文五十余篇? 她甚至有些怀疑,这个抱着孩子的男人是不是来砸场子的了。 “好了!填完了!哎?” 谢尔顿貌似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是有多微妙。 wap. /109/109645/28406269.html 章拾捌:不幸和幸运并存的马丁 会议室内,没有灯,却有着一种阴森至极的白光,照得在场的所有人就如阴尸般雪白。 马丁不安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屁股在不断抖动,两条大腿也一直在扭来扭去。 嘭地一声,一柄魔法手枪被身旁的术士摔在了桌上,吓得马丁抖索一下。 “我......我有点不清楚,你......你们找我来是干什么呢。”他弱弱地问道。 面前的这个女人是他现在的顶头上司,是当地值梦司的枢机总领,三魔纹中阶的高级术士,佩曼·尤里伍德。 “这柄手枪是从哪里来的?”她冷冷地说道,“如果是一般的问题完全不需要我出手,我也不知道你这个人,但是这已经可以当做三阶魔器的手枪你是怎么带在身上的?” “这,这不是后勤部给我们队长统一发的制式手枪么?”马丁挠了挠头,尴尬地挠着面前的桌角。 “上面的魔纹被什么人篡改过了,乍一看是制式手枪,但实际上这已经略微超出了这柄手枪的承受上限,并且完美地吃下了七颗子弹的承载量。”佩曼冷冷道,“马丁!” “是!” “背诵值梦者纲领第四条!” “值梦者无权改装后勤部配给的一切魔法武器......唔......” “这很明显就是被改装过了的魔法手枪,你抵赖也抵赖不掉。”佩曼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微笑,“所以说......你将要受到处罚。” “是......”马丁叹了口气,昨晚风光是风光了,却也差点酿成大祸。 “不过,在讲处罚之前,你需要把改装这把枪的经过说一下,以及把改装的人名报给我。”佩曼顿了顿,继续道,“这将影响到处罚的严重程度,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说,结果你应该也很清楚。” “我错了我错了!我说!”马丁连忙揪住这根救命稻草,把昨晚的事情全盘托出。 说实话,他一开始貌似就预估错了这位谢尔顿先生的实力。 他以为,这柄手枪中的魔弹应该和之前的差不大多少,仅仅是对符文生物杀伤力更大罢了。 谢尔顿其实说过,尽量不要把魔弹打在建筑物上,损坏的费用要他赔来着...... 起初,他看到自己叫来的援兵和梦魇鏖战的时候觉得胜算微乎其微,他是以试一试的态度开枪的。 效果一言难尽。 因为他的第一发子弹就打穿了面前所有的梦魇,并且它还会拐弯! 可想而知,他的同事们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眼睛睁的有多大。 在漆黑的夜空中,温和的金光肆意地从魔弹内散出,让每个人的心都安抚下来。 这再一次让马丁对谢尔顿的实力有了一个重新的评估。 但好像已经太晚了。 造成这个结果最主要的原因不是这个,即使他同事们的眼睛睁得再大,下巴开得要脱臼,他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是他在开枪的时候恰巧忽视了谢尔顿的忠告,这颗魔弹最终打在了丁香街二十五号的石制墙壁之上。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据说二十五号的户主现在正在保险公司嚷嚷着要保险费,因为他给自己的房子买了保险,现在房子被打出了一个窟窿,当然要趁此机会捞上一笔钱嘛。 这颗魔弹在消灭了街上能够用肉眼看得见的所有梦魇以后,就失去了方向。 嘭! 二十五号的户主就如此倒霉地从睡梦中猛地惊醒,然后发现一群人正在外面朝自己房子中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一个大洞内张望。 当时,尴尬极了。 他们必须得要向户主解释这只是一次施工失误,他们会尽快将墙补好,并送上一份真挚的道歉。 不过住在二十五号的人也是见钱眼开,没有继续追究大半夜为什么会施工的事情。 在当时马丁的脸就变成了猪肝色,估计是回去少不了一顿骂的。 这不,甚至连他的顶头上司都来和他谈话。 将自己昨晚的事情如实汇报之后,佩曼只是轻捏自己的下巴,点了点头。 他在这间很小的会议室里面踱起了步。 “你说,他是昨天刚刚搬来的新住户?” “没错儿,他还是一个三魔纹的术士,因为有了孩子才辞去工作来到这里的。” “他的名字叫谢尔顿·马尔克斯?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佩曼感兴趣地瞟了马丁一眼。 “他看起来还是一个处理梦魇的专家,还能在几秒钟时间内覆刻手枪上的魔纹......” “他很厉害,我记得我在向他求救的时候,他一挥魔杖就把街上的三个四阶极限的梦魇给灭了。” “他也知道值梦司的事情了......”佩曼的眼中突然闪着兴奋的亮光。 “他现在是不是没有工作?” “应......应该吧......”马丁缩缩头,不敢大喘气。 “那么你把他弄来,那我就免除你的罚金,甚至还可以给你点额外奖励。” “要知道,现在的三魔纹术士可不多,况且以后的术士数量更少......即使做一个名誉顾问也好,也好......” “啥?”马丁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做不做?” “我去,我去!”马丁怂了。 “重复一遍我让你做的事情。” “去找谢尔顿先生,并且说服他入职值梦司。” “不对!”佩曼义正言辞地说,“是让他参观参观值梦司!” ...... 灰头土脸,垂头丧气也不为过,马丁本以为可以借着这把手枪出出风头,却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也就是一不小心玩儿脱了,也怪不得谢尔顿,毕竟人家是劝阻他别再出去剿灭梦魇的,他还要去,人家还帮他把手枪给充能,再这样说他的话,马丁自己都以为自己是狼心狗肺了...... 他随便挑了一个大门走去,毕竟这该死的门也不知道会把他送去哪里,索性之后都随便走了。 值梦司的大门是随意开放的,也就是说,时不时地有门打开,也有门合上,下班晚高峰的时候,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找不到门出去...... 值梦司还专门派了专家组来解决这个问题——充其量就是多装几扇门罢了。 不过随意也有个限度,起码对梵冈足够熟悉的马丁还是认得路的。 他跨进面前的这扇古铜衬的小门,稍微理了理身上的衣服,不至于太过于颓废。 “唉......这究竟是什么世道啊......”马丁叹了口气,低声嘟囔。 不过这位新搬来的先生,魔法造诣确实挺高,他居然可以随意修改制式武器上的魔纹...... 让他当名誉顾问的话,说不定也不错。 他是个好人,挺和善的。 阳光很是明媚,让马丁不由得抬起手,遮住自己的眼睛。 很暖和。 他抖索一下自己的身子,准备叫一辆马车,重回昨晚噩梦般的丁香街,去找住在二十七号的谢尔顿·马尔克斯先生。 话说,他不是有孩子么?到时候他到值梦司工作的话,他的孩子怎么办,难道还要他来帮着带孩子么...... 马丁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他重新潇洒而又乐观地在宽敞的街道上走着,心态好了眼前又是一片豁然。 “哦!我的天哪!我求您到我们这里来!月薪九金二十银,不不不,十金币也可以!” “去他的!我们这里的工作比他们轻松,我们给你开十二金币!来我们这里!” “嗯?”马丁用小拇指抠抠自己的耳朵,是不是有些幻听了。 他的俸禄也只不过是每月两金十一银而已,怎么就十二金币了? 人总归是眼观六路的,面前貌似有一小撮人兴奋地拥在一处,还时不时地把旁边的人给推出去。 看他们的衣着,再看看他们胸前的低廉的蓝宝石领针,应该是典型的面试官。 “我去......”马丁差点昏过去,“这么大阵仗,是谁那么受欢迎啊?” 他看了看离他们最近的楼牌,这应该是一处招聘大楼。 正常来说,在这里的招聘也不应该是这样子的,一两金币的月薪撑死顶多了,这可是他亲身实践得来的结果。 “莱顿集中招聘处!”他差点就破口大骂,“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世道啊!” 非常非常普通的一所招聘大楼,里面的所有职位平平无奇。 对马丁而言,这是一个极其中肯的评价。 是哪个怪胎会到这里来应聘,居然还被面试官们给围出来了! 要知道,职务要求都是不一样的...... 也就是说已经到了就算是不择手段都要拿下的人么...... 马丁三步并作两步,却又悄咪咪,快速摸上去。 到底是谁? wap. /109/109645/28406270.html 章拾玖:古怪的父子 一听到面前这位前台的惊呼时,谢尔顿就有种古怪的感觉了。 这是在指自己的学历很高?还是说魔力很强? 他记得,梅林教里随随便便拉出来一打都比他强的多。 可能是在教里待的时间太长,谢尔顿都有点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了。 他虽然知道,三魔纹的术士不是满天飞,但也有一些。 他很明显是低估了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能量了。 在那个女人惊呼的瞬间,所有的面试官们不约而同地拔出了他们旁边的招聘牌——这是交给已经通过应聘的人的卡片,上面写着公司的地址以及将要就任的职务。 有些吵闹的集中招聘大楼霎时变得鸦雀无声。 “让让,请让让!”一位体态臃肿的男人变了个脸色,把准备递交自己简历的应试者推开。 同一时间,全场所有坐在位子上的面试官们齐刷刷站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中逃开。 谢尔顿有些疑惑,为什么好端端地就不招了?他还想找一个体面的工作呢...... 等等,他们好像是朝我奔来的...... “给我让开!”一位还算匀称的面试官拨开了层层阻隔,他奋力的叫声就好像一只燥怒的公鸡。 “我的,他是我的!谁也不要和我抢!【束缚!】” 嘭! 一个银白色的光圈在朝自己跑来的男人头顶上空浮现,不断上下。 那个男人的脸立马憋成了猪肝色,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脚好像粘在地上,动也动弹不得。 “你卑鄙!” “这是我的任务,哈哈!别怪我不仁,老兄!” 这么大阵仗,各个面试官就和蟋蟀群斗没什么两样,在那里不知道为了什么互相施法。 说实话,现在很吵。 谢尔顿的眉头顿时蹙起,因为他发现,襁褓里的梅林已经变得有些烦燥,正在吚吚呜呜地低吼。 同样地,他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活脱脱一团揉皱了的羊皮纸。 “唉......还是算了吧。”再这样下去,没完了,如果谢尔顿一天都得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度过的话,他手中的梅林估计要晕厥过去。 于是,谢尔顿将面前飘着的羊皮纸送回,上面的笔记在前台小姐惊诧的目光下隐去。 “那么,我就打扰了,我孩子可能承受不了这种嘈杂。”谢尔顿抱歉地弯腰,随即小步朝外走。 “等等——!”后方闹成一团的面试官们纷纷阻挠。 “唔!”谢尔顿被吓得一愣,转过身来,“怎了?” 立马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跑上前去,脸上的笑容简直就是一朵盛开的鲜花。 “我知道您的时间很宝贵,但是请您留步!无论您想做什么!无论!我求您到我们商会来工作!薪资好商量!” “唔......”谢尔顿这才反应过来,“嗯,让我先看看职务吧,我前提先说一声,我是必须要带着孩子工作的。” “哦!那当然可以!”那个男人从怀里抽出了一张名片,“那请您过目一下。” “好。”谢尔顿点头。 他跺了跺脚,无形的魔力细流荡开,吹起了风衣,随即又无力地瘫软下去。 那张名片在激动万分的男人手中迅速地抽出,在谢尔顿的面前漂浮。 “真令人惊叹!” 实际上,谢尔顿的信息刚刚录入的时候,他们所有人的招聘牌上悉数浮现这样一则信息。 三魔纹高阶术士:谢尔顿·马尔克斯。 他们一看到前面七个字的时候就已几近发狂,甚至都没看名字,他们就匆忙地拔出招聘牌,疯子一般地朝前台涌去。 还没来得及看上两眼,另外一群人也纷纷跟上,挥舞着手中的名片,央求谢尔顿的过目。 “他出什么薪资,我愿意出两倍!” “去你的,你付得起么?你的商会几斤几两要别人说么?” “我出九金每月!” “十金!” “十二金!” 在一旁的高礼帽男人有些无力地靠在吧台上。 “全乱套了......这......” 他是这所楼房的拥有者。 他丝毫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男人居然有如此高的实力以及学历。 只要拿出任意一样就能在比他们更高等的招聘中获得面试官的青睐...... 这种怪胎怎就偏偏出现在这里了呢! 这家伙是香饽饽没错了。 气氛瞬间变得焦灼起来。 在场的所有人面色变得极其古怪,就总觉得自己变成了一团臭不可闻的大粪一般,而站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就像纯金打造,闪闪发光。 在场的每一个人心里都很焦急,应聘者们在担忧自己是否可以获得一个能吃饱饭的职位,而应聘官们则是想着怎样才能让面前这个男人感到些许满意。 毫不留情地说,谢尔顿自己开一所研究会都绰绰有余。 有些无语的谢尔顿不是很想接近这群疯狂的面试官,便不由自主地朝门外退却。 “十三金四银!” “十四金!这份薪资够高了吧!” “我十五金!呵呵,我是不可能让出这份机会的,来我们商会吧,怎么样!待遇从优!” “嗯......请容我......”谢尔顿现在没有觉得特别开心,反而是被围得有些头晕。 梅林的叫喊声已经被周遭的嚷嚷声淹没。 这兴许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绝望吧...... “谢尔顿先生!”一个熟悉却又急迫的声音。 “马丁?”谢尔顿识别出了这个声音,“你怎么......唉,请容我抽身。” 谢尔顿眼神一凝,催动自身的魔力,硬生生将周围的面试官们撑开两步,在他们惋惜而又惊叹的目光之下啧啧散开。 “你怎么在这儿?老兄?”谢尔顿朝他打了个招呼,手中的孩子也恢复了平静。 “嗯......说实话,我还挺幸运的。”看到现在这一个场景的马丁心里万分复杂,他现在甚至都开不了口说他要办的正事。 “怎了?”谢尔顿走出来,有些疑惑地歪着头。 “能借一步说话么?看你这个样子,是要找工作么?”马丁踟蹰地说道,“看上去很受欢迎嘛......” “哈哈......那么各位,请回吧,我要和这位老兄一起谈点事情。” 这也看起来不是谈个事情这么简单啊! 长嗟短叹,这些不甘的面试者们灰头土脸地走到了属于自己的座位之上,开始了又一次无精打采的挑选。 “我是乘马车过来的,你呢?”谢尔顿随口说道,他们两个现在还不是很清楚自己离住所的距离。 毕竟一个是两眼一抹黑乘车,另一个更是胡乱碰运气...... “我嘛......这个......”马丁尴尬地挠了挠头。 “呵呵。”谢尔顿自然没多问,“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当然,离丁香街也不远,马车的话一刻钟的距离。” 两人随即叫了一辆马车,朝一家马丁认识的咖啡馆驶去。 据马丁所言,这家咖啡馆比较安静,适合两人之间的交谈,况且那里的黑咖啡确实味道不错。 谢尔顿自然也没多想,任由马丁让车夫带路。 “嘿嘿,朝哥哥笑一个!”马丁伸出了自己的小手指,突然玩心大发,脸上绽开一抹笑,以博得面前梅林的亲近。 “哈啊——”梅林则是举起了自己的小手,无趣地打了一个哈欠,澄黄色的眸子看傻瓜似地瞅着对方,没过多久就移向自己上方的谢尔顿。 “他很聪明。”谢尔顿说。 “的......的确。”马丁总觉得不但这个人是怪胎,他的儿子同样也是个怪胎! “话说,我还是觉得咖啡加点牛奶好喝。” “是么?我可能是熬夜惯了,所以才这样。” “我不熬夜,熬夜会损伤思维。”谢尔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马丁:“......” 马丁差点想跳车走开。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哈哈哈哈!哎呀,有点幽默感行不行!” 今天的阳光确实不错,却也太热了些,适合在遮阳伞下小憩一会。 不过这是闲人们在做的事了。 wap. /109/109645/28406271.html 章贰拾:主导权在谁 很快,马车停了,一路上并没有多少颠簸,正如谢尔顿所预料的。 “瞧瞧,这所咖啡馆是梵冈还算有名的一处,经济,实惠,而且味道也不错。清咖居然只要四铜币一杯,你敢相信!”马丁兴奋地跳下马车,“小心。” “谢谢。”谢尔顿点点头,双脚轻踏,在空中踩出了圈圈涟漪,缓缓飘落。 他抬头望去,一个镀金层几近脱落的招牌上依稀能分辨出“咖啡”这两个字。 “两百多年历史的老店了,自然是这样。话说,你之前在哪里工作的,哥们儿?”马丁为了自己的生计,不断朝着对方套近乎。 “捷克。”谢尔顿沉沉地说道,“在南部,你应该清楚的吧。” “嗯,那倒还挺远的。” 捷克是雅力士的其中一个省,在平原内处于上游位置,相对来说,人比较稀少,这也是谢尔顿说自己是来自捷克的原因。 就让他的过去暂时迷失在时间中吧。 推开橡木制作的大门,一股扑鼻的香气涌来,让谢尔顿咋了咋舌。 “确实是一家老店。” 这是带着咖啡味的木制香气,不会错的。 不过,他早上已经喝过一杯咖啡了,现在无需再来一杯。 “我请,你想喝什么?”马丁熟稔地打了个响指,店主自然懂得他想要的是什么。 “我啊......那就一杯温温的甜牛奶吧,稍微加点抹茶也不错。”谢尔顿笑了,旋即补充一句,“给这个小家伙喝的,我早上已经喝过了。” “一共九铜币,诚惠。” 马丁将手中不起眼的九个铜币安稳地放在了店长的手心,上面貌似攥出了细小的汗珠。 “放轻松,伙计,这家店可不欢迎紧张。”店长拍了拍马丁僵硬的肩膀,轻而易举地道出了他的心事,“请稍等。” “哈哈......哈哈!”马克尴尬地笑了,回头却见谢尔顿已经坐在椅子上逗孩子玩了。 也许,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说话了。 现在的梅林还口不成言,只能吚吚呜呜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调。 他很聪明,真的。该发出声音的时候恰巧就会发出声音,而不该发出声音的时候就沉默不语。 就好像在睡觉。 “那么,谢尔顿先生。”马丁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你也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了......” “嗯......怎么了?”谢尔顿的眼睛还在梅林的身上,貌似很不专心。 “你好像把我的魔法手枪给改装了一部分。” “嗯......是啊,毕竟还有能提高的地方......”谢尔顿突然抬起头,“我记得我说过,不能随便对建筑物乱射的吧。千万不要对人开枪啊。你不会?”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当然没朝人开枪。” 这时,两杯镶着花边的茶杯摆上,其中的液体在斜斜射入的日光下慢悠悠地在杯内旋转。 “那就好......”谢尔顿松了口气,“最近貌似力量有点不稳定,一会大一会小......” “哈哈,您已经很厉害了。”马丁擦了擦汗,有些局促。 “那你是不是犯下什么事了?看你这个样子,确实有点不大正常。” “啊哈!”马丁的脸顿时红透了,“确......确实......” “估计是昨晚一不小心就把别人的家给打穿了。” “您都知道?”马丁惊骇地说。 “我猜的,我哪有那么神啊......”谢尔顿笑着翘起了二郎腿,“下次长记性了,就不要这么做了。哦对,你可以这样,下次来我这里的时候我给你配备的子弹稍微再加一次充能,这样子既不会打破房屋,也能高效地收......额除尽梦魇了。” “是吗......”马丁抽抽嘴角,抿了口咖啡,顿时觉得苦涩万分。 “之后是怎么处理的?”谢尔顿用勺子搅了搅牛奶,放入口中抿了一下,随即取来另一个调羹,一勺一勺舀进梅林的口中。 梅林尝到了甜头,立马舔舔嘴唇,喜笑颜开,央求还要更多,更多。 “要不是魔弹打到别人家里去,还不会出什么事情......”马丁有些尴尬,“主要是把别人的墙都打爆了......” “哈哈哈哈!上级怎么说,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谢尔顿兴奋地开怀大笑,仿佛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自豪。 “他们立刻把我的手枪给没收了......因为我们有规定,不能改装分发的制式武器。” “那你倒是和我说啊!哎呦喂......”谢尔顿撇了撇嘴。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毕竟我也不大清楚你的本事有那么厉害......”马丁总觉得自己的小嘴好像自动抹了蜜一样,心里不由得为自己加油。 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出卖一下自己的尊严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不是,你那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就不帮你把上面的魔纹给抹掉了。手枪上这个魔纹是特地把威力限制在一个程度,不至于造成过大的物理冲击,感兴趣的话可以去学一学。”谢尔顿催动魔力,用茶匙在桌上划了一个六芒星。 砰砰,茶匙瞬间翻转过去,点了两下桌面,蒙蒙的黄光出现。 “你瞧,这就是简单的物理冲击限制魔纹,无论是自己攻击外物,或是外物攻击自己,能量都会减少大半,你瞧。” 马丁已经目瞪口呆,就这么看着谢尔顿一顿操作。 突然,在空中悬空的茶匙开始快速旋转,甚至带起了阵阵气流! 这一记下去,桌子会被捅穿的! “唔......!”马丁连忙上前制止,却发现谢尔顿的眸中回荡着一股莫名的笃定。 咚——! 耳膜发聩,马丁捂住自己的耳朵,龇牙咧嘴。 啪嗒。 茶匙无力地掉落在桌上,由牛奶划出的临时魔纹也散成了一团白雾,袅袅升起。 “这就是简易的临时法阵,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谢尔顿总觉得有些亏欠马丁,是因为自己才会让他招致上司的责怪...... 他早已把之前救马丁命的事情抛之脑后了。 “啊......这个先不谈啊......”马丁晃晃脑袋,这才进入正题,“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值梦司的存在......” “并且你还把我给供了出去。”谢尔顿的眼神似笑非笑,“所以说?” “我的顶头上司想让你到她那里喝杯茶什么的......” “叫我?到她哪里去?”谢尔顿有些不明白,“我无所谓啊。” “照她的话来说,她想带你参观参观值梦司。”马丁飞快地甩锅,此时的无耻展现无余。 “她是想让我入职值梦司吧......”谢尔顿轻抚手中的梅林,“她们看上我什么了?” “但......看你今天这样,应该也不想找一份平平无奇的差事吧......” “但我晚上得陪孩子,白天上班也要带着孩子的。”谢尔顿煞有介事地说。 实际上他一样极其聪明,早就猜到了马丁的想法,只是不说罢了。 “那没关系!我们可以帮你带!”马丁的声音带上了几丝急迫,“我可以帮你......” “哈哈哈,哥们儿,你这句话倒还挺有意思的。”谢尔顿继续拿着茶匙一点点朝梅林的嘴中喂食。 “不过,我得先把我儿子伺候好再走。” “她说,薪资好商量。”马丁及时地补充一句。 “哦,对了,我之前在研究所的薪资二十四金每个月。”谢尔顿笑得很开心。 马丁吞了口唾沫,面如死灰。 他想破口大骂。 “话说回来,这个币制确实有点问题,纸币不出现,以后总得背着一袋沉甸甸的东西上街,谁受的住啊......” 谢尔顿想,如果再刺激马丁的话,他会不会气得脑浆炸裂。 哦对,这顿咖啡是他请的。 wap. /109/109645/28406272.html 章贰拾壹:欢迎来到值梦司! “走吧。”谢尔顿用指尖擦去梅林嘴角的奶渍,“他觉得很满足。” “这家店已经是百年老店了,这里的人,都不错的。”马丁笑着说话。 “是啊......岁月的味道,很让人迷醉。” “哈哈......”马丁暗翻白眼,觉得面前的这个人真做作。 “怎么去?”谢尔顿转头问马丁,“总不能叫一辆马车去吧。” “当然不是了,”马丁笑了,“跟我来。” 那是一个昏暗的,还在滴着水的巷尾,不过很罕见地,居然不像其他阴渠的水口冒出臭味,而恰恰相反,这里被打扫得很干净。 “'门?'”谢尔顿感兴趣地问了一句,“很明显的痕迹。” “值梦司的门分布在国家各地,它们最终通向当地的总部。”马克说。 “但是这门安装的时候是不是出了点问题?你是不是总在自己意想不到的地方走出来?”谢尔顿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症结所在,“不过确实,也不大好解决。” “这个嘛......”马丁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别问我,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值梦者队长。” “嗯,以后可以和你的上属说一下,找人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谢尔顿认真地点头,示意马丁把“门”开启。 只见马丁挺胸,用自己的双手抚平了衣服,轻轻地用食指敲了面前潮湿的砖头墙壁三下。 “以吾之名。”他轻声呢喃,手上一片银色的魔力纹路显现,流入了墙中。 实际上,谢尔顿可以直接用暴力拆解“门”,用自己独特的魔力回溯技巧强硬去往值梦司总部的...... 他用打量的眼光看着面前的砖墙从中间一点儿一点儿地左右翻开,从逐渐放开的空隙之中能够看见形形色色的人在里面走动。 内部的空间很宽阔,却也不是过于晦暗,和他在梅林教做事时的环境有些许不同,却也差不大太多。 “欢迎光临,谢尔顿先生。”一个压低帽沿的引路人恭敬地递上了一张羊皮纸。 “谢谢。”谢尔顿心念微动,用魔力将这张羊皮纸送到自己面前。 上面写着:参观者,谢尔顿·马尔克斯。 呵呵......自己的名字已经被琢磨透了呢。 旋即,这张羊皮纸便卷成一团,塞进了谢尔顿胸前的口袋中。 “请稍安勿躁。”引路人朝谢尔顿微微鞠躬,转过头,向马丁用一种僵硬的语气说道,“马丁先生,您可以离开了。” “唔......”马丁尴尬地瞟向别处。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哈哈,让他留下来也未免不可。”谢尔顿平静地说道,“毕竟,有熟人在我也稍微安心一点,不是么?人生地不熟,怎么了得?” “......”引路人没说什么,倒是一旁的马丁用感激的眼光望着他。 很快,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值梦司的深处飘来,谢尔顿很敏锐地嗅出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三魔纹术士,不过自己的魔力还是更强大些。 “是位女士?”谢尔顿轻声询问马丁。 “她叫佩曼,是我的顶头上司,她这次让我来就是专门为了让你看看这里,毕竟值梦司只是一个小机关......” 值梦司确实在机关内算小的一处,其他司的话,单单是枢机领事至少也是三魔纹高阶,单论佩曼的实力确实也不大够看。 “没事,无妨。”谢尔顿的本意只是找一个工作,只要可以在工作的时候带上孩子并且能保护他不受伤害,他干什么都可以。 “呼......”马丁倒是捏了把汗,他可没想到这位先生在工作的事情上是如此随意。 看上去他很有钱,但为何还要找一份工作呢? 为什么不请保姆来照顾孩子?偏偏要自己带? 反正马丁是穷人,谢尔顿看上去是一个富人,在他眼中,富人的世界他永远感受不到。 “一个人活在世上,就有他的价值。”谢尔顿说道。 “也是也是......” 很快,一个还算漂亮的中年女性带着脸标准的职业笑容朝他们两个挥手。 “做的不错,马丁。”佩曼轻拍马丁的肩膀,并用眼色示意他离开,“那么,这位先生,请容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梵冈的值梦司枢机领事,佩曼·尤里伍德。” “你好,”原本想和佩曼握手的谢尔顿发现自己的手中还有梅林,于是只是小小,“我叫谢尔顿·马尔克斯。” “三魔纹高阶术士?” “确实。” 佩曼的笑容更盛,走上前去观察他手中的小孩。 “您的儿子?” “他叫马林·马尔克斯。”谢尔顿说,“刚刚马丁和我一起在他介绍的咖啡馆里喝了杯咖啡,所以来的有些迟了......” “没事!没事!我们还怕您不愿来呢!百忙之中......” “也不算百忙之中,我当时正好在招聘大楼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非常不巧地,被面试官们给挤了出来,正好看到马丁过来为我救急......如果不是他的话,还要费一段时间。” “是么?”佩曼耐心地听着,心中的石头总算咯噔落了下来。 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这么好的人才就被抢去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甚至比自己还强!比一个值梦司的枢机领事还强! “那么,就让我带领您去参观吧。” “嗯,话说马丁说这里可以提供工作是么?” “确......确实......”没想到这位仁兄真的是个人才,想把自己要说的话都说了。 不过也可以从侧面看出,他的智商并不低,反而高得离谱。 “那么参观的时间也很多,不差这么一二点,之后有的是时间参观。”谢尔顿抱着孩子,身体一晃一晃,“那么,贵方愿意招聘我作为这里的员工么?” 他反正想着能够尽快处理掉更好,否则还得拖时间,他的手已经有点酸了。 “我们还没那么快——” “马丁都已经和我说了。”谢尔顿开心地咯咯笑了,“我只是希望能够找个地方落脚,成为一个不妨碍社会正常运转的普通人罢了。” “嗯......好吧......”现在的佩曼已经完全被牵着鼻子走了,“那么我们去那里的会议室谈谈吧。” 于是,两人穿过了狭长的走廊,顺便观摩了一下悬在屋顶上的眼球,顿时觉得有意思起来。 “没想到啊,你们居然能搞到这样的大家伙。”谢尔顿能够感知到这里面的梦魇甚至都能赶得上二阶的强度了。 阶等恰恰和人类的魔纹相反,等阶越高的越强大。 “这是我们的老前辈和一大批人花了好多时间才弄来的。” “估计伤亡不小,不要把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不然我们都得遭殃。”谢尔顿看着梅林遥指这颗巨大的眼球,沉思。 “这已经被下了至少十三层禁制,里面的东西不容易逃出来。”佩曼说。 “确实,不过还是建议记得定期加固一下。” “嗯......我们每个月都会派人来添点魔力。” 实际上,谢尔顿早已对梦魇熟之又熟,这些他早就看多了。 “话说回来,这个'门'的术式是谁安装在这里的,貌似有点缺陷。” “啊......这个嘛......”佩曼尴尬地捂着嘴笑,“没人愿意干这种脏活累活,所以就在外面叫了一个最有资格胜任的人来干了......” “那你们的人每天不得跑死,这样的话还不如建一个穿送法阵呢。” 很明显,他们的预算不够。 “......”佩曼的背不知道为什么愈来愈弯了。 她现在只是盼望面前的这个男人能够更快地走到会议室。 总觉得他是领导,而不是自己是领导。 不过,像这种人才,上级应该会毫不犹豫把自己换下来让他当枢机领事,然后让自己当他的助手吧...... 不行,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下一刻,他们就坐在了会议室的木质圆桌两端。 谢尔顿的手中仍然抱着孩子。 “那么,我就不客气了,既然你也这么说......”佩曼的语气有些急迫。 “欢迎来到值梦司!” wap. /109/109645/28406273.html 章贰拾贰:约法三章 佩曼打了个响指,一份平整的羊皮纸在桌上摊开,起初上面并没有什么字迹,随着她手指的轻敲,点点光斑跳跃,一撇一捺在纸面上流淌,组成令人看得懂的文字。 “这里是条款,当然可以修改。”佩曼微笑,将羊皮纸转了个面,推向对头的谢尔顿。 “那么,可以帮着抱抱我的孩子么?”谢尔顿同样笑着说道,“请给我一点时间。” “当然!”佩曼已经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为了自己的奖金她是不抱也得抱。 她对小孩并不反感。 很快地,襁褓传递,谢尔顿将目光在羊皮纸上来回扫动,而佩曼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梅林金色却又有些淡紫的长发,小心翼翼地感知小孩的身体情况。 面前的这个小孩身体中有淡淡的魔力...... 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民间的传闻......这个男孩也许天生就对符文魔力有亲和性,万里甚至都没有一个。 而且,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保存...... 极深沉,神秘,而又凛冽。 “您的儿子将来会有出息的,我敢保证。”佩曼做下了自己的推断。 “哈哈,他是很有天赋,也不大爱哭,机灵得很,这不,马上就要学会说话了。”谢尔顿顺口回答,“这上面貌似没有写明职务......怎么只有保密条款?” “您想做什么?”佩曼回应,“可以根据您的价值来自我判断。” “哦......”谢尔顿挠了挠头,“我什么都会一点。” 这下子可把佩曼给难住了。 没想到这家伙那么有自信的吗!什么都会一点...... 总不可能让他去疏通下水道吧...... “什么都会一点啊......”佩曼颔首,“那么这样,您可以做我们的名誉顾问,就是处理值梦司内部无法解决的事情,怎么样?” “可以啊,我都可以的。”谢尔顿的话语似乎有着魔力,让佩曼不断脑内发白。 “那......那就这样吧......”佩曼嘴角抽动,手指尖喷出一股魔力,接下来的内容啪啪啪全印在了纸上,“那就签合同吧......您准备要签多久的约?是越长越好么?以您的才能,应该很快就能升职的。” “不,就两年。”谢尔顿回答得很干脆。 “为,为什么?”佩曼有点不敢相信谢尔顿说的话,“有什么原因么?” “嗯......个人原因。”谢尔顿平静地说道。 这表明了没有接着谈下去的余地。 “那......那好吧。”佩曼飞快地接过了谢尔顿递来的羊皮纸,上面签下了他的名字。 上面钩划:综合事务处理顾问。 “嗯......”佩曼有些郁闷地把梅林交了回去,不过她的脸庞接着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接下来就是薪资了,请不要狮子大开口,太多了我报上去又得挨领导一顿骂。” “我之前的工资也不是特别高啊......”谢尔顿非常明白对方的意思。 “那,十五金每个月怎么样?”佩曼有些底气不足地说。 因为一般三魔纹巅峰的公务员早就爬到她上面去了,谁愿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偏僻部门呆两年啊! 况且......对方的魔力貌似还比三魔纹高阶还多一点点...... 虽然是多一点点,但是已经足够区分了。 “可以啊~”谢尔顿的语气有些慵懒,“我只求温饱就可以了~” 只求温饱?佩曼想拿出自己的魔杖把这个坏男人给敲死。 “温饱......”佩曼小心翼翼地询问,“那您以前的薪资......冒昧地问一句,是多少啊?” “二十三金。” “唔......”佩曼尴尬地把脸挪到一边,“嫌少么......不够,再加点儿?” 最终,佩曼自愿将谢尔顿的薪资提高到了十八金,而对方的态度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憋得让人肝火都要出来了。 要知道,这些可是闪闪发光的金子银子啊!多么让人迷恋! “既然薪资都已经说好了,那我作为你的上司,首先要做的就是和你说一下这里的规章制度。”佩曼正色道。 “当然,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 “给你,这是我们对于值梦司每个成员的要求,如果做不到会有相应的惩罚。当然,也是因人而异,不过有些条约是每个人都要做到的。” 说完,佩曼就把另一张羊皮纸推给了谢尔顿。 他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读着。 《值梦司守则》: 一:非必要情况,不准向平民透露值梦司所在之处。 二:不可无理由拒绝上级派下的任务。 三:若要领取制式武器以及魔器,需向后勤部管理人员报备,每月有限定的配额,需要按时归还。 四:没有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值梦司总部。 五:不可擅自改装制式武器以及发放的魔器,后果自负。 六:不可擅自进入与自己工作无关的区域,若是有通勤需要,必须向引路人报备。 七:若是持有三级魔器以上的术士需要在魔器管理处报备。 八:任何在值梦司内的人员必须拒绝一切无来由的歧视,对待被锚定的宿主不可贸然侮辱。 九:不可随意破坏,拆卸,搬动值梦司内的物品,经济损失由肇事者自己赔偿。 十:以上条例可根据实际情况上下浮动,根据事务的轻重酌情考虑。 “嗯......不错。”谢尔顿点了点头,“实际上,还是挺轻松的。” “我们并没有太多条条框框。”佩曼微笑,“既然你说什么都会一点,那么综合事务处理顾问这一职务就拜托你了。实际上,这是三十年来值梦司第一次重新有了一个处理顾问。” “为什么?”谢尔顿疑惑地问道。 “因为没人愿意来这个部门。”佩曼的笑容逐渐带上了点点苦涩,“值梦司相对于其他的行政机构来说,还是比较鸡肋的一个机关,现在甚至要和兽人管理司合并了。” “这明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机关......”谢尔顿望着佩曼的面庞,轻抚怀中的梅林。 “但是我们小到甚至都可以合并了。” “兽人管理不应该是一个大项目么?” “你也知道......查理国王他一向不怎么喜欢......”佩曼悄悄地说。 “唉......”谢尔顿叹了口气,“放心,两年合同已经签好了,我不会毁约的。” “我相信你。” “那么,我也有几点要和你谈谈,毕竟我还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他的母亲呢?”佩曼总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有点傻。 “去世了。” “抱歉,你继续说吧。” “我上班的时候必须要带着我的孩子来值梦司。” “这个......”佩曼貌似还没听到过这么奇怪的要求,“没问题啊,我会让其他人多照顾照顾孩子。” “为了孩子的人身安全,我还是提前跟你说些类似于条例一样的,需要办到的事。” “只要不过分就可以了。” “第一,我不希望我的孩子在值梦司里出事,非常显然,身体的损伤。” “第二,我绝对不允许其他人对孩子做任何的身体检查,即使是好意也不可以。” “第三,这个孩子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他对于符文之力有着特殊的亲和,身体成长得比较快,所需的能量也比普通的孩子多一些。所以,只要他饿了的话,就派人到我这里来取我的奶瓶,里面是有奶的,不需要额外再购入。” “怎样判断他......额......怎么称呼?”佩曼终于想起了问对方婴儿的名字。 “他叫马林。”谢尔顿的手指轻敲桌面,“我知道你担心孩子会吵闹的问题,不过说实话,我并没有看见我的孩子大哭大闹过,呵呵,这也许是天生的吧,别不信,之后自会见分晓。”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谢尔顿在这里停顿了一下。 “绝对,绝对不要让孩子被这里的梦魇给侵染了。” “我们当然会保护你的孩子的,放心吧。” 不过他之前提的几个要求有些挺奇怪的,为什么连孩子的身体都不让检查了...... “那么,今天就可以开始工作了么?”谢尔顿最终咧开一个灿烂的微笑,“我的办公室在哪里?有没有人带路呢?” “当然有。”佩曼同谢尔顿一道站起身来,“我们有配备专门的引路人,今天你就熟悉一下值梦司吧。从明天开始,如果别人有什么事情找你的话,你就得尽自己的全力去帮别人弄好了。” “那是当然。” “话说,要不要我帮你去后勤部取点魔器?你身边有魔器么?”佩曼转过头询问谢尔顿。 魔器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这很显然,以金币为基本单位的价格可不是想买就买的。 “我有自己的魔杖,我今天顺便去魔器管理处报备一下。” “你的魔杖是三阶魔器?”佩曼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哼。” 她现在随身用的魔器还是四阶高等,远远不到三阶......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面前的这个男人...... 极其显然,问题很多啊...... 秘密也很多。 wap. /109/109645/28406274.html 章贰拾贰:栗木魔杖背后的故事 “请让我查看一下您的魔杖,所有三级以上的魔器都要经过短暂的鉴定,在本台登记过后方可正常使用。” 值梦司,后勤部。 这里是一切的保障。 “嗯,给。”谢尔顿将自己的魔杖老老实实地交到对面女人的手中,“差不多需要多少时间呢?” “五分钟左右就可以了,主要是分析您魔杖的组成材料。”对方没有表情,只是眨眨眼睛,憋了口气,手上的两道暗金色魔纹如水般流淌,魔力逐渐渗入谢尔顿的魔杖。 “啊......多令人怀念的魔杖......他陪了我十几年了,我记得当年在那颗栗树上把他折下来的时候,我才十几岁呢。” “嗯,栗木芯......”她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强度尚可,魔力等级,三级......”突然,她以一种疑惑的口吻说道,“这根魔杖......是你自己做的?” 谢尔顿点点头,双手抱胸。 梅林已经被放到办公室内临时安置出来的婴儿车内,非常不幸地,马丁现在还被安排了一份职务——带孩子。 现在他不仅仅要负责晚上的值梦,还要帮着谢尔顿看好他的孩子,当然,薪资有了些许上涨。 涨了八银币,这将对马丁的生活带来些许改善。 “确实。”谢尔顿微笑,点点头,“就是一根很普通的魔杖。” “还在测试,请稍候。”这位女士丝毫没有在意他的话,权当是放屁。 一根普通的栗木能做成魔杖?她打死都不信。 魔器需要符文魔力的滋养,也需要珍惜魔法材料的帮衬,否则不可能成为术士们争相争抢的东西。 “这是用什么东西作为核心的?”这位女士的语气有点奇怪。 因为她发现,这根栗木魔杖的魔力源头......居然还是活的! 不过......是那种苟延残喘......也不是苟延残喘,就像被自己的主人剥离下来一样。 在她的识海中,一根细细的金丝在栗木魔杖的内部静静地漂浮,就好像—— “那是我的一条魔纹,不得不说,那时候的我还是太过于好奇。”谢尔顿苦笑,“不过最终还是挺过来了,不是么?” “嗬......”她惊骇地吸了口气,“你......你居然把自己的魔纹给剥离下来,刻到了容器里面?” “没错。” 谢尔顿从小对一切魔法都很感兴趣,当然,也包括魔纹。 这是一次失败而又成功的试验。 自此,谢尔顿从四魔纹术士变成了三魔纹术士,这根栗木魔杖也成了他随身使用的魔器之一。 很明显地,这根魔杖与其他的魔器不同,是属于谢尔顿的一部分,在他的手中可以使出更大的力量。 “疯子......”这位女士喃喃低语,“这根栗木魔杖已经被记录,我代表值梦司后勤部发放使用许可,这根魔杖的所有权仍然在你。” “谢了。”谢尔顿接过递来的卡片,致意离去。 最近的身体状况好像有点波动,魔力的使用貌似比较紊乱。 这一点他自然是发现了的。 今天并没有工作,谢尔顿悠哉悠哉地在值梦司内闲逛。 总顾问是有权利出入所有部门的,就如值梦司的司长一般。 繁忙,却又有条不紊。 不远处,谢尔顿能够看到梦魇研究部正在将最新捕获的梦魇一点点用魔力拆解,不过都是些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研究价值的东西,或深或浅的虚影在一众术士的手下慢慢地分开,旁边的记录员纷纷拿笔记录,不肯怠慢。 谢尔顿只是笑笑,朝自己的办公室内走去。 他有种预感,可能是世界树引起的魔力之雨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什么影响...... 回到办公室,一片空荡,屋内仅有两张办公桌以及配套的椅子,两个墙角分别摆着摇篮以及一套茶几和沙发,上面整整齐齐放着茶具,还是崭新的。 墙皮是蒙着灰尘的深棕色,上面还有一幅画,画中是一个羞怯的,用自己身体连忙遮挡自己的**。 “哟,回来了?”马丁翘着个二郎腿,朝他微笑,“没想到,我现在也有属于自己的办公室了。” “哈哈......”谢尔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摇篮前查看梅林的情况。 梅林一看到熟悉的脸,立马喜笑颜开,咯咯地笑。 他的嘴中不断吐着意义不明的字符,貌似能够成点章句,却又断断续续。 “嗯......呵呵。”谢尔顿笑着摸摸他的头,“再长大点儿,再长大一点儿......” 由于是孤儿的缘故,并没有人教他说话。 梅林已经一岁了,在息水之中什么也听不见,更不要说交流了,现在噫唔学语也是正常。 不过,两人都不大清楚,毕竟之前也没有过孩子。 “他真的不喜欢哭。”马丁见状,补了一句。 “我也说过,他很聪明。”谢尔顿离开摇篮,“话说......你抽烟么?” “抽啊,怎么了?你也抽烟?不过我这种工资也只能买买几铜币的劣等货,上等的烟草......唉......一言难尽啊。”马丁叹口气,摇着头,说道,“不过上头给我涨了工资,整整八银币呢,我现在也没有孩子,妥妥的单身汉。” “况且,”马丁换了个坐姿,“我之前只得在普通的值梦者休息室里休息,现在这么一来还能待遇好点儿。” “我不抽烟,”谢尔顿摇了摇头,“你以后在这里也别抽烟了。” 吸烟对婴儿的健康有害。 在摇篮里的梅林安静地躺着。 他本可以像正常的一岁儿童那样说出几个单词,站起来走两步。 他并没有,也没有这个能耐。 不过,他很快......就将会了。 梅林的识海之中,另一位“保姆”正在不厌其烦地教属于这个身体的正主说话。 “我。” “唔哦。” “我。” “呕......” “我!” “唔喔喔!” “凭什么像我这样的梦魇会被束缚在这种容器里......”梦魇在梅林的识海之中小声嘟囔。 祂很无聊,很无聊...... 祂很想编织出几个梦境......把在里面的人好好折磨一番,然后愉快地享用他们的魔力。 高级的梦魇能够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梦境,并且制定一系列规则。 只要进入梦境的人一触犯规则,它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进入梦境的所有生命体吞噬。 这是规矩,这是狄达摩的限制,不可阻挡。 正如庐陵人,身上所承受的魔力越多,他们的躯壳也就越发孬弱。 “知道了知道了......”马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话说我也真该谢谢你,救了我的命,现在还帮我谋了份好去处,虽然有点想念我的三个跟班的,也只不过是不住在一起罢了。” “如果你也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向我咨询,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谢尔顿轻轻地从怀中抽出自己的魔杖,放在手心仔细摩挲。 他沉吟一声,体内魔力翻涌,不断传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他需要确认一下...... “老兄,你在干什么呢?” 甚至透过一层衣服都可以看见,谢尔顿的身体在发光! 他的黑色风衣无风自动,魔杖尖端喷出一小窜魔力涓流,胡乱地在空中跳跃。 “咯咯咯!”梅林看见,便兴奋地指指点点,甚至都攀上了简易摇篮的小栏杆,好奇地大叫。 谢尔顿在检查自己的身体。 “老兄?” “我在自检。”谢尔顿的声音低沉,“安静。” 马丁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也安静下来,就这样看着。 谢尔顿的精神瞬间沉入了魔力的海洋之中。 那是属于自己的一份力量,如同一张绵密的大网,在他的身体中密布,奔腾。 魔力回路,正常。 是否具有魔力紊乱,否。 体质弱化程度,中等。 谢尔顿体内的最深处...... 那是刻印魔纹之处。 原本只有三条的暗金色纹路,不知为何...... 原本被硬生生擦去的一条魔纹,居然有了复生的迹象,在谢尔顿的眼中,这新生的魔纹就像一根兔尾,短而粗! “嗬......嗬!”眸中不断闪动的光斑消失,谢尔顿很兴奋,却无法立刻表达。 他望着自己的栗木魔杖,神情复杂。 “怎么了?” “没什么,”谢尔顿回头,转向马丁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你今天白天是不是没什么事情干?” “我原本是要进行训练的,现在有了新的差事就在这里咯。”马丁耸耸肩,轻松地说。 “那么,有什么想要学的么?现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可以把你的魔杖给我看看嘛,三级魔器我还碰都没碰过,嘿嘿......” “喏,给你。”谢尔顿递上了自己的魔杖,“那我给你讲个我的旧事吧。” “关于这根魔杖的来历。” wap. /109/109645/28406275.html 章贰拾叁:兽人特区 一天很快就过去,马丁和谢尔顿也各自到家休息。 实际上,谢尔顿对于自己第四条魔纹的新生是比较开心的,但也仅仅是有些罢了。 第四条魔纹还在慢慢恢复,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梅林现在已经可以初步走路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当他回到家,把怀中的梅林放到地上,准备拖鞋进屋的时候,这个小家伙已经在地上乱走了。 这当然是他体内梦魇的功劳,不过小家伙也学的很快。 除了说话...... 祂甚至都怀疑对面这个小屁孩是不是在故意装傻了。 时光如梭,属于值梦者的黑夜,到来而又离去。 谢尔顿现在的职务已经很大了,受到优待的马丁则是名正言顺地收到了谢尔顿帮他特地制作的魔法手枪。 他依旧叮嘱:“不要拿魔弹射击建筑物,虽然加了一系列的禁制,也不至于像上次这样,但也要小心。” 由于现在的谢尔顿魔力有些忽上忽下,说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有专门的引路人和谢尔顿说过他上班的通道在哪里,每天会有特定的暗号,只有答出才可进入。 今天天气明朗,温度也不错,阳光很是明媚。 谢尔顿早早地喂过了梅林,最终还是准备扛着他去上班。 也就是梅林坐在他的肩上。 “咯咯,咯咯咯咯!唔......!”小家伙的手粉嫩嫩,似乎变成了一双翅膀,在空中肆意地摇动。 “哈哈......”谢尔顿并不排斥,反倒是心里涌上一种温暖。 当父亲的感觉,说实话也不错。 “早啊,老大。”马丁无耻地靠了上来,想套套近乎。 “叫我谢尔顿就好。”谢尔顿目视前方,和梅林一起欣赏着早上车水马龙的美景,眼神随着天上不断飞过的鸟儿移来移去。 “唔......”马丁顿时脸红,有些失落。 谢尔顿转过头去,说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话说,昨天晚上值梦情况怎么样?” “挺好的,回归正轨了。”马丁挠挠头,说道。 “有没有用到我给你的手枪?” “没,最近几天的梦魇都很少,丁香街上也没什么......”马丁看到了一个欢快跑着的身影,便朝他招呼,“罗塞尔!过来!” 依旧身着一副旧棕色哔叽布的罗塞尔寻声朝他们跑来。 “怎么了,马丁先生?” “给我们一份报纸吧。” “一铜币,先生。”他干巴巴地说。 “嗯,给你。”谢尔顿笑着从怀里摸出两枚泛着亮光的小铜币,放在了他手中,“话说,你认识他?” “他也是值梦司的员工之一。” 这可是谢尔顿没有想到的,这么小的孩子居然已经去值梦司做事了! 马丁则是和他解释像罗塞尔一样的报童需要干什么,而谢尔顿以点头回应,也没有说什么。 罗塞尔看到了谢尔顿肩上的梅林,朝他笑笑,挥了挥手。 “那就先走一步了!再见,尊敬的谢尔顿先生!”他开心地将铜币放入了他身旁的一个布袋中,随即向前跑去,直至消失在人流当中。 谢尔顿此时也没多想,开始看起刚买的报纸。 今天的头版居然是关于兽人的。 整个雅力士内部居然设立了兽人特区!虽然是在裃戛亚和鲁比斯接壤之处,但还是很令人吃惊。 以往兽人是很不受待见的,现在也是。它们往往代表着诅咒和不幸,实际上并没有。 还在梅林教时的谢尔顿见过那些纯朴的,还算温顺的生物。 其实可以算做人了,只不过比他们憨厚老实一些罢了。 还记得,他们是来做适配样本的,也就是需要在各类兽人身上去取一些**...... 当然,梅林教是不允许有歧视的行为的,因此他们给这些特别的样本同样的待遇。 记得有一个狼兽人在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之后感动得流下泪来,还问可不可以在这里多住一会儿......他的尾巴还在那里一个劲摇呢。 唉...... 谢尔顿叹了口气,默默感叹以往,看到封面上一个开怀大笑的熊头,他的心情也不平静。 谁知道呢......谁又知道呢? 建立兽人特区,简直就是不要脸的,赤裸裸的,带着歧视眼光的正视。 “怎么了?你不会以为它们真的是人类吧?”马丁嗤笑一声,“这些野兽就应该在笼子里好好关着,也不知道哪天就把我们给吃了。” “我对此不发表任何评价。”谢尔顿冷冷地说,“我们不是他们,他们也不是我们,上班去罢。” “上......班......”这时,梅林的嘴里窸窸窣窣冒出了这两个字。 此时,梅林的识海。 “呼!搞定!”梦魇长出一口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极其诡异的心理。 “小家伙,你说什么?”谢尔顿欣喜万分,将肩上的梅林抱下来,示意他再说一遍。 马丁也是挺惊讶的,明明之前还不能说一个字,现在怎么就突然会说话了呢! 而且之前还看到他在摇篮里,也多在谢尔顿的怀里,怎么突然就到谢尔顿肩上了? “总觉得就好像一夜之间就成长了很多。”马丁说道。 “他确实很聪明。” “上班。”梅林的发音很清晰,之前的停顿也消失,貌似已经完全熟悉了这两个字的发音。 “话说,他不应该先叫'爸爸'的么?” 马丁瞬间被谢尔顿转回来的白眼给震慑住了。 接下来一路无言。 街角,一处垃圾桶旁,两人最终站定了身体。 谢尔顿把报纸塞进了垃圾桶,说道:“就是这里么?” “嗯......只不过进去的话,门的位置是不确定的。”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门很多,你今天进来的位置就不一定是明天进来的了......” “噢......”谢尔顿挠了挠头,“那想不想把他们固定一下?” “当然想了!我们全司的人都在抱怨这个鸡肋的东西,要知道值梦司还是挺大的,这么一来二去走也要花很多时间。” “那就到我那里填表,我可以解决。” 向谢尔顿提交问题申请需要填表格,事情总要一桩一桩办。 “真的?”马丁惊诧地说道,顺便敲了敲面前的墙头,魔力流入。 “进来吧,建立兽人特区的举措简直就是棒呆了。”今天的引路人貌似很兴奋,“你们看报纸了么?” “......”谢尔顿没说什么,只是点头。 马丁尴尬地拍了拍引路人的肩膀:“兽......兽人特区......哈哈,老兄还是......” “没事,我们走吧。” 谢尔顿没说什么,他的职责并不在此。 “兽人......”梅林又开口,稚嫩的语气听得很是令人怜爱。 “兽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诅咒,以及瘟疫,更不是暴戾的化身。”谢尔顿一边和马丁走着,一边向他陈述,“你见过他们么?” “没有啊,都是听来的,说什么它们**高涨,整天就知道在那里流哈喇子。”马丁耸了耸肩,“不过有点脑子的兽人都知道,它们怎么可能上得了街,不被抓进笼子里就万幸了。” “他们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谢尔顿抿着嘴,打开办公室的门,把梅林放了下来,“想喝点什么吗?我泡茶。不想被人抢了第一个位置的话那就快去填表,顺便帮我把小家伙给哄哄。” “好的,老大。” “不要叫我老大。”谢尔顿双手轻挥,整个房间内的东西霎时噌噌挪起了位,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各自的运转。 火自动升起,茶叶从布袋里飘出,塞进茶壶,魔法笔和羊皮纸卷成一块儿,送到了马丁的手中。 现在的马丁正在哄坐在沙发上发呆的梅林玩儿。 “来,和叔叔说,重复叔叔说的话。”马丁准备开个小小的玩笑。 “你,是,我,爹!” “马丁!”谢尔顿笑骂道,“我这个爹还在场呢!” 不料,梅林开心地大笑,一拍大腿,自然而然地大声叫出:“我是你爹!” 两个人都愣住了,气氛貌似有点不大对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只剩下马丁在那里尴尬地喝刚刚泡出来的茶,差点儿没把嘴给烫烂。 “老兄,你这儿子不厚道啊......”马丁面带哭腔,一边在表格中写具体事项,一边向他诉苦。 “谁叫你先这样的?”谢尔顿翘着二郎腿,丝毫不给他面子,“下次可不能这样子开玩笑了。” “开玩笑,开玩笑!” 面前这小子更是活泼起来,他的长发在空中欢快地飘动。 “哼......你还嫩了点。”识海之中,梦魇的语气很是不屑,他看着梅林意识虚化出的身体,“小家伙,以后也要像我一样,不能受欺负,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开始办公了,马丁,等会记得给小孩喂奶。” “是——” 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 谢尔顿的腰板挺直,正坐在办公椅上,等待他的第一份请求。 wap. /109/109645/28406276.html 章贰拾肆:“门”后的窥探者 “填好了么?”谢尔顿眉毛上挑,手指轻轻地在办公桌上轻点。 另一只手,栗木魔杖已经安稳地攥在他的手心,杖尖闪烁着梦幻的光辉。 谢尔顿虽然喜欢使用土元素,可他向来是不事先设好魔力回路的,毕竟使用无属性魔力的便捷可是无人能及的。 当然,无属性魔力也不是什么人能够使得的,至少二魔纹才能够勉强将体内的一大堆元素分分开,找出自己所需的那种。 “呼!”马丁一推手,将魔法笔教出,端正地把手中的羊皮纸交到了谢尔顿手中。 “不过也真繁琐,还要进行我的批准和敲章。”谢尔顿轻挥魔杖,笃笃笃三下连敲,三个不同的印章已经出现在羊皮纸的末尾。 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也不忘回头叮嘱一句:“记得帮我照顾好马林,不要让他乱跑,既然他也识了几个字,讲几个故事吧,免得他兴奋地在那里闹腾,还有不要开玩笑。” “我知道了,快去吧。”马丁的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 谢尔顿翻了个白眼,打开办公室的门,顺手将门口的接待牌翻成“受理中”,上面一行小字:若有情况者请入内进行填表预约。 引路人已经自动走到他的旁边,看得谢尔顿很是新奇。 “先生,您有什么新的任务么?佩曼女士让我来为您指路。” “第一个项目就是把'门'的术式给补全,我先得去所有'门'那里踩个点。” “是。” 周围的工作人员好奇地望向新来的处理顾问,窃窃私语。 没想到几十年间尘封的办公室居然重新启用,一般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昨天听佩曼的语气介绍谢尔顿时,他们已经对他有了初步的认识,貌似这个人来头不小。 三魔纹高阶术士甚至压过佩曼一头,这些员工们甚至有些都觉得这可能是取代佩曼女士的一把手。 “请随我来。” 引路人一摊手,边走着,边为谢尔顿一一指出“门”所在的位置,看到有人一脸茫然地走进来,然后匆匆忙忙跑向对过,谢尔顿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这个是得改善。 “希望今天就可以处理掉这桩事情,我也觉得你们对此也烦了吧。” “......”引路人不可置否,沉默地行走。 他在亲手葬送自己的职位。 兜了一圈,谢尔顿也顺便重新认识了一下值梦司内的各方各处,满意地回位。 “你们去印制一批调查问卷,上面需要汇总一下'门'期望的分布。” “是,先生。”引路人转身,将要离开,“需要什么时候交给您呢?”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多些......那就中午吧,填个征求意见的小纸条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是。”引路人压低帽沿,匆匆离去。 谢尔顿旋即转身回房,发现马丁正在抱着小家伙喝奶,嘴里也不知道嘟囔什么。 于是,他竖起耳朵仔细听。 “马林啊......以后得这么做,才可以讨好女生,我和你说昂......” “第一,要察言观色,她心情好的时候你就和她套近乎,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离得她远远的。” “第二,不能吝啬,送礼物就要狠狠送,面子功夫要做好,这样才能......谢尔顿,你回来了?” 谢尔顿有一种错觉,自己是不是找了个无赖混混当自己的助手。 “马丁......我突然觉得啊,你还是别说话比较好。” “女孩子!女孩子!咯咯咯咯!漂亮的女孩子!”梅林开心地大喊,在马丁的身上乱跳。 谢尔顿的脸变成了猪肝色,马丁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 “嘿嘿......老兄,我这是提前让他......” “马丁,他可才一岁啊......”谢尔顿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啜饮,“算了......话说你把奶喂了么?” “喂了喂了,这可你就放心吧。”马丁摆摆手,继续和梅林玩了起来。 “唉......不要把我儿子教坏了。”他轻声嘟囔。 除了马丁以外,貌似没有其他人来委托他做事情,那么也就是说有两种情况:他们都没问题;他们有问题却不敢提。 希望是第一种吧......反正工资还是照拿。 很快地,谢尔顿要求的调查问卷已经交到他的手中。 “嗯,不错。”谢尔顿不断翻看羊皮纸上的建议,心里已经有了点数。 很快地,他便将这些要求分好了类,最终集合出一张最终稿。 “你可真厉害,那么快就处理完那么多数据。” 要知道,谢尔顿在梅林教当值时处理的数据比这个要多至少四倍。 “小菜一碟。”谢尔顿站起身来,笑了,“希望今天吃饭前能够解决掉这个问题。” 他正了正神色,从办公室内走出,发现外面静悄悄,甚至连赶路的人都没几个。 即使值梦司的大厅里有人,也只是远远地观望自己,想必是给自己腾出施术的空间吧。 “谢尔顿先生,我们已经特地通知了所有部门的人,以免妨碍到您。” “请让其他引路人们在'门'前守好,不要让无关的平民进来,我在进行'门'的固定的时候,所有的大门都会被打开一段时间。” “是。” 谢尔顿摆摆手,随意地说道:“无妨,既然都已经帮我弄好了,那我也就速战速决。” 之前走得太匆忙,他都没有发现值梦司大厅的地板居然也是一个巨大的法阵,看上去是削弱灵体力量的。 毕竟,值梦司内的梦魇也是成百上千,这样也无可厚非。 他举起了栗木魔杖,屏气凝神,体内魔力不断翻滚涌动,三条魔纹逐渐攀上了他的手腕,手臂,乃至于手指。 另一条魔纹还未完全成型,并不能具象化。 【以吾之名——】 【空间之纱,以吾之手去之】 【锚定之门,以吾之手定之】 【“门”之所在,人之所往!】 【锁定!】 唰——! 如同老树的根部盘旋错节,一条又一条魔力涓流沿着谢尔顿的脚延展向值梦司的四处。 嘭! 一个泛着古铜色的“门”突然从值梦司内部打开! 嗡—— 在这扇“门”前的引路人被他所见之景吓得呆愣了一下。 虚幻的灰黑色粒子流不断在“门”中无规则地流动,旋转,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联想到了一系列不美好的东西,就好像在指甲磨玻璃一样。 突然,这些粒子流汇聚到一处,形成了一个似黑非黑,似白非白的圆圈,同样也在不停地颤动。 噗! 如同昙花一般,纷繁的颜色皆以圆圈的中心爆开,震得地板微微地动。 下一刻,车水马龙之声就从“门”的对过传来。 引路人睁开双眼,面前重新出现的小巷和墙头让他有点疑惑。 他伸出手探了探,发现一切都是真实所见,所触。 真是前所未有,见所未见的奇观! “神了......” “这是什么法术,好厉害......” 接二连三地,一个个“门”砰砰砰地打开,逐个逐个地通过谢尔顿之手锚定位置,这样的话,墙外的“门”和墙内的“门”就可以一一对应起来,这样也会方便很多。 “嗬......记得及时把那些'门'给关上,如果不想被人察觉的话。”谢尔顿咬着牙,挤出这么一句。 魔力损耗还是很大的,身体不断涌出的疲惫感让他有些站不稳。 谢尔顿不断调动自己体内的魔力,汗水一颗颗从他的额头上渗出。 不远处,顾问处的门张开了一丝小小的罅隙,门内的马丁早已惊诧地合不拢嘴。 现在的谢尔顿脚下,就像盛开了一朵金色的花,丝丝脉络分毫毕现,美不胜收。 “绝了......”马丁喃喃道。 他的手上同样也抱着一脸好奇地梅林。 “花,花!”梅林指着不远处的谢尔顿,开心地大叫道。 ...... 一处阴暗的街道,一束混浊的日光,一个脏兮兮的,破旧的台阶。 滴滴答答的落水,点在那一小撮青苔之上。 嘭! 一扇门,从外向内,在这处残垣中硬生生张开! “唔!” 那是一个身着破旧但很干净衣服的人,看上去吓了一跳。 “呵呵呵呵......终于,等到了么。” 那是梵冈的值梦司中几近废弃的“门”之一,因为基本已经没有人出入。 这里是贫民窟,是混乱,暴戾,阴暗的结合体。 他就这么怔怔地望着逐渐成型的门扉,“门”内的景象逐渐现出。 他是【隐蔽者】。 他同样也是受害者,梦魇的受害者。 砰! 张开的门,被一只手无情地关闭。 不过,已经足够。 这扇门已经被彻底锚定。 棕黄色的眸中,闪烁着病态的笑意,以及...... “咯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哈哈嘎——!” 狰狞的笑容。 wap. /109/109645/28406277.html 章贰拾伍:屏障消失与谈判 清晨,薄雾散去。 天际的浮云慵懒而又闲散,在魔阳下沾染了赤赤的红。 “哈啊——”谢尔顿打了个哈欠,用两根手指遮住了自己的眼睛,阳光还是有些扎眼的。 身旁的梅林仍在熟睡。 已经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作为退出梅林教的人,他依旧在照顾着身旁的小家伙。 他已经不需要摇篮了,根据医生所言,甚至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摇篮。 现在的梅林已经完全能进行日常的基本对话了,并且,他的身体就像橡皮捏的一样,莫名拔高了好几公分。 头顶的长发貌似顺着他的身高也垂到了肩头。 经过了这一个月,他现在总算是见识到了梅林的聪明之处。 甚至是有些恐怖了。 只要教给他什么,几乎立马就能够学会,当然,只是极其粗浅的知识。 发音的窍门自不必说,他现在已经能学会数数了,而且能够知道它们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仅仅只有一岁罢了...... 可不要忘记,他的身体里可是有两个灵魂的,梦魇的灵魂完美地充当了梅林的“补课老师”,只要当小孩有不懂的,这位“老师”就会一脸不快地帮他解释什么是什么。 当然,一点就通。 也许是两个灵魂合二为一的缘故,在潜意识里,梦魇自己也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想法。 现在,梦魇也有名字了。 祂叫“梅林”,小孩叫“马尔克斯”。 两个人的合称变为了“梅林·马尔克斯”。 因为这样很便捷,不至于两人分不清谁是谁,所以梦魇也就默默接受。 至于为什么梦魇叫“梅林”呢...... 祂自己也不知道,但总觉有一种自豪感? 兴许,这也是马尔克斯的聪明之处吧...... 梅林代表着的东西,不言而喻。 今天的早餐依旧是土司面包,伴着一杯牛奶咖啡。 梅林的伙食也没变,是牛奶。 再过一会,谢尔顿就寻思着给他吃点非流质的物品了。 “爸爸......” “怎么了?梅林?” “为什么你在外面叫我马林啊?我到底是不是叫马林?”梅林的大眼睛闪烁着水灵的光芒。 “啊......”谢尔顿的眼睛不敢直视对方,“这个嘛......你当然叫梅林,但是呢,在外面,我叫你马林也依旧是不会错的。不过你要记住,无论别人叫你多少遍马林,你仍然叫梅林。” “为什么?” “为了......呵呵......” 谢尔顿笑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什么啊?”梅林翘起了他的眉毛,呼噜呼噜。 “为了梅林,也就是你自己。” “哼!”梅林还是听不懂,只好抗疫地敲敲桌子作罢。 很快,两人吃饱喝足,一大一小,谢尔顿推门,梅林闯门,踏入了门外灿烂的阳光。 好像今天有点不一样。 谢尔顿望向不远处的群山,那里是梅林圣地所在的方向。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他喃喃道。 明明以为还会持续一段时间的世界树屏障,居然那么快就消失了! 这表明什么...... 他们寻到了出路?还是别的什么? 他现在仍然不能轻举妄动。 “早安,谢尔顿先生!”小罗塞尔准时跑来,亲昵地揉了揉梅林的碎发,“这里是今天的报纸!” “谢谢。”谢尔顿从怀里掏出了两个铜币,塞进罗塞尔的手中。 “谢谢!” 他连忙抓紧报纸的边缘,眼神如鹰一般锐利,在头版上迅速扫动。 《误会?还是阴谋?还是——查理计划!》 “查理计划?”谢尔顿的眉头顿时紧皱,“梅林教居然和查理和谈了?怎么会?以往不都是......” 他低头,望向疑惑地看着自己的梅林,心情复杂。 头条上仅仅是印着双方握手的照片,看不出双方的神色。 很熟悉。 那是切尼,黑白色的切尼,在他的记忆中仍旧还是那个樱花般的美人。 “噢......”他的心揪了起来。 班,依旧还得上的,不是么? 谢尔顿微微俯身,最后还是摇头,任由梅林跟在自己身后。 “马尔克斯,你'爸爸'现在有心事呢。”梅林的识海之中,梦魇梅林的语气带着点点笑意。 “是吗?哦......”马尔克斯无所谓,“那又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梅林呵呵笑了。 ...... 梅林圣地。 静,极静。 甚至连原本林木之间的鸟鸣声也缩回了树洞。 纷至沓来的铁骑,傲慢地伫立在长老会所在地的下方,魔纹缠绕下的铠甲,缝隙中,喷出的是灼热的呼吸。 “查理国王。”切尼正坐在那个男人的对面,嘴角没有丝毫波动,“非常感谢您的宽恕。” “呵呵......弗雷格拉那个人,我们就不去管他了。”查理的笑颜很自然,却也隐藏着一丝锋锐。 现在的长老会内部,只有一男一女。 恰如各位所想,但不要想歪,另外的人只是躲去别处,现在敢和查理进行洽谈的唯一人士就是面前的切尼了。 “那么,'梅林'计划举行得怎么样了?” 切尼打了个响指,一处魔力屏障在两人上方展开,静静地漂浮在空中。 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术式!那是所有术士们争相追求的,甚至是梦寐以求的东西! “这是我们现在关于人类肉体灵质化的转化术式,当然,仅仅是一部分。”切尼刻意模糊了魔纹中具体的细节,不让这位查理国王进行光明正大的剽窃,“很显然地,这个术式还没有完善,若是贸然对人使用,成功的几率很确定,就是〇。” 查理貌似没有记录的心思,随意地翘起了二郎腿,仿佛面前的画面就是一个艺术品一般。 “那么庞大的术式......应该不止一个人用吧。”查理说。 “这是能够包含整个雅力士的术式群,有'原初之符文'魔力的加持,应该可以办到,只是......现在的手段并未成熟,我们千百年来的努力就是为了补全生命之树留下来的东西,而'梅林计划'则是我们的手段。” 查理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脸上和蔼的微笑,看得切尼的心有点发慌。 “嗯,你们做得很好。”他说,“我相信,我亲爱的哥哥的死只不过是一场闹剧罢了。” “呃!”切尼的心突然就吊了起来,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就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说出如此令人心寒的话! “我愿意批准'梅林计划'的立项。” “所言当真?”切尼被突如其来的回应弄得云里雾里。 “确实。”查理轻笑,双手抱起,撑住自己的头颅,“哥哥有时确实太守旧了些。” “我们可能需要一些人体实验。”切尼的声音有点颤抖,“当然,我们会自己解决,相对应的实验记录我们也能自己解决。” 她这是在为梅林教接下来的地位抢夺主动权。 “嗯,毕竟你们之前也不是这么干下去的么?” 切尼听到这里,总觉着有什么不对劲,却想也想不出为何。 “但是,”查理的手指轻敲桌面,“我可以给个建议么?” “您说。” “这未免也太过于无聊了些。” “怎么说?” 查理的语气,不知道深浅。 “要不,也让我来充当一下你们的'试验品'?” “您不必——” “当然,'梅林计划'的大名也不能公诸于世了。”他丝毫没有停顿,就这么继续说下去。 “查理陛下,这样确实对于您的安全有巨大的——” “我相信你们不会的,不是么?” “唔......”切尼的眼神飘向一处,她吞了口唾沫。 不知为何,寥寥几句便将自己带入逼仄的角落。 “你应该知道的,我对于雅力士的未来......不止于这些......呵呵......”查理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否则我也不会亲自来找你们了。” “那......那就这么办吧。” 她也无处可逃,梅林教也一样。 世界树的屏障最终消失,她们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 “我在想,我身上的魔纹是不是可以尝试着再加一条?” 查理望着自己手心盘旋的三条金色的细线,随意地嘟囔。 “你们会帮我解决的吧?” 这是一场低劣至极的,贪婪的攫取和无理取闹。 以及无知者的叫嚷。 wap. /109/109645/28406278.html 章贰拾陆:寻找心中的玫瑰 “马歇尔小姐。”一处洁白的大厅,纤尘不染。 威廉手执利剑,却未拔出,他的双肩平稳,胸膛上则被阳光照得刷刷的白。 站在威廉正对面的,是身着一袭简服的马歇尔,她金色的头发柔软地垂落,眼神似乎有些犹豫,却闪烁着执拗。 她抿着嘴唇说道:“威廉先生,查理舅舅说,让我在您这里学习剑术。” “嗯......”威廉微微点头,右手从剑柄处放了下来,嘴角并未有任何表情,“查理国王让我来教你剑术,这不差。” “不过,”他顿了顿,“在联系剑术之前,我们需要理理清楚,我们手里的这把剑,或是你将来腰间佩戴的这把剑到底是用来做些什么的。” 突然,马歇尔的表情莫名变得狰狞,她的双拳紧攥,身体遏制不住地因愤怒而颤抖。 “当然是为了把杀死我父亲的那些人全部都——” 威廉笑着打断了她的话:“马歇尔小姐,我们不妨冷静下来,但我相信,你现在应该不会。” “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她的语气带上了蒙蒙的哭腔。 威廉伸出手,嘴角翘起,小心翼翼地捧着他手中的那一缕金灿灿的阳光。 “那么,让我们先来探求一下,金玫瑰小姐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滋—— 如水般澄澈透明的日光,突然之间,凝为实体。 在威廉手掌上流淌着的,是五条金灿灿的魔纹,如同有呼吸一般,一开一合。 在马歇尔的眼中,那就是一块真正的金子,因为它看上去是多么完美! “你现在看到的是什么?”威廉轻声说道。 马歇尔:“那是,一块金子,从阳光中变出来的金子。” “为什么会从阳光里突然就冒出来一块金子呢?这真令人奇怪,不是么?那么,就让我们继续看下去吧。” 威廉的手轻而易举地接下了这块“金子”,看上去没有丝毫的重量。 一种形容不出来的窸窸窣窣声在马歇尔诧异的目光之下,从这块金灿灿的固体之内绽开。 “这是——” “——嘘!”威廉笑着把左手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示意她安静。 噗! 那是一个真正的,金色的花苞! 如同清水洗去泥污一般,一大块“金子”在阳光之下,莫名其妙地扭动着回缩! “这,是我将要追求的东西。”威廉的声音就好像在嘟囔。 旋即,一朵金色的玫瑰旋转着从花苞之中打开,它的其余化为了纤细的花杆,捏在威廉的手中。 “它是,我梦寐以求的东西。”威廉飘渺地说道。 “是什么?” 突然,这只玫瑰猛地一颤,在威廉的低喝之中朝前刺去! 脆弱的花瓣,夹杂着半透明的脉络,在马歇尔的面前盛放! 那是花蕊的吐息,颤动的金黄。 大厅内,安静极了。尘埃落地,威廉手中的玫瑰完好无损,微微上下晃动。 “这就是我追求的东西。”威廉笑了,将这支金色的玫瑰抛给不远处的马歇尔。 “威廉先生?” “马歇尔小姐,在拿起剑之前,我们需要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而你心中的那朵金色的玫瑰,依然在等待着你。”威廉自始至终没有抽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剑柄处的花纹在阳光下泛出银白的光。 “什么意思?”马歇尔有点不明白。 “那么,请你练习刺出这朵玫瑰吧。若是你像我一样,不让一片花瓣掉落,那我立刻就带你去挑一把趁手的剑去练习剑术。若是不行,那就再等等,最多一个月之后,我也会带你去的。” 这朵玫瑰摸上去很轻,甚至都感受不到它的重量。 马歇尔轻轻地用手指拨弄薄薄的花瓣,什么话也没说。 看上去很牢固的样子,毕竟她甚至用力拔了,也没扒下一片金色的玫瑰花瓣。 “马歇尔,那就开始吧。”威廉命令道。 “是。”马歇尔照葫芦画瓢,扎出了和之前威廉一样的马步,右手抓着玫瑰花的花杆,身体朝后微弓。 “嘿!”一声低喝,马歇尔的右手瞬间出鞘! 哗—— “哎?”无边无际的金色花瓣,在马歇尔震惊而又不可置信的眼前纷纷飘落,就好像它们之间本就没有什么联系似地。 她怔怔地望着这些花瓣在空中一晃一晃,上下翻飞,最终落到了大厅的地面上。 她的手中,仅仅只有一根光秃秃的金色花杆。 “这是......怎么回事?”马歇尔喃喃道,不住地朝威廉看去。 “因为你心中的那朵玫瑰,并没有成型。”威廉笑着挥了挥手,飘落在地上的玫瑰花瓣又活泼地飘起,一片一片地插回到原本应该在的地方。 “什么叫,我心中的那朵玫瑰?”马歇尔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不解地说道。 “因为你是玫瑰花小姐啊,不过,你现在还小,不懂这些也无可厚非,当初可是你说的,要像一朵玫瑰花那样美丽却锋锐。” “那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马歇尔顿时一股怒气上涌,觉着这家伙在耍自己。 “别生气,”威廉正色道,“我的师傅,当时也是这么教我的。” “那又怎么样!” “自我七岁开始,我练了十二年才被允许拿剑。” 瞳孔骤缩,马歇尔双手握紧,请咬着下嘴唇。 “威廉先生,这是为什么呢?” “在这十二年间,我找到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同时也是我所追求的。”威廉的嘴角微翘,在阳光下显得很温柔。 “那是什么?” “那是......”他的眼角闪过一丝温婉的哀伤,“爱,情欲,以及未来的她,当然还有自由。” “很自私吧,我居然用这种理由......”威廉继续说道,“因此我也没在兄弟会多待,做了佣兵协会的集市长之一,因为自由。” “而现在,连这份唯一存在的自由都被剥夺。” “威廉先生......” “那也无妨。”威廉貌似无所谓地一甩头,“而你,马歇尔,不要为面前的仇恨所蒙蔽,好好想想吧,我希望在这重复之中,你能够冷静下来。” “是......”马歇尔低下了头,紧盯着手中早已恢复的玫瑰花。 呼! 她刺出了第一记! 花瓣散落,一片都没有留下。 一旁的威廉则是毫无波澜,嘴角依旧是那幅笑颜。 嗤! 第二记! 仍旧是散了一地,在马歇尔有些恼怒的眼神之中如雪片般掉落。 “查理国王啊......和艾云尼是兄弟,却差别很大呢。”威廉苦笑一声,说道。 不争气的眼泪从马歇尔的眼角滑落,打在大厅的地面,溅起了啪啪的响。 接下来,依旧是执拗地刺出,当然,做的是无用功。 “......嗬!”马歇尔貌似在一次次刺击之中抽干了自己的力量。 看她不甘,落寞,却又孤寂的眼神,威廉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哎呀,好怀念。”威廉干脆打了个响指,将一旁的椅子凭空拖来,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呜呜......”不知为何,鼻头就是酸得可怕,莫名的苦楚和惊慌肆意地在马歇尔的血管里流淌。 积压的感情最终还是释放出来。 她,追求的到底是什么呢。 不知多少次之后。 威廉的眼神中出现了彩虹般的神采。 那是一片花瓣,没有从杆子上滑落,若即若离,摇摇晃晃,却硬是没有飘落。 “嗬......!”马歇尔喘着粗气,身体有些痉挛。 她早已不知道自己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最终笑了,破涕为笑。 “威廉先生。” “你做的很好。”威廉拍起了手,标志着他的赞许,清爽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不断回荡。 “兴许你可能比我更早寻到你自己心中的玫瑰。”他由衷地说道。 wap. /109/109645/28406279.html 章贰拾柒:群星倒转 那是星辰在凡间的集合,凭空产生的巨大引力将光线汇聚到一点,旋即又无声地爆散,湮灭,如此,循环往复。 星辰塔,悬空在地底的,浸染塔的倒影。 与其说星辰塔是浸染塔的倒影,实则是浸染塔是他的倒影。 这里,是其中一个“原初之符文”的所在之地。 正如塔拉面前的那个光球,霓虹般的符文,静静地围绕着它上下翻飞,静谧而又诡异。 现在的塔拉身着一袭深蓝色术士袍,附着在内衬上的魔纹流淌着迷幻的紫。 【星象书册】正浮在塔拉的面前,她的身旁一个人也没有。这是属于她独有的空间,作为星辰会的长老就是那么任性。 她好像有些心事,眉头并不是舒展的,而是拧在一起,眼神中封上了一层淡淡的迷茫。 突然,她朝空中一挥手,周围所有的光源齐齐熄灭,连同“原初之符文”也是如此。 【显出迷雾下的本原】 【星象,永无谬误】 【前进的道路在何方】 哗啦啦—— 莹莹光点瞬间从这本大书的页间倾斜而出! 【请示我等!】 【星图!】 嘭! 和上次给查理看的星图不同,现在的塔拉这才使出了自己的真本事。她的身周,红的变红,蓝的变蓝,紫的变紫,一切的一切仿佛全都消失不见。 原本坚实的地面瞬间消失,如同一堆流沙,她的脚快速地往下陷,长发飘飞,无穷无尽的星光欢快地游动。 她眨了眨自己的眼睛,秀美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飘过一丝异样的神采,她低喝一声,双手往前虚浮地摊开,这些星光顿时按照她的意愿进行精密的排列组合。 那是猎熊座。魁梧,强大,而又憨厚,星力蛮横却又可靠。 那是虚无星系,肉眼难以观察,那里的星力很薄弱,基本上从中抽取不到什么东西。 所有的星力全都是通过“原初之符文”的媒介抽取,无论如何,百川汇聚,这些星芒不断地排列,塔拉眼中梦幻的星芒愈发明显,甚至从瞳中喷出。 这还没完,从塔拉身体里溢出的星力沿着她的眼角朝面颊延展,形成了道道暗淡斑驳的纹路,旋即是脖颈,再往下,往下...... 最终,她也变成了天穹中的那一缕星光,闪烁,美丽,而又虚浮,透明。 她小心翼翼地在这一片鱼龙混杂的星力中探索,努力寻求这片喧闹漩涡中的蛛丝马迹。 放大,放大,再放大。锚定位置,撇开那些无关紧要的星辰,只关注那些应该要留意的。 就比如说,关于雅力士的星象。 七颗行星有着独有的星辰之力,这是塔拉永远不会区分错误的。 “唔......”塔拉不敢相信地吞了口唾沫。 原本是顺时针旋转的七颗行星,居然在此刻倒了过来! 逆位! 她的师傅跟她说过,若是群星逆位,星辰之力会以几何倍数激增!对现世的影响程度更大! 这可是百年,甚至千年未曾一见的景观! 她急忙凝神,望向占比最重的第一星位。 棕色的行星,肆意地拖出了令人恐惧的光芒。 “灾厄”!怎么会! 她尝试着走进一些,却被一股蛮横的力道硬生生隔开! 若是能够看得再清晰一点,塔拉就能够推算其中的星力潮汐,这样的话,她可以及时告诉查理国王症结之所在。 可是不行!无论怎样也不行!塔拉的实力虽强,却也不能够抗衡整个天穹。 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就要提前结束和“原初之符文”【同调】状态了。 “......”她抹了抹脸颊上滑落的虚幻汗珠,无助地朝着第二星位看去。 “怎么......这怎么回事......”她的声音更是摇摆不定。 如果说是“时光”也好,“命运”他也能接受,甚至连“杀戮”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可好巧不巧地,这颗星球让她彻底愣住了。 那是“生机”,和处于第一星位的“灾厄”处于对位。 这应该是两个相反的星象吧...... 塔拉皱起眉头,伸出虚幻的手臂,星辉弥漫,这值得她冒一次风险了。 强大的魔力从塔拉的体内喷出,想要尽量让自己的双手凝实,再凝实些。 “呜!”果然,自己想要上前查看的时候,一种利针扎入般的刺痛从自己的手上传来,并且这种痛感不仅是出现在手心,它在朝自己全身蔓延! 她终究还是敌不过满天的星辰,以及命运。 但是! 她大喝一声,更加猛烈的魔力组成了她身体的脉络,从右手手指尖爆炸性地延展! 嘭! 第一次较量!只见那亮橙色的涟漪在这诡异的空间中飞速地荡开! 如潮水,连绵不绝,一浪接着一浪!塔拉就不信这个邪,全身上下被不知何处传来的压迫之力挤压得失去了原本应有的状态,她的手指七歪八扭,她的腰腹从中折成两段,甚至头发都因为强大的压迫力化为了齑粉! 痛!痛彻心扉! 这种感觉就好像把星砂一颗颗填入她的五脏六腑! 她暗叫不好,但她的倔强仍然促使她继续下去。 为何......会变成这样? 塔拉怒吼,声音沙哑而又凄厉。 她失去意识之前,眼角最终撇到了那模糊的浮光掠影。 不单单是公转的转向逆反,连自转甚至都破天荒地反了过来! 怎么可能! 她的师傅并没有教过她这些。 空间皱缩,又随即放开。 “原初之符文”仍旧好好地飘在空中,舞动的符文散出了忧伤的昏黄,一切的一切又回到原样。 塔拉浑身是血,凭空蹿出,狠狠摔在了晦暗的墙角,痛苦地呻吟,还时不时地有血在她的嘴角渗出。 她手上的那本大书也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无力地垂在空中,书页也同样晦涩,黯淡。 撕拉—— “不......不!”塔拉瞬间回过神来,张大眼睛,五根满是血液的手指挣扎着朝向远处。 一片珍贵的书页,就这么被神秘的力量撕下,蜷曲,袅袅青烟升起,转眼间便哔哔啵啵烧成了飞灰。 【久远星力第一加护】。 又还能再来几次呢。 肉眼可见地,塔拉虚弱无力的身形在飞速恢复,血液由下至上,留回了她的嘴角。 这是她师傅留给她的东西。 “有些事情,明知道不可以做,却偏要去做它,这本书会保护你。” “呜呜......”她小声啜泣起来,脑内仍旧充斥着方才绝望的一幕。 群星倒转,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是命运?还是其他变数? 难道真有人能够欺骗时间?欺骗自己的命运? 她怔怔地坐了会,做了几次深呼吸,这才慢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不可能......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连星象都为之扭曲? 首先,她必须把这一切记录下来,否则就白费了。 接下来......她必须要向一些人讨要点说法。 她好像记得,世界树的屏障好巧不巧地,就是在这个时候关闭了。 “哼......”她冷哼一声,指尖冒出一缕蓝色的幽火。 塔拉现在还不知道,和她处于同种境地的不仅只有她一个,梅林教也差不了多少。 但两者仍然是沉睡的巨兽,查理国王无论怎么样,也顶多和他们扳个平手。 最终,塔拉轻笑一声,揩去眼角的泪花,自嘲地合上身旁的书册。 梅林圣地和皇宫,一个都不得落下了。 wap. /109/109645/28406280.html 章贰拾捌:质问与躲藏 “塔拉小姐,若是想进入梅林圣地,需要预约。”一位清秀的女性正坐在阴晴不定的塔拉面前,慢条斯理地递上崭新的羊皮纸。 “为什么会在这里设卡?”塔拉的声音很阴沉,颗颗冷厉而又暴躁的星芒划过眼角。 纤细的小手“啪”地一拍身后的标志,那是由两只手交叉而成的猩红。 “兄弟会?为什么兄弟会会来梅林圣地设卡?”塔拉的手指在这张羊皮纸上轻抚,星力流转。 “查理国王和梅林教,进行了一系列合作,包括这里。”那位女士的声音同样带上了些许冷意,“若是要进入梅林圣地的话,需要预约,不过现在没有多少人,应该会很快。” 塔拉狠狠瞪了眼面前的女人,像是要把怒气全都发泄在她上面一样,最终还是拗不过大腿,她叹了口气,扫了眼羊皮纸上的内容,指尖的魔力流出,组成了一个个梦幻的光斑,落在纸上,化为黑色的字迹。 她勾选了,“长老会”。 “现在的长老会有人员变动么?”她问道。 “我不清楚,我只是一个员工。” “哦......那谢谢了,如果可以的话,请稍微快一点,事情比较紧急。”塔拉撩拨一下自己的刘海,上面的汗珠落下。 她可是急急忙忙奔到这里来的,等会她还得赶去皇宫,找查理国王问个清楚。 “好。”那位女士眼皮抬也没抬,顺手拿起身旁的印章,在印泥上盖了两下,啪啪敲完章,递给塔拉。 上面清清楚楚地印着藏青色的“兄弟会”印记,看得塔拉又是一阵厌烦。 申请进入梅林圣地的就没几个人,实际上知道梅林圣地位置的人也没几个...... 因此,塔拉很快就拿到了进入梅林圣地的许可,但她并没有因为这个而感到欣喜,眉毛倒是愈发锁起。 很快地,她便见到了......这是谁? 基本上梅林教所有高层她都认识,为什么今天这位,她一点也没有印象? “你好,我叫——”还没等面前的这个男人说完,她没好气地挥手打断。 “切尼呢?‘原初的老者’呢?”塔拉烦躁地打断道。 她现在很恼火,怎么现在兄弟会和梅林教怎么走那么近?不怕引火烧身?若是这样的话,那星辰会的未来......浸染塔已经被摆了一道,现在又是梅林教?这查理国王怎么这么会搅呢? 还有,之前的弗雷格拉刚刚杀掉他的哥哥,现在这样子不会让民心不定么?况且查理那家伙的名声在老百姓之中臭的不行,现在会魔法的平民还算大多数,一个不善就得玩儿完。 塔拉终究还是星辰会的人,她必须要保障星辰会内每个人的基本利益和安全,以及守护她们的最初理念。 最终还是为了这整个该死的国家!这么做下去的话怕不是要玉石俱焚! “塔拉小姐,我这就为您去找切尼小姐,看上去你们认识?我在这里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 “快给我去找人!”塔拉直接亮出了自己的五条魔纹,将狂暴的力量使劲往对方脸上招呼,她现在已经没什么耐心了。 “对,对不起!”很明显,对方并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说实话,这位“长老”只有三魔纹中等的水平,一开始他还朝别人炫耀自己的新工作,说什么上级派他到梅林圣地工作,还作为最高领事——元老会之中的一员。 结果就是这样,吃力不讨好,这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太过分了的塔拉则是皱着眉,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很快地,切尼的樱色长发出现在了塔拉面前,只见她神色也同样有些慌张,眼神中的躲闪被塔拉尽收眼底。 “怎了?”塔拉故作轻松地说道。 切尼一下子就懂了塔拉的意思,只是沉着脸把她拉到一处足够安静,足够隐蔽的地方。 “我们和兄弟会合作了。”她没好气地说道,“说实话,你刚刚的一举一动可能已经被新来的那个家伙上报给查理了,我们现在的地方设下了窃听禁制......” “所以呢,查理那家伙逼你了么。”塔拉没好气的说道,“为什么不愿意再在世界树的屏障后面再躲一下呢?你知道我的,我肯定会帮你去讨个说法的。”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太大声了......”切尼摆了摆手,“主要是那位说了,再拖下去也没有意思,况且现在的情况其实还可以,只要帮查理想想办法提升他的魔力总量——” “是么,”塔拉厉声说道,“你们居然要帮助一个疯子获得力量?” “但是他批准我们正式立项!” “正式立项就是一个错误!你们这样子总归会完蛋!”塔拉抿着嘴说道,“劝你们再好好想想,我现在也没多少时间,我等会也得去找查理国王谈谈。” 于是,她非常快速地把刚才看到的星象和切尼说了,看到她呆愣的神色,塔拉只是摇了摇头,让她好自为之。 “我不希望再出现一个像上次那样的‘血洗’。”塔拉冷冷地说道,转身离去,轻飘飘留下一声再见。 “我会和门口的人说,你进来无需说明。” ...... 傍晚,黄昏飞洒,天边的归鸟嘶鸣,逐渐飘向垂落的魔阳。 波赛罗那宫,大理石制成的墙垣,垫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阳光,观光的游客零零散散,各自离去。 塔拉迈着轻盈的步调向熟而又熟的大门走去,却发觉自己的腿微微发僵。 终究还是不熟悉么......她叹了口气,精致的右手缓缓抚上,魔力流入绸缎与绸缎之间的罅隙。 “塔拉·撒伦威尔!” 嗡—— 大门发颤,看得塔拉怔了下,眼皮不住地往下撩。 “进来吧。”查理国王的声音貌似有几分慵懒,听上去很闲适。 “呃......”一推开门,查理国王的坐姿让她有些诧异。 他居然没像她想的那样半躺着......看来是自己低估他了。 “什么事?”查理嘴角浮现了不温不冷的笑意,“今天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呢。” “是么。”塔拉矜持地说道,“那我今天还算够意思。” “那么,什么事?再过半个时辰我也要下朝了。”查理轻轻地打了个哈欠,手指不断敲着王座的扶手。 “关于雅力士的星象。”塔拉一打响指,唤出一卷极长极长的羊皮纸,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星辉。 哗!羊皮纸绽开,现出了内部的梦幻,本只属于天穹那一颗颗星辰,居然被塔拉拓印到了这平平无奇的羊皮纸之上! “怎么。” “请您仔细看看。”塔拉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查理的眼神不错,几息之间,便发现了端倪。 “'灾厄'和'生机'对位?” “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塔拉吞了口唾沫,声音变得犹豫,“群星逆位,星力呈几何倍数上升。” “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问一下,查理国王最近有没有做大动作?” “哦?”查理笑了,“有,当然有。” “和梅林教合作的事情,不应该那么铺张。” “新官上任三把火。” “民心可不怎么样,梅林教刚刚和皇室有矛盾,现在又闹这一出,现在的确很尴尬。” “但是这对我们有长足的好处,并不差。” “不,很有坏处。”塔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只负责查看星象,并不会越界。” “确实。”查理揶揄。 “现在的情况就是,群星的自传也逆位了,不仅仅是公转。” “有什么问题么?” 一下子,气氛就跌到了冰点,看着塔拉脸色铁青的样子,查理顿感不好。 “我不知道。”她的声音带上了些许孬弱和无力。 旋即,她一发狠,说道:“我就说这么多,雅力士最终不是靠我们......算了......我先走了,陛下。” “我自有分寸。”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厉。 “哦?”她转回头,望向王座旁的一个角落,眼角最终还是留下了点点笑意,“那么,祝您'武运昌隆'了。” 吱丫——嘭! 大门打开,又关闭。 “......” 无言。 ...... 马歇尔和威廉,就站在政事厅的角落听完了一整个对话。 威廉伸出右手,两人面前的一层金黄色的障壁化为潺潺的金黄色流光缩入他的指缝之间。 可以完全隔绝两人的气息,声音,以及其余的一切。 马歇尔的右手捏着威廉衣服的下摆,用力得指节发白。 他们练习剑术的房间就在政事厅正后方,当然,有绝对的隔音。 嘭地一声,是关门的声音,惊得马歇尔回头诧异地看。 “查理国王,我和马歇尔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了,我带她来吃晚饭。”威廉转头,先是盯着面前的金发女孩看了一小会,接着有条不紊地回答。 “嗯,好的~”查理笃悠悠地转过身来,笑了,“马歇尔,今天的练习怎么样?感觉还可以么?” 马歇尔深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指尖的汗珠揩在裤子上,随即绽开了一抹笑容,看上去就像精致的金发人偶。 “很好!我对这个很感兴趣!以后威廉哥哥每天都来么?” “如你所愿!” “太棒了!”她开心地...... 她的声音就像尖锐的指甲,不断在玻璃上刮擦,发出了阵阵尖啸。 威廉呵呵笑了,嘴角忽地抿起: “那么,明天也一样,老时间,老地点了。” 天空中的群星悄然挂上了树梢,撒下其独特的星芒,清冷,而又纯粹。 wap. /109/109645/28406281.html 章贰拾玖:睡前故事的开端 丁香街二十七号内的昏黄,蛋芯般温馨,夜晚,挂在灯上的丁香门牌在晚风中慢慢晃动。 现在,是梅林和谢尔顿之间的“讲故事时间”。 “爸爸,”梅林坐在谢尔顿的身旁,凝视床头柜上的魔法灯芯,眼睛睁得很大,“今天,讲什么故事呢。” 谢尔顿已经给梅林连续讲了四天故事了,有些长,当然,也有些短。 每个故事都极其精彩,就比如说“小彼得梦游星海”的梦幻世界,以及“桥瓦斯追寻逃跑魔杖”的妙谈。 严格来说,这些故事并不是特地给小孩子讲的,甚至“小彼得梦游星海”的故事现在都在被反复地品味,因为其中的“彼得”形象实在是太让人有共鸣了。梅林的确很聪明,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可以学会一门语言,并且央求着更多,更多的新知识,能听懂他的故事也就见怪不怪。 “啊......”谢尔顿笑着轻挠后脑勺,语气很轻松,“你想听什么样的?” “我想......”梅林奇怪地瞟了眼身旁的谢尔顿,“那就长一点的吧,超级超级长的那种。” 谢尔顿表示这不可能,因为他的脑子太小,装不下那么多故事。 梅林只是歪歪嘴,让他随便讲,他都喜欢听。 “梅林,还是要不还是稍微隐蔽一点。”马尔克斯在识海中的声音有些担忧。 梅林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我们的底细对方早就知道的清清楚楚,再藏也没用,况且你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成熟,瞧瞧,还听什么睡前故事。” “梅林!”马尔克斯的灵魂气鼓鼓地朝梦魇的灵魂奔去,肆意在对方身上揉捏。 “喂喂喂!别乱摸!我身上又没什么东西可以给你!”梅林的声音有着几分慌张和害怕,以及嫌弃,“给我听故事,听故事!” 坐在床上的梅林这才晃过神来,虽然时间仅仅过了一瞬罢了。 “那我们今天要讲的故事,呵呵。”还没开始,谢尔顿就笑了,看他的眼神之中就有些特别的味道,“《五个谎言》。” “谎言?”梅林疑惑地重复。 “没错,就是谎言。” “谎言,不是......不好的么。” 在梅林的识海,“梅林”识趣地不做应答。 “这个世界,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单调,其实也很有意思的。”谢尔顿摸摸小梅林的头,“有时候,坏事也会变成好事,明明是好事当然也会变成坏事。” “我还是有点不明白。”梅林认真地说。 “那就不明白吧,我希望,现在你还不需要明白他。”谢尔顿愣了一下,“不过,我接下来将要讲的这个故事,也许能帮你更好地理解谎言的含义。” 梅林不说话,只是用力扯扯自己身上的被子,更加拉进一些。 “这一次,我们要回到数百年以前。” 那是一个,很古老,很古老的传奇。 勒克斯,是一颗大树,是一颗......很古老,很神奇,并且具有魔力的大树。 它代表着的,是最神秘,最严厉,却又最无法忤逆的东西——时间。可好巧不巧地,我们人类的好奇心永远无法被满足,在当时,人们不厌其烦地去挑战勒克斯的威严,以获得他们想要的东西——灵魂本源的秘密。 只有回溯到最初的时候,才能看透我们每个人心中的,那个印记,就是狄达摩的印记,这个印记影响了我们,却也无影无踪,就像一阵看不见摸不着的清风。这种魔力让我们不厌其烦地去追求“狄达摩”本身的含义。可是,我们失败了,一直在失败。 勒克斯是有灵魂的,它和人类缔结一个永恒的契约,并提出,只要欺骗时间,就可以给予他们一次探查灵魂根源的机会。 人们并不明白勒克斯这么做的含义,但也纷纷涌上。人们不知道欺骗时间的含义是什么。现在,人们大多也同样不知。 有些人认为,欺骗时间是欺骗我们所有人;也有人认为,是将原本不可能达成的目标达成;当然,也有的人认为欺骗时间就是一派胡言。 我们在这里说一个前提,时间是一个令人迷醉的东西,它本身的存在就是对我们的欺骗。我们有的时候认为,成长是跟随时间的推移而自然发生的变化。然而,在长大之后,我们很多人却发现,自己和当初并没有什么两样。 “呵呵......”谢尔顿忽然发现梅林居然听得很认真,他轻笑了声,旋即继续道,“实际上,时间就摆在那里,你去捞也捞不回什么东西来,时间,片面点来说,就是客观真理。” 但是......单纯的欺骗时间,稍微扭曲一下事实,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就比如说我们今天要介绍的这位先生。他的名字和你一样,叫梅林。 之前也说过,有些人认为,欺骗时间是欺骗我们所有人,其实这个观点已经很接近实际了。时间,记录的是人们的念想,若是没了念想,那么时间也就不必要去存在。欺骗其他所有人还不够,还要让进行一次真真正正的自我欺骗。 梅林是幸运的,他获得了和勒克斯签订特殊契约的机会,并且在这颗树的引导之下,他承载了“原初之符文”的力量,获得了回溯时间特殊魔力。 当然,回溯时间是有很大的限制的,若是这一点都没想到的话,那勒克斯的名声可就臭掉了,不是么? 并且,勒克斯给予他指引,说若是要欺骗时间,那必须要犯下五个不可言说之谎言。而谎言的具体内容,勒克斯并未告诉梅林,只是让梅林自己在那里思考。 “为什么勒克斯会告诉梅林犯下五个不可言说的谎言才能欺骗时间呢?它明明代表的就是时间......”梅林百思不得其解,勒克斯代表的是时间,若是欺骗时间,也就是欺骗勒克斯,也就是说勒克斯在教梅林欺骗它自己! 算了,还是不去想这些东西为好。 “这没准是一个骗局。”识海内,梦魇低声嘟囔。 “梅林现在需要的是欺骗时间的动机,也就是说他为什么要欺骗时间。”谢尔顿的声音很柔和,如同一潭湖水。 但这是大部分人没有想到的,即使他们知道了欺骗时间的方法,也没有理由去冒着迷失在时空乱流的危险去挑战勒克斯的权威。 这就是梅林教诞生的契机,在梅林的心中,勒克斯不可能有那么好心帮助他了解狄达摩的秘密,并且他之前也是用各种方式去试探这个不为人知的印记的秘密。 结果......非常出人意料,他发现,只要将自己的身体全部化为和符文之力一样的能量的话,就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单独剖出来,并将灵魂实质化,而灵魂深处则埋藏着。 一切都是命运,时光永远是操纵永恒的始作俑者。 所为的欺骗时间仅仅是调换某些重要的时间节点罢了,让自己以为某些事情确实发生,并深信不疑。 这,就是所谓的欺骗时间,毕竟欺骗了所有人,也起骗了自己。 如果这个故事很单纯就是这样的话,那么梅林就不会搬上我们今天的讲桌了。 因为,他要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是任由勒克斯所摆布。 “那么,这个故事的开端就是如此,哈哈,时间太长,我可能说得比较错乱。”谢尔顿轻搓身旁梅林的柔软长发,说道。 梅林也恰到好处地打了个哈欠,眼皮下撩。 “那就,晚安。” wap. /109/109645/28406282.html 章叁拾:悄然而至的新人 仍旧是那个小巷,昏暗,潮湿,令人脊背一阵发寒。 “门”依旧坐落在贫民窟深处,喧闹肮脏,毫不起眼。 一个身着正装的男人眉眼舒张,嘴角微咧,眼神就好像见到了什么故人,深邃,而又沉重。 他是休斯顿·库尔,看上去身体硬朗,年轻有力,实则是经过魔力的掩饰,已经迈过六十大关。 三十年前,他还是......这个亲爱的值梦司的综合事务处理顾问。 他回来了,是的,他回来了。 作为三魔纹高阶术士,他无需耗费很多力气就能入职。 他的身份已经和三十年前没有任何瓜葛,他的身体经过了魔力的修整,已经看不出什么相似的地方。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潮湿墙壁,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魔力光斑攀上。 很快地,墙后传来温和的询问声:“口令?” “梅林圣地。”他嘴唇张翕,轻声吐出这四个字。 哗啦啦!本就破旧不堪的墙壁顿时碎裂,露出了内部的庞大内脏。 啊......好熟悉......好熟悉好熟悉...... 人虽多,却又有条不紊,那些梦魇测试仪器仍然喧闹地挤在梦魇研究部的一角。 哦,那是后勤部。 当然,人事部也在那里,完全没有动过。曾记得,那个角落,独属于他......不可能有人能替代他的位置的,绝对不可能。 “休斯顿先生,请您出示入职通知,我讲领您一道去佩曼那儿做个登记。”引路人温文尔雅地朝他微微鞠躬,伸出右手为他指路。 “给。”休斯顿惜字如金,从正装内袋里掏出一张显得很新的羊皮纸,抖落两下,将它展开。 看上面的墨绿色印章,是中央将他派到这里来的。 很快,休斯顿就坐到了佩曼面前。佩曼还是那个老样子,只是额头上多了两道法令纹,时光的锉刀还是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 “你好。”佩曼伸出手,同休斯顿握了握。 怎么又是一个三魔纹高阶术士!当养蛊来了?佩曼暗暗咋舌,总觉得馅饼掉的太突然,有点撑了。 “你好,我叫休斯顿·库尔,三魔纹高阶术士,是来这里担任魔物封印员的工作的。”休斯顿挤出一个笑容,眼神混浊。 “嗯......”佩曼的眼神有些躲闪,“那么,我就和你说一下魔物封印员的工作细则吧。” 休斯顿则是挥手,笑着说:“不用了,上面已经给我看过具体的事项,所以说不需要你再陈述一遍。” “嗯嗯,好的,那我就和你说一下我们值梦司的概况吧,来,记得把保密的合同签一下。” 在休斯顿签合同的时候,佩曼向他仔仔细细地列举值梦司内所有被封印的强大魔物。 第一位就是【恐怖的执掌者】,也就是那颗巨大的眼球所封印的东西。二阶低级梦魇,当初死了二三十人才将其捕获。若是将它放出来,那么这一整个值梦司连带周边地区都将遭殃。 而亲手封印这个强大梦魇的人,就是休斯顿自己。当然,那个时候他还不叫休斯顿。 在他的心中,他永远是那个综合事务处理顾问。 第二位就显得不是很重要了,仅仅是在梦魇研究司的一个三阶低级梦魇,能够凝成实体,却无法影响很多人。只有三阶高级梦魇才能布下【梦界】,在梦界内设定【规则】,利用规则吸收被困者的所有生命能量。 “那个眼球里的东西确实不好对付。”休斯顿的眼角弯绕,就像两瓣月牙,“需要很多人才能捕来吧。” “嗯,我们当初也是牺牲了二三十个人才......”佩曼小声地说道,“而且,还有家庭就这么被拆散,因为这种梦魇还会做'标记',即使被封印了以后,它们的'标记'仍然可以把折磨致死。” “呵......”休斯顿吞了口唾沫,轻笑一声,就此作罢。 “你的工作就是每天到固定的几个地方补充封印的魔力就好,若是有新的强大梦魇的话,我们也会找你,平日可以在值梦司内部逛逛,熟悉一下环境。”佩曼站起身来,她可是大忙人。 佩曼拍拍休斯顿的肩膀,带起了一阵清风,就此离去。休斯顿眼神迷离,双拳不知为何逐渐攥起。 他是绝对不会原谅值梦司的,所有人,无论老幼.......都是欠他的! 休斯顿站起身,将自己的衣着整理整齐,旋即走出了狭小的会议室。引路人并未离去,只是静静地呆在一旁,见到了休斯顿之后再次鞠躬,说道:“我带您去熟悉一下值梦司,这是佩曼女士的吩咐。” 休斯顿点头,在进行自己的计划之前,他还需要确认一些事情。他打心底里还是放心不下......不对,是痛恨着这个地方! 两人无声,却又禁不住值梦司内喧闹气氛的侵染,皮鞋踏在地上的声音也变得强了两分。形形色色的员工有些忙碌,也有些是刚刚执勤回来吃饭的悠闲。 值梦司大厅,食堂,后勤部,人事部,梦魇研究部......一个一个看过去,休斯顿就好像一个观看阅兵的将军,鼻腔中不断喷出股股热气。 最后,是他最熟悉的那个地方,也就是综合事务管理处,是三十年前他所处的地方,他相信,没有什么人能够接替他的位置,这个地方不可能会有人。 休斯顿伸出手,轻叩木门,满心期望着没有人回应。 “请进吧,门没锁。”不料,里面传出了一个温和的声音,貌似还有窸窸窣窣的响动,以及如小孩般稚嫩的叫声。 休斯顿的眉头顿时蹙起,嘴角不断往下撇,他一发狠,吱呀一声推开木门。 里面居然有三个人!为什么还会有小孩! “您好,我是新入职的魔物封印员,休斯顿·库尔,三魔纹术士。”休斯顿强压下莫名升起的怒意,笑着朝对方走去,眼角不由得瞟了眼身旁正在和梅林小声说话的马丁,“您应该是这里的综合事务管理顾问吧?” “嗯。”谢尔顿没有站起,他的眼神还在盯着手中的报表,“我叫休斯顿·马尔克斯,三魔纹术士,很高兴能够见到你。有什么事情么?如果有需要的话就来我这里填表吧,在前面还有两个需要处理,不过很快。” 谢尔顿的语速不快,很温和,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掼下手中的报表,打了个响指,身旁的魔法笔跳入手中,在上面沙沙写了两个字“重做”之后,眼神往上抬,和休斯顿对视。 “嗯......”休斯顿伸出手,和谢尔顿进行了一次轻飘飘的相握,随即分开,“我今天刚入职,只是四处走走,认识认识人罢了。” 在这时,一旁传来了稚嫩的声音:“叔叔!” 马丁的声音跟上:“是的,叔叔,叔叔!很厉害的叔叔!” 当他知道对方是三魔纹术士的时候,这间房中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发冲,这位新人看起来不年轻啊...... “这两位是?”休斯顿转过头,说道。 “我的儿子,马林,以及我的助手,马丁。”休斯顿随手将魔杖拿起,迅捷地挥动,这张不合格的报表哗啦抖动两下,刹那间从几人的身侧飞出房间。 “是您的孩子?”休斯顿抿着嘴,从牙缝间挤出一句。 “他很聪明。”谢尔顿笑着站起身,“话说,这位兄弟,需要我什么帮助么?我可以帮你,虽然我也和你一样啦,你办不成的事情,我当然也办不成。” “呵呵......” “说实话,我也是上个月刚刚入职的新人,幸亏我的同事们很乐于接受我。不要有压力,在这里工作其实挺好的,空闲的时候很多,我还可以带孩子。”谢尔顿貌似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去,“马丁,话说你早饭给他吃了些什么?” “麦片,泡的热牛奶。”马丁干巴巴地说。 “纤维太多,还是不要让他多吃,喝点粥也不错的,”谢尔顿转过身来,“那么,这位先生,还有什么事情么?” “可以带我去看看司里封印的魔物么?”休斯顿的声音中不知为何染上了几分寒意。 “当然。”谢尔顿貌似完全没注意到。 “爸爸,我也要去!” “马丁,那就带他来吧。” 梅林的身形很小,却又灵活可爱,短短几秒间就跑到了谢尔顿身前。 “马尔克斯,来者不善。”识海之中,梦魇及时地发出警告,“对方并不是单纯来当这么个小小的魔物封印员的。” “那又怎么样?”马尔克斯不屑地朝对方张望,“那又怎么样......” “那么,我们就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反倒是休斯顿率先走出了房间,看他的悠闲,散漫,而又自信的样子,早已对值梦司的内部情况熟之又熟。 wap. /109/109645/28406283.html 章叁拾壹:禁制解除,晦暗的值梦司 休斯顿走的很快,快到让人难以置信,并且......为什么这里的一花一木都好像在他的手掌心,怎么也逃脱不过去。 “嗯......”谢尔顿眉头皱起,小心地抱着同样沉默的梅林,身后还跟着个马丁。 “话说......”马丁用手遮住自己的嘴,小声说道,“这个家伙看起来很奇怪啊,总觉得他好像之前在这里工作过一样。” “事不关己,无需多问。”谢尔顿沉沉地说。 “啊......好吧。”马丁叹口气,佝偻着背,一步一步跟在后面。 轻车熟路,休斯顿走的特别快,而谢尔顿则是每经过一处封印的时候,都简明扼要地说上两句。 “这里是三阶低级梦魇'蠕虫',危害程度中等,曾经标记过——” 十四名平民,并折磨致死四名。 “封印在此处的是三阶低级梦魇,'闪光',曾经——” 将一整个街道的居民全部带入未成形的【梦界】中,用梦界内的闪光致使晕厥,使其丧失行动能力。 “封印在此处的是——” “流星”,三阶中级梦魇,制造出的精神冲击曾经使一名二魔纹术士失去意识,并且终生不遂。 哦,对了,这些梦魇全都是他!全都是他帮助他们逮回来的! 凭什么......连一个小小的请求也不行...... 时间凝滞,休斯顿的眉眼甚至都带上了点点涟漪,眼中的魔纹若隐若现,闪烁着莹绿色的光辉。 “爸爸......”此时,梅林拽了拽谢尔顿的衣角。 “怎么了?”谢尔顿轻声说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个正在精密运作的机器,一丝不苟。 “马尔克斯!别冲动!”梦魇厉声提醒,“提前使用力量的话......我们两个都得玩儿完!” “放心,我有分寸。”马尔克斯丝毫不慌,反倒是带上了微笑。 “我,我想......尿尿!爸爸带我去。”梅林的声音很柔和,却又有些急迫。 “好,那就稍微失陪一下。”谢尔顿愣了愣,朝休斯顿示意,小跑步抱着梅林向最近的卫生间跑去。 只留下了休斯顿和马丁二人留在原地。 殊不知,马丁早已冷汗连连,现在剩下两人独处,又显得尴尬至极。 偌大的值梦司大厅,居然变得逼仄非常,真是一件怪事。 “你叫马丁是么?”休斯顿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道,“工作几年了?” 一种习惯于领导层的语气,让马丁不由得夹紧了双股,拘谨地回答:“六年了,我恰巧是刚刚被调任上来的,当然,我还担任值梦者小队的队长。” 虽说,语无伦次了些,却也能勉勉强强地应付过去。 “嗯。”休斯顿突然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别紧张。” “哈哈......” 与此同时,在卫生间里,谢尔顿正在梅林的旁边,服侍他......额,上厕所。 “爸爸......那个叔叔是坏人。”梅林小声说道,他头转向惊愕的谢尔顿,眼神坚定而又纯真。 “谁和你说的?”谢尔顿张开嘴,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我觉得他是坏人,他看上去很像坏人。”梅林坚持道。 “哟呵,小孩也有小孩的好处是吧。”识海中,梦魇调侃了一句,“也不失为一种方法,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虽然我有力量,但也是梦魇的魔力,我并不确定用你的身体能够做到多少。” “我知道。”马尔克斯说,“不过,坏事估计还是会发生的,只是让'爸爸'有个心理准备罢了。” “你的心理年龄只有十四岁而已,别那么装成熟。”梅林哼了哼,说道。 “呵呵。” “那么,你认为他是坏人,他就是坏人,我们和他少说点话。”谢尔顿看梅林已经放好了水,“不会你大老远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吧?” “爸爸,他是坏人。”梅林熟练地被抱起,用水冲洗自己的双手,依旧强调道。 真是,愈看愈可爱。 谢尔顿哈哈笑了,亲亲梅林吹弹可破的笑脸。 当他们回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加入了呆在原处的两人,貌似还在有板有眼地交谈。 那是佩曼,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这个闲心来参和这件事。 “谢尔顿,你来啦。”佩曼笑着说道,“这位是休斯顿先生,是我们新聘任的魔物封印员。” “嗯,”谢尔顿颔首,“我们之前已经认识了一下,我现在正带他去熟悉这里的所有封印,这样以后好包养,尤其是值梦司大厅的'那件东西',还是值得好好研究一下的,虽然这是封印员的工作啦,不得不说,当时封印它的人确实是一把好手。”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什么人! 休斯顿在心里大笑。 不知为何,佩曼也准备加入,于是,原本的四人变成了五人,更热闹了些,佩曼也乐于介绍更多细节的内容,就比如,当时捕获梦魇的情节。 令人尊敬当事人,就在他们身边。 “当时,'那位'最终使出了【空间断层】才让那只梦魇固定在——” 当时要不是他施展越阶魔法,佩曼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休斯顿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眼中的自嘲愈发深刻。 做什么顾问,在什么值梦司......难道就一定是为了讨个饭吃么...... 如同闲庭信步,兜兜转转,几人终于回到了回忆之初——值梦司大厅。 大理石的纹路经过了无数的拓印,混浊的灰黑早已塞满了犄角旮旯,不找人特地清理一下估计还很难去除。 不过,这种属于时光的积淀,还是让他静静地保留在这里为好。 “'巴巴托斯',这个梦魇的名字。”佩曼开口,正对着头顶的这颗巨大的眼球。 “巴巴托斯?”梅林疑惑地询问。 “这是'狡诈'的代名词,也是我们值梦司最屈辱的......”佩曼的声音很轻,却也能让所有人听见,“不过,最终还是被'那位'给封印住了,当时的十三个禁制也是他布下的。” “'那位'?是谁?”梅林追问。 “他走了。”佩曼没有多说,接着介绍起这魔物的来历。 “梅林,你知道巴巴托斯么?”马尔克斯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询问自己的梦魇。 “我怎么知道?巴巴托斯只是一个名字,同类千千万,还能知根知底不成。我是谁,他是谁,其实都不重要。蝼蚁罢了。”梦魇的语气很是自信。 这枚眼球足足有一个气球那么大,上面油光锃亮,就好像定期会上油一样。血丝密布,如同老树的根部盘踞错节,隐隐的暗红色流转。 瞳孔是一眼望不穿的黑,好像多看几眼,自己的身体就会被吸入。 “当然,以后的封印工作都要拜托你来做了。”佩曼说罢,转过身,轻拍休斯顿的肩头。 “呵呵呵......”休斯顿眼神灼灼,就这么盯着头顶的那颗眼球,“多么美丽的......东西啊......不是么。” 他举起右手,指尖魔纹浮现,银绿色的光华喷射,满天光斑点点。旋即,一层层六芒星从眼球周围猛地撑开,旋转! “休斯顿,你干什么!”佩曼想要阻止对方,却发现休斯顿的身周已经被一层金色的屏障隔开! 【久远第十四层加护】! 怎么做到的! 谢尔顿猛地拉起梅林的手,一把将他抱起,出言抚慰:“没事的......没事。” “他是坏人。”梅林坚定地嚷嚷。 霎时间,休斯顿的身体随着魔纹的强盛冒起了白烟! “什么!” 他的指甲在脱落!他的皮肤在皱褶!他的眼球突出,啪嗒啪嗒两下悉数掉落!只剩两个黑漆漆的眼眶,旋即又新生出两枚混浊的眼球! 那是一个颓唐却又坚定的身影,饱经沧桑,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下了锈蚀...... 他老了。 “没想到吧。”休斯顿一眨眼,咯咯笑了,“佩曼。” “你!你怎么!”佩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双腿一软,跪坐下来,“我求你......你别......我们对不起你,对不起......” “有什么用呢?”休斯顿张狂地大笑,他的左手周围,空间模糊,指尖朝上触,碰到了那一个个旋转的六芒星。 嘭!嘭啪!砰砰啪! 悉数碎裂,包括那个巨大的眼球。 “我来取回属于我的权利。”他的身后,一团巨大的阴影正在半空中肆意舒展,“即使他们已经死了。” 那又如何! 【久远第十四层加护】的光罩消失,现在无论做什么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 今天,是值梦司重归晦暗的一天。 那份刻在人们心中的恐惧再临。 wap. /109/109645/28406284.html 章叁拾贰:自相残杀的游戏 “多年不见。”朴素的值梦司大厅的穹顶,染上了挥散不去的黑色阴霾,凭空张开一只巨大的眸,虚幻的泡沫明明灭灭,绽开了张张灰黑色的大手,肆意在空间中涂抹...... 巴巴托斯,狡诈残忍的梦魇,三阶高级,曾杀死数百人,当初是三阶低级梦魇,硬生生吞噬如此庞大的生命能量才能提升到这个地步。 “......”休斯顿没有说话,眼神中混浊和迷茫参半。 “怎了?把我放出来,就没有什么缘由么?”巴巴托斯的声音带上了些许戏谑,“他们已经死了。” “是,他们是死了。”休斯顿的声音颤抖,“你应该感谢我。” “哈哈哈哈哈!是!伟大的巴巴托斯是应该感谢你这个当初把我封印的人再次放出!”梦魇大笑,甚至触手都在疯狂挥动。 谢尔顿此时不可能坐以待毙,他从怀中抽出了他的魔杖,体内魔力翻涌,瞳中射出粼粼的光。他将食指抵在魔杖中后节,眉毛猛地一紧。 【以吾之名!】 如同一个巨大的亮蓝色弹珠,杖尖微微发颤,液体一般的魔力汩汩涌出。 那是蓝色的电光球!球体半透明,内部有着四处乱窜的狂躁魔力,连身旁的梅林居然都感到一阵心悸! “梅林,这是什么?” “......”梦魇起初不说话,而后沉沉地发出悠远的声响,“能够杀灭梦魇的东西。” “那,你会受到影响么?” “不会。”梦魇的声音很自信,“我和那些低等的不一样。” 刹那间,淡蓝色的光球破碎,内部狂躁的魔力在谢尔顿的操纵下化作无数花蕊般的光斑,齐齐朝着头顶的梦魇猛冲而去! 休斯顿见状,眼底满是嘲弄,只见他从怀里抽出了一张老旧的书页。 上面居然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而且,那张纸周围的空间居然都被引得有些滞留! 旋即,他冷静地举起了手中的书页,口中重重地吐出几个字。 【久远第十四层加护!】 “什么!”谢尔顿吃惊地低吼。 这种一次性魔器他居然有两页!这都可以勉强算是二级魔器了!还一次性抽出了两张? 巴巴托斯见状,禁不住开口:“你想要什么。或者是说,你的目的是什么。” 休斯顿呵呵笑了:“我现在本就是无牵挂之人,我此次前来只不过是为了......” “复仇?如此幼稚的事情你都干的出来?” “那又如何?” “那你怎样复仇?” “巴巴托斯,”他定定地说,“我要让值梦司......起码是这里,变成一个死地。你可以做到的吧。” “呵呵......真是......疯子。” “那又如何!”休斯顿眼球暴突,语气强烈,“快!快点!让这些忘恩负义的蠢货!全都给我痛苦地去死!让他们也尝尝被背叛的那种绝望!包括我自己!” 佩曼已经捂着脸小声啜泣起来。 “爸爸,他是坏人,我就说他是坏人。” “小心自己。”谢尔顿忽地说了句。 霎时,原本混沌的空间再次凝固,如同橡皮泥似地在巴巴托斯的身周放射性地往外延展。 “小心,跨入【梦界】的时候你就已经进入了另一个梦魇的领地。” 一个个手印好像从泥淖中爬出的落难者,触目惊醒地在值梦司大厅的墙壁上无声拓印,将值梦司的全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笼罩。 整个值梦司的人,全部都乱作一团。大部分人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在什么处境,不过他们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模糊,自己的手指莫名染上了粘稠的深蓝,顿时就变得惊恐万分。 “你能打破它么?”马尔克斯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现在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梦魇制造出来的【梦界】并不是绝境,所有的全都会有一线生机,被困在里面的人们可以寻找梦魇规则之中的漏洞。或者是光明正大地跟着流程走,规则不仅仅是束缚别人,同样还束缚自己。” “会有人死么?” “这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不触犯里面的规则,应该就不会死。” 还没说完,所有人的脚底莫名其妙地一空,无穷无尽的坠落感袭上,周围早已是望不穿的漆黑,令人心悸。 “哇啊啊——!”马丁的惨叫由近及远,就好像自己的身体被扯成了十几段。 “抓住我!”幸好,梅林和谢尔顿的距离并不是那么远,佩曼他们则是不见踪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在坠落的过程中抓住了梅林的小手。 “爸爸,我们会掉下去么?”梅林的声音在狂风中不断颤抖,他四处张望,暗蓝色的符文上下翻飞,有时聚合,也有时候被突然插进来的能量崩开。 “现在的【规则】还没有定好,在落地之前,会看到这个梦境的完整规则,所以说还不需要慌张。”梦魇的话很轻柔,貌似不值一提。 “既然是梦境,也就是说现在的我们只是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马尔克斯在识海中询问。 “除了我们。”梦魇笑了,“因为'我们',并不是人类。梦魇自然是能在同类的梦界中存在的,当然,其他人应该还躺在地上吧。” “难道一整个值梦司的人全都挤在一个梦界里面么?”马尔克斯继续询问,“不会挤么?” “不会,一个场景里的'祭品'在它的控制下顶多只有十四个。”梦魇说道,“再多的话他也撑不下去,人多是因为分批进入不同的场景罢了。” “场景?” “也就是梦界内部的装饰,这样的话可以更好地诱导人们去死。” “......” “很残忍么?要知道,我们同类也是会互相吞噬的,太弱,无论是人类,还是梦魇,还是其他什么......都无法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下去。” “......” “你没事吧?”谢尔顿担忧地说,“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话和我说。” “嗯,好的。”梅林甜甜地报以微笑,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咚!咚!咚! 三声巨响传入所有人的脑海,不由得感到一阵晕眩,梅林握了握谢尔顿的手,只见对方的脸色也不好看,不断地做深呼吸。 突然,两个发光的数字从一望无际的黑暗之中飞出,对号入座,贴在了两人的手腕之上。 【1:不得直呼其名,只可称呼各自代号。违者,死。】 梅林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十三”。 而谢尔顿是“十二”。 “这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你不能叫别人的名字,如果叫了你就得死。” “啊......是么......”马尔克斯的声音充斥着忧虑。 他的手腕也有点发痒,不由得用右手去搓,想要消除这种麻痒的感觉。 手腕上的标记不见了,点点黑色的渣滓从梅林的指缝间掉出。 “......”马尔克斯有些发怔,为什么手上的标记会那么容易被搓掉? “爸爸,手上的印记没了......” “???”谢尔顿也尝试着用力搓手腕上的印记,很显然,要把自己的皮都搓破了还没搓掉。 “哈哈,梦魇设下的的规则是影响不到梦魇的。” 空中的符文还在不断组装,扭曲,发出了莹莹的光芒,成为了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铛!铛!铛! 【贰:“杀人者”具有触碰杀人的权利,即碰到其余非杀人者时,此人会相应死亡,每日仅限一次。】 【叁:每当有人死亡时,会召开审判会议,若是找出杀人者,杀人者会被当场处决,若是错误,其余人介会被处决,杀人者即为最后的幸存者。】 【肆:存活者若成功审判杀人者,需再次进行一次投票,选出一人永远留在此地,作为走出梦境的代价。其余人则会得到解放。】 【伍:审判会议可不做审判,即“杀人者”会被宽恕,若是身份为“杀人者”的人成功杀死三人,即可直接获得离开梦境的机会。】 【陆:“杀人者”离开之后,其余存活者之中会出现新的“杀人者”更替。】 【柒:所有人不得隐蔽自己的身形。】 【8:“噩梦旅馆”欢迎你的到来,客房数量每日会逐渐减少。】 【玖:每间客房只允许一人居住,半夜会有巡逻者处决“无处可归”者。】 【拾:最后一名幸存者会自动被放出,离开梦境。】 【那么,就让我们开始这场自相残杀的游戏吧。还有更多,更多,更多的东西值得你们去......】 脚上传来了踏实的触感,无声无息之间,十四人已就位。 漆黑的幕布逐渐发亮。一栋巨大的,有着年头的旅店如同纸片般从地面竖起。那就好像是被铅笔画出来的图案,突兀地贴在面前的幕布之上。 楼顶上立着一块巨大的标牌——噩梦旅馆。 嘭! 浓烟滚滚......一阵狂风吹过。 旅店的大门此时已经被打开! wap. /109/109645/28406285.html 章叁拾叁:规矩一,不要触碰任何人 灰扑扑的广场,隐约能够见到值梦司大厅地面的蔷薇花纹,半透明的深灰色光芒流转,给人一种再不走就会立马塌陷下去的感觉。 “这是梦魇对梦界中人的诱导作用,稍微心理克服一下就行。”梅林的识海中,梦魇提醒双腿有些想要迈进旅馆冲动的马尔克斯。 “诱导?” “也就是下意识的动作,梦魇在梦界基本上是无敌的存在,甚至都能够影响生物的主观意识。”梅林解释道。 “那为什么不直接操控我们去死呢?” “这当然——”梅林翻了个白眼,对这种想法嗤之以鼻,“是不可能的。即使是我也没办法令进入我们梦界里的人去死,这是纂刻在灵魂之中的的限制。” “哦......” 梦界中的梅林转头四望。一共十四个人。 他是十三号,他的父亲,谢尔顿是十二号。 “十二号......”谢尔顿伸出左手,想要拉住梅林的小手,眼皮猛地一跳,伸出的手悬在半空,顿时变得无比僵硬,“不要触碰任何人,包括我,知道了么?” “为什么?” “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是'杀人者'。”佩曼没好气地说道,她面前的一个男人居然在小声啜泣,属于佩曼的编号是三号。 “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在他手腕上显示出的数字是十号。 “咯咯咯咯!你们,都得死......这个游戏,还是非常有趣的。绝望......也要让你们尝尝这种绝望,无依无靠......”那个熟悉的声音瞬间聚拢了所有人的视线,休斯顿手腕间的数字是一号,“这就是你们当初把我妻儿'献祭'的后果!” “你!”有人举起自己的手来,指尖魔力爆发,“以吾之名!” “停!”佩曼连忙阻止,挥手将其即将释放出的魔法击散,“即使不是'杀人者'杀人也会强行召开审判会议的!” “那又怎么样!只要别人弃权,进行'宽恕'就好!”那个人是四号。 “但是......”谢尔顿抱胸冷静地说道,“就比如说我,我说不定就不会选择'宽恕'。” 气氛一下子就进入冰点。 这一句话,如一把冰冷的刀片,扎进了所有人的血管...... 没有人知道对方会怎样想,若是最高效率脱逃,那么直接当场杀人召开审判会议,连续三次...... 那至少要死一半以上的人...... “呜呜......不要!不!不要!不要碰我!不要死!”一个较为年轻的男人双腿一软,痛苦地大声嚎叫,他的标号是八号,脸上泪水横流,喉间干枯的声音就似老旧的风箱。 “......”佩曼早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说,我们先进去,记得不要触碰任何人,跟着梦魇设下的规则走,暂时不会有人牺牲。” “三号,【梦界】内部仍然可以使用魔法。”谢尔顿牢牢盯着不远处带着微笑的休斯顿,“但是不能隐蔽自己的身形。” “先进去再说,小心不要碰到任何人。”佩曼叹气,担忧地朝休斯顿撇了眼,旋即大跨步走进。 “十二号,我是要叫你十二号么?”梅林说。 “是的......也许。”谢尔顿不知道现在的梅林是否还会受规则影响,还是先保守点为妙。不过他把印记搓掉的举动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印象的。 “我们要进去么?” “不管他们,我们先进去。”谢尔顿收回想要拉住梅林的手,小声说道。 现在首先应该探查的,就是噩梦旅馆本身。只有傻子才会鲁莽地去摸别人,万一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玩儿完了呢。 索性,两人一前一后,跟随佩曼的脚步进了旅店的大门。 “规则之间有更多桎梏。”谢尔顿说,“但是,规则之间也有更多的自由。” “只要不触犯梦魇设下的规则,那随你怎么样都可以......而且,【梦界】之中人的七情六欲会被诱导着放大。”识海之中,梅林提醒马尔克斯,“当然,我们不会,它的规则对我们没用。” 柔软的棕色毛毯平铺在旅馆的大厅内,屋顶的老旧吊灯不知来源,晕出了斑驳的暗黄,墙皮老旧,上面涂覆血色的蔷薇花纹,能见度很低,仅仅是十几步路程,前方的客房就不可以视线触及。 “十三号,不要碰墙,脏。”谢尔顿看墙壁很老旧,想必是覆满了灰尘。 “它不脏。”梅林用手指刮了刮血色蔷薇的花纹,发现手指上并未出现一点污秽。 “是么......”谢尔顿本就无心在此,一间又一间的客房划过眼帘,最终停顿,旋开了看上去古旧的门把手。 一手灰...... 谢尔顿无语地转头,眼睛瞟向梅林的手...... 洁白无瑕,粉粉嫩嫩......说好的没什么灰尘呢?嗯? “每间客房只供一人居住......也就是说,在白天的时候别人可以自由出入么。”谢尔顿小声嘟囔,朝屋内张望,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随即三两步走进。 “嗯?”谢尔顿猛地一回头,因为他发现,刚刚没有大碍的木门居然此时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没有墨水,没有画笔,一个工整的“十二号”黑色墨迹凭空出现,印在了先前空空如也的门牌上。 “也就是说,每一个人的身份都会被每一个客房自动识别......” 客房内很宽敞,但不大,不知为何摆了一个书架,上面放着若干本书,在墙角有书桌,上面有瓶红墨水,还插着根羽毛笔,总体不算新,却也看得顺眼。 床当然是必不可少的,上面并没有多少灰尘,床头有一盏灯,谢尔顿发现旁边有个按钮,想必是启动的开关。 此时的梅林跟着谢尔顿,也不断地环顾四周,想要看出什么名堂来。 “梦魇设定的规则只是最表层的东西,要记住,它创造梦界目的是为了杀死里面所有的人,并夺去他们的生命力量。”梦魇说,“即使不是'杀人者'也可以杀人,这就是让人互相猜疑的好方法。” “那怎样区分'杀人者'杀的人和普通人为了出去而杀的人呢?”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杀人者'是怎样杀人的,先看情况,如果是碰到人就死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伤痕......但是杀人的一方可以受害者进行伪装......”梦魇的声音浮上了几丝犹豫,“反正很复杂,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如果是咒杀呢?”马尔克斯的嘴里吐出了令梦魇吃惊的话,“这样也看不出来啊。” “咒杀......会有魔力的痕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术士,不可能察觉不到的,每个人的魔力气息都不一样......根据这个信息回溯的话,那么很容易就找到杀人者了。” “嗯......”马尔克斯没了下文。 梦魇继续说道:“现在的你是一个'自由人'的形态,也就是说规则不会对我们有用,但是这也妨碍到了探查整个梦界。不过我相信,你亲爱的'父亲'会代劳的。” “十三号。”谢尔顿怔怔地看了眼梅林,大脑极速运转。 在【规则】之中,说的是客房只能容一个人居住......但是不表明只能容纳一个人! 他现在必须要确定一个他想知道的东西。 噔噔噔!脚步有力,丝毫不拖泥带水。 “十三号,和我出来吧。”谢尔顿有点恶心这个名字,因为这样会让人把面前的这个活生生的人看得不像人。 “好。”梅林点头,小步跑着跟随谢尔顿走出房间。 果然......原本在木门上黑色的字迹如同被一块橡皮反复摩擦,逐渐淡去。 “十三号,我再重复一遍,不要触碰任何人,包括我,知道了么?如果有别人来碰你,你就用尽全力逃开,我会尽量呆在你身边。” 谢尔顿再次张望了一下面前的门把手。 上面居然没有锁...... 十四个人陆陆续续,有的歇斯底里,也有的胆战心惊,当然,也有的是以一种游玩的心态来体会这次看似有来无回的旅途。 他们悉数进入了这个奇怪的旅馆。 “呜!”八号是最后进入旅店的,胆小如鼠的他,面庞上的泪迹还未被及时擦去。 他的后脚踏入门槛,忽地,狂风呼啸,将他托进了旅馆大厅。 嘭! 他脸色惨白地回头张望,喉间咯咯作响,见到此情此景,他的瞳孔一阵皱缩。 旅店的门,关上了。 游戏正式开始。 “各位!各位——!大家好!我是旅店的老板,巴巴托斯!接下来让我为各位介绍一下旅馆的基础设施......” 四面八方传来的声响就灌入所有人的脑海。 “以及......咯咯咯......!”笑得很狰狞。 wap. /109/109645/28406286.html 章叁拾肆:盘踞在噩梦旅馆里的怪兽 “欢迎欢迎!” 空间旋转,拉扯,原本分散在旅馆四周的十四个人的眼睛一花,下一刻,他们齐齐出现在了旅店的餐厅。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餐厅在哪里。因为一楼的走廊上只有客房...... “我们之前明明没有看到有餐厅的。”谢尔顿冷静地说道。 梅林还在自己的身旁,幸好。他很安静,也很乖巧。 餐厅内五脏俱全,只不过暗了些,头顶上的灯似乎没有喂饱灯油,将所有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以及带上了点点颤抖,显得诡异,可怕,而又混沌。 有椅子,但是没有人敢坐下。坐落在餐厅中央的巨大长桌旁正正好好有十四把椅子,椅背上面的皮油光锃亮,泛出种淡淡的绿黄。 一个木制人偶身着黑色礼服,差不多有现在的梅林这么大,坐在了长桌之上,他的眼瞳纯黑,正对面前的十四个人。 “之前没有餐厅,现在有餐厅了。”突然,木偶的嘴突兀地一张一翕,令人心颤的声音从木偶内部传出,“各位,餐厅在地下一层,若是大家有什么饮食需要,都可以到这里来寻些吃食。当然,这里刀具齐全,能够随意供大家使用。” “也就是说,我们会感到饥饿?”佩曼说道。 “当然!”木偶的手抬了抬,表示这是常识性问题,“人类是一个对能量有着极度渴求的生物,怎么能不进行饮食呢!” “也就是说,若是要杀人的话,投毒是一种极其有效的方式。”休斯顿讥讽地说道,“是不是,这位胆小鬼?” “不!不要!我不想死!不......”八号抱着自己的头,强撑自己站着,“不要杀我......不要!呜!别碰我!” “谁会碰你,真搞不明白,当初是怎样把你放进值梦司里的,真是个败类!”休斯顿平静地说道。 “好了好了!请听巴巴托斯说几句话!说完了,各位就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了,好么?”巴巴托斯所代表的木偶威胁似地挥挥自己的木臂,“噩梦旅馆是一个供人舒适居住的旅馆,接下来让我为大家来说明一下旅馆内都有些什么。” 洗衣房坐落在旅馆的西北角,若是需要换洗衣物的话可以去那里集中进行。 在旅馆的二楼有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若是大家不嫌弃,也可以去玩两把。 再重申一遍,餐厅在旅馆的地下一层,旅馆大厅前方会有专门的楼梯,各位会很容易看见。 请注意,各位的客房是不备锁的,内部有配套的盥洗室和浴室。大家应该也发现了,第一个进入客房内的旅客会和客房进行绑定,代表着这是某个人的房间。若是房间的主人离开,那么印记会相应抹除。 “这样的话......给审判的难度加大了很多啊。”谢尔顿轻捏下巴,沉沉地说道,“只要在密室里杀人......” “哦对,我差点忘记了,若是客人死在客房之中,若死者是客房的主人,他的名字仍然会绑定在门牌之上。”巴巴托斯解释道,“这样应该就有着手之处了,不是么?” 这家旅店一共有二十个客房,但是很不幸的是,这家旅店里面有一个贪吃邪恶的,狡猾的,只有在晚上才会出现的怪兽! 铮!木偶剧烈震颤,稀稀拉拉,内部零件四处崩开,一缕黑气从张开的嘴部漏出。 悠远神秘的声音若隐若现,神不知鬼不觉地充斥在逼仄的餐厅内,让人汗毛直竖。 【当夜半钟声敲响之时】 【就是那怪兽苏醒之时】 【一,二,一二三!】 【张口,闭口......】 【二十,十九,十八......】 【它用它的牙齿犁过毛毯】 【它用它的舌头拂过墙壁】 【一切阻碍皆应化为粉尘】 “那么,就祝各位好运了,哈哈哈哈哈哈——!桀桀桀——” 砰!十四人齐齐转过身来,却发现餐厅的门就在他们身后,现在处于打开的状态。 “呼......嗬......” “唔咕......嗬......” “呜!呜呜......嗬......” 唯有呼吸声存在,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 “【诱导】可真管用啊,不是么?”梦魇的声音出现在马尔克斯的耳畔,“马尔克斯,克服一下。” “哦!哦......”十四人之中,梅林率先缓过神来,他不动声色地揩去自己眉梢的冷汗,安静地望向也有些发愣的谢尔顿。 “各位,”谢尔顿很及时地回过神来,“那么,为了不引起猜疑,我和我的儿子就先回去了。” “......”没人应答。 两人不敢多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诚如巴巴托斯所言,餐厅的位置果然就在旅馆的地下一层,原本空空荡荡的大厅居然硬生生开辟了一个巨大的过道,阶梯蜿蜒旋转,一层又一层,如同舞女优雅旋转的裙摆,只不过晦暗而又可怖。 这次两人并没有再在过道上停留,随便拉开了一个房间便大步跨进,依旧,木门微颤,代表谢尔顿的“十二号”刻上。 梅林有些乏了,想要坐会,却发现自己太过于矮小,爬不上床...... “我想睡一会。”他打了个哈欠,说道。 “嗯。”谢尔顿点头,面色不好看,从怀中抽出自己的魔杖,向上轻挥,梅林的身体便轻飘飘地被托起,送上了柔软温和的床铺。 梅林确实累了,走那么久,他的腿脚和骨节酸的发疼......他很想念被谢尔顿抱着的旧时光。 “刚刚的那首歌曲,你听出些什么来了么?”识海之中,马尔克斯询问身旁的梅林,“也就是说在半夜的时候会出现一个怪兽,每天晚上会吞掉一个房间?然后清除在走廊上的所有人么?”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梦魇说道,“'二十'应该指的是客房的总数。我们只有十四个人,为什么会准备二十个客房?如果没有人愿意杀人的话,那么房间的减少导致人数和客房不匹配......也就是说......” “强制让人自相残杀,或者是做无谓的牺牲?” “显然,无谓的牺牲并不能让其他人......哪怕是提升多一点点的逃脱机会。”梦魇分析道,“每个人都不想死,但是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凶手没有被及时找出的话......” “我们可以'宽恕',不是么?杀了第一个人也就有杀第二个人的欲望,不要看杀人很难,实际上在这个现有法律完全颠覆的场景中,什么事情都可以做的出来,绝望是人类创造奇迹的一大缘起。” “......”马尔克斯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那你觉得最有杀人欲望的会是谁呢?” 梦魇轻笑一声,想都没想就说:“首先,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别人的身份,不过我们可以推测出杀人欲望最低的那几个人是谁。” “难道那个把梦魇放出来的那个人不想杀人么?” “不不不,”梦魇干脆地说,“他的目的其实很清楚,就是想让值梦司内部的所有人痛苦而又绝望地死去,杀人有很多种方法,反倒是自己动手去杀的话会导致自己可能会被审判,或者是提前出局,这种极具观赏意义的游戏他可是要看到最后的。你的'父亲'同样也不会杀人,因为你的缘故,这一点你也知道。其他人......应该就不好说了,即使是值梦司的司长佩曼在逼急了的情况之下也会杀人。不过现在说这么多还为时尚早,并且'杀人者'还没有找到,所有人都不会贸然触碰对方......呵呵......” “我觉得那个一直在哭的人应该没什么欲望去杀人吧......”马尔克斯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前面那个比较冲动的人......” “一切都为时尚早,为时尚早~你不是困了么?那就睡会,我也有点乏了,在这个梦界里面我还可以趁机多抢一点对方的魔力,得专心......”梦魇的声音在识海中消失,马尔克斯也不再多想,身心的疲惫让他很快就睡去。 “......” 谢尔顿望着门口的标牌,默默不语,他现在站在门外。 也就是说,客房中等同于空无一人。但梅林还在床上睡着,这是他亲眼看到的事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喃喃道。 wap. /109/109645/28406287.html 章叁拾伍:“自由人”与第一次小型会议 “为什么......”谢尔顿轻捏下巴,小声嘟囔,“为什么会不管用呢......” 旋即,他抬起右手,将其伸进了门的另一侧。 果然...... 嗡—— 客房的门微颤,门牌不断抖动,黑色的“十二号”如同一团翻涌上来的墨汁,诡异地从金属板深处浮现。他又缩回了手,门牌上的印记消失。 也就是说,梅林好像不仅仅是不受梦界中第一条规则的控制,现在甚至都不在编制之内了! “也就是说,一切规则都对他没有用么?还是说......别的什么......”谢尔顿继续思考,“他现在已经不算人类了,梦魇和人的结合体......也就是说,梦魇本身的并不会受到梦界规则的影响。” 再推进一步讲,到底是双向的还是单向的呢?也就是说,他不属于“杀人者”,也不属于在这个梦界里面的“非杀人者”...... “自由人......”他顿时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吃惊,“自由人?怎么会呢!” 也就是说梅林摆脱了【规则】的束缚,无论是他触碰别人也好,别人触碰他也罢,都不会受到梦界的任何影响! 不过,这种想法有待商榷,谢尔顿需要用事实来证明自己空洞无力的看法。 旋即,他悄悄地走进客房,由于紧张,他吞了口唾沫。他知道,他现在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和对方的生命开玩笑。 他有可能是“杀人者”...... “呼......”他抚了抚自己的胸膛,不断安慰自己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他伸出了手,指尖轻触正在熟睡的梅林,生怕把他惊醒。 成功了!没有任何反应!这可以证明他要么是“非杀人者”,要么是对方并不受自己的影响。 这次尝试的成功让他的心更是蠢蠢欲动。他现在要冒险叫梅林的名字。 不过,这仅仅拿他的生命来做实验罢了......是么? 他嘴唇轻颤,脸色微青,瞳孔不断地在眼眶内跳动。 “梅林·马尔克斯。”下定决心,他说。 没有任何反应,什么也没有发生。 霎时间,一股莫名的甜意漾上心头,不仅仅是因为梅林是“自由人”的身份,不受噩梦旅馆内部【规则】的影响,而且,他还成功地试探了这个梦界的底细! 自由人在这个梦界里的行动是双向的!是不可逆的!别人叫他,别人不会死,他叫别人,他当然也不会死。 也就是说,只要别人不以他为目标,那他就不会受到生命危险。但这也彰显出一个问题,若是让他一个人呆在客房里的话,那别人就有可能碰巧进入“空客房”内...... 罢了,现在先不想这个......他们还有时间,无需太过慌张。 笃,笃,笃! “谁?”谢尔顿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警惕地望向门缝之间。 “十二号,是我。”马丁有些不好意思,脸色不怎么样,看他紧张的样子,想必是没怎么好过。 马丁的手腕间刻着“六号”,黑青色的。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么?”谢尔顿刻意和马丁保持安全距离。 “三号找我和你去二楼的休息室内开个小会,其他员工貌似有的人并没有这个意愿,三号她也很努力地去一个个找了。”马丁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愿意去么?” “当然愿意,但我的儿子还在房间里睡觉......”谢尔顿尴尬地望向房间内部。 “哈哈,没事的,我们并不是强求......什么时候有空了就去二楼的休息室看看吧,三号一般都在的。”马丁挤出一个笑容,僵硬地说道。 唉......谢尔顿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对方觉得自己不来是特地找理由的......开局不顺啊...... 碰壁的马丁转过身,脸色阴沉,眉宇间的担忧和恐惧不断发散。 他只是个普通的二魔纹术士......只是一个二魔纹术士...... 他转过昏暗的墙角,走过狭窄的过道,一步步登上蜿蜒曲折的阶梯,在肮脏的墙壁上摸索,最终打开半遮半掩的木门,现出一缕跳动的烛光。 “你来了。”佩曼神色平静,坐在二楼休息室中央的长桌旁,桌上有一支即将烧尽的蜡烛,蜡芯欲落未落,给晦暗逼仄的休息室内增添了一分昏黄,“十二号,他叫来了么?他愿意来么?” “没,没有......十二号说,要陪他的儿子,他说他睡着了......”马丁尴尬地挠挠头,转头却发现一个极其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长桌的另一头,他翘着二郎腿,手里还持有一杯清澈的酒液,见到马丁时还微微朝他致意。 “!!!!”马丁如临大敌,大声吼道,“你怎么进来的!这......这是?三号?” “咯咯咯!你这个,不识时务的弱者!”休斯顿猛地将手里的酒杯掼在桌上,发出了砰地闷响,“还没看清现在的局势么?” “一号......”佩曼抿嘴,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开始进行第一次小型会议吧,一号,八号,六号,就我们三个。” “哈啊——”休斯顿打了个哈欠,无聊地用手指敲打桌面,“你们都会死,我不介意再陪你们多玩一会,呵呵......” “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们可能会提前让你离场,一号。”看到马丁即将发作,佩曼连忙出言警告,“六号,他的实力比我还强一些。” “我先申明一点,我并不是你们的同伴,这次会议实则谈不上会议,仅仅是某些人一厢情愿罢了。”休斯顿冷冷地说道,“但我不会主动动手去杀人......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兴许......这是我现在唯一一次对你们说的真话吧......请珍惜。” “珍惜?你凭什么——”马丁愤怒地朝对方怒吼。 “我喜欢,就是这个原因。”休斯顿冷哼一声,“若是没有其他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各位都先冷静下来。”佩曼顿了顿,说道,“我们现在并不知道这个游戏的全部规则。” “只是一个自相残杀的游戏罢了,没有任何旋回的余地。”休斯顿淡淡道,“当然,最低的代价就是付出三条人命......就可以离开。可问题是......” 休斯顿轻眯双眼,用一种上位俯视下位的姿态看着在场的两人,仿佛其他十一个人都在场似地,他的嘴唇残忍地开合:“是哪三条呢?是你?是我?还是......” “一号!”佩曼知道对方说的正确性,却又被他的语气弄得十分不爽,“请不要——” “我都当了你们那么多年顾问了,”休斯顿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杯中的酒液,硬生生打断佩曼说的话,“当时你们并没有询问过我的建议,我的妻儿也有存活的权利。” “......”佩曼的脸色更差,“请你......” “当然,若是不自相残杀,还有其他办法。”休斯顿微笑着说,“也就是一个个地被梦界内的【怪物】给杀掉。客房每日都在减少,总归会有不够用的那天......” “还有'杀人者'......”马丁插了一句。 “不要驴唇不对马嘴。”休斯顿白了他一眼,继续分析道,“说实话,这是梦魇给我们杀人的【动机】。这变相就是一个抢不到座位就会死的游戏。” “若是能够把这个怪物解决掉......”佩曼沉沉地说道,“那是不是......” “不,那仅仅是一个借口罢了,客房的总数依旧会减少。”休斯顿说,“怪兽只是梦魇【规则】的外在体现,即使怪兽消失,夜半钟声敲响之时,只要人在过道上行走同样会被碾成渣,或者是这样,怪物会源源不断地产生。” “你没有这个必要告诉我们这些。”马丁冷冷地说道,“谁知道你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你就别听。”休斯顿继而说,“梦魇对梦界是所有关系,除非有更强大的力量从内突破,否则绝不可能冲破梦界。哦,对了,梦魇基本上来说,就是梦界的神。” “没错,梦魇对于自己的梦界有强大的执掌权。”佩曼肯定道,“你现在的目的就是看我们自相残杀罢了,说实话,和我们并不是敌对关系。” “当然,也不是盟友关系。”休斯顿慢悠悠地说。 “只是分享一下情报,并没有什么问题。”佩曼压下马丁愤怒的眼神,脸色铁青,“我很抱歉。” “我不接受你的抱歉。”休斯顿果决道,“那么,第一次会议就到此结束吧......” 他毫不犹豫地走出了休息室,没有在意两人的表情。 “是我们对不起他在先。”昏暗的房间内,佩曼的声音很轻微。 “我们干了什么?”马丁气笑了,疑惑道,“难道还值得他让整个值梦司毁于一旦么?” “巴巴托斯在被他封印之前,给他的妻儿下了【标记】。她们被活生生折磨致死,一个接近二阶梦魇的【标记】目前来讲是没办法清除的,就算他自己也不行。” 马丁知道【标记】是什么。 “唔咕......”他吞了口唾沫,嘴唇突然发干。 wap. /109/109645/28406288.html 章叁拾陆:湮灭和破碎 黑夜,【梦界】内的黑夜。 噩梦旅馆是全封闭的,就像一个巨大的黑箱,里面所有人只能靠大厅内唯一的时钟了解现在是几时几刻——梦界内的时间和外部完全不一样,时间流速更是如此。 有时候,人们从一个梦界中走出时,明明觉着已经过了若干年的时间,却发现现实才过了几天而已。 咚!铛!噔! 【钟声敲响,众客人需回到自己的客房内】 【怪物即将出现——】 啪!走廊里的灯倏而全部熄灭!原本就晦暗的大厅,现在变得更是奇诡!不知从何时,大厅顶端的木质吊钟忽地膨大,绳头变得松软,整个钟体旋转着逐渐垂下。 嗡—— 虚幻的表盘,原本三根指针居然开枝散叶,发出莹莹的绿光,不一会,十四根指针齐刷刷分布在圆形的表盘之内,一动不动。 只不过......有一根指针的颜色显得黯淡了很多,甚至变得飘忽不定。它在逐渐变暗,变暗......最后直至诡秘的灰蓝,扎透了时钟的表盘,在【梦界】之中生根,延展。 深邃的走廊里,血红色的地毯绵延不绝,如同一条千疮百孔的舌头,突兀地插向不远处。 “呜呜——!” 那是凄厉,悠远的嘶吼! 嘎吱......嘎吱! 斑驳的墙皮忽地齐齐剥落,露出了墨黑的方砖!在方砖的缝隙中,粘稠的黑色液体星星点点,互相聚集,从黄豆般大小迅速变得庞大,最后变得能塞满整个过道! 【怪物】。彻头彻尾的怪物。 梦界的造物,四不像,有着牛一般庞大的身躯,有老虎无二的粗大尾巴,四肢和巨象的腿差不大多宽,瞳中闪烁着凌厉的红光,没有鼻孔,粘液在口腔不断滑落,隐约可以看见里面一条又粗又长的舌头...... 嘭! 它不耐地踩踏着脚下的红毯,留下一坨漆黑的液迹,这些液迹之下,纷繁的符文拓印其中,它们维系本体与分泌出来的粘液,让它们能够自动回到怪物的身体内。 只见粘液迅速地跳成一块,欢快地翻滚着落入怪物的尾巴,最终回到它的体内。 它很讨厌人类的味道......因为【规则】将它设定成这样。 嘭!嘭!噗!啪! 每一脚,都散发着一种极致的恶臭,让所有人趋而远之;每一脚,都是粘稠的低语,让灵魂为之战栗! 虽然看起来这个怪物走得很慢,往往它的粘液要拖长到十数米才慢慢悠悠地回归它的身体,实则走的很快,几息之间,他已从走廊的这一头走到了另一头。 那是【第二十号】房间。黄铜制成的名牌没有丝毫光泽,这只怪物好像会将周遭一切光芒全部吸走,不留一丝旋回的余地。 “呜呜......”它发出了一声悠远的呜咽,张开自己黑魆魆的嘴。 若是可以拿平常的动物与之相比,这张嘴的长度简直是从脖子到天灵盖,它的宽度......正正好好是一间房门的宽度。 刹那间,黑影闪烁,这个怪物的眉心忽地亮起一道井字形的灰绿色符文,并迅速地和它剥离。 嗡—— 门牌被一股蛮力扯开,隐藏在门牌下的,恰好是契合符文的深棕色凹槽,此时正迎合着飞来的符文,有节律地发出昏黄的光! 吽——!!! 完美契合。【第二十号】客房如同一个被拉开的抽屉,由内而外被抽了出来,就好像一个巨大的木箱,被隐秘的力量硬生生拖出!而迎接这它的,是如同深渊一般的,怪物的大嘴! 强烈的抽力从怪物的嘴里发出,风声呼啸,甚至都带动了周围的红毯,不住地飘飞! 嘎吱——就好像在吃一块香脆可口的,刚出炉的牛油曲奇饼干。 第二十号客房,就这么在梦界之中湮灭。 “以吾之名!” 极亮的光斑驱散了沉重的黑暗,让意犹未尽的怪物猛地一震,眸中的红光大盛,其中旋转的是无尽的魔力湍流! 是哪个不开眼的家伙胆敢在夜半钟声之后出现在走廊上! 那是——五号!他的手腕上的青绿色标记正在发光! “唔哦哦哦哦哦哦——!” 【开吾等之慧眼】 【识世间之污秽】 【以狄达摩的名义起誓!】 【圣火终将照耀于天穹!】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并不相信梦魇所说的任何一句话,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如果......把这个该死的地方拆掉,把这个该死的【怪物】打败...... 他手中握着一根由圣耀石所制成的短小魔杖,能够增幅他释放出的所有光属性术法。 他的魔呓念的很快,但丝毫不影响术法的释放,两条魔纹开枝散叶,在他的脖颈间绽开了一大片灿烂的金色光华! “噫唔——!!”这个怪物很快就回过神来,面前的人类明明如此弱小,居然还敢挑战自己的威严? 怪物的身体是由一种漆黑的粘液构成,本就不是固定的形状,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它的体内弹跳,每响一声,它身体的某个部位就会膨大一分! 【圣炎爆散——!】 巨大的光球内充斥着圣洁的能量,内部的光点不断跃迁,围绕着障壁突突跳动,若是一碰,巨量的光属性魔力就会从内部倾泻出来,就像开了闸的堤坝! 嘭!噗嘭! 愈来愈大!愈来愈大!愈来愈大!直至变成了黑色的,粘稠的,令人作呕的黑色浪潮,铺天盖地,四通八达,还有更多,更多的黑色粘液正在从墙砖之中渗出,增幅怪物的力量! “该死的怪物!给我去!”五号猛地一咬牙,手腕甩动,发力将承载着自己所有魔力的法术向气势汹汹的怪物打去。 无边无际的黑潮漫过了一个个客房的门,爬上了低矮的走廊顶部,倒挂下来,粘稠的黑色极具侵略性,将脱落的墙皮又硬生生拍回了原本的墙上! “五号!你在干什么!”谢尔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半开的房门中射出一小缕金黄色的光芒,谢尔顿的房间离怪物还有一段距离,他是听到了门外的嘶吼声才准备探头看看,结果...... “不要你管!老子这下就把这个畜牲给杀了,谁想在这里多待!”五号的声音沙哑,眼中金色的魔力涓流狂躁地流转。 金色的光球在下一瞬和无边的黑色海洋碰撞,旋即...... 没有旋即。 干脆利落的吞噬,碾压,连个渣都不剩,与其是说碰撞,还不如是融合和吸收。金黄色的光芒变成了黑暗的一部分,化为了怪物的养料。 “快点找房间进去!不然你会死的!”谢尔顿大呼,“快啊!” 此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的五号顿时没了先前的自信和勇敢,他有恃无恐的原因就是,他的身旁有一个空房间,只要他拉开客房的木门—— 哎? 门把手,旋不动了。他使劲地把把手往下掰,用力到指节发白,都不能旋动一丝一毫! 五号的血液,肌肉,皮肤,甚至是发梢,莫名地僵硬,凝固。他的瞳孔再也抑制不住地皱缩,眼泪夺眶而出。鼻涕像是不要钱一样地随便在人中下挂着。 慌张地奔逃! “唔——!咿唔——” 狂风呼啸,黑色的浪潮压迫着走廊里的一切,决意要让面前这个不开眼的家伙碾成渣滓。 他连忙跑到谢尔顿半开的房门前,慌张地想要探进一只手,却发现一个薄薄的光幕将他的手指阻隔在外,连指甲都不能得以放过! 喀嗒! 噩梦旅馆的大厅内,垂落下来的大钟的表盘上,一根原本静静伫立着的指针突然开始绕着表盘的刻度转动。 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越转越快!快到带起了阵阵残影,快到指针都承受不住这种压迫感! 啪!这根指针飞出了时钟的表盘,狠狠地打在看不清是什么花纹的墙面上。 从中间开始,同时往上,往下,一道纯净的白光从指针的中央迸开! 它裂成了六段,无力,窝囊,而又颓唐。 “嗬......嗬......!”谢尔顿慌张地摸着墙壁,挪到桌旁,忍住自己呕吐的欲望。 他想要放开......他的灵魂在猛烈地拒绝! 他的手上全是血!全都是血! 只是一瞬...... “以,以吾之名......” 桌上的书籍被粗暴地拍开,只留下一盏赢弱的灯。 梅林还在床上熟睡。 谢尔顿最终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不断告诉自己,自己是被梦魇给诱导的,没错,他是因为被诱导而这么害怕的。 啪! 液体的滴落声! 血腥气息不断地在狭小的房间内蔓延! 他不敢看桌面......他不敢......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 扭曲得不能再扭曲的断手......断口处,血肉模糊,筋肉剥离,还在不断地冒出粘稠的鲜红色血液。 这是谢尔顿唯一在那瞬间拽回的东西。 wap. /109/109645/28406289.html 章叁拾柒:真正的规则 铛!铛!铛! 钟摆的叩击,响彻整个噩梦旅馆。原本的十三根指针重新收拢,化为了三根平常的时针,安分地在表盘上静静旋转。垂下的绳索逐渐上拉,膨大的时钟也响应缩小,成为了噩梦旅馆大厅内并不怎么起眼的摆设之一。 “早上好,梅林。”谢尔顿轻柔地将杯子掀开一角,朝他道早。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血迹,他的语气平稳,就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确,书桌上的东西都摆回原位,那些悬挂着的筋肉,血液,通通都不见了踪影。 “早上好......”梅林揉揉自己的双眼,语气软糯,“唔嗯......还想......再睡一会。” 他的双眼不由得瞟向了书桌,却发现那里什么也没有,只剩下一本《圣裁》躺卧在那里。 讲述的是古时众神之间的权利纠纷,以及各种各样的野史,秘辛,以及大事记。在《圣裁》的尾末,记录着各种各样的教义,基本上每一个神都代表着一个规则,若是没有意见上的分歧,兴许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恩爱情仇吧...... 说实话,现在没人信这些东西。《圣裁》早已被证实是编纂出来的一套小说,共分为七本,作者不详。摆在谢尔顿客房书桌上的是第三册。主要讲的是【公正之神】赫墨特克斯的故事,其中最著名的可谓是入混沌之沼取出【圣锤】的事迹。正因为此,她靠着这柄金黄色的锤子打造了通往神座的道路,并成为众神的一员。 现在翻开的一页是【破迷雾之源】的首页,也就是取过圣锤之后,赫墨特克斯用自己手中的圣锤驱散一切不公正的迷雾,最终将混沌之沼变为秩序之地的开端。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谢尔顿笑着说。 “但是,早起的虫儿也被鸟吃啊......”梅林皱起自己的小眉头,轻松地说出了在这个年纪绝对不会说出的话,“我还是虫虫呢......” “哇,你这句话真的恶心到我了。”梅林的识海内,梦魇装模作样地“呕”了一下,“不过他说的也对,先起来也好。话说我们梦魇是不需要睡眠的。” “你不觉得很舒服么!”马尔克斯惊讶地反驳道,“你和我可是共通知觉的呀......躺在床上......赖着不起来,这种感觉......我现在只是个孩子,每天没睡够十四个小时......” “去去去!”梅林不耐烦地说道,“给我起床!” 虽说,躺在床上放空心思,什么也不想的感觉确实很爽。 “哦,我提醒你一下,昨晚貌似发生了某些'很有趣'的事情,就在你睡着的时候,到时候可不要被吓到。” “你怎么看见的?”马尔克斯疑惑地问道。 “我稍微分出了点能量体,看了两眼,都说了,我们梦魇是不需要睡觉的。”高级梦魇可以轻松地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本体剥离出来,这样可以保险地进行系列不适合本体出面的操作。 “怎么了?”梅林正在谢尔顿的服侍之下洗漱,一言不发,这个时候正好是脑内对话的时候。 “咯咯......”梦魇的声音带上了层层虚浮,“不过你应该也可以接受吧......迟早的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马尔克斯不耐地说,“难道是有人死了?谁会那么不开眼——” “恭喜你!答对了!”梦魇率先抢过话头,“而且......还是在谢尔顿面前死的。他当天晚上还拖回了他的一只断手,就搁在书桌上。当然,这些血液都被清理掉了,谢尔顿也是一晚没睡啦。” “......”马尔克斯没有回答,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上。 梦魇是不屑于接管肉体的,肉身的桎梏只会让它们感到厌恶,祂也一样。 很快地,谢尔顿就将洗漱打理完毕。 哦对,其他人并不知道梅林在这个梦境中是“自由人”的身份。 于是他把牵着梅林的手放开,小声说道:“我们现在还不能在别人面前牵手,也不要碰到别人。” “嗯。”梅林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可以走。 吱丫——!! 木制的大门被打开,露出了原本的面貌—— 为什么......谢尔顿吞了口唾沫,萦绕在鼻尖的血液的味道...... 触目一片血红,他连忙跑出房间,发现属于自己的客房周围早已变得不能看了...... 仿佛数个充满血浆的气球,恶作剧般地在谢尔顿房门前疯狂乱砸,层层叠叠,冲击波般地散开。 “不想看就别看了,不要强迫自己。”梦魇在马尔克斯的耳畔轻语,“对小孩子不好。” “我......”梅林也闻到了一种腥气,这绝对是令人作呕的一种味道,粘得发腻。 “嗬——!!!”梅林强迫自己将僵硬的头部向别处去看——那是一个人头,头部以下不知所踪,脸上惊恐的神情在他的狰狞之中纤毫毕现,这可吓了他一大跳。 他连忙朝后退去,发现零零碎碎的血肉和断肢散落在猩红的过道,和昨天来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光景! “啧啧......”识海之中,梅林的声音很是悠闲,“你没事吧?不过之后再看这些东西应该也可以习惯很多了吧。” 谢尔顿连忙跑来,慌慌张张,想要捂住梅林的眼睛,却迫于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做,只好直挺挺竖在那里。 “你,你没事吧!我也没想到!”谢尔顿的声音很驳杂,就好像是他杀的人一样,“你没事吧?可以回答一声么?” “唔......”梅林见状,心里不知为何漾起一阵暖意,眼睛从原本的阴翳变成了清明,“我......我还好,没......没事。这......这些是什么?看上去好恶心。” “我们去吃饭吧,倒胃口的东西就不要提他了。”谢尔顿小声说道,仿佛在避嫌。 两人快速地到了餐厅,却发现里面已经挤满了人,只剩下他们两个没有到场。餐厅内的早餐齐备,有着刚烤好的面包,也有水煮蛋,当然,诱人的小香肠也是包含在其中。餐厅的一角还有牛奶和咖啡,茶水的提供点,咖啡和茶水白天都可提供。不知为何,这里并没有新鲜的水果蔬菜,大多是一些能够饱腹的东西。 所有人都在沉默地拿,沉默地走,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万一一个不小心碰到对方,而对方又恰巧是“杀人者”......这是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佩曼也在场,她今早吃的是三明治,加了个蛋,他旁边没有人,马丁坐在她身侧的桌旁,看上去起码有两三米远。 “爸爸,今早吃什么?” “想吃什么我给你拿。”谢尔顿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很快地,两人便吃好了各自的早餐,有趣的事情是,他们身旁的大部分人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神情不同,好像都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为数不多的,没什么表情的应该就是佩曼和休斯顿了,他们两个早已见惯了风霜,什么事情他们都可以成功地接受。 很默契,极其默契,十三个人静静地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一动不动。 “各位,我们应该很清楚,‘五号’被杀了。”佩曼倒是首先打破了平静,“昨天晚上他做了什么,你们应该也很清楚。” “活该......”有人小声嘟囔,却不知道是谁。 紧张,恐惧的氛围在悄悄地扩张,逐渐使人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没有召开审判会议,大家也应该清楚了吧。”休斯顿的声音沙哑,嘴角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不过呢,大家没我这个实力,尽量就不要去挑战半夜出现的那个【怪物】啊,人都被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给杀了,多没意思啊~” “这个梦界内部的秘密还有很多,不值得浪费在这个上面。梦界并不是一条死路,真正的规则并不会完全展露在你们面前,需要大家去挖掘。到最后的时刻......再说也不迟。”谢尔顿作为大家的应急事务处理顾问,也应该表一表态了。 “呵呵呵呵......你确定,真的有什么‘真正的规则’么?简直是一派胡言!这个游戏的规则已经明明白白!就是自相残杀!” “那我问你,一号,你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去杀呢?”谢尔顿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冷意。 “真正的规则......”识海之内,马尔克斯低声自语。 “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真正的规则,梦魇列给你的规则已经足够全面,只不过......有一些额外的附加品没有必要说出来。真正的梦魇反而会利用对方逃出梦界的机会去做文章。”梅林说道,“梦魇会在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上做文章,但并不会逾越规则,因为【规则】就是规则,不可忤逆。” “意想不到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就比如说,诱导你去杀人的东西。一把手枪,一柄刀。杀人又不是全靠肌肉,脑子,要靠脑子!” “你觉得我现在可以杀人?” “也对,你现在杀人又没有什么用,你并不是参与者。” “我不想听到你说话,你自己一边玩去......”马尔克斯挤开了梦魇贴上来的灵魂,语气充满嫌弃。 “好好好......那就祝你有个美好的一天吧~” 这算得上什么美好。 wap. /109/109645/28406290.html 章叁拾捌:《圣裁》中的圣锤 “我啊?”休斯顿反倒是更进一步,“那好啊,我只要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光的话,我就可以直接出去了吧......那多没意思呢~” 全场的气氛骤降至冰点。 若是不能及时进行审判的话,在短短一段时间内,法力高强的术士完全可以把在场的所有人全部杀光,当然,他就作为最后一个人出去了。 “......”谢尔顿直接转过头去,不想和对方理论,对不远处的佩曼说,“三号,昨天不是说要开会的么?那么今天早晨就是一个完美的时机。我们可以在中央的餐桌上交换各自的看法。在其他时候的话,各位可以分别组成小团体进行行动,你们看怎么样?。” “这个提议的确不错。”佩曼之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那么以后就在这个地方讨论了,各位有异议么?” “当然没有,当然没有!”这是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 完好无损的木偶随着空间的皱缩,凭空浮现,落在餐厅内最大,也最长的桌上。 “我对你们的行为感到非常满意。”木偶的眼瞳如同两个黑珍珠,永远看不穿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毕竟,这提供了一个伪装自己的绝佳机会。” “你想说什么。”谢尔顿的声音很僵硬,“昨晚的【怪物】......” “他很美味,真的很美味。”木偶的嘴巴一开一合,以饱餐过后的口吻说道,“就好比......吃过一顿满汉全席一样啦。” “我希望,之后没有人会出现这种情况。”佩曼转头看向其他所有人。 “别啊......要是你们都要被我的宝贝杀死,那就请快点,我赶时间。” “......”谢尔顿没有说话,只是眼睛朝后瞄,想看看休斯顿的神情。 “他是活该。”休斯顿笑了,“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么愚蠢的事情了,巴巴托斯,你就应该忙你自己的去。” “好吧......我本来想再细说一下审判的细则来着......那我就提一句,”木偶的头委屈巴巴地低了下来,“由于不可抗力的死亡是不会召开审判会议的,就比如说......被怪物杀死啦,被怪物杀死啦,被怪物杀死啦......” “当然,某些特殊情况是会包含在【他杀】这个范围内的!”木偶突然一提精神,音调拔高了半个八度,“就比如说,我只是打个比方啊。一个人看不惯另一个人,把他绑在了走廊里,让他晚上不能动,结果就咔嚓咔嚓地,被怪物杀掉了!这当然也算【他杀】了,如果这么窝囊地死掉可就麻烦了。” “我......我想问一下。”一个女人见没有人再说话,小声地插进一句,“自杀......需要开审判会议么?” “那当然!只要不是被怪物杀死的情况都需要举行审判会议!'宽恕'是在正确裁定之后才会举行的第二项目。”木偶笑了,“若不能找出真正的【作案者】,那其他人照样也会被处决。” 实际上,谢尔顿一开始还以为“宽恕”是在审判之前进行的步骤,结果倒好,现在必须得要找出杀人者到底是谁才能进行下一步...... “不过也有例外。”木偶的声音参杂着很多齿轮的拨动声,“若是【杀人者】杀了人,那么在举行审判之前,各位可以自由选择开始或者不开始。毕竟,毫无线索的死亡可不会招致大家的喜爱~当然,我会标明是【杀人者】,还是【非杀人者】,一切牺牲都有因......这可是巴巴托斯对大家的优待!” “当然,我相信大家也不会坐以待毙,不是么?我会给各位留下充足的取证时间,以及讨论时间......”巴巴托斯低沉地说,“在这个时间段里,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去说服,去争辩,去隐瞒,去欺诈!咯咯咯咯!” 正如他所说的,若是杀人者成功伪造成为一个并不存在杀人嫌疑的话......那么其他所有人都得死。 “当然了,我为你们都准备了小礼物,就在每个客房里。”巴巴托斯继续说道,“它们能够帮助你去做想要做的事~” “想......想要做的事?”那个异常胆小的男人低声嘟囔,口中带着哭腔,“杀......杀人......呜呜......” “我,我可没说啊!”巴巴托斯的声音有些慌乱,木制的小手在不断挥动,“那,那我就先走了!咯咯咯咯!” 嘭!木偶炸裂,黑烟袅袅,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漫,让在场的众人皱起了眉头。 都是装的。 “那么模棱两可的话,还是希望大家三思。”佩曼自知不能稳定所有人,只得出此下策,“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也没必要在这里多待了。” 旋即,她转过身去,走向谢尔顿和梅林所在的位置,稍稍侧脸,小声说道:“若是方便就来二楼的休息室,信得过我的话,就来。” “......”谢尔顿什么也没说,只是站在远处,怔怔地朝身下的梅林望去。 数分钟过后,谢尔顿应邀出现在了二楼的休息室内。 里面仍然是那三个人,马丁,佩曼,和谢尔顿。 “一号,很明智的选择。”谢尔顿皮笑肉不笑地说。 “确实,你亲爱的儿子过的好么,起码吃的不错吧,今天的油炸小香肠味道不错。”休斯顿不知为何,仍然像昨天那样,手持一杯酒,轻轻晃动,但并没有啜饮,眼神深邃,就好似要将人盯穿。 “他很好。”谢尔顿头没转,语气也丝毫没有变化。 “啊......”佩曼扶额,“现在一号是我们暂时的盟友。” “为什么。”谢尔顿自然地坐了下来,魔杖一挥,将梅林托起,同样坐在了桌上。 “我们都不是【杀人者】。”马丁突然来这么一句,可把谢尔顿吓得不轻,“三号允许你说的?还有,你们是怎么知道——” “——我们互相摸过了,非常幸运的是,我们居然一个都没死!”不知道为什么,休斯顿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居然是一种失望的语气,“不过这样的话,倒也还行,不至于太令人无趣。” “看上去你们两个也不是【杀人者】吧......”佩曼笑了,她随意地拍拍谢尔顿的肩头,果然是如此。 “你是怎么知道的?”谢尔顿见状,眉头皱起,旋即松开,反正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但是,说实话,这种情况还是很冒险,因为他摸的梅林并不是这个游戏的参与者...... “你差点就控制不住去抱你儿子了吧......我相信,除了我们几个人的小团体,其他人肯定也会暂时组成某些团体的。”佩曼说,“现在的这间休息室暂时归于我们。” “那么,在这里干些什么呢?”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多谈谈,现在十三个人里面已经有五个人不是【杀人者】,也就是说,杀人者就在剩下七个人中间。” “概率很大,要小心。”谢尔顿之前做的实验,成功率是以百分数后两个小数点来计的,那才算真正小。 “当然,我们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交换情报。”佩曼说,“我们现在说实话,情报还是非常闭塞的。” “简而言之就是把你脑子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休斯顿不耐烦地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液,大声嚷嚷,“我等会还有事,还有事!” “钟声敲响之后就再也无法进入任何房间,即使是空的也不行。” “当时,那个人......他尝试把手伸进门缝,但是被一层东西阻隔了,但不知道是什么。”谢尔顿停顿了一下,吞口唾沫,看向梅林,最终下定决心,“人死之后,尸体是可以自由出入房间的。” “非常有价值的情报。”休斯顿满意地笑笑,“这样的话,入室杀人就可以显得顺理成章了。” “还有,我的小孩貌似不算一个梦界中受约束的个体,兴许是力量太弱的原因。” “......” “额......你们看着我做什么......昨晚我和他一起睡的。其他应该就没什么了,话说早上巴巴托斯说的那几句话在我看来更值得研究,不是么?” “无趣。”休斯顿小声嘟囔,直接大跨步走了出去,不知去向。 会议就这么尴尬地收场。 回到客房内,谢尔顿仍然在想,巴巴托斯早上说这句话貌似说的很明白。 他坐在书桌上,任由梅林坐在床上发呆。说实话,刚才的梅林一开始就在发呆。 桌上的这本《圣裁》依旧摆在那里,封面沁出点点油光,屋内昏暗的灯光映照,影子不断跳动。 心烦......没有头绪...... 他索性翻开这本厚厚的书册,想挑里面一两个有趣的故事给梅林讲讲。 沉!好沉!他拿起书的第一印象就是,为什么这本书变得那么沉了! 他连忙翻开封皮,书页飞速划过眼帘,最终定格在—— 一柄通体金黄的小锤,嵌在不知何时被齐齐挖去的书页之中,完美契合,没留一丝空隙。 看向页脚,那恰恰是【破迷雾之源】的前一章节,【获神圣之锤】。 是什么时候......到底...... wap. /109/109645/28406291.html 章叁拾玖:不断扩散的黑暗 繁复的花纹,如同针织,绵绵密密,一眼望不到底。谢尔顿静静地看着手中沉重的圣锤,心情复杂。 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这种“伪神器”,虽然这可能是梦魇特地做出来给他们看的,却也让人的心魄为之颤抖。 金色的光华流转,恍若南柯一梦,在无处逃避的灯光下硬生生挤出一道璀璨的斑痕。在谢尔顿的眼中,这东西无异于一件至宝。 它在引诱他,在引诱他破坏,去砸,去粉碎,去将一切的一切化为齑粉。 好一个公正的圣锤。 “呼......嗬......”谢尔顿旋即放下金黄色的小锤,摆平自己的呼吸,望向身后的梅林,他貌似还在自己玩自己的,眼神迷离,半梦半醒。 再转过身去,他突然发现,与圣锤底部连接着的木桌居然缠上了原先不具有的金色丝线,血管似地在桌面上流动,蔓延! “这是......怎么回事......”谢尔顿凑近看,一个金黄色的光点在圣锤底部的中心默默浮现,那些细丝就是从这里发源,并且不断延展!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仅有他巴掌大的圣锤,随着一阵滋滋的声响,那些金黄色的丝线从桌上不情不愿地缩回,化为点点光斑,流入了圣锤底部。 他用左手食指戳了戳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的桌面,发现和之前一样坚实有力。 “难道......”谢尔顿收回左手,极其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指抵在了出现在圣锤底部的那个亮黄色光点上。 痛!好痛! 肉眼可见的金黄色丝线如同附骨之蛆,迅速,狠辣,精准地盘旋而上,不一会就从食指指尖延展到指甲,画出了圆形的花纹,再沿着第一指节,往上,往上,再往上! 那是一种不属于自己的感觉,那是一种......自己的“本质”被解离的感觉! 砰!圣锤掉落,即使是一瞬,那种痛楚也深深纂刻在谢尔顿的脑海深处! 若是再触摸一会,谢尔顿敢断定,自己的身体绝对会被这种古怪的力量完完全全地解离殆尽! “爸爸,你怎么了?”梅林这才回过神来,迷茫而又混浊的眼瞳恢复清明,“你看上去很奇怪......” “我......没事。”谢尔顿现在必须要把圣锤的事情告诉临时盟约内的其他人! 他抄起圣锤,三步并作两步,直直地冲向门外。 嘭!一道无形的障壁粗暴地将谢尔顿阻隔在内,不让他踏出半步。 随即,他望向光芒大盛的圣锤,这才恍然。看上去,客房内的所有武器是不可以带出客房的。 为了再次确认,他将客房的木门拉开,直接把圣锤扔出,结果就是圣锤在即将离开房门的一刹那,就这么诡异地失去了往前继续冲的力道,头朝下,啪嗒一声摔落。 连他都会被这么波及到...... 这是代表公正的“审判之锤”,也就是说,现在每个人都有能力轻而易举地取下另一个人的性命! 连那么小的梅林都可以...... “呵呵......”谢尔顿这下明白了,什么叫公正。 若是使用魔力会被识出,那么可以用旅馆里的一切用具来作案,若是现在还不行,那么就可以使用客房内的【武器】,轻轻松松地就能取下对方性命。 若是对方的尸体真正地化为了碎末,那事情可就真正地难办了啊......不过巴巴托斯应该不会犯下这种如此低级的错误...... 死人的尸体可以被搬动。 【所有人不可隐蔽自己的身形。】 若是死人可以被隐匿,那栽赃一个人的方法谢尔顿可以瞬间列出一百多种...... 所有“人”......死人,应该也算吧...... 谢尔顿回头看了眼梅林疑惑地瞧着自己的模样,僵硬地笑笑,温和地回应:“我没事,若是累了,还可以休息一会。” 他大步走进了门前的盥洗室中。 啪嗒! 谢尔顿打开了头顶的白色柜子,那是存放毛巾的柜子,每天都会换新。 然而,现在的柜子中,却是安安稳稳地存放着昨晚他扒下来的那一只断手! 由于已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缘故,这只手已经变得极其僵硬,血液也凝固下来。 “以吾之名。”谢尔顿抬手擦去自己眉头的冷汗,瞳孔不住地皱缩。 不行。他的魔力不能完全包裹住这只手,也就是说,连死人的尸体也是无法隐匿的。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阻止着谢尔顿继续使用魔力,让这只手消失。 啪! 谢尔顿眉头一蹙,魔力光辉从指尖冒出,这只断手忽地颤抖一下,皮囊不断鼓起,而又皱缩,就像水烧开了的时候不断翻腾的泡沫。 下一刻,它化成了点点银沙,最终消失不见。 看来还是可以将死人毁尸灭迹......但这样貌似会留下魔力使用的痕迹。看来这种隐蔽方式貌似不可取。 现在的马尔克斯不断地在和梅林说话。很明显,这导致了梅林的眼神呆滞,没有神采。 “那柄小锤子应该就是巴巴托斯所说的......那什么来着?” 梦魇的声音带上了几分笑意:“当然,这种把戏是一个正常的,能够放出梦界的梦魇该有的基本操作。除非他太纯真。” “恶趣味......” “可问题是,这位巴巴托斯可并没有指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用处吧......我觉得你可以再思考一下,当时他可说的是,这种东西会帮你做成想要做的事......呵呵呵呵~” “不是用来杀人还能用来干什么!”马尔克斯的声音很急躁。 “多加思考......现在并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梅林的声音沉稳,如同深海中浮上的那一缕泡沫。 “......”马尔克斯沉默,他现在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因为对方已经不在身边。 他的眼神恢复清明,转头张望,发现谢尔顿并不在自己身旁。他也懒得再去想那么多,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眼皮逐渐合拢。作为一个一岁多一些的婴儿,他本不该承受如此大的压力。 一只手,轻柔地将梅林身周的被子撩起,移动,最后盖上。 那是谢尔顿,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已经处理好了盥洗室内的所有的谢尔顿,现在,面色更是波澜不惊。 他需要变得更加坚韧...... ...... 此时的值梦司已经彻底被撕去了伪装,露出了它庞大的建筑,就像一个胖子吸气鼓起的肚皮,只不过现在都被一道不知深浅的黑幕所遮盖。 行人纷纷驻足观看,有的人啧啧称奇,也有人及时地将此情此景传到他处,当然,也有很多人感受到了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一种恐惧。 梦魇就是人类内心恐惧的具象,这并不可耻。 它很安静,是的,它很安静,就像一个无害的肥皂泡泡。 刹那间,狂风胡乱地搔抓,光线明明暗暗,如同狂风中战栗的残烛。 尖叫声四起,能够使用魔法的术士们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打出他们能够打出最强大的术法,一时间,无数的光芒在帝都梵冈扎眼地四处亮起。 嗡—— 无尽的黑,正如滚滚的浪潮,扑向周遭可以吞噬的一切!惊慌的叫声不断地重叠,淹没,最后硬生生被黑色的屏障掐灭!一切的一切,都沉入黑暗,并在疯狂扩散! 吽! 时间连一息都不到,帝都中央,这座矗立了上百年的波赛罗那宫也步着老百姓的后尘窝囊地彻底沦陷。 等待着所有人的,是昏睡...... 以及未知的死亡。 wap. /109/109645/2840629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