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情》 纵情 第1节 《纵情》作者:甜糯 文案 江语棠第一次去谢家时,联姻对象冷着脸警告她婚后好自为之,不要多管闲事,直到拐角处走来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他蓦地变了脸,热切而恭敬的介绍,“这是我大哥谢沉。” 江语棠抬眼,男人面容沉静,气质矜贵,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熟悉的打火机。 她忽然想起,那晚他双腿交叠,闲适的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指间夹着一支半燃的烟,青雾袅袅,侧脸轮廓隐在明灭中,令人沉溺。 她走过去,弯腰渡了同一口烟。 对上谢沉幽深黑眸,江语棠垂眼,跟着喊了一句。 - 后来,婚礼现场,江语棠的联姻对象忽然逃婚,撂下她尴尬的站在台上,台下众人议论纷纷,都说江语棠不配攀上这门亲,所以谢家小少爷才会逃婚。 两家商量之下,正要取消婚礼。 谢沉长腿迈上仪式台,慢条斯理的将新郎胸花别到他的黑色西装上,沉声宣布,“婚礼继续。” - 谢沉是西城名流圈子里被人仰望的存在,无数名媛妄图和谢家联姻,奈何谢沉不好女色,禁欲自持,被人誉为西城的高岭之花,只可远观。 人人都说谢沉和江语棠结婚只是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无需多久江语棠就会被扫地出门。 江语棠也知这桩姻缘不过是阴差阳错,借助谢沉达成目的后,她主动签了离婚协议书。 谢沉拿起扫了一眼,似笑非笑,“利用完就扔?” 江语棠面色微窘,“抱歉,你需要什么,我尽可能补偿你。” 谢沉薄唇轻扬,“好说,我缺一个太太。” 江语棠:“……”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励志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语棠、谢沉 ┃ 配角: ┃ 其它:下一本开《咬青梅》《肆意热恋》 一句话简介:我缺个太太 立意:无论遇到多大的困境,都要顽强拼搏,自立自强! 第1章 “大哥” 三月的虞城乍暖还寒,泛着些早春凉意,江语棠把水温调高,热水弥漫着雾气从花洒淋下,浇在她白皙单薄的肩头,蜿蜒的水流滑过妙曼的曲线,滴滴答答砸在光洁的地板上,耳中只余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抬头瞥了眼对面的圆形防雾镜,透过重重氤氲热气,隐约能看见镜中她身上斑驳暧昧的红痕,昭示着刚刚结束一场肆意且疯狂的情热。 江语棠抬手抚摸着锁骨上的痕迹,秀眉微皱,一双明亮的柳叶眼中却藏着些隐秘的畅快,起码,有些东西她还能做主。 “咚咚——”有人敲门,磨砂玻璃上印着一道颀长的身影,门外传来男人略低沉却充满磁性的嗓音,“睡衣。” 江语棠张了张嘴,极轻的回复被水声所掩盖。 门外的男人也不在意答复,身影很快消失在玻璃上。 江语棠清理干净自己,才拧开门把手露出一点门缝,将酒店工作人员买来的睡衣拿了进来套上。 防雾镜中,女孩身着一条黑色的吊带睡裙,脖颈、锁骨、肩头的旖旎一览无余,胸前蜜桃若隐若现,宽松的裙子也难掩玲珑的曲线。 江语棠对着镜子理了下鬓角沾了水的发丝,姣好的面容染上几丝局促,却被硬生生压了下去,她转身拉开门,腿间的不适感让她极轻的拧了下眉,又很快松开。 酒店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夜灯,堪堪照亮床头,浴室明亮的灯有些突兀,江语棠顺手阖上了门,房间重新归于夜色。 听见动静,坐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偏头看了过来,江语棠对上他墨黑的眼,才发觉虞城下雨了,怪不得有些冷。 冰冰凉凉的夜雨噼里啪啦的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透过窗外璀璨的霓虹,黏在窗户上的水珠像是夜幕闪烁着光芒的星星。 江语棠往前走了几步,嗅到了烟味,夜空突然掠过一道闪电,让江语棠心脏紧缩,脚步一顿。 没有拉窗帘,酒店巨大的玻璃落地窗毫无遮挡,银紫色的闪电仿佛打下了一束光,将坐在藤椅上的男人包裹其中,恍若神明。 他双腿交叠,手肘闲适的搭在藤椅扶手上,修长的指间夹着一支半燃的烟,一点猩红,青雾袅袅,上天精心雕琢过的俊朗侧脸隐在闪电的明灭中,能看见略高的眉骨,英挺的鼻梁,愈发衬的男人眉目深邃。 尤其是那双眼染上情欲时,对视一眼,就会令人沉溺其中。 “轰隆——”春雷喧嚣,窗外的雨下的越发大了。 江语棠心尖颤了下,无声的攥紧了手指,等雷电消弭,天地寂静,她才走了过去。 落地窗前摆了一张藤编的桌子,桌上摆着一盒开着的烟,还有一个黑色的打火机,在又一道闪电中,江语棠看清了打火机上的图案——一个骷髅头。 危险而神秘,还有些骇人。 “介意?”男人看她脸色不佳抬了抬手,指尖的猩红晃了晃。 “不,”江语棠垂眸望着那支燃烧着的香烟,舌尖顶了顶牙齿,“烟是什么味道?” 男人嘴角叼着烟蒂吸了一口,随后略扬起头,吐出一丝烟雾,嗓音带笑,仿若引诱,“想尝尝吗?” 江语棠定定的望着男人狭长的眼眸,似是受了蛊惑一般,点了点头。 她想,一切不被世俗所认同的,她都想尝尝。 男人薄唇勾了勾,抬起夹着烟的手,江语棠弯腰想去咬烟蒂。 一低头,吊带裙下的就这么赤裸裸的撞入了男人的眼中,春光乍泄,让漆黑的夜晚染上了原始的野性,原本平静下去的欲望再次翻涌,在江语棠红唇即将碰上烟蒂时,男人的手往后退了下,她扑了个空。 漂亮的柳叶眼睁圆,疑惑的看着他。 男人狠狠地吸了一口烟,把烟蒂摁灭在烟灰缸内,在江语棠诧异的眼神中含住她的红唇,将嘴里的烟全数渡进了她的口中。 强势的舌尖攻城掠池,有些野蛮,带着熟悉又陌生的尼古丁气息将她瞬间淹没,大脑混沌一片,耳边只闻落地窗外嘈杂的雷雨声。 “轰隆——”闪电使屋内亮如白昼,两人的影子覆在精致的地毯上,放纵的情欲在这一晚如野草般疯长。 * 清明才过,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雨,终于有了停的迹象,早起艳阳高照,即便过了上班高峰期,路上的车子还是不少,西城的繁华从道路上络绎不绝的车辆便可见一斑。 西城城北区,一辆白色的宝马驶入高架桥,阳光透过玻璃车窗斜斜的洒在江语棠艳丽的侧脸上,明媚的日光失色了几分,她身侧坐着个贵妇人打扮的女人,正在孜孜不倦的教导。 “谢家是西城望族,你待会要懂礼貌,知进退,少说话,别得罪了谢家。” “语棠,虽然谢星晖之前是谢总的私生子,但如今他妈妈已经嫁进了谢家,他就是正经的谢家少爷,这门亲事放在整个西城也是不错的,爸妈可是好不容易为你争取到,你别使性子。” 贵妇人宛如慈母般的劝诱,见江语棠一语不发,让她很是不满,半是提醒半是警告道:“我今早给医院打了一百万医药费,只要你听话,你奶奶就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一直没有反应的江语棠听到曲曼这句话蹙起了秀眉,明亮的柳叶眼中涌起一阵厌恶,却硬生生压了下去,转瞬即逝,低头摆弄着手机,不冷不热的回,“好。” 曲曼说了半天就得到一个“好”字,心里头有些恼火,可看见江语棠的脸,到底没说什么。 江语棠虽然总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可这张脸确实漂亮,明艳无双,比蕙蕙还要出色两分,应当能入谢家小少爷的青眼,这样不用勉强蕙蕙,还能维持这桩联姻,怎么算都不亏。 只要江语棠和谢家小少爷结婚,之后也就用不着她了。 宝马停在谢家别墅的院子里,下车前曲曼提醒道:“记得微笑,装也要给我装出来。” 江语棠攥紧了手包,嘴角弧度扬起,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她本就是演员,演戏是她的强项。 谢家的管家前来迎接,江语棠跟在曲曼身后,低眉垂眼,亦步亦趋,好似听话极了,可曲曼看见她这副样子却皱眉,听话是听话,就是太小家子气,半点也比不得蕙蕙,真是白瞎了这张脸。 进入客厅,谢太太起身打招呼,“江太太可算来了。” 谢太太打量着曲曼身后的江语棠,笑道:“江小姐可真漂亮啊,真羡慕江太太,有个这么标致的女儿。” 曲曼面对谢太太笑意诚恳了许多,“谢太太谬赞了,我看贵公子才真是一表人才。” “星晖,快来和江小姐打个招呼,这可是你未婚妻。”谢太太回头看了眼沙发上坐着的谢星晖。 谢家和江家的联姻已经过了明路,虽说两人还是第一次见面,可双方长辈早就定下来了。 谢星晖一脸不情不愿的起身,抬头看了眼曲曼身后的女孩,愣了一下,老妈没说假话,江语棠确实是少见的漂亮。 墨色长发用乌木发簪挽起,鹅蛋脸,肌肤白嫩细腻,一双柳叶眼虽无波无澜却平添两分妩媚,穿着暗红色丝绒的长裙,身材纤瘦,但该有的地方都有,身段婀娜,将她身后花架上摆着的红山茶都比了下去,更难得的是身上带着一种温柔的气质,一点也不像传闻中的土包子。 谢太太还能不了解自己儿子,一看就知道有戏,心里也放心了点,生怕谢星晖闹起来,白白失去了这个机会,虽然她也看不上江语棠,但看中江家的地位,现如今他们母子在谢家处于弱势,也就不挑了。 双方落座,交谈了几句,谢太太和曲曼都有心让两个年轻人多接触接触,没一会便让谢星晖带江语棠去园子里转转。 江语棠宛如一个提线木偶,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丝毫不反抗,话也少,看起来乖的不得了,这让谢星晖很是满意。 性格乖巧就好,婚后也不敢管着他。 不过有些事谢星晖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教教她。 两人走到一处凉亭,谢星晖上下扫视着江语棠,“我听说你一直流落在外,在乡下长大,最近才被江家找回来,你能嫁给我,也是你的福气。” 江语棠恍若未闻,手指摩挲着手机背面,视线落在亭子外的几株魏紫牡丹花上,谢家别的不说,园林做的还是不错,养了不少名贵植物,足见财力雄厚。 可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谢家,江蕙不肯嫁,偏要她来嫁呢? 因为谢星晖是私生子,即便谢太太嫁进谢家,也洗不清小三的骂名,出生已经不堪,还风流浪荡,游手好闲,出了名的纨绔子弟,前途无望,江蕙怎么可能会嫁给这样的男人呢? 谢星晖见江语棠不回应,脸冷了下来,警告道:“结婚之后你就退出娱乐圈,别再抛头露面,有点自知之明,婚后不要多管我的事,以后给我生两个儿子,在家照顾儿子和我妈就行了。” 人虽然长的漂亮,可是一想到江语棠是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谢星晖就烦,他朋友都娶名媛千金,他却只能娶乡巴佬,要不是老妈说现在没的挑,他才不会答应和江语棠结婚。 谢星晖说了什么江语棠根本没在听,她的视线掠过牡丹花,落在了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男人身上,心中升腾起一丝怪异。 “你聋了啊?听没听见我说话?”谢星晖看江语棠像个哑巴似的怒从心起,顺着江语棠的视线看过去,“你看什……” “艹……”谢星晖看着花园拐角走过来的男人低咒一声,蓦地变了脸,笑容满面的喊道:“大哥!” 谢星晖快步走下亭子,一改刚才对江语棠的态度,语气热切又恭敬,“大哥,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刺绣款休闲西装,身形修长挺拔,目测接近一米九,肩宽腿长,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和谢星晖站一块,无需开口,就凸显出了他矜贵的气质,配得上那句——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对比谢星晖的热情,男人神色有些淡漠,只略点了点头,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亭子内的江语棠。 “过来,”谢星晖忙不迭向江语棠招手,介绍道:“大哥,这是我未婚妻江语棠,语棠,这是我大哥谢沉。” 江语棠捏紧了手机,走下亭子时高跟鞋踩在地面的声音很好的掩饰了如雷的心跳,走的越近,看的越清楚。 男人眉目俊朗,面容沉静,举手投足间都是满满的上位者气质,不怒自威,手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打火机,随着打火机在男人手中翻转,她看见了打火机上那个熟悉的骷髅头图案。 真的是他! 他居然是谢星晖的大哥! 纵情 第2节 那晚浓郁的尼古丁气息从心口蔓延而出,霎时像牢笼一般罩住了她,无所遁形。 江语棠面上极力稳住情绪,可浓密的眼睫忍不住轻颤,心里翻江倒海,这个世界也太小了! 谢星晖见江语棠不说话,不满的扯了下她,“喊人啊。” 江语棠骤然回神,匆匆低下头,把手机藏进掌心,顺着谢星晖的话喊了一句,“大哥。” 谢沉的目光短暂的停留在她身上,只能瞧见她半边姣好侧脸,以及修长白皙的脖颈,随着她的动作,发间挽着的乌木发簪上红玛瑙珠链轻晃,垂在她鬓边,映得她的脸颊白里透红,宛如朝霞。 “嗯,”谢沉很快收回视线,仿佛对江语棠这个未来弟妹没什么兴趣,转头问谢星晖,“大伯在家吗?” 谢星晖连连点头,“在,我爸在书房,大哥我带你去。” 谢沉步伐稳健的从江语棠身边越过,连个眼神都未留下。 谢星晖忙着招呼谢沉,哪还有心思搭理江语棠,将她孤零零的撂在花园里。 江语棠原地站着,太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却没有丝毫的温暖,只觉得心脏空了一块,呼呼的漏着风。 她望着草坪上的影子发呆,耳畔谢沉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等彻底听不见了,才得救似的松了口气,胸口急促的起伏,连带着脸色也变得煞白。 怎么会那么巧呢? 是谁不好,偏偏就是他。 谢沉的名字,就没有西城人不知道的,谢氏集团最年轻的掌权者,名下资产无数,深居简出,高冷禁欲,网上没有照片,所以哪怕江语棠数次听过这个名字,却不知道他长什么样,要不然她是疯了,那天晚上会去招惹谢沉。 江语棠咬了咬红唇,心中一阵懊悔,恨不得回到一个月前把自己从酒吧拖出去。 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江语棠回头看了眼身后,早已空无一人,她攥起手指,指甲在手心掐出一个个小月牙,这一刻,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惊的江语棠在初夏时节打个寒颤,翻手一看,是经纪人的电话,她悬着的那口气松了下,继而自嘲的想,怎么可能是谢沉,他又不知道她的号码。 经纪人打电话来说她之前拍的一部小成本古装网剧要定档了,让她明天去公司拍宣传片。 江语棠虽然在娱乐圈没什么背景,可这张脸确实带给她不少便利,进娱乐圈几年,也拍了几部戏,混了个脸熟,这部古装网剧已经被江家压了大半年,公司也没再给她安排资源,直到现在她答应联姻,江家终于松手了。 这个电话让江语棠冷静下来,她要是这个时候走了,曲曼肯定大发雷霆,定档的事又要往后推,而且奶奶还在医院,面临着高额的医药费。 她已经捉襟见肘,再没戏拍根本就支撑不起奶奶的医药费。 江语棠闭了闭眼,渐渐地冷静下来,算了,只是一夜情而已,你情我愿,有什么好介意的,刚才谢沉不也没什么反应,她又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谢沉根本就不记得她了,毕竟他那样的男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怎么会记得一个一夜情对象。 对,谢沉一定不记得她了。 江语棠自我安慰着,但心里还是涌起些烦躁,好不容易放纵一次,居然这么倒霉。 江语棠不想现在回去面对曲曼,干脆在樱花树下的秋千架上坐着。 正是春夏之交,谢家花园里百花争艳,围墙上爬满了各色月季,斜对面的魏紫牡丹开着一朵朵花型饱满的紫红色花朵,头顶的樱花树开的一簇簇,繁花如锦,树冠交接处还有一株西府海棠,与樱花的粉色融杂在一块,清风拂过,花瓣簌簌而落,绚烂多姿。 一场花雨美的如梦似幻,让江语棠焦躁的内心不知不觉的安定了下来,如果不是遇到谢沉,她应该会很有心情来欣赏这一幕。 江语棠望着斜斜向下探出的一枝樱花出了半天的神,又一阵风来,花枝随风摇曳,视线朦胧间,影影绰绰的出现一道黑色。 十几米外,谢沉黑眸深沉,淡淡的望着她,对视的瞬间,她仿佛被什么东西锁定了,后背陡然爬起一股寒意。 江语棠下意识起身就想走,可脚下的步子却没迈动,眼睁睁看着谢沉踱步而来,走进了花影里。 江语棠快速整理了情绪,略垂下眼,粉唇翕动,“谢先生。” 谢沉单手插兜,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江小姐生份了,刚才不是喊大哥吗?” 作者有话说: 推荐预收《肆意热恋》专栏求收藏~ 明棠是虞城上流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刚传出要和背景强大的司家联姻,就被人爆出是明家领养的女儿,只是假千金。 真千金明柔一朝回归,养父母立即将与司家联姻之人换成了明柔,明柔放话家里有她没明棠,养父母毫不犹豫选择了明柔。 明棠孑然一身离开,下起了大雨,比瓜六被打死那天还要大,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很巧的是,她遇到了个被淋成落汤鸡的俊美男人,明棠的颜控之心蠢蠢欲动,把人带回了公寓。 明棠查看存款,余额充足,养个男人绰绰有余,决定把他留下,从此过上“娇夫在怀”的美妙生活。 * 所有人都以为明棠离开后会变得寒酸落魄,讥讽奚落之语不堪入耳,为了讨好明柔,一次晚宴,有人特意给明棠发了邀请函,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明棠偏偏不如她们的意,盛装出席,还带上了她捡到的帅哥男朋友,俊男靓女,艳压群场。 明柔当场变脸,只不过变的有点不对劲。 只见明柔和她未婚夫挽着手过来,一同恭恭敬敬的对着明棠的男朋友喊了句,“小叔。” 明棠:“???” * 司家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实力雄厚,如今司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司老爷子的小儿子司屿,据说此人手段狠辣,佛口蛇心,才得以在而立之年坐上司家掌权人的位置。 明棠自知惹不起这尊大佛,推说上厕所借机开溜,却被男人堵在空旷昏暗的的楼道,结实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肢,明棠犹如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司屿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钻戒戴入明棠的无名指,深邃黑眸似笑非笑,“司太太,你想去哪?” 第2章 “选择” 江语棠被这话噎住,目光微转,视线落在谢沉身后的月季花墙上,“毕竟还没有结婚。” 谢沉提了下嘴角,“听谢星晖说婚礼定在五月,也快了。” 江语棠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看见谢沉就想起那晚的事,她这辈子做过最大胆,最放肆的一件事。 总以为一夜情过去了就好,却没想到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只能假装不认识谢沉,这样对谁都好。 她不说话,谢沉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江语棠能看见他西装上精致的刺绣纹路。 男人语调一沉,“烟的味道怎么样?” 这句话宛如一盆冰水,兜头砸了下来,浇灭了她的奢望。 他记得,谢沉记得她。 最后一丝希冀也变成了虚妄。 江语棠喉间干涩,咽了口口水,装傻,“我不明白谢先生的意思。” 她绝不能和谢沉扯上任何干系,要不然这条路会出现太多变数。 谢沉扬了扬眉,幽深的眸子望着她的脸颊轻哂,“看来江小姐的记性不是很好。” 距离太近,男人身上的气场过于强大,江语棠有些受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腿窝抵在了冰凉的秋千架上,快速找借口,“谢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江语棠都不敢抬眼和谢沉对视,攥着手机的粉嫩指尖泛起了白,急匆匆就要走。 谢沉偏头,余光望着她的背影,“谢星晖不是好的选择。” 江语棠脚步一顿,她没想到谢沉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谢先生的弟弟吗?” “所以江小姐很想做我的弟妹?”谢沉咬重了“弟妹”二字。 分明是很寻常的称呼,可是在两人之间,无端就染上几分羞耻。 “还有,”谢沉转过身来看着她,嗓音很低,“保护自己是好事,但别做的太明显,手机都要被你掐烂了。” 江语棠惊恐回眸,“你怎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的太多了。 江语棠纤长的眼睫扑闪,两人视线对撞,望着男人墨黑的眼眸,她知道谢沉并非在诈她的话,而是已经笃定。 这个男人太恐怖了! 江语棠不敢再和他多聊,大步流星离去,一如那天早上,落荒而逃。 谢沉单手抄兜,目光远远的望着江语棠消失在花丛后,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 * 江语棠快步回到客厅外,打开手机看了眼录音正在进行中,她做的有那么明显吗?谢沉只不过打个了照面就猜到了,这个男人太诡异了。 江语棠把手机塞进包内,心想以后要离谢沉远点。 在门外站了会,恢复了平静的神色她才走进去。 谢太太和曲曼聊的还算投机,曲曼想让江语棠嫁进谢家为江家铺路,所以言语间不免捧着谢太太两分,而谢太太嫁进谢家之前只是一个普通人,用了不光彩的手段嫁进豪门,西城贵太太圈子里都不大瞧得上她,难得曲曼愿意奉迎,谢太太自然高兴,要留他们吃午饭。 江语棠不愿意,她不知道谢沉有没有走,反正她是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谢沉了。 谢沉和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那晚她运气不好,偏偏招惹上谢沉,两人绝对不会有交集,现在她的身份是谢星晖的未婚妻,实在不宜牵扯上谢沉。 可很显然,江语棠的意愿没有人在意,曲曼满口答应,这个时候谢星晖兴奋的跑了进来,“妈,大哥答应留下来吃饭了,你快让人准备几个大哥爱吃的菜。” “真的?”谢太太吃了一惊,因为她的身份尴尬,谢家其他人几乎不和她们母子来往,这也是她嫁进来,谢沉第一次留下来吃饭。 谢沉是谢家现如今的主心骨,谢星晖只要从谢沉手指缝里头得到漏下来的一星半点儿,他们母子这辈子也就不用愁了,谢太太连忙吩咐佣人去准备午饭。 看着谢太太兴高采烈的模样,江语棠的心冻的像冰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这顿午饭是江语棠吃过最艰难的一顿饭,因为谢沉就坐在她的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弄得她消化不良,生怕谢沉把两人的事抖落出来,到时候她的计划将被全盘打乱。 不过她的担心有些多余,谢沉全程没注意到她,仿佛刚才花园的对话是她的错觉。 倒是曲曼一直想找话题和谢沉聊天,看着气质出众的谢沉,曲曼心想要是江蕙能嫁给谢沉就好了,那江家就可以青云直上。 可惜谢沉这个人太冷,曲曼说十句,谢沉未必搭一句,并且直截了当的忽视,丝毫没有顾忌,就这样曲曼还不能说什么,谁让谢沉有这个资本呢? 一顿饭下来,每个人都有小心思,江语棠只觉得庆幸,终于吃完了。 曲曼向谢太太提出告辞时,江语棠迫不及待的拿起手包做好准备,却没走成。 “江小姐以后就是我弟妹了,初次见面,也没准备礼物,这个红包聊表心意。”谢沉骨节修长的手指捏着红包一角,封面上是烫金的“喜”字,可江语棠没看出来“喜”在哪。 她还没反应,曲曼就兴奋的掐她的胳膊催促,“语棠高兴傻了吧,还不快收下。” 江语棠咬了咬后槽牙,胳膊上的疼痛迫使她缓缓伸出手,捏住了红包一角,“谢谢。” 江语棠轻轻地抽了下红包,没抽动,红包被谢沉捏紧了,她抬眸望向谢沉,眼神不解。 谢沉睨了她一眼,忽然松手,只是松手的同时,在无人能看见的红包下,谢沉微凉的指尖轻轻地刮过江语棠的食指,看似无意,却让江语棠觉得有一把冰刀在她手指上割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寒意从口子里钻了进去,手腕陡然失力,红包没拿住,眼看着就要往下掉。 纵情 第3节 谢沉眼疾手快的接住红包,放回了江语棠手中,幽深的黑眸凝视着江语棠,语气和善轻笑了下,“弟妹,拿稳。” 江语棠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纤长的睫毛不受控制的眨动着,她不知道刚才谢沉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她确定此刻谢沉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温和,甚至从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当做不知道,还要被没发现其中纠葛的曲曼埋怨,“你这孩子也太不小心了,谢总太客气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语棠年轻不懂事,请谢总多多包涵。” 这可是谢沉的红包,曲曼怎么可能不收,有了这层关系,以后蕙蕙接触起谢沉来就方便多了,说不定江家还真要出一个金凤凰。 江语棠低着头没说话,红包攥在手里,宛如烫手山芋,烧灼着她的内心。 谢沉视线扫到江语棠微红的耳尖,略点了点下颌,意味深长道:“嗯,一家人,应该的。” 江语棠:“……” 曲曼听到这句话脸都要笑烂了,坐上回家的车嘴角还扬着,顺带警告江语棠,“谢沉不仅仅是谢家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在整个西城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你以后看见谢沉要恭敬点,别得罪了人,如果能搭上谢沉,咱们家可就飞黄腾达了,家里好了,你才能好。” 顿了下,曲曼又道:“咱们家好了,你奶奶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知道吗?” 江语棠眼神冷淡的望着车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应了一声,“知道了。” 离开谢家后,江语棠下了江家的车,打车去医院。 出租车上,江语棠先把手机录音给关了,再拿出谢沉给的那个红包,掂量着很轻,抽出一看——三张红票子。 江语棠抽了口凉气,对于谢沉来说这份见面礼实在太轻了,如果是别人,恐怕会觉得谢沉是在羞辱人,可是江语棠知道,谢沉是在点她。 因为她装傻,所以谢沉想让她想起来。 那天早上谢沉还没醒,她在床头柜上留下三百块钱房费就匆匆离开,她觉得那间套房应该不止三百块钱,但她身上只带了这么多现金,所以也管不了了。 那时她以为两人再也不会有交集,却没想到,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短短一个月,谢沉居然从一夜情对象,变成了未婚夫的大哥,打了江语棠一个措手不及。 谢沉到底想干嘛? 江语棠神色难看,别过头看着车窗外飞快往后退的景物吐了口浊气,计划赶不上变化,谢沉的出现,不知道又会出现多少变数。 可她已经不能后退了。 江语棠把钱塞回红包,在医院门口下车,摁电梯上了六楼,推开最角落的一间单人病房。 病床上躺着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太太,江语棠关门走了进去,将沙发上快要掉到地上的一件男士外套捡了起来放好,顺势放下了手包。 江语棠轻手轻脚的走到病床前,从前唯一疼爱她的奶奶安静的躺着,像是睡着了,已经两个月了,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江语棠一看见奶奶,眼眶就发酸。 都怪她,如果不是她,奶奶就不会出事。 “咔哒……”病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手上提着一个热水壶,看见江语棠吃了一惊,“姐,你回来了。” 江语棠眨了眨眼,将雾气眨散,“你吃午饭了没?” “吃了,”程文浩将热水壶放下,急切的走了过去,担忧的看着江语棠,“姐,他们没欺负你吧?” 江语棠笑了下,“没有,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被欺负。” 程文浩看着她的笑容却笑不出来,“姐,你真的考虑好了吗?那样太危险了,很可能得不偿失,奶奶如果知道,也不愿意你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江语棠脸上的笑意淡了,伸手掖了下奶奶的被子,“文浩,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来奶奶家的时候吗?” 程文浩双手攥成拳头,“记得,如果不是奶奶,我不可能有今天。” 他十二岁那年父母车祸双双身亡,亲戚们都嫌他是累赘,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奶奶把他接回家,还让他继续读书,考上大学。 江语棠握住奶奶干枯的手,“我不记得了,我那个时候还太小,如果没有奶奶,我早就死了,这条命,本来就是奶奶捡回来的,可我却恩将仇报,让奶奶因为我躺在病床上,我不可能任由别人这么欺负奶奶。” 程文浩嗓音沙哑:“姐,这不是你的错,都怪江家人太无耻了!” 江语棠抬头望着红了眼的程文浩,他们并非亲生姐弟,也都和奶奶没有血缘关系,但都是奶奶养大的,“文浩,我要给奶奶讨一个公道,更何况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奶奶住院的费用太高,她现在没有能力负担,除了这条路,已经无路可走。 程文浩一个二十出头的大男人背过身哭出声,“对不起,姐,都怪我太没用了。” 江语棠叹气,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文浩,我们只是普通人,怎么斗得过他们,可我们不会永远弱势,既然他们想玩,我就奉陪到底。” 程文浩转过身,眼神坚定的看着江语棠,“姐,让我帮你,我可以帮你,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扛。” 江语棠想起奶奶将程文浩领回来时比她还矮些,现在却比她高了半个头,她的弟弟,已经长成一个可以承担风雨的男人了,江语棠欣慰的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扛。” * 远星娱乐是西城最大的经纪公司之一,江语棠大三的时候被经纪人刘琴看中,带进了这个圈子,这几年也拍了几部戏,积攒了点粉丝,只是没有背景的人在这个圈子里太难走了,她积攒了几年也不如出道才一年却有人捧的江蕙。 经纪人刘琴手底下太多江语棠这样的小艺人,对江语棠也没什么额外的优待,更甚至在江家的施压下,江语棠已经几个月没有任何通告工作了。 现在江家“高抬贵手”,江语棠第一次担任女主角的古装网剧《牡丹词》定档,江语棠终于能工作了。 不得不承认,虽然她只是小艺人,在公司拿的分成少,但比起普通工作,娱乐圈确实来钱快,她现在很缺钱,只要能赚钱,做什么都行。 拍了一天的宣传内容,刘琴带来一个和程文浩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宣传期你比较忙,这是公司给你安排的助理叫小夏,以后她跟着你。” 小夏是个短头发,圆脸,看起来挺可爱一小姑娘,江语棠打了个招呼,“谢谢琴姐。” 进公司几年了,她都没有自己的私人助理,这次还真是难得。 刘琴瞄了江语棠一眼,“换身衣服,晚上有个起泡酒的代言酒局,你打扮的漂亮点,争取拿下。” 江语棠身上拢共就没几个代言,上一个代言还是半年前谈的,多一个代言,就代表多一点代言费,所以江语棠没有丝毫犹豫的点头。 晚上九点,龙城会所包厢内,酒过三巡,江语棠手中不记得是第几杯起泡酒了,钱总还在催促,“江小姐很符合我们公司的代言形象,就是不知道适不适合,要想代言我们的酒,起码得能喝酒,会喝酒吧,江小姐得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起泡酒看似度数比较低,实则因为有气泡的助力,比一般的酒更容易喝醉,尤其是不擅酒的。 江语棠踏入娱乐圈之前从不会喝酒,可进圈第一天,经纪人就告诉她得练酒量,现在圈子里酒局文化盛行,小艺人想出头,不会喝酒就是死路一条。 她练了这么多年,酒量进步不小,可是一杯接着一杯,还是难以招架,江语棠觉得心口已经有点烧得慌了,她撑不了太久。 但钱总的态度很明确,还不够,她还得继续喝。 江语棠看了眼琴姐,刘琴没搭理她,很明显让她自己处理,刘琴手底下不止她一个艺人,能给她这个机会就不错了,才不会管她能不能拿下,不能就换人,这个圈子就是这么现实。 江语棠咬了咬牙,端着酒杯站起来,言笑晏晏,“钱总抬爱,是我的荣幸,既然钱总想看我的诚意,这样吧,听说今年是贵公司成立第十一年,我连喝十一杯,算是给贵公司提前庆祝了。” 这话一出,酒桌上静了下来,钱总吃了一惊,“江小姐说真的?可别逞强啊,要是喝坏了就是我的罪过。” 已经喝了这么多,再喝十一杯,钱总都撑不住,更何况是一个女人。 刘琴也偏头看了江语棠一眼,嘴唇动了动,不过最终没说什么。 江语棠有些上脸,双颊微粉如红云,弯唇一笑艳丽无比,“是我要表达诚意,和钱总有什么关系。” 钱总拍了下桌面,大笑道:“好,就喜欢江小姐这么爽快的人,只要江小姐能喝完,一切都好说。” 江语棠捏紧了酒杯,美眸流转,巧笑倩兮,“那我先干为敬。” 说完这句话,江语棠仰头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其实酒杯不大,但之前喝了不少,再加上十一杯,就是水都有点撑,更何况是酒。 但江语棠知道,如果今天不拿下来,之后琴姐也不会再为她争取,刚才的酒也是白喝了。 包厢内的人都在起哄,一杯接着一杯的酒倒进玻璃酒杯,酒液如湖水晃动,过满的酒从杯壁上滑落,洇湿了精致的桌布。 江语棠保持微笑,一杯又一杯,宛如喝水一般轻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胃部像是塞了一个大火球,温度急速攀升,犹如火山岩浆喷发,寸寸灼烧着她的肠胃。 喝到第十杯的时候,她已经想吐了,硬生生将反胃涌到喉咙口的酒液又咽了下去,笑着喝完了第十一杯,舌尖都失去了知觉。 钱总看着空了的杯子很是满意,“好!江小姐酒量不让须眉,让钱某大开眼界啊。” 江语棠放下酒杯,玻璃杯壁上印着她的指纹,唇畔还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钱总谬赞,我去趟洗手间,失陪一下。” 钱总见江语棠步伐稳当,眼神有些赞赏,一口气十一杯酒,对自己够狠。 一出包厢,江语棠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额头隐隐渗出冷汗,快速走向卫生间,进入隔间后,她一手撑墙,一手伸到喉咙口一抠,把刚才喝的酒催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修了下前一章,加了点“手机”的细节。 第3章 “招惹” “呕……”江语棠吐的昏天黑地,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催吐的滋味不好受,胃部灼烧,喉咙灼痛,整个人像是火球,一点就能着。 她勉力撑在墙上的五根手指,根根发白,方才艳丽的鹅蛋脸倏然失色,连眼神都有些涣散,头昏脑涨,身体摇摇欲坠。 但现在还不是倒下的时候,还没有谈定,现在倒下,刚才的酒很可能白喝。 江语棠抹了把嘴角,提了口气摁下冲水键,慢慢的站直,闭上眼睛缓和了几秒钟,再睁开眼,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不大看得出她现在头疼的要炸开,胃疼的想蜷缩起来。 她脚步虚浮的推开隔间门,走到外面的洗手台上洗干净手,捧了几口水漱口,只是嘴里的酒气根本就散不去,反弄的她又干呕起来。 她撑着洗手台,心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看起来痛苦异常。 幸好这个时候卫生间没人,要不然她怕别人撞见会以为她快要死了。 忽然,一只手横空出现在眼前,修长的手指捏着一张纸巾。 江语棠愣了下,扭头顺着手臂抬头看过去,毫无准备的撞进了谢沉锐利的眼眸中,吓的她往后退,高跟鞋一歪,眼看着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江语棠急忙伸手去拽洗手台,一只有力的大手抢先一步稳稳的握住了她的胳膊,拉了她一把,将刚才江语棠退开的距离又拉了回来,两人靠的极近,江语棠身上的酒气直冲谢沉。 江语棠神色惊恐,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难道人越是想摆脱什么,就越是摆脱不了吗? 她一点也不想再见到谢沉,还是在这样的地方,在她狼狈的像条狗一样的时候。 谢沉浓眉紧蹙,睇着她,“喝了多少,一身酒气。” 他刚才在楼上走廊打电话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劲,一进来就嗅到了浓浓的酒气,比那天晚上她身上的酒气浓郁的多,不知道的还以为江语棠身上洒了一瓶酒。 江语棠呼吸还不稳,胸口起伏的有些反常,挣了挣右手,“松开。” 这里是西城的销金窟,进进出出都是大人物,认识谢沉的概率不小,要是被别人看见她和谢沉拉拉扯扯,传了出去,她和谢星晖的婚事必出变故。 可谢沉并没有想松开她的意思,反而用了几分力道握紧了她纤瘦的胳膊,大掌下,江语棠的皮肤近乎冰凉,感觉不到什么温度,反衬的谢沉的手变得滚烫。 “什么事值得你把自己喝成这样?”谢沉眉眼冷了下来,洗手间顶灯有些昏暗,将她的脸照的惨白惨白,毫无血色,一天不见,她就能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江语棠别开脸,因为喉咙痛,嗓音有些哑,“谢先生,这是我自己的事,劳烦你松开。” 谢沉扫了眼她通红的耳朵,“江小姐昨天还喊我大哥,都是一家人,我怎么也得关心关心。” 纵情 第4节 这个“一家人”落在江语棠耳中,只觉得讽刺。 江语棠还得回包厢,没时间和谢沉掰扯,“谢先生,你也知道我是你未来弟妹,为了你弟弟的名声,还请松手。” 谢沉轻嗤一声,语气凉薄,“江小姐还挺在乎谢星晖。” “哒哒哒……”外面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越来越近,江语棠急的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动,语气急了,“你快松开,来人了。” 谢沉扯了扯嘴角,眼底微凉,“我这么见不得人?”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紧张的要死,生怕被人撞见这一幕,她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无奈之下,她只能放软声调,眼神哀求的望着谢沉,“算我求你了,我还有工作。” 谢沉显然很“吃软”,他挑了挑眉,戏谑的笑,“记住,是你求我。” 高跟鞋的声音近在咫尺,谢沉松开江语棠时手指触电般划过她的手腕,随后走进了旁边的男士卫生间,出现在门口的刘琴只看见了一道背影,“好了没?钱总着急了。” 江语棠握住刚才被谢沉碰过的手腕,心如擂鼓,声音微颤,“就来。” 就差一点点,差一点点就被琴姐撞见了! 琴姐在娱乐圈多年,八成是见过谢沉的,江语棠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紧张的后背冷汗又冒了出来,浑身发凉,昏昏沉沉的脑子都被刺激的清醒了不少。 可她没时间多想,快速补了下妆,跟着琴姐回了包厢,短短的一段路,江语棠以最快的时间恢复了神色,强撑着身体,告诉自己再忍一忍,可是谢沉最后那道意味不明的笑容,总是在她脑中萦绕。 江语棠隐约觉得,她似乎招惹上了大麻烦。 包厢内依旧觥筹交错,钱总手中还握着酒杯,见江语棠回来也没主动提起代言的事,江语棠知道,她现在是求人的那一方,还是得她主动。 她端着酒杯站起来,还来不及说话,包厢外进来一个人,是刚才坐在钱总身边的助理,压低声音在钱总耳边说了句什么。 钱总大喜,“谢总真在楼上包厢?” 今天这个酒局定在这里就是听说今晚谢沉和朋友有聚会,他特意来守株待兔,但也不敢抱希望,没想到老天还挺眷顾他。 江语棠听到这个称呼心脏一缩,是谢沉吗?还是她太敏感了,姓谢的人何其多。 不知道助理又说了什么,钱总坐不住了,起身就要走,好不容易遇到谢沉一次,必须得上去打个招呼,混个脸熟。 江语棠张了张嘴,想喊住钱总,可又担忧自己拦人反倒不美,这时一直没有为江语棠说过话的刘琴站了起来,“钱总还有事要忙,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您看这个代言?” 钱总回头看了江语棠一眼,想起刚才她喝的酒,大手一挥,“江小姐很有诚意,我也言而有信,明天来公司商量合同。” “谢谢钱总。”江语棠心头的那口气终于松了。 钱总一走,江语棠像是抽了气的气球,蔫蔫的靠坐在椅子上,胃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 刘琴瞄了她一眼,“还能走吗?” 江语棠单手捂着胃部抽气,咬唇忍着痛,“琴姐,能麻烦您送我去医院吗?” “走吧。”刘琴扶起江语棠离开。 到医院门口,江语棠告别刘琴,程文浩已经等着了,一下车就扶住了她,担心极了,“姐,你怎么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等会再说,去急诊。” 她感觉自己快要死了,就剩下一口气强撑着。 好在这个时候急诊没其他病人,江语棠很快就挂上了药水,医生问要不要洗胃,不过她已经催吐了,感觉没有很醉,就是胃疼,浑身无力。 程文浩看在眼里心疼坏了,接了热水捧着给她喝,“姐,你怎么喝这么多,还要不要命了!” 喝酒喝多了会死人的,她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像一张白纸,吓的程文浩不轻。 江语棠连喝了几口水才喘过气来,艰难的笑了下,“没事,死不了。” 幸好没有白喝,起码代言是拿下来了,虽然公司要拿大头,缴税后能进她口袋的,应该也有几十万。 这几十万对于现在的奶奶来说杯水车薪,但有总比没有好。 有人说娱乐圈就是吃青春饭的,从前江语棠不太明白,现在懂了,因为等年纪再大点,她恐怕很难从酒桌上下来了,也就是趁着年轻使劲作。 江语棠挂药水到一点多,想到明天还要去谈合同,她还是回了医院附近的出租屋休息。 西城的房价太高了,江语棠做梦都想在这里给她和奶奶安个家,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说不定再过两年她就可以买房子了,可是这一切美好都被江家打破了。 挂过药水后身体舒服了不少,但胃部还有灼痛感,她怀里抱着一只洗的发白的宝蓝色布娃娃,蜷缩着躺下。 她这一晚睡的不太舒服,七点被闹钟吵醒,揉了揉胃部,起床煮了点粥。 吃了药,一碗热粥下肚,被酒精折磨的胃部终于舒服了不少。 洗干净碗,进了卫生间洗漱化妆,待会还得去谈合同,站在镜子前,只觉得一夜之间消瘦了许多,揉了揉脸,咬了咬唇,为了让气色看起来好点,她化了个浓妆。 正要换衣服,琴姐的电话打了进来,她接起,“琴姐,稍等,我换个衣服。” 刘琴:“今天不去了。” 江语棠的心被提了起来,“出什么意外了吗?” 刘琴:“没有,我听钱总的助理说钱总昨天喝酒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了,合同的事过几天再谈。” 胃出血?电话挂断后江语棠还觉得不可思议,昨晚酒桌上钱总一直说他酒量不错,喝了不少,也确实没有醉意,这得喝多少才能喝成胃出血? 而且以钱总的地位,不舒服不喝不就行了,哪里至于喝进医院,除非和他喝酒的人地位比他还高,就像昨晚的钱总和她,地位悬殊,有求于人,不喝也得喝。 江语棠单手撑在洗手台上,沉静的眸子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昨天钱总应该是去见他口中的“谢总”,会是谢沉吗? 江语棠摇了摇头,管他呢,反正和她没关系,只希望别再遇到谢沉,昨晚真的吓死她了。 但凡那天晚上她没有喝酒,她都能从谢沉身上的气质判断出他是个危险的人物,可偏偏那天晚上脑子发懵,居然招惹了活阎王。 江语棠深吸口气,希望谢沉能顾忌着谢家的颜面,默契的做两个陌生人。 既然不用去公司,她把妆容卸了,重新回去睡了一觉,十一点起床做了两个菜,自己吃了早上剩下的粥,提着饭菜去了医院。 “姐,你好点了吗?要不要再挂两瓶药水?”程文浩接过江语棠手里的饭盒。 “不用,好多了,你在写论文吗?”江语棠看了眼沙发上摆着的笔记本。 “嗯,已经定稿了,只等答辩就行。”程文浩打开饭盒,香气弥漫在病房内。 江语棠坐到奶奶病床前,“文浩,我后续有工作要忙,之后要辛苦你照顾奶奶了。” 程文浩:“姐,你说什么呢,我们是一家人,你放心忙去吧,我会照顾好奶奶。” 江语棠叹气:“本来这个时候你应该去公司实习了。” 程文浩在学校成绩不错,年年拿奖学金,之前参加校招有个不错的公司,可奶奶因为江家的事突然住院,昏迷不醒,他就推拒了,在医院照顾奶奶。 程文浩吃着午饭,“姐,不急,奶奶比什么都重要。” 江语棠握住奶奶的手,“嗯,奶奶一定会醒过来。” 今天江语棠没什么安排,就在医院守着奶奶,程文浩带上笔记本回了一趟学校。 到了晚上,江语棠的胃才算是缓解了大部分,只还有些隐隐作痛,明天是周末,看来签合同的事要等到周一了。 为了不出岔子,周六上午江语棠还带着果篮去了医院探望钱总,那时候钱总看起来很满意她,她以为代言的事稳了。 周日如果她在西城又没有工作的话,一般会有个固定去处——西城安顺儿童福利院。 去之前她去超市买了一些糖果带过去,这些糖果花不了多少钱,但却可以让她们开心好久。 安顺儿童福利院在近郊,有几栋自建楼房,还有一个大操场,现有儿童一百多人,西城有六个儿童福利院,因为靠近郊区,这是环境最差的一个,不过随着政府和社会的关注,比起几年前,已经好多了。 她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大一,跟着学校社团来做志愿,看着这些小朋友们,不知道怎么心就安定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如果没有奶奶,她也是她们其中的一个吧,所以之后周日有空她就来,几年下来,已经和福利院的人很熟了。 一下出租车就看见福利院门口停着两辆运货车,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正在往里搬东西,张阿姨看见她笑着打招呼,“语棠来了,甜甜一早就等着你了。” “张阿姨,院里买什么了这么多?”江语棠跟着张阿姨进去。 张阿姨笑着说:“不是买的,是有人献爱心,给咱们院捐赠的,可多了,食品衣服玩具书本什么都有,陈主任带他去办公室喝茶了,长的可帅的一个小伙子嘞。” 福利院时不时就有人献爱心,不过直接开两辆货车来的还是少见,江语棠弯了弯唇,为这些孩子们高兴。 才进福利院,就有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飞奔而来,兴奋的扑到江语棠身上,紧紧地抱着她的腿。 张阿姨:“甜甜这下高兴了,你们玩,我去搬东西。” 张阿姨走了,江语棠蹲下来摸了摸甜甜的脑袋,甜甜有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像星星一样漂亮,可惜甜甜不会说话,也听不见。 甜甜嘴角上扬打着手语:“姐姐,我想你。” 江语棠放下手里提着的袋子,也打手语回复她:“我也想你,我买了水果糖。” 甜甜高兴的看着地上的那个袋子,她最喜欢吃糖了。 江语棠撕开一颗糖递给她,打手语:“我去帮忙搬东西,你到旁边看着好不好?” 甜甜点了点头,嘴里含着糖笑的甜滋滋,让江语棠想起了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奶奶很久才会去赶一次集市,每次回来都会买一点冰糖给她当糖果吃。 现在她已经可以买得起很贵的糖果,可什么糖都比不过那些日子冰糖的味道。 江语棠把糖果放到保安室,挽起袖子帮忙搬东西,来这里是做义工。 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不多,可是儿童不少,而且大部分都是残疾儿童,照顾起来劳心劳力,她能帮一点是一点。 东西确实是不少,她粗略看了下,感觉够这些孩子用上几个月了。 清明过去,西城就开始升温,准备迎接夏天,江语棠后背的t恤已经被汗打湿,倒不算特别累,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她从小就干活,这些还不算什么,就是有点热。 搬完东西,江语棠在梧桐树下的椅子上坐着休息,张阿姨拿了瓶矿泉水递给她,“语棠,辛苦你了。” 江语棠接过拧开喝了口,“张阿姨,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用说客气话了。” 张阿姨笑着点了点头,“这几年,也只有你来的最勤快了。” 没收福利院的工资,却经常来帮忙,还给小朋友们买东西,张阿姨在福利院工作大半辈子,江语棠是她见过最纯粹的孩子。 江语棠拧上瓶盖,仰头看了眼福利院,伫立多年的楼房表面墙皮脱落,铁锈爬满了铁栏杆,点点斑驳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树冠如云朵的梧桐树从建院以来就种下了,笔直的树干宛如战士一般守护着这个福利院,给孤单的孩子遮风挡雨。 这几年,她也在这里留下了不少记忆。 正出着神,甜甜从远处跑了过来,手里攥着一把野生小雏菊塞到江语棠怀里。 江语棠受宠若惊,放下矿泉水瓶打手语,“送给我的?” 甜甜点了点头,把小雏菊推向江语棠。 张阿姨笑道:“墙角下长了几株野花,开花好几天了,甜甜每天都去看,还不让别人摘,原来是想送给你啊,甜甜最喜欢你了。” 江语棠望着一朵朵白色的野雏菊,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微不足道的野花,也会成为孩子最深重的心意。 她放好野雏菊,打手语:“谢谢甜甜,我很喜欢,很漂亮的花。” 纵情 第5节 甜甜见她喜欢,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江语棠也弯唇微笑,对于不会说话,也听不见的甜甜来说,表达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笑容。 有小朋友来找甜甜玩,甜甜跟着走了,张阿姨也去忙了。 江语棠坐在梧桐树下,又喝了几口矿泉水,然后把野雏菊插进了矿泉水瓶,有水养着,应该能多活几天。 看着这束野雏菊,她这些日子的阴霾一扫而光。 “嗡嗡嗡……”手机来电震动,江语棠拿出手机一看是琴姐的,以为是来提醒她明天去商量合同,“喂,琴姐。” 江语棠的声音十分愉悦,让刘琴愣了下,有些不忍说:“钱总那个代言吹了,听说给了江蕙。” 作者有话说: 之后每晚八点日更 第4章 “情愿” 江蕙是江家的养女,却比江语棠这个江家亲生女儿得宠,只因江语棠很小的时候就被拐走又遭遗弃,是奶奶捡到把她养大。 而江蕙三岁就被江家领养,江家养了二十年,和江父江母感情深厚,所以在得知江语棠是多年前被拐走的亲生女儿 ,为了不让江蕙伤心,江家人也没想过让江语棠回江家。 江语棠倒看得开,既然江家不要她,那她就和奶奶好好过日子,可江家为了江蕙的幸福,又回头来找她,想让她以江家人的身份和谢星晖联姻,这样江家能攀上高枝,江蕙也可以嫁个更好的男人,一举两得。 为了养女的幸福,牺牲亲生女儿,呵,是不是很讽刺? 江语棠嘴角笑意渐渐地变淡,没有问琴姐为什么。 没什么好问的,江蕙知道她是江家的亲生女儿没多久,就在江家的支持下进了娱乐圈,拍了一部青春校园网剧,在手握八百营销号下迅速蹿上了小花行列,此后江语棠在娱乐圈的路就越来越难走了。 本来她想合约到期后就退圈,和奶奶过寻常生活,可是江蕙还不肯放过她。 如果不是江蕙提出让她联姻,江家怎么可能想得起她这个拿不出手的土包子女儿。 江语棠只想平安度日,可她们一步一步紧逼,害得奶奶摔伤,昏迷住院,打压她的资源,用奶奶的医药费胁迫她联姻…… 既然不给她留退路,她死之前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江语棠收起手机,心情不复喜悦,走出树荫下,站在太阳里还是觉得浑身发凉,初夏的阳光不够暖。 刚才张阿姨喊她留下来吃午饭,可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她去找张阿姨和甜甜道别,拿上矿泉水瓶装着的野雏菊,离开了福利院。 走过操场时,总觉得后背有人在看她,扭身环视一圈,却又什么都没看到,是她想太多了吗? 出了福利院,江语棠没打车,沿着小巷子步行。 快到吃午饭的时间,巷子两边,家家户户的厨房都传出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嚓嚓——”切菜声,“滋啦——”菜下油锅了,“哗啦——”锅铲刮过锅沿…… 不知道谁家做了啤酒鸭,整个巷子都是香的。 三餐四季,人间烟火。 江语棠背着单肩包,手里攥着矿泉水瓶,一步一步踩在石板路面上,有人提着菜步履匆匆,有人骑着电瓶车从她身边掠过。 这个世界是繁忙的,没有人在意路边的野雏菊。 走着走着,路越来越窄,人越来越少,她不知道尽头是哪,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反正跟着路走。 但让江语棠没有想到是,小路的尽头居然是一条挺宽的河,河岸边有几栋废弃的楼房,大片大片的野草藤蔓在河岸肆意生长,临河的一栋房子外侧已经被爬山虎占据,一片绿油油,随着河风叶片悠荡,就像末世电影里人类毁灭后植物占领世界的场景。 很美的景色,凉爽的夏风拂面,心旷神怡。 她把野雏菊放下,在石砌河岸上坐了下来,头顶是一颗老榆树,星星点点的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的身上,给她身上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 江语棠低头往下看,河岸挺高的,脚下是即将爬上来的藤蔓,如果从这里摔下去,应该很快就会被这些植物爬满身躯,变成养料,无声无息的消失在这个世界。 藤蔓才不会管是血还是水,是肉还是土,只要能给它提供养料,就可以拼命的长大,延伸,抢占越来越大的生存空间。 从小乡村到西城这个繁华的大都市,她何尝不是拼命生长。 可江家的一句话就让她的努力付之东流,那天晚上喝酒喝到输液,最终这个代言也还是没有保住。 奶奶昏迷不醒,她没钱没背景,肩膀上压着千斤重担,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手撑着地面,身体往前倾,清凉的河风像浪一般拍打在她的脸颊,裹挟着淡淡的清香。 正享受着,手臂突然被人拽住,狠狠地将她往后一扯,脚下失重,吓的江语棠魂不守舍,惊愕回头,看见冷着脸的谢沉时,江语棠呆住了。 怎么又是他? 江语棠的胳膊被他紧紧地攥住,疼的发麻,“你干嘛?” 谢沉眸子很冷,不答反问,“你在干嘛?” “我……”江语棠顿了下,望着谢沉犀利的眸子反应过来,“你不会以为我要跳下去吧?” 谢沉冷眼不语。 江语棠心想猜对了,吸了口气,左手指了指,“不是,我没有想寻死,我只是看花。” 谢沉顺着江语棠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石砌河岸墙角下长了一株野栀子花,开的正好,一朵朵白色的小花,散发着香气,点缀了这一片绿色的海洋。 谢沉松开了江语棠的胳膊,嗓音还是很冷,“起来,你是三岁小孩吗?看不见危险?摔下去死了都没人收尸。” 江语棠被他冷淡的眼神吓住了,默默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小声问:“你为什么在这里?” 短短几天,就遇到三次,西城未免太小了,在会所遇到就算了,这里荒无人烟还能遇到?谢沉不会是在跟踪她吧? 谢沉仿佛知道江语棠在想什么,睇了她一眼,“我比你先到福利院。” 江语棠回过神来,“给福利院捐赠物资的人是你?” 怪不得张阿姨说是个很帅的小伙子,谢沉可不就是大帅哥一枚,整个西城也挑不出几个比他帅的。 可是,“你怎么会去福利院?” 那个福利院靠近郊区,他就算献爱心也应该去靠近市区的福利院,方便多了。 还真看不出来,谢沉居然这么有爱心。 谢沉瞥开视线,单手插兜,语气不冷不热,“西城的福利院我比你熟。” “好吧,刚才谢谢了。”江语棠久违的感受到了些许来自陌生人的关怀。 谢沉……应该算是陌生人吧。 “遇到什么事了?”谢沉跟了她一路,她半点都没发现,警觉性这么差,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来看风景。” 谢沉低眸扫过她,见她不想说也没有再问,“走吧,请我吃饭。” “啊?”江语棠傻眼了,“为什么我要请你吃饭?” 她躲他还来不及呢 ,才不想和他一起吃饭,而且哪有人主动要别人请客吃饭的。 谢沉一脸理所当然,“那天在会所不是你求的我?求人请吃饭不应该吗?” “……” 江语棠皮笑肉不笑,“谢先生的记性真好。” 谢沉微抬下颌,“多谢夸奖。” 江语棠:“……行吧。” 她弯腰去拿野雏菊,才发现刚才被谢沉那一拽,不知道怎么把矿泉水瓶弄倒,水流了一地,野雏菊都被打湿了,她蹲下去扶起水瓶,把野雏菊摆好。 地上太脏了,水和泥石混在一块,江语棠弄的一手脏污,皱起了秀眉,一张墨色的手帕出现在眼前。 江语棠仰头看了谢沉一眼,谢沉略弯腰,像一座山似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哪怕在这样破败的地方,也无法掩盖他身上出众的气质。 “谢谢。”江语棠接过手帕。 “走吧。”谢沉直起身,转身先走一步。 江语棠擦了下手,提着矿泉水瓶站起来,看了眼被自己弄脏的手帕,扔掉肯定不行,恐怕这张手帕比她全身加起来都要贵,可就这样还给他更不好。 想了想,她折叠了几下,塞进了包内,拿回去洗干净再说吧。 虽说江语棠一点也不想和谢沉有过多的接触,可她有种预感,以后两人应该会经常碰面。 走出小巷子就有店铺了,不过比起市区那些高档的餐厅,这里有的只是寻常菜馆、面馆,门面看起来满是油污,谢沉出现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吃吗?”谢沉停在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前。 江语棠看了一眼谢沉身上昂贵的黑色衬衫,“我不挑食,不过你确定要在这里吃吗?” 总觉得这家店都没有他身上的衣服贵,那种违和感扑面而来。 “那就这家。”谢沉率先走了进去。 江语棠叹了口气,也只能跟上,既然谢沉决定就吃吧,在这里也好,起码不会有人认识他们。 谢沉点了一碗清汤面,江语棠要了一碗小馄饨,店里面有两桌客人,看见高大帅气的谢沉走进来,视线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 这个男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无论在哪都是焦点,一如那天晚上在酒吧,身旁虎视眈眈守着不知多少男男女女,却因为谢沉强大的气场不敢放肆,江语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招惹。 江语棠本以为像谢沉这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豪门少爷,都是在富有格调的旋转餐厅吃饭,却没想到清汤面上来,他拿起筷子开吃,神色淡然,姿态优雅,仿佛在吃山珍海味。 “看我能吃饱?”谢沉抬眸瞥了她一眼。 江语棠耳朵发烫,垂眸吃自己的小馄饨,这家店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肉嫩汤鲜,令人胃口大开。 谢沉吃的快,她还剩下一半,他已经吃完了,看了眼江语棠碗里的小馄饨,把自己的碗推过去,“给我两个。” 江语棠再度被震惊,不敢相信的看着男人,“你、你没吃饱我再给你叫一碗,我这个吃了,有口水。” 谢沉用勺子舀了两个小馄饨进碗里,“又不是没吃过。” 江语棠一听这话脸颊爆红,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碗里。 那天晚上确实吃了,还是尼古丁味道的。 可是不对,一夜情而已,早已是过去式,现在不该这样。 “叮——”谢沉一口吃完两个馄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下,抽出看了眼,是妹妹谢茵的微信。 【茵茵:哥,我带你外甥外甥女回家啦,听妈妈说你又去福利院了?中午回来吃饭吗?】 谢沉看了眼吃空的碗:【不回,吃过了,晚点回。】 纵情 第6节 谢茵发了几张龙凤胎的照片过来,用小孩子的口吻说:【好,舅舅,我们等你哦~】 江语棠吃完小馄饨,看谢沉在玩手机,先去买了单,谢沉余光瞧见了也没拦,收起手机,拎上她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瓶出了面馆。 “谢谢,不打扰谢先生了,我先回去了。”说着江语棠伸手要把谢沉手里的矿泉水瓶接过来。 谢沉的手往后退了退,“走吧,我送你回去。” 江语棠连忙摇头,“不用了,不麻烦谢先生了。” 可惜谢沉不是来询问她意见的,直接拎着她的花往前走。 江语棠:“……” 这个男人真的太霸道了! 为了甜甜送的野雏菊,她不得不跟上去。 谢沉的车子停在福利院不远处,他上了驾驶座,江语棠犹豫了下,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坐了上去。 上了车,谢沉才把花还给她,之后一个安静开车,一个安静坐车,两人都没什么话,直到进了市区,谢沉才问:“住哪?” 江语棠粉唇轻启,“市医院,谢谢。” 车子开到市医院对面停下,谢沉把手伸向江语棠。 江语棠望着宽厚的掌心不明所以,“什么?” 谢沉:“你手机给我。” 江语棠翻出手机,解锁放进了他掌中才回过神来,她为什么要给?居然还解锁?她傻了吧。 没办法,谢沉的气场太过强大,让人忍不住听他的。 谢沉很快还给她,“有事打电话。” 江语棠望着手机里那串数字,咬了咬唇,“谢先生,之前的事,就当是一场误会,咱们把它忘了,行吗?” 她既然已经决定豁出去和谢星晖联姻,就实在不该再牵扯上谢沉,要是被人知道,她的计划就全被打乱了。 谢沉偏头看着她,神色疑惑,“之前什么事?” 江语棠:“……” 她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之前她装傻,现在谢沉也给她装傻。 江语棠深吸一口气,“没什么,为了谢先生的名声着想,我们之后别来往了吧。” 谢沉轻哂,“是为了我的名声,还是为了谢星晖的名声?” 江语棠手指紧紧地攥着手机,纤长的睫毛颤呀颤,“不管是谁的名声都是谢家的名声,你也不希望别人说谢家的闲话吧?” “江小姐还没嫁进谢家,就这么为谢家考虑,真是谢家的好儿媳。”谢沉扯了扯嘴角,抬手搭在方向盘上,修长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 听出了他语气里的嘲讽,江语棠别过脑袋看着车窗外,“谢先生,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该招惹你,我只是个普通人,玩不起。” 应付江家和谢星晖已经让她分身乏术,谢沉时不时的出现,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如果早知道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局面,她当初绝对不会去那个酒吧,去放纵那一夜。 谢沉低笑了一声,“江小姐想多了,你情我愿的事用不着道歉,不过你要是嫁给谢星晖,我们之间的来往还多着呢,江小姐总不至于让我和我大伯断绝关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语棠皱着眉头,她在说a,谢沉非说b,牛头不对马嘴。 谢沉明知道她的意思,却故意曲解。 谢沉不置可否,催促道:“江小姐,我还有事。” 江语棠无奈,拿上东西下车,看着黑色的宾利消失在眼前,她算是明白了,她和谢沉之间,只有第一步是她主动的,之后都被谢沉主导了,就连那晚的欢愉,她也是被动承受的那一方。 她招惹了一尊大佛,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 江语棠摇了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到家,她先把野雏菊用花瓶装好,还是之前在超市买碗的时候送的一个玻璃花瓶,野雏菊摆进去正好。 打开包包,取出那张被她弄脏的手帕,她拿到卫生间洗干净晾晒,刚才看见包里有纸巾,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那个时候就接了他的手帕,还得找机会还回去。 谢沉那番话让她不太安心,可又没有办法,她感觉自己像是一只风筝,线握在别人手里,只能随风飘荡,飞到哪算哪。 代言虽然没了,幸好网剧定档的事没黄,只要网剧播出,说不定能谈谈下部戏。 下午去了医院陪奶奶,晚上回到出租屋,煮了碗面还没来得及吃,琴姐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江语棠攥着手机,有点不敢接,生怕琴姐告诉她定档的事黄了。 可又不得不接。 刘琴:“小棠,你找钱总了吗?” 不是定档的事,江语棠松了口气,“没啊,怎么了?” 刘琴语气有些奇怪,“钱总刚才打电话和我说代言还是给你,之前是个误会,我刚才遇到江蕙的经纪人,阴阳怪气说你抢了江蕙的代言,你找谁帮你了?” 江蕙有些背景,在公司经常抢小艺人的资源,这还是头一次抢到手的资源又被抢了回去。 “代言还给我?”江语棠吃了一惊,“琴姐,我要是有人脉,还能混成这样啊?” 刘琴一想也是,“可能是因为你那天表现还可以吧,明天一早我去接你谈合同。” 江语棠:“好,谢谢琴姐。” 挂了电话,江语棠还有点懵,代言回来了?都被江蕙抢走了,还能回到她手上? 怎么可能是误会,这么大个事。 应该是谁帮了她,是……谢沉吗? 江语棠抿了抿唇,除了谢沉,她确实想不出来她认识的人里还有谁能和江家抗衡。 可他为什么帮她呢?中午两人闹的好像不是很愉快啊。 江语棠调出手机里的那串数字,谢沉没有备注他的名字,这串号码静静的躺在联系人最底下。 第5章 “诱哄” 要不要打个电话去道谢? 可没多久前才说了不要来往了,现在又主动打电话,像是在打自己的脸。 既然不要来往,那她就应该硬气一点,说不要这个代言,但她做不到。 为了这个代言她喝酒喝进医院输液,废了半条命,这个代言代表着她手里又多了一点钱,以后和江家撕破脸的时候,万一奶奶还没醒,能多让奶奶维持一段时间生命。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所以她没办法清高,她就是缺钱,很缺很缺。 江语棠端详着花瓶里的野雏菊,折腾了这么久,有几朵已经蔫掉了,但大部分还是生机盎然,完全看不出来它们已经离开本体,即将面临死亡。 可折断的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结局都是难逃一死。 她无惧死亡,却想为奶奶争取最大的生的希望。 在生死面前,尊严又值几个钱? 江语棠拨通了谢沉的号码,那边响了几声接起,谢沉波澜不惊的语气传来,“有事?” 江语棠掐了掐手,“谢先生,我是江语棠。” 谢沉语调不改,“我知道。” 江语棠绷紧了脊背,觉得难为情,“我、我是来道谢的,代言的事,是你帮了我吧,谢谢你。” 她已经做好了被取笑的准备,谢沉却说:“代言不是你自己喝的半死争取来的吗?自己的东西守住了。” 江语棠的脑子嗡了下,谢沉并没有以此居功,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仿佛自己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有点羞愧。 “还是要谢谢你,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虽然现在的她一穷二白,有些说大话的嫌疑。 谢沉饶有期盼的笑,“行,我记住了,江小姐可别忘了。” 男人的笑声争先恐后的钻进了江语棠的耳朵里,敲击着她的鼓膜,她把手机拿远了点,揉了揉发烫的耳朵,“我不会忘。” 谢沉轻应了声,“吃饭了没?” 江语棠:“在吃,你……吃了吗?” 她有些不适应两人这样的相处,像是寻常朋友。 “刚吃完,”谢沉回头看了眼,客厅里爸妈正抱着谢茵的龙凤胎在逗笑,一派温馨和乐,“代言出事,怎么不找谢星晖帮忙?你好歹也是他的未婚妻。” 江语棠换了只手拿手机,用筷子挑起一根面条,轻飘飘说:“我忘了。” 谢沉拿上烟和打火机走到院子里,火石摩擦出焰火,点燃烟纸,他吸了口烟才道:“忘了也好,反正你找他也没用,他帮不了你,那么废物的一个人,你确定要嫁?” 江语棠这下无比确定谢沉不喜欢谢星晖,哪有大哥说自己弟弟是废物的? 不过放在谢家也正常,谢星晖爸爸和原配还生了一儿一女,谢沉从小和原配的孩子长大,怎么可能会喜欢私生子弟弟。 江语棠小口咀嚼着面条,“谢先生,商业联姻,不过各取所需,大家都明白,何必挑明。” 谢沉轻嗤,“他为了江家的权势,你又是为了什么?” 各取所需,江语棠需要的是什么呢? “我为了谢家的权势,不行吗?”江语棠有些赌气的成分,她总觉得再多说几句,谢沉能把她的老底揭穿,这个男人太过可怕。 “当然可以,但你不该选他,他在谢家排不上号。”谢沉语气轻蔑,将谢星晖贬的一无是处。 江语棠脱口而出,“我有的选吗?” 那边顿了顿,嗓音一沉:“如果有呢?” “扑通扑通——”江语棠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像是那天晚上轰隆隆的春雷,兜头砸了下来。 她不知道谢沉是什么意思,但她知道自己不该再聊下去了,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回不去了。 江语棠稳住语气,佯装平静道:“那我也不选,谢星晖挺好,谢先生,我要吃饭了,先挂了,再见。” 不等谢沉回答,江语棠急匆匆挂了电话,通话结束的一刹那,浑身脱力似的靠在椅背上,每次和谢沉打交道,总是让她格外紧张,生怕哪句话没说对,出了岔子。 不管谢沉是不是她所想的那个意思,她都不可能答应,她和谢家本就不该有牵扯,谢星晖也比谢沉好掌控的多,和谢星晖联姻,将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若真和谢沉纠缠,她连一分的胜算都没有。 谢沉那人,不是她能算计的。 纵情 第7节 她从不做不切实际的美梦,梦想越美好,现实越残酷。 江语棠静静的坐了片刻,放下手机开始吃面,面条已经坨了,她还是一点不剩的全吃了。 吃完后她打开笔记本,先把手机里的新录音传入一个加密文件中,再登陆一个匿名论坛,轻车熟路的找到一个id,找到一段录音发了过去,对方很快回复,但她没回,直接销号下线,洗澡睡觉。 凌晨时分,一个关于“某j姓新晋小花虐待助理”的热搜悄悄地冒了头,等江语棠醒来,打开手机一看,网上已经吵的热火朝天。 江蕙在圈内冒头太快,抢了不少人的蛋糕,多的是人想压她一头,浑水摸鱼的人太多,发酵了一夜的新闻,热火朝天,想撤掉都要费一番功夫。 自从江蕙进入娱乐圈,江语棠被迫上了数不清的黑热搜,断章取义,东拼西凑,硬生生把江语棠攒的那点人气都磨没了。 现在她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撤热搜也得花不少钱,江家不是有钱吗?那就慢慢玩。 吃过早饭,江语棠和琴姐去钱总公司商议合同,本来以为合同还要再磨一磨,却没想到钱总特别痛快,当天就把合同给签了,而且代言金额比同类型的代言高一些。 江语棠一面高兴,一面心里又压着担子,隐约有些不安,她知道这些是因为谢沉。 原本以为是一夜放纵,可命运的齿轮转动后,已经由不得她来喊停,两人的羁绊越来越深。 签完合同出来,看了眼热搜,江蕙的那几个热搜都被撤干净了,反之她的黑热搜在预备热搜里,即将爬上来,她一个小艺人,公司不会帮忙撤热搜,除非自己花钱,她没这个钱,所以一直都不管。 带着合同回到公司,江蕙气冲冲的走了过来质问,“是不是你做的?” 江蕙在娱乐圈走的是清纯淑女风,此刻却一脸怨怼,像在撒泼,江语棠比她高些,神色渐冷,并不想搭理她。 江蕙不依不饶,“那天只有你在场,肯定是你在背后搞鬼,江语棠,你敢害我!” 一大早醒来江蕙的私信被铺天盖地的辱骂塞满了,本来她就在和别的小花撕本子,这个热搜给了对方机会,对方咬死不放,闹大了这件事,即便她花了大价钱撤下热搜,经纪人说这个本子恐怕无望了,江蕙气的要死。 江语棠握着合同,把手背在身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像条疯狗一样挡路。” 江蕙涨的脸色通红,“江语棠,你给我等着,你敢算计我,你也别想好过!” “行啊,我等着,”江语棠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江蕙,你可得多给我弄几条黑热搜,最好把我贬的一文不值,让谢家觉得我上不了台面,取消我和谢星晖的婚礼就更好了,我还要谢谢你呢。” 江蕙怒目而视,“你想的美!” 江语棠和谢星晖的婚礼如果取消,那江蕙就得嫁给谢星晖,因为江家不会舍得错过巴结谢家的机会,可是江蕙不愿意嫁给谢星晖那个废物私生子,所以她才想办法说服爸爸让江语棠去联姻,下个月就是婚礼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岔子! 江语棠讥讽的笑了下,懒得和她废话,扬长而去。 江蕙站在原地看着江语棠的背影,气的脸都扭曲了,恨不得生吞了江语棠,却又不得不忍着,让人把江语棠的黑热搜给撤掉。 刚才是她买的热搜,现在又让人撤掉,一来一回花了这么多钱不知道图什么,经纪人都摸不着头脑。 可江蕙却连解释都不能,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江语棠即将嫁进谢家,虽然对于江、谢两家来说江语棠只是一个傀儡,但如果外人知道,多少还是会看在谢家的面子上给江语棠一些便利,这是江蕙不愿意看见的,所以她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气的她眼睛都红了。 她才不要嫁给谢星晖那个废物,爸妈说的对,再忍忍,等江语棠嫁进谢家,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到时候她要江语棠跪在地上求她! * 江语棠眼看着那个黑热搜从低位热搜突然消失,她本来就没多少关注度,恐怕都没有人知道,可江蕙那个热搜就不同了,即便撤下去了,还是有不少人在议论这件事,点进江蕙的微博实时就能看见。 代言合同已签,还坑了江蕙一把,江语棠的心情总算轻松了点。 江蕙闷头吃了这么一个大亏,之后安分了不少,而江语棠的古装网剧终于定档开播。 和学生们最喜欢寒暑假一样,每年寒暑假也是各大视频网站必争之时,往往一堆顶流大花上剧,各种拉踩对比扯头花,热闹非凡。 相比较起来,四五月反而算是淡季,这部网剧开播前后都没有大流量的剧上映,《牡丹词》抬上来,发酵了一周,居然凭借剧情吸引了一波观众,她也小火了一把,一周内涨粉几十万,反响不小。 这半年来经历了太多黑暗,让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出头了,却没想到还有观众会喜欢她演的戏,还有人告诉她——我是你的新粉丝,我很喜欢你。 命运这东西,真是玄而又玄,如今峰回路转,柳暗花明,这部剧给了江语棠全新的希望,不仅仅有人递本子问价,最重要的是她还收到了某时尚晚宴的红毯邀约,这是江语棠入圈多年第一次参加这个时尚晚宴! 就连刘琴对江语棠的态度都变了不少,“这几天多练习练习走路,别在走红毯的时候闹出笑话,礼服的话公司这边会准备,这几天别熬夜,注意饮食,保持状态。” 江语棠满口答应,时尚晚宴几乎聚集了半个娱乐圈的人,这是她的机会,现在虽然有公司主动递本子,可她没有看中特别好的,说不定这个晚宴会有机缘。 所以她费了挺大功夫去准备,还提前一天花钱做了美容,这张脸从前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可现在是她唯一的资本,她得好好利用,将它发挥到极致。 晚宴琴姐没有出席,只有助理小夏跟着,做好妆造,公司派了一辆保姆车给她,不得不说,在这个圈子里,红和不红的待遇截然不同,因为《牡丹词》的热度,她的待遇比起之前好了不少,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用尽手段想出头,如果不是她没钱,她也想趁机营销一波。 “语棠姐,这个箱子做什么用的?”助理小夏指了指江语棠放在旁边的手提箱。 江语棠:“备用礼服,待会你提着它。” 今晚江蕙也会出席,上次她让江蕙吃了个哑巴亏,她不知道江蕙会不会报复回来,但有备无患。 小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的。” 路上有点堵车,江语棠到达酒店地下停车场时比预计的时间晚,红毯快开始了。 因为赶时间,江语棠提着裙摆走的急,拐角处猝不及防的泼出来一杯奶茶,乳白色的奶渍渗透在裙摆上,格外刺眼。 这个意外发生在瞬息之间,江语棠看着被弄脏的裙摆,居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啊,不好意思,我走太快没看见你,我赔钱给你。”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一脸诚恳的道歉,让人完全拿捏不到错处。 意外而已,我也说赔钱了,你还能怎么着? 可是这样的场合,道歉有什么用,比起那点赔偿,错失了这个机会才令人扼腕。 江语棠满脸寒意,“江蕙给了你多少好处?” 一个简单低劣,却又十分有用的手段。 鸭舌帽男人脸色突变,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钱扔给江语棠就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赔钱给你。” 江语棠伸手想抓他,可男人动作太快没抓住,下一秒,身后传来男人的惨叫声,“啊!” 江语棠转身一瞧,那个鸭舌帽男人居然被一个体格强壮的男人扭住了手腕。 谢沉神色从容的从旁边的车上下来,瞥了眼她的裙摆,“怎么每次都弄的这么狼狈。” 江语棠别开脑袋,她也不想每次狼狈的时候都被谢沉撞见,可两人就是这么有“缘分”。 “松手,你松开我!”鸭舌帽男人在挣扎,“我都赔钱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谢沉挥了挥手,保镖阿征带着鸭舌帽男人走了。 江语棠抬眸看着天花板,“他是故意的,这里应该有监控。” 她没有本事拿得到监控,既然谢沉在这,她就想多说一句。 “嗯,”谢沉单手抄兜,打量着她身上的脏污,“你怎么办?” 江语棠提下裙摆,“我带了备用的礼服。” 谢沉眸中流露出两分赞许,“跟我来。” 江语棠让小夏把地上的钱捡起来,留在车里等着,接过手提箱跟上谢沉的脚步。 谢沉带她上了酒店顶楼一间安静的套房内,指了指房间,“去换上。” 江语棠没空细想这是哪里,本来时间也不够了,她进了房间,打开手提箱,看见里面的裙子,顿时被气笑了。 “咔哒——”房间门打开,谢沉疑惑转身,“怎么没换?” 江语棠身上还穿着那件被弄脏的礼服,她摇了摇头,“这件礼服也被弄脏了。” 谢沉进屋看了眼,淡紫色的礼服上有几道口红印子,杂乱无章,像是人在匆忙紧张下的杰作。 “应该是小夏,她是公司才给我拨的助理,”江语棠自嘲一笑,“为了打压我还真是费尽心思。” 江语棠怎么都没有想到,小夏是江蕙安排的人,怪不得几年了,公司都没有给她安排助理,现在突然这么好心,原来玩起了间谍。 为了不让她参加晚宴,居然做了两手准备,就这么想恶心她。 谢沉抽出手机,视线落回她身上,“你还想参加吗?” 江语棠眼眶有些热却咬牙忍住,被人多番针对,她怎么能不委屈,“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正是堵车高峰期,就算她让程文浩送礼服过来,到时候晚宴都过半了,她根本进不去,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她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她真的很不甘心! 谢沉往前走了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我的女伴和你的身材差不多,你要是愿意,换上她的礼服,作为我的女伴出席。” 江语棠略仰头,双眸对视,谢沉的眸子深如幽谭,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作为谢沉的女伴出席?那她和谢沉的牵扯以后就解不开了。 谢沉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嗓音低沉犹如诱哄,“你甘心吗?难道不想欣赏一下他们扭曲的嘴脸吗?” 江语棠纤长的眼睫如蝴蝶振翅般轻颤,垂眸望了一眼被弄脏的裙摆,她不甘心,也不想屈服。 “好。” 第6章 “耳光” “咔嗒——”房间门开了,谢沉转身,眸色一深。 蓝紫渐变的真丝缎面礼服穿在江语棠身上正正好,这个颜色很显白,v领开的不算低,只露出精致的锁骨,蓝宝石项链衬的她脖颈修长。 她的身形整体来说是纤瘦的,但不是干瘪的瘦,身上的肉都长的恰到好处,纤秾合度,风姿绰约。 她的身材很好,那天晚上他就用手寸寸丈量过了。 江语棠顶着谢沉深邃的目光,硬着头皮往外走了几步,有些难为情的开口,“我后背的拉链拉不上去。” 这件晚礼服光摸面料就知道价格不菲,所以她也不敢硬扯,怕弄坏了。 “转过去我看看,”谢沉走了过来,掀开她后背的长发,“拉链扯到了一根头发。” 他把拉链往下退了点,一片雪肤闯入眼中,隐在黑发中,黑白交加,影影绰绰,无声诱人,谢沉狭长的眼眸微眯,伸手捻出那根头发。 礼服是贴身的,男人的指甲不小心刮过那片肌肤,引得江语棠紧绷的脊背一阵颤栗。 他们靠的太近,江语棠能嗅到谢沉身上令人舒适的木香,不像是香水,更像是天然的沉香木散发出的淡淡香气,那天晚上她也嗅到了这个气息,一瞬间,仿佛带她回到了那个雷电交加的春夜,江语棠藏在黑发下的耳朵已变得滚烫。 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像是磁铁一样,无法自控的一点点靠近。 “好了。”谢沉拉上她的拉链,整理了下她的长发。 “谢谢。”江语棠松了口气,下意识往旁边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站在谢沉身边,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 谢沉注意到她的动作,挑了下眉,“怕我?” 江语棠被他揭穿,眼神躲闪,声音小的没有说服力,“没有。” 男人轻笑一声,“那晚胆子不是很大?” 纵情 第8节 那晚连谢沉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她有那个胆量。 江语棠羞赧的别开脸,那晚她是抱着报复江家,放纵自己的心态,哪还管得上别的,再说那时候也不知道他是谢沉啊。 “行了,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直接去内场。”谢沉不再逗她,挎起手臂。 江语棠深吸了口气,伸手挽住谢沉的胳膊,这一出去,又不知道会惊起多少风波,但这都是他们逼她的。 进电梯前,谢沉瞥了她一眼,“抬头挺胸,自信张扬些,你是我的女伴。” 江语棠挺直脊背,“我知道了。” - 时尚晚宴内场,乐声悠扬,衣香鬓影,星光重重。 “蕙蕙,红毯结束了,她没来,”经纪人孙哥和江蕙耳语了几句,“小夏说礼服弄脏了,不过突然出现个男人把她带走了。” 江蕙满意的挑起唇,“是谁?” 孙哥摇了摇头,“小夏不认识,八成是她攀上的哪个金主,要不然凭她的本事,一部b级剧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水花。” “说的也是,反正红毯都走完了,她也进不来。”江蕙想到《牡丹词》最近在网上掀起的浪花她就厌烦,一部小成本的网剧,居然被人评价为“黑马”,江语棠也配! 时尚晚宴众星云集,不乏优秀的导演制片人,江语棠那张脸太过出众,还是少出来张扬的好。 只要有她在一日,江语棠就别想翻身。 得知江语棠错失大好良机,江蕙心情不错,连往常她不太瞧得上的艺人,也愿意搭两句话。 “诶,你们听说了吗?今晚谢氏集团的谢总也会出席。” “在哪呢?” “还没来吧,那样的大人物都是最后出场的,我还是去年远远地见过一面,惊为天人,和某顶流站一块,某顶流被秒杀了。” “我听说谢总深居简出,很神秘的,网上连张照片都没有,我还没见过呢,蕙蕙是西城名媛,肯定见过吧?” 小艺人讨好似的把话题引到江蕙身上,江蕙从不掩饰自己出身江家,也因此在圈内得到不少便利,连她的粉丝都说江蕙是“千金小姐,名媛淑女”,并以此为荣,不大瞧得上那些出身普通的艺人。 “见过几次,”江蕙口头谦虚,眼神却得意,“上次和我妈妈去谢家,谢太太留我们用午饭,谢总也在,他挺好相处的。” 江蕙脸上保持微笑,可心里一想到那天妈妈带江蕙去见谢星晖,却遇到了谢沉,还收了谢沉的红包,她就嫉妒的发狂,如果不是因为江家的缘故,谢沉才不会搭理江语棠。 一听江蕙能和谢沉一起吃饭,不少人露出羡慕的神色,有几个咖位比江蕙大很多的艺人,都对江蕙释放友好的善意。 江蕙正得意着呢,有人低呼,“谢总来了。” 门口人影攒动,众人循声望过去,江蕙只看了一眼,却瞪大眼珠,仿佛见到了鬼! 她听见身边的艺人小声说道:“谢总身边的女伴是谁啊?怎么觉得有些眼熟。” 有人惊呼,“那不是江语棠吗?她现在播的《牡丹词》有点热度,她怎么会是谢总的女伴?” 江语棠一个小艺人,没什么名气,如果不是正在播出的剧反响还可以,恐怕这个圈子根本没有人认识她,即便这样,这个名字说出来还是很陌生。 但陌生没关系,因为能作为谢沉的女伴出席,已经足够吸引全部的目光。 是啊,江语棠为什么会成为谢沉的女伴?!江蕙满脑子都是疑问,看着手挽手并肩而行的两人,江蕙目眦尽裂。 她费尽心思阻挡江语棠出席晚宴,自以为成功,可江语棠却站在了谢沉旁边,高调现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今晚之后,江语棠这个名字将传遍整个圈子,她再怎么阻拦也没用了,多少营销都比不上和“谢沉”这个名字沾上关系。 江蕙心里呕的要死,却不得不用力掐自己的掌心,努力维持表明的平静,这里媒体众多,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拍到照片,可再怎么平静,也无法掩饰看向江语棠时嫉恨的目光。 - 这是江语棠第一次感受到“众星捧月”这个词的真切意义,群星汇聚,名流大咖,平常在江语棠看来可望不可即的人物,此刻看向谢沉的眼神都带着尊敬,连带着对她都微笑示好。 谢沉游刃有余的和旁人打着招呼,而江语棠保持微笑,挽着谢沉的胳膊,扮演着完美的女伴。 不知道谢沉是无意还是故意的,走到江蕙那一圈人旁边,谢沉停下来和一个制片人打招呼,江语棠长身玉立,款款的站在谢沉身旁,宛如一对璧人。 制片人赞道:“谢总的女伴这么漂亮,真是令人羡慕啊。” 谢沉为江语棠介绍,“这是隆安文化的安总。” 江语棠知道谢沉是在给她介绍人脉,微笑着打招呼,“安总您好,我是远星娱乐的江语棠,很荣幸见到您。” 制片人很显然并不认识江语棠,但还是笑着和江语棠握了个手,互相交换了名片,“幸会,幸会。” 江蕙看见几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咬碎一口银牙,她上次争取的本子就是安总手上的,她用爸爸的关系想见见安总,结果却吃了闭门羹,现在江语棠居然轻易就搭上了这条线,这要江蕙怎么冷静? “诶,蕙蕙,你不是认识谢总吗?上去打个招呼啊。”有好事者推了推江蕙。 江蕙眨了眨眼睫,努力稳住声调,“不太好吧,谢总正忙。” 她没有把握谢沉还认识她,更何况江语棠在谢沉旁边,她就更不想上前。 可有人不想让江蕙下这个台阶,“这有什么啊,这么多人上去和谢总打招呼,蕙蕙你快去吧。” 江蕙知道她们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认识谢沉,如果她不敢上去打招呼,那别人会觉得她刚才是在吹牛,也就不会把她放在眼里,更甚至在私底下笑话她。 骑虎难下,不去也不行了。 她只能调整情绪,装出一副和老朋友见面熟稔的语气上前,“谢总,好久不见啊。” 谢沉原本淡笑的表情收敛,略冷淡道,“你是?” 周围的空气好像凝固了,有眼色的人都注意到谢沉突然冷淡下来的神情,好奇的打量江蕙。 江蕙紧紧地攥着手包,笑容已经有些勉强,“谢总贵人多忘事,我们前不久还见过,我是江理全的女儿。” 为了维持面子,她不得不搬出爸爸的名号。 谢沉却丝毫不给这个面子,“江理全是谁?” 说完还偏头询问江语棠,“你认识吗?” 江语棠摇了摇头,看着江蕙的眼神像看着陌生人,“不认识。” 谢沉轻哂,“那就是这位小姐记错了,我并不认识你。” 谢沉的话,好比当着众人的面,在江蕙脸上重重的打了一个耳光,江蕙的脸颊瞬间涨的通红,火辣辣烧得慌。 “噗嗤——”有人在身后讥笑,像是在笑江蕙不自量力,自取其辱。 江蕙浑身热了起来,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偏偏她还发作不得,她不敢和谢沉硬碰硬,只能愤恨的瞪了江语棠一眼,推开众人,落荒而逃。 江蕙一走,这个小插曲很快过去,谢沉连个眼神都没多给,带着江语棠往前走。 整个场子里想和谢沉搭话的人何其多,甚至有个一线男艺人,为了和谢沉搭话,主动先和江语棠打招呼,而江语棠不过是两年前演了一个女n号和他搭过一场戏,如果不是因为她站在谢沉的旁边,恐怕人家早就忘了她是谁。 江语棠早两年就印好了名片,但送出去的很少,今晚她只准备了十几张,短短十几分钟就全交换出去了,还收获了一堆导演艺人制片人等的名片,而这些人原本连一个眼神都不会多给她。 原来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滋味,怪不得圈子里不少人都费劲攀上高枝,原来背靠大树的感觉是这样的。 这种感觉宛如罂粟一样,会让人上瘾,沦陷。 江语棠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不可沉迷其中。 镜花水月,陷的越快,死的也越快。 两人总算走到略清净的地方,谢沉回头看了她一眼,“解气了吗?” 江语棠抬眸望进他漆黑的眼睛里,诚恳道:“谢谢。” 她知道如果不是给她出气,不会那么刻薄的对待江蕙,谢沉本是个绅士的人。 谢沉勾了勾薄唇,“走吧,带你去认识几个朋友。” 谢沉说的朋友江语棠也认识,是业内知名导演董致远,年过六旬,但依旧精神抖擞,董导出身演艺世家,其父是我国最早一代的导演之一,董导子承父业,斩获多项影视大奖,在业内地位卓然。 “阿沉,好久不见啊。”董致远看见谢沉很是亲近。 谢沉难得笑容真挚了几分,“董大导演,恭喜啊,又拿了一个大奖。” 董致远拍了拍谢沉的肩,“你小子埋汰我呢?哪比得上谢总日进斗金。” 谢沉笑,“不敢不敢,董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江语棠。” 江语棠挺喜欢董导拍的电影,看见他眸子都亮了几分,“董导,您好,我是远星娱乐的艺人,我很喜欢您拍的电影。” “哈哈你好,这是缘分啊。”董致远和江语棠握了下手,给了谢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是头一次见谢沉带女人出席晚宴,当然,他的秘书不算。 谢沉假装没看懂,“听说董老爷子住院了,不严重吧?” 董致远知道谢沉不想在这里聊这个,就顺着他的话说,“没事,老毛病了,上了年纪哪还没个头疼脑热,住几天也就出院了。” 谢沉:“那就好,明天我去看看老爷子。” 告别董致远,谢沉又带着江语棠去认识别的朋友,都是些江语棠认识却没接触过的大人物,江语棠一晚上的收获比她这几年的收获都多。 “这些人以后你都用得上,该出手的时候就别犹豫。”人脉这个东西是最难获得的,而今晚谢沉一口气介绍了诸多人脉给她。 “谢谢你啊。”除了奶奶,就没有人对江语棠这样好过,江语棠这次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谢沉戏谑的睇了她一眼,“感谢就不用了,下次别躲着我走就行。” 被戳穿内心的江语棠耳朵热了起来,小声狡辩,“我没有。” 谢沉轻笑,懒得揭穿她。 开宴后,董致远好巧不巧的就坐在江语棠身旁,两人又聊了几句,江语棠和董致远聊起了他拍的电影,说的头头是道,董致远才意识到她是真的喜欢他的电影,而不是假意恭维,对江语棠改观了不少。 晚宴快结束了,董致远问江语棠有没有兴趣来试镜他的新电影女二号,江语棠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哪怕不知道女二号是个怎样的角色,但她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一定要牢牢地抓住。 一直到晚宴结束后,江语棠还兴奋异常,谢沉看了她一眼,“只是女二号试镜,有这么高兴吗?” 江语棠撇了撇嘴,“你不懂,我这个地位能拍董导的戏,女n号我都愿意,试镜就代表我有机会。” “那你打算怎么谢我?”谢沉挑起唇角,兴味的看着她。 江语棠有些苦恼,“今天很感谢你,你想要什么?如果我能给得起。” 她就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拿什么谢他呢? “先欠着吧。”谢沉双手抱胸,闭眼假寐,喝了几杯酒,有些头疼。 “行,我以后还你。”江语棠在心里叹了口气,上次代言,这次礼服,她欠谢沉的越来越多了。 不过债多不愁,以后总有机会还。 谢沉送江语棠回公司,她得把被弄脏的礼服还回去,那个男人死也不肯松口,只说照价赔偿,但她心知肚明是谁干的,一笔一笔都记着账。 到公司楼下,和谢沉道别后,江语棠先把手机录音打开才进公司。 纵情 第9节 时间不早了,公司已经没多少人了,空空荡荡的,她把礼服和钱一同还了回去,礼服被弄脏了,但赔偿了也没什么好说。 江语棠还完礼服去了卫生间洗手,她前脚才打开水龙头,后脚江蕙就跟进来了。 “你和谢沉什么关系?”质问的语气,高高在上。 江语棠低头洗手,没理她。 江蕙气的推了江语棠一把,“你聋了?是不是你勾引了谢沉,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你都要嫁给谢星晖了,还勾三搭四。” 江语棠后退两步站稳,抽了张纸巾擦手,笑容满面道:“那不得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在谢家认识谢沉,要不是你弄脏了我的礼服,我怎么会有机会和谢沉一起出席,江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怎么样?” “啊——”江蕙本就在气头上,江语棠还言语挑衅,气的她发疯,抬手狠狠地甩了江语棠一个耳光! “啪——”清脆的耳光声。 江语棠被打的偏过头去,脸颊生疼,耳朵嗡嗡的响。 “江蕙,你敢打我?”江语棠脸色冷了下来。 江蕙的巴掌被打疼了,但心中畅快,得意的翘起嘴角,“我打你又怎么样?这里没有监控,你有本事报警啊,江语棠,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还敢勾引谢沉,我就让你消失在西城!” 打完人,江蕙终于舒心,心满意足的离开。 江语棠摸了摸热辣辣的左脸,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打过她耳光。 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打脸是最羞辱人的一种方式。 她望着镜子里眼神冰凉的自己,舔了舔有些疼的嘴角,把碎发挽至耳后,露出整张侧脸,江蕙娇生惯养,力气小,用尽全力打的看起来也并不严重。 她比江蕙高,本来可以避开,但她硬生生受了这一巴掌。 一巴掌还不够。 江语棠抬起手,往左脸用力的又扇了一巴掌。 第7章 “吵架” 次日一早,江语棠起床照镜子,左脸已经红肿一片,隐约能看见几根手指印。 她拍了几张照片,在笔记本上备份保存,换了衣服,带戴口罩出门。 因为太早了,出租车都少,等了一会才打到车,坐上车后她打开热搜看了眼,《牡丹词》的热度还在持续发酵中,她昨天又涨了几万粉丝。 昨晚时尚晚宴的照片满天飞,也有博主发了她的照片,但像是约定俗成似的,所有人都没有发谢沉,无一例外截掉了他,怪不得网上找不到谢沉的照片。 即便没有谢沉的照片,口口相传,江语棠认识谢沉的事恐怕也已经传开了,两人的关系,会给她带来不少的便利,这件事上,是她占了谢沉的便宜。 江家的别墅她来过几次,第一次来是得知自己爸妈还在世,兴致勃勃找了过来却被拦在小区外,不过看见爸妈住这么好的房子,她心想终于可以让奶奶过上好日子了,她还是满怀期待的在小区外等了一天。 可是等到天黑,也没有等到爸妈,只等来江家的管家,给了她一个信封,里面有十万块钱,让她以后别来找他们了。 那时江语棠呆傻的站在原地,她在大夏天里等了一天,却等来一盆冰水,将她浇的透心凉,满心希冀碎成一片片,像散落四方夜幕的星辰,怎么都聚不拢。 十万块钱,这算什么?真的是她的亲生父母吗? 她没接那份钱,气愤的扭头走了。 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这次没有人拦她,她到的时候江家正在吃早饭,她的出现打破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温馨。 “你怎么来了?”曲曼皱眉,顾忌着现在还需要江语棠,语气一转,“语棠,吃早饭了没有?过来吃点。” 江语棠摘下口罩,她的头发特意扎起,所以红肿的脸颊格外显眼。 曲曼吸了口气,“这是怎么回事?” “你宝贝女儿打的。”不等江蕙反驳,江语棠放出了昨晚的录音。 江蕙没想到江语棠还留了一手,气愤的站了起来。 “蕙蕙。”曲曼一把拽住江蕙。 江理全和曲曼对视一眼,知道江语棠是有备而来。 曲曼上前怜惜的拍了拍江语棠的胳膊,“语棠,你妹妹不懂事,你别和她计较。” 江语棠嘲讽的笑了下,“昨天江蕙派人弄脏了我的礼服,还打了我,你们还要我不计较是吗?” “你是故意的,你昨天故意激怒我,是你算计我!”江蕙一双眼睛瞪的老大,气的呼吸不稳,江语棠居然给她下套! 江语棠挑唇,“是吗,我算计让你来打我?不知道别人听过这个录音会不会认同你呢?” “你敢——”江蕙想上前理论,被江理全扯了回去。 江语棠手上有录音,录音里还有两人的名字,孰是孰非一目了然,这份录音一旦曝光,江蕙的名声就毁了,哪个名媛淑女会动手打人? 曲曼想清楚利弊,安抚着江语棠,“语棠,你别冲动,咱们有事好商量,这样,我给你奶奶再打一百万的住院费好不好?你就原谅你妹妹这一次,别把这件事闹大好吗?” “都是一家人,你妹妹不懂事,我一定好好教训她。”江理全也站出来扮演慈父的角色,可惜是别人的慈父。 江语棠掐自己的手心逼出眼泪,语气委屈,“你们有把我当一家人吗?” 曲曼毫不犹豫道:“当然,你是我们的女儿啊,妈妈也心疼你,只是家丑不可外扬,你马上就要和谢家小少爷结婚了,传出去多不好听啊。” 江理全应和,“爸妈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知道你受委屈了,爸爸可以补偿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江语棠吸了吸鼻尖,“真的吗?” 曲曼一看有戏,“真的,你想要什么?” 江语棠:“我弟弟快毕业了,他一直找不到工作,我想让他进家里的公司工作可以吗?工资不能太低。” 曲曼和江理全都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立马答应下来,“行,这有什么难的,明天就来上班吧,我们给他安排个好岗位。” 曲曼哄着江语棠,“妈妈答应了,那录音能删掉吗?” 江语棠摇了摇头,“不行,万一到时候你们辞退他怎么办?只要你们不辞退我弟弟,我就不会曝光这份录音。” 江理全和曲曼双双保证不会这样做,可江语棠还是倔强的不答应,两人见此知道说不动,虽然心里气愤,却也没办法,毕竟还不是和江语棠撕破脸皮的时候,下个月就是婚礼了,现在可不能出岔子。 江语棠目的达成,也不想看他们虚伪的嘴脸,径直离去。 江蕙气的跺脚,“妈妈,不能答应,她肯定是想瓜分我们家的财产。” 曲曼脸色不太好看,“还不是怪你,我都说了让你忍着点,等她结婚之后再说,你这么冲动,白白给人送把柄,要是谢家知道你打人,你休想嫁给谢沉。” “难道她不说我就能嫁给谢沉吗?”昨晚的事太过丢脸,江蕙都没和爸妈说。 曲曼:“总得争取一下,等她嫁进谢家,你就能经常去谢家,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谢沉太太的位置多少名媛觊觎,你就不想要?” 江理全沉默了片刻点头,“你妈妈说的对,暂时忍着点,不就是一个工作,随便给个清闲的岗位,咱们公司还能养不起一个闲人吗?一个才毕业的大学生,能翻起什么浪来。” 爸妈都这样说,江蕙再生气也只能忍住,憋的一张脸通红,江语棠居然敢算计她,以后一定要讨回来! - 江语棠走出江家别墅,抬手抹了下眼角泪花,她对所谓的亲生父母早就没了期盼,掉几滴眼泪,也不过是为了迎合他们的虚伪做派。 还记得她第二次来这个小区,跟着人群偷偷地混了进来,她不知道爸妈住在哪栋别墅,就到处找,这个别墅区很大,她找了很久,夜幕降临,她很巧的走到了这栋别墅外,透过餐厅巨大的玻璃落地窗,看见了里面一家三口正在温馨的吃晚饭。 她一眼就认出了曲曼,虽然两人并没有见过,或许这就是母女之间的直觉,她看见她的亲生父母正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另一个女孩吃晚饭,给她夹菜,盛汤,和她说笑,多么幸福的一幕啊! 原来他们已经有了别的女儿。 他们不需要她这个女儿了。 离开小区,她去了医院,打算去看看脸,毕竟现在靠脸吃饭,不能留下后遗症。 在医院外买了份早餐带给程文浩,先去了住院部,摁了电梯,正好从负一楼升上来。 “叮——”电梯打开,江语棠愣住了。 谢沉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笔挺的站在电梯内,他的身后是昨晚见过的那个身材强壮的保镖,保镖手里还提着果篮,抱着花,像是来探望病人。 “不进来?”谢沉眉梢微蹙,注意到江语棠微红的眼眶。 江语棠匆匆低头进了电梯,特意站在谢沉的左边,把她的脸颊往旁边躲着点。 这是她的私事,并不想让谢沉注意到。 她也真是点背,居然在医院又撞上了。 电梯合上,谢沉视线落在江语棠的发顶,“我来探望住院的董老爷子,你想去吗?” 江语棠无声的抽了口气,对啊!昨晚谢沉和董导说了,今天会来探望董老爷子,她居然给忘了,早知道就不来住院部了。 “我还有事,就不去了。”江语棠始终垂着脑袋,如果不是因为脸上有伤,她应该会去,说不定会遇到董导演。 虽然知道这样“蹭关系”不太好,但心里还是有点想的。 “叮——”六楼到了,江语棠仓促道别,“谢先生,我先走了,拜拜。” 她疾步走出电梯,带起一阵风,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鬼在追。 鬼——谢沉拧起眉头,伸手挡了下即将合上的电梯,跟着走了出去,吩咐身后,“阿征,去楼上等我。” 江语棠埋头走,没注意到谢沉跟了上来,走到奶奶病房门口了,手腕突然被拽住。 “啊……”江语棠低呼,吓了一跳。 “你怎么回事?”谢沉眼底微凉。 江语棠不敢回头,“谢先生,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还有事,你放开我。” 她怕惊动别人,不敢大声说话。 “转过来。”谢沉语气带着两分强势,要是还不确定她有事瞒着,那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江语棠紧蹙秀眉,纠结的恨不得把自己舌头给咬断,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谢先生,你有事吗?”江语棠小心翼翼转过身,却还是下意识的避开左脸,用右脸对着谢沉。 谢沉看她这副鹌鹑样就猜了个七八成,“我之前说过,有些事别做的太明显,你今天要是大大方方的,我未必会多心,可你遮遮掩掩,此地无银三百两,说吧,怎么回事?” “我真的没……”江语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别人面前装的都还行,可一遇到谢沉总是原形毕露。 谢沉不想听她的废话,猝不及防的拉下她的口罩,满是红肿的脸颊就这么毫无防备的袒露在男人眼中。 “谁打的?”谢沉语调霎时冷了下去,眸光犀利的盯着她的脸,她皮肤白,被打成这样,左右脸对比起来看着就骇人。 “没,”江语棠偏过头,“不小心摔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拿鬼话糊弄我。”谢沉剑眉紧蹙,这很明显是被打的,上面还有手指印。 纵情 第10节 “吱呀——”身后的病房门打开,程文浩好奇的看了两人一眼,“姐。” 江语棠迅速扯上口罩,把早餐塞到程文浩手中,“你先吃饭,我还有事,待会来。” 说完江语棠一把扯过谢沉的胳膊,“你和我来。” 她不想这里和谢沉争执。 谢沉走前看了眼程文浩,没忽视刚才他的称呼。 江语棠拽着谢沉进了安全通道才松开他的手,整理了下措辞,“谢谢你的关心,我真的没事,过几天就好了,那个礼服我送干洗店洗干净再还给你。” 谢沉垂眸,紧盯着她的左脸,“我问你谁弄的,别扯礼服的事。” 江语棠也被问烦了,“你知道又能怎么样?这是我自己的事。” 说出来兴许谢沉会帮她报仇,可是两人非亲非故,她总不能永远指望谢沉,而且这次她已经达成了目的,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江蕙打的?”疑问的语句,却是笃定的语气,昨晚和她有过节的,不就是江家那个养女江蕙。 江语棠双手绞着,喟叹一声,“谢先生,我很感激你多次帮我,我并非忘恩负义之人,等以后有机会我会报答你,这件事你就别问了,我能处理好。” 谢沉冷嗤一声,“怎么处理的?被人打成这样,你还手了吗?报警了吗?索赔了吗?” 男人的语气带着不容分说的强势霸道,弄的江语棠有点恼了,脱口而出,“我怎么样关你什么事?我们非亲非故,你凭什么管我?” 这句话把谢沉气笑了,“非亲非故?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江小姐还真是无情啊。” “夫妻”这个词让江语棠瞬间涨红了脸,随即自嘲一笑,“露水情缘,谢先生不会要我负责吧?” 说她无情,她还真是无情到底,这样的话,伤人的很。 可她没的选,不说狠一点,谢沉总是纠缠,她可以一次两次借助谢沉达成目的,可却不能永远依靠他。 两人本就是露水情缘,谢沉也不欠她什么,没必要纠缠太深。 谢沉漆黑的眸中泛起了戾气,整个人气压低了下去,空气中的温度都骤然降低,他咬了咬后槽牙,“江小姐说的是,我们不过是露水情缘,可我对自己的女人向来大方,你要什么,我给你,别把自己折腾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江语棠别开脑袋,“我要的你给不了,不用了。” “我给不了,谢星晖就能给吗?”谢沉脸色阴鸷的吓人,他不知道多久没这么动过气了,“你明知道江家是利用你,谢星晖也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只是他们的棋子,你只要开口,我帮你。” 江语棠犹豫了一秒,摇了摇头,“谢先生,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你管不过来的,我做我的选择,你别管我了。” 她打开包包,从中取出那张手帕,“谢先生,你的好我铭记于心,谢谢你,我先走了。” 江语棠把手帕还给谢沉,转身上了楼梯。 门开了,一束光照亮了楼梯间,江语棠走出安全通道,门被合上,这束光消失了。 谢沉看了眼手里被洗干净的手帕,舌尖顶了顶上颚,身上笼罩着一层寒意,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就非得豁出自己,嫁给谢星晖来达成目的吗? 联姻哪有这么简单,以后她就是想离都离不了。 谢沉轻啧了声,真是遇到了个祖宗。 他把手帕收好,提步上了楼梯,走出安全通道的瞬间,已经恢复了从容的神色,还是那个对任何事游刃有余的谢总。 坐电梯到楼上的vip套房,董老爷子精神尚好,谢沉和董老爷子聊了会天,略坐了坐就走了。 回到公司,助理林丛柏迎了上来,“谢总,华荣的华副总在您办公室等着,她说还有几个合同细节想和您详谈。” 谢沉颔首,“送杯冰咖进来。” 推开办公室的门,沙发上坐着一位留着栗色波浪卷,身穿黑色包臀裙的女士。 华琦笑着站起来,“谢总让我好等啊。” 谢沉点头示意,在沙发另一边坐了下来,“临时有点事。” 华琦知道谢沉的脾气,没问私事,拿出合同单刀直入,想和谢沉合作,就要少些弯弯绕绕,但最后涉及到金额的时候,她还是想争取一下,“谢总,您看这个项目这么大,我压力不小啊,要不然您再松松手,让利两个点怎么样?” 谢沉端起咖啡喝了口,没回她的话。 华琦悄无声息的坐近了点,黑色的尖头高跟鞋状似无意的抵到了谢沉的皮鞋旁,嗓音柔婉了许多,“谢总,您看我一个女人做生意也不容易。” 谢沉放下咖啡,扫了眼华琦,“华副总入幕之宾何其多,还看得上我?” 华琦娇笑,眼神妩媚,“他们哪能和谢总比,谢总要是有兴趣,我让利两个点也行啊。” 比起金钱,显然眼前这个男人更加诱人,西城的高岭之花,谁不想折下。 谢沉面色冷然,“不感兴趣。” 华琦早猜到会是这个结果,谢沉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她识趣的收回高跟鞋,回到之前的安全距离,“谢总还真是不解风情。” 谢沉伸手点了点桌上的合同,“华副总要是能帮我一个忙,我可以考虑让利五个点。” “真的?”华琦吃惊的坐直了,要知道谢沉可是出了名的寸土必争,还没谁能占谢沉的便宜,五个点足够华琦大赚一笔了。 谢沉眼眸微冷,“你认识我大伯那个私生子谢星晖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以下宝贝灌溉营养液,本章掉落30个红包。 读者“故城旧巷”,灌溉营养液 +1 2023-07-19 16:35:25 读者“60191378”,灌溉营养液 +1 2023-07-17 09:18:55 读者“yttttttt”,灌溉营养液 +1 2023-07-15 13:44:01 读者“是小小小鱼同学呀”,灌溉营养液 +10 2023-07-15 10:50:07 读者“爱吃糖”,灌溉营养液 +5 2023-07-15 10:24:07 读者“coral”,灌溉营养液 +1 2023-07-15 10:04:36 读者“60191378”,灌溉营养液 +8 2023-07-15 08:54:58 读者“哈哈哈www”,灌溉营养液 +1 2023-07-15 08:36:49 读者“51733642”,灌溉营养液 +10 2023-04-06 18:35:36 读者“60881898”,灌溉营养液 +1 2023-04-02 17:23:46 第8章 “诚意” 江语棠离开安全通道后也没回病房,直接去了门诊挂号看了下脸,拿了点药就回家了。 刚才和谢沉吵了一架,她现在情绪还有点乱,她本不想这样的,可她不明白谢沉为什么非得管她的事。 传闻中谢沉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可真认识后,谢沉和她认知中的人截然不同。 谢沉过她的关心太过了,只是因为那晚的放纵吗?不至于吧。 那晚是她先招惹谢沉没错,可谢沉也没拒绝不是吗?你情我愿,又是酒吧那样的地方,大家都默认是露水情缘,有什么特殊的,难道他对每一个一夜情对象都这么上心吗? 江语棠想到头疼也没想明白。 回到家没多久,程文浩打电话来,“姐,你怎么还没来?” “我突然有事,回家了,改天再去吧。”江语棠本来没在意脸上的伤,刚才被谢沉这么一闹,她想还是别让程文浩知道了。 程文浩嘴唇微动,“姐,刚才那个男人是谢星晖吗?” 程文浩没见过谢星晖,但隐约觉得不是,那个男人无论是外表还是气质都超凡脱俗,谢星晖要真这么好,江家怎么可能逼他姐嫁。 “不是。”江语棠不想多说。 可程文浩却继续问,“姐,不会是你喜欢的人吧?” 他看见江语棠拉那个男人的手了。 “咳咳……”江语棠吓的呛了一口口水,“你想什么呢,不是,就是一个普通朋友,刚才有点误会。” 江语棠耳朵发烫,真不知道这小子哪来的奇思妙想,实在不想让他纠结这个,“不说这个了,江家答应让你去公司上班了,你明天就可以去报到。” “真的吗?”程文浩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江家怎么会突然答应,他们不怕我们搞鬼吗?” 江语棠打开窗户透气,“我用联姻要挟他们,他们恐怕也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这样正好,你刚进去的时候他们肯定会让人盯着你,你先耐心等待一段时间,他们没精力一直守着你。” 程文浩总觉得没有江语棠说的这么轻松,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只能答应着,“好,我明白,姐,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相信你,保护好自己。”江语棠看着阳台上摆着的一盆仙人掌,还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她没怎么管过,居然长出了不少小的仙人掌。 程文浩她也没怎么管过,都是他自己学习用功,如果家境再好些,他本来可以读研读博的,只是江家的出现,打破了她所规划的一切美好。 江家打碎了她的美梦,她也不会让江家好过。 “我要是去上班的话,奶奶怎么办?”程文浩不放心的看着病床上的奶奶。 “我没工作就我去照顾,如果我有事就请个护工。”请护工的钱也是江家出,她之前不请是不太信任别人照顾,可现在没办法,只能请护工了。 也不知道奶奶还要睡多久,连医院的医生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能醒来。 聊了会,江语棠挂了电话,有些疲惫的坐在沙发上,端起陶瓷水杯喝了两口水。 放下水杯的同时看了眼手机,在医院她说的那么绝情,恐怕谢沉从小到大都没那么被拂过面子,他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那他的礼服怎么还回去? 江语棠进了卧室,那件礼服被挂在衣柜里,她昨晚在官网上查了下,这条礼服上百万,贵的令人咋舌,不知道洗衣店敢不敢收。 而且这种礼服穿过一次就失去其价值了,就算洗干净也只能收进衣柜,所以谢沉没让她还礼服,可这么贵的礼服她放着又心有不安。 本来是打算和谢沉商量下的,谁知道早上那么巧碰上,吵了一架。 唉,江语棠叹气,想起上午的事她有点懊恼,其实谢沉对她挺不错,帮了她不少,她那样好像有点恩将仇报。 如果依靠谢沉,她当然可以很快达成目的。 可她很明确两人之间的差距,她和谢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纠缠的越深,最后越难抽身。 而且她也并不想利用谢沉,那才是真的恩将仇报。 江语棠摇了摇头,把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摇散,打开地图搜索洗衣店,想打电话去问问。 结果无一例外,都说不收,还有店家以为她在恶作剧,谁会把上百万的礼服放去普通的洗衣店啊,万一损毁,谁赔的起? 江语棠望着这件礼服皱眉,没办法,只能暂时保存好,有机会再和谢沉说。 她才用防尘袋把礼服包了起来,就有人敲门,她吓了一跳,以为是程文浩回来了,连忙找到口罩戴上。 打开门一看,居然谢沉的保镖阿征。 纵情 第11节 阿征递出一个袋子,“江小姐,你好,谢先生让我来送东西。” 江语棠愣了一下才接过,看了眼是擦脸的药膏,“谢谢,麻烦你了。” 她刚才还在想谢沉应该不会再来找她了,结果这么快就来了,大大出乎江语棠的意料,果然谢沉的想法她是猜不透的。 阿征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跟在谢先生身边多年,还是头一次被派出来给女人送东西,这个经历太新奇了,要是和阿严说他肯定不信。 “诶,等一下,”江语棠喊住他,“你能不能帮忙把昨晚谢先生借我的礼服带回去?” 她正发愁呢,阿征出现的正好。 谁知阿征一听立马摆手,“江小姐,那个、谢先生说了礼服你自己留着,我先走了。” 阿征生怕江语棠会硬塞,一脚连下好几个台阶,三两步就消失在了江语棠的眼前。 江语棠看傻眼了。 “……” 又不是要他的命,跑这么快干嘛? 江语棠叹气,把门关上,袋子里的药膏还写了用法用量,字迹遒劲有力,笔锋利落,不知道是不是谢沉写的。 谢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她真有些糊涂了。 吵架的时候谢沉冷着的神情把江语棠都吓住了,他那么快就消气了? 江语棠想不明白,不过她还是拿过手机,给谢沉发了条道谢的短信,顺便提了下礼服的事。 等了几分钟没回,江语棠便退出短信,给琴姐发消息询问小夏的事,琴姐向公司打听,得知小夏从昨晚就没再回公司。 就知道是这样,小夏肯定拿钱走了,幸好她准备的这条礼服比较便宜,要是像谢沉那件礼服那么贵,她非得报警找到小夏,现在她脸受伤,不宜出门,这件事只能暂且记在江蕙头上了。 退出微信,点进短信,空的,谢沉没回,这条短信像是石沉大海,几天后也没收到回复,江语棠这才确定,看来谢沉没消气,而且懒得理她了。 江语棠本该觉得高兴的,她不是一直想和谢沉撇清关系,可心里又有些酸酸的,大概是愧疚吧,这个世界上她感受到的善意不多,谢沉算一个,她愧对了谢沉对她释放的善意。 江语棠抹了最后一次药膏,把谢沉送来的药膏收进了抽屉里,她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这几天找借口躲着程文浩,也没去公司,除了谢沉,没人知道。 也不知道曲曼是不是算着时间来恶心她,她的脸才好,就打电话来让她去和谢星晖吃晚饭。 曲曼:“你的脸应该好了吧?月底就要结婚了,你和谢少爷多熟悉熟悉,吃个饭,聊聊天,态度温柔点,没有男人喜欢冷冰冰的女人。” “知道了。”江语棠翻了个白眼,商业联姻,互相利用,谈什么喜欢,简直就是侮辱“喜欢”这个词。 中午谢星晖把酒店地址发给了她,两人早就加了微信,可至今没有聊过。 谢星晖也不想和她这个土包子联姻,可又想江家能为自己所用,所以才答应联姻,根本就没把江语棠放在眼里。 这样也好,要是个把她放在眼里的,江语棠利用了还会觉得心里过不去,现在这样各取所需最好不过。 谢星晖订的是一家西餐厅,在十六楼靠窗的位置,从窗户望出去,就能欣赏西城的夜景,霓虹璀璨,堪比星辰。 看着西城的夜景,江语棠却想到了虞城的夜景,那晚落地窗前的雨夜景色,让她终生难忘。 江语棠收回视线靠坐在沙发上,这个餐厅是小隔间式,桌与桌之间用花架隔开,挺私密的,如果不是特意寻找,恐怕和朋友同在一个餐厅也注意不到,很适合情侣吃烛光晚餐。 桌上的餐具被头顶灯反射出冷光,江语棠看了眼手机,谢星晖迟到十分钟了。 地下停车场,谢星晖打了两把游戏差点忘了今晚要和江语棠吃饭,被老妈催着赶了过来,心情不怎么好,偏偏还有人不长眼似的往他身上撞。 地下停车场的灯很暗,谢星晖一开始没看清楚人,脱口而出就是脏话,“你他妈没长眼啊?” 撞他的人后退了两步才站稳,抬起头露出一张美艳绝伦的脸颊,女人穿着吊带长裙,嗓音温柔,“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谢星晖一看是个长的极其漂亮的女人,心里头的火顿时就消了,清了清嗓子,还算绅士道:“算了,我也没注意。” 谢星晖正准备走,这个女人忽然道:“你是谢少爷吗?” 谢星晖一挑眉,“你怎么认识我?” 女人轻巧一笑,眉目间风情万种,“我是华琦。” 谢星晖眼睛看直了,猛地想什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你是华家的大小姐?” 华家在西城也是一方望族,比江家地位高出一截,更重要的是华家只生了这么一个独女,却一点也不比男人差,早早进入公司,扛起了大旗,和谢星晖是两个层面的人,他只听过,却没见过。 华琦点头,“嗯,我和你大哥谢沉是朋友,我经常听他提起你。” “真的吗?我大哥会提起我?”谢星晖顿时热情起来,在谢家,所有小辈都希望得到谢沉的青眼,谢沉不仅仅是他们大哥,也是他们的榜样,是他们的目标,尤其是谢星晖背负着私生子的骂名,更想得到谢沉的认可,甚至想超越谢沉。 华琦抬手挽了下耳边的发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是啊,他说你虽然爱玩,但为人不错,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我、我大哥对我评价这么高?”谢星晖不敢相信,因为往日里大哥对他挺冷淡的,一直都是他主动往上贴,看来大哥是外冷内热的人。 “当然啊,谢少爷一表人才,我觉得谢总说的没错。”华琦眨了眨眼。 谢星晖信心大增,大哥居然这么看重他,那以后应该会让他进公司吧,他也能在公司掌权吗? “呀……”华琦身子一软,踉跄了下,谢星晖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你怎么了?” 华琦轻咬红唇,委委屈屈的说:“我的脚好像崴了,能不能麻烦谢少爷送我回家?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谢星晖面对美女本就没什么抵抗力,更何况还是华家的大小姐,他平常都接触不到的人,自然甘愿担当护花使者,“方便方便,本来就是我不小心撞到了你,我送你回去是应该的,我的车在那边,慢点。” 华琦半边身子都倚靠在谢星晖身上,娇声道:“谢谢你啊,你人真好。” 女人身上的玫瑰香气包裹着谢星晖,让他晕头转向,“不用谢,小心点。” 此时此刻的谢星晖哪还想的起来江语棠,一颗心早就飘飘忽忽,做着一飞冲天的美梦。 车子驶离地下停车场,华琦勾了勾嘴角,发了条消息出去。 - 江语棠看了眼时间,谢星晖已经迟到二十分钟了,她有点不耐烦,时间耗在这里,简直就是浪费生命。 她低头打字,想问问谢星晖到哪了,消息还没发出去,对面一个男人坐了下来。 江语棠抬眸一看,不是谢星晖,而是快一个星期没见的谢沉。 她已经习惯了谢沉的神出鬼没,可此刻看见谢沉还是有些局促,她摁灭了手机屏幕,“谢先生,好巧,你也来这里吃晚饭吗?” 谢沉双腿交叠,往后靠坐着,视线落在江语棠的侧脸,“脸好了?” 江语棠点点头,浓密的羽睫眨了眨,“嗯,多谢你送的药,很好用。” “又是口头感谢?”谢沉戏谑的笑,“江小姐挺没诚意。” 江语棠脸颊热了起来,“谢先生想我怎么感谢?” “我还没吃晚饭,正好,请我吃饭吧。”谢沉伸手拿过放在桌上的菜单。 江语棠抿了抿唇,语气有些艰难,“谢先生,我改天请你可以吗?今晚我和别人有约了。” 待会谢星晖过来,看见她和谢沉在吃饭算什么? “不行,我也不是每天都有时间等着江小姐请客吃饭的,”谢沉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更何况江小姐总是躲着我,改天是哪天就不好说了。” 江语棠哪能听不出他的打趣,垂下眼眸想了想,“那我们换家餐厅好吗?” 反正谢星晖迟到这么久了,她走了也是人之常情。 “懒得换,”谢沉不紧不慢的翻过一页菜单,“这里挺好,还能看看西城的夜景,江小姐觉得,和虞城的夜景比起来如何?” 江语棠:“……” 她怀疑谢沉是故意的,虽然她没有证据! 江语棠到底是拗不过谢沉的,只能提心吊胆的点单,反倒谢沉一派闲适从容的模样,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请客”的客人,更像是“请客”的主人。 西餐厅牛排是必不可少的,这东西江语棠不怎么喜欢,在进娱乐圈之前就没吃过,进娱乐圈之后,经纪人安排跟着学了点,点了一份七分熟的西冷牛排。 谢沉点了和她一样的,但还要了一瓶红酒。 服务员带着菜单离去,谢沉双手交叉搭在桌沿,看了眼餐桌上花瓶里娇艳欲滴的玫瑰,“这家餐厅挺有情调,江小姐眼光不错。” 江语棠没搭话,她可不认为谢沉是在夸奖,她的视线时不时往餐厅门口的方向瞥去,总担心谢星晖下一秒就会出现。 虽然她和谢星晖只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而且还没结婚,算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可此刻和谢沉坐在两对面,尤其是两人曾经有那么一段无法启齿的荒唐,她确实是有些紧张。 她这个样子落在男人眼中只觉得刺目,“你在等谢星晖吗?” 江语棠诧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她可没说和谢星晖有约,难道谢沉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吗? 谢沉眼眸一冷,似笑非笑的睨着她,“不用等了,他不会来。” 作者有话说: 推荐预收《肆意热恋》,专栏求收藏~ 明棠是虞城上流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刚传要和背景强大的司家联姻,就被人爆出是明家领养的女儿,只是假千金。 真千金明柔一朝回归,养父母立即将与司家联姻之人换成了明柔,明柔放话家里有她没明棠,养父母毫不犹豫选择了明柔。 明棠孑然一身离开,下起了大雨,比瓜六被打死那天还要大,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很巧的是,她遇到了个被淋成落汤鸡的俊美男人,明棠的颜控之心蠢蠢欲动,把人带回了公寓。 明棠查看存款,余额充足,养个男人绰绰有余,决定把他留下,从此过上“娇夫在怀”的美妙生活。 * 所有人都以为明棠离开后会变得寒酸落魄,讥讽奚落之语不堪入耳,为了讨好明柔,一次晚宴,有人特意给明棠发了邀请函,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明棠偏偏不如她们的意,盛装出席,还带上了她捡到的帅哥男朋友,俊男靓女,艳压群场。 明柔当场变脸,只不过变的有点不对劲。 只见明柔和她未婚夫挽着手过来,一同恭恭敬敬的对着明棠的男朋友喊了句,“小叔。” 明棠:“???” * 司家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实力雄厚,如今司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司老爷子的小儿子司屿,据说此人手段狠辣,佛口蛇心,才得以在而立之年坐上司家掌权人的位置。 明棠自知惹不起这尊大佛,推说上厕所借机开溜,却被男人堵在空旷昏暗的的楼道,结实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肢,明棠犹如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司屿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钻戒戴入明棠的无名指,深邃黑眸似笑非笑,“司太太,你想去哪?” 纵情 第12节 第9章 “婚纱”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因为这句话寂静了几秒钟,谢沉本以为她会问为什么,结果江语棠却说,“那就行。” 说完江语棠放下手机,不安的神色散去,丝毫没有想过问谢星晖的意思。 谢沉微蹙的眉梢逐渐舒展,“你不关心一下你的未婚夫去了哪吗?” 江语棠用刚才谢沉的语气回他:“懒得。” 谢沉扬了下薄唇,“看来你没看上他。” 说什么谢星晖挺好,也不过是鬼话。 江语棠面不改色,“谢先生不也没看上吗?他还是你的亲弟弟呢。” 她这算是默认,谢沉的心情愉悦了几分,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坐姿,“我最不缺的就是弟弟妹妹,我这个人向来帮理不帮亲。” 一个半路出现的私生子堂弟,还真入不了谢沉的眼。 江语棠不怎么信他这句话,“谢先生多次帮我,是因为理吗?” 谢沉别有深意的挑眉,“也可以是‘亲’。” 江语棠对上男人那双幽深的眸子,粉唇翕动,却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话。 什么样的“亲”,能比谢星晖这个堂弟更“亲”? 江语棠不敢往下想。 “您好,打扰一下。”服务员来上菜恰到好处的打断了两人之间无形的漩涡。 江语棠松了口气,低头喝了口水。 谢沉没错过她极其轻微的神色变化,微不可察的勾了下嘴角。 牛排上来了,江语棠虽然不怎么饿,还是拿起了刀叉。 谢沉拿过醒酒器,将红酒倒入高脚杯,其中一杯放在江语棠手边,“晚上喝点红酒对身体有益。” “谢谢。”江语棠看了眼红酒,大概是因为这是家情侣餐厅,头顶灯有些昏黄暗淡,点上蜡烛就正好,但幸好谢沉没让人点蜡烛,要不然她又得坐立难安了。 不过就算不点蜡烛,一男一女坐在不大不小的隔间里,喝着红酒,吃着牛排,暧昧的气氛已经蔓延开了。 江语棠只能尽力忽视这种奇怪的感觉,打算吃完就撤,第一次学吃西餐的时候她闹出了不少的笑话,现在她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握刀叉用法,却仍旧吃不太惯七分熟的牛排,幸好她来之前吃了个苹果垫肚子,还不饿。 谢沉一直没说话,她本以为这顿晚餐会在沉默中度过,忽然谢沉喊了服务员过来,要了一份黑椒牛柳意面。 江语棠抬头看他的牛排还剩下一半,“不好吃吗?” 谢沉抬了抬下巴,“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既然不喜欢吃牛排,为什么要点?” 江语棠看着自己还剩一大半的牛排,有点佩服谢沉的观察力,“大家来西餐厅不都是吃牛排的。” “大家是谁?不代表你,也不代表我,不喜欢就别吃了。”谢沉看她吃了半天,也只切边缘焦熟的地方,中间碰都不碰,显然是不喜欢吃。 江语棠放下刀叉,抽出纸巾擦了下嘴角,“我确实不太喜欢,我吃不惯半生不熟的肉。” 而且她肠胃不怎么好,吃不熟的肉容易不舒服。 “你可以点全熟的牛排,如果你想吃的话。”谢沉喊服务员再给她点一份。 江语棠想制止,“算了,你不是点了意面吗,我吃不完。” 谢沉没听她的,点了份全熟的肉眼牛排,“吃不完再说,我不会吃人,你不用这么紧张,每次看见我都像老鼠看见猫,我很吓人吗?” 这话说的江语棠耳朵热了,否认道:“我没紧张。” 谢沉也不能说是吓人,只能说身上自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江语棠在农村长大,和奶奶相依为命,像谢沉这样的人物,她确实没有接触过。 所以她一直觉得她和谢沉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谢沉都懒得揭穿她,“没紧张的话至于点自己不喜欢吃的?和谢星晖吃饭你也这样吗?” 谢沉自认为没对江语棠做什么惨绝人寰的事,可她对他,一直带着一种畏惧,有时候不禁让谢沉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弄的狠了。 “你和他不一样,”江语棠往后靠坐在沙发上,“谢先生拿自己和他比,是自降身价。” 这话极大的取悦了谢沉,他挑了挑唇角,“我和他哪不一样了?” 江语棠端起高脚杯抿了口红酒,微凉醇香的酒液滑入喉中,像是壮胆一样,“哪里都不一样,你比他优秀,比他有才华,比他有爱心。” 虽然她总说不想和谢沉牵扯太深,可谢沉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这也难怪之前她听别人说诸多名媛都盼着能嫁给谢沉,将谢沉誉为西城的高岭之花,人人都想攀折,除了谢沉有钱以外,还因为他自身无法抵挡的魅力。 “爱心?”前两个还行,后面的谢沉没理解,从来没有人说过他是个有爱心的人,倒是不少人说他心狠手辣,做事不留余地。 “上次你不是给福利院捐赠了很多物资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江语棠放松了不少,“我还挺想感谢你来着,那些物资够他们用很久了。” 谢沉:“你经常去福利院?” 江语棠点了点下巴,“每周日都去,我上周日还看见甜甜穿着你捐赠的碎花裙,她很高兴。” “甜甜就是送你花的小女孩?”谢沉想起了那天在楼上看见她和小女孩相处,她从没对他露出过那样的笑容。 “是啊,她是个聋哑儿童,被父母遗弃了。”江语棠说到这,语气不知不觉低了下去。 谢沉没错过她眼中的落寞,薄唇微动,正想说点什么,江语棠又很快转移话题,“你呢,你上次不是说你对西城的福利院比我熟,你经常献爱心吗?” 谢沉收回即将溢出唇畔的话,点了点下颌,“我有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我们家就希望多做点善事,给她积攒点福气,福利院,敬老院,乡村贫困生我们每年都捐。” “原来是这样,”江语棠弯唇笑了笑,“不管是什么原因,做善事就是好的,我高中的时候也接受过资助,很感谢你们这些愿意献爱心的人,你妹妹现在身体好了吗?” “好了,她都结婚了,生了一对龙凤胎,”谢沉说起妹妹时,眼神肉眼可见的温柔了许多,“不过我们都习惯了,所以每年还是会去做这些事。” 江语棠眸中闪过羡慕的神色,谢家为了女儿愿意大张旗鼓,坚持这么多年,谢沉的妹妹可真幸福,谢沉爸妈也真好。 看来不爱女儿的父母还是少数的。 这时的她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也能感受到那份幸福。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和缓了不少,这时意面和全熟牛排先后上来了,江语棠自嘲一笑,“我是入圈之后学的吃牛排,经纪人和我说吃牛排的时候不能点全熟,会被人笑话,五分熟最好,可我实在接受不了五分熟,七分熟也是勉强。” 对于一个从小就被奶奶叮嘱吃东西要弄熟再吃的人来说,这个习惯真的太难改变了。 谢沉把那份全熟的牛排放到自己面前,拿起刀叉切成小块,语调从容道:“世俗所认定的未必是对的,吃东西是为了满足自己,并非满足别人,食物本该由人来支配,而不是被食物支配。” “但有时候人的能力无法抵抗世俗,你经纪人这样教你也不算错,等你以后走到一个高度,你就算要百分熟的,也没有人敢笑话你。” 江语棠毫无背景,初入圈子,不得不随大流,人云亦云虽不能有大作为,但起码能饱腹,反倒特立独行,如果没有一定的能力,很容易将自己困住。 “吃吧。”谢沉把切好的牛排放回江语棠面前。 江语棠望着切的大小整齐的牛排,就像是用尺子量好后再切一样,这需要很深的功底,可见吃西餐对于谢沉来说是家常便饭。 这就是两人之间的差距。 但她没想到,谢沉会说出这番话,温柔的一点也不像谢沉,让她有些恍惚。 进入娱乐圈之后,江语棠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要么对她嗤之以鼻,要么因为她的脸蛋有所觊觎,尤其是经纪人带她出去,酒桌上的男人看她就像在看一件便宜的商品。 而谢沉从未对她有过那种轻视的眼神,他也是江语棠少有的,觉得相处起来挺舒服的男人,如果他不是谢沉就好了。 “你觉得我能走到那个高度吗?”不知是不是谢沉过于温柔,江语棠坚硬的心脏撕开了一道小口子,流露出了些许脆弱,“从我家走到西城,我走了二十几年,人生满打满算才五个二十年。” “不是还剩下四个吗?足够了,”谢沉端起红酒喝了一口,突然转了话题,“你四级考了多少分?” 江语棠差点没反应过来,“六百七十多,怎么了?” 谢沉颔首,“不错,我妹妹四级才425,刚刚过线,是不是很差劲?” 江语棠不知道怎么接,秀眉蹙起,“可能是因为她不喜欢英语吧,有些人就是偏科很严重。” “可她六级考了六百多,”谢沉勾起唇角,“而且这个学期准备硕转博了,我都做好了养这只懒虫一辈子的准备,可她突然给我开个大,从学渣到学霸,她只花了一年的时间。” 江语棠吃了一惊,“这么厉害,发生了什么?” 谢沉:“因为她遇到了合适的人,改变了她的一生,这个故事太长,以后再讲给你听,我想说的是一年就可以发生很多事,你的人生还长,急什么。” 江语棠失笑,明亮的眸子宛如星辰,“没有想到谢先生还会鼓励人。” “你想不到的事多着呢,”谢沉抬了抬下巴,“吃牛排,冷了不好吃。” 江语棠拿起银叉品尝了一口谢沉切好的牛排,眉眼弯弯,“味道不错。” 谢沉低头切着牛排,“全熟牛排很考验厨师的水平,想全熟做的好吃很难,所以有些餐厅干脆不做全熟,看来这家餐厅还不错。” 江语棠幽幽的望了谢沉一眼,“一顿饭近万元,要是做的不好吃,还不如去抢银行。” 谢沉接收到她的眼神揶揄笑道:“你这是心疼请我吃饭了?” “没有,说好我请就我请。”上次谢沉帮她弄回来代言,也是应该请他吃饭。 谢沉本就没想和她抢买单,“行,你要是心疼,下次我请你吃更贵的,你就不觉得亏了。” 江语棠囫囵点了点头,没说答应不答应,她和谢星晖马上就结婚了,到时候她和谢沉的关系就仅限于亲戚了,单独出去吃饭这样的事不太现实。 谢沉的品味不错,点的意面也好吃,江语棠第一次吃西餐吃饱了,吃完饭了,谢星晖才发消息给她:【我今天临时有事,改天再吃饭,我妈要是问起,你就说我们一起吃了。】 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谢星晖连一句解释都没有就打发了她,仿佛江语棠是个傀儡,不会有自己的思想,可以随便摆布、戏弄。 无论是江家还是谢家,都没有把江语棠当成一个人看,她原本以为自己习惯了,因为遭受的不公平待遇多了,就麻木了。 所以她遇到了特例后,总觉得虚幻,想逃避,又忍不住亲近。 吃完饭,江语棠去买单,谢沉站在旁边,等她拿好小票,才推开餐厅门,“走吧,我送你回去。” “给你,”江语棠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橙黄色包装的柠檬糖,“前台送的,可以解腻,你不用送我,去自己回去就行。” 谢沉扫了眼她粉润的手掌,她的手很小,他一只手能包裹住她一双手,轻易让她动弹不得,可就是这么一双瘦弱的手,却早早成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 他接过柠檬糖,撕开包装扔进嘴里,舌尖顶了顶硬糖,“这颗糖就当收你的车费了,走吧。” 江语棠脚下生根没动,她特别想就这么断在这里,将回忆留在还算美好的时刻,起码比之前吵架要美好的多。 谢沉回眸看了她一眼,“是要我牵着你走吗?” 江语棠无奈跟了上去,有些时候谢沉好像听不懂拒绝,只要他做下的决定,她怎么反对都没用,这个时候谢沉身上的温柔消失的一干二净,只余强势。 上车后谢沉顺手解了两颗衬衫扣子,江语棠偏头系安全带的时候不小心瞄了眼,之前每次见谢沉,他的衬衫扣子都是系到顶端,给人一种禁欲自持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可冒犯,正应了传言的那句——高岭之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现在他解开两颗扣子,棱角分明的下颌,性感的喉结,车内灯朦朦胧胧,给男人添了两分野性,和白天的谢沉不太一样。 江语棠收回视线,目视前方,想起了那晚的沉浮,他在某些时候身上确实满是野性,爆发出的荷尔蒙气息,像是某种本能,令人着迷。 “地址。”谢沉启动车子,离开地下停车场。 纵情 第13节 江语棠说的还是医院对面,谢沉专心开车,到了地方后,江语棠正要道别,又听见他说,“你决定了要嫁给谢星晖是吗?” 江语棠的手搭在车把手上,沉默了片刻,极轻的应了一声,“是。” “好,”谢沉低笑一声,“回去注意安全,晚安。” 江语棠抿了抿唇,“晚安,谢谢你。” 她推开车门下车,甚至没有勇气再回头看一眼,出租屋没有电梯,楼道的灯十分昏暗,她也懒得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就这么一步一步摸黑往上走,终于走到了家门口。 “咔哒……”房间内的灯被打开,前一个租客在进门的地方贴了一面穿衣镜,江语棠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陌生,还是一样的眉眼,只是心乱了。 有人往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石子,水面荡漾着一圈一圈的涟漪。 现在那颗石子被人拿了回去,湖里没东西了,可湖面为什么还没恢复平静? 江语棠垂下眉眼,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房内。 自那天之后,谢沉再没联系过她,她也没再见过谢沉,他像是南瓜马车,午夜的钟声响起,突然消失在了江语棠的世界里,一点痕迹也没留下,偶尔江语棠看见衣柜里昂贵的礼服,都会想这是不是一场梦。 倒是谢星晖和她联系紧密起来,双方家长催促两人多交流感情,就像是交配的季节到了,被赶入同一个房间的公猪和母猪,盼着他们繁衍后代。 不过十次有九次谢星晖都在阳奉阴违,每次都发消息给她,让她作伪证,实则她连谢星晖的面都没见到。 这样也好,反正见了面也是相见两相厌,不如不见。 大半个月的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期间她把代言广告给拍了,看完了董导新电影的原创剧本,试镜的事暂时还没安排,程文浩也顺利入职江家的童装公司,虽然目前还被江家的人盯着,而奶奶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反应。 说起来这段时间,江蕙也真是老实,在公司碰见过两次都当没看见,也没再给江语棠买过黑热搜,大概是曲曼告诫过江蕙不要在婚礼前挑事,生怕江语棠弄砸联姻,恐怕他们都等着婚礼之后拿捏江语棠呢。 距离婚礼不到一周,谢星晖可算是想起来她,不得不露面了,因为她连婚纱都还没订。 这场婚礼就是走个过场,对于双方来说都没有任何的期待,婚礼场地,宴请宾客什么的就更轮不到江语棠来插手,还真没听说过婚礼前几天订婚纱的,比生猪出栏还仓促。 谢星晖来接她时是司机开车,两人坐在后座,都自发的坐在靠门边的位置,中间还能坐下两个人,江语棠一路上没说话,但余光注意到谢星晖的手机有意背着她,打字的手就没停过,嘴角还一直挂着笑,那表情像是恋爱了。 江语棠心里松了口气,这样也好。 挑婚纱的地方是西城最大的婚纱店,总共有三层,除了婚纱还有各种晚礼服,之前江语棠来过一次,她和谢星晖一前一后进了店。 才走进去,迎面撞上的居然是许久没见的谢沉,他靠坐在沙发上,旁边坐着一个气质优雅的女士,江语棠不认识,倒是谢星晖一看见两人激动极了,快步上前,“大哥,你怎么在这?” 谢沉好像一点也不意外会在这里看见他们,视线轻飘飘的扫过江语棠就收了回来,嗓音有些冷淡,“我陪华小姐来选礼服,你们是来选婚纱吗?” 谢星晖看了眼华琦,眼神躲闪,语焉不详,“嗯,就看看。” 华琦回头望着谢星晖,眼中是极其复杂的神色,像是伤心,又像是愤慨,站了起来,“谢总,我先去楼上看看。” 华琦一走,谢星晖的视线也跟着动,面上带着几分焦急,看向谢沉,“大哥,我突然肚子不太舒服,你眼光好,帮我们挑挑婚纱吧?” 谢沉剑眉微蹙,有些为难,“不太方便吧,婚纱还是得江小姐喜欢才行。” “没事,她不挑,我相信大哥的品味,”谢星晖说完,装模作样的捂住肚子,“语棠,你先选着吧,让我大哥给你参考参考,都是一家人,你别介意,我先去方便一下。” 说完谢星晖脚步匆匆的走向楼梯口,须臾之间,大堂内只剩下江语棠和谢沉四目相对,寂静无言。 第10章 “新婚” 谢沉八风不动的坐着,“江小姐喜欢什么款式的婚纱?” “不麻烦谢先生了,我自己来就好。”江语棠实在不知道怎么吐槽谢星晖,他走就走呗,怎么还扯上谢沉,尴尬的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谁会希望一夜情对象给自己挑婚纱啊? “不麻烦,”谢沉放下交叠的双腿,撑着膝盖站起来,“既然我弟弟把你托付给我,我这个大哥当然得尽责,走吧,去看看。” 说完,不容江语棠反驳,率先走向了选婚纱的内厅。 江语棠看着谢沉颀长的背影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这家店的店长好像认识谢沉,亲自来给谢沉介绍起了婚纱,谢沉神色认真的扫过一件件婚纱,江语棠亦步亦趋的跟在谢沉后面,看似乖巧,实则无奈。 店长扫过两人,在心里犯嘀咕,要不是刚才大堂那一幕,她肯定以为这两人才是一对,郎才女貌,连身高也十分登对,再加上谢沉这么细心的询问婚纱细节,像极了一个体贴的丈夫给妻子挑选婚纱。 别说店长疑惑,就是江语棠都觉得奇怪,谢沉之前不是还让她别嫁给谢星晖吗?为什么现在又亲自给她挑起了婚纱,这也太诡异了,难道男人都是这么善变的吗? “你喜欢什么风格?”谢沉蓦地回头看着江语棠。 江语棠猝不及防的对上男人狭长深邃的眼眸,下意识道:“我都可以。” 这场婚礼本来就是儿戏,江语棠就没放在眼里,如果是拍戏的话,她可能会更上心一点。 “婚礼是人生大事,不能马虎。”谢沉眉梢一蹙,脸色微寒,似乎不太满意江语棠这个态度。 江语棠实在搞不懂他,硬着头皮说,“我喜欢保守一点的款式。” 店长一听立马介绍了几款,又怕江语棠不满意连忙补充,“如果江小姐喜欢内敛的,咱们店里可以加一件珍珠披肩,华贵大气又不失优雅。” 江语棠没说什么,倒是谢沉点评起了店长说的那几件,“刺绣不够精致,你们店里没更好的婚纱了吗?” 店长笑笑,“谢总要是看不上这些,请往这边来,我们昨天刚到了一批新货,都是国外知名婚纱大师亲自设计的。” 谢沉瞥了眼江语棠,“喜欢大拖尾还是小拖尾?” 江语棠就没想过,本来她是打算随便选一件能穿的走人,耗时越短越好,谁知道会在这里遇到谢沉,还认真的挑选起来了。 见她不说话,谢沉挑了挑眉梢,眼神戏谑,“又是都可以?” 江语棠望着他不说话,那双似鹿眸明亮的柳叶眼带着点不知所措,谢沉顶了顶舌尖,满是无奈道:“算了,我来选吧。” 江语棠垂下眼睫,手指攥紧了包带,为什么从谢沉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宠溺”?她是耳朵坏掉了吗? 不等江语棠反应过来,谢沉已经走远,她连忙晃了晃脑袋,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肯定是她听错了! 自从谢沉说了那句话之后,果然没再询问过江语棠的意思,店长憋了一肚子的八卦,可却一个都不敢问,眼前这位可不是她能开得起玩笑的,只能忍着好奇心给谢沉介绍。 可谢沉都不满意,“你们店里就没些特别的款式?” 店长也觉得头疼,没想到谢沉的眼光这么高,略想了想,“谢总,咱们店里有一款1950年的古董婚纱,是从欧洲皇室流出来的,不知道您感不感兴趣?” “一开始怎么不说?”谢沉面色一冷。 店长干笑了下,看了眼江语棠,实在是这款婚纱价格昂贵,算是店里的镇店之宝,而且只售不租,要是以谢沉的能耐肯定是不在话下。 可江语棠是谢星晖的未婚妻,谢家那点子事,但凡有点眼力见的都听说一二,所以店长一开始就没觉得谢星晖能买得起,也以为谢沉就是做做样子,谁知道谢沉来真的。 江语棠这些年见过太多复杂的眼神,只和店长对视一眼就能猜到店长大致在想什么,她也是一样的想法,“谢先生,不用了,我觉得这款就不错。” 她随手指了一件旁边的婚纱。 但凡和“古董”两个字沾上关系的,都不会是便宜的东西,到时候谢星晖买不起,又得扯皮,太麻烦了。 谢沉看了眼她指的那件婚纱,毫不留情道:“太普通。” 店长一听谢沉的意思就知道是想看看古董婚纱,“谢总这边请,那款古董婚纱放在二楼。” 谢沉抬步走向二楼,江语棠撇了撇嘴,到底是谁结婚啊?谢沉比她还要关心。 江语棠没有话语权,只能跟在他们后面。 那款古董婚纱在二楼有个单独的房间摆放,是抹胸款的大拖尾,但胸前有一个贝壳式样的褶皱装饰,更加内敛一些,不算暴露。 这款婚纱价格昂贵,除了其生产的年份珍贵以外,还因为婚纱上钉了上千颗圆润饱满的珍珠,在灯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芒,美不胜收。 店长介绍起来也是十分骄傲,“谢总,这是几年前我从英国拍卖会上拍到的藏品,本来是想自己收藏,婚纱上的珍珠都是纯天然的珍珠,人工养殖的珍珠没法比,色泽、大小、形状都很相近,几万颗珍珠里面才能选出来这些,整件婚纱是手工缝制,精度极高,整个西城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件这么精致华贵的婚纱了,而且这件婚纱并没有被人穿过,设计面世就被人收藏了,江小姐身材这么好,穿上这件婚纱绝对耀眼夺目。” 谢沉眉头舒展,看起来还挺满意,江语棠却有些焦躁,看那些珍珠都知道这件婚纱要价不菲,她是真不想要啊!谢星晖死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 “去试试。”谢沉偏头看着江语棠,比起一楼的那些,这件婚纱他还算满意。 江语棠小幅度的摇头,“谢先生,我不喜欢这件。” 她当然不能说买不起,当着外人的面,这不是打谢沉的脸吗?所以说不喜欢是最好的。 店长吃惊的看着江语棠,她都舍不得拿出来给人看,这么美的婚纱,江语棠居然说不喜欢! “不喜欢没事,试试看,”谢沉已经认定了这件,“我出去等你,店长找人帮她试穿一下。” 这件婚纱这么大,江语棠一个人是没办法穿上的,店长喜笑颜开,已经准备好今天做个大单子了。 谢沉在江语棠面前站定,伸出手,“包给我,去试一下,看能不能穿。” 江语棠秀眉紧拧,眼神哀求的看着谢沉,“能不能不试?” 谢沉薄唇轻启,十分利落的回了两个字:“不能。” □□又霸道,这才像外人眼中的谢沉。 江语棠:“……” 她有点想转身就走的冲动,可是她也知道有谢沉在,她根本就走不出去,她于谢沉,就像是孙悟空和如来佛,她没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可谢沉远比如来佛手段要多,她有种永远也走不出谢沉手掌心的预感,这不是个好兆头。 最后包给谢沉拿去,她被推进了试衣间内,好几个店员帮忙试穿婚纱,江语棠只能任由她们摆弄。 天花板之上的三楼是礼服区,华琦步伐轻盈的在各种款式的礼服间穿梭,身后紧紧跟着谢星晖。 华琦美眸不善的瞪了谢星晖一眼,“你不去给你的未婚妻挑选婚纱,跟着我做什么?” “琦琦……”谢星晖讨好的笑。 “闭嘴,”华琦冷着脸,“谢少爷别这样喊我,你都是要结婚的人了,别让人听见了误会。” 谢星晖一个头两个大,“不是这样,我和她就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我喜欢的是你。” 华琦嗔了他一眼,“谢少爷说这样的话不觉得恶心吗?难道你还想让我给你做小?” “不敢不敢,我怎么敢这样想呢,你别生气,”谢星晖有些头疼,“我和她联姻是之前家里安排的,我要是知道会遇到你,我绝对不会答应。” 他也没有想到那么偶然能得到华家大小姐的青眼,早知现在,当初他哪看得上江家啊,华家可甩江家几条街,而且华琦是华家独女,这意味着只要得到华琦,就得到了整个华家,但娶江语棠,却什么都得不到,毕竟江语棠在江家根本就不得宠,再者一个乡下长大的土包子,怎么和华家大小姐比,谢星晖自然心猿意马,心里有百般算计。 华琦没给谢星晖好脸色,“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既然要结婚了,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这怎么行呢,”谢星晖急了,“琦琦,你不是喜欢我吗?” 华琦有些恼怒,“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别空口白牙污蔑我。” “是是是,你没说过,可你的心意我明白。”谢星晖一切都顺着她来,想安抚她的情绪,并不想错过华琦这块金疙瘩。 要是能娶华琦,别说在谢家,就是整个西城他的地位也能提高一大截,以后哪里还有人敢议论他是私生子? 华琦眼神幽怨,“我从不和有主的男人纠缠,谢少爷还是走吧,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华琦转身就走,丝毫不留情面,仿佛这些天在网上聊的你侬我侬都是泡影,谢星晖极其不甘心的呆站在原地。 纵情 第14节 - “哗啦——”厚重的试衣间门帘拉开,穿着洁白婚纱的江语棠映入谢沉眼帘,婚纱是修身的鱼尾款,江语棠的身材正好撑了起来,曲线毕露,身姿婀娜,虽然一点也不暴露,可江语棠站在那,就轻易吸引了男人全部的视线。 店长也是满眼惊艳,“天呐,这件婚纱像是为江小姐量身定做的一般,太美了,江小姐就是它的有缘人啊,谢总满意吗?” 谢沉抬手打了个出去的手势,店长见状忙把几个店员喊走,一群人离开,偌大的试衣间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沉起身走到江语棠面前打量着她,俊容露出点点笑意,“挺适合你,很美。” 江语棠粉唇轻抿,“谢先生,这件婚纱太贵,还是算了吧。” “又不用你买单,谢星晖连婚纱都买不起吗?”谢沉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轻蔑。 江语棠对着谢沉倒是没有难为情,“他有几分本事你还不知道吗?” 刚才来的路上谢星晖说的是租婚纱而不是买,不知道预算多少,反正肯定不会是这件的价格,刚才她问了下,这件婚纱要三百多万,谢星晖是绝对舍不得的,毕竟她又不是谢星晖的真爱,两人只是联姻而已。 谢沉低笑,“也是,他确实买不起,这么废物的男人,你真的要嫁?” 江语棠沉默了,因为这个答案没必要再说,都来试婚纱了,结果不言而喻。 谢沉好像也不在意她的回答,上前两步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抬起手,江语棠下意识想后退。 “别动。”谢沉语气不重,却带着不容拒绝的霸道。 江语棠抽了口气,微垂羽睫,硬生生忍住了后退的冲动。 谢沉伸手理了理她头上的蕾丝头纱,大手往下,指腹不经意间停留在她的耳廓,男人嗓音低沉又性感,“你猜他去了哪?不知道华小姐有没有挑选好礼服。” 男人身上的沉香气息直往她鼻尖钻,江语棠咽了口口水,感受着耳朵上微热的触感,不知不觉脸颊上的温度升高了,心跳的有些快,谢沉这已经算明示了,但她还是假装听不懂,“谢先生上楼去看看就知道了。” 江语棠一点也不关心谢星晖,甚至巴不得他有别的女人,结婚之后也离她远点,谢沉的话对她来说没什么用。 “不急,”谢沉幽深的眸子盯着她莹白的耳垂,“他应该快回来了。” 谢沉才说完,试衣间门外传来敲门声,“大哥。” 是谢星晖的声音,江语棠惊的连忙后退了几步,快速拉开了和谢沉的距离,低头整理裙摆以掩饰她的慌乱。 她一退,谢沉的手落在了空气里,在谢星晖推门而入的刹那,他漫不经心的收回了手。 “大哥,好了吗?”谢星晖扫了一眼屋内的两人,莫名觉得有点气氛有点诡异,可又说不上来。 “好了,就这套挺好。”谢沉单手抄兜,转过身来的同时神色也变得冷淡疏离了许多,和平常的谢沉没什么区别。 谢星晖走过来看了眼,“真好看,大哥的眼光不错,租一天多少钱啊?” 店长连忙解释了下这件婚纱只卖不租,说完价格,谢星晖的脸色变了。 “这么贵?”谢星晖皱着眉头看江语棠,“这也太贵了。” 三百万都能买辆非常不错的跑车了。 “出去说,”谢沉看向店长,隔空点了点江语棠身上的那件婚纱,“包起来。” 店长立马喊来店员给江语棠换下婚纱。 谢沉不紧不慢的走出试衣间,谢星晖看看江语棠,又看了眼谢沉,左右为难,叹了口气跟上谢沉的步伐,“大哥,要不换一件吧?” 江语棠沉默的接受店员的打量,把婚纱换了下来,穿上自己的衣服后说道:“这个婚纱我不要了,麻烦店长了。” 婚纱贵还是便宜她都不在乎,但要是买了这么贵的婚纱,到时候又得听一些叽叽歪歪,她很烦,婚礼对她来说就是上刑场,早死早超生,实在没必要去纠结这些东西,又不是真心实意的结婚。 换下婚纱下楼,谢沉和谢星晖坐在沙发上,一开始看见的那个华小姐并不在。 谢星晖听见动静回头,扫了眼江语棠身后的楼梯,“诶,婚纱呢?没弄下来吗?” 江语棠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嫌贵?换一件吧。” “咳咳……”这话让谢星晖不自在,仿佛伤了他男人的自尊心,“大哥说他来买单,你喜欢就那件吧。” 后半句话说的谢星晖眼里的得意都要溢出来了,大哥愿意给江语棠买那么贵的婚纱还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看来华琦没有说错,大哥心里其实很看重他,这不免让谢星晖沾沾自喜。 “太破费了,算了。”江语棠心里真的很想骂谢星晖是头猪,有哪个男人会让自己大哥买婚纱的?他就不会动用他的猪脑子想想? 谢沉放下手中的茶杯,“婚礼是人生大事,一生就一次,不能马虎,花点钱不算什么,到时候婚礼上那么多宾客,买便宜了也不好看。” 这话戳到谢星晖的点了,对啊,婚礼上要是江语棠能穿几百万的婚纱,足以证明他的实力,证明他在谢家的地位,看谁还敢议论他是私生子! 不等江语棠再说什么,谢星晖一口答应下来,“就买那件,不换了。” 江语棠注意到谢沉脸上耐人寻味的神色,连白眼都懒得翻了,谢沉一句话就戳到了谢星晖的痛处,谢星晖还在这自鸣得意,就谢星晖这智商,八百年也赶不上谢沉,这也难怪江蕙看不上谢星晖,看得上就有鬼了。 婚纱买下来了,刷的谢沉的卡,三百多万对于谢星晖来说太贵,可谢沉却连眼都没眨一下。 谢星晖把卡还给谢沉,一脸谄媚,“多谢大哥,让你破费了。” “不客气,”谢沉收回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江语棠,“就当我祝贺江小姐新婚之喜。” 江语棠指甲都掐进肉里了,面上还得保持微笑,“谢谢。” 谢沉这个男人真的太危险了,当初她真的不该招惹。 “大哥,婚礼那天你一定要来啊。”谢星晖知道谢家有些亲戚朋友看不上他,发请柬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推脱,但只要他得到谢沉的青眼,别人也就不敢看低他了。 谢沉勾了勾薄唇,“当然,准时到场。” 作者有话说: 推荐预收《咬青梅》专栏求收藏~ 1.宋、程两家早已定下商业联姻,可整个南城上流圈子都知道,宋听和程逾白虽然是青梅竹马,偏偏从小就不对付,但凡宋听遇到程逾白,总要针对他几句,众人都猜这桩婚约迟早得黄。 直到宋听发生车祸,虽然无恙,却把关于程逾白的记忆颠倒了,只记得自己和程逾白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感情很好,父母赞同,朋友祝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逾白得知宋听住院,同父母一起前往探望,才推开病房门,宋听就扑进了他怀里,可怜兮兮的撒娇,“你怎么才来啊。” 双方父母:??? 2.在宋家父母的拜托下,为了配合宋听的治疗,程逾白只得暂时担任宋听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配合她演起了“天作之合”的戏码。 宋听晚上做噩梦,他讲故事哄着睡。 宋听想吃鱼丸面,他跨越半个城区去买。 宋听不喜欢家里的装修,他就买了一套房让她设计。 …… 一来二去,宋听记忆没恢复,反倒提出要和程逾白结婚。 程逾白答应了。 * 可就在两家将婚期公布后,宋听突然恢复记忆,想到过去做的那些尴尬事,她连夜收拾包袱想要逃离地球。 程逾白将人堵在候机室,嗓音深沉,“程太太想逃婚?” 宋听:“……” 第11章 “婚礼” 走出婚纱店后, 江语棠身上还是觉得冷津津,心里没由来的有点不安,总觉得要发生什么变故, 可又隐约知道自己并没有应对变故的能力, 只能如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只希望别太糟糕。 买完婚纱, 谢星晖又带她去买钻戒, 这次没有谢沉的慷慨,谢星晖草草选了一枚几万块的钻戒,几万块钱对于谢家来说恐怕眼都不眨一下,用在婚礼上实在有些寒酸, 不过谢星晖都不介意, 江语棠就更没话说了。 江语棠巴不得找点买完早点分开,买完钻戒之后,出了门她就和谢星晖分道扬镳了,谢星晖好像也挺急, 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今天的天气很好,五月下旬, 西城已经逐渐有夏天的模样,阳光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到了正午时分, 树叶都被晒的蔫蔫的。 江语棠走在林荫道上, 路上行人匆匆, 大多手里提着菜, 附近应该有个菜市场或者超市。 曾经她幻想过找一个顾家的普通男人, 两人一起组成一个小家, 为之奋斗一砖一瓦, 不用很多钱, 只要有爱温馨就好。 她这辈子都没体验过“家”的温馨,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刮风摇晃,下雨漏水的那个家,实在算不得温馨。 可命运却给她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所幻想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了。 如果早知道今天,她当初绝对不会去寻找亲生父母,还不如和奶奶安稳度日,起码不会卷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世界上哪里有后悔药可吃啊。 江语棠站在大树底下仰起头,能从片片交迭着的树叶缝隙间窥得一星半点儿的阳光,风一吹,树叶摇晃,阳光碎片变成了闪烁的星星。 她有点想甜甜了。 江语棠站在马路牙子上,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了福利院的地址。 福利院正好是午饭时间,不少残疾儿童没办法独立吃饭,得工作人员一个个喂,像甜甜这样聋哑但四肢健全,意识清醒的儿童,在福利院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今天不是周日,甜甜看见江语棠来很是惊喜,捧着饭碗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大老远就扬起了笑容。 看着甜甜的笑容,江语棠心里的郁结疏散了不少,起码她已经要比这些孩子们幸运多了。 张阿姨看见江语棠,问她吃饭没有,给她打了一份饭,她就坐在甜甜旁边吃起了午饭。 福利院是大锅饭,比起江语棠高中食堂要好吃一点,但也算不得美味,不过对于他们来说,一日三餐有着落已经很满足,每个人都吃的干干净净,一粒米也不剩下。 吃完饭好几个小朋友围着江语棠说话,她来的次数多,福利院很多小朋友都和她很熟,她还经常给他们讲故事,读课本,也正是因为这份情牵扯在这里,她才会经常来,舍不得断。 吃完饭,有工作人员提进来两个铁桶,里面装的全是黄灿灿的枇杷,依次分发给小朋友们。 张阿姨说:“是附近枇杷果园的老板送来的,他说这些是次果,卖不出价钱,送给孩子们尝尝,除了个头小点,没有损坏,挺甜的。” 每个小朋友三颗枇杷,甜甜一拿到就跑过来塞到江语棠的手上,“姐姐吃。” 江语棠弯唇微笑,接过枇杷剥了皮,然后还给了甜甜,打手语,“我不喜欢吃枇杷,你帮我尝尝看什么味道。” 甜甜咬了一口,然后指了指自己,“姐姐,甜甜的。” 江语棠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甜甜的就好,希望他们的人生以后也能再甜点。 吃完饭没多久孩子们就要午休了,这里是统一管理,大家中午都要午休,江语棠没待多久,从福利院出来,心境已经大不一样了。 她深吸了口气,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别再犹犹豫豫了,没意思。 这辈子她没抱什么好结果,她势单力薄,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但只要达成自己的目的,狠狠地扯下江家一块肉来,也不算她白活。 回到医院,护工不在,病床上的奶奶比起之前憔悴了几分,躺了快四个月,都要瘦成一把骨头了。 纵情 第15节 江语棠坐到病床前,一握住奶奶枯瘦的手,鼻尖就酸了,忍不住后悔。 江语棠是在去年夏天得知亲生父母的存在,她找过去,却被江家用十万块钱打发了,仿佛她是来打秋风的穷亲戚,她没要江家的钱,在得知父母已经有了女儿后,她就暗暗告诫自己,就当自己没来过,就当自己的父母早就死了。 今年春天,江家又突然上门,想要她回归江家,本以为江家是良心发现,可后面江语棠才知道江家是想让她去和谢星晖联姻,谢星晖的名声,但凡打听一下就都清楚了,她当然不愿意,奶奶也不肯。 江家人不肯罢休,数次来打扰,有一次只有奶奶在家,曲曼还想拿钱说服奶奶,气的奶奶拿扫把赶他们,赶走他们之后,奶奶因为太过生气,下台阶的时候没站稳,在院子里摔了一跤,等她回来发现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因为不是江家人推搡的,是奶奶自己不小心摔倒,她就算报警也顶多是赔偿点医药费,根本不能拿江家怎么样。 可若不是江家不要脸的纠缠,奶奶好好的又怎么会因为气昏了头摔伤? 江语棠的脸颊贴着奶奶干枯的手心,一滴泪从眼尾滑落,她是恨自己的,恨自己给奶奶带来了劫难,不亚于恩将仇报。 当然,她更恨江家。 没有养育过她,却妄图利用她,还伤了她最爱的奶奶,她没办法饶恕。 江语棠趴伏在床沿上,想和奶奶靠的更近一点。 她在医院呆了整个下午,不到六点,下班后的程文浩赶到医院。 自从奶奶住院,他就住在了医院照顾奶奶,晚上就支一张折叠床睡在旁边,哪怕现在在上班也是如此。 “姐,你又哭了?”程文浩看着江语棠通红的眼眶,神色担忧。 “没,昨晚没睡好,有点困,你下班了。”江语棠揉了揉眼睛。 程文浩坐在沙发上,“嗯,姐,要不然……放弃吧。” 他犹豫着,心里也是有刀子在割肉,“你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一旦踩进去了,想退出来太难。 程文浩只恨自己没足够的能力,要不然怎么会要他姐去做这么大的牺牲。 江语棠不想说这个,撇开脸,“你在公司怎么样了?” 程文浩:“还行,江家有让人盯着我,不过现在已经松懈了很多,不用多久应该就没有人注意我了,我交了不少朋友,但还不算打入内部。” “那就可以,慢慢来吧,”江语棠点了点头,“你要注意安全,别太激进了,别让人注意到你。” 程文浩:“我明白,姐,我担心的是你,结婚之后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江语棠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没什么,谢星晖很好拿捏,问题不大,只是做戏,我又不是真的结婚。” 程文浩眉头紧皱,“可是闹这么大,以后你怎么办?” 江语棠满不在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婚礼那天,你就别去了。” “不行,”程文浩激动的站了起来,“我要去,万一他们欺负你呢?我还能保护你。” “婚礼上那么多宾客,怎么可能当着外人的面欺负我,又不是真的结婚,你去干嘛。”江语棠不是很想让程文浩看见那一幕,婚礼本该是神圣而庄严的,现在却成了一场可笑的戏码。 “而且那天江家混乱,公司里也人心浮动,你正好趁这个机会钻空子,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采购、仓储、工厂,都有可能发现蛛丝马迹,只要你拿到证据,我就解脱了。” 最后这句话让程文浩感受到了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只要他越快找到江家的把柄,他姐就能越快抽身。 “可万一江家一切都合规呢?你又该怎么办?”程文浩不敢去想象那个结果,“毕竟我们现在的只是假设,不一定成立。” 江语棠垂眸想了下,“那我们就瓦解了江家,虽然很难,总要试一试,反正不会有比现在更糟糕的结果了。” 走到这步境地,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语棠起身走到程文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为我担心,我们分头行动,我想办法让江家把你的职位往上提一点,这样也会便利许多。” 程文浩也知道其实他们是没得选,思忖片刻只能点点头,“好,姐,你要保护好自己。” 两人又聊了几句,程文浩去医院食堂打饭,晚上江语棠给奶奶擦拭了一遍身体,快九点了才从医院离开。 之后几天,江语棠基本上都待在医院,因为婚礼前一天她就得住到江家去,婚礼前两天那晚,她在医院待到快十点才走,即便奶奶没有清醒,她待在旁边陪着也是好的。 这么晚了,路上的行人都少了,倒是医院急诊部仍旧灯火通明,忙个不停。 过了马路,医院对面的大树下停着一辆有些熟悉的车,她正想着,车门被推开,谢沉从车内下来。 江语棠脚步不停的走了过去,在他的车旁停下,“你等我?”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江语棠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是巧合。 谢沉颔首,“在医院待到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太不安全了。” “没事,离的近,几步路就到了,”江语棠双手提着包包,微微仰头望着谢沉,“有事吗?” 老旧的路灯,暗淡的光芒,又被树叶挡了一半,落到两人身上的时候几近于无,江语棠只能勉强分辨谢沉的轮廓,看不清楚他的眼睛。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你,明天不方便见面。”谢沉深邃的眸子隐在黑暗中,放肆的打量着江语棠,“你越来越瘦了。” 江语棠没弄明白为什么明天不方便见面,不过心想她明天要去江家,是有点不方便,就没再问,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有吗?你的错觉吧。” 谢沉嗓音微哑,“比起两个月前,瘦多了。” 这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直下,江语棠动了动嘴角,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她收回视线,手指攥着包带想了想说道:“谢沉,这些日子谢谢你啊,虽然我的谢谢也不值钱,不过你真的是很好的人。” 谢沉低笑了一声,像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抬手揉了下江语棠的头发,“只有你说过我是好人,不过你看走眼了,江语棠,我不是什么善人,我做事向来有所图,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江语棠的发丝被弄乱,或许是因为这里黑黢黢的,也没人注意到,她没抗拒,只是听不懂谢沉的意思。 谢沉如果不做亏本的买卖,那他又图她什么呢?她可什么都给不起。 “行了,我回去了,好好准备婚礼吧,”谢沉收回手,抄进裤兜,“这是我最后一次以朋友的身份见你了。” 江语棠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谢沉这话应该是打算和她了断了吧,以后她和谢沉就不是朋友关系,而是亲戚关系了,还是因为谢星晖联系起来的亲戚。 “好,不管怎样,很高兴曾经遇到过你,谢先生,再见。”江语棠扬唇微笑,那晚她本是怀着报复江家的心态去放纵自己,根本不管自己选中的那个人是谁,但幸好,是谢沉。 谢沉点了点头,“再见。” 江语棠没再多待,转身进了小区,走到小区门口,即将进去时,她回头看了眼,瞧见树底下有个人影,谢沉还在那。 她极轻的叹了口气,收回视线往前走。 他们之间的联系,就到此为止了。 江语棠回到家,打开灯,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什么人气,以前回到出租屋好歹还有奶奶等着,现在奶奶也不在家了。 她拿出行李箱收拾了一些东西,明天搬到江家住,后天就去谢家住了,希望她能尽快回到这间出租屋吧。 最后一个放进行李箱的东西是宝蓝色的布娃娃,是小时候奶奶给她做的,她每天晚上都要抱着睡,这么多年,都洗的发白了,十分具有年代感,放在行李箱内有些格格不入。 她看了一会,又给拿了出来,还是算了,明天早上再放进去吧,今晚还要用。 等她洗漱完躺床上抱着布娃娃已经过了零点,她望了一眼合拢的窗帘,关灯睡觉。 次日一早江家派了车来接她,她就一个小行李箱,奔波这么多年,没有家的人习惯了轻装上阵。 明天才是婚礼,今天江家已经来了不少的亲戚朋友,曲曼一脸笑意的迎上来,慈爱的接过她的行李箱,在众人面前,她摆足了慈母的做派。 江语棠还是那副样子,不温不火,既不热情,也不算冷淡,曲曼带她去到二楼的房间,应该是临时准备的,很大,也很空旷,一看就没有人住过。 她不认识江家那些亲戚朋友,把门一关,懒得搭理。 中午吃过饭,婚纱店把那件婚纱送过来了,众人看见都吃了一惊,尤其是江蕙脸色难看的像是身上掉了几块肉,晚上特意堵在江语棠门前,一脸不屑,“你应该感谢我,要不然你这辈子也不可能穿上这么贵的婚纱。” 江语棠睇了她一眼,“嗯,感谢你十八辈祖宗,不过你又不是江家人,你知道你的祖宗是谁吗?每年清明节去江家祭祖,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认出来你。” 江蕙最讨厌别人说自己不是江家人,尤其是现在还是江语棠这个江家亲生女儿对她的讽刺,气的江蕙上前想理论。 江语棠一把推开她,眸子冷然,“江蕙,你还真以为你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啊,别痴心妄想了,丑小鸭能变成白天鹅是因为本来就是白天鹅,野鸭就算在天鹅群长大也只是野鸭子。” 江蕙被推一下子没站稳,后退了好几步抵在墙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语棠,“你敢推我!你还没嫁进谢家呢,你翅膀硬了!” 之前她打江语棠都不敢还手,现在居然敢动手了,江蕙不由的后怕,难道促使江语棠嫁给谢星晖,是她做错了吗? 江语棠扯了下嘴角,“江蕙,我们日子还长,我奉陪到底。” 说完,江语棠“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仿佛在给江蕙示威。 江蕙愤怒的上前踹了一脚门,这是江家,还没有人敢这样对她。 这时曲曼听见动静上来,看见江蕙急忙拉住她,把她扯远,“蕙蕙,你干嘛呢?” “妈妈,江语棠推我,她居然赶对我动手了。”江蕙跺了跺脚,一脸愤愤不平。 曲曼皱了皱眉,“你别去搭理她,明天就婚礼了,忍过今晚就好了。” 江蕙咬着唇,“妈妈,我们真的能拿捏她吗?等她嫁进谢家,不会让谢家转头对付我们吧?谢家怎么给她买那么贵的婚纱啊?” 几百万的婚纱,江蕙耿耿于怀,她都没有穿过几百万的高定礼服。 曲曼顺着江蕙的话想了下,随即不屑道:“不可能,谢家看重的是咱们家,又不是她,婚纱的事我打听了,买婚纱那天正好遇到谢沉,是谢沉买单,不是谢星晖买的。” “谢沉?”江蕙嫉妒的眼眶发红,“谢沉为什么要给她买婚纱?” 曲曼摇头,“这谁知道,兴许是看在谢家大伯的面子上,这个不用在意,我和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再忍一忍,等她嫁过去,你和谢沉多多接触,谢沉给别人都能买几百万的婚纱,等自己结婚的时候还不得买更贵的,你的福气在后面呢。” 江蕙一想也是,反正江语棠都要嫁给谢星晖了,和谢沉再没有可能,谢星晖一个废物私生子,能有什么出息,江语棠嫁给私生子,将来在西城还不是要被笑话,永远都压不过自己去,江蕙想到这里,心情好了不少。 次日一早江语棠就被喊醒化妆,因为这场婚礼本就是走个面子工程,她不知道伴郎是怎么个情况,反正伴娘她都不认识,是江家花钱请的,说起来江语棠也有几个朋友,可这半年来几乎没有联系过了,她现在深陷泥沼,实在没有必要牵扯别人进来。 化妆之后江语棠就去了酒店,谢星晖也没来江家接,那些江语棠曾经见过的婚礼习俗几乎都没有,也足以看出两家有多不重视。 婚礼是中午才开始,她到酒店后先和谢星晖彩排,走一遍流程,免得到时候婚礼上出岔子惹人笑话。 彩排的时候,江语棠发觉谢星晖心不在焉,下楼梯的时候差一点踩空,彩排结束后,江语棠远远看见谢太太好像训了谢星晖几句,谢星晖也没争执,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语棠没多想,心想她不也是这副表情,没有感情的联姻,又有几个人能高高兴兴呢? 彩排结束后江语棠回到休息室,补妆,换婚纱,之后一直坐在房间里,等到工作人员通知可以上台再出去。 她和伴娘们都不认识,各自坐在床上玩手机,十一点半的时候,外面响起嘈杂声,江语棠侧耳听了一会,又没听清楚,可能是因为宾客太多了吧。 听曲曼说请了五六十桌,这还只是江谢两家比较亲近的亲朋好友,远的都没请,也没有请媒体,江语棠大概能猜到不请媒体的原因,请了媒体曝光这件事,对她来说利大于弊,一旦传扬出去,她这个小艺人身上就带着谢家人的光环,恐怕就得压江蕙一头了,江蕙才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发生。 而且江家也不希望江语棠获利,免得她羽翼丰满,不好拿捏。 他们一面拿江语棠去为自己谋利,一面却又不肯分半点好处给江语棠,就是使唤骡子还得给草吃呢,恐怕在他们眼中,江语棠还不如骡子。 还没到十二点,工作人员就来提醒,神色看起来有点匆忙,江语棠收起手机,按照工作人员的指引上台。 大门打开,整个精致的婚礼场地就全数曝光在她眼前,无数人的视线投向了她,江语棠面对众多打量,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按照彩排,大门打开后,她挽着江理全的胳膊走向仪式台中间的谢星晖。 可是现在江理全不在眼前,仪式台上也没有谢星晖的身影,而主持人还在催促她上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提着裙摆,独自上了台阶。 纵情 第16节 等她站在仪式台中间时,她才发觉靠近仪式台的主桌上空了一大半,江、谢双方的父母都不在。 倒是谢沉双腿交叠,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一双深邃的黑眸紧紧地盯着江语棠。 主持人显然有些慌乱,言语间都有点磕巴,一些车轱辘话来回说,等大屏幕上的时钟过了十二点,江语棠才后知后觉一件事——谢星晖好像逃婚了。 不仅仅是她,在台下的那些宾客也发现了不对劲,本来婚礼上都是新郎先出场的,这回却是新娘先上场,而且都过了吉时,大家都等着开席吃饭呢,新郎的影子都没见着。 主持人有点撑不住了,急的额头冒冷汗,吉时都到了,新郎逃婚了? 台上,尴尬的气氛正在逐渐蔓延,江语棠心里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遗憾,不用和谢星晖结婚当然是好的,可是如此一来她就没了可利用的地方,江家还会继续给奶奶出医药费吗?她现在还没有攒到足够的医药费。 江语棠木然的站着,有些头疼了。 台下,双方父母终于露面了,站在主桌旁,曲曼强忍住怒火,可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愤怒,“什么叫谢星晖逃婚了?啊?这是把我们家当猴耍呢?” 即便江语棠和她关系不算亲厚,可江语棠此刻代表的是江家的脸面,现下这么多亲戚朋友在这里,被人知道江家的女儿在婚礼现场被人逃婚了,江家的面子往哪搁啊?以后她要怎么出门去见那些贵太太? 谢太太毕玫的脸都涨成猪肝色了,连忙安抚曲曼,“江太太,都是我那个混账儿子的错,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先稍安勿躁,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 这几天她也发觉了谢星晖的反常,以为他还在为江语棠的身份耿耿于怀,安抚训诫都用过了,可万万没有想到谢星晖居然敢逃婚啊。 本来毕玫的名声就不太好听,这次谢家都有不少人因为她的身份没来,结果谢星晖还当场逃婚,谢星晖爸爸谢阳的脸色难看到极点了,毕玫都恨不得抽谢星晖几巴掌,既然不愿意,为什么不早点说,当场逃婚,让两家都下不来台。 现下最高兴的人恐怕就是江蕙了,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她的嘴角都要翘上天了,婚礼现场,谢星晖抛下江语棠逃婚,以后江语棠就是整个西城的笑柄,连私生子都看不上她,以后还有哪个西城公子哥会娶她,想想都痛快! 所以江蕙反倒劝曲曼,一副端庄得体的名媛淑女做派,“妈妈别生气,这也不能怪谢太太,结婚的事,还是得你情我愿,谢少爷说不定另有隐情。” 毕玫赞赏的看了眼江蕙,继续道:“无论怎么样,都是那个混账的错,等找他回来,我一定让他给江太太赔罪。” 曲曼也知道现在骑虎难下,婚礼恐怕是办不成了,虽然愤怒也不能说的太过,毕竟以后和谢家还要来往,现在谢家亏欠江家,说不定也是个好机会,所以她脸色变了变,“那现在怎么样?我女儿站在台上,白给人笑话吗?” 江语棠会不会被人笑话曲曼不管,她要的是谢家给个补偿。 毕玫也明白曲曼的意思,求助的看向谢阳。 谢阳到了这把年纪,顶着各方压力把毕玫和谢星晖接回谢家,不知道被多少人议论嘲讽,谢星晖现在还做出这样的丑事,谢阳真恨不得不管他了。 可是现场这么多宾客,要是不能给江家一个满意的答复,江家闹起来,更丢脸的是谢家,刚才老爷子已经气的踹了他一脚,要是闹大,老爷子怕是要把他逐出谢家。 所以谢阳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暗示江家后续会给一定补偿,江家这才满意,商量起了这件事怎么处理。 江语棠在台上站了半个小时,她穿着高跟鞋,像一尊雕塑似的站着,脚都站疼了。 不仅如此,还要听着台下人的议论,有些人说的大张旗鼓,连站在台上的她都听见了。 “看来谢少爷真的逃婚了,这算什么事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在婚礼上逃婚的,两家不是商业联姻吗,怎么还会逃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新娘不是在江家长大的,从小就被拐走了,在乡下长大,今年才被找回来,谢少爷恐怕根本就不愿意和她联姻。” “原来如此,怪不得之前没听说江家有两个女儿,她怎么攀得上谢家的亲事啊,谢少爷逃婚也正常,谁想娶个没见识的土包子啊。” “……” 说来说去,没多少人怨怪谢星晖逃婚不道德,反倒怨在了江语棠出身太低,是农村长大的没见识的村妇,和千金名媛没法比,不配嫁给谢星晖,谢星晖不想娶她这个土包子,逃婚也没错。 他们自视甚高,对着江语棠评头品足,哪怕江语棠才是江家的亲身女儿,可因为她在乡野长大,不是自小接受名媛教育长大的,就不配踏入西城名流圈子。 江语棠听过太多这样的言论,已经引起不了她的波动,只是一直在想,谢星晖为什么要突然逃婚,刚才彩排都还在这里,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谢沉,都这么混乱的局面了,谢沉还安然的坐在那,一脸淡定,仿佛这场闹剧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江、谢两家商量好了,把主持人喊了过去,让他通知众人今天的婚礼取消,但宴席照旧。 主持人一脸尴尬的点了点头,重新上台,清了清嗓子,“诸位,请先稍安勿躁。” 江语棠看见曲曼在给她使眼色,让她下台,那眼神凶的仿佛这场闹剧是江语棠的错。 江语棠双手提起裙摆,正要转身。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清越的男声,“慢着。” 江语棠当然听出来了是谢沉的声音,不解的望向他,与此同时,整个会场的人都看向了那个坐在主桌的俊朗男人。 谢沉在众人惊诧的注视下起身,慢条斯理的走上仪式台,站在了江语棠的身侧,将不知道哪来新郎胸花佩戴在他的黑色西装上,沉声宣布,“婚礼继续。” 作者有话说: 谢沉妹妹谢茵的文《宠婚》已完结,也是先婚后爱,感兴趣的宝贝来看看吧~ 第12章 “领证” 谢沉说完这句话后全场“唰”的一下寂静下来, 就像是谁把早上七点的闹铃摁掉了,所有人都十分默契的瞪大眼珠望着台上的两人,以为大白天看见了鬼, 就连江语棠都不例外。 她惊愕的转头盯着谢沉, 一双柳叶眼瞪的圆溜溜变成了杏眼, 脑子发懵, 耳朵嗡嗡的响,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谢沉说什么? 婚礼继续? 她和谢沉的婚礼? 这是谢星晖和江语棠的婚礼啊,怎么谢沉摇身一变成为了新郎? 就连身旁的主持人都一脸惊掉下巴的表情,这婚礼上新郎逃婚的已经见过了, 这又来一出婚礼换新郎? 这换的还是谢沉, 谢沉啊!现如今谢氏集团的掌权人,西城名流圈子里最杰出的青年,他的婚礼怎么能这么草率,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台下不少谢家人都“轰”的一下站了起来, 尤其是谢沉的爸妈,蓝惠女士的血压陡然升高, 本来是来参加别人的婚礼,凑热闹的,结果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她儿子疯了吗?! 蓝惠女士急的就想上前问个明白, 被老公谢重一把拽住, “别冲动, 儿子是个有主见的, 他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们这个儿子, 从小就不怎么需要管教, 独立自主, 出色无比, 人人艳羡,从未做过出格的事,谢重对自己儿子还是有些信心的。 “什么理由能这样做?”蓝惠用力掰谢重的手,她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突然多了个儿媳妇,还是自家儿子抢的别人家的儿媳妇。 这时,谢沉扫了一眼过来,给爸妈一个冷静的眼神,蓝惠女士接收到儿子的信号,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行吧,儿子说啥就是啥,待会再找他算账。 谢家这边是谢重拽着蓝惠,而江家那边就是曲曼和江理全拉着江蕙的手了,生怕江蕙上台闹事。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显然现在的情况对江家是有利的,所以他们不能阻止,还要促成。 台上局面也有些尴尬,主持人还没反应过来,当场石化中。 “你干嘛?”江语棠别过脸,小声询问谢沉,她真的不知道谢沉在干嘛,这是她和谢星晖的婚礼啊,见过救场的,没见过婚礼还有人救场。 而且她也不用救场啊,反正丢脸的也不是她,是江家,都没有人认识她,顶多被人笑话几句又不会掉块肉。 谢沉是谁啊,整个西城多少名媛想嫁给他,他的婚礼怎么可以这么突兀?传出去整个西城都要炸掉。 谢沉却没回,而是转头冷冷地看了眼主持人,“开始吧。” 主持人被盯了一眼,脊背都发寒,咽了口口水,用极高的职业素养压下了自己满心的八卦,“放音乐,婚礼继续。” 主持人继续按照流程走,只不过新郎换成了谢沉,而关于谢沉的资料,主持人并不知道,所以快速略过一些不必要的流程,很快就到了交换婚戒这个项目。 江语棠全程懵着脸,余光一直盯着谢沉看,真的弄不明白谢沉在干嘛,但她也没想过下台就是,曲曼那边已经眼神暗示无数遍,让她配合谢沉,当然,她不是听曲曼的,单纯是因为现在下台会让谢沉难堪,她做不出来。 算了,反正只是婚礼,又不是领证,就配合一下谢沉吧,待会再听谢沉怎么说。 不过江语棠在嘈杂中也听见别人说谢沉救场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毕竟在场宾客不少,谢星晖当场逃婚,说出去谢家的面子确实有碍。 可江语棠对这个理由表示怀疑,因为她知道谢沉对谢星晖是可有可无的态度,怎么可能豁出自己去救场,除非…… 一个惊世骇俗的念头在江语棠脑海中形成,可她却不敢继续往下想,直到交换戒指时。 谢沉从花童手中接过戒指盒,提了下西裤,单膝跪地,从戒指盒中拿出了一枚鸽子蛋大小的钻戒,在追光灯下熠熠生辉,根本就不是谢星晖给她买的那枚钻戒。 江语棠脑海中刹那间蹦出了前天谢沉说过的话——“我做事向来有所图,我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冰凉的钻戒被推入江语棠的无名指间,在满是冷气的室内,她浑身发凉,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机械式的接过另一枚男戒,在谢沉狭长黑眸的注视下,缓缓推入他的指间,在戒指戴入的那一刻,江语棠瞧见谢沉的嘴角往上挑了下。 下一秒,谢沉展臂一揽,双手将江语棠抱进了怀里,台下响起了如雷的掌声,婚礼仪式完成了,他们是夫妻了。 “谢太太,新婚快乐。”谢沉的唇畔擦过江语棠的耳廓,温热的气息钻进了她的耳朵,一路传达到了大脑,她的脸颊飘上了两朵红云。 她想过结婚之后会被人称呼一声“谢太太”,可却万万没有想到,此“谢”非彼“谢”。 整场仪式,江语棠都是呆呆的,完全被谢沉带着走,直到下了台,她还觉得刚才那是一场梦。 谢沉握住她的手,理了下她的头纱,“想去敬酒吗?不去我们就走。” 今天来的很多亲戚朋友都不算谢沉的至亲好友,他妹妹谢茵因为不喜欢谢星晖就没来参加婚礼,所以这酒敬不敬都一样,反正之后肯定还得再办。 “你疯了吗?”江语棠下了台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的甩开他的手,“谢沉,你知不知道你在干嘛?” 谢沉眉梢轻扬,“我再清楚不过。” “你……”江语棠面对谢沉成竹在胸的模样语塞了。 这时,谢沉爸妈和江家人都走了过来,江语棠眼神扑闪,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谢沉的爸妈。 “你先去换衣服,吃完午饭我们去领证。”谢沉转头把有一堆话想说的爸妈拉走了。 江语棠手指紧紧地攥着婚纱裙摆,望着谢沉挺拔的背影,总觉得一张巨大的网从天而落,把她紧紧地盖住了,再也逃不开。 谢沉带着二老离开,曲曼也连忙拉着江语棠进了另一个休息室,急不可待道:“语棠,刚才谢沉是说下午去领证吗?” 原定的也是下午江语棠和谢星晖去领证,现在谢星晖逃婚了,却换成了对江家更有利的谢沉,曲曼和江理全感觉一堆金子从天而降。 “不行!”江蕙的反应最激烈,“不能领证,你是要嫁给谢星晖的,不能和谢沉领证。”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刚才她还咧着嘴角笑话江语棠被逃婚了,现在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了,江语棠居然和谢沉办了婚礼?! 要不是刚才被爸妈拦着,她当场就疯了,凭什么啊,凭什么江语棠可以嫁给谢沉! “蕙蕙,你闭嘴,”不等江语棠说话,江理全就急的扯了一把江蕙,一脸严肃的训诫,“我们大人说话,哪轮得着你这个小孩子插嘴,出去玩。” “爸爸?”江蕙不敢相信的看着江理全,她长这么大,爸妈从没有凶过她,尤其是爸爸,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现在爸爸居然凶她了。 江理全这个时候可没心思搭理江蕙,就连曲曼也说江蕙,“蕙蕙,你出去吧,我和你爸有话要说。” 江蕙死死的咬着唇,爸妈都站在江语棠那边,她气恼的瞪了江语棠一眼,转身红着眼眶出去了。 江语棠面无波澜,只觉得讽刺至极,瞧,在金钱权势的面前,再宠爱的女儿也是可以随意斥责的,更何况她这个不受宠的。 江蕙一走,两人望着江语棠想说什么,江语棠冷冷的扫了他们一眼,“我想把婚纱换下来,你们先出去。” 江理全一肚子话被憋了回去,也有点生气,觉得江语棠一点也不尊重他们,还命令起他们来了。 纵情 第17节 可现在的情况,江理全又不能训斥江语棠,只能暂且忍着,免得江语棠不听他们的。 曲曼和江理全只好先退出去,在门外等了好一会才进去,江语棠没换敬酒服,换的是一件自己准备的裙子。 曲曼一进来就哄着江语棠,“语棠啊,这可是个好机会,谢沉的地位不用我说你也明白,他既然提起领证,你一定不能错过。” “是啊,乖女儿,要是能和谢沉结婚,你可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咱们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江理全一改往日作风,和蔼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江语棠早就对他们心寒,也不能更心寒了,很快心里就有了算计,“你们说的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奶奶还在医院躺着,你们说给我弟弟安排一个好的工作,结果却是在后勤,我就算和谢沉领证,便利的也是你们,我有什么好处?我不想和谢沉领证。” 曲曼一听这话急了,“怎么会没有好处呢,你和谢沉结婚,你奶奶就能换到更好的病房,我们给你奶奶换个vip套房好不好?” 江理全也道:“当然有好处,你要是和谢沉领证,我一定提拔你弟弟,把你弟弟提拔到重要的岗位,都是一家人,我让你弟弟先去后勤,只是想锻炼锻炼他,明天我就给他升职加薪。” 在谢沉面前,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事,整个西城,谁家不想和谢沉扯上一星半点的关系,多少豪门望族想和谢沉联姻,谢沉看都不多看一眼,如今江家有这样的机会,是绝对不能放过的。 江语棠早猜到他们会是这样反应,但面上还是装出有些心动的模样,“真的吗?有这么多好处吗?” 江理全在心里暗骂江语棠没见识,嫁给谢沉的好处可比他们说的要多的多,但面上却是慈爱的笑,“当然,爸爸妈妈怎么会害你呢。” 江语棠垂眸想了想,“如果你们真的给我弟弟升职加薪,我就答应你们。” 江理全和曲曼对视一眼,心想江语棠的眼皮子就是浅,都马上要和谢沉结婚了,还惦记着升职加薪,和谢沉结婚后,就算几辈子不工作也有花不完的钱啊。 这个条件太容易达成了,对于他们来说能换来后续的利益简直就是捡了大便宜,自然满口答应,“好,明天我就给他换个岗位,保证不会亏待了他。” 这边江理全夫妇费了一番口舌,而谢沉那边,蓝惠女士连句话都没说出来,就被谢沉堵住了嘴。 “爸,妈,这件事是我做的。”谢沉面不改色的和盘托出。 蓝惠和谢重大眼瞪小眼,过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说谢星晖逃婚是你做的?” 谢沉颔首,“嗯,用了点小手段。” “你喜欢江家那孩子?”蓝惠望着谢沉,感觉一点也不像自己儿子,怀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 千年的铁树开花了? 谢沉眉梢微蹙,对于“喜欢”这个词感觉太陌生,有点说不出口,避重就轻道:“我和她之前有过一段。” 蓝惠错愕的张大嘴,惊掉了下巴,“你你你……” 蓝惠女士在谢沉胳膊上拍了一巴掌,“你这个孩子,之前为什么不说?非得闹到婚礼上去?” 谢重眉头紧蹙,“阿沉,你向来稳重,怎么这次做出这么不成熟的事来,我和你妈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既然谈了带回家就是,何必遮遮掩掩。” 二老都以为谢沉说的有过一段是谈了一段恋爱,他们哪能想得到是“一夜情”呢。 谢沉不说话了,误会就误会吧,反正意思是那个意思。 “行吧,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晚上带她回家吃饭吧。”蓝惠愁谢沉的婚事也愁了好几年了,难得儿子有个喜欢的,她也没必要拦着。 谢沉想了下,“过几天吧,她今天可能会拘束。” 蓝惠一想也是,发生这样的事,谁不尴尬啊,“那你们自己做主,待会还敬酒吗?不敬酒我和你爸就先回去了,你妈我一把年纪了,没被你给吓死,你们年轻人是真会玩。” 今天发生的事,得好一段时间才能消化得了了。 谢沉:“不敬了,人都没来齐,下次再办,爸妈先回去吧。” 蓝惠:“行,我们就先走了,你和人家姑娘好好说。” 蓝惠和谢重一起离开了酒店,不知道该高兴还是叹气,突然之间就做了婆婆,太意外了,对了,还得赶紧把这件事和茵宝说说才是。 谢沉送走爸妈,给江语棠发消息,前去找她。 江理全夫妇早就走了,哄江蕙去了,江语棠打开酒店房间门,看都没看谢沉,径直往里走。 谢沉进去带上门,“我让酒店送餐来,你吃一点,民政局两点才上班。” 江语棠坐在沙发上,偏头怒瞪了谢沉一眼,“谢星晖的事是你做的吧?” 疑问的语句,确定的语气,她早该想到的。 怪不得谢沉要给她买婚纱,怪不得谢沉前天晚上说什么最后一次以朋友的关系见面。 谢沉踱步走过来,在江语棠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轻哂,“他自己的选择,我可没绑架他。” “就是华小姐对吗?”那天在婚纱店就觉得不对劲了,只是江语棠万万没有想到谢星晖敢逃婚。 谢沉也没想瞒着她,“华琦是华家独女,是华家唯一的继承人,很多男人妄图吃绝户,觉得自己能拿捏住华琦,最后被算计的血本无归,但如果那些男人不贪心,又怎么会被算计呢?” 江语棠讥笑了一声,“谢星晖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拿华小姐去考验他,结果不言而喻。” “也不能怪我,”谢沉单手撑在沙发扶手上,“我早就说过,谢星晖不是个好的选择。” “那你就是吗?”江语棠心里很复杂,谢沉兜这么大一个圈子,就是为了娶她,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魅力这么大了。 这愈发证明谢沉心计之深,谋略之远,她早就知道,对上谢沉自己是没有丝毫胜算的。 “你觉得呢?”谢沉轻笑,把这个问题抛回给她,“谢星晖和我,你想选谁?” “我有的选吗?谢总,你真是打的一把好算盘。”江语棠气恼的嗔了他一眼。 “没的选,”谢沉摊手,“你又何必选吗?还是那句话,你要什么,我给你。” 江语棠抿了抿唇,她当然知道自己没的选,而且也知道谢沉比谢星晖更有用,如果倚靠谢沉,她想达成目的会轻松很多。 只是这样一来,她可能就没办法脱身了。 她不信在算计了谢沉的情况下,还能安然离开。 “叮咚——”有人摁门铃,谢沉起身去开门,推进来一个餐车,“先吃饭吧。” 谢沉把饭菜摆在茶几上,江语棠从早上起就没吃多少东西,饭菜的香气飘荡在屋内,她的肚子就跟着起了反应。 事已至此,也只能先填饱肚子再说了。 吃完午饭没多久,谢沉看了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走吧,领证去。” 江语棠抬起那双柳叶眼望着他,“你想好了?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家世背景,江家不是我的家,我和西城那些名媛不一样,你和我结婚没有任何的利益。” 谢沉极其不屑的扯了下嘴角,“男人的事业是自己挣出来的,不是用女人换来的,我要是愿意联姻,还能单到现在?” “行吧,”江语棠起身,“只要你不后悔就行。” 逃不开就不逃了,现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谢沉语气笃定,“我从不做后悔的事。” 两人前往民政局,他们是下午第一对新人,前面没有人排队,流程走的很快。 最终签字前,谢沉余光瞥了江语棠一眼,原本以为她会犹豫,谁知道她签的十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没有选择的事,那就痛快一点。 谢沉勾了勾嘴角,签上自己的名字。 不一会,两本红色的结婚证就交到了他们的手中。 以后,他们就是合法夫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 下章是明天零点更新。 感谢宝贝“爱吃糖”扔了1个地雷,比心~ 感谢以下宝贝灌溉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coral”,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3 10:11:53 读者“暮色”,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3 09:06:31 读者“coral”,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3 09:06:28 读者“桑桑”,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3 02:23:34 读者“我是人间小美味”,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3 00:49:49 读者“暮色”,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2 23:55:01 读者“桑桑”,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2 23:41:39 读者“尛可爱”,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2 22:34:54 读者“尛可爱”,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2 22:34:04 读者“尛可爱”,灌溉营养液 +1 2023-07-22 22:32:35 第13章 “回家” 走出民政局, 谢沉把手伸向江语棠,“结婚证放我这。” “为什么?”江语棠下意识挡了下,眸子觑着他, “自己保管自己的。” 江语棠怕给了谢沉就拿不回来了。 谢沉从身后伸手轻巧的将她手里的结婚证抽了出来, “放我这里比较妥当。” 江语棠拧眉, “你强抢啊。” 真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男人。 “嗯, 就抢,”谢沉嘴角笑意愈发深了,“走吧,先去哪?” 台阶下, 阿征拉开车门, 谢沉让江语棠先上车,他随后坐进去,车门关上后,江语棠才道:“去拿我的行李箱吧, 在江家。” 谢沉吩咐阿征开车,又问, “你喜欢住什么样的房子?复式楼、大平层、别墅还是庄园?除了庄园在市郊,其他的在市区都有。” 江语棠每听一句,嘴角就抽搐一下, 这些房子在谢沉眼中像是不要钱的大白菜, 怪不得那么多名媛想嫁给谢沉, 一天换一套房子住, 谁不喜欢。 “我都可以, 随你吧。”对于住的地方, 江语棠不挑, 而且她也没有挑剔的理由, 因为是谢沉的房子。 谢沉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行,我安排。” 车子驶入江家的别墅,江家还有不少亲戚朋友逗留,废话,江语棠嫁给了谢沉,简直就是天降大饼,谁不想上去啃一口,不能啃嗅嗅味道也是好的。 江语棠一下车就被众多亲戚朋友围绕着,对她亲热至极,一口一个“语棠”“棠棠”仿佛江语棠是他们的亲闺女,连曲曼都赶不上趟。 即便早就见过他们的嘴脸,看见这一幕还是忍不住感叹,原来金钱权势真的能让一个人有这么大的改变。 纵情 第18节 “我陪你上去搬东西。”谢沉抬手搭在江语棠单薄的肩头,替她挡住了那些热情的过分的亲近,江家人到底对谢沉是存在畏惧的,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谢沉,就被谢沉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场吓住了,不敢上前。 “不用,我没多少东西,你等我一下。”江语棠越过那些亲戚朋友,进了客厅,没搭理曲曼的殷勤,上楼去提行李箱。 本来以为会遇到冷嘲热讽的江蕙,没想到江蕙的影子都没见到,看来江理全和曲曼为了巴结谢沉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江语棠顺利从楼上提下一个行李箱,谢沉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楼梯上,走上前去提了一把,剑眉紧蹙,“就一个行李箱?” 这小小的行李箱,能装下多少东西? 江语棠张嘴想解释,谢沉又说,“算了,缺什么再买。” “语棠,你们就走了?要不然留下来吃顿晚饭吧?”曲曼一脸慈爱的拉着江语棠的手,笑的眼角满是皱纹,她倒是想和谢沉亲近亲近,奈何骨子里对谢沉的畏惧,还只敢从江语棠这里下手。 江语棠扫一眼自己的手背,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谢沉瞥见,极其自然的伸手牵住江语棠的手,将她从曲曼手中解放出来,“江太太,晚饭就不吃了,我们还赶着回去,再会。” 曲曼听见谢沉的称呼脸上的笑容一顿,两人已经结婚,按理来说不喊“妈”,也该喊句“岳母”吧,哪有女婿称呼自己丈母娘为“江太太”的? 可实际上江语棠都没有喊过他们爸妈,曲曼也不好意思纠正谢沉的称呼。 这时曲曼便有些后悔了,早知道江语棠有今天的造化,当初她找过来的时候,就应该领她回家,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也不至于现如今闹成这样尴尬的局面,还要她腆着老脸去巴结江语棠。 可话说回来,谁又能猜到谢沉对西城诸多名媛千金看都不看一眼,却会看得上江语棠这个没有接受过名媛教育的女人呢? 千金难买早知道,事已至此再后悔也只能暗暗咬碎一口银牙,思忖着怎么让江语棠回心转意。 谢沉带着江语棠离开江家,阿征驱车前往谢沉名下的一处房产。 “这套房子靠近医院,开车过去只要五分钟,你有驾照吗?”谢沉当着江语棠的面摁了密码锁,“记住密码。” 江语棠耳朵和眼睛应接不暇,一边要记密码,一边要回答谢沉的话,“大学考了驾照,但很久没开,生疏了。” 江语棠要买辆便宜的车倒不难,只是没什么机会开,就没买花这个钱。 “改天带你熟悉一下,这边车库只有两辆车,钥匙在这。”谢沉拉开玄关的抽屉,露出两把车钥匙。 “我不用……”江语棠话没说完,谢沉拉着行李箱直接往里走了,“不用换鞋,先进来看看。” 江语棠撇了撇嘴,跟了进去,视线环视一圈屋内,觉得奇怪,“你不在这里住吗?” 大平层,奈何屋内除了大家具其他的都没有,空空荡荡,像是无人居住的样板房,没有丝毫的人气,比她的出租屋还要死气沉沉。 谢沉放下行李箱,转身望着她,“偶尔才在这边住,没开过火,欢迎你,给我添点人气。” 江语棠受不住谢沉深邃的目光,率先瞥开视线,粉唇翕动,“主卧在哪?” “跟我来。”行李箱被放在客厅,谢沉带她参观起了两人之后的“家”。 不过目前实在不能算是个家,江语棠属实没有见过这样的家,只能称之为房子。 三百多平的江景大平层,主卧外有一个超大的露台,站在露台上江面风景一览无余,整个房子除了空还是空,但打扫的很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也愈发让人觉得这地方不像能住人的。 床上用品都在衣柜里堆着,厨房用具都在橱柜里放着,连热水壶都没有开封,江语棠惊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连水都不喝吗?” 谢沉指了指客厅角落,“喝矿泉水。” 江语棠秀眉微皱,在谢沉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个词——不食人间烟火。 跟符合他高岭之花的形象。 谢沉坐在沙发上,“我请了钟点工,我不住这里的时候三天打扫一次,我住这里隔天打扫一次,你喜欢吃什么菜?我请个做饭阿姨。” 江语棠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会做饭,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我只会做家常菜。” “我不挑,”谢沉双肘撑着膝盖,“只是会不会太辛苦你了。” “做饭有什么辛苦,我们两个人做两三个菜就行。”如果是和谢星晖,那江语棠绝对懒得做,但是谢沉的话,她的确觉得没什么,之前谢沉帮了她不少,做几顿饭还不是顺手的事。 江语棠在厨房转了一圈,“但你这里东西太少了,冰箱都是空的,附近有超市吗?” “有,现在去吗?”谢沉起身,“正好我让阿姨来打扫一下。” 以前谢沉没把有爸妈之外的房子当做家,只能算是另类的酒店。 “走吧。”江语棠从行李箱里拿上包,谢沉给阿姨打电话让她来打扫房间,顺便有的东西该拆的拆,该用的用,以后这里就是他们的家了。 小区对面就是超市,不过谢沉没来过,需要什么都是喊跑腿,江语棠轻车熟路的拉上一辆购物车,直奔调料区。 “我来。”谢沉接过她手里的购物车,在她身后跟着。 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江语棠有记忆以来的生活,到了这种地方,她如鱼得水,眼都不眨就知道哪种生抽味道最好,哪个辣椒酱牌子够味,她放进去后才想起来问,回头看谢沉,“你吃辣吗?” “一般般,你是不是很能吃辣?”谢沉扫了一眼购物车里好几瓶各种各样的辣椒。 “嗯,我们那边无辣不欢,你要是不能吃我就少放点。”江语棠长大的地方物资比较贫瘠,吃辣下饭能省菜。 “我学着适应。”谢沉望着江语棠专注着挑调料的侧脸,心里头有点暖,他们这样,很像寻常夫妻逛超市,是一种谢沉从未体验过的生活。 “不用啊,”江语棠随手把一包莲花味精放进购物车,“每个人习惯不同,我做一个辣的,一个不辣的菜。” 谢沉弯了弯唇,“好。” 买完调料,两人又去买菜,江语棠闲的时候经常来逛超市,觉得超市里人多,让人心里慰帖,每次就买一点菜,够一两天吃就行。 但这次有谢沉陪着,她就多买了几个菜,反正他家的冰箱大,一边买江语棠一边问谢沉吃不吃,结果谢沉什么都说吃。 江语棠别过脑袋看他,“你真的都吃吗?我不知道你们都吃什么菜,你要不说,我就按自己的喜好买了。” 谢沉双手握着购物车,失笑道:“我也不是天天海参鲍鱼,我家吃的菜和普通人也没太大区别。” 江语棠撇了撇嘴,“行吧,买一条鱼吧,我做的红烧鱼很好吃。” “你做主就好,我这个蹭饭吃的没有意见。”谢沉显得格外好说话,神色温柔的不像他。 江语棠偶然对视上谢沉幽深的眼睛,总觉得他今天的心情挺好的。 真的有那么开心吗? 江语棠转身去挑鱼,买了一条不大不小的草鱼,超市工作人员会帮忙杀鱼,处理鱼的间隙,她又去随便逛逛,看还有什么买的。 “等等。”谢沉忽然喊住她。 “怎么了?”江语棠回头。 谢沉指了指挂了满排拖鞋的货架,“你喜欢哪双?家里只有我的拖鞋。” 他从不带外人回家,不管是男人女人,所以也就没备、 江语棠走过去看了一圈,下意识说道:“这里的拖鞋都好贵啊。” 说完她才觉得有点尴尬,对于谢沉来说,几十块钱的东西,他应该注意不到。 但谢沉却顺着她的话说,“哪里的比较便宜?” 江语棠装模作样的挑着拖鞋,“专门卖各类服饰的便民商场便宜,才十块钱一双,你应该没有去过。” “你下次带我去看看,这次将就着买,”谢沉拿起一双兔耳朵的粉色拖鞋,“这双可以吗?” 江语棠点了点头。 谢沉把它放进购物车后又挑了一双,“再买一双浴室穿的。” 谢沉说是让江语棠来挑,结果自己挑的起劲,把每一双女士拖鞋都看了一眼,最终挑出满意的两双拖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谈几个亿的项目呢,这么认真。 江语棠偏头望着谢沉,心里五味杂陈,她属实没有想到谢沉远比她想象的要“亲和”,之前那个强势霸道的谢沉像是她的错觉,她只是随口说一句贵,如果是别人,恐怕又要笑话她没见识了,可谢沉却用了“将就”这个词,好像买贵的拖鞋是委屈了她。 从谢沉的身上,江语棠感受到了一种很难得的尊重,让她觉得此刻的两人是平等的,这谢星晖和江蕙那些人中,她就从未感受到。 “怎么了?”谢沉一回头就看见江语棠在发呆。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鱼应该处理好了。” “过去看看。”临走了,谢沉又突然从货架上拿了一双小熊图案的蓝色男士拖鞋放进购物车。 江语棠看见了,却没多说什么。 拿上鱼,购物车已经装的满满当当,江语棠满意的拍了拍手,“走吧,回家了。” 这话一说出口她就愣住了,她居然那么轻易的说出“回家”这个词。 反观谢沉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嘴角上扬,“回家吧。” 除了妹妹谢茵,从没一个女孩对他说“回家”,而比起妹妹所说的“回家”,江语棠说的“回家”更厚重一些,因为那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谢沉推着购物车走向收银台,江语棠慢了他两步,站在原地鼓了鼓腮帮子,望着谢沉的背影吐出口浊气。 男人颀长的身影混迹在人群中,就像是不食人间烟火的高岭之花被人拉下了凡尘。 这一幕,像假的一样。 收银台人不多,江语棠看着收银员一样一样扫码,扫到最后,一只骨节分明的修长大手伸了过来,放下两根棒棒糖,“这个也是。” 江语棠看了一眼,心想谢沉还蛮有童心的,居然会喜欢这种小孩子的糖果。 收银员全部扫完,江语棠下意识拿出手机要结账,谢沉的手机先她一步扫完,还把她的手机往后压,黑沉沉的眸子盯着她,“我来。” 对视上的那瞬间,江语棠隐约察觉谢沉的心情没有刚才好了,男人这么善变的吗? 东西太多,分了两个袋子装,江语棠想帮忙提一个,又被谢沉一句“我来”抢走了。 江语棠第一次逛超市空着手出来,正想着呢,谢沉把他刚才拿的那两根棒棒糖塞给了她,“吃吧。” “给我的?”江语棠愕然,眨了眨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谁规定了成年人不能吃糖?”谢沉睇了她一眼,单手轻松的拎着两个购物袋。 江语棠走在谢沉后面,手里揣着两根棒棒糖,心情很复杂。 她数次想过和谢星晖结婚之后的生活,大抵能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明知是火坑,也只能往下跳。 却没想过和谢沉结婚会是这么……普通却有点淡淡的温馨。 一起逛超市,谢沉抢着买单,抢着提购物袋,还给她买棒棒糖,一点也不像迫于无奈结合在一块的夫妻。 江语棠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但比起她之前想象过的水深火热要好太多了。 她扬了扬眉,决定今晚的红烧鱼要做的更好吃一点。 回到家,钟点工阿姨已经到了,正在打扫卫生,江语棠换上粉色的兔子拖鞋,下一秒,就看见谢沉抛弃了他之前的那双黑色拖鞋,换成了刚买的蓝色拖鞋, 江语棠看看自己的兔子拖鞋,再看看谢沉的小熊拖鞋,莫名有点想笑。 她的嘴角小弧度的勾了勾,随后提着购物袋去了厨房。 阿姨已经把厨房用具拆了,正在洗,江语棠把今天不吃的菜放进冰箱,谢沉想帮忙,被江语棠挡了下,“我自己来,你放的我找不到。” 她习惯了对冰箱里的东西有掌控权,要不然找起来很烦。 纵情 第19节 正好谢沉的手机铃声响了,他转身去接电话。 还没接起他就知道是谁的,这个时间点,爸妈应该和谢茵说了。 果然,一接通,那边就传来一个极其激动的女声,“哥哥哥,你结婚了?!” 谢沉拿远了点实际,走到落地窗边才不紧不慢的说,“你哥我没聋,不用这么大声。” “你闪婚啊,你还让我别大声!”谢茵的声音小不了一点,因为她不喜欢谢星晖,所以谢星晖的婚礼她没有参加,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错过了惊天大八卦,还是自家亲哥的,听妈妈说完她都怀疑妈妈是不是在恶作剧。 谢沉轻笑了下,“你和沈墨不也是闪婚吗?” 谢茵一噎,“……这怎么一样,我和沈墨都认识这么多年了。” 谢沉眸色溢出几分温柔,“我和她也认识好几年了。” 谢茵愣住了,“真的假的,你不是骗妈妈的吗?你谈过恋爱我居然不知道!” 谢茵一直以为亲哥会孤独终老,万万没有想到早就谈过恋爱了。 谢沉轻哂,“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好吧好吧,”谢茵无奈了,不过亲哥终于脱单也是好事,她很快就接受了,“哥,嫂子长的漂亮吗?结婚的感觉怎么样啊?” “很漂亮。”谢沉毫不犹豫的说道,他转过身背抵着墙角,透过玻璃门窗能看见一道纤瘦的身影在厨房忙碌,江语棠把头发利落的挽起,只有鬓角留下一缕碎发,夕阳洒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柔光芒。 厨房的锅在烧热水,热气弥漫升腾,水雾在阳光下翻滚,随着江语棠的走动,她的侧脸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望着这一幕,谢沉空了很多年的心口,被填上了一小块。 “哥?听不见吗?”谢茵又问了一遍,“结婚的感觉好吗?” 谢沉眼底满是柔情,勾了勾嘴角,“茵茵,我的房子活了。”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 下次更新在周三晚上十一点,之后每天晚上八点更新。 推荐预收《肆意热恋》专栏求收藏~ 明棠是虞城上流圈子里最出色的名媛,刚传出要和背景强大的司家联姻,就被人爆出是明家领养的女儿,只是假千金。 真千金明柔一朝回归,养父母立即将与司家联姻之人换成了明柔,明柔放话家里有她没明棠,养父母毫不犹豫选择了明柔。 明棠孑然一身离开,下起了大雨,比瓜六被打死那天还要大,差点被淋成落汤鸡。 很巧的是,她遇到了个被淋成落汤鸡的俊美男人,明棠的颜控之心蠢蠢欲动,把人带回了公寓。 明棠查看存款,余额充足,养个男人绰绰有余,决定把他留下,从此过上“娇夫在怀”的美妙生活。 * 所有人都以为明棠离开后会变得寒酸落魄,讥讽奚落之语不堪入耳,为了讨好明柔,一次晚宴,有人特意给明棠发了邀请函,就等着看她的笑话。 明棠偏偏不如她们的意,盛装出席,还带上了她捡到的帅哥男朋友,俊男靓女,艳压群场。 明柔当场变脸,只不过变的有点不对劲。 只见明柔和她未婚夫挽着手过来,一同恭恭敬敬的对着明棠的男朋友喊了句,“小叔。” 明棠:“???” * 司家是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实力雄厚,如今司家真正的掌权人是司老爷子的小儿子司屿,据说此人手段狠辣,佛口蛇心,才得以在而立之年坐上司家掌权人的位置。 明棠自知惹不起这尊大佛,推说上厕所借机开溜,却被男人堵在空旷昏暗的的楼道,结实的臂膀环住她的腰肢,明棠犹如被扼住了命运的脖颈。 司屿漫不经心的将一枚钻戒戴入明棠的无名指,深邃黑眸似笑非笑,“司太太,你想去哪?” 第14章 “喜欢” 谢沉挂了电话回到厨房, 江语棠举起手上的蔬菜晃了晃,“你吃茭白吗?我做个油焖茭白。” 谢沉打量了片刻道:“没吃过,可以尝试一下。” 江语棠一边剥茭白的皮, 一边看他, “要不你还是请个做饭阿姨吧, 我做的饭菜可能不合你的胃口。” 她和谢沉之间, 不仅仅是身份上的悬殊,饮食上也是如此,像她吃不惯牛排,而谢沉连茭白都没吃过。 “还没吃怎么知道合不合胃口?”谢沉往前走了两步, 凑到她身边, “不过让你天天做饭太辛苦了,偶尔有空做顿饭让我一饱口福就好,其他时间让阿姨做。” 江语棠被他这话逗笑了,把剥好皮的茭白放水池里清洗, “我就怕是对你味蕾的折磨。” “不会,”谢沉望着江语棠的笑容, 深邃的眼底也跟着染上一丝笑意,“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江语棠扫了一眼流理台上的菜,“你帮我剥几颗蒜吧?对了, 你吃蒜吗?” “吃, 我不吃香菜。”谢沉伸手拿过蒜剥了起来, 虽然从没做过, 但剥蒜不算难。 “我也不吃香菜, ”江语棠拿过菜刀将茭白切成滚刀块, “那你吃折耳根吗?” 谢沉一边剥蒜, 一边偏头看着江语棠手里的菜刀, 这么危险的东西,江语棠使用起来却毫不费力,切的又快又好,他有点担心她会切到手,但直到切完了也没有出意外,这时谢沉的心才放回了肚子里,回答她的问题,“我没吃过,我们这边很少吃折耳根,听说味道很奇怪。” 江语棠丝毫没有注意到他一直盯着她的菜刀,把茭白装进碗里,放下菜刀,“对于吃不惯的人来说是这样,我们从小吃就还好,越吃越上瘾。” 谢沉点了点头,“以后有机会可以试试。” 谢沉剥完蒜,又让江语棠安排了几个他能做的事。 全部准备好,江语棠准备开火炒菜了,“你出去吧,油烟大。” 谢沉脚步没动,闻言轻笑了下,“油烟大不是应该对女士说的吗?我不怕油烟。” 江语棠:“这还分男人女人啊?我怕你不习惯,我是从小习惯了的。” 见谢沉不走,她也懒得说了,不过谢沉家的油烟机不错,开了油烟机没什么烟,比她出租屋做饭要好很多。 她炒菜的时候谢沉没说话,也没走,就站在她身后看着,他很少进厨房,所以也没见过别人炒菜是什么样子的,但江语棠炒菜,有一种利落感,他都怕油烟会溅到她身上,想让她后退一点,可江语棠面不改色,丝毫不怕。 谢沉看她的动作,就知道她做这些事是做了很多年的,她是江家的女儿,本来这辈子都和厨房没有关系,却阴差阳错,一路历经苦难长大,谢沉的眉梢不知不觉的蹙起。 江语棠很快做好两菜一汤,一道红烧鱼,一道油焖茭白,还有一道海带瘦肉汤,都是家常菜。 她一做好,谢沉就端到外面餐桌上,三个菜都做好,电饭锅里的米饭熟了,阿姨也打扫干净了,江语棠想让阿姨留下来吃晚饭,阿姨说家里人正等着吃晚饭,江语棠就没再留,送阿姨到门口。 谢沉抱臂斜倚在餐厅的玻璃门框上望着这一幕,嘴角悄无声息的扬起一抹弧度,江语棠这样很像女主人留客人吃饭,让谢沉有点恍惚,他们居然才领证几个小时。 江语棠关了门回来,和谢沉对视了一眼,回想了下刚才自己的行为顿了顿,犹豫着说:“我刚才是不是做错了?你应该不习惯和阿姨一起吃饭吧?” 听说有钱人家的保姆不和主人一起吃饭,她只是习惯了待人热情,要是在家里,谁来家里帮忙,肯定是要留下来吃饭的,这是奶奶教她的人情世故。 谢沉扬唇浅笑,“没有,你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不用顾忌我,吃饭吧。” 谢沉进了餐厅,江语棠还有点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说这句话的时候谢沉的心情不错,不知道哪里又戳中他的好心情。 餐厅的餐桌很大,两个人三个菜,才占了五分之一不到,空空荡荡的,好在是长方形餐桌,两人面对面坐着,餐厅里也不算空荡。 “红烧鱼我没有放很辣,汤没有辣,茭白是微辣,你尝尝看能不能接受,”江语棠说完一长串话又想起什么,小声问,“吃饭可以说话吧?” 谢沉抬眸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的眼神心中顿时一揪,“可以,你就是想边跳舞边吃都行,这是你的家,你在家怎么样在这里就怎么样,不用拘束,过几天我带你回家吃饭你也可以随意,不用讲什么规矩。” 谢沉这番话要是让谢茵或者谢璇听到必定要惊掉下巴了,向来最讲规矩的大哥居然对人说“不用讲规矩”,妥妥的双标行为。 江语棠可不清楚之前的谢沉是怎么样的,听见这话心里狠狠地松了口气,弯唇笑了笑,“好。” 她这样问是因为之前在谢星晖家吃饭时,谢沉全程都没怎么说话,曲曼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她以为谢沉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 不过说起来,现实里的谢沉和传言里的谢沉差别真的很大,有时候让江语棠都恍惚眼前这个到底是不是谢沉。 谢沉都这样说了,江语棠也就不再拘束,她本来就不是沉闷的性子,奶奶是个乐天派,她也受了奶奶影响,哪怕她们没多少钱,却过的很快乐。 只是这段日子她肩膀上承担了太大的压力,没有一件好事能让她开怀,无法快乐,只剩下沉闷。 今天不用和谢星晖结婚,虽然和谢沉领证也带着点无奈,但相处下来,谢沉给她的感觉要比谢星晖好太多,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谢沉眼看着江语棠的神情放松下来,凝重的眉梢舒展了。 就该这样,她也才二十几岁,本是该笑的年纪。 “红烧鱼做的很好吃,你做饭多少年了?”谢沉也想多了解了解她的过去。 江语棠回想了下,“七八岁就开始做饭了,我奶奶下地干活,我就在家洗衣服做饭等她回来,那个时候我还很矮,踩着凳子做饭。” 其实比起福利院的孩子,她看起来还要更辛苦一些,可是福利院的孩子接受的爱太多又太少,多的是很多人照顾,少的没有人会唯独爱她,可她收到的是奶奶全部的爱。 谢沉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才舒展的眉头又拢紧了,“吃完饭去趟医院看看奶奶吧。” “你不用去也行。”反正两人也不是真的结婚,只能算暂时生活在一块,江语棠不会奢求谢沉对她的亲人有多好。 谢沉坚持,“我作为晚辈,应该去。” 既然如此,江语棠就没多说什么了。 谢沉看起来确实不挑食,三个菜两人正好吃完。 “味道很不错,很合我的胃口。”谢沉是在回应刚才江语棠的那句话。 “你喜欢就好,我也不会别的,做饭还算拿得出手吧。”如果谢沉喜欢,以后多给他做几顿饭,就当感谢他的帮助了。 碗筷放进洗碗机,江语棠挺喜欢做饭,但不太喜欢洗碗,有了洗碗机就方便多了,她心想等以后她买了房子也要买个洗碗机。 “走路过去行吗?正好消消食。”谢沉还没体验过饭后和另一半散步消食。 “行啊,走吧。”江语棠拿上包,两人一起坐电梯下去。 天色已经暗了,但这个小区一看房价就不便宜,连路灯都这么亮,隔几步路就一个路灯,照的像白天一样。 “奶奶现在住的单人病房,我给她换到顶层vip套房去吧,也舒服点。”谢沉主动和她商议。 江语棠感受着迎面的风,摇了摇头,“不用,江家会给我奶奶换,别浪费你的钱。” 谢沉挑了挑眉梢,“因为你答应和我领证?” 江家无利不起早,他都不明白大伯怎么会定下和江家的联姻,之前原本是订的他堂弟谢缙和江蕙,但大伯私生子的事捅出来,谢缙已经好几年没回国,也不再受大伯约束,就把这个联姻换给了谢星晖,谢星晖那名声,江家居然也肯,对于卖女儿的人家,谢沉没什么好态度。 江语棠努了努唇,“对啊,反正你都给我布下天罗地网,我也逃不开,能占江家的便宜为什么不占?” 再者奶奶本来就是因为江家人才受伤的,要他们负担医药费也是理所当然。 谢沉低笑了声,“有这么恐怖吗?天罗地网。” 江语棠回眸嗔了他一眼,“问件很冒昧的事,你之前有过女人吗?” 纵情 第20节 “查问我的前女友?”谢沉语气戏谑。 江语棠收回视线,脸颊有些热,“我才没有兴趣,我就是问问,不回答也没事。” “没有,你是第一个。”谢沉单手插兜,神色从容。 “噢。”江语棠点了点头,心中有了计较,听说有些男人对自己第一次拥有过的女人有莫名的占有欲,谢沉是不是也属于这个类型?所以才会想和她结婚。 真看不出来,谢沉还有点古板,她已经算是保守了,可谢沉比她还保守。 说不定相处一段时间,谢沉就会打破这样的幻想,希望那个时候她也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她快到病房了,程文浩给她打了电话,她没接,想着见面再说。 她一推开房门,程文浩马上从椅子上蹿了起来,冲向门口的江语棠,但在看见江语棠身后的谢沉时硬生生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话,眼神瞪着谢沉,干巴巴的喊了句,“姐。” 谢沉一看就知道两人有话要说,往后退了半步,“你们先聊,我去找个朋友。” 江语棠还没问谢沉医院哪来的朋友,他转身几步就走开了。 程文浩担忧的看着江语棠,“姐,这个男人不是上次那个吗?刚才江家打电话说明天给我升职加薪,你不是和谢星晖结婚吗?怎么又变成什么谢沉了?” 今天的婚礼没有请媒体,也可能是后面谢家压制下来了,闹的不算大,至少没有上热搜,刚才江语棠已经看过了,没什么人在网上议论,不过参加婚礼这么多人,事情传开也是早晚的事,程文浩在江家的公司上班,听说一些也正常。 江语棠整理了一下措辞,“有点复杂,总之我现在是和谢沉结婚,就是那个男人,谢星晖逃婚了。” 她都解释不太清楚,这件事放在哪里都是炸裂的。 “什么?谢星晖居然敢逃婚,他们在耍你啊?凭什么他们说让你嫁给谁就嫁给谁,也欺负人了。”程文浩心情激动,江语棠为了奶奶的医药费听江家的话嫁给谢星晖他就已经很愧疚了,怨恨自己没有能力,现在居然临时又让江语棠嫁给另一个男的,到底有没有把他姐当成人看啊,程文浩气的一张脸涨的通红,恨不得去和江家人干仗。 “嘘……你先别激动,”江语棠安抚的拍了拍程文浩的肩,“反正嫁谁不是嫁,谢沉比谢星晖好很多。” 程文浩知道他姐向来报喜不报忧,哪能相信这话啊,怒火中烧道:“姐,你是人啊,怎么能被他们这样摆布,我们不干了,我们带奶奶回老家,奶奶不会怪你的,不能牺牲你去做这些。” 奶奶那么疼他姐,要是奶奶醒了知道他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奶奶也要伤心坏了。 江语棠知道程文浩是在心疼她,长这么大,会心疼她的人也不过只有奶奶和他,可是现在她和谢沉都已经领证了,而且经过半个下午的相处,也并没有程文浩所想象的那么痛苦难堪,谢沉很尊重她。 她也明白现在说什么程文浩都听不进去,江语棠咬了咬牙,突然道:“文浩,我喜欢他。” “就算你喜欢……”程文浩的怒火戛然而止,惊恐的看着江语棠,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姐,你说你喜欢他?” 江语棠被程文浩看的耳朵发烫,囫囵点了点头,“嗯,我和他早就认识了,上次你看见他就是在和我吵架,让我别嫁给谢星晖。” 江语棠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虽然事实有些扭曲,但她也不算捏造,顶多是艺术成分的加工了一下嘛。 果然,程文浩很快冷静下来,回想上次他姐的神情是不太对劲,“可你上次否认了。” 江语棠抬手捋了捋头发,“我都要嫁给谢星晖了,我干嘛说这个。” 程文浩心想也是,不过还是有点怀疑,“姐,你不会是为了让我好受点骗我吧?” 江语棠底气不足,但还是装出镇定的模样,剜了他一眼,“这能胡说吗?我当然说真的,他长的那么好看,有钱,人品也好,我喜欢他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好吧,”程文浩悬着的那颗心渐渐地放下了,“只要你没受委屈就好。” 这还是他姐喜欢的第一个男人,程文浩心中的芥蒂慢慢的消散了。 等到谢沉在回到病房,程文浩很热情的打了招呼,“姐夫。” 谢沉有些意外的看了江语棠一眼,刚才从程文浩看他那眼神恨不得吃了他,居然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 江语棠心虚的撇开脸,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安抚程文浩而已。 谢沉没细究,和程文浩聊了两句。 “奶奶的情况一直没有好转,有想过转院治疗吗?或者送去国外看看。”谢沉坐在病床前,他这是第一次见江语棠的奶奶,一个挺瘦的老太太,因为躺在病床上太久,神色苍白无力。 “西城别的医院还不如市医院,不过听说申安私立医院有一些专治疑难杂症的专家,可是一号难求,一直没有挂到号。”再加上私立医院的费用比公立医院贵太多,江家哪会为她的事上心。 谢沉点了点头,“申安医院是申安集团旗下的私立医院,申安总裁沈墨是我妹夫,待会我打个电话给他问问。” 江语棠和程文浩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尤其是程文浩,心里对谢沉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事关奶奶,江语棠不会推辞,“谢谢,如果方便的话就太好了。” “不用谢,他现在也是你妹夫,改天回家吃饭,就能看见他。”谢茵要是知道他带江语棠回家吃饭,一定会带上沈墨回家凑热闹。 在医院待了会,时间不早了,谢沉和江语棠回去,程文浩留在医院守夜。 才回到家,江语棠收到程文浩发的888红包:【姐,新婚快乐!等我以后赚钱了再给你补个大的。】 江语棠弯了弯唇,把红包收了,【好,我等着你赚大钱。】 程文浩没把她今天的婚礼当回事,所以就没包红包,应该是刚才她说喜欢谢沉,谢沉的表现也还行,程文浩才正视起来。 “你先洗漱,我打个电话。”谢沉解开两颗衬衫扣子,拿着手机去了露台。 江语棠看了眼谢沉的背影,拿着手机进了主卧洗澡,第一次有点不习惯,让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酒店,竖起耳朵听风吹草动。 吹干头发出来,谢沉正好进屋,“明天整理一下奶奶的病历,带过去找专家看看。” 江语棠面露喜色,“好。” 谢沉进衣帽间拿睡袍去洗漱,江语棠心情很好的抓了抓头发,看着窗外星星点点的夜幕,有种不真实感,今天发生了太多事,都堆积到一块,把这一天无限拉长,不知道谢星晖回来没有,不知道后续是怎么处理的,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起码,今天的结果还算好的。 这样的想法持续到谢沉穿着黑色的睡袍从浴室走出来,江语棠回头瞥见他光裸着的结实胸膛,纤长浓密的眼睫眨了眨,视线落到了屋内的大床上。 “睡觉吗?”谢沉把屋内的顶灯关了,留下床头的夜灯。 江语棠踌躇着,心跳的有些快,嗓音艰涩,“睡一张床吗?” 虽然两人之前做过,今天也领证了,可江语棠属实还没有做好和男人同床共枕的准备。 谢沉脚步一顿,深邃的眸子睇了她一眼,“家里只有这一张床。” 他自己很少在这住,别人更不会来了,除了主卧,连侧卧都没有。 江语棠沉默了,没想到这么大的房子居然就一张床,她的出租屋都有三张床。 谢沉嗓音稍弱,“你介意的话我睡沙发。”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等,”江语棠实在做不出“鸠占鹊巢”的行为,而且谢沉刚说要帮她找医生,对他怎么也心硬不起来,“就这样睡吧,我不介意。”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之后每晚八点更新 第15章 “夫妻” 主卧门合拢, 窗帘拉上,夜灯关掉,卧室内陷入黑暗, 一张大床上, 两人分睡两边, 中间还能容得一个成年人, 宛如楚河汉界。 江语棠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躺的特别安宁,她其实不太习惯这样睡,她更喜欢蜷缩成虾米那样睡觉, 而且今夜她没有把布娃娃拿出来, 怀里少了东西,总觉得不踏实。 除开那晚,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人同床共枕,即便两人中间还有一段空隙, 可属于男人身上的沉香木和荷尔蒙的气息还是若有似无的飘进了她的鼻尖,耳朵在夜色中悄然泛起了红。 她有些懊恼, 这样怎么睡得着,早知道该喝点酒,像那晚那样, 喝了酒, 酒精上头, 就什么都顾不得了, 也就不在意是否羞耻。 这张床太过陌生, 身旁躺着的男人也不算熟悉, 江语棠过了半晌都没有睡意, 她怀疑自己要睁眼到天明。 直到身旁忽然传来了很轻微的鼾声, 不像打呼噜那么响,就是睡着后不自觉发出的浅浅的声音,江语棠眨了眨眼,谢沉这么快就睡着了吗? 床上突然多了一个人,他都不会觉得不舒服吗?这个男人适应能力居然这么强。 屏息听了会,谢沉的呼吸起伏平稳,应该是睡着了,江语棠咬了咬唇,轻轻地侧过身子,想侧躺着睡,要是这样平躺着,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这个动作她做的无比的慢,挪一下就要停下来竖起耳朵听听谢沉的呼吸声,生怕把谢沉弄醒了。 一直到她转过身,蜷缩起来,谢沉的呼吸还是那么的平稳,应该没有受到她的影响,江语棠无声的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看来谢沉睡眠挺好的。 江语棠侧脸压在柔软的枕头上,有一股很舒适的薰衣草香味从枕头里散发出来,回到习惯的姿势,她很快就酝酿出了睡意,不过因为没有抱着布娃娃,她还是睡了十几分钟才睡着,要是往常,基本上都是一分钟内入睡。 空旷的主卧内,大床上,蜷缩着的江语棠呼吸也趋于平稳,渐渐地沉入梦乡。 又过了十几分钟,谢沉平稳的呼吸声忽然中断,一双锐利狭长的眸子睁开,望着天花板定了定视力,借着空调灯上微弱的光芒,别过视线看着背对着他睡着的女孩。 在心理学上说,睡觉时喜欢蜷缩着睡的人,本身缺乏安全感,内心比较脆弱。 安全感这东西,长这么大,不知道她是否体验过,和奶奶相依为命,也不知道谁给谁的安全感更多一些。 但内心脆弱或许还算不上,经历这么多,还能对生活抱有一丝希望,这不是脆弱,是真正的强大。 谢沉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她的笑容比夏日的太阳还要耀眼,如果没有江家的出现,也许她现在的日子会截然不同。 对于很多人来说父母是恩,可对于江语棠来说,父母应当是劫。 不管是恩是劫,既然他们已经是夫妻,以后就要将她护在羽翼下。 谢沉收回视线,合眼入睡。 - 次日江语棠是被淅淅沥沥的水声惊醒的,睁开眼屋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帘上隐约透过一丝光芒,伸手捞起手机一看,才六点多。 转过身,大床另一边已经不见谢沉的踪影,倒是卫生间传来响动,她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 谢沉正好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四目相对,谢沉下意识把卫生间的灯给关了,一下子屋内陷入黑暗,只能模糊的看见谢沉的身影。 “吵醒你了?”大概是才起床,谢沉的嗓音有些沙哑,但让江语棠梦回那晚两人做完后,他的声音也是这样,充满磁性。 “没,”幸好没开灯,也看不见江语棠扑闪的眼睫,“你起这么早吗?” 谢沉进了衣帽间换运动服,“我去晨练,你再睡会,还早。” 江语棠讶然,这么早就起床锻炼,怪不得他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这也太自律了。 身价这么高,还这么自律,不让西城名媛疯掉也就奇怪了。 江语棠抓了抓头发,从床上下来,双脚踩进拖鞋,“不睡了,你早上想吃什么?” 谢沉哭笑不得,“我又不是让你来给我当佣人,起这么早做早饭,以后我上班会在公司吃,今天中午会来个做饭阿姨,你想吃什么和她说就行。” 江语棠听着男人的笑声脸颊生热,“我会的也不多,早上阿姨不是还没来,我给你做酥饼吃吧。” 一想到谢沉给她解决了奶奶看病的大麻烦,她就想多做点什么报答他一下,可是谢沉什么都有了,而且江语棠的能力有限,如果做饭能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这是再划算不过的事了。 谢沉思忖片刻,大抵能猜到江语棠的心思,轻叹一声,“好,麻烦了。” 走出主卧时,谢沉微拧,慢慢来,急不得。 纵情 第21节 江语棠偏头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弄不明白他为什么叹气,不过想不明白的事她就不钻牛角尖了,毕竟谢沉这人比她想的要深沉的多,她要是能弄明白谢沉,昨天也就不会弄成那副逃不开的局面了。 江语棠洗漱换衣服去做酥饼,昨天正好买了牛肉,这还是奶奶教她做的,不过家里吃一般放香葱猪肉馅,因为牛肉比猪肉贵不少。 谢沉晨练结束,洗了个澡,江语棠的酥饼也正好出锅,肉香四溢,馋的人流口水,就连谢沉对口腹之欲没什么特别要求的也多看了几眼色泽金黄的酥饼。 坐到餐桌上,谢沉咬了一口,笑着点了点头,“味道很好,看来你在厨艺这方面有天赋,怎么进了娱乐圈?” 做饭的人最高兴的莫过于自己做的食物得到别人的称赞,江语棠嘴角上扬,“有段时间挺缺钱,大家不都说娱乐圈来钱快,琴姐带我入门的,你吃甜品吗?我的烘焙手艺更好,我之前还租门店开了一家烘焙店,打算合约到期就退圈从事烘焙。” 虽然开店也累,还没有娱乐圈赚钱,可起码开烘焙店不用喝酒喝进医院,不用被人用看货物的眼神打量自己,不用做一些违背心理道德的事。 奶奶一直说小满即安,不用大富大贵,只要能满足衣食无忧就行,钱是永远也赚不完的。 谢沉很难得的在江语棠脸上看见了雀跃的神色,“你的烘焙店呢?还开着吗?” 江语棠咀嚼了几口,吞下酥饼,眼神落寞了许多,“因为我和公司签了合约,不能从事额外的工作,本来不影响工作公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江家为了断我后路,向公司举报了,我就被迫关门大吉了。” 谢沉幽深的眸子一瞬间染上寒意,瞧,他说了,江家对于江语棠来说,真是劫难。 如果没有江家,她合约到期退圈做烘焙,手艺那么好,肯定能开辟一番新的天地,给奶奶安养晚年,和和美美的生活。 不过那样,两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或许很难再遇到她。 “你还想做烘焙吗?”谢沉收敛的眸中冷意。 江语棠摇了摇头,“暂时不想了,我的合约明年到期,到时候再说吧。” 明年对于现在的江语棠来说是漫长的日子,她不知道这期间会发生什么,所以也不好预设以后,但她八成不会继续待在娱乐圈了,当初她是因为缺钱,娱乐圈根本就不适合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出卖灵魂甚至肉体换来的一个个资源,比宫斗文还要热闹,她不想迷失了自己。 “好,明年再说。”明年对于谢沉来说,倒是值得期盼。 吃完早饭,两人换身衣服出门,谢沉看了眼她的行李箱,“把衣服挂进衣帽间吧,还有位置。” “行,回来再挂。”昨天是来不及了,江语棠也没打算一直把衣服放在行李箱,又不是住酒店,住几天就能走。 奶奶的病历程文浩已经整理好了,谢沉带上他们姐弟俩前往申安医院,对于江语棠来说一号难求的事,谢沉带他们去,却是由院长亲自接待,这也难怪为什么江家拼了命的想往上爬。 “阿沉,恭喜啊,这就是弟妹吧?”院长施许嘉满面笑容的看向江语棠。 谢沉颔首,向江语棠介绍,“这是沈墨表哥,你也喊表哥吧。” 施家本来和谢家关系就还算亲厚,施许嘉也是和谢沉一道长大的,后面沈墨和谢茵联姻,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表哥好。”江语棠有些拘束,但明白谢沉的意思,沾亲带故的,很多事都好商量了,比起喊施院长,喊表哥要亲近很多。 “你好,来来都坐,”施许嘉让人上了茶,接过程文浩手中的病历本,“大致情况我听阿沉说过了,我先看看片子。” 施许嘉本身就是神经内科的医生,出国深造多年,接手家族企业后也不曾荒废工作,虽然年轻,却也操刀过数次大型手术。 施许嘉这里的茶不错,谢沉神色从容品茗,江语棠和程文浩两人则面露紧张,既期待又忐忑,如果申安医院也没办法,也不知道别的地方还有没有生机。 施许嘉大致翻了翻,眉头渐渐地拢紧,“之前是保守治疗对吗?颅内出血形成血肿压迫到神经了,快四个月了是吗?” “是的,是二月中旬摔到的,住院治疗,医生说我奶奶年纪大了,保守治疗为好,可一直没有清醒的迹象。”江语棠也不懂医术,网上能查到的资料也不尽相同。 施许嘉点了点头,“江奶奶这个年纪是有些大了,但保守治疗这么久还没醒,血块也只消散了一点点,恐怕还是得做开颅手术。” 听到这句话江语棠攥紧了手指,脸色煞白,嗓音都带着颤意,“手术难度高吗?”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的,开颅手术哪有轻松的,可江语棠还是想求得一些心理安慰。 谢沉脸色微变,放下茶杯,抬手拍了拍江语棠的手背,想安抚她的情绪,“有几成把握?” “和你们说实话吧,如果是三个月前送来,手术难度会小点,现在都快四个月了,难度大了不少,具体的我还得开个会讨论一下,”施许嘉看江语棠的脸色越来越白,谢沉那要刀人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咳咳,当然,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弟妹先别自己吓自己,如果考虑好了,就先把江奶奶转到我们院来,我们开完会商讨一下治疗方案。” 江语棠当然要转,保守治疗这么久都没有起效,还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江语棠只恨自己不懂医术,只是申安医院治疗费高昂,她手上没有这么多钱,还得问江家要。 但没想到施许嘉根本就没准备收她的钱,“弟妹谈钱就伤感情了,我和阿沉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认识了,咱们两家什么关系,你喊我一声表哥,我哪能要你的钱,而且方案还没商量出来,到时候再说,我先去联系市医院,把奶奶转过来。” 因为两家的关系,施许嘉这个院长亲自上阵,上午就让奶奶转院住进了vip病房,病房很大,还是套房,有一间陪护房,以后程文浩不用睡折叠床了,医院还安排了两个护工。 江家人得知消息,给江语棠打了电话,那语气高兴的仿佛捡了几百万,也是捡了几百万,不用江家人出医药费了,他们可不就是占了大便宜。 可江语棠知道要做开颅手术哪有这么简单,又不是感冒打几针就好,其中花费的金钱就算施许嘉不问她要,也是谢沉欠了人情。 即便知道,她现在又没这么多钱给谢沉,江家那态度就差说——你都抱住金山了,还不使劲花。 江家巴不得她捞点谢沉的钱回江家呢,哪会给她钱啊。 思来想去,下午谢沉要去公司处理工作了,江语棠送他到楼下,拿出一张随身带着的银行卡,“这是我全部的积蓄,虽然还远远不够,但你先收着,这也是我的工资卡,后续我赚钱了一笔一笔还给你。” 谢沉看见银行卡神色倏地变了,可目光注意到江语棠泛红的耳廓,心里那还没酝酿起来的气转瞬间就消散如烟。 早该想到她会这样做,要不然就不是江语棠了。 谢沉接过卡,睇了她一眼,“银行卡给我,你花什么?” 江语棠抿了抿唇,“我支付宝里还有点钱。” 这个钱本身也是攒来给奶奶看病的,如果做手术能让奶奶醒来也就用不着这笔钱了。 “真想我收下?”谢沉晃了晃手上单薄的银行卡。 “嗯,你收下吧。”江语棠真心诚意的点了点头,她知道谢沉不缺这点钱,可这不一样,奶奶没教她不劳而获,花江家的钱她心安理得,本来就是江家害的奶奶,可花谢沉的钱,并没有那么安心。 “行,我收下了,”谢沉低头拿出西服内口袋的钱夹,将这张银行卡放进去,又抽出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她,“你用这张卡。” 江语棠愣住,下意识摇头,“不用,我真的还有钱。” 她把银行卡给谢沉是为了还钱,谢沉又给她一张银行卡算怎么回事啊? 谢沉的语气变得强势起来,“拿着,我们昨天领了证就是夫妻,我身为丈夫负担自己妻子的花销不是天经地义吗?” “可我们……”江语棠皱着眉头,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啊。 “你要是不收,那你的卡也拿回去,我不接受除了老婆以外的女人的钱。”谢沉身上那种□□霸道的气场又回来了,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 他这意思不就是如果江语棠不收他的卡,和他见外,说两人不算夫妻,那谢沉也不收她的卡呗,江语棠满心无奈,谢沉不仅古板,还很固执。 算了,暂且收下,只要她不花不就行了,“好吧,我收下了。” 作者有话说: 咱们谢总在众多上交工资卡的男人中脱颖而出。 谢沉:嗯,是的,你怎么知道我老婆把工资卡交给我保管? 第16章 “好巧” 江语棠揣着这张黑色的银行卡回到病房, 谢沉把密码发了过来,她应了声“好”,实则就没仔细看, 把银行卡放进了包内的夹层里, 千万不能丢了。 用是不可能用的, 她身上还有点钱, 等以后事情结束,再把这张卡还给谢沉就是。 “姐,姐夫是不是比江家还有钱?”程文浩从没见识过这么大的阵仗,院长亲自接待, 就连江家都没有这个待遇吧。 江语棠点了点头, “嗯,谢沉是谢氏集团的主心骨,谢星晖比不了,江家更比不了。” 看着程文浩惊奇的眼神, 江语棠停顿了会继续说,“文浩, 谢家有钱是谢家的事,谢沉帮了我们的忙,我们得记着恩情, 以后如果有人想通过你走谢家的关系, 你一律拒绝了, 咱们不能仗谢家的势。” 等以后事情传开, 有心人绝对会找上程文浩, 见程文浩可比见谢沉简单多了, 时下人们又多信什么“枕边风”, 殊不知她和谢沉又远远还没有到这样亲近的地步, 即便知道程文浩的心性,她也还是要多提醒一句,免得以后他犯错。 程文浩神色严肃了两分,点了点头,“姐,我明白,谢家是谢家,我肯定不会坐享其成,我自己赚到的钱才是真本事。” 江语棠笑了笑,“你这样想就对了,也不求赚多少,能度日就好。” 他们的起点本来就比很多人低了,也许终其一生都达不到一些人的起点,但能超越自己就算是本事,普通人能养活自己,不让自己拖别人的后腿,就已经十分优秀。 “好,对了姐,公司人事通知我了,让我去营销部做经理。”这比起之前后勤部职员提升了一大截,就是不知道进去有没有事干。 江语棠扯了扯嘴角,“看来江家很舍不得谢沉这块金疙瘩,费力讨好你我,正好给了我们机会,江家的童装市场份额能做这么大,营销少不了,你去那个部门也好。” 江语棠也不担心程文浩做不好,本来就是搅混水的,又没有真的要给江家赚钱,越乱越好,干的不好才是干的好。 程文浩:“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这样一来,咱们好像利用了谢家,姐夫对你会不会……” 如果江语棠是和谢星晖结婚了,那程文浩根本不会多问这一句,本来谢星晖也是想借助江家的势力才答应联姻,互相利用罢了。 可现在江语棠和谢沉在一起如果是因为“喜欢”,“喜欢”中夹杂着“利用”,好像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尾,谁也不喜欢被利用,他怕谢沉会误会江语棠。 江语棠摇了摇头,“不会的,他知道。” 利用了谢沉,江语棠也内心不安,可她清楚谢沉比她睿智的多,不会不明白现在的局面,他又不是谢星晖那个蠢货。 “那就好。”程文浩略松了口气,如果事情结束之后,他姐和谢沉还能毫无芥蒂在一起就好了。 “不说这个了,你在医院守着,我回出租屋一趟。”现在奶奶转院,离出租屋的地方有点远,但她暂时不打算退掉房子,想等等看奶奶的情况。 坐地铁回的出租屋,暂时不会在这住,简单打扫了一下,又收拾了两件衣服,回到谢沉的房子,站在门口想了会才想起来密码。 谢沉决定住这是因为离医院近,现在奶奶转院,也不怎么近了,不过换来换去太麻烦,进了门,玄关上贴了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几个阿姨的联系方式,谢沉没有请住家阿姨。 江语棠并不习惯使唤别人,能做的她都尽量自己做,不过房间很干净,也用不着打扫,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整理了下,把衣服挂进了衣帽间的橱柜。 她从出租屋拿回来了那件价格高昂的礼服,当礼服挂进了衣帽间的橱柜里时,好像裙摆的光芒更盛了,它本来就该待在这里,而不是低廉的出租屋内。 傍晚做饭的时候她接到申安医院的电话,奶奶暂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手术最快也得一周后,不能匆匆忙忙,不了解情况就做手术。 一周对于江语棠来说已经很快了,几个月都等了,哪里还怕等待一周。 三菜一汤出锅,夜幕降临,谢沉下班回家,进屋开了客厅的灯,正好瞧见江语棠穿着碎花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来对他笑,“好巧,正好饭菜好了,洗手吃饭吧。” 这一幕让谢沉站在原地愣了足足一分钟,狭长深邃的眸子翻涌着看不懂的情绪,之前在某本杂志上看见这样一段话——很多男人都有一个愿望,一天工作下班回到家,有热的饭菜,对他笑脸相迎的妻子,两个闹腾的孩子冲他跑过来。 这就是俗世的“家”,一个热腾腾的家。 谢沉从前没觉得那有多难得,也没放在心里,可当他亲眼看见这一幕的时候,才知道对他的冲击力有多大,这一刻,再坚硬的冰雪都融化为了春水。 以前如果不回爸妈家住,无论住在哪个房子,进屋后绝对是黑黢黢的,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可现在看见江语棠的笑脸,心口“腾”的一下,像是一把火烧了起来,火苗蹿的高高的,把整颗心都烤热了。 再看厨房亮着的灯,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那句“万家灯火,有一盏为你而留”。 谢沉知道,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东西,等到了。 他脱下西服外套,洗干净手进了厨房,把流理台上做好的菜端出去,“怎么不让阿姨来做饭?” “我也没事,让阿姨来家里我还拘束呢,等我工作了你再让阿姨来家里做饭吧。”江语棠享受做饭这个过程,几个菜也不觉得累。 谢沉认真的看着江语棠,“辛苦了。” 江语棠面对谢沉这么郑重的眼神一愣,笑了笑,“不辛苦啊,这才几个菜。” 她们老家那边都是女人做饭,男人很少进厨房,逢年过节或者办酒席就是女人的劳动节,她和奶奶两个人住倒没什么感受,不过村里有人家办酒席的时候,她和奶奶也会去帮忙,看着一群女人们一天忙下来腰酸腿疼,可也没有得到哪个男人说一句“辛苦了”,那些人或许觉得家务活天生就该女人来做。 纵情 第22节 谢沉的出现,仿佛是为了将那些人衬托进泥里。 菜端出去,谢沉给江语棠盛了一碗饭,江语棠受宠若惊,“太多了,我吃不完。” 谢沉瞥了她瘦弱的身板一眼,“这还多?你太瘦了。” “我要拍戏啊,女艺人不瘦的话很难接戏,我得控制体重。”所以这又是一个江语棠不想在娱乐圈混的原因,她实在吃腻了减肥餐,明明她的体重在普通人里算瘦,可经纪人还一个劲的要求她减肥,恨不得她变成纸片人。 光是瘦还不行,要该瘦的地方瘦,有肉的地方得有肉,可是这根本就违背了自然规律,很多人减肥胸也会跟着小下去的,为了不瘦不该瘦的地方,所以很多艺人会去打针,用药物瘦下来,长此以往,不可能没有副作用。 江语棠从小干农活,运动量大,一直都偏瘦,身体素质还行,不需要特别刻意的去减肥,但需要忌口,自从入圈,很多食物她就没怎么吃过了,对于一个爱做美食的人来说,简直就是折磨。 谢沉想想倒也是,她这个职业性质,注定了要格外关注外在形象,“这顿先吃,一顿饭吃不胖,你接到戏了吗?” 江语棠看着餐桌上几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她也是有点馋,算了,待会吃完运动一下,“董导的戏快试镜了。” 其他也有一些本子,但都没有董导的吸引力大,江语棠想等等看。 谢沉点了点头,没打算干预,要不然江语棠又该觉得欠他的了,已经牵线搭桥,能不能上就看江语棠自己的本事了。 “明天没事的话,方便回我家一趟吗?我爸妈想见见你。”今天谢沉的家族群里就没停歇过,一会一个亲戚@他,想让他发江语棠的照片来看。 看起来谢沉家和谢星晖家关系挺近的,可亲戚之间相差还是挺大的,比如谢沉外公外婆那边的亲戚当然不会去参加谢星晖的婚礼,所以他们都十分好奇谢沉的闪婚。 一说到回家,江语棠立马紧张了起来,咀嚼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但也知道迟早得回去一趟的,点了点头,“可以,明天没什么安排。” 谢沉:“好,那明天我们回去吃午饭。” 吃完晚饭,谢沉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蓝惠女士正在看电视,一听说明天儿子要带儿媳妇回家吃午饭,从沙发上蹦起来,“你就不能早点说?这么晚了怎么来得及?” 谢沉难得没听懂老妈的话,“什么来不及?明天中午才来,只是吃顿午饭。” 蓝惠单手叉腰,“要打扫卫生啊,准备午饭你以为简单啊?花园还得修剪一下,你不是说过几天再回吗?” 蓝惠今天不知道接了多少电话,没来得及收拾,原本想着明天约清洁团队上门打扫卫生的。 “妈,不用那么紧张,只是吃午饭,咱们家那么干净,不用打扫。”家里有佣人,谢沉每次回家,也没看见有哪脏了。 结果这话却得到蓝惠女士的强烈反对,“你懂什么,你第一次结婚,你有你妈我懂吗?算了,和你说也不懂,挂了挂了。” 一连串“懂懂懂”把谢沉说懵了,本来是懂的,现在确实有点不懂了。 但即便不懂,谢沉心里也是暖融融的,看得出来爸妈对儿媳妇很重视。 “叮——”“叮——”“叮——”一连串的微信消息传来。 蓝惠女士在有外公外婆的家族群里通知谢沉明天要带儿媳妇回家,要连夜准备迎接儿媳妇,还问别的亲戚要准备什么果品,什么礼物,什么菜色,群里七嘴八舌的给出建议,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蓝惠很快又来问谢沉,【你知道儿媳妇喜欢吃什么菜吗?】 谢沉也不清楚,两人的了解还太少,只能和蓝惠女士说了江语棠的老家,做老家口味的菜,她应该会喜欢。 蓝惠女士很嫌弃的发了个翻白眼的表情包给他,【我现在请厨师都来不及,都怪你通知的太迟了!要是儿媳妇不满意,都怪你!】 谢沉就说了一句话,蓝惠女士念叨了好几条语音给他,不等他答复,又去大家族群找人问江语棠老家那边的厨师,要连夜借一个来家里做午饭。 一开始谢沉想着要不要叮嘱爸妈几句,怕爸妈会因为之前的事对江语棠有隔阂,现在看来是不用了,谢沉望着手机轻笑了下,希望江语棠在江家没有感受到的温暖,能在谢家感受到些许。 谢沉把手机静音了,要不然爸妈能在群里折腾一晚上。 今晚江语棠把她的布娃娃从行李箱拿了出来,放到了枕头边,床上多了一个东西,谢沉一眼就注意到了。 江语棠拿起放在怀里,神色略微局促,“这是我奶奶给我做的,我习惯了抱着它睡,我洗干净了,不脏,只是有点旧。” “挺可爱,之前听我妈说我小时候喜欢抱着一条小毛毯睡,没有毛毯就睡不着,很多人都有安抚物。”谢沉心想昨天她睡了那么久才睡着,应该就是没有抱着这个布娃娃吧,安抚物对于主人来说代表着安全感。 江语棠没想到谢沉连这个都知道,表情放松下来,“有时候我奶奶不在家,打雷下雨就是它陪着我。” 江语棠很少玩伴,因为她没有爸爸妈妈,很多小朋友都不爱和她玩,还喜欢欺负她,所以陪伴她最多的,就是这只布娃娃。 “你害怕打雷?”谢沉在床沿上坐了下来,那天晚上电闪雷鸣,有感受到她的紧张情绪,不过没多想,还以为是因为别的。 “有一点,有次打雷劈死了我家院子里的一颗桃树,那个时候就我一个人在家,留下心理阴影了。”对于很多人来说,童年的阴影可能需要一生来治愈。 谢沉垂眸伸手摸了下江语棠怀里的布娃娃,“以后不会了。” “什么?”江语棠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 谢沉没解释,站了起来说:“我去洗澡。” 江语棠扁了扁嘴,谢沉好喜欢话说一半,她有时候觉得自己领悟能力真差。 今天怀里有布娃娃,她比昨天更快入睡,可第二天还是很早就起了,因为今天要回谢家。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毕竟是见“公公婆婆”,虽然也不太算,但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一早起床护肤,化了个淡妆,挑了件蓝色的裙子,出小区时她还在附近超市买了些礼品,提了两手她还问谢沉,“会不会太少了?” 她可没有经验啊。 谢沉趁江语棠手里提着东西抢先买了单,才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用不着买这么多东西,家里什么都有,不用客气。” 江语棠很是无奈,“你怎么买单了,应该我来付钱。” “都一样,上车吧。”谢沉把东西放进后备箱。 一路上江语棠还是挺紧张的,谢沉余光瞥见她笑了笑,“别紧张,我爸妈挺好说话,你相处过就知道,今天没有外人,只有我爸妈,还有我妹妹妹夫带两个孩子回来。” 江语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头,对于谢沉来说,爸妈肯定是好相处的,可她这个身份尴尬的,之前还差一点嫁给谢星晖,江语棠自己都嫌。 到了谢家别墅,江语棠死活抢到两盒礼品自己提着,要不然空着手她更尴尬。 才进院子,突然噼里啪啦的响起了鞭炮声,惊的江语棠往后退了一步,刚好抵到了谢沉的胸膛,谢沉伸手半拢她入怀,轻笑道:“沾你的光,我还没享受过这样隆重的待遇。” 第17章 “重视” 爆竹声还没停, 蓝惠和谢重快步走到江语棠面前,“诶呦,怎么还带东西来, 太见外了, 阿沉也不知道拦着点。” “叔叔阿姨好。”江语棠打招呼下意识就喊了叔叔阿姨, 她这辈子就没有喊过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的称呼对于江语棠来说难以启齿。 说完之后她就愣了下,求助似的看向谢沉,按理来说他们领证了,她应该喊谢沉的爸妈为爸妈, 谢沉爸妈不会不高兴吧? 不过她预想的情况并没有出现, 蓝惠好像都没在意称呼是什么,快速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好孩子,快进屋坐。” 蓝惠女士拉着江语棠进屋还抽空白了谢沉一眼, 仿佛在说——待会再找你算账。 谢沉哭笑不得,很好, 他成功失宠了。 江语棠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了屋内,幸好谢家并没有多少人, 要不然她该局促的手脚不知道往哪摆了。 不仅没有多少人, 她居然还看见了一个熟人。 “嫂子!”谢茵把怀里的宝宝放进婴儿床内, 兴冲冲的走了过去, “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 没有想到真的是你, 语棠姐。” “好巧。”江语棠也没有想到, 居然真的是这个谢茵, 她之前听谢沉说起妹妹谢茵的时候,还以为是巧合,她哪想得到谢家的千金会找她学烘焙。 “你们还真认识呀?”蓝惠把礼品交给佣人,“我还以为茵茵说瞎话骗我呢。” 谢茵不满的嘟唇,“妈,我怎么可能骗你,我之前给沈墨过生日,做的蛋糕就是向语棠姐学的,语棠姐做的蛋糕可好吃了。” 蓝惠笑,“认识就是缘分,该改口喊嫂子了。” “是是是,嫂子坐,我给嫂子倒茶。”谢茵拉着江语棠坐到沙发上,“我哥福气真好,给我找了个这么漂亮温柔的嫂子。” 摆了满茶几的水果点心,蓝惠还一个劲的把那些东西往江语棠面前放,“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你看看有没有合心意的。” “谢谢阿姨,我都喜欢。”江语棠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热情的氛围,让她一时之间不知所措,脸颊飘上两朵红云。 “妈,你儿子我还提着东西,也没人关注我一下。”谢沉提着东西站在大门口,连家里的阿姨都围绕在江语棠身边,没人给他搭把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家这个待遇。 “你自己找个地方放,还要你妈伺候你啊?都成家的男人了,学聪明点。”谢重不客气的随手指了个地方,坐在沙发上都没挪地。 谢沉放下东西叹气,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你们是有了儿媳妇忘了儿啊,真是世风日下啊。” 蓝惠伸脚踢了他一下,“不会说话就别说,你坐那边去,别挡我和语棠说话。” 谢沉无奈的被赶远了,江语棠望见这一幕不知不觉嘴角往上扬,她没有想到谢家的家庭氛围居然这么好,在外不怒自威的谢沉,在家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居然还会向爸妈撒娇。 这样的家庭,是多少人可望不可求的奢侈。 “语棠,在自己家别拘束,吃樱桃吗?阿沉爷爷奶奶自己种的,又大又甜。”蓝惠把果盘端了过来。 “嫂子吃草莓,今天买的草莓可甜了。” “语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甜品?” “……” 江语棠这边被热情的款待着,谢沉这边就只有一杯茶,他端起茶水喝了口,心情愈发好了,爸妈看似没关注他,实则父母之爱早已在其中,因为他说和江语棠领证是自愿的,爸妈就费了心思对江语棠好。 可太热情也不行啊,江语棠已经快吃水果吃饱了,叔叔阿姨这么热情,她不吃又不好意思。 她可以坦然面对别人的冷言冷语,唯独不能心无波澜的面对别人的热情关怀。 江语棠只好向谢沉求救,谢沉笑了笑,开口解围,“爸妈,我带语棠去花园逛逛。” “行,你们去吧,我去看看午饭准备的怎么样了。”蓝惠马不停蹄去厨房了。 谢茵的两个宝宝饿了,她和沈墨去给孩子喂奶,谢沉单独带江语棠出了客厅,去往后花园。 后花园有几颗大树,哪怕太阳正烈,树底下也凉快的很。 江语棠走出来松了口气,“我感觉要吃饱了,待会吃不下午饭怎么办?” 谢沉坐在长椅上,“你可以拒绝,傻傻的什么都吃,又不是吃自助餐。” “你说的轻巧,我怎么好意思拒绝。”江语棠在原地走了几步,想要消化消化。 “没什么不好意思,多相处一段时间你就习惯了,我妈人很好。”虽然这句话有自卖自夸的嫌疑。 江语棠点了点头,“嗯,叔叔阿姨都很好。” 就是因为好,才舍不得拒绝,从没受过这份好的人,更加珍惜。 “坐一会,”谢沉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待会吃饭的时候有你不爱吃的就说出来,下次就不会再做了。” 江语棠在他身边坐下,很实诚的说:“我不说。” 奶奶说去人家做客最不能挑剔,只说好的,不说差的。 谢沉笑着摇头,“行,你不说,我来说。” “你也别说啊,我不挑食。”江语棠怕叔叔阿姨觉得她事多。 纵情 第23节 谢沉偏头看着江语棠,明显在她的神色中感受到了一丝紧张。 “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也不用特意讨我爸妈的欢心,如果能相处的来,那就皆大欢喜,相处不来,双方少见面就好了,我爸妈是我的责任,又不是你的,你做自己就好。” 反正也不会住在一块,逢年过节有空儿媳妇回家看看公公婆婆就挺好了,平常孝顺爸妈应该是谢沉的责任,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江语棠讶然,对上谢沉的视线很难不惊叹,“如果所有男人都像你这样想就好了。” 她见过太多太多的男人把孝顺父母的重任压在自己老婆身上,一旦婆媳不和,媳妇总是吃亏的那个,她老家邻居婶婶因为和婆婆吵了几句嘴,她丈夫就动手打她,说她不孝顺婆婆,她老家是小地方,她见过很多受苦的女人,却很少见有离婚的,那个婶婶直到她离开老家前也没有离婚。 因为见识的太多,所以江语棠对婚姻没什么期待,虽然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家里没有男人也曾受过不少欺负,可现在时代变了,住在城市里,很少再遇到那样的事了,家里是否有个男人也就不再重要。 可如果多一些像谢沉这样思想的男人,应该就会少一些女人经历波折吧,在这一刻,江语棠还真是有些羡慕谢沉未来的另一半了。 “别人怎么想我管不着,反正我教过的弟弟妹妹就没有长歪的,”谢沉胸有成竹的轻笑,“当然,谢星晖我没教过。” 谢家的孩子不少,身为大哥,谢沉从一出生起就肩负重任,谢家的孩子都以谢沉为榜样,向他看齐。 “真好,你以后一定也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父亲。”江语棠弯了弯唇,进了娱乐圈之后,她也见过不少有钱人,但谢沉的确是挺特殊的那一个,要不然怎么说他是西城唯一的那一朵高岭之花。 “你也会是一位优秀的母亲。”江语棠没有感受过母爱,如果她有了宝宝,应该会倾其所有。 江语棠耸了耸肩,笑笑没说话,孩子对于她来说是个遥远的话题。 “走吧,我带你逛逛,消消食,一会该吃饭了。”谢沉也没继续和她讨论这个话题,还早呢,不急。 谢沉家的花园比谢星晖家的还要大,后花园有个人工湖,养了一对黑天鹅,还有不少她不认识的飞鸟在湖边喝水,走一圈下来,她感觉刚才吃的那点东西都消化完了,正好能吃午饭。 谢家的长形餐桌上摆满了菜,一眼看过去,江语棠都数不清楚有多少,心里暗暗吃惊,这也太多了。 “语棠过来坐,这边是你家乡的菜,那边是西城的特色菜,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阿姨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就不给你夹菜了。”蓝惠女士刚才已经被儿子叮嘱了,不要过于热情,免得儿媳妇招架不住。 “谢谢阿姨,太丰盛了。”江语棠看见十几个老家的特色菜,眼眶都有点热热的,原来这就是被人重视的感觉。 “你第一次来咱们家,阿姨还怕不够呢,阿沉昨晚才说要带你回家吃饭,我都没来得及准备。”蓝惠可是连夜从一个酒店请来的大厨做江语棠家乡那边的特色菜,她们之前也没吃过,不知道正不正宗。 江语棠露出了真挚的笑容,“已经很好很好了,谢谢叔叔阿姨款待。” “不用谢,动筷子尝尝好不好吃,多吃点。”蓝惠对江语棠热情一是因为谢沉的缘故,儿子喜欢,她就接受,也跟着喜欢,二是听说了江语棠的身世,觉得这孩子可怜,不免多心疼些。 谢家的确没有那些规矩,吃饭的时候大家也聊天,气氛挺轻松,蓝惠等人也没像刚才那样一直劝江语棠吃菜,但她不知道的是蓝惠有注意她吃了什么菜,在心里默默地记下,下次就可以做她喜欢吃的菜了。 江语棠这顿午饭吃的很满足,尤其是她老家那边的菜做的很地道,足见谢家对她是用了心思的,这份情意她记在心里。 吃完午饭大家坐在沙发上逗谢茵的龙凤胎宝宝,江语棠看着一对白白胖胖的小宝宝心里都是软的,抱了一下,感觉身上都是奶香味。 玩了会,谢茵要带两个宝宝去午休,谢沉提出要带江语棠回去了,第一次回家,就不在家里待太久,担心她不自在。 蓝惠也没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给江语棠,“语棠,你是第一次来阿姨家,按照这边的习俗,儿媳妇上门肯定要包红包,这个红包你收下。” 沉甸甸的红包被塞在江语棠的手上,她掂量了下觉得太贵重,不敢收,“阿姨不用的。” 她这边还没推掉,那边谢重又拿了一个红包过来,“语棠,你们结婚太仓促,聘礼本来应该婚前给你,不太清楚你们那边的习俗,叔叔按照我们西城的规矩给你,来收下。” 谢重给的这个红包看起来要比蓝惠给的轻很多,可就是因为轻很多江语棠才更惶恐,因为八成里面是张银行卡,她已经收了谢沉一张银行卡了,真的不能再收了。 “叔叔阿姨,你们太见外了,阿沉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了。”江语棠当然要推拒啊,这可不是小钱。 谁知道谢沉故意拆她的台,“诶,我可没有啊,爸妈给的是礼金,我给你的是零花钱,这怎么能一样。” “是啊,好孩子,快收下,”蓝惠笑的眼角满是皱纹,“谁家也不能白娶个这么好的儿媳妇,礼金是必须要给的。” 江语棠实在招架不住,最后只能幽怨的瞥了谢沉一眼,收了下来。 这还不算完,谢茵捧出一个首饰盒,“嫂子,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前些年在英国拍下的一套红宝石,送给你,希望你和我哥的日子红红火火,和和美美!” “长大了,没白疼你。”谢沉笑着揉了揉谢茵的脑袋。 谢茵嗔了她哥一眼,“我孩子都有了,才不是小孩子。” “不行不行,本来应该我给你准备礼物,我怎么好收你的礼物。”江语棠往后退了一步,红宝石什么价格她可清楚的很,动辄几百万,她身为嫂子,哪好意思收。 “嫂子,你都收爸妈的礼物了,怎么能不收我的,快收下,我要带宝宝们去午休啦,下次找你喝下午茶。”谢茵强硬的把礼盒塞到了江语棠的手里,她可是千挑万选的宝贝。 江语棠受宠若惊,都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了,这些东西都太贵重了。 谢沉走了过来拍了拍礼盒,“茵茵是出了名的守财奴,我这个亲哥都别想薅她羊毛,难得这么大方,收下吧。” 看这个架势,江语棠不收下恐怕今天是出不了这个家门了,怀里抱着沉甸甸的东西,心口热的要烧灼起来了。 从踏入谢家起,她就感受到了方方面面的热情和关注,但没有人问她的身世,没有人问她的过去,没有人问她和谢星晖的事,那些会令她难堪的话题都没有提起。 仿佛她和谢沉是从谈恋爱开始的普通情侣,被男朋友带回家,受到了男朋友家人百分百的重视。 满茶几的瓜果点心,满餐桌的菜,连家里养的金毛都是一大早去做的美容,洗的香喷喷,江语棠哪里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江语棠知道即便是自己谈的男朋友也未必有这个待遇,所以她愈发感动,历经痛苦的半年里,谢沉及其家人,给她带了好多温暖,驱散了从冬日留下的寒意。 走的时候蓝惠拉着她的手说,“语棠,有空就回来玩,下次回家就别买那些东西了,家里什么都有。” “好,我会的,叔叔阿姨再见。”江语棠这话是真心的,这样的家庭氛围,她确实不会害怕下一次的到来。 中午高兴,谢沉陪谢重喝了点小酒,不方便开车,就让家里的司机送回去,因为车上有人,江语棠不好说什么,一回到家,她就把那些东西一股脑的推给谢沉,“你帮我收着吧。” 江语棠也学聪明了,不说还给谢沉,只说让他帮忙收着。 可谢沉是谁啊,还能不知道江语棠的心思,抬手解开衬衫扣子,坐到沙发上,慵懒的敞着大长腿,“你先打开看看有什么。” “行。”江语棠坐在他身边,先打开蓝惠的红包,是一沓百元红钞,外加一张崭新的一元。 谢沉:“万里挑一,我们这边女方第一次上门,要是家里满意,就包一万零一。” 一万块钱江语棠的接受能力还好,她又打开谢重送的红包,里面倒出来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附加一张写了密码的便签,“这个呢?” 谢沉:“聘礼应该不少于九位数。”具体多少爸妈还真没和她说。 江语棠下意识的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然后咽了口口水,立马把银行卡往谢沉那边推,好像是烫手山芋,“给你给你,我怕掉了。” 上亿元啊,江语棠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心里头直打颤。 谢沉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别给我,我也怕掉了。” 江语棠拧起秀眉,“你怎么会掉呢,你的身价肯定不止这些吧,你放起来。” “还有这个红宝石,你也放起来吧,以后我需要用再找你要。”一整套红宝石首饰啊,包括耳坠,项链和胸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抱着睡她都觉得不安心,还是让谢沉保管比较好,万一弄丢了,她把自己卖掉也赔不起。 “你自己找地方放着,这是给你的,我可不敢收,要是被我爸妈知道还不得家法处置。”谢沉双手抱胸,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江语棠扁了扁嘴,“你不说,我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 “老天爷知道,万一我爸妈做梦梦到了怎么办?这太危险了,我的命也是命啊,你就行行好,自己收着吧。”谢沉主打的就是油盐不进,不动如山。 江语棠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气的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不讲理!” 谢沉挑了挑眉梢,“对,我不讲理,我不是早就说过,帮亲不帮理。” “你没说过,”江语棠控诉道:“你之前明明就说你帮理不帮亲,在医院那次。” 谢沉思忖片刻点了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耍赖,“嗯,我善变。” 江语棠:“……” 第18章 “雷雨” 一番“唇枪舌剑”, 江语棠败下阵来,她哪来的口才和谢总这个在谈判桌上身经百战的人比,东西一个没少, 全在她这里放着。 她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只能放进了书房的抽屉里, 书房重地, 就连阿姨打扫卫生也不会随便进入,而且谢沉经常在书房办公,放的离他近点比较好,感觉那样更保险, 实在是太贵重了, 江语棠觉得放那里都不安全,要不然吞进肚子里好了? 谢沉在家休息了一会就去了公司,集团事忙,他这个总裁连结婚都没有假期。 江语棠躺在客厅沙发上看剧本, 也不知道翻看了多少页,觉得脖子有点酸, 翻身起来喝了口水,随意瞥了眼落地窗外,才发觉天色有些昏暗, 天空飘着几朵乌云。 她放下剧本走到落地窗前抬头看了眼天, 是有点黑沉沉的, 看样子会下大雨,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 她去露台把晾晒着的衣服收了起来, 都干了, 她一件一件挂进了衣柜, 推开谢沉这边的衣柜, 才发现他的衣服基本上都是黑白两色,统一的像是棋盘上的棋子,没有别的色彩,也像他这个人,看着沉稳大气。 收好衣服,江语棠打开手机看天气预报,预计晚上有大暴雨,明天后天也全是雨,就是不知道天气预报准不准。 她给程文浩发了消息提醒他注意安全,奶奶即将做手术,被送进了重症病房观察,家属不能进去陪护,不过程文浩还是住在医院守着奶奶。 程文浩很快回复了她,表示知道了。 江语棠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正要放下手机,视线又瞥到谢沉的头像,她的指尖摩挲着手机背面,粉唇紧抿,好像挣扎了会才做出决定,点开了谢沉的头像,发了一句消息过去,【今晚有暴雨,路上注意安全。】 只是一句普通的关怀而已,对待朋友她也会这样,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江语棠心想,她深呼吸了一下,就要放下手机。 却没想到谢沉回的这么迅速,【知道了,我早点回家,害怕就把窗帘拉上。】 江语棠眸子睁大,他哪里看出来她害怕了? 她倒吸了口凉气,昨天晚上好像是和他说自己害怕打雷来着,可她这句话并不是提醒他,让他早点回家的意思啊,只是单纯的让他注意安全。 嘶,看来单纯不了了。 江语棠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抓了抓头发,叹了口气,算了,越解释越乱,就没解释。 她是害怕打雷,但长这么大了,早就可以克服,不会那么怕了。 天上的乌云越聚越多,因为住在高楼层,江语棠站的落地窗前感觉自己伸出手就能摸到乌云,天空变得暗沉沉,整个西城都被乌云笼罩其中,让她想起了李贺那句“黑云压城城欲摧”,连带着人的心情都变得沉重。 她回到沙发开了落地灯继续看剧本,其实已经过了两遍,还是想在试镜之前多背一些台词,试镜的时候做到脱稿,应该会更加分。 乌云压顶,今天天黑的早,江语棠怕停电,放下剧本去洗菜做饭,做饭最繁琐的步骤就是洗菜切菜,炒一下反而最简单,晚上做的两菜一汤,她做好后没急着端出去,怕待会谢沉回来菜冷了,还得再过一遍。 却没想到今天谢沉回来的很快,不到六点就回来了,这个时候外面还没有下雨。 “这么快就做好了晚饭?”谢沉一看就知道她又没有喊阿姨来做饭,说不动,就没一直说,江语棠喜欢这样的生活方式,那就按照她舒服的方式来。 “我看这个天怕会下大雨停电,来不及做饭。”江语棠把围裙脱了,挂到挂钩上。 谢沉换了西服外套去洗手,“不用担心,小区有发电设备,停电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恢复。” 江语棠点了点头,“这样啊,我老家有时候大暴雨停一晚上电,傍晚下雨的话都会提前洗澡睡觉。” “既然做好了那就吃饭吧,这场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下。”满天的乌云,却一直没有下雨的迹象,怪吓人的。 两人坐在餐厅吃饭,略偏头透过落地窗,西城一角繁华风光就能纳入眼底,楼层太高,看不清楚马路上的行人,也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想赶在这场大暴雨之前回到家,免得做落汤鸡。 吃完晚饭,碗筷被送进了洗碗机,谢沉泡了一壶白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喝起了茶。 江语棠很少喝茶,抿了一口,微微苦涩的感觉在舌尖绽放,但很快回甘,茶香醇厚,“好香的味道。” “电视左边的那个柜子里都是各种各样的茶,你喜欢就泡来喝。”比起各类饮品,谢沉偏爱喝茶。 纵情 第24节 江语棠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喝茶,给我喝也是牛嚼牡丹。” 谢沉:“你刚才不是喝出来了?香气也是它的味道,觉得好喝就有价值,这和奶茶饮料也没什么区别。” 江语棠晃着茶杯中的茶水,“茶叶比奶茶饮料贵得多吧?我们隔壁村种了茶树,我也去摘过茶叶,很难摘,太热了,山上还有蛇,我每次采完一天累的第二天起不来。” 她一般都是周末去做一天,第二天奶奶就不会让她去了,怕她受不了,采茶是日结,很多人第二天都不去了。 “好喝就行,价格不重要,茶农辛苦,也配得上好茶的价格,”谢沉放下茶杯,“你有你老家的照片吗?听你说起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因为是大山里啊,风景当然好,是西城没有的景色,”江语棠从沙发上站起来,“照片在笔记本里,我拿给你看。” 她的手机内存不高,也怕手机丢了,所以老家的照片都存在笔记本里。 她把笔记本放到茶几上,坐在矮凳上打开相册,翻到老家的文件夹,“这些是我上大学买了手机后拍的,我弟考上大学后,我说动我奶奶,一家人搬来了西城租房子住,有两三年没回去了。” 谢沉弯腰凑近了她,视线落在一张张青山绿水的照片上,她说的起劲,竟也没注意到两人之间已经挨的十分近了。 谢沉:“是很美,好像没有路,你们怎么进出?” 江语棠:“以前走路啊,家里条件好的就摩托车,听说前年修了水泥路,方便许多。” 江语棠回想过去,童年的生活算不得多幸福,但要比现在好得多,起码奶奶健康。 “有机会可以带我去看看吗?”谢沉垂眸望着她的侧脸。 江语棠感受到了他炙热的视线,纤长的眼睫扑闪,“那个地方很难走,没有火车直达,更没有飞机高铁,要转大巴公交车。” 谢沉低笑,“你不是也这样过来的,你觉得我一个大男人还受不住吗?” 江语棠抿了抿唇,随口说了句,“以后有空再说吧。” 她想到那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分道扬镳了吧。 谢沉却认真的应了一声“好”。 一张张照片看过去,谁都没发现两人靠的越来越近,谢沉的胸膛悄无声息的抵住了江语棠的肩头,将她半包围在胸前,仿若情人间的依偎,她竟也没注意到。 只有两人的客厅也并不显得空荡,反而有种淡淡的温馨在屋内蔓延着。 直到“轰隆——”一阵惊雷响彻寰宇,银紫色的闪电瞬间破开黑沉沉的天际,透过落地窗,迎面而来。 一道巨雷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中突然响起,惊的江语棠心口一跳,下意识往后躲。 谢沉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将她往怀里压,沉稳的语调像是一杯醇厚的浓茶安抚着她,“别怕。” 江语棠被男人抱在怀里,眼睛紧紧地闭着,嗅觉无限放大,独属于谢沉身上清醇沉香木气息直往她鼻尖钻,让她片刻失神,都忘了还在打雷。 “轰隆——”雷声一道接着一道。 “呼呼呼——”狂风卷起尘土,树叶被吹的簌簌作响。 “噼里啪啦——”豆大的雨滴砸在了落地窗的玻璃上。 这场酝酿了一个下午的大暴雨,终于落下。 江语棠耳边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声,“扑通扑通——”有节奏的起伏着,给她带来无限的安全感,她像是躲在树洞里的小松鼠,无论外面风雨多大,都波及不到她。 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用手臂圈住她单薄的肩膀,像是在哄怕打雷的小猫咪,“不怕,我在,顶楼装了避雷针,家里很安全。” 谢沉单手拿出手机,用家居系统操控落地窗前的窗帘缓缓合上,隔绝了骇人的闪电。 不知过了多久,对亲昵的羞意,早就超越了对雷电的畏惧,江语棠埋头在他胸前,脸颊越来越热,整个上半身像是导了雷电,要烧起来了,她咬了咬唇,轻轻地推了下谢沉。 谢沉松了松手臂,江语棠抬起头来,眼神很软,像是含了春水,“没事,我也不是很怕。” 谢沉弯了弯唇,抬手捋了下她被弄乱的发丝,调侃她,“这还不怕?我看你都要钻到沙发下躲起来了。” 江语棠羞的面颊通红,低头顺了下头发,窘迫的解释,“就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刚才太安静了,突然打雷惊了一下,我现在就不怕了。” “不怕就好。”谢沉又倒了一杯茶,“喝水压压惊,听说雷公打恶人,你这么善良,雷公不会劈你的,放心好了。” 江语棠的耳朵尖比茶水还要滚烫,她啜了一口热茶,轻笑道:“我奶奶以前也这样哄过小时候的我,没想到谢总还会哄小朋友的把戏。” 谢沉狭长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意,“不会哄,为了家里的小朋友,现学的。” 江语棠端着茶杯的手指一怔。 第19章 “大嫂” “我、我去洗澡。”江语棠急匆匆放下茶杯, 起身回了卧室,连笔记本都没来得及收,心口“砰砰砰”的直跳, 比刚才的雷声还要澎湃, 再不走, 她的脸颊要烧起来了。 谢沉抬眸望了眼她急促的背影, 修长的手指捏着洁白的瓷杯轻晃,四溢的茶香似乎更加醇厚了,他的嘴角轻巧的往上扬。 也不是毫无感知,不是吗? 谢沉抿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把窗帘拉开一个口子,狂风暴雨的世界映入眼帘,雨珠打在玻璃上往下滑,霓虹变得扭曲, 这个城市配合着风雨的呼啸,变得有些诡异。 今晚的雨很像那天晚上, 但那天是毫无防备,今夜却是酝酿已久。 谢沉随手拉上窗帘,也没动江语棠放在茶几上的笔记本, 转身去了书房。 江语棠把浴室花洒的水流调到最大以遮掩遥远天际的电闪雷鸣, 也是躲藏她如雷的心跳声, 像是掩耳盗铃一般, 江语棠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住, 这样就听不见惊心的雷声和乱心的话语。 她闭着眼睛站在花洒下, 任由水流从头顶浇灌而下, 一直蔓延到小腿肚, 再滚落到地面,汇聚到下水道口。 仿佛这样,就能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随着水流冲走。 谢沉太好,对她太温柔,江语棠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温柔,很怕自己抵挡不住。 他本就是那么有魅力的一个男人,不用言语,光是坐在那,站在那,就吸引了无数的视线,更何况还用言语诱哄她,她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保持镇定。 江语棠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之前担心和谢沉斗智斗勇的情节没有发生,却先被情绪左右了思想。 可她不能沦陷,她和谢沉不合适,两人无论是见识阅历,还是成长环境,都截然不同,飞鸟和鱼,硬凑在一块也不会幸福。 她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资本去沦陷。 这个澡她洗了很久,直到脑袋恢复了清明,她才从浴室出来,吹干头发,她去客厅拿回自己早已熄屏的笔记本。 窗外暴雨渐渐地停息了,风也小了很多,江语棠推开一点窗户,手肘撑在窗户上,有露台挡着,窗台上还是干燥的,清凉的风吹进来,雨后的风中带着一些泥土的气息,但远没有她在家嗅到的气味好闻,城市毕竟太多繁杂了。 “下了雨凉快多了,西城应该比你老家热很多吧?”谢沉从门外走了进来。 江语棠回头看他,神色早就恢复了正常,“也没有,我家在南边一点,夏天也很热,不过山里的风很凉快,开着前后门,穿堂风最舒服。” 小时候夏天热的睡不着,她和奶奶就在门口打地铺,开着门风很大,她特别怕有蛇半夜爬她身上,不过睡了这么多年,也没遇到过。 “真好,西城再过一个月,下过雨的风都带着热气。”谢沉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拿上睡袍进了浴室。 江语棠收回视线,下巴压在手背上,就这么吹了会风,怕有蚊子飞进来,她才把窗户合上,拉好窗帘,准备休息了,明天得去医院看看奶奶。 她才爬上床,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她忘记静音了,连忙去接电话,也没注意看是谁就接了起来。 结果一听见对面的声音,她就想挂掉,居然是曲曼,这么晚了还给她打电话,绝对没好事。 曲曼的语气倒还不错,比起之前温和了很多,“语棠,没打扰你休息吧?谢沉在家吗?” 江语棠的好心情消散一空,眉头蹙起,“有事吗?” 曲曼被江语棠不客气的语调噎住,“也不是我,是谢太太想问谢星晖有没有联系你?” 谢星晖这个名字再被提起,给江语棠恍如隔世之感,实则也才短短几天而已。 “没有。”自从谢星晖婚礼上逃婚,她就没再收到谢星晖的消息,谢星晖对她本来就不在意,又公然逃婚,丝毫没有把她的脸面放在眼里,哪会联系她啊。 曲曼叹气,“谢星晖已经失联三天了,谢太太很着急,你要是有消息,就和谢家说说。” 江语棠心下疑惑,谢星晖这是逃婚怕被家里责罚吗?可他都敢逃婚,还怕什么责罚。 “我和他不熟。”就是失踪三个月,她也懒得关心。 婚礼上逃婚,如果不是谢沉救场,江语棠不敢想象现在自己会是何种境地,江家会觉得她没有可利用的地方,将她弃之敝履,断了奶奶的医药费,绝了奶奶最后的生机。 所以谢沉于她,不仅仅是那天在婚礼上挽回了她的面子,更多的是她的救命恩人。 曲曼还不死心,“谢沉有消息吗?” 虽说谢星晖没能和江语棠联姻成功,可曲曼还是和谢太太处出了两分感情,能帮她还是愿意帮一帮,曲曼倒是很想和蓝惠打交道,可蓝惠恐怕看不上她。 “那你得问谢沉去,问我我怎么知道?”江语棠的语气很无情。 曲曼哪会听不出来江语棠的不耐烦,只觉得脸颊热热的,像是被人打了几巴掌,她好声好气的和江语棠说话,江语棠却这副死样子,要不是为了顾全大局,曲曼早就发怒了,“谢沉不在家吗?你问问他。” 因为婚礼上谢沉那一出,谢太太怀疑谢星晖的失踪和谢沉有关,可谢太太不敢打电话质问谢沉,只能用迂回的法子,想通过江语棠来打听。 可谁知道江语棠也是一颗硬钉子,根本不买账,“不在家,我睡觉了,挂了。” “嘟——嘟——”曲曼瞠目结舌的看着被挂断的通话,气的想摔手机,“她这个死丫头,胆子肥了,居然挂我的电话。” 什么都没问出来,还吃了一肚子气,曲曼脸都涨红了。 江理全摇了摇头,“她对咱们哪有半点的孺慕之情,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江蕙很不满道:“爸爸妈妈,以后咱们是不是还得看她的脸色?” 曲曼气冲冲的放下手机,不禁埋怨了句,“当初还不是你死活不肯嫁给谢星晖,说不定今天嫁给谢沉的人就是你了。” 江蕙也觉得委屈,“我怎么知道婚礼上会发生那样的变故啊。” 她也恨的牙痒痒啊,凭什么江语棠可以嫁给谢沉,那是谢沉啊,多少西城名媛想嫁给谢沉,她连队都排不上,江语棠居然嫁给了谢沉,气的她这几天饭都吃不下,一直在后悔,早知道她就自己联姻了,哪还轮得上江语棠。 “算了,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用了,”江理全和稀泥,“幸好现在程文浩还在咱们公司,还有机会,等他做久一点,拿捏他一些把柄,江语棠还不得乖乖听我们的?” “也对,”曲曼想了想,“已经这么晚了,刚才那丫头说谢沉不在家,这才结婚几天谢沉就不着家,我看谢沉应该是如外界传言那样,是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才和江语棠结婚,要不然谢沉哪看得上那丫头。” 虽说江语棠是她的亲生女儿,可分别这么多年,她们并没有半分感情,江语棠还那么不懂事,总是对她冷脸,曲曼也很难喜欢江语棠。 江蕙一听这话眼睛亮了下,心中稍有安慰,得意的翘起嘴角,江语棠自以为嫁给谢沉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还不是独守空闺,守活寡呢,等谢沉把她给忘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她。 江语棠可不知道那一家子是怎么盘算她的,挂了通话后看了眼时间,距离婚礼已经三天了,西城就这么大点地方,谢家还能联系不上他?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打电话来问她恐怕不是目的,实际上是想问谢沉吧,可他们却不敢问谢沉,应该不仅仅是因为婚礼变故,难道……他们怀疑这件事和谢沉有关吗? 虽然谢沉早和她坦白过,可谢星晖好歹是他弟弟,应该不会做什么吧? “出什么神?”谢沉一出浴室就对上江语棠发呆的目光。 “没。”江语棠回神,转了个身把手机静音放在床头柜上。 想了想,江语棠还是多嘴问了句,“刚才曲曼打电话给我问谢星晖的下落,她说谢星晖失联三天了。” 纵情 第25节 谢沉闻言面不改色,轻飘飘的应了声,好像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乎。 江语棠没有等到下文,忍不住问,“你不担心吗?他怎么说也是你弟弟。” 谢沉擦着头发的手一顿,放下毛巾,偏头望着江语棠,嗓音有些低沉,“你很担心吗?对你的前未婚夫。” 江语棠对上他幽深似狼的目光,脊背一紧,抿了抿唇角,“我没啊。” “前未婚夫”实在算不得好词,她隐隐从中听出了酸味,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没有就好,江小姐有空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丈夫,少操心别的男人。”谢沉这话夹杂着两分江语棠都能听出来的冷意。 她咽了口口水,好吧,谁家的醋打翻了,真的酸。 江语棠撇了撇嘴,伸手扯被子,“我随口一问,反正又不是我弟弟。” 怎么还是她的不是了? “一个连族谱都没上的人,算不得我弟弟。”谢沉对于谢星晖不像谢茵对他那么气愤,但也远没有多在乎,谢家原本家族和谐,多少年没有闹出这样的丑闻,谢星晖的存在,让谢家面上无光,所以哪怕他大伯和那个女人结了婚,谢星晖也上了户口本,可老家宗祠族谱上并没有谢星晖和那个女人的名字,真计较起来,还真不算他弟弟。 “族谱?你们也有这个东西吗?”江语棠觉得惊奇,“我以为大城市里没有这个东西,我老家宗祠里就有,起初没有我和我奶奶,直到我考上大学,就又记上了我和我奶奶。” 因为她老家那本族谱只写男人不写女人,她奶奶是嫁过来的媳妇,记在丈夫那支,可丈夫和儿子都死的早,又没有留下孙子,那一支被写上了“无传”二字作为终结,她奶奶也被族谱除名了,而江语棠对于他们来说是外人,更不可能有了。 也是因为这样,小时候她和奶奶被村子里有些人排挤欺负,觉得他们不是村子里的人,后面随着江语棠学习成绩亮眼,是村子里头一个考上重点大学的女孩,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村里又把她和奶奶的名字记上去,将她记在了奶奶儿子的名下,抹去了“无传”二字,恢复了奶奶丈夫那一□□天她第一次见奶奶哭。 江语棠对族谱这种东西不感兴趣,她连父母都没有,哪会计较这个,但奶奶不一样,奶奶受的是旧思想的熏陶,心上压着旧思想的担子,嫁过来,丈夫和儿子早早过世本就可怜,还被族谱除名,被人排挤,奶奶也会心酸。 不过现在不同了,她和程文浩都考上重点大学,捡来养的两个孩子都出息了,奶奶的腰板早就挺直了,别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那个时候,江语棠才有点明白大家为什么要说“学习改变命运”。 也许学习不能改变每个人的命运,但真的改变了她的一生,让她从大山里走到繁华的都市。 “族里的长辈还会对族谱进行修订,”谢沉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古代的族谱是很少写女性,不过早改了,谢家的女性都记录在册,你凭借自己的能力上族谱,更是一种实力,很厉害。” 江语棠摇了摇头,“我不在意这个,能让我奶奶开心就好。” 谢沉颔首,“现在是比较少人关注这个,不过谢星晖和那个女人挺在意,要不然谢星晖不会急急忙忙想和江家联姻,他就是想做出点成绩,希望能被家族接纳,把他写进族谱。” 江语棠心中了然,也对谢家这种拒绝私生子和小三上族谱的态度表示赞叹,如果每个家族都能有这么正的家风,应该会少一些不道德的事吧。 说着说着谢星晖的事,聊上族谱了,以致于后面江语棠都忘了再问谢星晖的事,不过她本来也不是很关心。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前一天晚上才说到谢星晖,次日一早,谢沉就接到大伯的电话,让他带着江语棠去一趟,说谢星晖回来了。 谢沉询问了江语棠的意思,两人前往大伯家,才进大门,几天不见就瘦了一大圈的谢星晖跑了出来,在两人面前站定,视线率先落在了江语棠身上。 谢沉扬眉,不动声色的伸手揽住了江语棠纤细的腰肢,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你该喊大嫂。” 第20章 “算计” 谢星晖的嘴唇轻微的蠕动了下, 却始终没能喊出“大嫂”这个称呼。 这一幕让他恍惚,还记得第一次见江语棠时,他向大哥介绍她, 让她喊大哥, 这才多久, 他竟然要喊自己从前的未婚妻为大嫂,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是何种耻辱。 他的确没多喜欢江语棠,答应和她联姻也不过是形势所迫,要不然他不会在婚礼上撂下她,可男人就是有那古怪的占有欲在作祟, 觉得江语棠本来是他的妻子, 而不是他的“大嫂”。 尤其是现在他赔了夫人又折兵,还被爸妈骂的狗血淋头的时候,他所敬仰的大哥却从中插了一脚。 “大哥,是不是你算计的我?”他原以为自己丢下江语棠, 可以娶到华琦,可是他从婚礼上离去, 却连华琦的面都没见到,过去一段时间的亲近,仿佛镜花水月, 是他自己做的美梦。 谢沉勾了勾嘴角, “你在说什么?” 谢星晖的视线落在谢沉揽着江语棠腰间的手上, 两人是不是早就认识了?要不然怎么短短几天, 就能这么亲近, 分明他是被算计的那一个! “大哥, 我一直对你尊敬有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戏弄我, 害我颜面尽失,被我爸妈骂。”谢星晖气的脸色更加苍白。 谢沉敛了唇畔笑意,狭长的眸子微眯,神色稍冷,“你尊敬的是我,还是我手里谢家的权势,你比谁都更清楚。” “我——”谢星晖表情大变,“那都一样,别人不也是想要你手里的权势吗?” “星晖,住口!”谢阳从屋内走出来,狠狠地扯了谢星晖一把,“滚进去,别乱说话。” 毕玫也赶忙跑来拉住谢星晖,免得他气急之下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话,谢沉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大伯。”谢沉弯了弯嘴角。 “进来说吧。”几天不见,谢阳也像是老了好几岁,他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也没比谢重大几岁,可看起来却像是大了十几岁,老态毕现。 谢阳和毕玫扯着谢星晖进屋,江语棠仰头看了谢沉一眼,粉唇翕动,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很显然今天是冲谢沉来的。 谢沉察觉到江语棠的神色,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腰,“没事。” 进屋后众人在沙发上落座,谢星晖还是一脸不满,毕玫敢怒不敢言,谢阳似乎在斟酌措辞,江语棠心下有些紧张,只有谢沉神色从容,好像只是来做客。 “阿沉,从小我待你也不薄,把你当亲儿子看待,你和我交句底,这次星晖的事,是你做的吗?”谢阳显然明白谢家早就没有人能拿谢沉怎么样,谢沉接手公司多年,已是独掌大权,不是他们能撼动的,所以谢阳打起了感情牌。 可惜谢沉并不买账,他交叠起双腿往后靠,闲适的坐在沙发上,“大伯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星晖什么事是我做的?” 谢星晖急不可耐,“如果不是你算计我,我怎么会逃婚?” 谢沉闻言低低的笑出声,“这话就奇怪了,难道是我绑住你的脚让你逃婚的?还是说我打晕了你,把你送出婚礼场地的?” “你敢说你不认识华琦?”谢星晖面红耳赤。 谢沉摇头,“确实不敢,整个西城,谁不认识华家大小姐?我手上还有和她合作的项目,难道大伯不认识吗?” “你——”谢星晖被堵的哑口无言。 谢沉这话说的有理有据,反驳都反驳不出来。 谢阳瞪了谢星晖一眼,让他别说话,谢星晖根本就不是谢沉的对手,“阿沉,星晖说之前华小姐和他情投意合,说到谈婚论嫁了,所以星晖才会从婚礼上逃婚,可他去到和华小姐约定的地方却没见到人,还迷路被困好几天。” 谢沉煞有介事的颔首,“那大伯得请华小姐来问问,我和华小姐只限于项目合作,对于华小姐的私事并不清楚。” 谢阳:“问题是华小姐拒不承认,她说她不认识星晖,也并没有和星晖联系过,拿出两人的联系方式一对,发现并不是华小姐的联系方式。” 谢沉一脸惊讶,“原来是这样,看来谢星晖被诈骗了,大伯得去报警啊,损失了什么?损失大的话可千万不能放过诈骗犯。” 谢沉那一本正经的表情成功让对面坐着的三人沉默了,而江语棠在心里憋笑快憋出内伤了。 她觉得谢沉应该去演艺圈发展,绝对分分钟成为顶流,演技一流啊! 谢星晖哪好意思报警说自己被诈骗了,更重要的是什么都没损失,就是报警也没人能听懂他在讲什么。 真要说损失什么,那大概是谢星晖逃婚,错失了和江家的联姻,可这能作为损失吗?逃婚不是谢星晖自己逃的吗?又不是别人逼他。 这件事可真是一团乱麻,怎么都说不清,谢星晖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 江语棠在心里叹息,谢沉这个人真的太危险了,如果想算计她的话,分分钟她都遭不住。 噢不,她不是已经被算计了吗? 可是怎么回事,心里好像还有点窃喜。 大概是因为她内心也是慕强的,比起谢星晖那个蠢货,谢沉显然要好上太多,更不论谢沉对她的好。 谢阳一把年纪了,还被小辈顶的说不出话来,咬了咬牙,“阿沉,星晖说买婚纱那天,你可以作证星晖和华小姐认识,咱们谢家是一体,总不能被华小姐算计了吧?” 婚礼上那么多谢阳的亲朋好友,让他狠狠地丢了一把脸,本来他只怪谢星晖不懂事,可得知其中有内情,谢阳也不想就这么算了。 “买婚纱那天?”谢沉笑了笑,转头看着江语棠,“语棠,你还记得买婚纱那天的事吗?” 江语棠心领神会,“记得,可那天谢少爷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去方便一下吗?难道谢少爷是去和华小姐幽会了?” 在婚纱店和未婚妻挑婚纱,却抛下未婚妻去和别的女人纠缠,这要是传出去,谢阳这一家子的名声是别想要了。 谢阳上梁不正出轨,谢星晖这也下梁歪想脚踏两条船,可真是好大一出热闹,整个西城名流圈子怕是都要沸腾了。 “你胡说!”谢星晖实在忍不住,气恼的连大哥都不喊了,“难道你和谢沉就没有勾搭在一起吗?要不然谢沉怎么会给你买婚纱?” 怪他傻,当时还以为谢沉身为大哥对他的爱护,原来谢沉早就惦记上了江语棠,他还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谢沉娇妻在怀,志得意满,他却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捞着。 谢星晖这样说江语棠也不恼,“当初不是你让谢沉给我挑婚纱的吗?婚纱店里的监控应该还有,谢沉拒绝过一次,是你自己一意孤行,原来是背着我去和别人幽会,想脚踏两条船,两条船一走开你扯着裆了还来怪我?” “买婚纱就更是无稽之谈,我拒绝了谢沉给我买婚纱,是你非得让谢沉买的,我也是实在没见过自己结婚,让大哥给买婚纱的,谢星晖,你算什么男人?” 江语棠连珠炮似的话把谢星晖逼的瞠目结舌,是啊,当初都是自己的选择,可为什么现在结果却变成了这样,“我、我……” 谢星晖还想狡辩,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结巴了一下,他又把矛头指向了谢沉,“就算前面都说得通,可是婚礼上呢?谢沉为什么会替你圆场?还不是你们早就勾搭在一起算计我!” 谢星晖今天是死活都要咬住一个不放,要不然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还是他,他爸非得揍他。 “这话我就听不明白了,”谢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在婚礼上逃婚,置谢家的脸面于不顾,我身为谢家人,为保全谢家颜面上台替婚,分明是在为谢家,为你圆场,怎么叫为语棠圆场?” 谢沉锐利的眼神又转向谢阳,“大伯,你也是这样想的吗?既然一个两个说不清楚,不如请爷爷奶奶,谢家的长辈一起来论一论,我在婚礼上替婚,保全的是谁的面子?” 这话一出毕玫的脸色霎时变得惨白,连忙圆场,“不、不用了吧,怎么就需要劳烦长辈们出面,算了,既然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提了,这事都是星晖不好,和别人无关。” “妈,我……”谢星晖不想背这个黑锅,越想越憋屈。 “你给我闭嘴!”毕玫瞪着自己这个蠢儿子,她谋划多年才得以嫁进谢家,成为名正言顺的谢太太,原本想着和江家联姻,一步步提高他们母子俩的地位,结果被谢星晖一搅合,什么都没得到,还让她丢了个大脸。 婚礼上谢家二老本就十分不满,要是再闹大,二老必定偏颇谢沉,哪会在意他们,他们在谢家的局面只会愈发尴尬,万一谢阳要和她离婚,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想她自负聪明,从普通人跨越阶级成为谢太太,怎么生出一个这么蠢的儿子? 谢阳也心知肚明,谢星晖不可能斗得过谢沉,谢星晖这是完完全全被谢沉卖了还替谢沉数钱呢。 要是从前,他一定欣慰于谢沉的谋算,可如今算计的是自己的儿子,心里却怎么都不是滋味。 “你滚去楼上反省。”谢阳越想越气,不禁怀疑当初让谢星晖母子回归谢家的决定有没有做错。 谢星晖现在是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气的想打人,却又不敢动手,只能忍着当孙子。 谢阳看了眼毕玫,“你也上去。” 毕玫点了点头,心里也后悔,早知道就不把谢沉喊来了,越说越没理,还让他们母子俩跌了一个大跟头。 谢星晖和毕玫走了,谢阳看向谢沉,“阿沉,我想和你单独聊聊。” 江语棠识趣的很,立马站起来,对谢沉说,“我在车上等你。” 人一走,屋内就空了下来,谢沉和谢阳相对而坐,谢阳看着谢沉叹了口气,“阿沉,你长大了,我奈何不了你,只是这件事本来可以商量,何必闹成这样呢?” 谢沉放下交叠着的双腿,弯腰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大伯,从前我敬你如父亲,你对我和茵茵都不错,长辈的事我本不该置喙,可我也不能当没看见,谢星晖这个人,我不喜欢,我也不认他是我弟弟,阿缙和小璇才是我的弟弟妹妹。” “这件事说到底,难道不是谢星晖愚蠢的无可救药吗?华小姐是什么样的人大伯应该清楚,一个女人撑起华家偌大家业,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数不胜数,谢星晖还妄图掌控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阳不得不承认谢沉说的是对的,谢星晖确实愚蠢,可他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儿子,他不得不袒护两分,“阿沉,星晖这孩子是单纯了些,可他没有坏心,他也很尊敬你这个大哥。” 谢沉轻蔑的笑,“单纯还是蠢大伯心里有数,尊敬我的人多了,我真不缺这一个。” 纵情 第26节 谢阳的老脸挂不住,深吸口气,“我听说你和华小姐那个项目,你让利不少,好像不是你的风格,虽然现在集团是你在管,可这是谢家的产业,你也不能太任性。” 对于谢阳的威胁谢沉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低头拍了拍膝头弄皱的西裤,“大伯,既然家里把公司交给我管,怎么打理就是我的事,如果阿缙愿意回公司帮我,我绝对欢迎,可如果大伯想让谢星晖进公司,那我只好退位让贤,看看大伯这个单纯的儿子能不能撑得起谢家的门楣。” 谢阳闻言咬了咬牙,谢沉是赤裸裸的威胁。 自从谢沉接手集团之后,谢氏集团蒸蒸日上,版图一扩再扩,谢家所有人都跟着吃红利,把谢沉当做主心骨,只等着年底安安稳稳的分红。 如果因为谢阳把谢星晖塞进公司,谢沉就此撂挑子,谢家绝对能把谢阳逐出谢家,更别说毕玫和谢星晖了。 谢沉瞥了谢阳一眼,从容起身,理了理衣摆,不欲多说什么,“大伯,我先告辞了。” 谢沉走出不远,谢阳站了起来,神色老态了许多,“阿沉,你看在我曾经对你也不错的份上,给星晖留一点余地吧,他好歹也是我的血脉。” “能给他留余地的不是我,是阿缙和小璇。”谢沉头也不回的走了。 谢阳听到这话身子一僵,颓然的坐回了沙发上,双手抱头,怎么就变成今天这样了呢? 谢沉走出大门,在院子里站定,回头看了眼熟悉的房子,以前他经常带茵茵来这里玩,大伯母是个很温柔的女性,对谢家几个孩子都很好,可惜命不好,因病早早去世,要让他们接受另一个“大伯母”,绝无可能。 回到车上,江语棠扭头看他,“你还好吗?” 谢沉的神色看起来并没有刚才那么轻松,毕竟谢阳是他的大伯。 “我能有什么事,阿征,开车吧。”谢沉扯了下裤腿,往后靠在座椅上。 “是。”阿征驱车离开。 江语棠猜他不想说,也就没继续问,“我想去医院看看奶奶,你去公司吗?” 谢沉:“一起吧。” 江语棠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顺着谢沉为好。 谢沉闭上眼假寐,车内安静了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刚才的话是假的。” 江语棠怔住,听不懂他这句没头没尾的,“什么?” 谢沉偏过头,深邃的黑眸定定的望着她,“不是为了保全谢家颜面。” 作者有话说: 新写了个预收文案推荐一下,感兴趣的宝贝快来收藏吧~ 《暗恋对象住隔壁》:程冉毕业后在老家找了个工作,爸妈给她在市中心租了一套公寓,搬进去第一天,她就发现隔壁邻居是她高中暗恋了三年的校草季闻晏! 旁敲侧击下得知他还是单身,程冉一咬牙,决定拿下他! 她主动套近乎,今天借瓶酱油,明天借块姜,后天停电借根蜡烛,直到某天,她敲开隔壁房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季闻晏斜倚在门框上,一脸揶揄,“今天打算借什么?” 程冉心虚的摸了摸鼻尖,“我那个还没想好,你有什么可借的吗?” 季闻晏勾了勾唇,“把我借给你怎么样?” 程冉:“……啊?!” *双向暗恋,双向奔赴,非女追男。 第21章 “暖意” “铃铃铃——”江语棠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打断了两人的交谈,江语棠歉意的看了谢沉一眼,打开包包拿出手机, 是经纪人的电话。 “喂, 琴姐。”江语棠把视线瞥向了窗外, 以掩饰绯红的脸颊, 和悸动的心跳。 谢沉那话她或许是明白的,可她不该明白。 “语棠,我收到董致远导演助理的电话,说让你下周二去试镜他新电影《呼唤》的女二号, ”琴姐的语气听着就很温和, “你什么时候认识董导了,居然也没和我说,我还在给你挑本子呢。” 江语棠垂下眼睫,目光落在车窗玻璃夹缝中, 圈子里就是这样,当你有资源的时候, 谁都好说话了,就连从前对她一般的经纪人,现在也热情了许多。 不过习惯了不是吗? 江语棠:“只是试镜, 能不能拿下不好说, 所以就没提。” 董导的电影多少艺人追捧, 哪怕是演配角, 也比无名电影和小网剧里演女主角要好, 很多艺人都是从大导的配角火起来的, 虽然通过谢沉她拿到了入场券, 可能不能站稳还不好说。 琴姐笑了, “你演技好,大火是迟早的事,肯定能过,对剧本多熟悉熟悉,听说董导这部戏需要身板瘦弱的艺人,你再减减肥就差不多行了。” 江语棠虽然非科班出身,可她肯下功夫,刚入圈那两年一直在恶补演绎课程,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演技在同期的小花里算拿得出手的了,只是没有背景,又不肯低头,资源一直平平,还真是没想到她能得到董导的青睐。 这样的话江语棠听过太多次,也没反驳,“好。” 琴姐:“这部戏好好争取,要是能拿下,明年和公司续约的时候,就能以此争取更高的待遇,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琴姐,我……”江语棠话语一顿,因为谢沉宽厚的大掌突然握住了她的手。 江语棠狐疑的偏头看向谢沉,男人目光犀利,对着她摇了摇头。 “怎么了?”琴姐没等到下文觉得奇怪。 江语棠改了口,“没事,我知道了琴姐。” 琴姐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两句才结束通话。 电话收线,江语棠咽了口口水,小幅度的抽了下自己被谢沉握住的手。 谢沉顺势收回手,搁在自己腿上,好像刚才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动作。 江语棠不经意的换了个手拿手机,实则是掩饰她手指的颤抖,谢沉的手比她的手大不少,可以将她的手整个包裹其中,触碰到的皮肤是干燥的,温暖的,指腹有些薄茧,应该是拿笔留下的,像他这个人一样,厚重而安全。 “你刚才是拦着我别说解约的事吗?”江语棠眨了眨纤长的眼睫。 谢沉点了点下颌,“你现在说出去,公司知道你要解约,之后你的资源都会向别人倾斜,你别想再接到代言广告了,说不定董导的戏你也别想去。” 江语棠猛然回神,“谢谢啊,我没想这么深。” 如果公司知道她要走,是绝对不会再培养她了,她刚才居然犯傻,差一点说出去了,幸好谢沉提醒了她。 谢沉:“嗯,别急着说,起码下一个戏定下来再说。” “我知道了。”她别过视线看了谢沉一眼,由衷的赞叹,“谢总不愧是谢总,我甘拜下风。” 谢沉挑了挑唇角,“只不过比你多吃几年饭。” 这样的事在商场上太多,谢沉可不是凭借年纪掌控谢氏集团的。 江语棠笑了笑,并不认同,就算她再比谢沉多吃几年饭,也赶不上他,从小两人不同的环境局限了不同的眼界,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同一起跑线,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起跑线就已经各有不同,有人出生在罗马,而有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罗马。 不过江语棠也不气馁,谢沉的目标是带领谢氏集团越走越高,而她的目标不过是生活安康,小有富足,只要达成了自己的目标,谁说不是另一种罗马呢,总不能人人都去罗马,那罗马会被挤爆的。 因为这个电话,谢沉刚才的那句话被打断,他没再说,江语棠也不可能主动提起。 到了医院,两人一同上楼,奶奶在重症病房,江语棠只能隔着门窗看她一眼。 这次负责奶奶手术的是申安医院脑科很有资历的一位主任医师,江语棠之前在网上看见过他的资料,是目前国内赫赫有名的脑科专家,有他操刀,江语棠放心了不少。 只是手术的时间很巧,正好是周二,是她试镜那天。 奶奶手术她想守在医院,可试镜肯定不会只试她一个人,总不好让董导为她改变时间,而且董导也未必搭理她,毕竟这么多艺人的工作安排呢。 她还没想好怎么办,谢沉倒是先提出来,“你试镜也是周二?” 刚才车内两人同坐后排,即便她没有开免提,谢沉还是听见了她和经纪人的对话。 江语棠并不意外他听见了,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是,应该是上午,手术是十点,我还能赶回来。” 谢沉:“手术时间很久,可能要到下午甚至晚上才结束,试镜也不耽误,不过奶奶在手术,很可能影响你的发挥,需要我帮忙调整一下吗?我的面子董叔还是会给。” “不了,”江语棠摇了摇头,“没关系的,人生本来就是充满冲突的,总不能事事都顺利,我只是去试镜,又不是定下来了,要求别太多了。” 谢沉也不强求,“行,有需要再找我。” “谢谢你。”江语棠莞尔一笑。 有时候谢沉霸道的过分,可是有时候又很好说话,他的尊重,江语棠能感受得到。 她当然可以事事都依赖谢沉,谢沉看起来也愿意,但江语棠过不了自己这关,依赖的谢沉越多,她欠谢沉的就越多,她心里的愧疚就越多,所以她尽可能的不去麻烦谢沉。 她知道自己欠谢沉的已经很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心里还是有根弦紧绷着。 她这个别扭的性子,挺怕谢沉觉得她不知好歹,不过好在谢沉并没有这么想。 见过医生后谢沉去了公司,江语棠在医院待了一整天,反正在哪都是看剧本,在医院还能时不时去看看奶奶。 下午谢沉给江语棠发了消息说晚上在公司吃,不用准备他的晚饭,江语棠干脆就没回家,等程文浩回来,点了外卖。 姐弟俩也很久没有好好坐在一起吃顿饭了。 “姐,我发现了点东西,”程文浩的职位提上去后,接触到的东西也多了,“江家更重网上营销,线下销售成绩反而一般,因为线下销售的价格比较贵,网上打折力度很大,几乎每个月都会找理由打折。” “这个我们之前不是发现了吗?”江家的童装一开始是通过线下打响了质量战,获得众人青睐,可慢慢的却转为发展线上价格战,势头很猛,价格战压的其他童装公司都喘不过气来。 程文浩摇了摇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讨论过吗,网上这样打折力度会不会亏本,我们买过线下和线上的同一套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同,质量还不错的样子,如果按照网上的价格,可能赚的很少,甚至会亏本。” “可我发现线上线下好像是两条生产线,而且是两个不同的仓库,线下的仓库和厂房就在近郊,可线上的在霖市,不在西城,网上所能找到的江家童装生产线的视频也全是近郊那个厂房。” 江语棠听着他的话沉思片刻,“你是怀疑在邻市的那个厂房有鬼?” 江家的大本营在西城,近郊的那个厂房江语棠和程文浩也打听过,看起来一切都很合规的样子,她也不知道原来还有一个厂房。 程文浩:“只是怀疑,不过也说不准,霖市不如西城繁华,地价和劳动力都比西城便宜,如果为了压缩线上利润,也不是没可能。” “如果能看见两个仓库的采购数目就好了,说不定能发现点端倪,”江语棠猜测道:“真按你说线下线上是两个仓库,那线下的销量一般,采购的量会更少,钱也会花的更少,线上的采购量更多,钱也需要更多。” 程文浩明白,“我不是那个部门的,得想想办法。” “好,你也别急,保证自己的安全为重。”江语棠拿过手机,打开一份文档,“我最近在网上查到一些江家童装涉及抄袭的例子。” 程文浩看了眼,抄的都是些国外名不经传的小牌子,隔着万水千山,就是打官司都嫌麻烦。 服装行业抄袭已经见怪不怪,如果不是大品牌之间,恐怕根本没有人在意,江家虽然标榜自己是原创设计,但这些抄袭的例子曝光出来,也远远不够掀起多大的水花,网上一直都有这样的声量,却没引起多少关注度。 自从江蕙进入娱乐圈后,亲自代言自家公司,江家童装在网上的销量就又成倍增长,可见这还不够。 “如果能查到更有利的证据,到时候联合这些被抄袭的作者,说不定可以给江家致命一击。”程文浩越来越有信心了。 江语棠点头,“总会有的,奶奶下周就做手术了,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转变。”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吃过晚饭,江语棠看时间不早了,离开医院回了公寓。 她回到家时候谢沉还没回家,她先去洗澡,把衣服洗了,家里有好几个洗衣机,她和谢沉的衣物是分开洗的,她有空就手洗,直到把衣服晾到露台,谢沉还没回来。 江语棠擦干净手,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半了,他还不回来吗? 纵情 第27节 坐在床沿上,她犹豫了会,不知道要不要给谢沉发消息,发好像有点催促他回家的意思,不发,这么晚了,谢沉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江语棠屈起膝,下巴搭在膝盖上晃了晃脑袋,偏头看了眼旁边那个黑色的枕头,昨晚谢沉就睡在那。 她一直觉得两人的婚姻不算正式的婚姻,只是机缘巧合,阴差阳错,可是真生活在一起,注定会经历一些婚姻的真实,比如同睡一张床,同吃一顿饭,偶尔的肢体接触,即便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也会渐渐地熟悉起来,在彼此心里的份量渐渐地重了起来。 “呼……”江语棠呼出一口气,点开谢沉的头像,问问吧,问一句也安心,如果没事她就可以睡觉了。 不过她打好的一句话还没发出去,她就隐约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立马扔开手机跑了出去,果然看见才进家门的谢沉,无声的松了口气。 谢沉瞧见江语棠一怔,“怎么还没睡?” 江语棠尴尬的捋了捋长发,“我就准备睡了。” 谢沉唇角上挑,“在等我?今天临时有个海外会议,忘记给你发消息了。” “没事啊,我去睡觉了。”江语棠和谢沉对视一眼,耳根就热了,慌忙转身。 “等等,”谢沉上前,黑眸往下扫了一眼,“怎么光着脚?” “啊?”江语棠低头一看,拧起眉头,“我忘了。” 一听见动静就急着出来了。 她小时候经常光脚踩在地上,还因此脚底踩过碎玻璃片,被奶奶念叨了好久。 “我回去穿……” 江语棠话还没说完,谢沉从身后将她打横抱起,“天气热也别光脚,寒从脚起。” 江语棠被这一动作惊的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对上谢沉深邃的目光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放,语气嚅嗫,“你放我下来。” 谢沉瞧见江语棠脸颊上的绯色,不仅没放,还掂量了下,低笑道:“这么轻你经纪人还让你减肥,瘦成纸片她就满意了?” “啊——”失重感让江语棠惊呼出声,吓的下意识抱住了谢沉的肩膀,娇嗔了句,“你别吓我。” 万一摔下去,江语棠怕自己变成残废。 “你才几斤几两,摔不了。”谢沉稳稳的抱着她走向主卧。 江语棠的后背和膝窝都能感受到谢沉手臂上蓬勃肌肉的力量感,他是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体格,她在谢沉的怀里瘦弱的像是一只被扼住命运脖颈的小鸡仔。 与此同时,谢沉身上炙热的温度传递到她的身上,也让江语棠久违的感受到了一丝熟悉的温暖,就像是她以前依偎在奶奶身边的暖意。 这种暖带着能抚平人内心焦躁的安定,像是镇定剂一样。 以前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在奶奶身边就不怕,可奶奶躺在病床上很久,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温暖了。 在谢沉怀里的片刻,让江语棠有些恍惚。 从玄关到主卧的路途很短,谢沉将她放在床沿上时,怀里一轻,竟觉得有些怅然。 不过下一秒,当谢沉的余光瞥见了她的手机界面,那种怅然便消失的一干二净,眸中笑意更深,“下次我有事晚回家会向你报备,不会让你空等。” 江语棠起初没明白过来这句话,等注意到谢沉的视线时,她整张脸都烧红了,转身趴到床上去拿手机,摁灭屏幕,结结巴巴,“不、不用,我是怕我才睡下你就回来,打扰了我睡觉。” 明显底气不足的辩解让谢沉笑出声,“好,我以后争取早点回。” 他忙起工作来什么都顾不上,才结婚不久还没有适应,他是得改改这个毛病,可又不得不说,刚才江语棠急匆匆出现在玄关时,他的心脏像是被箭矢击中了。 就是回爸妈家,他要是回的太晚,爸妈也都睡了,可是现在晚回家,却有人等候,听见他的动静有人着急忙慌的迎出来,那一刻,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尽数消除。 虽然某人现在还很别扭,可谢沉已经感受到了从前所没感受过的美妙。 谢沉拿上睡袍去了浴室,江语棠咬了咬唇,暗自懊恼,刚才怎么就傻傻的跑出去了,急什么啊,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被人笑话了吧。 她羞恼的捶了捶枕头,连自己都没注意到,面上露出了难得出现在她脸上的女儿家的娇怯。 她跑去外面的卫生间冲了下脚,也不等谢沉,关了主卧的大灯,留下床头的夜灯,爬上床盖好被子入睡,争取在谢沉出来之前睡着。 不过越是想睡着,就越是睡不着,等谢沉出来,她只好装睡。 “睡着了?”谢沉坐到床沿。 江语棠没有回应,连羽睫都没颤动一下,看样子是睡着了。 谢沉瞥了她一眼,勾了勾唇角,“奶奶下周做手术,你想不想去寺庙给奶奶求个平安符?” 很好,一句话成功让江语棠“醒了”。 她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去哪求?” 谢沉表情戏谑,“不是睡着了吗?” 江语棠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让谢沉拿捏住了她的命门呢,事关奶奶,她总不能继续装死,羞恼道:“被你吵醒了。” 谢沉也不揭穿她,“看来是我的错,西城有个卧佛寺你去过吗?” 江语棠摇头,“没。” 她大学四年都忙着做各种各样的兼职,一有空就是学习兼职,哪还有心思去玩,她读书的时候市区都没去过几次。 “卧佛寺的香火还可以,去的话周日我有空。”对于西城的寺庙,谢沉是再熟悉不过了,谁让家里有个“小药罐子”,谢茵小时候,谢家把全国有名气的寺庙都求遍了。 “没事你忙吧,我自己去。”江语棠拿过手机百度去卧佛寺的路线,虽说求神拜佛这件事比较玄,但有时候也想有个精神寄托。 谢沉伸手用掌心盖住江语棠的手机屏幕,睇了她一眼,“过河拆桥?我先提出的,却不带我?” “不是,”江语棠略略心虚,讨好的笑,“我是怕你忙,耽误你工作。” “我周日不忙。”谢沉不吃她这招。 有些东西可以顺着她来,有些则不行,要不然她能退到八百里外。 江语棠被男人看的头皮发麻,不得不妥协,“那就周日去吧。” “嗯,就这么定了,”谢沉收回手,“我开车去,不用查路线。” 江语棠默默地把手机收起来放回原位,要她和谢沉一起出游,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谁让谢沉占得先机,只能这样了。 “睡觉。”谢沉把夜灯给关了。 江语棠扯过被子躺下,耳边是谢沉上床的动静,男人躺了下来,床垫好像跟着往下沉了点,江语棠等旁边安静下来才闭上眼睛入睡。 可才合眼,谢沉忽然往她这边挪了点,压住了她的被角。 作者有话说: 妹妹谢茵的文《宠婚》已经完结咯,也是先婚后爱,感兴趣的宝贝可以去瞅瞅~ 第22章 “求签” 进入夏天, 床上只放了两床空调被,薄薄的被子,盖不盖都行, 江语棠从小被奶奶叮嘱无论多热都要盖住肚子别着凉, 所以一直盖在肚脐眼那。 腰腹本就敏感, 一旦有重量牵扯就像是被触碰到的含羞草, 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战栗之感。 应该是谢沉的手臂搭在了她的空调被上。 可若是按照之前两人睡的空隙来说不太可能,中间还能再睡下一个人呢,她的空调被又不大,怎么会延伸过去, 那只能是谢沉往她这边睡过来了。 江语棠顿时紧张起来, 闭着眼睛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候谢沉接下来的动作。 可她等了有两分钟,身旁的谢沉似乎睡着了,并没有更多的动静, 仿佛只是不小心压到了江语棠的被角,并不是要做什么。 江语棠又等了会, 直到传来了谢沉平稳的呼吸声,她才确定,真的是自己多想了, 只是意外而已。 她轻轻地拽住被子, 想把被角拉回来, 可惜被谢沉稳稳的压住了, 她倒不是扯不动, 只是怕吵醒谢沉。 其实被谢沉压住被角并没有什么, 因为她这边的被子还有很大一部分, 足够盖了, 只是她自己草木皆兵,容易胡思乱想。 可话又说回来,一男一女,同睡一床,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 江语棠咬了咬唇,小幅度的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腰腹上的感觉更轻松一些才闭上眼睛入睡。 本来就不早了,没一会她就抱着布娃娃睡着了,她睡着没多久,身旁睡着的谢沉又状似无意的往她这边动了下,将她刚才拉开的距离又拉近。 比起原先的楚河汉界,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缩短了不少。 次日江语棠醒来的时候谢沉已经不在床上,不过她发觉两人的空调被已经交缠在了一块,你叠着我,我压着你,不分你我。 江语棠抿着粉唇起身,把两条空调拉开,分别叠好放在床尾。 她站在床尾,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和谢沉的枕头挨的好近,她有点恍惚之前的枕头是怎么样的了,还是她多想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觉得没必要在这样的小事上计较,两人又不是没做过,谢沉说了尊重她,就肯定不会做强迫她的事。 住在一块,难免会磕磕碰碰,也做不到真的楚河汉界。 可正是她觉得这样的小事不必计较,等她计较起来的时候,却早已掉进了某人的陷阱之中。 * 因为是去祈福,江语棠想早点去,爬山的话早点也凉快,清净,他们就没吃早饭,打算结束之后在山上吃素食。 谢沉本来就坚持晨练,早起爬山对于他来说接受良好,却没想到江语棠的表现也毫不逊色。 江语棠:“你小瞧我,我以前每天早上一起床就去砍柴,弄好一担柴火再回家吃饭,要不然就去打鱼草,住在老家的时候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根本不用闹钟。” 谢沉上着台阶,脑海中是小小的江语棠忙碌的背影,“那么辛苦。” “习惯了就好,”江语棠原地回头看,他们已经爬到半山腰了,朝阳洒满西城,“我老家的山可比这座山高多了,还有野猪,我都不敢去太深的地方。” 江语棠小时候当然也觉得累过,只是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村子里很多女孩子都没有书读,奶奶还坚持供她读书,她已经十分知足,为奶奶分担家务活是应该的。 “看来你比我见识的多,我还没有见过真正的野猪。”谢沉对江语棠所说的过去的事总是表现出十分的好奇心,想引得她多说一些。 江语棠笑,回头继续爬山,“你和我见识的是不同的世界,你小时候做什么呢?” “挺无聊的,各种兴趣班,特长班,除了上课就是上课,没什么特别的新意。”谢沉从小展现出的天赋,就注定他的成长要和别的小朋友不一样,谢沉是掌着谢氏集团的大权,可从小他也为此付出最多,从没有个人的时间,比起妹妹谢茵,谢沉像是一颗被人永远抽打着的陀螺。 “这么多课上吗?你上什么特长班?”在江语棠的印象里,特长班就是唱歌跳舞画画之类的,可这些和谢沉都不太搭。 谢沉:“马术,象棋,击剑等等。” 江语棠闻言笑了,“果然是不同,原来这就是你们的特长班,那我也会,我会骑水牛,玩五子棋,击剑的话打架勉勉强强算吧。” “这么厉害,还会打架?你能打赢吗?”谢沉瞥了眼她削瘦的身板,恐怕小时候比这还瘦。 “当然,我还打赢好几次呢,我读小学的时候,有高年级拦我们要钱要吃的,有钱有吃的就给他们,我没有,就和他们打架,打赢了他们就不敢拦我了。”江语棠眉飞色舞,显然对于这件事还挺得意。 谢沉因为从小读书都是司机接送,人人都知他是谢家人,对他只有巴结没有欺负,无法想象江语棠一个小姑娘遇到高年级拦路的样子,那时候,她也会害怕吧。 “奶奶知道你打架吗?”越听,谢沉越觉得江语棠的小时候一定很精彩,等奶奶醒来,他或许可以去问问。 纵情 第28节 江语棠摇头,“我又不笨,怎么会和奶奶说,有时候身上有伤,我就说自己摔的。” 她想起小时候的事,还是兴致勃勃的,即便苦难,可日子有盼头,哪怕被奶奶骂她也高兴,现在的盼头却不知道在哪。 谢沉唇角拉平,笑意淡了,或许是因为从前和谢沉最为亲近的女孩是妹妹谢茵,谢茵被全家人宠着的如珠似宝,谢沉便觉得女孩子是该被宠着的,听到江语棠的这些经历,心里难免酸涩怅然。 本来江语棠也该是名媛千金,享尽荣华与宠爱,命运弄人啊。 “你想学骑马吗?哪天我带你去玩玩。”既然本该有却没有,那就一一为她填补上。 江语棠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这个,顿了会才说,“我之前学过一点,为了演古装戏的时候用,不过课时费贵的吓人,而且我发现小网剧是不会用真马,就没学了。” “我养了几匹马,可以教你,学费就收你一顿饭吧。”想来谢沉也吃了江语棠不少饭菜了,是该有所回馈。 江语棠忍俊不禁,“那我不是占大便宜了。” 谢沉:“应该是我占便宜,你的手艺很好,迟早成为大厨。” 江语棠可不认为做几顿饭那么值钱,“以后再说吧,等有空。” 谢沉心中了然,江语棠的“以后有空再说”,那就是婉拒,谁知道以后是什么时候,不过谢沉不打算放弃,过段时间直接带她去就行了。 两人来的挺早,一路上都没遇到多少香客,爬到山顶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晒在身上有了些炙热之感。 江语棠身上出了点汗,脸颊有些红,不过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从小锻炼出来的体质,爬山是小问题。 “喝水,”谢沉买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你的身体素质比茵茵好太多了。” 江语棠喝了一大口水解渴,“上次看她身体挺好的,两个宝宝都健康,白白胖胖的。” “现在好多了,以前是个药罐子。”谢沉拿过江语棠喝剩下的半瓶水,仰头一口气喝完。 “诶——”江语棠伸手想拦,他就不能多买一瓶水吗? 谢沉仿佛知道江语棠在想什么,笑着晃了晃空了的矿泉水瓶子,“一瓶水不浪费,走吧,上香去。” 江语棠撇了撇嘴,拿谢沉没办法,喝都喝了,只能随他了。 两人在山上买了一把香,从头开始,每一个大殿都虔诚的跪拜了,走到最后一个大殿,趁着还早没多少人,江语棠拿过求签筒,摇了一支签子,上面没写“上签”之类的提示语,只写了一句偈语,她看不懂,就拿过去门口的师父那解签。 解签师父接过签看了眼,瞧见江语棠和谢沉一前一后,男俊女美,不等江语棠说话就道:“是来求姻缘的吗?这支签好啊,二位是天作之合啊。” 这话让江语棠和谢沉同时愣住,面面相觑,江语棠尴了个大尬,连忙挽救,“师父,我是想给亲人求平安,不是求姻缘,您给看看求平安好吗?” 师父清了清嗓子,“原来是求平安啊,那也不错,虽比不得求姻缘顺利,但波折后会迎来希望。” 江语棠心里那口气略松了松,“那就好,多谢师父!” 解签台上贴了二维码,师父说不拘多少钱,随自己心意出点香火钱就好,江语棠扫了一百元过去,便喊谢沉走了。 谢沉临走拿出手机扫了支付宝的二维码,边走边输入数字,走出大门,江语棠正好听见了他手机里传来付款成功后支付宝的声音,疑惑的看着他,“我付了钱,你又付了吗?” “嗯,来都来了,就当是添点香火钱,走吧,去吃早饭。”谢沉收起手机。 江语棠跟在他身旁,“你付了多少?” 谢沉:“5100。” 江语棠怔住,这个数字看起来没有任何的特殊之处,可若是和她的一百元加起来就…… 她回头看了眼大殿,天作之合嘛。 都说这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可若不信天作之合,那也不能信奶奶会有新的希望吗? “怎么了?”谢沉回头看她站在原地。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来了。” 算了,现在还是先不管这些了。 她跟上谢沉的脚步,谢沉带她去吃素面。 这个点素面店里客人很少,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店里素面的价格让江语棠吃了一惊,但忍住了,随便点了一份。 下了单,谢沉给她倒了一杯桌上放着的菊花茶,笑着说,“是不是想说很贵?” 江语棠抿了一口茶,“你也会觉得贵吗?” 谢沉低头给自己倒茶,“我还好,但谢茵是个爱财如命的,她向我吐槽过这里的面很贵,说来也好笑,我们家也没亏着她,她那爱财的架势却像是八百年没过过好日子。” 江语棠弯唇笑了,“她很可爱,第一次见的时候,她很大方的多转了我一些蛋糕钱,看不出来是你所说的守财奴。” “她也分人,分事,”谢沉手举着杯子,“她对喜欢的人大方,她能送了红宝石,说明很喜欢你,她性情率真,不喜欢谢星晖,所以连谢星晖的婚礼都不去参加。” 江语棠也能感受到谢茵及其谢家其他人所散发出来的善意,只是她怕是要辜负这份善意了。 素面上来了,两人吃完没事,直接下山了。 他们下山的时候上山的人才多起来,一上一下,江语棠都很轻松,谢沉连个当英雄的机会想搭把手都没有。 不过也不是全没收获不是吗? 天作之合,这几个字足够谢沉高兴很久了。 * 因为周二要试镜,又是奶奶做手术的日子,江语棠前一天晚上直接失眠了,哪怕抱着布娃娃,一整个晚上也是沉沉浮浮的,一会睡着,一会醒来,做了好几个梦,弄的早上起床头有点疼。 这不是个好兆头,让江语棠的脸色不佳,早上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谢沉知道她在忧心,试镜关乎未来几个月的工作和以后的机遇,而奶奶手术关乎她的一辈子,都是两件极其重要的事。 “我让阿征送你去试镜,我去医院守着奶奶。”谢沉拍了拍江语棠的肩,“别担心,都会顺利的。” 江语棠深吸一口气,“好,谢谢你,文浩太年轻了,我怕他稳不住,麻烦你了。” 不知不觉间,她对谢沉的信任已经如此之高,程文浩对她对奶奶都很好,可到底太年轻,没经历多少风浪,在大事面前,谢沉这个人一出现,就无端令人安心。 “不客气,我们是一家人。”谢沉早早安排好了公司的事,空出了今天,他起先还担心江语棠用不着他呢。 两人一同下楼,在上车前,谢沉忽然抱了江语棠一下,“别慌,好好试镜。” 被抱住的那一瞬间,江语棠的大脑嗡的一声响,焦虑在顷刻之间被什么东西压了下去,谢沉身上的沉香气息像是长了手一样,一点点抚平了她心里的慌乱,让她忍不住想再凑近一点,根本就不想推开他。 谢沉揉了揉江语棠的脑袋,很快松开这个毫无旖旎,只是单纯安抚的拥抱,“去吧,奶奶这边有我。” 江语棠能感受到自己心口砰砰砰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久久无法平息。 她独自撑了这么久,在这一刻听到谢沉的话,让她心里酸酸胀胀,密密麻麻的泡泡冒了上来,有谢沉,她也可以稍稍喘息片刻。 哪怕只是镜花水月,此刻的江语棠也想伸手去捞一捞湖中的月亮,暂时照亮她的夜晚。 她忍不住想,遇到谢沉,到底是劫还是缘呢。 以后就算两人分开,她恐怕也很难再遇到第二个令她心软的谢沉了。 * 江语棠到达试镜地点,已经来了不少艺人了,她甚至看见几个一线艺人。 她试镜过几次,基本上没见过一线艺人,他们都是这部戏还没拍完,下部戏就预订了,甚至为了艺人量身定做剧本,根本用不着来试镜。 在这里能看见一线艺人,足见董导的严苛,看来是男女主演都还没定下来,要不然一线艺人不太可能给人作配。 有些电影主演是大咖位的老戏骨,一线艺人作配也常见,只是她看过剧本,这部电影的男女主角都是年轻人,那几个一线艺人应该就是来争取男女主角的。 她看过董导的全部电影,发觉他不一定喜欢用咖位定义一个演员,他最近拍的几部电影的主角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但票房成绩依旧很强,而且把新人给捧红了,越是“新人局”电影,越能看出这个导演的实力。 除了几个一线艺人,她还看见不少熟面孔,甚至还迎面撞上了江蕙。 江蕙看见江语棠的那瞬间就把脸拉的老长,讥讽道:“没少巴结男人,才能来这里试镜吧?” 江语棠也不恼,睇了她一眼,“没少巴结别人的爸妈,才能来这里试镜吧?” “你闭嘴,那是我爸妈,和你有什么关系!”江蕙最讨厌江语棠说这个。 江语棠生怕她的口水喷自己身上,嫌弃的往后退了退,“是是是,是你爸妈,江家的养女。” “养女”这个词宛如江蕙暴怒的开关,是她的禁忌词,是她的耻辱,她最恨的就是这辈子永远也甩不脱“养女”的名声。 为什么她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呢?凭什么江语棠是江家的亲生女儿?要她怎么不讨厌江语棠。 “蕙蕙,别生气,我们还有正事,别逞口舌之快。”经纪人眼见江蕙要发怒,连忙把人拉走了,这里这么多人,闹大了都没办法收场。 江语棠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恢复了淡然的神色,每次和江蕙争论这个话题,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是她的爸妈有什么用,又不会偏心她。 有没有爸妈不重要,她只想要奶奶。 今天试镜的人太多,江语棠来了快一个小时才拿到今天的试镜片段,居然是一段哭戏。 都说哭戏很能考验演员的功底,有些演员收放自如,而有些演员还需要滴眼药水,平常的时候江语棠不好说,但今天拿到哭戏,简直就是上天给江语棠的机会。 她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需要哭一场来发泄的时候,只要一想到奶奶今天手术,她的眼眶能秒酸。 而且《呼唤》这个剧本也和她有些渊源,讲的是男女主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已经准备谈婚论嫁了,可女主却被人贩子拐到大山里,卖给了一个年过四十的光棍,她一边反抗,一边寻求机会逃出大山,可是数次都失败了,被人抓了回来,每次都被打的半死,而另一边男主也在满世界寻找女主,从未放弃,最终是女二,一个当地的女孩,帮助女主逃出生天,女二为了阻止别人追赶女主,以身犯险,在雨夜中失足掉落悬崖而死,是全剧一个大泪点。 这个剧本江语棠看的时候就越看越心酸,她看过很多类似的新闻,每每想到自己就庆幸遇到了奶奶,如果不是奶奶,她不知道自己的结局会是怎么样的。 不过她同时也有点疑惑,不知道为什么人贩子拐走她后却将她丢弃而不是卖钱,奶奶说捡到她的时候很瘦很瘦,但还算健康,没病没痛,所以奶奶猜测是那户人家养不起或者不想要女孩才丢在路边,二十多年前,穷苦地区很多这样例子。 可曲曼告诉她说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而且江家那么有钱,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女孩吧?所以江语棠至今也没有搞懂。 第23章 “手术” 江语棠之前就看过多次剧本, 把女二号的台词背的差不多了,试镜这一段台词不多,她很快背了下来, 有把握待会能脱稿试镜。 不过快十点了, 她还没有轮到她, 江语棠攥着手机, 有点紧张,主任医师说手术只有六成把握,对于一个手术来说这个把握并不大,但她没的选, 奶奶也没的选了, 到了现在的地步,只能一试。 刚好十点,谢沉发了微信消息过来,她还没来得及看, 就有工作人员过来喊她试镜了,她深吸一口气, 把手机放进包包,跟着工作人员进去。 她一定会顺利通过试镜,而奶奶也一定会手术成功。 试镜的地点是一个小型的摄影棚, 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女二的试镜, 董致远居然也在, 看来他对这个电影确实是很上心。 江语棠先和他们打了招呼, 董致远没说话, 全程都是副导演在询问安排, 问过几句话后试镜就开始了。 见江语棠放下试镜的剧本, 几人面有惊讶, 因为今天的试镜是随机抽取一段剧本,在此之前谁都不知道自己会抽到什么片段,准备时间也不多,所以允许带稿试镜,也有演员之前看过剧本,但怕脱稿会弄巧成拙,为保守计较,还是选择带稿,不知道后面情况怎么样,起码前面都是带稿试镜,江语棠是第一个放下剧本的。 “江小姐,你准备好了吗?不需要提词器吗?”董致远说了第一句话。 江语棠被董导这句话问的稍稍紧张,但考虑一瞬还是摇头拒绝了,“不用,可以开始了。” 既然董导这样问,说明她这个决定引起了董导的注意力,这也是她的优势之一,也不枉她这段时间认真的研读剧本。 纵情 第29节 董致远打了个手势,试镜也会开摄像设备,江语棠对镜头挺敏锐,会自己找镜头,在这么多人面前演戏一开始最大的难度并不是台词演技,而是克服羞耻心。 她记得拍第一部 戏的时候,表现的很拘束,迟迟不能入戏,总是在意别人的目光,被导演狠狠地骂了,那时她想演戏真的好难啊,这个钱也不是谁都能赚的。 可被骂多了,渐渐地克服掉羞耻心,努力钻研演技,到了现在,外物已经不能影响到江语棠了。 就像此刻,她一秒入戏,眼眶渐渐地泛红,水眸潋滟,一颗泪珠轻巧的从眼中滚落,从无声的落泪到崩溃的恸哭,她都已经可以游刃有余的掌握。 试镜片段很短,才三分钟,可江语棠把情感的转变拿捏的很好,细微之处的表情处理的也可以,就是最后收眼泪的时候她有点收不回来。 她算是体验派的演员,会共情戏中的角色,以致于拍悲情角色会有一段时间走不出来,而今天剧本加上奶奶的事,让她更加控制不住眼泪。 “抱歉,我失态了。”江语棠擦了下眼泪,勉强笑了笑。 副导演:“没事,试镜完毕,你可以回去了,等候通知。” 江语棠微微躬身点头,走前看了董导一眼,看董导神色有些凝重,江语棠心下一沉,担心自己没演好。 但尽人事听天命,江语棠走出摄影棚,就这么带着泪直奔楼下打车去医院,在车上她才看见谢沉刚才给她发的消息是:【术前检查完毕,奶奶已进手术室。】 江语棠看见这几个字,鼻尖陡然一酸,本来就没褪去的情绪愈发涌了起来,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弄的出租车司机吓了一跳,递了纸巾过来,“姑娘,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谢谢大哥。”江语棠掐了掐手指,想强行把眼泪憋回去。 司机大哥是个健谈的,见江语棠不方便说也不介意,“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我看你还年轻,没什么过不去的。” 江语棠点了点头,是啊,她还年轻,可奶奶已经不年轻了。 到了医院门口,下了出租车她就匆匆忙忙奔向谢沉给她的手术室地址,她知道谢沉和程文浩在这,却没想到会看见蓝惠。 “阿姨,您怎么来了。”江语棠先和蓝惠打了招呼,奶奶做手术这件事她并没有和别人说。 蓝惠一眼就看见江语棠红彤彤的眼眶,心疼不已,“这么大事,也没人和我说,我是偶然知道的,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你瞧你,眼睛都哭肿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没事,我是刚才试镜哭戏弄的。” 蓝惠:“原来是这样,吃早饭了没?” 江语棠说吃过了。 蓝惠看她现在没什么心情说话,就没再问,江语棠走到手术室门前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心里的焦急又一点点蔓延上来。 谢沉上前把手搭在她肩头拍了拍,但没说什么,知道现在什么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要好好的守在她身边就好了。 江语棠向着谢沉弯了弯唇,极轻的点了点头。 手术室内有条不紊的手术正在展开着,手术室外的众人等的越来越心焦。 到了午饭的点谁都没提吃午饭的事,倒是谢重下班后赶了过来,和蓝惠一起守着,为此江语棠心中无法不动容。 她和谢家人认识不久,她现在还喊二老叔叔阿姨,感情也并不深厚,可奶奶手术,二老却能赶来守着,可江家连个消息都没有,人心已见分晓。 手术持续了将近五个小时,越等越是难受,江语棠感觉胃部像是翻江倒海一般的绞着,手术室门开启后,江语棠起身的时候脚步一软,差一点摔跤,幸好被谢沉揽住了腰身,“小心。” 江语棠这个时候连道谢都忘了,急切的上前,主任医师走了出来,看见众人也是松了口气,“手术很成功。” 一句话,成功让江语棠泪湿羽睫,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谢谢,谢谢主任,谢谢。” 程文浩也激动的又想哭又想笑,“医生,那我奶奶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主任医师道:“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因为手术前病人昏迷太久,没办法即刻清醒,病人醒来短则需要几周,长则需要几个月,还要进行后续观察。” 这句话又让原本喜悦的众人再度恢复了忧心之色,原来还要这么久,只要奶奶一天不醒来,就一天不能脱离危险,江语棠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她高兴的太早了。 不过话虽如此,手术成功,并且比起之前奶奶醒来的时间遥遥无期,现在已经有了个大致的时间估算,也好了许多。 手术后众人都没见到奶奶,又被推进了重症病房继续观察。 “怎么说手术成功也是一件好事,语棠也别太担心,吉人天相,会没事的。”蓝惠安慰的拍了拍江语棠的手背。 江语棠强打起精神感谢了蓝惠和谢重,他们能出现在这里,已经值得江语棠感恩了。 随后蓝惠和谢重离开医院,江语棠在病房外站了会,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她的脸色已经过分苍白。 “先去吃点东西吧,休息休息,奶奶这里有人照看。”谢沉看着这么脆弱的江语棠也心有不忍。 江语棠也知道自己站在这里没什么用,而且她的胃越来越难受,是要去吃点东西了。 可是心情不怎么样,吃东西也只能算是硬塞,吃不出什么味道。 “今天试镜怎么样?”谢沉想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江语棠小幅度的摇了摇头,“暂时还不知道,等消息。” 谢沉:“吃了饭先回去睡一觉吧,昨晚你就没怎么睡着。” “你怎么知道?我吵到你了吗?”江语棠明明记得她已经很小心了。 谢沉苦笑,“同睡一张床,怎么会感受不到你的情绪。” 江语棠无奈,“抱歉,今天也麻烦你了。” “没事,夫妻之间,不用这么客气,吃完饭回去休息吧。”谢沉看她眼睛里泛着红血丝,嘴唇也苍白失色,知道奶奶手术这件事对她压力太大了。 她只有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亲人。 江语棠现在也没什么事做,医院有程文浩守着,回去睡一觉也好。 进入六月后,西城的温度一天比一天高,下午的太阳能晒化人,回去的路上她经过一所小学,想起来上周因为有事没能去福利院,明后天可以抽空去一趟。 这次试镜的事她没有把握,她其实可以让谢沉帮忙问问,但想了想还是算了,奶奶还要住院这么久,又不知道要花谢沉多少钱,她已经欠谢沉太多了,希望之后能通过江家勉力还清。 即便试镜成功,也没有这么快开始拍摄,电影还在准备阶段,说不定得几个月之后开拍,在这期间她都可以再接一部时间不长的网剧了,可奶奶一天没醒,江语棠就一天没这个心思。 随着时间越久,心里的大石头压的就越重,只能等奶奶醒来,这块石头才能挪开。 回到家,谢沉去了书房,江语棠洗了澡去睡觉,本来以为心里装着事会睡不着,却没想到躺在床上,也昏昏沉沉的睡熟了。 一觉醒来看手机已经晚上九点多,微信没有消息,她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她才明白“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句话,最怕程文浩给她发消息了。 起来洗漱了下,江语棠走出卧室,对面书房半关的房门露出一些光亮,她本来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却没想到谢沉这么警觉,只是一眼就被捕捉到了,两人对视上后江语棠匆匆移开眼,不想打扰他。 “醒了,”谢沉起身走了出来,拉开半掩着的门,“阿姨做了晚饭,热一下再吃吧。” “天气热,吃凉的也行。”江语棠往餐厅走去。 谢沉跟在她身后,“素菜吃凉的可以,荤菜总要吃热的,我用微波炉热一下。” 总共三个菜,两个都是荤,江语棠只能由谢沉弄去热菜了。 “你吃了吗?”她看这些菜都没有少过的样子。 “还没,午饭吃的晚,也不饿。”谢沉拿出碗筷。 热菜快,一两分钟就好了,从微波炉端出来,两人面对面坐着,吃这顿堪比夜宵的晚饭。 “刚才我和施许嘉聊了会,他说不用太过担心,奶奶醒来的把握很大,只不过要等一段时间。”谢沉知道江语棠最担心的就是这件事。 “那就好,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慢慢等了。”睡了一觉脑袋清明了点,江语棠的胃口也好了不少。 正如江语棠所说,他们只能等了,等了两周,奶奶恢复的越来越好,但没有醒来的迹象,而试镜那边居然也一直没有传来消息,她猜应该是没通过,连经纪人都问她要不要再看看别的本子,不过她暂时拒绝,她想去一趟霖市。 第24章 “打听” “姐, 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程文浩得知江语棠打算一个人去霖市很不放心。 江语棠摇了摇头,“你要上班, 奶奶还在医院, 我们两个同时离开西城太显眼了, 按照你所说的, 霖市那一定有我们要找的证据。” 程文浩皱起眉头,“前几天那个找来的大姐,说她家的孩子穿了江家的童装之后身体就变得特别差,但被保安赶走了, 我也是事后才知道, 大家都不信,都觉得是讹江家的钱。” 这种事情说出去确实觉得不可思议,衣服怎么可能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危害,而且江家的童装质量是出了名的好, 一开始就是靠质量获得大部分顾客青睐。 程文浩:“我本来想找找那个大姐,却没有什么收获, 我借口东西丢了,想看那天的监控,可保安说那天的监控出现问题, 没录到, 我猜是被人为抹去了。” “江家也怕出内鬼吧, 把能抹的痕迹都尽量抹去, 你说因为工作需要, 去了一趟近郊的工厂, 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地方, 那霖市的工厂就疑点重重了。”江语棠也不得不说江家确实很谨慎, 不过如果不是这样,也不能发展的这么快。 “近郊的工厂一切都很合规,其实我们可以从网上买几件衣服送去检验机构,你去霖市太危险了,那个地方我们都没去过。”现在奶奶还没醒,江语棠是他最亲的人了,程文浩很怕江语棠再出事。 “取样太小了,如果每件衣服都拿去化验也是一大笔钱,”江语棠怎么会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如果我们只是买几件衣服测验,江家完全可以说是某一批次出现问题,甚至说是我们造谣,他们可以把线上销售的衣服换成线下的衣服,线下售卖的衣服八成是没问题的,如果后续买的顾客拿去检验,没检验出问题,我们很可能被倒打一耙。” 既然要做,就要做到万无一失,所以霖市肯定要去一趟,看看那个工厂的猫腻。 “你说的也对,”程文浩叹气,“可就算弄明白了,靠我们两个恐怕也很难掀起风浪,现在网上说话的资格都被人掌握了。” 他们一开始就是在网上发现的古怪,可是根本就没有掀起什么水花,如果不是他们按照特定的词去搜索,也不可能发现,只要江家还风光一天,他们就很难从中突围出去。 “这个不急,”江语棠早就想好了,“江家不缺竞争对手,如果别的公司知道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以江语棠的能力的确无法撼动江家,可如果借用别人呢?她就不信别的童装公司不想分一杯羹。 “当务之急是要有证据,没有证据别人也不会信我们。”江语棠不懂商战,但懂人心,如果她是江家的对手,一定要将这件事闹的轰轰烈烈,彻底咬死江家,好分一分江家的市场份额。 “好,姐,我听你的,你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程文浩一直以来也是将他姐当做主心骨。 “知道了,你放心吧。”江语棠随后离开医院,回家的路上所表现出的神色也没有刚才那么胸有成竹,以一己之力挑战江家,哪有那么简单啊。 不过再难也要试试,好在她现在身处娱乐圈,有那么一点掀起水花的能力,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暴露自己,她一点也不想告诉外界,她和江家的关系,再引出她的身世和奶奶。 说干就干,回到家,江语棠收拾了两件衣服,没带行李箱,只带了一个背包,轻装简行。 收拾完东西,江语棠准备做晚饭,她今晚做了四菜一汤,格外丰盛,之前两人吃,每次都只做三个菜。 谢沉也一眼注意到了,略疑惑,“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吧?” 江语棠:“不是啊,五个菜而已,哪算得上节日的隆重,我就是看见冰箱有想吃的菜就炒了。” 谢沉点头轻笑,“那我今天多吃点菜。” 吃到一半,江语棠才好似无意的提起,“我明天要去霖市出差,可能待几天。” 谢沉手中的筷子一顿,“拍广告吗?” 江语棠低头夹菜吃,“不是,就赶一个通告。” 她的工作谢沉也不是很了解,但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家,突然说有工作,让谢沉有点不适应,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好,注意安全,明天几点,飞机还是高铁,我送你去。” “不用送,我和团队一起去,你去也不方便。”江语棠和谢沉之间算是隐婚,之前那场婚礼没有请媒体,出现变故之后反倒影响更小,至于江、谢两家的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叮嘱过了,反正这个圈子虽然有传言,但外界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两人结婚的事。 这也算是一件好事,来日也不至于闹的太难看,令人揣测纷纷。 她都这样说了,谢沉也就没强求。 可是吃过晚饭,看见江语棠的行李他还是有点疑惑,她出门赶通告,居然只带了一个小背包,没有带任何护肤和化妆产品,她的化妆台上瓶瓶罐罐都还齐全,就算化妆产品那边会提供,可护肤产品总得用自己用习惯的吧? 纵情 第30节 而且第二天很早,五点多江语棠就起来了,她可能是怕吵醒谢沉,没有开灯,摸索着洗漱了下,背上背包就走了,谢沉躺在床上偏头看着被她小心翼翼合上的门,心口一沉。 心头莫名有些不安,怎么感觉她像是要跑路的节奏? 虽然奶奶还在西城,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可江语棠给谢沉的感觉就是她在偷偷摸摸的,她真的是去工作吗? 谢沉翻身坐起,江语棠有事瞒着他。 * 江语棠买了最早的一趟高铁票,她现在闲人一个,公司没有工作,和江蕙没碰过面,江家恐怕都要忘了她,在西城失踪几天应该没有人会注意到,除了谢沉。 同睡一张床,不想惊动谢沉太难,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疑心什么。 不过疑心也无所谓,想瞒过谢沉哪有那么简单。 江语棠靠在窗户上假寐,接近两个小时才到,霖市和西城的区别还没出高铁站就可见一斑,西城的高铁站要比霖市大得多,而且人流量也不可比。 出了高铁站,外面的环境大变,让江语棠有点恍惚,不知道霖市市区的环境怎么样,反正坐出租车去江语棠想去的地点,一路上看起来这里和普通县城也没什么区别。 霖市工厂的地址是程文浩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的,线上线下售卖的服装标签上地址都是西城近郊那个工厂,所以如果不是深入江家公司,根本不知道原来江家还有一个工厂在霖市。 其实这已经涉及到造假了,不过这件事可大可小,还不够。 打蛇打七寸,如果不能一次性扼住江家的命脉,她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从高铁站到江语棠要去的地方特别远,这里又没有地铁,坐公交车要转好几道,只有打车最方便。 去之前江语棠随便在路边找了一家美容店,买了一顶假发,再戴上帽子和口罩,简单伪装了下。 这一片好像全是工厂区,一下车,即便江语棠戴着口罩也能嗅到空气中难闻的气味,刚才她已经和司机大叔打听过了,这一片之前也是居民区,后面拆迁建了很多化学工厂,马路对面倒还有一排的居民楼,但都是给这些工厂的员工住的,原本的人家早就搬走了,不过还有人开了几家餐饮店在这里,看店里人忙碌的样子,生意应该还不错。 江语棠过去吃午饭,顺便打听打听消息,问老板娘有没有哪个工厂会招工。 老板娘打量了她一眼,“你身板这么小,能做得了吗?” 江语棠笑,“您别看我瘦,我力气大,有没有服装厂,我之前在老家做过一段时间。” 老板娘:“服装厂有好几家呢,不过里面化工厂太多,味道太难闻了,不知道你们这些小姑娘能不能受得了。” 也是因为这样,这里很多人戴口罩,江语棠戴口罩也就不显得突兀了。 江语棠:“我可以试试看,只要有机会赚钱就行。” 老板娘还挺热心的,给她介绍了好几家,几乎每家服装厂都在招普工,江语棠要找的那家服装厂叫“盈安服装厂”,和江家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她还是凭借工厂的门牌号地址确定的。 正好是午饭时间,有这个服装厂的员工出来吃快餐,老板娘就顺手把她介绍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哥。 这个大哥一看江语棠就说,“你干不了这个活,还是找别的厂子吧,我们厂子里要的都是三四十岁的,你才二十出头吧?” 江语棠吃了一惊,还是头一次听说要年纪大点的员工,“年轻精力更旺盛不好吗?” “年轻人耐力太差了,做几天就不做了,还得再招人,麻烦,”大哥喝了一口冰啤酒,“不像我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得养家糊口,有个工作就不错了,哪能说走就走,你们年轻人就是任性,之前来过一个年轻人,才做了三天就走了,连声招呼也没打,工资都没结就跑了,这可不行。” 江语棠惊讶道:“真的啊?还有这样的人,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对啊,”大哥不以为意的说:“就上个礼拜,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一个小年轻,家境应该还行,一看就干不长久,现在年轻人都外出打工赚大钱去了。” 江语棠抬眼望去,整个餐馆里的员工基本上都是和大叔差不多年纪的,除了她,居然没看见一个年轻人。 看着富裕的年轻人,干了三天就跑,还没结工资,不由得让江语棠觉得太巧了点,她本来也想干三天就跑来着。 江语棠压下了心里那点疑惑,又问起了大哥薪酬之类的东西,有眼色的给大哥买了一瓶啤酒,大哥可能看在啤酒的份上,话挺敞亮,和她说了不少。 正如刚才老板娘所说,服装厂里的气味很大,但掩藏在化工厂里,比起别的化工厂的味道,服装厂的味道又不怎么特别了。 据大哥所说,在里面工作的都是当地一些三四十岁往上的人,只要能干六十多也收,反而不怎么招年轻人,不过工资一般,可能年轻人也不爱去,但对当地这些年纪稍大,不容易找到工作的人来说,有个工作做着就不错了,不会太挑剔。 聊了这么多,大哥临走前还劝江语棠去别的地方找工作,这一带工作都不好做。 江语棠考虑了下,还是先打算去找个旅馆住下来,如果真按大哥所说,她这个年纪的人跑过去就太显眼了,很容易被注意到,之前婚礼上,江家请了不少公司里的高管参加,要是万一被江家公司里的人认出来就打草惊蛇了。 这附近的旅馆比较少,价格很便宜,不过环境也就这样,她随便开了一个单间,也没心思打量屋子,坐到床上叹了口气。 早知道她上周就来了,说不定能碰见大哥所说的那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有别人也发现了江家的猫腻,这也正常,商场上的较量也不比战场上轻,真想花功夫找竞争对手的错漏,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这件错漏是不痛不痒还是一击必中。 江语棠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难道要无功而返吗? 她不是很想这么快放弃。 接下来两天,她又去了几趟离化工厂最近的居民区,化工厂里面的员工,很多都是这个居民区的人,有了家室的人就喜欢找离家近的工作,好照顾家里。 因为她猜测江家使用的劣质布料容易致癌,那每天接触的员工应该是第一个受害者,她就着重打听了下,可却并没有打听到类似的消息,让她有点沮丧。 傍晚她拎着一碗街边买的炒粉回到旅馆,在考虑就这么回去还是冒险去服装厂看一看时,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出现了。 谢沉单手抄兜站在旅馆前的大树底下,目光幽远的望着她。 第25章 “交易” “咔哒——”门锁落下, 原本就不大的单间,站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谢沉,瞬间就变得逼仄起来, 连空气都变得压抑起来。 江语棠把炒粉放在电视柜那, 拉开了窗帘, 开了点窗户透气, 也是给自己透气,她没想到谢沉会来这里。 谢沉打量了下装潢老旧的房间,坐在了床尾,率先开口, “你想做的事完成了吗?” 江语棠没有回答他, 而是问:“你怎么来了?” 谢沉轻笑了下,视线落在她买回来的那碗散发着丝丝香气的炒粉上,“我老婆消失两天了,我总得知道她在哪。” 江语棠转过身, 后腰靠在窗户上,知道自己没能骗过谢沉, “我说了我来霖市,也不算消失。” 谢沉语气笃定,“你不是来工作的。” 江语棠沉默了会, 从窗户那边走了过来, 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 “我明天就回去了。” 这意思很显然是不想和谢沉多说什么, 她说了, 不想把谢沉牵扯进来。 可谢沉也很显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你想做什么?不如让我猜猜。” 江语棠靠在椅子上的脊背绷紧, 纤长的羽睫微不可察的颤动了下。 “你想颠覆江家, 对吗?”又是一句疑问句,可谢沉清隽的面容上满是肯定的神色。 江语棠心口一跳,意外看向谢沉,她目前为止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做,谢沉却轻易看穿了,是不是代表也会被江家看穿呢?她果然不算一个成功的谋划者。 瞧见她有些慌乱的神色,谢沉笑了,“别紧张,我不会对第二个人说这件事,你能有这个想法,我还挺佩服你,多行不义必自毙,江家死有余辜。” 江语棠抿了抿唇,略别开视线,“有想法有什么用,做梦可太简单了。” “但有些人连做梦也不敢,不是吗?”谢沉挑了挑眉梢,江语棠看起来孤身一人,完全被江家拿捏在手掌心,却想妄图凭一己之身颠覆一个还算繁荣而且在走上坡路的公司,无异于蚂蚁对大象,能有这样的想法已经很大胆了,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看见之间的差距就放弃了。 谢沉:“你想怎么做,我可以帮你。” 江语棠表现的很冷静,但心中翻江倒海无人知,“你为什么帮我?” 这个世上没有白来的好处。 谢沉笑了,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你是我老婆,我帮自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江语棠闻言心口跳的更快了,“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和普通夫妻不一样。” “哪不一样?”谢沉起身走到江语棠面前,“我们也是领了证,受国家法律保护的婚姻,我们也有过亲密无间的时候。” 头顶的灯打在谢沉的身上,男人的影子像乌云一样遮蔽了下来,江语棠下意识想挪着椅子退开,却被谢沉双手摁住了椅子把手,她被困原地。 谢沉弯腰,一点点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他身上淡淡的沉香木气息侵蚀着江语棠的感官,“你在怕什么?” 江语棠的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咽口水都难,说出的话也底气不足,“我没怕。” 谢沉戏谑的笑,“你怕我会后悔因为一夜情和你结婚?” 江语棠的脸色微微苍白起来,有种被戳中内心无地自容的尴尬,她和谢沉,本来就不是正常的相遇,又怎么会有正常的结局。 就在她觉得要被谢沉的气势压的喘不过气来的时候,谢沉忽然起身,轻嗤,“看来你是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句话仿佛当头一个锤子砸下来,把江语棠砸懵了,惊诧仰头看他,“你什么意思?我们之前还见过?不可能。” 不可能的,谢沉这么优秀,她之前要是见过,怎么会毫无印象呢,可她明明记得酒吧那晚,是她第一次见谢沉。 她选上谢沉无非是看中了他的气质和英俊的脸,他在那个酒吧,犹如鹤立鸡群,太过显眼了,即便放纵也要挑最好看的才不后悔。 谢沉站直了,抬手理了理袖口,“酒吧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江语棠眸子瞪圆了,“?!” 男人微微垂眸瞥了她一眼,“要不然你以为我会随便跟一个女人走?你觉得我是那种在酒店猎艳的人吗?” 不是,江语棠在心里回答,谢沉显然不是这种人,要不然他哪会有高岭之花的名号,要是他想要女人,多的是,哪怕只是一夜情,也会有无数女人心甘情愿。 “我们……之前在哪见过?”江语棠实在想不起来了,居然还是两次。 谢沉轻哂,“自己想。” 江语棠:“……” 顿了片刻,江语棠小声说,“我要是想的起来,还需要问你嘛?” “所以那天在酒吧真是趁兴而起?除了我,别人也可以,是吗?”谢沉深邃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江语棠,神色略低沉,看起来有些危险。 江语棠无声的咽了口口水,虽然事实确实是这样,可她觉得如果她这样说的话,可能是会死的很惨。 “当,当然不是,”身为女人的第六感,江语棠选择了紧急避险模式,“我本来没想那样的,是你长的好看,气质还不同凡响,我也不是谁都行的。” 明知道江语棠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可谢沉还是被她最后那句话取悦了,“行,既然当初你选了我,为什么现在却犹犹豫豫?有什么事不能和你的合法丈夫说呢?” 得,这件事顺利被绕了回来,江语棠想了想,斟酌道:“你和江家无冤无仇,颠覆江家还要结下大仇,我怕牵连你被人报复。” 这个解释谢沉勉强接受,他点了点头下颌,“谁说我和江家无冤无仇?” “什么仇?”她看江家人对谢沉挺恭敬的样子,哪像是有仇。 谢沉随口道:“江理全长的不符合我的眼缘,有点碍眼。” 江语棠:“……” 这个理由可真强啊,不愧是谢沉。 “行了,”谢沉坐回床尾,“这下可以说说你的计划了吧?” 被绕了这么一通,江语棠也有点疲惫,想了想,反正她是算计不过谢沉的,迟早也要和谢沉说,“其实我没打算一直瞒着你,我是想等我拿到证据后再告诉你,江家的地盘不小,你或许也可以趁火打劫。” “还不算没良心,知道想着我。”谢沉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纵情 第31节 江语棠撇了撇嘴,“这件事的起因是我无意中在网上看见一篇博文,说他家小孩得了癌症,他怀疑是因为穿了江家公司生产的童装,不过那篇博文很快就被删除了,然后我又在各个软件搜索,确实找到不少蛛丝马迹,说江家线上线下售卖的衣服感觉不一样。” “我也买了几件对比,不太看得出来,除了线上买的有一些气味,但比较少,洗一下就没了,可以忽略不计。” “我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江家对我步步紧逼,我也很想让江家受挫,给奶奶报仇……” 江语棠把自己之前的想法说了出来,其实她也知道这件事很难,很多错漏,她能力不足,只能尽力而为。 “我知道如果这件事放在你身上,你勾勾手指头就可以完成,”江语棠低着头,手指摆弄着手机,“但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也想自己为奶奶做点什么,而不是什么都依赖你。” 谢沉望着她的发顶,她在想什么他怎么会不知道,江语棠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又被亲生父母所利用,她什么都不剩了,只剩下那一点自尊,她想要勉力支撑,维持。 谢沉思忖片刻,“你可以不依赖我,我们做个交易。” 江语棠看向他,“什么交易?” 谢沉与她对视,目光犀利,“我帮你颠覆江家,但之后从江家那的得利,全归我所有,你本来也打算找别人合作,把这个机会白白给别人,还不如给我。” 虽然江家对于谢家来说不值一提,可谁会嫌钱多,在童装市场份额这一块,江家还是可以的。 “可谢家又没有涉及童装行业,这些给你又有多大用处?”江语棠选择找江家的竞争对手合作是因为他们原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状态,谢家和江家,其实井水不犯河水。 “这你就不用管了,江家的那些东西落到我手里,我能让它发挥更大的用处。”谢家目前只有谢璇涉及服装行业,还是成人礼服,但谢沉手上有筹码,多的是人上门合作。 江语棠不知道谢沉说真的还是为了她考虑编瞎话,“我本来就打算等事情办的差不多就告诉你,让你分一杯羹。” “一杯羹不够,我要全部,”谢沉笑了下,“不过这样的话,你就是白忙活一场,什么都得不到,如果选择和别人合作,说不定还能得到点信息费。” 江语棠摇了摇头,“我要的只是江家从高处摔下来,江家的钱我不想用。” 不管那些钱的来路正不正,江语棠对江家没有丝毫的情谊,江家的东西她一分一毫都不想要。 “就这么说定了,这件事我也不算帮你,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商场如战场,为了追名逐利,什么手段都可以使得出来,到时候你不会后悔吧?”谢沉睇了江语棠一眼。 江语棠苦笑,“我只后悔不能快一点,谢谢你。” 她心知肚明,谢沉说的半真半假,多的也是为了宽慰她。 这个男人,好到让江语棠无法眼言语形容。 “不客气,”谢沉视线移到那份散发着香气的炒粉上,“作为感谢,炒粉分我一半?” 第26章 “我热” “你饿了?那你吃吧, 我再去买一份。”江语棠站了起来,把椅子让给谢沉。 “不用,一半就行, ”谢沉走到电视柜前, 打开炒粉, 就是路边摊最简单的打包方式, 用塑料盒装了一下,不过一解开包装,香气更加浓郁,令人胃口大开, “还有筷子吗?” 江语棠快速扫了下屋内, “有。” 她在床头柜上拿过一双一次性筷子,是昨天吃瘦肉丸时留下的,“你先吃吧,我还不饿。” 谢沉没回她, 而是拿起一双筷子把炒粉一分两半,其中一半分在打包塑料盒的盖子上, 随后他手掌托起塑料盖子,坐回了床尾,“就这样吃吧。” 江语棠惊讶的看着这一幕, 实在无法想象谢氏集团的掌权人会坐在这么狭小的旅店内, 用塑料盖和她分一份炒粉。 尤其是看着谢沉用手托着盖子吃炒粉的时候, 江语棠内心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谢沉带她吃大餐, 她带谢沉吃路边炒粉, 而且还是从她那份分出的一半, 这也太过分了! 谢沉应该坐在旋转餐厅里吃牛排, 而不是坐在这里吃路边摊。 那种违和感,让江语棠觉得那份炒粉在高攀谢沉。 “别吃了,”江语棠攥住谢沉的手腕,“我们出去吃。” 谢沉愕然的看着她,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触碰他,细腻的肌肤贴在腕骨上,像是春日的花瓣拂过。 江语棠显然没有想太多,抽走他手里的那份炒粉,拉着他出门,“附近有家炒菜馆还挺好吃。” 谢沉望了眼被她攥着的手腕,“那份炒粉不吃完就浪费了。” “回来我当宵夜吃。”江语棠牵着他下楼梯,一直忘了松开,直到下了楼梯,遇到了打量他们的人,江语棠才猛地回想起来,局促的松开了谢沉的手,“走吧。” 谢沉眸中闪过一丝遗憾,转动了下手腕,才跟上江语棠的步伐。 两人没走多久,江语棠带谢沉来到一家门店看着尚可的炒菜馆前,虽然这家店看起来还是和谢沉不太匹配,不过比起那一半的炒粉要好的多。 江语棠问老板要了间有空调的包厢,其实就是一间小屋子,墙壁上还能看出被小孩子用水笔涂鸦的痕迹,不过总比坐在外面好点。 “你看看想吃什么,我请你吃。”江语棠递过纸质菜单。 谢沉轻轻一笑,“这么大方?” 江语棠神色略尴尬,“这里的菜也不贵。” “你的工资卡都上交了,我没这么刻薄。”谢沉随意点了两个菜。 江语棠加了一个汤,“我还有钱。” “私房钱这么多?”谢沉似笑非笑的睇了她一眼,“怪不得能一个人跑这么远的地方来,藏私房钱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江语棠脸颊臊得慌,嗔了谢沉一眼,“谢总的私房钱恐怕比我多得多。” 好好的钱,怎么就变成私房钱了呢,江语棠都没他这么会说。 谢沉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说的也是,这样吧,我把私房钱都上交给你。” 江语棠:“……” “我不要,我没这个意思。”谢沉的钱放在她身上,她以后就不用睡觉了,得守着那些东西,以免被人偷了抢了。 “出息。”谢沉低笑了声,“来了几天,有发现什么东西吗?” 江语棠回想了下,挑了几件事和谢沉说,都是一些猜测,还没什么具体的证据。 几个菜上的很快,两人一边吃一边聊,等他们从饭馆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这里不像西城,夜灯璀璨,天黑之后路上的行人明显变少了,两人没去别的地方,直接回了旅馆。 在旅馆外,江语棠犹豫的看了谢沉一眼,“我那个房间太小,再给你开一间吧?” “不用,省点私房钱。”谢沉脚步不停,掠过旅馆前台,直接上楼梯。 江语棠微微叹气,行吧,反正那个床应该能睡下两人。 回到房间,江语棠先拿上衣服去洗澡,酒店狭小,浴室也小的可怜,江语棠怀疑谢沉站进去,可能连转身都难。 因为浴室只是在房间内用磨砂玻璃隔开的一个小隔间,她洗澡时的水声淅淅沥沥太过明显,弄的她莫名有点羞耻,洗的特别快,三下两除二冲完澡就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见谢沉幽深的眸子盯着她瞧,江语棠被热气熏的眼眸还带着点水雾,湿漉漉的眸子像水洗过一样,“你看我干嘛?” 谢沉性感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嘴角翘起细微弧度,不动声色的撇开脑袋,“没事。” 江语棠皱起秀眉,总觉得怪怪的,而这种怪怪的,直到谢沉进入浴室,江语棠才恍然大悟。 这个浴室居然是接近透明的!!! 江语棠看着浴室内的谢沉目瞪口呆,看似是磨砂玻璃,实则等浴室内热气升腾时,从外面看能很清晰的看见浴室内之人的身形,就像此刻,她能看见谢沉宽厚的肩膀,窄窄的腰身,还有修长笔直的腿,甚至腿间……也隐约可见! 江语棠猛地收回视线,背对着浴室,“唰”的一下,一股热气从心底像火山喷发一样涨了上来,从加速的心跳,再是涨红的脖子,最后整张脸都红成了番茄。 这是什么旅馆啊!为什么她之前没有发现! 那岂不是刚才她洗澡的时候,谢沉都…… 江语棠的脑袋热的嗡嗡响了,她低着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怪不得刚才谢沉那古怪的眼神望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故意勾引谢沉呢! 啊啊啊啊! 江语棠表面神色不变,可内心已经变成尖叫鸡了,她待会要怎么直视谢沉啊? 对了,装睡! 嗯,只要她在谢沉出来之前睡着就好了,就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时刻了。 江语棠什么都顾不上,直接扑到了床上,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占据了一边的床铺,闭上眼睛就睡。 明天就回西城吧,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江语棠才躺下没多久,浴室内的水声停了,她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躺着。 谢沉出来就看见了某人惯用的招式——装死。 睡的板正的像是一根竹竿,她睡着之后可一点也不像这样。 他意味深长的挑了挑唇角,回头看了眼浴室,没想到小小的旅馆还能有惊喜。 谢沉把浴室的灯给关了,没急着睡觉,坐在椅子上。 江语棠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攥住了衣角,纤长的睫毛忍不住微微颤动,不过这样细微的动作,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 她这样睡根本就睡不着,很想侧躺着睡,可谢沉却迟迟没有关灯睡觉,她现在转身容易露出破绽。 忽然,传来塑料袋的窸窸窣窣声,江语棠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声音有点像她装着炒粉的那个袋子的声音。 随后,是细微的咀嚼声,江语棠悄悄地把眼睛张开一条缝,心中愕然,谢沉居然在吃那份炒粉,他没有吃饱吗? 她本来打算洗了澡玩会手机,就把炒粉吃了,然后被浴室“美男图”惊到了,也顾不上炒粉了,万万没有想到谢沉会想的起来。 炒粉要热的时候才好吃,凉了味道大打折扣,连香气都不如了,她已经嗅不到多少香味了,但谢沉还是全吃完了。 他把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回到卫生间洗漱了下,出来后坐回椅子上,“装睡装的不累吗?” 江语棠脊背一紧,暗叹一句糟糕。 装睡不尴尬,装睡被拆穿就尴尬了。 “你想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在哪吗?”谢沉放出了鱼饵。 江语棠这个小鱼顺利咬钩,装模作样像是被吵醒一样,“你说什么?你还不睡啊。” 她揉了揉眼睛撑着床坐了起来,靠坐在床头柜上。 “明天回去吗?”谢沉斜斜的靠坐在椅子上,也懒得拆穿她那么拙劣的演技。 “你刚才说什么来着?”江语棠只想知道两人第一次见面在哪。 谢沉饶有深意的笑笑,“没听见就算了,不聊这个。” 江语棠:“……” 得,上当了。 她要是说听见了,那就证明自己在装睡,要是说没听见,那就没得聊了,既然如此,她醒来干嘛? 除了这个话题,其他的江语棠都没什么想聊的,不过谢沉想聊,就玩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说到她真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 纵情 第32节 “行吧,睡觉。”谢沉不再缠她。 江语棠立马缩回了被子里,这下不用装睡了,应该很快就能睡着。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她觉得睡下两个人绰绰有余的床,结果谢沉躺下之后,他的肩膀直接抵到了她的肩,而且这不是家里,只有一床被子,两人中间一点空隙也没了。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下意识往床边挪去。 谢沉:“半夜掉床底下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抬头看了眼,“你睡过一点去,你那边还有位置。” 谢沉把灯给关了,屋内陷入黑暗,“没有位置了。” 江语棠:“……” 看不见就是没位置吗?这招掩耳盗铃玩的真溜! 屋内开着空调,昨天江语棠睡觉的时候觉得正好,可是今天却觉得空调一点用处都没有,谢沉像是一块冒着热气的烙铁,源源不断的用热气侵蚀着她身上的凉意。 她怀疑这个男人的温度是不是比她高,要不然同在一个环境下,他这么热。 江语棠热的耳朵发烫,她悄悄地掀开被子,只留了一点盖着腹部,这样一来两人中间就堆积着一些被子,也算是勉强缓和了肌肤相亲的尴尬。 “没带你的娃娃能睡着吗?”谢沉侧过脑袋看她,“我可以借给你抱一下。” “什么?”江语棠没明白他的话,更像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谢沉口中说出来的。 “胳膊借你抱一下。”谢沉主动把胳膊从被子下拿出来,递到江语棠身边,压在她的腹部。 江语棠顿时感觉自己的肚子被一座山压住了,要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不用了。”她立刻推拒谢沉,抱着他的胳膊睡觉,她才是真睡不着。 手一推,柔软的掌心贴到谢沉的胳膊时,江语棠又被狠狠地烫到了,吓得缩了回来,下意识道:“你怎么这么热啊?” “是你的手太凉了。”谢沉反手握住江语棠往回缩的手,“不过我也是有点热,和自己老婆同床共枕,哪个男人不热。” “!”江语棠的眼睛瞪直了,“你别耍流氓。” 谢沉低低的笑,“这就叫耍流氓?你还没见过什么叫耍流氓吧?” 江语棠把手抽了回来,侧过身,背对着谢沉睡,嗓音都变了调子,“睡觉,我困了。” “行,睡觉。”谢沉的指腹摩挲了下,回味着那一丝柔软的触感,往江语棠那边又挪了下。 “你再凑过来,我就掉下去了。”江语棠咬牙切齿,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太恶劣了,亏得她刚才还说谢沉好呢! “你往我这边睡一点就好了。”说着,谢沉展臂一揽,把江语棠连同被子搂了过来,一瞬间,江语棠的后背就贴上了谢沉的胸膛,房间的空调彻底报废,江语棠整个人都像是掉进了火炉,烧了起来。 “谢沉,你干嘛?”江语棠颤抖的语气泄露了她的慌乱,她很怕谢沉会在这里乱来。 “放心,这里环境太差,我想干点什么也不会在这。”谢沉像是江语棠肚子里的蛔虫,一语道破。 “那你……”江语棠受到了些惊吓。 “我有点认床,你别离我太远,我睡不着。”谢沉健硕的手臂环着她,让江语棠动弹不得,这个男人现在哪还有什么温柔,只剩下霸道了。 “……我又不是床。”男人炙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畔,江语棠怀疑刚才吃的啤酒鸭里放的是白酒,要不然她怎么好像要醉了,大脑有点不清醒了。 谢沉促狭的笑,“我们同床共枕这么久,我习惯了你的气息,看在我之前让你一半大床的份上,安抚我一下好吗?” 江语棠咬唇,谢沉这是将她当成安抚物来用了,胡说八道。 “可是我热。”江语棠踢了踢腿,扭动起来,这样怎么睡得着。 “滴滴——”谢沉摸到空调遥控器,把空调往下调低了几度,“还热吗?” 江语棠看着18度的空调,“……太低了,会冷。” “离我近点就好。”谢沉扔开遥控器,不打算再调。 江语棠叹气,两人之前已经“坦诚相待”过了,男欢女爱,不就是那回事,第一次的时候也不见那么紧张,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口就是慌的不行。 她动了动手又动动脚,想挪开一点距离。 谢沉嗓音低哑,“别乱动,否则空调也降不了温。” 第27章 “真相” 江语棠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且不说她和谢沉之前已经做过,就算没有过,她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待了这么多年, 什么没见过, 谢沉这句极具暗示性的话语, 她还有什么听不懂的, 吓得她当即不敢动一下了。 谢沉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僵直,弯了弯唇,“放心,我们回家再说, 睡吧。” 说完, 谢沉当即闭上眼睛入睡,只是环着江语棠的手臂并没有伸回来,弄的江语棠不敢大意。 “回家再说”,说什么? 江语棠无法装傻。 其实她准备联姻之后就想过, 夫妻之间不就那档子事,如果是谢星晖, 那就当给狗咬了一口,为了大局计较,这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她是这样想的, 可当谢星晖换成谢沉之后, 不得不说, 她心里是有片刻的放松, 如果都是被狗咬, 那她宁愿和谢沉, 起码是个帅气的大狗狗。 而且之前她和谢沉已经有过一段, 说起来有些羞耻, 但她也得承认,和谢沉还算愉快。 那晚是谢沉作为主导,可却会顾忌她的想法,并非一味蛮横,体验感还是可以的。 江语棠这样安抚着自己,万万没有想到,新婚那晚,谢沉什么都没做,对她表示了很大程度的尊重,她心里已有动容。 这个男人,对于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即便不通情爱的江语棠,也得叹一句,谢沉是一个很好的伴侣。 强大,温柔,帅气,多金,安全感十足。 两人领证已经一个月了,谢沉从来没有越雷池一步,今晚是第一次,她就没指望谢沉能一直吃素。 江语棠喉咙有些干,她咽了口口水,睁着眼睛看窗帘,旅馆的环境肯定没有家里好,窗帘不够密闭,边缘透进了细微的光,不知是月光还是灯光,扰的人心乱,难以入眠。 搂着她的谢沉却很快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像是睡着了。 江语棠背对着谢沉侧躺着,其实现在的姿势比起刚才好多了,是她惯常入睡的姿势,除了腰间横亘着一条手臂,像是一道山压了下来,滚烫的温度,从他的手臂上传到了江语棠的身上。 如果是冬天,应该会很暖吧。 她忽然想。 江语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房间里够安静,她本来就有些困了,想着想着就打起了哈欠,想睡觉了。 她鼓了鼓腮帮子,有些孩子气的伸手戳了下谢沉的手掌心,低哼了一声,闭上眼睛入睡。 事情想多了脑子就累,在这样的环境下,江语棠居然都能沉入梦想,还做了一些不可言说的梦,以致于她次日醒来面红耳臊。 睁开眼看见的情形更是让江语棠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眨眨眼,没变,再眨眨,还是没变。 江语棠倒吸了口凉气。 这家旅馆的窗帘很差劲,根本无法遮光,晚上这边灯光少点还不太明显,到了早上,天色渐亮,那层薄薄的窗帘啥用也没有,光亮完全透进来了。 就像此刻,谢沉还没醒,可是屋内已经很亮了,亮到江语棠居然能看见眼前人浓密纤长的眼睫毛。 江语棠和谢沉有过亲密无间,不分你我的时候,可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打量过他,那晚天色不够亮,次日她忙着跑路,更是没心情欣赏美男。 此时此刻,江语棠从昨晚睡前的背对着谢沉,变成了现在的面对面,谢沉健硕的臂膀还揽着她,让她无法后退半步,再近一点点,两人就要额头相抵了。 谢沉闭上眼睛后身上那种不怒自威的气势收敛了几分,他最骇人的地方,应该是那双狭长的眸子,令人对视一眼就遍体生寒。 现在谢沉睡着了,江语棠倒不怎么怕他,还有心思打量起他。 头发有些长了,碎发遮挡在额前,有些凌乱,却不挡他的清隽,长睫毛,高鼻梁,唇很薄,躺着下颌线都这般分明,令人嫉妒。 蓝惠和谢重亦是男俊女美,哪怕人到中年也不逊色,足见年轻的时候必定也是掀起了一番风潮的人,也怪不得生出谢沉和谢茵都长的那么好看。 江语棠动了动手指,有点想“放肆”,她伸手碰了碰谢沉的睫毛,有点扎手,她弯唇无声的笑起来。 她又依葫芦画瓢,指腹拍了拍他的鼻尖,他的唇,和下颌,摸了个遍,像个“登徒子”。 江语棠努了努嘴,是他先动手的,谁让他揽着她,她都挣扎不开。 她收回手,打算再睡会,一个哈欠还没打起来,安静的屋内忽然传来男人危险的语调,“好玩吗?” “额……”江语棠傻了,立马把手缩了回去,闭上眼睛装死。 装死她是行家。 谢沉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幽深的黑眸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睡意,他睡觉向来警觉,早在江语棠“动手动脚”之前就醒了。 看着她那副鹌鹑样子,谢沉得意的翘起嘴角,动了动胳膊,把揽着她的手收了回去,照着江语棠刚才的样子,用指腹摸了摸她的额头,睫毛,秀气的鼻尖…… 他每碰一个地方,江语棠的眉头就蹙的深一分,伪装的太差。 直到谢沉的手指在她粉润的唇瓣上摩挲,指腹略粗粝的质感和指甲边缘划过的痒意,弄的江语棠一阵战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避开了他的手指。 可谢沉却愈加肆无忌惮起来,手指仍旧盘桓在她唇角,一点点捻着,甚至想要更进一步…… 江语棠忍无可忍,倏地睁开眼,恼羞成怒:“你别动了!” 那样“调情”的触感,痒的她头皮发麻,呼吸都乱了。 谢沉勾了勾薄唇,“不是你先玩我的吗?” 男人咬重了“玩”这个字,一瞬间,屋子内的气氛都变得旖旎暧昧起来。 玩什么的,也太直白了。 “我……”江语棠抿了抿唇,想让那种如附骨之疽的感觉从她的嘴唇里消失。 “我要起床了。”江语棠发觉身上已经没有手臂环着,说不过就逃,转身要走。 “等等。”谢沉眼疾手快,伸手将她一揽,江语棠又跌回了他怀中,甚至让两人贴的更近。 这下江语棠是真恼了,“你做什么?” “还早,你起来做什么?再睡会。”谢沉不松手。 “睡不着。”江语棠的语调有些生硬。 “睡不着就聊会天,关于江家的事,你想快点结束对吗?”谢沉说起了正事。 果然,一说这个,江语棠也就不挣扎了,“嗯,最好在奶奶醒来之前结束,免得来打扰奶奶。” “行,一周之内应该能办好。”这件事对于谢沉来说不难,难的是之前江语棠不肯和他交心。 一周对于江语棠来说是神速了,她没什么好要求的。 纵情 第33节 说是再睡一会,可谁都没睡着,窗帘的作用太低,那么亮谁睡得着,没多久就先后起床洗漱。 两人订了早上的高铁票,吃过早饭就打车前往高铁站。 回到西城,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谢沉并没有再提起那晚在旅馆的事,虽然两人现在晚上睡觉比起之前挨的更近一些,亲密了不少,可谢沉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江语棠心里隐约明白,如果谢沉真要她履行夫妻义务,自己并非不愿,先不说谢沉帮她许多,光是说情感体验上,和谢沉这样的男人做一点也不吃亏,男欢女爱,女人也能享受其中愉悦。 不过谢沉不提,她也不会提起。 江语棠还是没有收到试镜的消息,她已经在看新的本子了,按照时间算起来,可能她再拍一两部戏就退圈了,最后的本子,她想好好选,虽然都不怎么样,她也想矮个子里拔高个。 比起她,谢沉的速度就快多了,他居然神通广大的找到了那个在服装厂工作了三天就跑路的年轻人,而且比江语棠猜测的还要大胆,那个年轻人居然是一名实习的新闻记者,名叫齐越。 因为他妹妹喜欢穿江家的童装,色彩绚丽,很多小朋友都喜欢,他妈妈听说网上打折力度大,就让他在网上买了几套,结果买回来他妹妹穿了过敏,起疹子,发炎,他妈妈怀疑他买到了假货。 但他确实是从旗舰店买的,怎么可能是假货?正好他有朋友在相关检测机构工作,他就寄了样品,请朋友帮忙检测,居然从衣服中检测到了严重超标的“联苯胺”! 这是一种致癌的有机化合物,在衣物中常做染料使用,可以增加面料的质感,以次充好,缩减成本,而我国早就明令禁止使用此种染料,但因为有利可图,总会有些小作坊还在使用类似的有害物质,可江家的童装不是小品牌,也一直以质量好出名,居然也使用这样的有害染料,让他一时之间难以相信。1 身为新闻工作者的敏锐度,让他觉得这件事并不简单,之后他又从线上线下各买了一套一模一样的衣服寄给朋友,再度检验,得出的结果让他大吃一惊。 线下价格更贵的那一套并没有检验出超标的“联苯胺”,而线上买的价格更低的那一套,和之前那套一样,也检验出了严重超标的“联苯胺”,可这两套童装版型、设计、标签上的布料成分和品级都一模一样,光从肉眼,几乎无法分辨出区别,检验出来的结果却是一个“有毒”,一个“无毒”。 他觉得这是一个大新闻,如果他能曝光这一现象,绝对是他新闻生涯中的一项荣耀,可他也知道目前证据还不足,江家势大,不是他这样的普通百姓能对抗得了的,而且他向带他的老记者隐晦打听,得到的结果却是让他别管,只让他换一家衣服买就是。 这让他明白,江家能瞒天过海这么多年,恐怕也没少花钱走旁门左道,他就算写出来文章,也未必能发表,而他作为实习记者,人微言轻,确实管不了这么大的事。 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还没有被社会这个大染缸侵蚀,心里还记着当初学新闻专业、做记者的初心,顺藤摸瓜,找到了霖市。 在霖市的三天,他带着微型摄像头,拍到了很多证据,又怕被江家察觉,匆匆离开,回到西城之后,他证据是有了,却处处碰壁,他往上递交的文章,全部都像是进了无底洞,连个响都没听到,甚至他还被报社辞退了。 这让他很是灰心,就连帮他检测的朋友都劝他别管,朋友也怕这件事闹大会对自己有所影响。 在权势面前,怕,是人之常情。 他也怕,因为他还有家人,他要是曝光这件事,能成功也就算了,也是功德一件,如果没有成功,那他就给他和家人带来了无限的拖累和危险。 而且就算成功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真的会放过他和家人吗?江家都敢违法使用有害染料,还会对他手软吗?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谢沉的人找上了门,在得知有人能保证他和家人的安全后,齐越决定大胆一试,和他们合作。 “他的证据现在都在我手上,那些检测证明,拍摄视频,足够让江家吃一壶了,只要再添把火,江家求生无望。”谢沉把笔记本屏幕转向江语棠。 江语棠伏在书桌上看着那些视频,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道江家这样做多少年了,害了多少孩子,“你怎么保护那个记者的家人?” 谢沉双腿交叠,靠坐在椅子上,“等事情结束之后,让他们移民。” “这个代价也太大了,他们愿意吗?”江语棠愕然,移民可就是从新开始了。 “只要有足够的资本,移民可以更好的发展,等事情过去,他们还能回国生活,”谢沉的手指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曝光这件事,已经不仅仅是为了你,虽然说“无商不奸”,但我起码的道德还是有的,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如果不铲除,还有更多的孩子受罪,齐越曝光也是功德一件,总不能让好人寒心,就当我做慈善了,我会妥善安排好他们一家的后续。” 江语棠笑,“你才不是奸商,哪里有奸商总是做慈善的,他们移民之前不会受到伤害吧?” 类似的举报人、曝光者受到伤害的例子不少,甚至有人因此丢了性命,所以齐越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江语棠是没什么好顾忌了,恨不得和江家拼个你死我活,齐越却不同。 谢沉知道江语棠在担心什么,“我会安排保镖,不过江家应该不会傻到现在动他们一家。” 江语棠心想也是,如果动了,那就是不打自招了,其实在新闻曝光的短时间内齐越和其家人都是安全的,最危险的是这个新闻过去之后,当齐越和家人淡出众人视线后会不会受到危害。 不过这次有谢沉帮忙,只要不让这件事平息下去,按照江家销售金额来看,江家恐怕没有以后了。 “谢谢你,你别说不用谢,我是为了齐越一家人向你道谢,还有那些受罪的孩子们向你道谢。”江语棠知道本来这件事和谢沉是没有关系的,现在他出钱出力,受惠的就是无数有孩子的家庭。 谢沉瞥了她一眼,“我是为了谁,你应该清楚,这样说那些人应该感谢你才是。” 江语棠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想报仇而已,只是阴差阳错做了件好事。” 她是从自身利益出发,比起齐越,自愧不如。 “不用做多伟大的人,做了好事就是做了,”谢沉伸手握住江语棠的手,“我安排一下,最迟这周末。” 江语棠任由他握着手,没抽回,“好,有需要的话你和我说,我还是有点粉丝的。” 谢沉既然接手这件事,就没打算再把江语棠牵扯进来,所以没应她的话。 有谢沉安排,江语棠也信得过,只是这样一来,心里的负担还是有的,她得赶紧接戏,多赚点钱回报谢沉。 就在她选好一个剧本,打算和经纪人说时,她却接到董导亲自打来的电话,说想和她见面聊聊。 江语棠不知道董导的意思,是她试镜有望,还是试镜无望却因为谢沉的缘故不好冷冰冰拒绝了她,想和她谈谈。 但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打算和董导见面,两人约在一个茶楼,她想等见过董导之后再和经纪人谈剧本的事。 她到茶楼的时候,董导已经在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江语棠心里一沉,早就想好了措辞,想和董导说不用因为谢沉为难,她如果不能入董导的眼,强求也没用。 结果董导和她聊了一会之后却道:“江小姐,你应该看过全部的剧本了,女一号这个角色,你有兴趣吗?” 江语棠一怔。 作者有话说: 注释:1关于“联苯胺”介绍来自网络。 第28章 “身世” “董导, 您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好半晌江语棠才找回自己的声调。 董导笑,“我觉得你比较适合女主角,女二号不太适合你, 迟迟没有找你, 也是这个缘故, 实不相瞒, 从剧本写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找女主角,但始终没有找到满意的演员,那天试镜, 我觉得你适合这个角色。” 江语棠傻了, 她原本以为董导是来婉拒她的,结果却是问她愿不愿意出演女一号?! 这有什么不愿意,且不说片酬女一号比女二号多的多,更重要的是能担任董导的女一号, 无异于半只脚迈进一线,董导这些年的女一号, 现在全都跻身一线艺人行列。 只不过,她还有些犹豫,皱了皱眉, “董导, 冒昧问一下, 您为什么会选我?是因为谢沉吗?” 这也不怪她多心, 这个角色这么热门, 多少艺人争抢, 董导却主动送上门, 太奇怪了。 董导愣了愣, “阿沉?听说你和阿沉结婚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 江语棠脸颊微红,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和谢沉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 好在董导也并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你们的婚礼仓促,我也没来得及恭贺,谢家并没有大肆张扬此事,自从上次阿沉去医院拜访我父亲之后,我和阿沉就没再见过了。” “你应该也了解些我的脾气,现在娱乐圈资本横行,但我宁缺毋滥,如果是我看中的人,资本也可以,可如果我没看中,再多的资本也没用,即便是阿沉要硬塞进人来做女一号,我也不会答应。” 女一号关乎一部电影的好坏,尤其是这部电影女一号比男主的戏份更重,真能这么随随便便接受塞进来的女一号,董导也就不用精心筹备了。 董导没有必要撒谎,这话让江语棠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落了地,同时心里对谢沉又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他真的有在尊重她的选择,说不插手就不插手。 “谢谢董导赏识,”江语棠莞尔一笑,“我向来喜欢您的电影,如果能成为您的女一号,那是我的荣幸。” 如果娱乐圈生涯能以董导的戏收尾,这趟娱乐圈之行,也不算白来。 董导摆了摆手,“你先别急着答应,还是得考虑一下,电影暂时没有这么快开机,而且我这个人对演员要求很高,如果你不能达到我的要求,到时候我宁愿毁约再找女一号,也不会强行拍完,所以这期间的风险,你应该明白。” 江语棠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尽力达到您的要求,这辈子能演一次您的戏,我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而且这个剧本对江语棠本来就触动极深,权当是对自己的一次救赎吧。 等这部戏拍完,江家的戏肯定也落幕了,电影中的女主角得救,而她也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董导也喜欢江语棠的痛快,“行,既然你答应,我这边就联系你的经纪人准备合同了。” 江语棠想到马上能拍董导的戏,心情也好了起来,和董导在茶楼聊了会剧本,结束的时候,回家的脚步都是雀跃的。 本来想和经纪人说的那个本子当然就不用了,董导的戏份是出了名的拍的久,而且得实景拍摄,要去山区,等拍完这部电影,差不多她的合同也到期了。 回到家谢沉还没回来,她换了身衣服,穿上围裙,打开冰箱挑选今晚的晚餐。 这件事最大的功臣还是谢沉,如果不是谢沉,她也见不到董导,更别提试镜了,所以她今晚做的全是不怎么辣,谢沉爱吃的菜。 和谢沉同在一个屋檐下这么久,对于他的喜好,江语棠早就了如指掌。 足足做了九个菜,不过每个菜量都比较少,应该能吃完,做完菜,她见谢沉没回,站在酒柜前,想挑一瓶酒,这样好的事,应该庆祝一下。 不过谢沉酒柜里的酒她都不太认识,所以谢沉回来,就看见江语棠站在酒柜前发愁的挠头。 “做什么呢?”谢沉笑着放下公文包,换了鞋,一边解着领带一边往里走。 江语棠笑盈盈的转身看他,“我想挑一瓶酒,哪个好?度数别太高,也别太低的。” 谢沉挑了下眉梢,“发生什么好事了,笑成一朵花了。” 江语棠得意的吐了吐舌尖,“待会告诉你,你快挑一瓶酒,然后洗手吃饭,我都准备好晚饭了。” 吩咐完谢沉,江语棠去厨房端菜了。 谢沉扯下脖颈间的领带,意外的瞅了江语棠一眼,许久没见她这副样子了,除了奶奶苏醒,还能有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 不过高兴总比苦闷好,谢沉挑了一瓶不用醒的红酒,放在茶几上,把手里的领带放下,才去洗手吃饭。 “这么多菜?”两个人,九个菜,实属隆重,一眼扫过去,居然都是他爱吃的,这让谢沉受宠若惊,“这是江家的庆功宴?事情还没办,就犒劳起我来了?” “是犒劳你,却不是因为江家的事,”江语棠接过谢沉手里的酒,推着谢沉坐下,“大功臣请坐,听我说。” 谢沉面含微笑,静静的看着她,“洗耳恭听。” 江语棠开了酒,倒进高脚杯里,把其中一杯递给谢沉,才说道:“今天董导找我了,问我对女一号有没有兴趣。” 谢沉接过酒杯的同时面上闪过一丝吃惊,随即又觉得本该如此,轻笑道:“可真是大喜事一件,恭喜。” 江语棠眨了眨眼,“你确定我会答应?” 谢沉弯唇,晃了晃杯中酒,“你要是不答应,哪来的庆功宴。” 江语棠柳眉弯成月牙,“也对,我答应了,还得感谢你,当初把我介绍给董导认识,感谢伯乐!” “我就算想当伯乐,也得你是千里马才行,自从那次之后,我再没和董叔联系,你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让董叔选上。”谢沉只是想给江语棠拓宽点人脉,也知道董叔的为人,没想做什么手脚,这是她自己的机缘。 江语棠坐到他对面,“伯乐比千里马更难得,而且现在还不好说,要等开拍之后才知道我适不适合,如果我没有达到董导要求,也拍不成。” 谢沉眼神笃定,“我想你不会让这个机会从手中溜走。” 江语棠嫣然一笑,举起手中的酒杯,“当然,干杯,小小的庆祝一下。” “叮——”清脆的玻璃酒杯相触,发出叮咛之声,悦耳极了。 江语棠实在高兴,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她不喜欢酒局,可在这么高兴的时刻,她除了喝酒,竟然不知要喝些什么庆祝。 董导电影的女一号啊,居然没有沾一口酒就落到了她的身上,这是她入圈以来,拿过最好的,也是最轻松拿下的角色。 纵情 第34节 “别喝太急,先吃点菜垫垫。”谢沉也难得见她这么高兴。 “你也吃,我特意做的,全是你喜欢吃的菜。”江语棠主动给谢沉夹菜。 自从遇到谢沉后,江语棠暗无天日的生活就一点点变得光明起来,谢沉像是一把斧子,劈开了她人生里笼罩着的浓雾,照进来了一束光。 江语棠的人生,正在一点点变好,这都得源于谢沉的帮助。 她不知道两人算不算爱人,但她确定谢沉是她的贵人。 江语棠高兴,谢沉的心情也不错,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时不时碰杯,不知不觉,红酒瓶子空了,而大半都进了江语棠的肚子里,等谢沉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江语棠双颊已经浮起了一丝红晕。 而身在其中的江语棠却没发觉,还要倒酒。 “别喝了,再喝就醉了。”谢沉握住她的手腕。 江语棠摇头,掰开他的手指,“让我喝,你的酒真好喝,我第一次觉得酒也不难喝。” 或许真的是因为谢沉这瓶酒和之前她喝过的酒都不一样,也或许是因为之前她喝酒都是被迫的,从没机会细细品尝,只能提心吊胆的被迫喝着一杯又一杯,难得今天却有闲情逸致品酒,而且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喝,哪怕喝醉了,也不怕次日会在哪个老总的床上醒来。 有谢沉在,连喝酒都变得安全无比。 “最后一杯。”谢沉哭笑不得,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还成小酒鬼了。 喝的多了,有点上头,江语棠的脑子热了,思考的能力变得滞后,本就漂亮的眸子染上一丝潋滟春色,直勾勾盯着谢沉,男人下意识滚了滚清隽的喉结,“看我做什么?” “你好看。”江语棠的嗓音很软,像是糯米做成的软糕,又甜又粘牙。 谢沉看她已经有点醉意了,别有深意的勾了勾唇,“是我好看还是谢星晖好看?” “肯定是你啊,谢星晖一点也不好看,我不喜欢他,他一见面就让我给他生两个儿子,呸,想得美,我才不想生呢。”江语棠双手托着下巴,扁着嘴角,一副娇憨之态。 谢沉的眸子冷了冷,这倒是像谢星晖说出的话。 “我第一次见你,不对……”江语棠摇了摇头,感觉脑袋有点重,“你说不是第一次,可我不记得了,在酒吧那次,我一眼就看中了你,你坐在那些人中间,像是一尊俊美的雕塑,可好看了。” “所以你是见色起意?”谢沉瞥了她一眼,手里那些筷子仍旧在吃菜,今晚的菜色格外美味。 江语棠嘟了嘟水润的红唇,“一夜情不都是见色起意嘛。” “没想到你还是个小色鬼。”谢沉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眉心。 江语棠被戳的脑袋晃了晃,感觉酒都喝到脑子里去了,大脑好重哦,她要支撑不住了,干脆往下趴在桌子上,脑袋压着手肘,迷迷糊糊道:“谁让你长的好看,大家都喜欢你的脸。” 谢沉轻哂,“你确定不是钱吗?” 见色起意,总好过见钱眼开,可若是江语棠,他宁愿是喜欢他的钱,因为钱不会少,色嘛,李白不都说了“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他一个大男人,也要为了留住她的心,去维持容色吗? 对面的江语棠嘟哝了两句,却没回应了,谢沉抬头一看,她侧脸压在手背上,粉唇嘟起,像是个睡着的小朋友。 谢沉的眉眼温柔了几分,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对面,弯腰将她抱起。 谢沉猜她应该是醉了,被抱起后竟然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脖颈,脸颊靠在他的肩上,呼出的滚烫气息洒在他的耳根,酒气也会醉人。 “谢沉,你是谢沉吗?”江语棠纤长的睫毛眨呀眨,忽然挣扎起来,想要看清楚抱他的人的脸。 “嗯,我是谢沉。”谢沉抱着她出了厨房。 “噢,那就好。”江语棠安静下来,乖乖地靠在谢沉的怀里,好像知道这个答案,她就心安了。 谢沉低头看了眼她乖巧的脸蛋,心头软的一塌糊涂,连步子都慢了下来,想要拉长这条路,太难得了,她安静的靠在他怀里,毫无警惕的神色,全身心的依赖他,这让谢沉感受到了无上的满足。 可走的再慢,这条路也是有尽头的,谢沉单手开了卧室的灯。 江语棠被光亮刺的躲了下,把脸颊埋在谢沉的怀里,还在他胸前蹭了蹭,“谢沉。” “我在。”谢沉反手又把顶灯给关了,卧室内归于黑暗,他借着客厅的光亮把她放在床上,开了不那么刺眼的小夜灯。 “谢沉。”江语棠仍旧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看样子醉的不轻。 “怎么了?”谢沉还是第一次见她撒娇,连说话的声音都轻柔了许多。 江语棠半阖着眼,忽然变脸,委委屈屈的说了句,“如果你不是谢沉多好。” 谢沉一顿,顺着她的话说,“为什么?” “如果你不是谢沉,我就、就可以……” 可以了半天,谢沉没等到下半句话,脖颈一轻,江语棠松开了环住他的手,躺到枕头上安稳的睡着了。 谢沉啼笑皆非,轻叹了声,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还挺会吊人胃口。” 如果他不是谢沉,可以什么呢? 谢沉低头,薄唇在她眉心处亲了下,“棠棠,没有如果,我就是谢沉,也一样可以。” 随后他关了小夜灯,走出主卧去收拾餐厅的残羹冷炙。 躺在大床上的江语棠手指拂过额头,转了个身,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的很香,一直到日上三竿,江语棠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宿醉后的头疼让她有一瞬间的怔愣,猛地从床上起来,打量了下屋内的环境,当看见这是在家里时,她又松了口气似的躺回了床上。 以往每次醉酒醒来,她都很怕会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好在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了。 江语棠闭上眼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揉了揉脑袋,才伸手去摸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了。 结果摸了半天,她都没摸到床头柜,之前手机都是放在床头柜的,她撑着手臂坐起来一看,倒吸了口凉气,“嘶——” 她怎么睡到谢沉这边来了?她低头一看,盖的是谢沉的被子,回头一看,睡的是谢沉的枕头,怪不得她摸不到床头柜,离那么远,她的手哪有那么长。 江语棠瞬间就清醒了,“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 谢沉肯定早就起床了,可就是不知道她是昨晚就睡过来了,还是今早谢沉起床之后才睡过来的。 江语棠抓了抓长发,脑子乱的很,看枕头的痕迹,她好像睡了很久了。 江语棠坐在床上凌乱了。 她昨晚不会撒酒疯了吧?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不太可能,不过现在她也不太确定。 算了,反正不记得了,就当没有吧,她挪过去拿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快十一点了,这一觉是睡的真香,谢沉应该去上班了吧。 这个猜测让江语棠好受了点,起床用热水洗了个澡,头疼才逐渐缓解,穿上家居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抬手摸了摸眉心,她已经有点不记得是真实的,还是做梦了。 就当是做梦吧,江语棠转身走出卧室。 才拉开门,就正好瞧见谢沉从书房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 “醒了?”谢沉清隽的面容上含着笑意。 江语棠有点局促,无意识的避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嗯,我有点饿了,去煮饭吃。” “锅里有小米粥,昨天你喝醉了,今天喝点粥对胃好。”谢沉跟在她身后。 江语棠也不挑,拿了碗筷去盛粥,觉得有点稠,就加了点开水搅拌了下,“是你做的?” “嗯,煮粥我还是会的,可能是放久了才水被吸干了。”谢沉靠在推拉门上看着她。 “挺好的,有的人喜欢喝稠一点的粥,我现在口渴,想喝稀一点的。”江语棠盛了一碗粥坐到餐厅吃饭。 谢沉坐在她对面,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吃,弄的江语棠怪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角的粥,“你去忙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人盯着。” “你不问我昨晚发生了什么吗?”谢沉挑了挑眉梢。 江语棠听他这话差点咬到舌头,难道昨晚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吗? 咳咳,当然不是那种不可描述,毕竟做没做她还是清楚的。 “我都忘了,算了吧,不想知道。”谢沉能有此一问,八成是她丢脸了。 谢沉却没打算轻拿轻放,笑着说,“你这是要耍赖?” “什么?”江语棠有点懵。 谢沉一本正经,“你昨晚非挤到我被子里来睡,还说夫妻本来就应该盖一床被子,问我是不是讨厌你,才不和你盖一床被子,还拉着我的手抱你的腰……” “停——”江语棠的脸颊“唰”的一下红成番茄,不敢相信这些是自己做的,低着头装鹌鹑,“咳咳,我昨天喝醉了,撒酒疯,你就当没听见吧。” 谢沉似笑非笑的觑着她,“可我都听见了。” “我不记得了,不算。”江语棠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藏起来,这也太丢人了! 谢沉看她一张脸涨的红彤彤,比餐桌花瓶里插着的红玫瑰还要娇艳欲滴,不由得的笑了起来,“看来你是真忘了。” “什么意思?”江语棠觉得他的笑声有古怪。 “没什么,我去书房。”谢沉笑着起身离开。 江语棠后知后觉,恼羞成怒的瞪了谢沉的背影一眼,“谢沉,你是不是编瞎话骗我呢?” 谢沉心情畅快的笑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 江语棠鼓了鼓腮帮子,被谢沉骗了! 她就说她怎么可能说那样的话! 这个男人也太恶劣了! 江语棠气鼓鼓的,大口喝粥,仿佛在把谢沉当粥咀嚼。 恶劣归恶劣,她没干过这样的事还是让她松了口气,要不然脸是真丢尽了。 下午谢沉去了公司,她去了医院,奶奶虽然还没醒,但医生说奶奶的情况越来越好,现在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要她和程文浩多陪奶奶说话,说不定能激得奶奶清醒过来。 奶奶有醒来的可能性,她这几天就一直待在医院守着,絮絮叨叨的把小时候的事都翻出来讲,说累了她就看剧本,之前重点看女二的戏份了,这次要看女一的戏份。 而谢沉那边也都安排妥当了,随时可以曝光这件事,江语棠看着这些证据,心里有痛快,也有酸涩,即便江理全和曲曼那样对她,可说到底,也是她的亲生父母,是他们给了她生命,走到这一步,又怎么会不难受呢。 可那种感受很快就在遇到江蕙的那天下午消失殆尽。 公司知道她签上了董导的女一号,简直像是天上掉了一块馅饼下来,仿佛江语棠还没拍就已经跃升一线了,居然好心的给她谈了一个代言。 能赚钱她当然乐意,当天下午就是去公司签合同的,她都不用谈,只要签合同就好,江语棠什么时候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等到了一定的高度,或许就不用一杯又一杯的酒了,但与此同时,要的是什么,可就未知了。 董导新电影女一号被她谈下来的事在圈子里不是秘密,起码江蕙肯定是知道了,看见她一副恨不得生吞了她的样子。 江蕙为了这个角色等了一个多月,居然被江语棠抢走了,“要不是你爬上谢沉的床,你凭什么拿到这个角色?你还好意思炫耀,要是我早就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江语棠双手抱胸,一脸莫名,“这么喜欢意淫别人爬床,看来你做过不少啊。” 江蕙愤怒的提高音调,“你胡说!” “再说了,”江语棠向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低笑了一声,“他是我老公,我们两个是合法夫妻,做点什么,轮得到你来管吗?” 纵情 第35节 “老公”这个词,像是点燃的爆竹一样炸开在江蕙的耳边,气的江蕙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你不要脸,谢沉才不会看上你,他不过是为了保全谢家的面子,根本就不可能喜欢你,连爸妈都不要的灾星,谁会要你啊!” 每回都要扯到爸妈,这是江语棠和江蕙之间这辈子都解不开的死结,江语棠早就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是,就你养父养母要你。” 说什么爸妈不要,江蕙的亲生爸妈又在哪呢?江语棠委实不懂她到底在得意什么。 江蕙脸色煞白,气急败坏,“我是江家的养女又怎么样?那我也是爸妈接回来养的,你这个被爸妈丢弃的弃子凭什么和我比,你还不知道吧,你根本就不是被人贩子拐走的,你是被爸妈抛弃的,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你,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早就该死了!” 第29章 “喜欢” 谢沉今天有点忙, 到了平常下班的点也还没有忙完,就给江语棠发了消息,今晚不回去吃饭, 要晚点到家, 可一直没有收到她的回复。 平常江语棠很少发消息找他, 但他每次发消息给她, 她都回的很快,这次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收到消息。 他又发消息给程文浩问是不是在医院,却得知下午江语棠就离开医院了,这个答案让谢沉有些不安。 他反复想着, 这次的计划万无一失, 安排好了明天上午曝光,江家不可能提前知道这件事,继而找江语棠威胁她。 他又打电话给江语棠,有响动, 却没人接,谢沉坐不住, 还是打算把剩下的工作留到明天早上来做,急匆匆回了家。 在小区门卫处,他得知江语棠很久之前就回家了, 这让他稍稍安心, 难道是睡着了? 开了门锁, 屋内一片黑暗, 谢沉顺手开了灯, 往里走了几步, 脚步忽然僵住。 他看见了江语棠, 一个看起来不算太好的江语棠。 她蹲在沙发角落的地毯上, 双手抱膝,脑袋埋在膝上,长发披散,明明没有看见她的神色,可谢沉觉得她周身都围绕着一股悲伤的气息,脆弱的像是一樽琉璃,轻轻一碰就会碎掉。 谢沉心口一闷,刚才和程文浩打了电话,听他的语气,奶奶应该没什么事,那她是怎么回事? 开了灯,他走动的脚步声也不轻,可江语棠迟迟没有反应,弄的谢沉心都被提了起来,走过去半蹲下来,“棠棠,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她清醒的时候,第一次这样喊她,叠字过于亲昵,谢沉一直都克制着。 听见动静,江语棠终于缓缓抬起头,一张小脸苍白失色,双眸通红微肿,像是哭了好一会了。 “怎么了?是董叔的戏出问题了吗?”谢沉膝盖半跪在地上,大掌搭上江语棠的后脑勺,语气动作都温柔起来。 江语棠看见谢沉,眼泪又像是断线的珍珠往下掉,只是哭,不肯说话。 谢沉上一次看她这么哭是因为奶奶做手术,到底是多大的事,能让她这么难受。 谢沉伸手将她从地毯上抱起,坐到沙发上,掌心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她的长发,“别哭,你和我说说。” “谢沉,”江语棠埋头在男人胸膛前,带着哭腔说,“我是不是很差劲,是不是不该活着,为什么他们不要我,不要我为什么又要生下我呜呜呜……” 她说的话颠三倒四,又不太清晰,谢沉皱着眉头听也没太听明白,但这样的话,像是和江家有关。 “不是,棠棠,你很好,别哭,你知道什么了吗?”江家对江语棠不好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至于现在来难受,除非她知道了更多。 谢沉有力的臂膀环着她,将娇小的女孩纳入怀中,给她撑起了一个安全温暖的怀抱,口中时不时哄着她。 过了好一会,江语棠才渐渐止了哭声,依偎在谢沉的怀里,用沙哑的嗓音说,“今天我遇到江蕙,她说我不是被拐走的,我是被我爸妈丢弃的,我那么小,丢在那样的地方,他们就是想我死啊,既然不喜欢我,干嘛要生下我。” 江理全和曲曼不喜欢她,更喜欢江蕙,她一直觉得是因为江蕙和他们生活多年,相处出了感情,她和两人分开多年,没有感情也正常。 可原来他们从小就不喜欢她,更何况分开这么多年,就更不可能喜欢她了。 怪不得当初她去找他们的时候,十万块钱就打发了她,在他们眼里,她早就死了,突然回来,谁又高兴的起来。 饶是谢沉这般历经大风大浪的,听到江语棠的话还是诧异了一瞬,“有没有可能是江蕙故意编瞎话骗你?” 二十多年前,养一个孩子有多难,只要给口饭吃就好了,虎毒尚且不食子,怎么会有父母丢弃亲生的女儿呢。 谢家为了谢茵这个宝贝女儿,付出无数心血,谢沉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轻易丢弃自己的女儿。 江语棠吸了吸鼻尖,“我也希望是江蕙骗我,可之前她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怎么会突然编这样的瞎话,而且我爸妈对我太过冷漠了,如果当初他们就不喜欢我,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在新闻上看见寻子寻女的新闻,父母找到孩子之后都是喜极而泣,高兴自己的孩子终于找回来了,而她的父母对她只剩下冷漠,连面都没见,只花了十万块钱打发她,仿佛她是他们的耻辱,是不能见光的隐秘,急于摆脱她。 这也愈发证明江蕙说的是真的。 “既然不喜欢我,当初为什么要生下我。”江语棠以前只觉得自己没有父母缘,可实际上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被这个世界所期盼着。 别人的降生都带着父母亲人的期待,而她从未被期待过。 骤然得知真相,也打了谢沉一个措手不及,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有什么言语能安慰这样的悲痛? 父母对于一个人来说何其重要,也是因为重要,所以来自父母的痛苦才会格外明显。 “他们不喜欢你,奶奶喜欢你,你的存在,是为了奶奶,而不是他们,奶奶孤单一个人,有了你,肯定也更高兴。”想来想去,也只能用她最爱的奶奶来安慰她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可是我却给奶奶带来了灾祸,如果不是我,奶奶也不会受伤。” 谢沉摸了摸她的长发,“不能这样说,这是江家的罪孽,不是你的,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既然江家无情无义在先,你也就不用有什么负担,很快,江家就不复存在了。” 江家做的孽还真多啊,谢沉浓眉拧紧,实在想不明白江家为什么要丢弃亲生女儿,反倒去领养一个女儿,但凡他们领养的是儿子,还能用重男轻女来解释,可又偏偏领养的是女儿。 “刚才我特别想去质问他们,可质问了又能怎么样,他们不喜欢我就是不喜欢我,我再怎么质问,他们也不会喜欢我,只会更讨厌我。”江语棠以为自己对亲生父母早就没了期盼,也被伤够了心,可得知自己竟然是被丢弃的,还是悲从心来。 她也有努力读书,一直都很乖,为什么不要她呢…… 把她丢在那种地方,如果不是奶奶捡到她,说不定她就被野兽吃了,对自己的女儿,也能这么狠心吗? 谢沉伸手抱住她,语气温柔,“他们的喜欢不重要,有的是人喜欢你,奶奶喜欢你,我爸妈喜欢你,我也喜欢你。” 最后一句话脱口而出,让两人都愣了愣,虽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可能是话赶话,江语棠还是抬起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谢沉看。 谢沉抿了抿唇,并没有收回最后那句话,揉了揉她的脑袋,“别哭了,我给你报仇,你要不高兴,咱们再起诉他们一个遗弃罪。” 既然不想养,那就别生,生而不养,畜生不如,白白让孩子到世界上受罪。 江语棠睁着哭肿的眼睛望着谢沉,何其可笑啊,亲生父母弃她如敝履,喜欢她的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 “怎么不说话了?”谢沉疑惑,她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忽然,江语棠伸手勾住谢沉的脖子,大胆而热烈的说,“谢沉,我想要。” “什么?”谢沉一愣,万万没有想到她突然说这个。 “我想要,就现在。”她不想再想这些了,她想要更为刺激的风雨来侵占她的神思,她想要在此刻感受到被爱的痕迹。 谢沉眸色一凛,眼底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你确定吗?” 她这个时候不太清醒,有些冲动,谢沉不希望她醒来后悔。 江语棠没回他,而是在下一秒,勾着他脖颈的双手借力给腰部,向上撑起她,柔软的唇急切的贴上了谢沉的唇畔。 她主动的让谢沉吃惊了一下,但也只有一下,很快他便伸手托住她纤瘦的腰肢,给她借力,启唇含住了她柔软的嘴唇,舌尖撬开齿关,反客为主不过是须臾之间。 仰头的江语棠嫌顶灯太亮,闭上眼睛,一只手勾着谢沉的脖子,另一只手却摸索到了他的衬衫扣子,颤抖着手解开一颗又一颗。 就让她在今夜再放纵一次,让谢沉告诉她,她也是有人“爱”的。 七月过于燥热,屋内好像又生了一个太阳,恒温系统有些忙不过来,无法给人降温,反倒温度步步攀升,烈火干柴,一触即发。 散乱的衣服堆叠在精致的地毯上,江语棠脊背压在柔软的沙发上,像是落在了云间,谢沉高大的身躯打下一片阴影将娇小的女孩遮挡的严严实实…… 听过“化悲愤为食欲”,谢沉还是头一次见“化悲愤为欲望”,平常他稍微亲近一点都要红脸的江语棠,今晚像是不知疲倦的缠着他,他怕过激伤到她想喊停,她却不肯,耍赖似的黏着,一次又一次,直到最后累极沉沉睡去。 从沙发到卧室,再从浴室到卧室,谢沉望着满面潮红的江语棠,无奈的叹气,去拧了毛巾来给她简单的擦洗了下,又光着膀子去收拾客厅,要不然明天她醒过来看见这样的场景,又该羞愤难当了。 收拾完,谢沉身上出了点汗,进浴室冲洗时瞥见后背杂乱的红痕,刚才兴起不觉得什么,现在沾了水还真有点刺痛,谢沉怀疑她是把他当成江家那对夫妇来发泄了。 不过能发泄出来也好。 谢沉关了灯,回到床上,正大光明把她揽到怀里,亲了亲她的眉心。 江家有眼无珠,将她越推越远,正好便宜了他,往后江语棠就是他的了,什么江家,滚的越远越好,谢沉眸子闪过一丝戾气,转瞬即逝,合眼抱着女孩入睡。 这一晚江语棠睡的香甜,连个梦都没做,只是醒来身上的疲惫感让她恍惚。 昨晚没有喝酒,所以自己做了什么事她都记得,再者就算她不想记得,身上的酸楚也无法忽视。 她撑着手臂从床上坐起来,骨头咯嘣咯嘣的响,她小声的吸了口气,昨晚这是弄了多久,人都要散架了。 不过隐约还记得,好像是她一直缠着谢沉,不知道有没有把他吓到。 如果昨晚不曾疯狂,那她肯定是辗转反侧睡不着,还要泪湿枕巾,纵情一夜,睡了个好梦,总比想那些不值得的事值得。 江语棠摇了摇头,算了,可能这就是命运吧,她没有父母缘,以后只当自己是孙悟空,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她掀开被子下地,腿间酸的直皱眉,看来“纵欲过度”也不是好事。 她扶着床沿站了起来,这时谢沉推门进来,两人一时面面相觑,有点淡淡的尴尬蔓延。 还是谢沉率先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支药膏,扶着她的手臂,“还疼吗?涂点药。” 江语棠脑袋一热,眼神忽闪起来,不过也没拒绝,接过了药膏,“我好饿了,有吃的吗?” 谢沉点头,“阿姨做好了饭,我去端,你先洗漱。” 江语棠昨晚没吃东西,早就饿的咕咕叫了,摸索着上了药,洗漱后迫不及待的拉开卫生间的门。 谢沉已经把饭菜摆在了靠落地窗的小茶几上,看见江语棠出来,大步走过去,将她抱起,抱着她坐到椅子上,“先吃饭再说别的。” 江语棠也确实饿极了,端起碗筷就吃,再不吃饭,她又要胃疼了。 “慢点吃,吃的太急容易胃胀。”谢沉泡了一壶山楂茶,给她倒了一杯,促消化的。 江语棠先吃了个半饱,才有心情说话,觑了谢沉一眼,“几点了?” 谢沉放下茶杯,“一点半,你再不醒,我也要喊你起床吃饭,饿太久了。” 两人正说着,江语棠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撇头看了眼。 谢沉不动声色,“可能是江家的,上午十一点,齐越已经在网上曝光了这件事,现在已经上了热搜,不少媒体报道发酵,现在江家应该是急了。” 十一点这个时间点挺巧,正是有些困顿,眼看着就要吃午饭了,摸鱼刷刷手机,看到八卦,待会吃饭正好能聊。 一开始江家未必把齐越放在心上,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发现哪条道都走不通的时候,当然会来找江语棠,求助谢沉。 “这才哪到哪,”江语棠夹菜继续吃饭,“等市监局结果下来才是重头戏。” 现在说白了曝光只是一面之词,只有市监局的文件拿出来,才是锤死江家。 “嗯,不用管,吃完饭再睡会吧,医院那边我让阿征去守着了,有他在,没人能靠近奶奶。”谢沉放在桌面的手机也进来电话,他看了一眼却没管。 “不睡了,睡够了,我等一下去医院。”她想守着奶奶。 谢沉没拦她,“也好。” 吃完饭,江语棠在屋内小幅度的走了走,身上的酸楚习惯了就好,上了药也舒服了很多。 纵情 第36节 谢沉送她去医院,江语棠坐在副驾驶座上玩手机,短短几个小时,江家的贝乐童装,江家公司,还有江蕙都上了热搜,#实名举报贝乐童装致癌#这个词条高居榜首,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 无论什么时候,“致癌”这个词都足以戳中大众痛点,这次还是童装,小朋友们是家里的宝贝,是未来的希望,谁不骂一句丧心病狂? 齐越那条微博已经评论了十几万次,不过点进去看还是有不少人说等待警方通报,理智的网友也不少,而其中涉及了多少江蕙的粉丝就不知道了。 谢沉把她送到医院,“别理江家,这些事我来处理,如果江家纠缠,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报警,不用怕。” 江语棠弯唇笑了笑,“我不怕,我先上去了,你去忙吧,我有事会找你。” 奶奶情况转好,早就出了重症病房,程文浩知道他们计划,今天没去公司,在医院守着奶奶,看见江语棠来,他像是看见了主心骨,松了口气,“姐。” “嗯,看热搜了吧?”江语棠拉了张椅子在病床前坐下。 程文浩:“看了,但还有很多人不信。” 江语棠摇了摇头,“你看见的人未必是真的人,不用管,设计抄袭的微博可以发了,趁现在有热度,带上江家的热搜就能发酵起来。” 墙倒众人推,只要有一个人发声,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渐渐地会有越来越多人,这份抄袭文稿江语棠准备了很久,找遍了资料,并非诬陷,相信会有人看得明白。 “行,我现在发出去。”程文浩打开笔记本,把早就编辑好的博文添加热搜词条发出去,顺手买了一点推广。 江家本就在风口浪尖上,带了热搜词条阅读量飞涨,加上程文浩买了推广,发酵的更快了,不一会就有上千人点赞,评论区飞速热闹了起来。 江家这是比过年还热闹了。 “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到了这个时候,程文浩都激动起来了,他们都等今天太久了。 “等,”江语棠握住奶奶干枯的手,“等江家找上门。” 虽然没有意义,她也想知道,当初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30章 “棋子” 事情发酵的速度比江语棠想象中要快,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谢沉背后的运作,他在商圈多年, 这样的事肯定也经历过不少, 如果一开始找江家的竞争对手合作, 应该没有现在的效果, 不过事情发展到现在,江家的竞争对手恐怕早就下手了。 在商场上,竞争对手可不会管你是真的还是假的,只要能搞死你, 假的也可以是真的, 真的也可以是假的,不少人对于新闻只关注一半,后面的解释或澄清都不看,所以即便是被诬陷了, 也会对江家产生巨大的影响,竞争对手们当然要下手捞一把。 江家在齐越的微博一发酵时就发了公告澄清, 可没什么大用,很快又说要给齐越发律师函,齐越刚了回去, 表示自己是实名举报, 律师函随便发, 不在怕的。 齐越这么刚, 这让越来越多的人相信他。 江家半天给江语棠打了几十个电话, 也给程文浩打了, 他们都没接, 还没找上门, 就是还不够急。 次日这件事的热度稍有所缓解,不过仍旧还在热搜榜上,程文浩发的那条抄袭的博文转发量巨大,网友们正在一一扒解、证实。 江语棠想着,这件事的热度顶峰还是得等市监局出质检结果,却没想到江蕙居然蠢到助她们一臂之力。 因为江蕙出道之后毫不避讳自己江家大小姐的身份,还得到不少粉丝追捧其千金名媛的头衔,她也给江家童装带过货,所以事情一发生,江蕙这个圈内艺人当然热度爆炸,各家媒体都蹲守她,想从中获得一些消息,反倒是江语棠,因为江家看不上她,并没有广而告之她的身份,所以外界不知道她是江家的女儿,无人打扰。 次日江蕙正好有一个通告,本来想取消,可又怕取消给外界坐实了江家的事,所以还是按照计划进行,结果一下车就被媒体的长枪短炮拦住了,还有不少网红为了蹭热度来直播。 江蕙不知道是脑子坏了,还是真这么不可一世,觉得江家可以只手遮天,不畏惧舆论,居然在媒体问她“贝乐童装线上线下质量不同的看法”“贝乐童装真的致癌吗”等问题时,不耐烦的蹦出一句“一分钱一分货。” 这下好了,不用谢沉做推手,这一句话瞬间火遍大江南北。 #一分钱一分货#这个词条空降热搜第一,引起广大网友议论纷纷。 “一分钱一分货?江蕙的意思是贝乐童装确实线上线下质量不一样,我的天,自己捶自己?” “没见过这么蠢的,自己爆雷,我昨天还不信,看来贝乐线上童装是真的有问题了,幸好我没买过。” “呵呵,违法犯罪还能这么云淡风轻?我花了钱买的却是致癌童装,钱是收了,一分货都没有!” “啊啊啊贝乐童装给我死!我之前看网上说质量不错,我给我侄女买过一套,立马带我侄女去体检。” “太恶心了,之前我在商场买了一套童装,觉得质量不错,又懒得去逛街,就在网上买了,质量不同就算了,居然还用劣质致癌布料,还我们消费者一个公道!” “江蕙滚出娱乐圈!吃人血馒头人人得而骂之,贝乐童装赚的钱,不知道多少花在捧你出道了吧?滚!” “之前江蕙还给贝乐童装带货,不知道多少人因为她买了致癌童装,她明知道自家童装有毒还卖给粉丝,对得起粉丝吗?太恶毒了!” “江蕙滚出娱乐圈!” …… 江蕙出道以来,在圈子里的名声就不错,当然了,这样的不错是因为背后强大的资本所辅佐的,依赖什么,自然也会被什么所拖累,江家一出事,江蕙本就不可能独善其身,她还不知道收敛乱说话,当然会被众人讨伐,江蕙的粉丝已经躲在角落不敢出声,还有不少脱粉回踩的。 江蕙轻飘飘一句话,不仅仅被网友讨伐,也被江理全和曲曼骂了个半死。 “你能不能消停点,不会说话就别说,胡言乱语是想让江家死吗?”折腾了两天,江理全眼窝深陷,脸色憔悴,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想着应对之法。 “你实在太不懂事了,眼看着这件事比昨天平息一点,现在又被你拉高了热度,你是想气死我们啊!”曲曼也不复从前的温柔,对着江蕙疾言厉色起来。 江蕙在外面对那些媒体记者已经心累了,网上被骂的狗血淋头,一回到家还被爸妈责怪,她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爸爸妈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生气那些人污蔑我们,而且本来就是他们贪便宜啊。” “你闭嘴吧!”江理全再没之前慈父的模样,看见江蕙都头疼。 “爸爸,难道网上传的是真的吗?”江蕙还没接触公司的事务,并不清楚其中关窍,还以为是别人诬陷江家,或许质量不同,但她不觉得爸妈敢弄致癌的布料。 这下曲曼和江理全都没说话了,童装公司是两人一手办起来的,真相到底如何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江蕙眼看着他们沉默,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血色尽退,猛地站了起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江家会破产吗?她会变成落魄千金吗?她真的要滚出娱乐圈吗? 江理全和曲曼要是知道怎么办,事情也不至于发酵到现在的地步。 曲曼叹气,“不知道谁是背后推手,事情远比我们想象的要严重。” 江家发展到现在,期间也发生过波折动荡,但他们有种预感,这次会是前所未有的危机,抄袭设计的还不算最严重,最难解释的就是布料致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被一个无名小卒爆料出来,如果背后没有人支持,是绝对不可能发酵成现在的样子。 “找那个最初爆料者啊,联系他,我们多花点钱……”江蕙按照以往的经验说。 “现在根本就不是钱能摆平的事,各方下场,堵他的嘴已经没用了。”江理全叹气,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江蕙喃喃,“那怎么办?” 室内突然安静了下来,谁都不知道怎么办。 好半晌,还是江理全先开口,“这件事,恐怕只能去求谢沉了。” 这件事,以江家一己之力已经没办法对抗,只有谢家出手,凭借谢沉强大的人脉,说不定还能有一丝转圜的余地。 “可一直联系不上江语棠那个丫头,她恐怕巴不得我们出事,真是生了个白眼狼!”事情一出他们就想找江语棠让谢沉帮忙,可江语棠电话不接,消息不回,摆明了不想管江家的事。 江理全烦躁的挠了挠头,“实在没办法,我们只能上门求人了,难道眼睁睁看着公司出事吗?这两天一大堆的退货订单,合作中断,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江蕙跌坐回沙发上,咽了口口水,她不敢说话,不敢告诉爸妈,她不久前告诉了江语棠真相,如果被爸妈知道,恐怕是要打死她。 可是她怎么知道江家会发生这么大的事?她只是一时气不过江语棠能拿下董导的女一号,想气气江语棠,才说漏了嘴。 之前江家对江语棠就不好,可到底是亲生父母,兴许会帮江家,可现在江语棠知道当初的真相,江语棠怎么可能帮江家。 江蕙大脑一片混乱,像是被锤子砸了,一阵阵的疼,难道江家就要毁在她的手上吗? “蕙蕙,你怎么了?和你说话怎么没反应?”曲曼推了推江蕙。 江蕙大梦初醒,低头掩饰神情,“说什么?” “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谢家,之前你和江语棠有些小摩擦,她要是介意,你就诚恳道歉,暂时受点委屈,等事情过去,爸妈再补偿你。”曲曼心里也一阵后悔,早知道就该对江语棠好些,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惜以前为了安抚江蕙,对江语棠忽视颇多,现在要求她办事,只能委屈江蕙了。 “我不去,”江蕙疯狂摇头,“妈,江语棠不会原谅我的,我不想去。” 自从她知道江语棠是爸妈的亲生女儿之后,抢了江语棠多少资源,压了江语棠多少次,还逼着江语棠代替她联姻,又间接让江语棠奶奶住院,江语棠怎么可能原谅她。 更何况让她对江语棠弯腰屈膝,还不如杀了她更痛快! “你以为我想去吗?”江理全瞪了一眼江蕙,不容置喙道:“让我这个长辈舔着脸去求小辈,我不要脸吗?可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和你妈怎么会逼江语棠和谢星晖联姻,你享受了江家的锦衣玉食,也该是时候为江家出点力了。” 曲曼也怨怪道:“要不是你胡乱说话,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现在是你挽救的时候了,不过是姐妹间的小摩擦,你好好道歉,江语棠在谢沉面前也要做贤惠大度的样子,她顶多骂几句,阴阳怪气几句,不敢动你,你就忍一忍,等事情过去,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爸爸妈妈,我……”江蕙看着爸妈,只觉得他们有些陌生,为什么觉得爸妈是想让她去给江语棠当出气筒,等江语棠对着她撒完了气,好求得江语棠帮助江家。 爸妈曾经也对江语棠说过类似的话,恩威并施的对待一枚棋子。 如今爸妈也这样对她说,难道她也只是江家的一枚棋子吗? 这次江理全和曲曼一改往日对江蕙的宠溺,次日一早就带着不情愿的江蕙出了门。 门卫给谢沉打电话的时候,两人正在吃早饭,谢沉看了眼江语棠,和门卫说让他们进来。 “第三天了,江家还挺有耐心。”江语棠吃完碗里最后一个小馄饨。 谢沉放下手机,“如果昨天江蕙没有烧一把火,说不定江家不肯上门求你。” 毕竟当初江家人瞧不上江语棠,现在却要来求一个自己从前瞧不上的人,这对于江家人来说无异于酷刑,是极大的耻辱。 江语棠耸了耸肩,“他们不是求我,是求你,我只能算是狐假虎威。” 谢沉笑,伸手揉了揉江语棠的耳朵,“我就算是老虎,也得听你这个小狐狸的,不算狐假虎威。”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痒。” 谢沉收回手,继续吃碗里剩下的两个小馄饨,“去换身衣服,他们很快就到了。” “不想换,在家换什么衣服。”江语棠往后靠在椅子上,江家人也不配她特意穿一套衣服待客。 “行,随你。”谢沉吃完馄饨,擦了下嘴角,端着两人的碗筷进了厨房,放进洗碗机。 不一会,门铃响了,江语棠慢吞吞的起身去开门,拉开门,就看见笑容满面的江理全和曲曼,还有一个看起来不情不愿的江蕙。 “语棠,吃早饭了没啊?”曲曼语气温和。 江语棠没说话,瞥了他们一眼,转身进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江家人笑容尴尬住了。 谢沉洗干净手从厨房内出来,“江总,进来吧。” 江理全等人难得这么拘谨,关上门走了进来,连走路的步子都轻了很多。 “坐。”谢沉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在江语棠身边坐了下来,“江总来这有事吗?” 江理全坐了下来,心里发慌,面上还笑的亲和,“我们就是来看看语棠,你们结婚之后,我们还没来看过语棠。” “看完了,你们可以走了。”江语棠抱着手臂,语气极其的不客气,不想看他们虚伪的令人作呕的表情。 江理全脸上的笑容一僵,实在是没有想到江语棠这么不客气。 谢沉也没丝毫的阻拦,仿佛没看见江语棠的无礼,神色淡淡道:“明人不说暗话,江总有事直说。” 江理全的手掌心蹭了蹭膝盖,谄媚道:“既然谢总这么痛快,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江家被人诬陷,闹的甚嚣尘上,江家好歹也是语棠的娘家,谢总能不能施以援手?” 纵情 第37节 江语棠冷着小脸,“我没有娘家,江蕙多次说过,那是她的家,不是我的家,怎么,出事了就是我的家了?” “这就是小孩子间的玩笑话,语棠千万别当真,你妹妹不知道说话,她今天就是来给你道歉的,”曲曼扯了扯江蕙的胳膊,“还不快点给你姐道歉,你身为妹妹,没大没小的,以后可不能这样了。” 江蕙不甘心的站了起来,嘴巴像是有千斤重,她实在不想屈辱的向江语棠道歉,可是向来疼爱她的妈妈,居然拧她的胳膊肉,逼她开口,“姐姐,对不起,我之前不该乱说话,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每说一个字,江蕙脸上的屈辱就重一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她要在自己瞧不上的人面前卑躬屈膝的道歉,祈求原谅。 还是被向来疼爱她的爸妈,逼着来求江语棠。 “可别,我担不起你一句姐姐,前几天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江语棠睇了江蕙一眼,现在她的耳边还能响起江蕙希望她去死的话。 江蕙脸色煞白,摇了摇头,“不是,我是胡说的,不是真的,我编的瞎话。” 现在也只能否认了,要不然被爸妈知道,她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江语棠:“是不是真的,问问江总就知道了。” “不要说,”江蕙上前一步,急切道:“我向你道歉,你要怎么样都可以。” 江语棠讥讽的笑,“你的道歉值多少钱?” 江理全和曲曼被弄懵了,不知道两人在打什么哑谜,曲曼心里涌起一丝不安,“语棠,蕙蕙年纪小,不懂事,如果有说错话的地方,你尽管骂她。” “错没错,还得问你们。”江语棠看着曲曼。 曲曼和江理全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 江语棠直言,“我记得之前你们说我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可你们的宝贝女儿江蕙亲口告诉我,当初我是被你们扔掉的,难道你们还指望我这个被丢掉的女儿来帮你们吗?就是做梦也没这么美的吧?” 这句话让场面瞬间静了下来,就是谢沉听见这句话俊美的脸上也覆了层薄薄戾色,虽然早就听江语棠说了,可是想到那天江语棠缩在他怀里掉眼泪的样子,他还是无法冷静的面对江家人。 江语棠本来会有截然不同的人生,江家人都该死。 江理全神色大变,猛地一下站了起来,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瞪着江蕙,“你怎么……你怎么能编这样的话骗你姐姐!” 曲曼惊愕过后也很快反应过来补救,“语棠,这当然是假的,怎么可能呢,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怎么可能丢掉你,江蕙是骗你的,你可千万不能相信。” 两人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江蕙居然知道,肯定是那天晚上他们聊这个的时候被江蕙听见了。 这个档口,江理全和曲曼当然不能承认,只能咬死是江蕙撒谎。 “对不起,我、我就是一时嫉妒你拿了董导的女一号,我瞎说的。”江蕙知道现在的局势,她只能改口,要不然整个江家都要没了。 “你这个蠢材,居然编这样的瞎话,”江理全看起来气的不轻,像是为了表达他的愤怒,也像是给江语棠示好,突然抬起手狠狠地甩了江蕙一耳光,“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啪——”的一下,打的江蕙侧过脸去,哭泣声戛然而止,很快娇嫩的面颊上浮现了几根明显的手指印,火辣辣一片,江蕙被打懵了,在耳朵的嗡鸣中,恍惚间她想起,前不久她也是这样打江语棠的。 风水轮流转,也转到她身上了。 第31章 “下跪” “爸爸, 你打我?”江蕙泪眼朦胧的回头震惊的看着江理全。 江蕙虽然是养女,可长这么大,江理全对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 甚至比很多父亲对亲生女儿还要好, 别说打她, 就是连重话都没对她说过, 今天居然为了江语棠打她。 江理全的手微微颤抖,显然他一开始也没想过要这样,可现在是江家的关键时刻,如果不能求得谢沉帮助, 江家就真的要完了, 而在这个时候,江蕙居然说漏了嘴,为了取信江语棠,他只能这么做了。 “谁让你胡乱说话, 是爸爸没教好,现在好好教你。”江理全把手背过身后, “语棠是你姐姐,你得学会尊敬她。” “根本就不是这样,我……”江蕙愤怒的想改口, 凭什么啊, 她已经低头认错了, 爸爸居然还为了江语棠打她, 她明明就没有说谎! “蕙蕙, 你闭嘴, 别乱说话。”曲曼一把扯住江蕙, 将她摁回沙发上, 虽然这个局面她也没想到,可既然已经做了,就不能再让江蕙毁了。 江蕙呆呆的坐着,忽然自嘲的笑了起来,什么亲生女儿,什么养女,什么爸爸妈妈,真到了关键时刻,什么都不是! 她从前居然还几次三番在江语棠面前炫耀爸爸妈妈对她的爱护,真是可笑啊! “行了,我没时间看你们演戏,你们要这么爱演,就全家投身娱乐圈好了,”江语棠冷冷地打断他们,“是真是假,也不能全听你们的,既然你们说当初我是被人贩子拐走,那我被拐走你们肯定报警了吧,把当年的报警记录拿出来,我就信你们。” “棠棠说的是,虽然过去二十多年,但相信警局会有存档,只要拿得出来,让棠棠满意了,一切好说。”谢沉怎么会没看见刚才江理全和曲曼夫妇两人僵硬的神色,看来江蕙不是胡言乱语,而是事实了。 谢沉一只手臂不动声色的撑到了江语棠身后,不轻不重的贴着她的脊背,像是要给她传递温暖,遇到这样的父母,搁谁身上都是倒了大霉。 这话让曲曼和江理全心里一沉,完美的伪装有了一丝裂缝,曲曼当即道:“语棠,妈妈真没骗你,你被人拐走后我和你爸爸到处找你,可是你也知道,二十多年前,我们还年轻,慌了神,对派出所又陌生,就没报警。” 江语棠嘴角扯了一抹讥嘲的弧度,“没报警记录也行,你们孩子被人拐走了,总会发动身边的人去找吧,丢孩子这么大的事,你们的亲戚朋友、左邻右舍肯定还记得吧,你把当初找过我的亲戚朋友带过来,我就信你们。” 夫妇两人的面色难看起来,江理全叹了口气,“语棠,我们其实不是西城人,老家太远了,而且很久没有回家,很多亲戚朋友都没联系了,我们现在联系,可江家也等不了了,你看,你们先帮江家度过难关,我马上找当初的朋友来作证。” “别装了,”江语棠倏地站了起来,失望的看着他们,眼眶微红,“绞尽脑汁想出的理由也是这么的蹩脚,现在通信多发达,一个电话的事,你们是觉得我像傻子吗?” “二十多年前,把不到一岁的我丢在荒山野岭,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二十多年后,还要编造谎言来利用我,你们当初怎么不打掉我算了,为什么要生下我!”江语棠明明说好别生气的,可是眼泪就是不争气的往下掉,越想越难受。 不要她可以啊,能不能把她丢到人多点的地方,医院,福利院,甚至大街上,为什么要丢到荒无人烟的地方,因为那样就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罪孽,只要江语棠死了,他们就可以当没有做过这件事。 他们不仅仅没有把江语棠当成女儿看待,甚至没有当成人看待。 谢沉站了起来,伸手揽住江语棠摇摇欲坠的身躯,温柔安抚,“别生气,不值得。” 转头谢沉看着江家人的视线已变得戾气横生,冷冰冰的语调,“江总应该知道,我有一个妹妹,从小体弱多病,谢家倾尽心血养大了她,我们这样的人,实在无法理解江总丢弃女儿这种禽兽不如的行为,谢某更不可能与你们为伍,请你们现在离开我家。” 江理全和曲曼张口结舌,两人都慌了,如果今天从这里走出去,以后就别想再见到谢沉和江语棠了。 “语棠,语棠,你听妈妈解释,”曲曼不想放弃,她当了这么多年的阔太太,不想临老了失去一切,“当初我和你爸爸才结婚,还没有能力养育孩子,我们那个时候家里特别穷,养不起孩子,我们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要不然谁会忍心不要自己的孩子。” 江理全也知道看这个情况,只有说动了江语棠,谢沉才能帮他们,“是啊,我们家徒四壁,爸爸妈妈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爸妈是有错,可你看在我们生了你的份上,我们血脉相连的份上,帮帮家里这一次好吗?爸爸给你跪下了。” 说着江理全就屈着双膝跪在了地毯上,这么多年顺风顺水的江总,什么时候低过这样的头,弯过这样的腰,还是跪自己的女儿。 江蕙看着这一幕呆住了,爸爸居然给江语棠下跪! 在江理全跪下的瞬间,谢沉上前一步,把江语棠护在身后,受了江理全这一跪,“江总,打感情牌就没意思了,更何况你们和棠棠也没感情可言,如果你们不走,谢某只好喊保安了,到时候把你们扔出去,别怪谢某无情。” 江理全给江语棠下跪,这是要折江语棠的寿啊,想逼江语棠妥协,别说这件事本就是他们谋划,就算不是,谢沉也不可能出手帮忙。 江语棠这么多年的风雨,全拜他们所赐,有什么资格要求江语棠帮忙。 “语棠,你真的不帮帮爸爸妈妈吗?你也姓江啊。”曲曼泪流满面的看着江语棠,眼神哀求,仿佛一位被女儿伤到的母亲。 可“母亲”这个词,对于江语棠来说实在太遥远了。 江语棠撇过脸,扯了扯谢沉的衣摆,嗓音带着满满的疲惫,“喊保安吧,我不想看见他们了。” 这话一出,江理全和曲曼的声音突然中断,就像是被什么人掐住了脖颈,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江语棠居然如此绝情,亲生父母都给她跪下了,她还不肯松口。 谢沉听见这句话却如释重负,他却确实不想再听他们毫无力度的狡辩,拿过手机通知了保安。 之后客厅内安静了几秒钟,江理全猛地从地毯上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江语棠,“狼心狗肺,不忠不孝的东西,早知道一生下你就掐死算了!” 恼羞成怒的江理全,一改刚才的慈父模样,语气凶狠恶毒,“江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你以为江家倒了,你就能得到好处吗?你给我等着!” 在得知自己卑躬屈膝也不能得到帮助后,他干脆肆无忌惮起来,恶狠狠的骂了几句,扯着还想说点什么的曲曼离开,总不能真被保安赶出去。 一边往外走还在破口大骂,极尽侮辱之词,仿佛是想挽回刚才在江语棠面前下跪丢失的面子。 有些话说的太难听,谢沉剑眉紧紧地蹙起,眼底闪烁着冷戾的光芒,想上前制止。 江语棠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微凉与滚烫相贴,谢沉回眸看她,江语棠轻轻地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必在意。 时至如今,已经没什么能让江语棠伤心的了,断个干净也好。 很快江家人离开,谢沉捏了捏江语棠的手,随后松开,打电话给阿姨来打扫卫生,顺便联系了门卫,盯着江家人离开,并且以后都不再放他们进来。 阿姨来打扫卫生的时候,谢沉回头,江语棠已经不在客厅。 谢沉推开主卧门,看见江语棠站在落地窗前,斜斜照射下来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令人看起来有些虚幻。 他反手关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从身后搂着江语棠,把娇小的女孩纳入他温暖宽厚的怀抱,“别想了,以后就当从没认识他们。” 江语棠侧过身,柔顺的依偎进谢沉的怀抱,想寻一个可以避风的港口,她吸了吸鼻尖,“或许不在江家长大也是好事。” 看今天他们对江蕙的样子,如果她在江家长大,谁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等江家遇到困难,也一样会把她当货物一样送出去。 谢沉的大掌覆在江语棠的后脑勺揉了揉,“嗯,他们不配做你的父母,奶奶比他们好得多。” 看江蕙就知道江理全夫妇根本就不会教养孩子,如果江语棠在江家长大,八成也是会被教歪的。 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斜斜的阳光也一点点退出落地窗,带走了一丝温暖,不过靠在谢沉怀里,江语棠已经感受不到冷了。 她仰头看着谢沉,满眼柔情,“谢谢。” 既谢他帮她出气,也谢他此时此刻陪在她身边。 江语棠一直觉得自己算是挺坚强的人,可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好像为数不多的几次脆弱,都被谢沉撞见了。 谢沉狭长的眸子微眯,垂眸与她对视,不过三秒,忽然低头,想亲她的眼睛。 谁知江语棠竟然主动踮起脚尖,勾住他的脖颈,将柔软的红唇奉上。 谢沉勾了勾嘴角,单手钳着她的腰肢,转亲为吻,撬开齿关,碾转亲昵,水迹微漾。 两人在落地窗前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推开时,谢沉戏谑道:“这算是奖励吗?” 江语棠摇头,“不算。” 如果她愿意用身体来换取利益,那她在娱乐圈绝不可能籍籍无名,和谢沉的一切,只因她愿意。 谢沉挑了挑眉梢,伸出手指刮了下她的唇瓣,“你也挺会哄人。” 幸好他是被哄的对象,否则他一定会发疯的嫉妒。 江语棠莞尔,眼眶还有些红,但眼中已经没了伤心的意味,“我也不是谁都哄。” 这话极度的取悦了谢沉,低头用齿尖轻咬了她的唇畔一下,心里悬着的石头,好像不知不觉落了地。 就算是石头,也有焐热的这一天,不是吗? 一股像被蚂蚁咬了口的微痒感觉从江语棠嘴唇上蔓延开,她推了推谢沉,“别咬出血。” “不敢,”谢沉低笑了下,“这几天你别出门了,我怕江家人狗急跳墙,医院那边我安排了保镖,程文浩待在医院守着就行。” 奶奶住的vip病房,本身安保条件就好,又有保镖,问题不大,江语棠在家也安全,只是出门之后就不太好保障了,毕竟外面到处都是人。 “你呢?”江语棠抬头看他,“你还要上班。” 谢沉一哂,胸有成竹道:“江家要是敢动我,那我还有点佩服他们。” 谢沉从出生起,身边就有训练有素的保镖跟着,借江家几个胆子也不敢动手。 纵情 第38节 江语棠心想也是,遂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那边江家一行人离开小区,一路上都没说什么,可一回到江家别墅,江理全就一脚踹翻了茶几,上等的瓷器茶杯碎了一地,七零八落。 江理全一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跪下来求人,还不是别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可却没用,白跪了,这让他怎么不气恼。 曲曼坐在沙发上,“我看他们的样子,恐怕这件事和谢家脱不开关系,蕙蕙,你什么时候把那件事透露给江语棠的?” 江理全的眸子犀利的看过来,像是一把利剑,骇人的很。 江蕙吓的缩了缩脖子,小声的说:“我们家被举报的前一天。” 此话一出,江理全和曲曼脸色瞬间灰白,曲曼难以置信道:“难道是因为她知道了真相,所以才让谢沉出手对付我们?” 这个时间太巧合了。 “不、不会的,说不定江语棠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江蕙当然不肯承认这一切是因为她而起。 江理全看见江蕙气的又想动手,“你这个蠢货!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看我不打死你!” “诶,算了,”曲曼连忙去拦江理全,“打她有什么用,现在还是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现在每个人的情绪都高度紧张,头昏脑涨的,以致于忽视了江理全话语中的错漏,而江理全反应过来,吓了一身冷汗,瞬间冷静下来,狠狠地瞪了江蕙一眼,“给我滚上楼,别在我眼前晃,看见你就头疼!” 江蕙泪眼涟涟,不敢再待,生怕又被打,她所熟知的宠爱她的父母,早就变了一副面孔,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上楼回了房间,江蕙坐在化妆台前,刚才被打的那一巴掌,让整个脸颊都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比当初她打江语棠的那一巴掌重多了,镜子里的她眼神是泣血的怨恨。 正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江蕙看了一眼,想把吵闹的手机一把扔开,可看见手机屏幕上经纪人的名字,她还是深吸了口气,把电话接了起来。 “蕙蕙,江家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平息,我这边要顶不住了。”经纪人的语气很急切。 “什么意思?”江蕙的嗓音沙哑的像是生了病。 经纪人这个时候也没心思关心她,“这件事闹的是在太大了,现在公司面对着巨大的压力,我听人说,高层想要和你解约,如果再不能解决,恐怕你就得离开公司了。” “为什么这么快?我家的事现在根本就是谣传,公司凭什么和我解约?”江蕙不明白,她现在这样还够不上劣迹艺人,毕竟官方还没有出通告,还没有定江家的死罪。 经纪人:“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是听消息说顶多再给你一天时间,如果明天还没结果,就和你解约。” 这件事情发酵了三天,民怨沸腾,因为贝乐童装抄袭的大多是国外的小众品牌,被那些品牌讨伐,以致于这件事都发酵到推特上去了,根本就不是江家能把控得了的结果。 经纪公司也很清楚,早做决断对公司也好,但凡有点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来,江家这次是没救了,一直被江家捧着的江蕙也变成了烫手山芋,损失一个江蕙对经纪公司来说不痛不痒,可是如果烫手山芋不尽早扔出去,才会灼痛手心。 江蕙的手紧紧地攥成拳头,目眦尽裂,墙倒众人推,以前江家捧着她,也给经纪公司带来了巨大的利益,现在江家一出事,经纪公司就想摆脱她了。 挂断经纪人的电话之后,江蕙登陆微博大号,一瞬间,手机卡顿了几秒钟,随之而来的是她爆棚的私信和铺天盖地的@及其评论。 不用点进去看私信,都知道别人是怎么咒骂她的,短短两三天,她已经上了几十个热搜了,她现在热度直逼顶流,她要是发一条微博,必定第一时间冲上微博热搜第一。 这都拜江语棠所赐,如果不是江语棠,江家不会出事,她还是那个千金大小姐,她还是内娱最有潜力的小花,不会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江蕙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死死的咬着牙关,几乎要将牙龈咬出血来。 她的评论区里污秽不堪,而江语棠的评论区却风平浪静,挑起这一切的人成功隐身了,凭什么!这不公平,江语棠也是江家的人,她也要被万人唾骂! 江蕙眼中闪过一抹阴狠,编辑了一条微博发了出去。 第32章 “遗弃” 谢沉让江语棠暂时别出门, 她就想找点事做,现在情绪不好,看剧本怕看不进去, 她就想去做家务, 奈何家里被阿姨打扫的太干净了, 让她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 扭头见天气不错, 她就想着把衣柜里的衣服拿出来晒一晒,反正找个事做。 她衣服不多,住进来后谢沉给她添了不少,衣柜已经从空空荡荡变成满满当当。 她把自己的衣服晒在了主卧外面的大露台上, 感受着炙热的阳光洒满身躯, 什么烦恼都会随之消散。 晒完自己的,她询问了谢沉的意见,把他的衣服也弄出来晒一晒,还有床单被套, 在老家的时候,每逢这么好的太阳, 隔几天就要晒晒被子,被阳光晒过的被子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睡着特别舒服。 “这么多不累吗?”谢沉从书房回到主卧, 整个房间都空了一半, 连浴室的毛巾都被挂出去晒太阳。 “这算什么, 我现在就想累点, 就不会胡思乱想了。”江语棠从小做家务, 这点事只能算是小儿科, 她心甘情愿做的, 再多都可以, 不过要是被迫的,那什么也不会做。 谢沉笑着摇了摇头,“你要实在无聊,我带你去骑马,上次不是说好教你,家务活有家政,不用你忙。” 江语棠看了眼窗外晒着的东西,“改天吧,晒都晒出去了,走了万一下雨怎么办,我奶奶常说,晒了东西就不能离开,老天爷翻脸无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下雨了。” 以前家里晒了稻谷,那是半步也不敢走,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天。 她低头拉开衣柜下方的一个抽屉,瞧见一件肩头破了的球衣,拿了出来,“这是你的?破了怎么没扔掉。” 难得在谢沉的衣服里面看见破了的。 谢沉走了过来,屈膝半蹲,拿过球衣在手里掂了掂,“这是我读高中的时候一位体育老师送的,穿久了就破了,放在衣柜里没管过,那个老师已经过世,就放着吧。” 江语棠偏头看谢沉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流淌着看不懂的情绪,已经过世的老师送的球衣,应该挺珍贵的,“要不要我帮你缝一下?只是线崩断了,想缝好不难。” “不用,下次我送去让人缝补吧,你别忙活了,坐下来喝口茶。”谢沉作势把球衣放回抽屉里,不想劳累她。 江语棠拦了一把,“这又不难,两分钟的事,我知道家里有针线。” 江语棠自认为自己除了在这些小事上帮上谢沉,其他的也做不了什么,能多做几件小事也是好的。 她也是刚才晒东西的时候才发觉衣帽间有个柜子里放了很多缝补衣物的针线扣子等东西,不过应该就是摆设,没用过,针线都没穿好。 “你会穿针线不?”江语棠拿着针线盒坐到卧室的沙发上。 “没穿过,我试试,把线穿过针孔就可以吗?”谢沉摊开掌心。 江语棠把针线放在他手上,想起了过去的事,“小时候都是我来穿线,我奶奶给我缝补衣服。” 谢沉捻着那根细线,对着极其狭小的针孔,戳了好几次都没戳进去,叹气,“我不如你,穿不进去。” “还是我来吧,你没做惯,”江语棠拿回针线,轻巧的就穿了进去,“熟能生巧,你还是去忙工作吧。” 谢沉没动,依旧坐着,垂眸看她穿针引线,一点点把崩开的球衣缝合好,完美无缺。 这一幕谢沉只在电视上看过,他所生活的世界里,衣服别说破了,在破之前就被淘汰了,更不可能把破衣服缝补好继续穿。 她才二十多,却已经上能赚钱,下能操持家务,简直让他没有什么用处,如果不是因为江家,恐怕他对于江语棠毫无意义。 江语棠已经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就可以过的很好很好。 江家的确讨厌,但也有那一丝的好,就是把江语棠一手推向了他,要不然两人这辈子,怕是都不会有这么深的交集。 “好了,你看看。”江语棠把球衣还给他,收拾好针线放归原位,针这东西危险,不能乱放。 谢沉捧着缝补好的球衣,眉眼舒展,柔和下来,不管怎么样,到了他手里,就不能松手。 “时间不早了,”江语棠从衣帽间出来,进了卫生间洗手,“我去准备午饭,你想吃什么菜?” “我和你一起,别总是做我喜欢吃的菜,多做点你自己喜欢吃的。”谢沉放下球衣,站了起来。 “我都可以啊。”江语棠擦干净手出来,手机铃声忽然响起,拿起一看,居然是经纪人的电话。 江语棠神色微变,觉得奇怪,这个时候经纪人打电话给她干嘛。 谢沉看她有电话进来,弯腰拿起球衣放回了衣帽间,再出来,江语棠坐在床上翻手机,刚才的笑容早就没了。 “发生什么事了?”谢沉挽着衬衫袖口走了过去。 “江蕙在网上曝光了我的身份,上热一了,”江语棠把手机屏幕递到谢沉面前,“你看看。” 谢沉接过手机看了眼,现在江家在风口浪尖,江蕙这两天都被人骂死了,娱乐圈明星薪酬太高,再沾上和钱有关的事,很容易就发酵起来。 刚才江家来闹了一通,什么都没得到,还丢尽了脸面,真是狗急跳墙了,江蕙破罐子破摔,直接在网上说江语棠是她姐姐,摆明了是想拖江语棠一起下水,现在江语棠的微博评论区都跟着挨骂了。 “她这是想报复我,也是在威胁你,”江语棠扯了扯嘴角,语气冷淡,“我不肯帮江家,就干脆把我拉下水,你要是不想我被挨骂,说不定就出手帮他们了。” 谢沉翻着那些不堪入目的评论,江蕙这招祸水东引干的不错,他现在确实很不满,这些评论一个都不想看见,不过他还是先询问江语棠的意思,“你想怎么处理?” 江语棠收回手机,也再去看评论,“她想拖我一起下水挨骂,那我就釜底抽薪好了。” “我本来不想卷入这件事,不管是好还是坏,马上要进董导的戏,我也怕连累董导,可现在不卷入也不行了,直接起诉江家遗弃罪吧。” 谢沉握住她的手,“你想好了?” 起诉江家遗弃罪对于江语棠来说也有很大的伤害,就相当于自揭伤疤,把鲜血淋漓的过往诉诸于众,成为人人茶余饭后的八卦,以后只要江语棠还在娱乐圈一天,就有人议论她的身世,有些人会同情怜惜,可大多数人还是看热闹,尤其是等日后江语棠在娱乐圈的地位越来越高,黑粉一定会经常拿这件事戳她的心口。 江语棠深吸了口气,“没关系,反正我被议论的还少吗?从小我就被人说是野种,虽然有奶奶,可没有爸妈的小孩,连朋友都很难交得到,我本来没打算起诉他们的,因为不想再和他们有瓜葛,好的坏的都不想有,可江蕙拉我下水,我如果不撇干净,恐怕会拖累董导的新戏。” “抱歉,”谢沉伸手揽着她,用下颌蹭了蹭她的眉心,“我应该早点认识你。” 如果第一次见面就展开交集,也许江语棠就不会遇到江家了,其后的这些事,就都不会发生。 江语棠哭笑不得,“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好啦,我要去联系律师。” “我来,写一份律师函不用多久,你等着。”谢沉松开她去找手机,联系律师。 和律师简单聊过之后才知道,江理全夫妇的行为不仅仅是遗弃罪,甚至构成故意伤害罪,因为他们把江语棠丢弃在人迹罕至的山区,而不是热闹的街市,如果不是那天奶奶恰好路过,江语棠应该会死在那。 不过江语棠还是决定起诉遗弃罪,这样更加直观,到时候具体能判成什么样再说。 一份律师函很快起草好,江语棠再登陆微博时,她的评论区就没这么热闹过,就算是前段时间为网剧宣传,都没这么多人,虽然都是辱骂。 她没管那些,直接发微博。 谢沉一点进去,正好刷新出来,“江语棠:我姓江,却不是江理全的江,而是养我长大的奶奶姓江,我不到一岁就被江理全与曲曼夫妇丢弃在荒山野岭,后被捡到我的奶奶养大,从始至终未享受过江家的荣华富贵,江家的那摊脏水也别往我身上泼,已联系律师,我们法庭见!” 配文是起诉遗弃罪的律师函,还有一些江语棠和奶奶在老家的照片,照片虽然很模糊了,不过还是能看得出来江语棠的影子,和身后与西城截然不同的风景。 谁也没有想到居然会发生这么大的惊天逆转,一众网友都疯狂了。 “卧槽卧槽卧槽!什么鬼,江家那么有钱,居然抛弃自己的亲生女儿!” “啊啊啊我吐了,江蕙好恶心啊,对不起漂亮姐姐,我刚才不该骂你,我立刻买你代言的品牌表示歉意!” “不是吧,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虎毒不食子啊,不想养别生啊,生下来又遗弃,还丢荒山野岭,这是故意杀人吧!” “我眼睛要瞎了,我之前居然对江蕙有好感,江蕙这明显就是故意拉人家下水啊,江蕙是养女吧,享受着本该属于亲生女儿的荣华富贵,现在江家出事,居然还诬陷从小被丢弃的亲女儿,太恶毒了!” “贵圈好乱,本年度最恶毒的女人出现了@江蕙。” “江家夫妇做致癌的劣质童装,丢弃亲生女儿,江家养女宣传致癌的劣质童装,诬陷无辜的亲生女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好歹毒的一家子!” …… 因为江蕙的微博,江语棠本来就被挂在了热搜第一,再一澄清,不用谢沉运作,各路营销号都开始吃瓜搬运,分分钟上了热搜,五十个热搜,就有七八个牵扯到江家那摊子事,江家的热度再一次达到新高,本来讨论贝乐童装的更多,现在都在讨论“恶毒的一家三口”,热度直超顶流,可以直接出道了。 江理全和曲曼到底是上了年纪,对微博不怎么热衷,还是助理打电话来告知,原本才平息下的怒气,看见江蕙和江语棠的微博,血压直逼两百,江理全眼前一黑,头脑发晕,一头就要栽到地上。 曲曼吓了一跳,连忙去扶他,“这到底是造什么孽啊,蕙蕙是嫌我们家死的还不够快吗!” 纵情 第39节 江理全捂住胀痛的心脏,连话都说不出来,他悔的肠子都青了,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蠢的他现在要被气死。 本来现在外界对江家童装的事口诛笔伐,两人再添一条遗弃罪,雪上加霜,就算童装的事能侥幸度过难关,可江家遗弃亲生女儿的事却不可能洗得清了,江语棠本来就是艺人,以后只要她出现在众人面前一次,江家就会被众人唾骂一次,江家还有什么以后? “没救了,没救了,江家没救了!”江理全气的直拍大腿。 “你先别急,”曲曼看江理全的样子,生怕他一口气喘不上来,“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办法。” “我……我……”江理全胸口剧烈的起伏,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江蕙费心筹谋半辈子,结果江蕙是这么报答他的。 贝乐童装是他半辈子的心血啊,全没了,全毁了,毁在他疼了二十年的女儿手里! 江理全忽然一把推开曲曼,转身飞快的上楼。 曲曼跌倒在地毯上,叫喊着,“老江,你别冲动!” 可江理全现在哪还有什么理智可言,冲上楼,连门也不敲了,狠狠地踹了几脚,把门给踹开了。 江蕙看着江语棠的微博,正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身后房门被踹开,吓的她尖叫一声站了起来,看见江理全下意识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声音,“……爸、爸,你……” 江理全气势汹汹,速度极快,什么都没说,上前就狠狠地给了江蕙一耳光,比之刚才在江语棠面前打的还要重很多,一巴掌把江蕙掀翻在地。 江蕙的耳朵瞬间失去了听觉,牙齿都被打的松动了,疼的她吐出一口血沫在地上,大脑嗡嗡的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飞。 “你这个蠢货!蠢材!谁让你私自发微博,我苦心经营多年的公司,居然一朝毁在你的手上!”江理全目眦尽裂,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了,俯身看江蕙,仿佛在看最大的仇人。 “爸,我没……不是……”江蕙何曾见过这样的江理全,根本就不是她的爸爸,这是地狱的魔鬼,她双手撑地拼命往后挪,生怕江理全打死她。 她也没有想到江语棠真的会这么无情,居然起诉自己的亲生父母。 “你还狡辩,我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养了你!”江理全头发根根竖起,脸上涨的通红,额头青筋迭起,咬牙切齿,想起这么多年对江蕙的疼爱,却是一步步的把江家推入深渊,江理全一股气血涌上脑子,操起桌上的玻璃花瓶就往江蕙头上砸去。 “啊——”曲曼这时正好追了上来,看见这一幕心脏骤停。 江蕙瞳孔放大,已经挪到墙角,躲无可躲,下意识抬手想挡住脸,可是下一秒,手臂上,脸颊上还是闪过玻璃片,随之刺痛感遍布全身。 不过须臾,江蕙的皮肤像是破了的水球,掀开一道道口子,血珠争先恐后的往外冒,顷刻染红了她穿着的白色裙子。 而江理全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珠外突,身体僵硬的往后倒下。 “老江——”吓傻了的曲曼只来得及扶住江理全往后摔的脑袋,“老江,陈姐、陈姐,快打120!” 曲曼发了疯似的喊佣人,佣人脚步匆匆的跑了上来,结结巴巴的说:“太、太太太,楼下来了一辆警车!” 第33章 “理由” 发完微博, 江语棠把手机一扔,“做饭去,洗涤一下灵魂。” 这些腌臜事多看一眼都嫌脏, 江语棠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去找亲生父母, 妄图得到亲生父母的照拂, 结果就像是一道巨雷砸下来, 要了她半条命。 这也更让她明白,亲生父母都靠不住,别人就更靠不住了,凡事得靠自己。 江语棠把大蒜扔给谢沉, “剥一下。” ……当然, 剥大蒜这样的事,还是可以稍微的依靠一下谢沉,谢沉可比江理全夫妇可靠得多。 谢沉那双“不沾阳春水”,骨节分明的漂亮大手接过蒜头, 比起第一次,颇有技巧的开始剥。 遇到江语棠之后, 不仅仅这个家有了烟火气息,连谢沉这个人都染上了烟火气,谁敢相信, 从前的高岭之花, 如今屈膝蹲在垃圾桶旁剥大蒜呢? 偏偏他还做的心甘情愿, 甚至想要江语棠多拨点事给他做, 这些琐碎的小事, 似乎比十几个亿的项目更加有趣。 “咚咚咚……”菜刀整齐划一的切过, 将一根胡萝卜切成薄厚均匀的胡萝卜片。 两人没交谈, 各自做自己的, 厨房内安静的只剩下切菜、洗菜的声音。 可安静却不寂寥,哪怕不说话,也不显得孤单与冷清。 谢沉洗干净辣椒,放在案板上,偏头看着江语棠切菜,她的刀工很好,速度也快,他时常怕她会切到手,但幸好这么久以来并没有。 等她切完菜,谢沉才开口说话,“以前切菜切到过手吗?” 江语棠一脸“你猜呢”的表情,“怎么可能没有,哪个会做饭的人没有切过手啊,俗话说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我一开始切菜切的特别慢,都还切到过手。” “让我试试吧。”谢沉拿过她放下的刀。 “别,”江语棠连忙拦住,“你要是切到手,耽误工作就是我的罪过了。” 谢沉苦笑了声,“没有这么严重,我又不傻,不会切到。” “算了算了,你又不用学做饭,还是别碰了。”江语棠把刀洗干净放了起来,转身打开电磁炉准备炒菜,没注意到谢沉幽深眉眼翻涌着的情绪。 “和你结婚不是让你来当保姆的,不能什么都你做。”谢沉搭在流理台上的手指无声收拢。 “谁家有这么轻松的保姆啊?”江语棠吃惊的看着谢沉,“只是做饭,连碗都不用洗,而且做饭还是我喜欢的事,你想太多了。” 保姆要做的可多了,她远远没有达到这个地步,除了做过几顿饭,什么都没干过,家里的家务活都是阿姨做的。 更重要的是,谢沉真的帮了她太多太多了,她就算给谢沉做一辈子的饭也还不清,万幸谢沉还喜欢吃她做的饭,要是不喜欢,她都不知道从哪偿还谢沉。 “滋啦——”江语棠烧红油锅,倒下青菜。 谢沉看着她熟练的翻炒青菜,薄唇抿直,是他想太多,还是她想太少呢? 她想什么,他又怎么能想不到,这条路还远着呢。 “嗡嗡嗡……”谢沉的手机响了,他走出厨房去接电话。 一个短短的电话,再进来,江语棠的青菜出锅了。 谢沉:“江理全和江蕙送医院了。” 江语棠把青菜装盘,头也不抬的问了句,“为什么?” 谢沉端起那碟子青菜,“江蕙看样子是被打的,江理全应该是被气的。” “这样,那千万别气死了,”江语棠语气随意的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气死了可就太便宜他了。” “应该死不了,”谢沉勾了勾唇,“死对于他来说确实是解脱。” “江蕙是被江理全打的吗?”江语棠放油准备炒第二个菜。 谢沉把青菜端了出去,“应该吧,反正从江家直接抬上了120,据说一头的血,可能要毁容了。” 闻言江语棠炒菜的手顿了下,不过很快调整好,也没说什么。 直到炒好几个菜,两人坐下来吃饭,江语棠喝了一口冬瓜汤,才说:“想起过去,觉得挺讽刺的。” “我第一次见到江蕙是在江家别墅,我看见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吃晚饭,那时我以为江蕙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后来知道她是养女,我在心里想过,为什么他们更喜欢养女,后面我又自我安慰,告诉自己是因为他们相处的久了,有感情正常。” “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相处,我曾经是有那么一点羡慕的,也只限于羡慕,之后就没打算放在心上了,反正是陌生人。” “可江蕙对我从一开始就有很深的敌意,好像我的出现让她十分忌惮,可我既没有回江家抢她的财产,也没有抢她的宠爱,我挺不理解。” 谢沉给她夹了一筷子菜,不紧不慢的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江蕙自卑。” “自卑?她也需要自卑吗?”江语棠觉得好笑,“我才更应该自卑吧,从小无父无母,跟着奶奶相依为命,以前看着同学朋友一家和睦,我都自卑极了。” “她当然自卑,尤其是面对你的时候,她虽然在江家长大,却只是养女,什么都是依靠江家而来的,一离开江家,她什么都不是,一看见你这个正牌千金,就会怕自己什么时候会失去荣华富贵,”谢沉狭长的眸子定定的望着江语棠,“倒是你什么都是自己双手挣来了的,完全不用依靠江家,你无需自卑,该骄傲才是,没有江家,你也长大了,有独立自主的能力,可以给奶奶优渥的生活。” “也还不够,”江语棠摇了摇头,“我还远着呢,得继续努力。” “你可以继续努力,可江蕙离开江家恐怕走不远了,你比她优秀得多。”谢沉从不掩饰他对江语棠的欣赏,如果没有遇到江家和他,江语棠也能过的很好很好。 江语棠笑了,“你对我的滤镜太重了,十八层滤镜。” “嗯,只对你有滤镜。”谢沉眉眼柔和了下来。 江语棠垂眸一笑,“你这话要是被你妹妹听见还得了。” “我对她的滤镜早就破了,”谢沉头疼的摇了摇头,“辅导她高考,简直去掉我半条命,比我考博士还难,哪来的滤镜。” 江语棠:“你之前是说过,不过现在她改变了嘛,滤镜可以修补一下。” 谢沉低头喝汤,“不用修补,已经有了对她有滤镜的人,用不着我了。” 江语棠知道他在说谁,谢茵有了自己的家庭,夫妻恩爱,和他们这样名不副实的夫妻不同。 只是这样的话题再聊下去,似乎就有些收不住了。 正好此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气氛,她捞起手机,是程文浩的电话。 “姐,市监局的结果出来了,贝乐童装联苯胺真的严重超标!我们成功了!”隔着手机屏幕,都能听出程文浩的语气有多兴奋。 江语棠惊喜的看向谢沉,谢沉去拿手机,点开微博一看,果然是出了公告,他把手机递到江语棠面前,“恭喜,板上钉钉。” 江语棠灿烂一笑,眼中泛着点点水光,“谢谢。” 这么艰难的一件事,在谢沉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了。 江家,再没有以后了,再也不能控制威胁她了,她自由了。 市监局检测公告一出,网上彻底炸开了锅,之前还在观望的人也放开手脚开骂,不用再担心冤枉了江家。 而江理全更没有想到,在他昏迷之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会是警察,他甚至没来得及看手机,他和曲曼就被派出所的警察同志带去配合调查了。 除了他和曲曼,还有不少贝乐童装涉及了这件事的高层,都被带走接受调查。 按照法律,江家涉及“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而且销售金额巨大,他们夫妻二人,面临的将是无期徒刑。 至于贝乐童装,只剩下破产清算这一条路可走了。 江蕙嘛,在市监局公告出来的当天,经纪公司就和她解约了,代言方纷纷出公告表示已和江蕙结束合作,急于把这块烫手山芋丢掉。 大厦倾颓,繁华落幕,不过短短几天的事。 江语棠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之后的事,就和她无关了,商场上的风云,就由谢沉去处理,谢沉说这次事件他获利不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她不懂,还不是随谢沉怎么说,很可能是他为了让她好受而瞎编的。 可万万没有想到,事情远没有这么快结束,因为调查江理全夫妇,居然牵扯出了江理全的情妇,还不止一个,但其中一个身份特殊,居然是江蕙的亲生母亲,江蕙并非养女,而是江理全的私生女。 江语棠听见这个消息后愣了很久很久,愕然的看着谢沉,“你确定没有听错吗?” 她信江理全有情妇,自从进入娱乐圈之后,她就见过太多这样的男人,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要不她怎么觉得谢沉这样的男人太难得。 可她很难相信江蕙居然是江理全的私生女,而且曲曼不知道这件事,还拿江蕙当亲生女儿疼爱,为了自己老公的私生女,将自己生的孩子抛之脑后。 这件事太匪夷所思了,让江语棠怎么相信? 天方夜谭的笑话,恐怕不仅仅是她,谁也不相信啊。 “这件事闹这么大,几乎把江理全祖宗十八代都调查清楚了,他这些年有过几个情妇,哪个断了,哪个得了多少钱,都查的清清楚楚,遮羞布全扯下来了,听说曲曼和江理全打了一架。”谢沉对这些事倒见怪不怪,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江理全偏爱江蕙,而曲曼被江理全蒙在鼓里,带偏了,也疼爱江蕙胜过江语棠。 江语棠脸色白了青,青了白,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纵情 第40节 谢沉上前抱住她,揉了揉她的脑袋,“这也算是报应了,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江语棠自嘲的笑,“上天总那么爱捉弄人。” 还记得曲曼为了江蕙对她的冷言冷语,到头来,全是为别人做了嫁衣。 也许在他们扔掉江语棠的那一刻,命运的齿轮已经随之转动了。 风水轮流转,谁都逃不过。 江语棠得知这件事后,过了很久心情才平复下来,次日她就接到电话,曲曼想见她,事关当年遗弃她的真相。 “我陪你去。”谢沉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理由,能让他们舍得抛弃这么好的女儿。 “好。” 再见到曲曼,像是隔了很多很多年,曲曼头发凌乱,鬓角白了,嘴唇开裂,嘴角有血丝,短短几天,人老了十几岁,丝毫不见贵太太的模样,看见江语棠的瞬间,眼泪就盈满了眼眶,“语棠。” 江语棠心无波澜,神色冷淡,“长话短说吧,我想我们也没什么好聊的。” 曲曼神色怅然,“对不起,我……” “道歉的话就不必说了,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就走了。”江语棠打断了她的歉疚。 没什么好道歉的,因为她不可能原谅他们。 “别走,我说,”曲曼深吸了口气,“当初我和你……我和江理全结婚不久,家里条件不太好,意外怀孕,本来不想生下你,可不少人说我的肚子看起来像是儿子,所以生了下来,结果是个女儿,江理全和他妈很不高兴,一直都不喜欢你。” 曲曼:“后面江理全他妈生病了,家里需要钱,我要照顾你,不能去打工,他们都觉得你是累赘,要我扔了你,我一开始不同意的,后面也渐渐地被江理全说动了,想着以后还能生个儿子。” “不用说了,”江语棠满眼失望,“原来我的出生就是个意外,你也是女人,却嫌我是个女儿,我没办法理解。” 重男轻女,真被奶奶说中了,她就是那个不被期盼的女孩,所以被他们毫不犹豫的丢弃了。 “对不起,我真的是昏了头,被江理全蒙蔽了,”曲曼泪流满面,“后面家里拆迁,一下子富裕起来,我却一直没能怀孕,江理全提出领养孩子,本来想领养男孩,没有健康的男孩领养,所以就领养了江蕙,可我真不知道这居然是江理全算计好的,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江语棠自嘲一笑,“是我不配进你江家的门,谁让我不是儿子呢,我也要感谢没进江家的门,我嫌脏。” 毫不意外,她和从前众多被抛弃的女孩一样,只是因为那个可笑的理由。 这个理由酿成了多少女孩的血泪亡魂。 江语棠一句都不想再听了,起身就要走。 曲曼忽然跪倒在地,“语棠,妈妈对不起你。” 曲曼这一生贫困过,富贵过,上天像是给她建造了一个盛大的美梦,现在梦破了,也该醒来,接受审判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你不是我妈妈,你的女儿早就死了。” 第34章 “保护” 曲曼还有很多话想和江语棠说, 只是她不想再听了,说的再多,也弥补不了过往, 反倒更添伤痛。 江语棠和谢沉一同走出派出所, 江语棠仰起头, 头顶蓝白的天空被翠绿的树枝遮住一半, 再炙热的太阳也没办法穿透重重树叶落到她的身上, “他们不值得你难受。”谢沉伸手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心绪翻转,一个陈旧到老掉牙的借口, 他曾在新闻上见过不少, 却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 江语棠摇了摇头,“你知道吗,安顺福利院里也有很多被父母丢弃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身有缺陷的, 在少数健康的孩子中,女孩占了大部分, 这几年,我见过不少夫妇来领养孩子,都是要健康的男孩, 哪怕不是亲生的, 好像也是男孩更好。” “上天既创造了男女, 却又让这个世界倾斜颠倒, 男孩的重量远远的压过了女孩, 在我们村, 大部分人都会送儿子去读书, 却极少会送女孩去读书, 我奶奶花钱供我读书,被村子里的人笑话浪费钱。” “我知道,我也去过福利院,我明白你的意思,”谢沉剑眉微蹙,喉头有些干涩,说出的话也带着点哑,“这是残留下来的旧思想,以后会越来越好,等你有了女儿,就会改变这一切。” 江语棠走下台阶,对此不置可否,她无父无母,想来也不会有孩子,她是一个不被期待的存在,她的孩子,又能感受到这世间多少爱,如果像她一样活的艰难,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存在的好。 谢沉知道江语棠心情不好,也没和她说更多,“上车吧,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 这个时候,也只有奶奶能缓解她的心情。 江语棠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不远处停着的车走去。 “江语棠,你给我去死!”突然,江蕙手上握着闪着寒光的水果刀,从一辆停着的面包车后蹿了出来,扑向了江语棠。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毫无预兆,电光火石之间,在江语棠身后的谢沉将她狠狠地一扯,伸出手臂挡了下即将伤到江语棠的水果刀,与此同时一脚毫不留情的踹中了江蕙的腹部,将她踢了出去。 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让江语棠脸色骤然变得苍白,惊魂失魄的站稳脚跟,顾不得地上的江蕙,第一时间去看谢沉,“谢沉,你受伤了吗?” 谢沉幽深的眸子盯着江蕙,把江语棠护在身后,“我没事。” 原本在车上等着的阿征突见变故,立马下车制服了意欲从地上爬起来的江蕙,将她摁在地上,劈手夺走了江蕙手里的水果刀。 江蕙还在挣扎,满目通红,“江语棠,你该死,是你毁了我,你给我去死,你早就该死了!” 江语棠却没心思搭理她,扯过谢沉的胳膊检查,“你让我看看。” 她刚才好像看见了一抹红色。 谢沉见阿征制服了江蕙,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任由江语棠打量,“我没事。” “你还说没事,你受伤了。”江语棠嗓音陡然拔高,眼眶泛酸的看着谢沉右手手臂上的衬衫被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已经染红了洁白的衬衫,她抖着手从包包里拿出纸巾压住他在出血的伤口,“走,去医院。” “她怎么办?”谢沉抬了抬下颌,示意地上的江蕙。 “管她干什么,你的伤口要紧。”此时此刻,就是天塌下来,也不如谢沉重要,江语棠心如擂鼓,慌的不行。 正说着,有民警过来了,这里还算是派出所门口,恐怕是民警同志最快出警的一次了。 “民警同志,她持刀行凶伤了我老公,我先带我老公去医院处理伤口,一会再回来。”江语棠不管谢沉说什么,推着谢沉就走,拉开了车门让他坐进去。 阿征把江蕙交给了民警,也快速回到驾驶座启动车子,跟了谢沉这么多年,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突发情况,不过还真是谢沉第一次受伤,他也心慌,但凭借着出色的毅力稳了下来,驱车前往医院。 后座,江语棠捧着谢沉的手臂,眉头死死的拧着,语气中带着焦灼,“你怎么就用手去挡呢。” 刚才谢沉已经将她拉开了刀尖的范围,可他还用手挡了下,完全都是因为她才受的伤。 本来就欠谢沉良多,这还没还清呢,又添了一桩。 “没事,就划破点皮,不是大事,”谢沉看了眼后视镜,“阿征,别去申安医院,去市医院。” 申安医院太多人认识他了,他不想闹大这件事。 去哪个医院都好,江语棠只希望能快点到,“是不是很疼?” 谢沉还有心思笑,“不疼,我一个大男人,这点伤口算什么。” “对不起,都怪我,我……”江语棠怎么也没想到江蕙居然敢在派出所门口行凶。 口口声声要她死,可她到底哪点对不起江蕙了? “和你没关系,”谢沉左手握住江语棠的手背,“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是我大意了。” 他以为有他在身边,江语棠应该是安然无恙的,可刚才江蕙持刀出现的时候,他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生怕那把刀会扎进江语棠的身上,什么也顾不得,只能用手去挡。 好在她没事。 “是我拖累了你。”江语棠紧紧地咬着唇,早知道就不让谢沉陪她来了。 很快到了医院,护士给谢沉紧急处理了下伤口,好在伤口不深,不用缝针,只是伤口有一指长,而且现在天气炎热,很容易发炎感染,要特别注意,尤其不能碰水。 伤口包扎好后,还给谢沉打了破伤风,江语棠听着医生的叮嘱,恨不得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 “好了,别皱着眉头了,医生不是说了,问题不大,很快就能好。”谢沉伸手捻了捻她一直没有松开过的眉头。 江语棠苦着脸,“医生还说会留疤呢。” 谢沉这朵高岭之花,居然因为她留下了伤疤,江语棠觉得这简直就是她的罪过。 “男人身上的疤痕那是荣誉的象征,操什么心,我又不去选美,”谢沉用左手勾着江语棠的肩,“走吧,去派出所。” 江语棠被他推着往前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下来,本来对江蕙没什么感觉,现在却饱含怨恨。 回到派出所,原本冷静下来的江蕙一看见江语棠就神情激动,但被民警摁回了椅子上,这个时候,江语棠才注意到江蕙额头贴着纱布,胳膊上也缠绕着纱布,应该就是之前被江理全用花瓶砸的。 都这样了,还有心思要杀江语棠,蠢到在派出所门前行凶,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江蕙,我没去找你,你还有脸来找我,”江语棠冷冷地看着她,“杀人未遂,恭喜你,可以和你爸妈一起蹲大牢了。” 江家的事本来牵扯不到江蕙,她只是没了所仪仗的江家,人却还是自由的,现在自由也没了,伤了谢沉,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江语棠,都怪你,都怪你!我失去了一切,我生不如死,我要你和我一起去死!”江蕙疯狂扭动身体,想上前打江语棠,却被民警呵斥制服。 江语棠面对她的癫狂只觉得好笑,“这一切本来就不该是你的,江蕙,就算整个世界都欠你,我也不欠你。” “你胡说!如果不是你,江家不会倒,我还是江家千金,我不是私生女!”比起养女,江蕙更接受不了私生女这个称呼,她向来瞧不起谢星晖这个私生子,所以死活也不愿意嫁,谁知道到头来自己成了私生女,还被亲生父亲毁容,这辈子都毁掉了,这要江蕙怎么活下去,还不如拉着江语棠一起去死。 “没有我,你也是私生女,要怪就怪江理全,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语棠不想再和她疯疯癫癫的对话,转头和民警同志说,“不私了,我要起诉她故意杀人。” 即便未遂,也够让江蕙吃一个教训了。 “江语棠,你别走!”江蕙在派出所还不老实,已经是完全没有顾忌的那种,刚才那把刀也是笔直的对着江语棠心脏的,要不是谢沉,江语棠恐怕真的要中了她的算计。 江语棠没再管发疯的江蕙,和谢沉一起做了笔录,离开派出所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时间。 在路上江语棠就想好要做什么菜,谢沉受了伤,很多菜不能吃,但出了这么多血,要把营养补上。 结果回到家,阿姨居然做好了午饭,几个菜都是谢沉能吃的。 “你让阿姨来的?”江语棠诧异的回头看着谢沉。 “嗯,时间不早了,先吃饭吧。”谢沉知道她在想什么,才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哪用得着她下厨。 江语棠撇了撇嘴,只好洗手去拿碗筷。 “你的手能动吗?”江语棠拿着碗筷出来,看向谢沉包着纱布的手臂。 这个伤对于谢沉来说不算什么,奈何他说了再多遍也没用,在江语棠眼中他好像伤筋动骨了,干脆开起了玩笑,“不能动,要不你喂我?” 分明就是揶揄的语气,可江语棠却当了真,“行啊,我喂你,你坐吧。” 她还真去换了把勺子,用筷子喂饭不太方便。 谢沉一愣,“你真喂?”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只是伤了手臂,就沦落到要老婆亲自喂饭的程度了? 但想想怎么还有点美呢? “真喂啊,先喝点汤吧。”江语棠拿了两个碗,盛了一碗排骨汤放在他左手边,另一只碗装了米饭,她端着米饭坐在谢沉身边。 之前两人吃饭都是面对面坐,现在喂饭当然要坐在旁边方便一点。 谢沉一边在心里想没有必要,可另一边面对江语棠的温柔,又乖乖地任由老婆喂饭了。 纵情 第41节 上一次被人喂饭谢沉已经没有记忆了,他从小就被培养的独立自主,连自主吃饭的时间也比别人早,所以现在难得还有一丝局促。 “要不你先吃吧?”谢沉咽下嘴里的饭菜。 “我还不太饿。”这些天江语棠没什么胃口,天气热,事情又多,难免心浮气躁,吃不下东西。 虽然她这样说,谢沉还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他快点吃完,江语棠就能吃饭了。 一人喂,一人吃,一碗饭很快见了底,江语棠起身还要再盛饭,被谢沉拉住,“我吃饱了,你吃吧。” “这么快?你平常不是吃两碗饭吗?”江语棠脱口而出,相处久了,很多小习惯都被彼此熟知。 谢沉轻笑了下,“想多喝点汤,不吃了,你快去吃吧,别管我了。” “行吧。”江语棠又给他盛了碗汤,坐到对面去吃饭了。 她本来就吃的不多,心情又不怎么样,吃的就更少了。 “今天吓到了吗?”谢沉喝了口汤放下碗。 江语棠点了点头又摇头,“也还好,你没事就好。” 要是谢沉伤的再重一点,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用不了两天就能好,这两天我就不去公司了,在家休息。”谢沉知道她的性子,也不想让爸妈知道,免得爸妈担心起来她更愧疚。 江语棠也松了口气,“好啊,你有什么事喊我就行,你是保护我受伤的,我应该照顾你。” “我是你丈夫,保护妻子是应该的,你不用想太多。”谢沉手肘撑着餐桌,没有错过她的神色。 江语棠咀嚼着嘴里的米饭,好一会才咽下去,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改了口,“我没想什么,我照顾你也是应该的。” “行啊,既然你这么热心,我也不好拒绝,晚上洗澡的时候就麻烦你了。”谢沉戏谑的笑。 “咳咳……”一口米饭呛的江语棠咳嗽起来。 第35章 “艰难” “慢点吃, 不急。”谢沉单手倒了一杯水递到咳嗽到面红耳赤的女孩面前。 江语棠弓腰低头,手捂着脸,避开谢沉咳嗽, 咳了好几下才把气顺过来, 喝了一口水, 舒了口气, 小声道:“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的好。” 突然觉得“食不言寝不语”这个规矩还是可以的,免得把人呛死。 “行,我不说了。”谢沉弯了弯唇,一脸纵容神色。 江语棠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只不过眼神始终有意无意的躲着谢沉, 一顿饭都没和他对视上。 谢沉说的也没错,他的手不能碰水,夏天肯定得洗澡,那她身为谢沉名义上的老婆, 而且谢沉的伤还是为了保护她,那不得她来负责? 江语棠耳根子稍热, 是她想太多了。 吃完饭江语棠盯着谢沉把药给吃了,“你要午休吗?我帮你把衣服换了。” 谢沉想了下点头,“行, 午休会吧, 你呢?一起吧, 你也受惊了, 睡一会。” “好。”反正她也没什么事可做。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衣帽间, 江语棠找出他的睡衣, 放在一边, 伸手去解谢沉的衬衫扣子, 从上往下解开,喉结、锁骨,再到结实的胸膛,肌理分明的腹肌,线条流畅但没入裤头的人鱼线。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但她真没觊觎的意思,纤长的睫毛眨呀眨,眼睛不知道往哪放,伸手把他的衬衫扒了下来,右手臂的衬衫在医院就被剪掉了,看起来还有点滑稽。 上半身裸着,谢沉身上浓浓的荷尔蒙气息裹着一丝沉香木的味道,直往江语棠鼻尖里钻,她分明没碰到谢沉的皮肤,可还是感受到了那一阵阵的滚烫,像是窗外的热浪。 “你低一点,我没那么高。”江语棠手里拿着睡衣,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给她穿上去,她从来没有给别的男人穿过衣服。 谢沉显得十分配合,要他低头就低头,要他抬手就抬手,像是一个机械的木偶,如果这个木偶不用那么炽烈的眼神盯着她就更好了。 “你看什么?”江语棠实在无法忽视,恼羞成怒的嗔了他一眼,分明就是谢沉裸着身躯,怎么从谢沉的眼中,好像她才是那个裸着的。 “看我老婆害羞,”谢沉微微弯腰,俊脸凑近了江语棠,能看清楚她每一根颤抖的睫毛,还有滴溜溜乱转的漂亮眼珠,“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还不敢看我?” “谁不敢看你了,”江语棠扯了下他的睡衣袖子,掩饰着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站好,把扣子扣上。” 谢沉漫不经心的站直,低笑了声,“你敢看的话,那你看看我。” “看你怎么扣扣子,你话好多。”江语棠全神贯注的扣着那几个扣子,仿佛每个扣子都是用钻石做的,价值连城,生怕扣子长腿跑了。 “我现在可是病号,话也不能说吗?”谢沉垂眸望着她,江语棠的手速明显加快了,而且还有些微微的颤抖。 扣完最后一颗扣子,谢沉性感的腹肌被遮住了,江语棠仿佛如释重负一般,后退了一步,“行了,你说吧。” 谢沉抬了抬膝盖,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意味,“裤子也要换。” 江语棠深呼吸,“你一只手应该可以穿好裤子吧?” 她一开始觉得没什么的,不就是照顾嘛,可真走近了才知道,谢沉好像有种魔力,靠的越近,自己被影响的就越多,不想深陷下去,只能往后退。 刚才还觉得是小伤的谢沉现在完全换了个调子,拧起眉头,“好像不行,伤口有点疼。” 江语棠:“……” “你刚才还说不疼。”果然啊,男人的话不能信。 谢沉脸不红心不跳,“可能是没反应过来,没事,不换裤子就这样睡吧。” 以退为进这一招对于江语棠来说太好使了,她次次都迈入谢沉的陷阱。 “换了吧,我帮你,你扶着我一点。”江语棠双手搭在谢沉西服裤头,先解开皮带,抽了出来放在一边。 谢沉“虚弱无比”的伸手环住了江语棠的肩,“谢谢老婆。” 这一口一句老婆,喊的江语棠已经要脱敏了,没搭理他。 换裤子是有难度的,不过好在还有一条,只要她不把视线往那放就行了,全当没看见。 只是哪怕这样,江语棠的脸颊还是红了个彻底,中午吃的番茄都没她的脸颊红润,让她不由得想到晚上给他洗澡该怎么办。 不过她怎么克制,视线还是有那么一丝掠过,然后她倒吸了口凉气,惊愕的抬头瞪着谢沉,“你、你……它……” 他居然起反应了! 江语棠这下别说脸颊了,连衣服下没露出来的肌肤都红了个彻底,一双眸子睁的圆溜溜,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谢沉喉结微滚,清了清嗓子,“我是个正常男人。” 老婆在眼前,还是这样的情况,他要是没点反应,才要担心呢。 江语棠又惊又羞,可又没办法反驳他,只能匆匆把裤子一提,转身走了,“好了,就这样。” 她溜的比兔子还快,走路带风,捂着红透了的脸颊进了卫生间。 在这件事上,她一直都是保守派,长这么大从没谈过恋爱,也没和男生怎么接触过,酒吧那夜完全是被逼的逆反了,即便两人已经不止一次,可那是晚上,而且她都是被谢沉带着,她没有主动的打量过。 大白天的,亲眼看见,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江语棠开了水龙头,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镇定下来,别显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虽然,她确实没见过。 谁好端端的见这个世面。 裤子还歪着的谢沉低头扫了眼,嘴角轻勾,顺了顺裤腿,走出了衣帽间,单手把窗帘合上,随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我先睡了。” “好。”江语棠关掉水龙头,擦干净脸上的水渍,拍了拍脸颊,深呼吸几下,平复了加速的心跳。 双手撑在洗漱台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江语棠有了几分陌生,江家彻底倒了,她从前只敢想想的事,但并不是她做到的,是谢沉做到的,她是借了谢沉的光。 可她和谢沉,又该何去何从。 阴差阳错绑在一起的两个人,谢沉对她的态度又……让江语棠有种说不上来的心慌。 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过。 算了,奶奶还没醒,等奶奶醒来再说吧。 江语棠心里有点乱,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空调孜孜不倦的运行着,散发出丝丝凉气,大床上谢沉已经躺了下来,她走去衣帽间换了一身睡衣,轻手轻脚的坐到床沿上,放下手机,回头看了眼谢沉受伤的手。 “你往我这边睡一点吧,别弄到伤口了。”江语棠知道他还没睡着。 谢沉睁开眼,十分听话的往江语棠那边挪,而且挪的略过了一点,极大的缩小了江语棠的空间,两人又靠的近了。 江语棠张了张嘴想说倒也不用这么过,不过没说,总不能正话反话都让她说了。 她躺了下来,右手正好碰着谢沉的左手,她才洗了冷水,身上的温度明显更低,再碰到谢沉,几乎是冰与火的区别。 “睡吧。”谢沉没有丝毫打扰了她的自觉,就是要挨着她睡。 江语棠鼓了鼓腮帮子,轻应了一声。 上午这一出对于江语棠来说实在有点心累,躺下没多久,也顾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很快脑子昏昏沉沉起来,陷入了睡眠。 不知道是因为空调温度有点低,还是因为谢沉身上太温暖了,睡着后,竟不自觉的往他那边靠,想要汲取他身上的温暖。 谢沉本就没睡着,抬起右手,侧躺看着黏过来的江语棠。 还记得才结婚那晚,她一整晚都睡的笔直,丝毫不往他这边挪一分,像是有无形的枷锁套在她的脖子上。 现在虽然也还和他有着隔阂,但比之前要好得多。 时间会慢慢的改变一个人,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了。 江家已倒,奶奶随时可能会醒,他要拿什么理由去套住她。 谢沉抿了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 他果然是商场过于得意,所以情场才这么艰难。 午休不如晚上睡得着,不到一个小时,江语棠就自然醒了,她醒来的时候旁边已经空了,她坐在床上,探头听了下,应该也不在卧室。 起床洗漱了下,出了主卧,果然看见他在书房办公,他胳膊上的纱布藏在睡衣下,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他右手的行动缓慢了不少,到底是受到影响的。 江语棠没打扰他,去了看剧本,这次江家事件闹的这么大,董导那边也没说什么,她也不能辜负董导的信任。 看了一下午剧本,天快擦黑准备晚饭,做的全是有利于谢沉恢复伤口的菜,江语棠恨不得明天就看见谢沉的伤口好起来。 晚饭照旧是江语棠喂的,谢沉说可以自己来,不过江语棠还是抢过了他碗筷。 谢沉算是真正的体验了一回“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喂饭什么的都是小儿科,江语棠忧心的是晚上洗澡,不是不愿意,而是心里梗着,一面告诉自己两人做都做过了,有什么怕的,一面又还是很难松开手脚。 纵情 第42节 “行了,别纠结了,眉头都打结了,我自己洗。”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上午就是和她开个玩笑,洗澡什么的,两人目前的关系还不够。 “没事,我可以帮你,”江语棠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们是夫妻嘛。” 夫妻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她有什么好害羞的,克服一下。 “不用,我也不习惯别人帮忙洗澡。”谢沉现在不方便,要是她来,恐怕就更不方便了。 第36章 “逃避” 滴滴答答的水声隔着浴室门透出来, 像是外面在下一场雨,让江语棠恍惚回到那晚的春雨,丝丝凉意透过心扉直往上涌。 她咬了咬唇, 靠在门边, 懊恼不已, 不合格, 她真的很不合格。 谢沉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她却瞻前顾后,江语棠有些厌烦这样的心绪。 抬头望着洗手台上方的镜子,江语棠看着圆形镜中的自己发呆, 忽然伸手捂了捂胸口, 酸涩,怅然,从前几乎没出现过的情绪,这些日子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 像是人心里的魔障似的,生了根, 正在一点点长出嫩芽来。 江语棠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却仍旧极力压制着,不想让它继续生长。 不合适的, 这一切都不合适, 要不是阴差阳错, 怎么会是现在的光景, 她只会拖累谢沉。 江语棠一路走来, 从小受的委屈太多, 已经记不清了, 但大多数时候她都是坚定的告诉自己, 不比别人差,即便无父无母。 但在谢沉面前,她没办法说出这句话,她和谢沉,怎么比呢? 江语棠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别说像谢家这样的豪门望族,就是她老家,也是时常拿门当户对来说事的。 她花了二十几年,才从山村走到西城,可她走一辈子,也走不到谢家的门槛。 并非妄自菲薄,而是有自知之明。 屋内的水声停了,江语棠无声的吐息,偏头看着浴室门,轻声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沉望着磨砂玻璃门上朦胧的窈窕身影,弯了弯唇,能得到她的关心,这个伤受的也值。 只是划破了手臂上的一点皮肉,对他来说影响不大,很快穿好衣物,拉开了浴室门。 “没弄到水吧?”江语棠站直了身体,皱着眉头第一时间去看他的胳膊。 “没,你不是给我包好了,撕掉吧。”谢沉伸长手臂递到江语棠面前。 刚才怕他弄到水,江语棠用厨房的保鲜膜把他的手臂缠绕起来,这样就不容易进水了。 “你出来。”江语棠往外走了点,远离浴室,才一层一层的揭开他手臂上的保鲜膜,随后又捧着谢沉的手看了许久,确定没有碰到水,也没出血才放心。 谢沉调侃的笑,“要不然把我的手臂放进保险柜,这样你才安心。” 江语棠羞臊的脸颊热了,嗔了他一眼,“把你也塞进去。” “原来你想和我玩囚\禁的戏码,我得定制一个大的保险柜,能装下我们两个最好。”谢沉说话没点子腔调,和在外人面前沉稳的谢总完全不同。 “谁想和你玩。”江语棠耳朵滚烫,攥着保鲜膜走到门外的垃圾桶旁扔了进去。 “不是你吗?”谢沉跟在她身旁,看她脸颊绯红,心情愉悦的像是白捡了钱。 “我才不要,”被他一闹,江语棠刚才沉重的心思全没了,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多喝点水,我去洗澡。” 谢沉捏着茶杯,看她拿上睡衣进了浴室,才低头喝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也很快消散了。 进了浴室的江语棠捏了捏微热的耳垂,太容易被谢沉影响心情了,这不是好兆头。 她在脑海中回想剧本台词,试图驱散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 这个方法还挺好用,很快她又沉浸到剧本中去了。 从浴室出来,谢沉后背靠在床头,一只长腿闲散的敞着,另一只屈起膝盖,膝盖上放着平板,谢沉不知在看什么。 她也没关心,走到床的另一边坐了上去。 “你来看看。”谢沉主动看向她。 “什么?”她回眸和男人对视了一眼,没得到答案,还是乖乖地挪了过去。 “江家的厂房拍卖?”江语棠盯着屏幕,这不是霖市的那个厂房,而是西城郊区那个,建的还是不错的。 谢沉:“嗯,贝乐童装面对巨额赔偿,只能卖房卖地才能赔的起,而且贝乐童装这个牌子已经没有价格了,留着也没用,因为出手的太急,有好几块原本贝乐童装买来打算建新工厂的地皮比市场价便宜不少,在我手里了。” 西城这些年发展的太快了,各处地皮的价格都日益飞涨,比起十年前,翻了五倍不止,这次谢沉也算是捡了大便宜,提前有准备,才能一下子买得起这么多块地皮,不少人想买,却因为太突然了,根本没准备那么多资金。 江语棠若有所思,“地皮你还可以自己建房子,这个服装工厂你买来干嘛?” “还没想好,就算没用,以后转手卖掉也值不少钱,”谢沉点开另一份数据图给江语棠看,“贝乐童装倒台,带动了他的竞争对手股市疯涨,我把你给我的工资卡余额都投入了进去,现在已经翻到上百万。” “什么?!”江语棠惊恐的看着谢沉,“上百万?我记得我卡里才几十万。” 谢沉很淡定的笑,“在猜到你想做什么的时候,我就已经低价购入,现在江家倒了,翻个倍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我这一手“趁火打劫”,赚了不少。”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之前谢沉说他也能从中得利的时候,江语棠觉得他可能是在哄她,为了让她好受点,但现在谢沉和她说了,才她知道,原来谢沉真的从中获利了。 这让江语棠心里压着的大石头稍稍松了点,没让谢沉亏本就好。 “你没听过无奸不商吗?”谢沉瞥了她一眼,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无利不起早,我们赚的是信息差,我还要感谢你,让我赚的盆满钵满。” “这都是你安排的,和我有什么关系。”江语棠摇了摇头。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知道江家的漏洞,我虽然有背后运作的本事,那也得有漏洞给我钻才行,要不然我也不能让白的变成黑的。”这件事最终能成不能算谢沉多厉害,只能说是江家多行不义必自毙,留了个这么大的口子。 谢沉勾了勾嘴角,眼神有些兴味,“江家一倒,西城童装市场要重新洗牌了。” 商场如战场,风云变幻,不过越是乱,对谢沉来说机会就越多,坐看浑水摸鱼。 江语棠不懂这些,不过能感觉到,谢沉是真的很厉害,有想法,有实力,怪不得能成为谢家的一把手,这样的人,就算是白手起家,怕是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想什么呢?”谢沉修长手指划过屏幕,退出数据图。 “想你太厉害了,”江语棠毫不避讳她的赞赏,“你这个脑子,你不赚钱谁赚钱。” “想不想学?”谢沉饶有兴致的看着她。 江语棠摇头,“不想,没这个脑细胞,也没这个资本。” 要是人人都能成为谢沉,那谢沉也就不是万里挑一的人物了。 而且她对金融也确实没什么兴趣,还是更希望以后从事烘焙行业。 “我可以成为你的资本,我有的,也是你的,这属于夫妻共同财产。”谢沉说的认真,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江语棠和他对视了一眼,浓密的睫毛颤了颤,忽然打了个哈欠,“好困了,想睡觉。” 她往外挪了一点,把她那边的夜灯给关了,扯过空调被躺下,“睡觉了。” 她在逃避,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也在谢沉的意料之中,他转身放下平板。 人人都巴不得和谢沉攀上点关系,唯独江语棠,一点也不这么想,每次提到这些,原本亲近了点的关系,又陡然变得疏离起来。 但谢沉不得不一次次提醒她,加深她的印象,情海太深,总不能他一人独陷。 两盏夜灯都关掉了,屋内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江语棠怀里抱着布娃娃,平躺在床上,视线盯着天花板,像是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夫妻共同财产,那是多少钱?江语棠不知道,可却明明白白的清楚,那是她赚十辈子也赚不来的,她有什么资格得到? 天上掉馅饼看起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可江语棠不免想,她能接得住这块巨大的馅饼吗?还是被馅饼砸死? 奶奶一直教给她的都是做人要脚踏实地,只有自己付出心血赚到的钱才是自己的,别想着不劳而获,而她现在,不就是在不劳而获吗? 奶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您怎么还不醒,快醒来教教我该怎么办吧。 半夜碾转,次日江语棠直接醒迟了,一觉醒来看见时间都傻了,生怕把谢沉给饿着,都没来得及洗漱,就想先去给谢沉做早饭。 结果她到了餐厅,看见谢沉已经在吃早饭了,碗里都空了。 “不好意思啊,你怎么不喊醒我。”江语棠抬手挽了下发丝,说好照顾他的,结果睡的那么沉。 “你多睡会,我给了阿姨工资,不用怕麻烦阿姨。”谢沉看她眼底有些青色阴影,昨晚半夜都还没睡着。 江语棠局促的笑了下,“没有啊,你不是说喜欢吃我做的饭吗。” 谢沉抬眸,深邃的眉眼定定的望着她,“是喜欢,但我怕吃多了会上瘾,以后吃不下阿姨做的饭怎么办?” 按照寻常夫妻,这个时候江语棠就该说“这有什么,我给你做一辈子饭呗”。 可她知道,她说不出来。 一辈子多长呢?长到不知道尽头在哪,没有这么轻松就能许诺的。 谢沉轻笑了下,好像也没非得她回答,站了起来,“你先去洗漱吧,吃完饭我们去医院看看奶奶。” 江语棠站在原地看着谢沉离开餐厅,没忽视他脸上闪过的落寞神情,笑容也像风一样散在空气里。 她秀丽的眉头蹙起,心口突然钝钝的疼。 或许不该再这样下去了,总得有个结果。 第37章 “岔路” 吃了早饭, 两人去医院的时候车内很安静,谁都没说话,江语棠心里压着沉重的担子, 她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该做什么, 可是这个时候她没办法说出来, 就好像她负了谢沉。 不,不是好像,她的确负了。 外界都说当初谢沉和她结婚是为了谢家的面子,可江语棠不是无心之人, 谢沉待她, 应当是有几分真心的,只是这份真心从何而起,能到哪里,江语棠不知道。 她没谈过恋爱, 朋友也少,也没见别人谈过, 她和谢沉之间,也从未言过爱或是喜欢。 而她对谢沉……这不重要。 她的心意并不重要,她是一个很能忍的人, 小时候被柴刀砍到了手指, 流了一手的血,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 她都可以忍着不掉一滴眼泪。 她的心绪是可以压下去的, 反正这辈子她也没打算再开展一段婚姻, 养奶奶终老, 就算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婚姻于她, 又算得了什么。 江理全和曲曼看起来是恩爱夫妻,曲曼为了江理全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曲曼这一生,都在为他人做嫁衣。 再等等吧,江语棠转头看着车窗外,起码要等谢沉的手臂好了。 她垂下纤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思索,无声的提了下嘴角。 纵情 第43节 江家于她是恶人,她于谢沉,是不是也算呢? 脑海中浮浮沉沉,江语棠想的有些头疼,下车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下,被谢沉伸手扶住,“小心。” 温热宽厚的掌心贴在她的胳膊上,江语棠的手指蜷缩了下,“谢谢。” 谢沉松开她的胳膊,“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医院,正好赶上医生查房,“看情况,今明两天就能醒,家属有空多和病人说说话,刺激刺激病人。” “真的吗?谢谢医生!”江语棠黯淡的眸子亮了起来,她终于等到了,从二月到现在,小半年的时间,她都快要绝望了,没有想到还能迎来新的希望。 医生走后,程文浩看向谢沉,觉得有些他有些怪,他胳膊上的伤被衬衫遮住了,可手部的动作骗不了人,不过他和谢沉实在算不上熟,想了想还是没问。 谢沉在医院待了会,江语棠转头看他,“要不你先回去吧?中午让家政阿姨做饭,晚上我回去做。” 谢沉看了眼她和程文浩,点了点头,“行,那我先回去,奶奶要是醒了和我说。” “好。”江语棠送他到门口,忧心的看了一眼他的伤口,“你小心点,别碰到了手。” 谢沉:“知道了。” 看着谢沉离开后,江语棠回到病房,程文浩打量了她姐几眼,凑了过来,“姐,你和姐夫闹别扭了吗?” 江语棠心口一沉,眼珠子乱转,红唇抿了抿,顿了片刻才说,“为什么这样说?” “感觉,”程文浩挠了挠头,“我虽然没谈过恋爱,可我感觉姐夫这次和上次来不一样,这次姐夫都不笑了,你也不笑,你们之间怪怪的。” 其实程文浩觉得这两人一直都怪怪的,根本不像情侣,更别提夫妻了。 一开始江语棠和他说喜欢谢沉,他就不太相信,后面觉得谢沉对他姐挺好的,也没细究,可是这两人的状态,一直都不太对。 情侣就算不当着别人的面浓情蜜意,可眼神也会不同吧? 他姐对谢沉的眼神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亲近,又像是疏离。 江语棠握着奶奶枯瘦的手,垂下眼眸,“文浩,如果我和谢沉分开,你会怎么想?” 程文浩也不是傻子,一听见这话便明白过来了,“姐,之前你是骗我的吧,你根本就不喜欢谢沉。” 他就说,他姐怎么会认识谢沉这样的人,而且以他姐的性子,也根本不可能喜欢上谢沉,他们和谢沉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姐最是清醒,不会因为谢沉有钱就生出妄念,反而会规避这样的心绪。 江语棠苦笑了下,是啊,之前是不喜欢的,现在……却不知道了。 人的一生很短,短到垂暮之年仿佛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可人生有时候又很长,长到一分一秒就滋生出了能让人一辈子难忘的情绪。 程文浩皱着眉头叹了口气,“姐,说实话,谢沉太优秀了,就像是天边的明月,高不可攀。” “当然,我不是说姐你不优秀,你在我心里才是最优秀的。”他急急忙忙的补了一句,生怕江语棠误会。 江语棠轻笑,“我明白你的意思。” “就怎么说呢,姐,”程文浩抓耳挠腮,“我怕你受委屈。” 他们和谢沉何至隔着几个江家啊。 从前的江蕙都搭不上谢沉,更何况他们。 也许是经历的变故多了,程文浩也不再是那个单纯的男孩,也不得不想这些门第,钱财,权势…… 尤其是这次谢沉动动手就可以毁掉江家,将来谢沉要是想毁掉江语棠就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他们拿江家都没办法,更没有这个能力去制衡谢沉了。 “他不是这样的人,”江语棠的目光落在奶奶安静的睡颜上,“谢沉是个很好的人。” “姐,情热至深时,男人是可以很好很好的,可是情深一旦没了,男人也能变得很坏很坏。”程文浩身为男人,从小到大接触了多少男人,他虽然不屑,却也明白那种劣根性。 程文浩:“就像谢星晖的爸爸,我在网上看见过他之前和原配妻子的恩爱事迹,可谢星晖的存在,就像是打了那些恩爱一个耳光,我很怕。” 他很怕谢沉将来成为第二个谢星晖爸爸。 江语棠摇头,“我不怕这些。” 她怕的是没法回应,夫妻,婚姻,家庭,孩子…… 都是一些从未出现在她规划中的东西。 谢沉像是她笔直人生中突然出现的分叉口,不知道会把她引到哪里去。 “姐,你好好考虑吧,你不用有负担,我们欠谢沉的,以后我会慢慢还,等奶奶醒了我就去找工作,不会让你一个人还的。”程文浩知道这很艰难,人生才开始,就背上了巨额债务,但如果没有奶奶,就没有他的今天,这是他该做的。 “奶奶没白疼你,”江语棠回望了一眼这个弟弟,“不管怎么样,一切等奶奶醒来再说吧。” 她和谢沉之间,还背负着深重的亏欠,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江语棠抬头看了眼窗外炙热的暖阳,身上却冷涔涔的,以前觉得赚钱难,现在却发现,还有比赚钱更难的,赚钱只要付出努力就可以了,感情这个事,怎么努力都没用的。 如果那晚她没走进那个酒吧,没走向谢沉,又会发生什么呢? 她无声的笑了下,谁知道呢,万事万物,都没有如果。 其实也不必后悔的,谢沉是她单调人生里浓墨重彩的一笔,是她最艳丽的传奇,应该会成为人生终点最精彩的回忆。 江语棠心乱的很,想从中捻出一根丝线理顺,却无疾而终,干脆懒得想这些了,和奶奶说起了话,聊起了在老家的事。 她在医院守了一天,奶奶都没有反应,傍晚她离开医院回家,特意叮嘱了谢沉别喊家政阿姨,她从菜市场买了一条新鲜的鱼,拿回去煮鱼汤。 这晚谢沉没再让江语棠喂,自己用勺子喝着汤,“奶奶有好转吗?” “没,”江语棠夹了一块鱼肉进碗里,仔细的挑了刺,夹给了谢沉,“你多吃点,补充营养。” 谢沉望着被挑好刺的鱼肉,狭长的眼眸微眯起,低笑了下,“我们婚后,我的待遇越来越好了。” 以前不回家的时候,身边连人气都没有,和江语棠住一块,他感受到了人间最淳朴的温暖。 这要他怎么不留恋。 他不缺钱,缺的就是这点温暖,如果钱能买来这些温暖就好了。 “你不是手不方便嘛,”江语棠咽下嘴里的饭菜,“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换药。” “我自己也行,你明天不守着奶奶吗?”谢沉夹起鱼肉一点点吃了,鲜甜的滋味,从舌尖鲜到了心口。 江语棠说:“没事啊,换药不用多久,我先陪你去。” 谢沉应了,莫名有种感觉,他们之间,相处一次就少一次,这种难以掌握的情绪,从未出现在谢沉的心头。 对身边的人或事游刃有余的谢沉,也有了手伸不到的地方。 而且这种感觉在吃了饭没多久,江语棠接到程文浩打来的电话时,达到了顶峰。 “奶奶醒了?”江语棠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一股心酸从尾椎骨涌上脊背,握着手机的手指都在颤抖。 听见这句话,谢沉第一时间联系了司机,肯定是要去医院的。 果然,江语棠挂了电话,就急急忙忙回卧室换掉家居服,“谢沉,我打车过去,今晚不回来了,你先睡。” “我陪你一起,司机正在路上。”看着江语棠眼尾的红,谢沉心里空落落的,漏着风。 奶奶醒了,是好事。 江语棠现在满心欢喜,没注意到谢沉的神色变化,才进医院,还没到病房,她已经开始掉眼泪了。 喜极而泣,这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感觉。 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江语棠搭上门把手,却突然顿了一下,近乡情怯,多怕是自己的错觉。 谢沉拍了拍她的肩,“进去吧。” 江语棠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她不再犹豫,拧开了门把手,推开了门,疾步走了进去。 谢沉在原地站了会,轻声的关上了门,坐到了门外冰凉的椅子上等候。 “奶奶……”江语棠用老家的方言喊了一句躺着在病床上,但却睁着浑浊双眼的老人。 江奶奶听见这个声音,缓缓地转过头来,张了张嘴,却因为太虚弱,没说出话来。 “奶奶,您终于醒了。”江语棠跑了过去,跪倒在病床前,泪如雨下,伸手抱住了奶奶,想紧紧地抱她,又怕伤到她,只能虚虚的拢着她。 “奶奶,你担心死我了……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江语棠呜咽的哭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很快就将洁白的床单洇湿了一片。 自从奶奶住院,她心头压了太多太多的恐惧,她多怕奶奶一睡不醒,多怕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她哭的出了一层汗,将后背打湿了。 “棠棠……”江奶奶的喉咙吞咽着,勉力张嘴发出了一丝声音,干涩,沙哑,像是喉咙里吞着砂砾。 “奶奶,我在,”江语棠握住奶奶的双手,往前跪了几步,“您先别说话,休息休息。” 躺了这么久,身体机能都极大受损,恢复期肯定也需要不短时间。 “不哭……”江奶奶弯了弯手指,能再看见棠棠,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好,我不哭。”江语棠伸手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就是程文浩也眼眶红红的,一直背过身抹眼泪。 他们都等这一天太久了。 哭的眼睛都疼了,江语棠才渐渐地把眼泪收了,回过头才发现谢沉没进来,心里说不出来的滋味,酸酸的,像是咬了一颗青梅。 江奶奶初醒,身体过于疲倦,并没有清醒太久,又陷入了昏睡,医生已经给她做过检查,没什么大碍,之后就是好好休养了。 江奶奶睡着后,江语棠撑着病床从地上起来,跪的膝盖都疼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门外,恢复着膝盖,拉开门,果然看见谢沉还坐在椅子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塑。 听见动静,这座雕塑像是有了灵魂,清醒过来,谢沉起身走向她,“还好吗?” 江语棠眼睛是红的,可却弯唇笑了,“嗯,奶奶没事了,谢谢你。” 奶奶的命是他救的。 谢沉薄唇微抿,“奶奶没事就好,你今晚不回去了吗?” 江语棠颔首,“我想在这里守着,你先回去吧。”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谢沉没坚持留下。 进医院的时候是两人,出医院的时候是一人,谢沉站在医院台阶上抬头望去,夜幕深沉,被市区的灯光污染,一颗星星也看不见。 一开始就是他用了手段得到的,他和江家,好像也没多大区别。 也许错乱的开头,已经注定了不美好的结尾。 他只是不太甘心,石头还没焐热,就要失去了。 纵情 第44节 谢沉垂眸自嘲一笑,大步离开医院。 回到家的时间也不算很晚,谢沉没开灯,凭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霓虹进了卧室,眼睛习惯了黑夜,就能看得清楚一些东西。 大床上的被子叠的很整齐,江语棠有个非常好的习惯,爱整洁,爱干净,被子旁边放着她的布娃娃,因为常年不离身,染上了她的气息。 谢沉洗漱过后,把那个布娃娃放在了自己胸前,心口的位置。 熟悉的气息涌进鼻端,也在安抚着他。 谢沉没关窗帘,有一抹月光洒了进来,像江语棠明亮的眸子。 他就这么伴着月光入睡,一整晚梦里都是她,以致于次日醒来有点头疼。 这种情绪谢沉已经多年没有体会到了,患得患失,说出去恐怕别人都不信这样的心绪会出现在谢沉的身上吧。 他摇了摇脑袋,起床洗漱,没什么胃口,打算直接去医院换药。 走出卧室,谢沉的脚步一顿,眉梢下意识的蹙起,眼前那个在厨房忙碌的娇小身影,和昨晚梦中的身影重叠了。 “咦,谢沉,你醒了,”江语棠笑意盎然,“我包了馄饨,刚好可以吃了。” 谢沉幽深的眸子盯着她脸颊上的笑,清隽的喉结微微滚动,“你怎么回来了?” 江语棠放下汤碗,“我昨天不是说了陪你去换药嘛,你先吃,吃完我们就去。” 第38章 “离婚” 这碗馄饨谢沉吃的很慢, 香味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舌尖,本来没有食欲的胃部因为这点香气勾出了馋意,一口一口, 意犹未尽, 吃完一碗又盛了一碗。 江语棠坐在他对面吃着馄饨, 大概是因为奶奶醒来, 她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连吃一碗馄饨都吃出了幸福的滋味。 吃的再慢早饭也只能吃得下那么点,谢沉放下了勺子。 江语棠看他已经换好衣服,把碗筷放进了洗碗机, 洗干净手, “走吧,早点去人少。”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谢沉始终跟在她身后差半步的地方,到了停车场, 阿征已经在等候了。 一早谢沉发消息给他说去医院换药,阿征知道昨晚江语棠没回家, 还以为谢沉会一个人去医院,看见江语棠愣了下,不过注意到谢沉的神色, 没再多看。 上车后谁都没说话, 江语棠的心情本来很好, 只是渐渐地发觉了谢沉的情绪有些不对, 再联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她又开心不起来了。 谢沉是被她影响了吧。 车内安静的有些过分, 只剩下几个人的呼吸声, 好像连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起来。 到了医院, 谢沉换药的时候江语棠站在一旁,看见他的伤口皱起了眉头,才两天,伤口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别看。”谢沉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因为换药伤口被触碰,手臂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不过这些比起现在心口沉甸甸的石头,不值一提。 江语棠的眼睛被遮住,嗅觉和触觉无限放大,药水刺鼻的气息,谢沉手掌的温度,都像是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伸手把谢沉的手拉了下来,“我没事,你别乱动。” 护士换完药,叮嘱三天后再来换一次药,随即好奇的打量了两人一眼,男俊女美,走到哪都是这么养眼,很让人好奇他们的关系。 看起来像是情侣,又不太像,朦朦胧胧,像是隔着一层雾。 今天来换药的病人不少,护士叮嘱了几句,就让他们出去了,也没再多想。 江语棠走在谢沉前面,注意着给他挡开人流,保护着他受伤的手,一直到医院外面。 换个药没花多少时间,走出医院还早,江语棠看了眼他胳膊上洁白的纱布,犹豫了会问:“我奶奶今天精神应该会更好些,你……想去看看她吗?” 按理来说,谢沉救了奶奶,她理应带他去见奶奶的,只是奶奶才醒来,各方面还不算太好,要是奶奶突然知道自己结婚了,恐怕又会受到刺激。 而且,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谢沉的身份,结婚证,只是一纸证书,并不能证明两人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也不知道还能维持多久,给奶奶介绍了,又好像多此一举。 谢沉黑眸深邃,垂眸望着女孩,没错过她微皱的眉头,紧抿的唇角,他的存在,应该很让她头疼吧。 “不了,我想去公司一趟,我送你去医院,就不上去了,你好好照顾奶奶吧。”如果她不愿意,他强求来的也没什么用。 “哦,好的。”江语棠蜷缩了下指尖,吐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奶奶醒来之后,谢沉好像变了不少。 这种变化,似乎正在顺应她的心意,让她心头的压力逐渐的变小。 谢沉,到底在想什么呢? 谢沉送她到医院,真的没有下车,江语棠戴着口罩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子并入车流,秀气的眉拧成了麻花,咬着粉唇,有一瞬间喘不过气来。 江语棠的手攥成拳头,有点厌烦现在的自己。 来来回回的拉扯,像是拔河一样,那根绳子眼看就要断了。 她低着头往住院部走去,每走一步心口都难受一分,做好了准备的,现在怎么还有点不舍呢。 “姐,你怎么了?”程文浩拉开病房门,正要去食堂买早餐,就看见江语棠神色倦怠的坐在对面的椅子上,整个人看起来特别的疲惫。 江语棠抬起头,勉强笑了下,摇头,“没事,奶奶醒了吗?” “还没,不过应该快了吧,我去买点粥,你吃饭了吗?”程文浩合上房门。 “我吃了,你去吧,我进去看看。”江语棠没说更多,起身进了病房门。 程文浩站在原地看了一圈,没看见谢沉的身影,心里也不安起来,奶奶醒了,他姐应该高兴啊,怎么看起来满是愁绪,而且奶奶醒了,居然不见谢沉来探望,他们两个真结束了? 程文浩摇头叹气,走向电梯,他没谈过恋爱,没经历过感情的事,还是少插手他姐的感情比较好。 江奶奶自从第一天醒来一会后,之后两天醒的时间越来越久,到了第四天,已经能保持长时间清醒了,嗓子还有点哑,但能正常说话了。 江奶奶第一时间就问了江家的事,她最关心的还是江语棠。 江语棠言简意赅和她说了这些日子的事,当然逼婚什么的都省略了,免得奶奶自责,反正都没成功。 奶奶骂了几句,“真是活该,这样的一家子,早该死绝了。” 但奶奶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棠棠,我怎么住这么好的病房,你哪来的钱啊?” 江语棠张了张嘴,可又说不出话来,哪来的钱啊,谢沉给的,谢沉是她什么人,要给这么多钱她? 奶奶是最了解她的,她要是如实说,一猜就能猜出来之前她说的那些是在撒谎。 沉默了片刻,江语棠笑着说,“我找朋友借的。” “什么朋友,居然借这么多钱给你?”江奶奶可从没听说江语棠有这么好的朋友。 江语棠:“他家很有钱,这些钱不算什么,而且我都会连本带息还给他的。” 程文浩抬头望着他姐,明明是笑着说这些话,为什么他觉得他姐像是难受的要哭了? 难道他姐真的喜欢上谢沉了吗? 江奶奶不知道这些过往,虽觉得这个朋友有点太好心,但没往那方面去想,“那得好好感谢人家,我已经好了,可以出院了,别在医院待了。” 这么贵的病房,多待一天就要花掉很多钱吧。 江奶奶还在恢复期,当然不可能立即出院,江语棠和程文浩拦了又拦,才让她安定下来,肯定还得再观察一段时间。 至于谢沉的事,江语棠既然已经瞒过去了,就没必要再说了。 只是心口压着的石头,让她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更加深重。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件恶事,利用了谢沉。 这几天谢沉一步都没踏入医院,江语棠也有所察觉,谢沉肯定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两人之间,总得有个先开口的。 既然她是恶人,那就她来吧。 而在她下定决心之前,经纪人联系她去签合同,董导那部戏的合同已经准备好了,让她前去签约。 签完合同当天,就打了一部分片酬到她账户上,能到她手上的都是交了税,扣了公司分成之后的,有一百万出头。 董导的电影是最不缺投资的,给女一号的片酬也不少,比江语棠之前的都多,电影要两个月之后才开拍,她得好好准备起来,别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签完合同准备离开公司,肚子忽然有些不舒服,看了眼日期,恐怕是例假来了,她去了卫生间。 都说卫生间是八卦聚集地,她才换好护垫,准备推开隔间出去,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她。 公司里的人不少,江语棠并不是每个人都认识,起码这两个人的声音听起来就很陌生。 “真是奇怪了,江语棠怎么能拿下董导的戏呢?身价飙升啊。” “我听说她攀上了谢总。”这个人的声音明显压低了,最后“谢总”这个字几乎要听不见了。 “哪个谢总?” “咱们西城还有哪个谢总?” “原来如此,我就说嘛,她那张脸还行,原来谢总喜欢这一挂的。” “是啊,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羡慕死了。” “确实,可惜我连谢总的面都没见过……” 两人洗了手,说话的声音渐渐地远去,隔间里,江语棠身形僵硬的像是一座雕塑。 她很清楚,她们说的都是实话,如果不是攀上谢沉,她不会认识董导,江家不会倒,奶奶不会醒。 而现在她想做的事,完完全全扮演了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江语棠缓缓地蹲下来,手指甲抠在隔间门板上,五根手指头都泛白了。 她到底该怎么做? 不提这件事,就让日子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假戏成真的蒙骗自己? 可这对谢沉又何其不公平。 无论她怎么做,都会伤害到谢沉。 江语棠紧紧地咬着唇,舌尖尝到一丝血腥味,江家倒了,却将她一手送进这个漩涡,进退两难。 她怎么选,都是错的。 心里头像是长出了一根倒刺,随着每一次的心跳剐蹭着她的血肉,直到鲜血淋漓,疼的无法呼吸。 就在江语棠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谢沉又一次解救了她。 那天陪他换完药,他的伤口已经结疤,恢复的还好,不用再包扎,不过还要注意,别崩开伤口。 看着谢沉健硕手臂上突兀的一道疤,江语棠又有点想退怯了。 纵情 第45节 遇到她,真是谢沉的劫难。 谢沉却无所谓的把衬衫袖子放了下来,遮住了那道疤痕,转头看向江语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聊聊。” 这几天,他们相处的很少,江语棠一直待在医院,他一直待在公司,就连晚上睡觉,也是恢复了楚河汉界,其中的一段时间,像是一场梦。 挺没意思的,是聚是散,也该有个结果了。 要是他没能打动她,强留在身边,也非他的本意。 江语棠怔怔的看着谢沉,纤长的眼睫微颤,这话本来是她想说的,却没想到被谢沉抢了先,她攥着手里的包包,抿了抿唇,嘴唇内侧被咬的那个伤口还没愈合,反而有点向溃烂的方向发展。 “现在就可以。” “行,回家聊吧。”谢沉点了点头,率先往外走。 江语棠看了眼包包,很快跟了上去。 回家这条路变得漫长无比,气氛冷然,就连开车的阿征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些日子,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差了。 再长的路,也是有终点的,回到家后,谢沉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喝着。 这一次,江语棠没再等,她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份早就打印好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向了谢沉那边。 就像酒吧那夜是她先开始的,也让她来结束这阴差阳错的一段婚姻。 谢沉余光瞥了眼,明晃晃的“离婚协议书”几个大字,刺痛了他的眼,眸光黯淡了几分。 可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却陡然一松,兴许是终于等到头顶悬着的刀落了下来。 “谢沉,对不起。”江语棠从不做亏心事,谢沉是她对不起的第一人,亏欠太多太多。 “这么快就准备好了,”谢沉放下茶杯,拿起文件扫了眼,喉结上下滚了滚,似笑非笑,“你这算不算利用完就扔?” 江语棠面色微窘,在这一刻内疚达到了顶峰,“抱歉,你需要什么,我尽可能补偿你,你给奶奶垫付的医药费我一定会还给你,可能需要很久,但我一定会还给你,我可以打欠条。” “你觉得我缺钱吗?”谢沉扔下那份协议书,“更何况我花出去的钱,就没想过要拿回来。” “那你缺什么?”江语棠拢着眉眼看他,指甲已经掐进了掌心。 谢沉眸中溢出一丝笑,薄唇轻扬,“好说,我缺一个太太。” “……”江语棠愣住了,呆呆的看着谢沉,有点听不明白,“谢沉,我……” “或者,你给我一个理由,离婚的理由。”谢沉幽黑的眸子像一汪深谭,能把人吸进去。 江语棠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我们结婚的时候就和普通夫妻不一样,本来就像是一场闹剧。” 谢沉提了下嘴角,“的确,在这件事上我亏欠了你,没能给你一个完美的婚礼。” “不是这样,”江语棠摇了摇头,“你没有亏欠我,你说的没错,是我利用了你,是我亏欠了你。” “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我知道你一开始答应结婚就是不情愿的,是我步步算计,才让你别无选择。”如果利用能产生交集,也未必不是一个好的理由,从一开始,他就应该想到有今天。 只不过还是有些遗憾。 “那个情况是你救我于水火,谢沉,进入娱乐圈这个大染缸后,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你是最好的那一个。”就是因为谢沉太好太好,好到江语棠觉得自己配不上。 谢沉低头自嘲一笑,“最好不是也没打动你吗?和我结婚后,你是不是过的很难受?” 江语棠:“没有,我过的很开心,你是个很合格的丈夫,是我不合格。” “既然开心,为什么一定要离婚?”听到她的话,谢沉心里稍稍好受了些。 江语棠顿了顿,深吸了口气,“谢沉,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不知道当初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可如果不是阴差阳错,我们永远都不会遇到的。” “你不知道吗?”谢沉忽然站了起来,压迫感扑面而来,他望着江语棠,“也是,我从没说过,江语棠,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就这么突兀的,毫无防备的钻进了江语棠的耳朵,钻进她长满倒刺的心口,把淋漓的鲜血染的更加红了。 江语棠睁大眼睛和谢沉对视,屋内足足安静了三秒,她才受惊似的扭过脑袋,避开谢沉的视线。 能得谢沉一句喜欢,这辈子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既然说开,谢沉也就不想遮掩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传媒大学,那是六月初,我受邀参加传媒大学的毕业典礼,你那时穿着学士服,和几个室友在拍照,往后退的时候撞到了我身上。” 谢沉还清晰记得,那个时候她笑起来特别甜,眼中没有一丝杂质,她的几个室友都化了妆,唯独她,素面朝天,却独有一番朝气蓬勃的靓丽滋味。 江语棠撞到他后立马道歉了,室友喊她去拍照,匆匆忙忙就走了,而谢沉也有事在身,只是离开后,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见江语棠对着室友做了个鬼脸,是个很甜的小鬼。 那个时候谢沉以为江语棠应该是个家庭和睦养出来的千金,才能这么爱笑,笑起来甜的像夏天冰过的西瓜。 那次交集很短暂,他也没放在心上。 “第二次是隔年冬天,我在餐厅吃饭,看见你在当服务员,被客人骚扰,我喊了餐厅经理过来帮忙解决,我离开餐厅的时候,见你在餐厅外掉眼泪,才知道你因为被客人投诉被炒了,我就和餐厅经理说了句,让你回去上班。” 谢沉从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只是因为见过江语棠的笑,再看她哭的梨花带雨,顿时有些心软,就出手帮了她,那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但同时他也疑惑,对于一个陌生人,他居然记得这么久,久到酒吧那晚,一眼就认出了她,在她向他走来的时候,谢沉早已卸甲投降。 说不清是不是一见钟情,总之江语棠从第一眼起,留给谢沉的印象就和别的女人不同,所以才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设计和她结婚时或许男人的占有欲更多一些,但婚后,江语棠带给他一次次的温暖,早就让那份占有欲变了味。 时至如今,他可以很轻易的确定,那是喜欢,是他从未触探过的领域。 江语棠安静的听着,从前他说之前就见过她,又一直不说是在哪,她还以为是在哄她,原来是真的。 “第一次我没有印象了,第二次我还记得,可我不知道是你。”毕业那天发生了不少事,那个小插曲她想不起来了,那个时候她应该没看清谢沉的脸。 餐厅那次,她现在都记得,她那时才毕业一年,还完助学贷款没多久,奶奶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程文浩考上大学也缺钱,她虽然已经进了娱乐圈,却只拍了一些小小的无名配角,钱都花完了,可是她和经纪公司签了合同,不能去找长期工作,才去餐厅做临时工。 被客人骚扰本不是她的错,反而炒了她,弄的她特别委屈,加上那段时间事情多,压力大,一下子没忍住就掉了眼泪。 她没想到难得哭一次,就被谢沉撞上了,后面餐厅经理又联系她,让她回去上班,她还觉得奇怪,原来是谢沉帮了她。 “谢谢你啊,看来我真的欠你太多太多了,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白眼狼。”江语棠无地自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谢沉一定觉得她不知好歹了,对她这么好,她还忘恩负义。 “没有,我和你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但我也知道,感情这件事不能强求,你不喜欢我,强扭的瓜不甜。”谢沉唇畔有一丝苦笑,他没接触过感情,也有点不知道怎么说,有一丝无措。 “喜欢的,”谢沉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江语棠也不想自欺欺人,“谢沉,你这么优秀,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不动心。” 谢沉心口一颤,难以置信的看着江语棠,她说什么,喜欢? 她也喜欢,这些日子的石头没有白焐。 “既然喜欢,为什么……”谢沉上前一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江语棠眼尾有些红,深吸了口气,仰头看他,“谢沉,我不能骗你,是喜欢的,而且除了你,我从没在别人身上有过这种喜欢,可是谢沉,我们都是成年人,感情没这么简单,我和你之间隔着天堑,无论是家世门第还是见识眼界,我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们的开始太糟糕了,我赌不起一个结局。” 谢沉明白,她一直介意这个,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只有这个原因吗?” 江语棠垂眸,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谢沉,我这辈子,可能不会生孩子,谢家家大业大,我不想耽误你。” 自幼就没感受过父母之爱的江语棠,也不知道怎么去当好一位母亲,虽说婚育自由,可谢家这样的门第,不生孩子怎么看都有些不太可能。 “我无所谓,”谢沉斩钉截铁,“孩子是你生,你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我不会逼你生。” 说出这句话后,谢沉突然愣了下,因为这话说出来,是他自己都没想到的,谢沉自小作为家族继承人培养,样样都要做到最好,自然也明白传承的重要性,如果不是一代传一代,谢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名望吗? 从前的谢沉是偏古板老派的,谢璇和他说过不想结婚,被他训了一遍,他那时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怎么能不结婚呢,也因为谢璇的这个念头,后面她和傅景辞在一起了,他虽然不太满意这个妹夫,也没过多的阻拦。 而今天,居然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可以不要孩子的话,谢沉才发觉,江语棠在他心里,已经比他想的重要的多。 江语棠更是诧异不已,瞪大了眼珠子看他,“谢沉,这不是儿戏,就算你这样想,叔叔阿姨怎么办?” 江语棠从未遇到过说不要孩子的男人,只遇到过说要生几个孩子,甚至几个儿子的男人,就像谢星晖,开口就说给他生两个儿子。 可她目前确实不想生孩子,不知道怎么面对一个新生命,在她看来,谢家应该不会允许谢沉不生孩子,听说越是有钱人家,越是看重子嗣传承。 提起父母,谢沉倒是坦然,“我爸妈一开始可能会反对,但日子是我们过的,他们又不能逼我们生孩子。” 江语棠摇了摇头,“叔叔阿姨人很好,我不想让他们伤心,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止孩子一个问题,我现在还欠你那么多钱,在钱还清楚之前,我也没办法坦然去和你谈感情。” “谢沉,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可我不剩什么了,就那么一点可怜的自尊心,我想留下,所以你不用说我不欠你的,欠不欠我心里明白。”并不是互通了心意,有了感情,之前的亏欠就能烟消云散,她没办法说服自己。 听完这一段话,谢沉静了会,弯腰拿起茶几上的离婚协议看了眼,上面写的明明白白,江语棠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她从来就不贪图他的钱。 “你考虑好了是吗?”她有自己的自尊心,谢沉再明白不过了,如果江语棠丢弃自尊,在娱乐圈早也出头了,美色从来都是一把利器,但有些人不屑于用罢了。 “嗯,谢沉,这些日子谢谢你。”即便知道谢沉喜欢她,她也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根本就不是简单的感情能说清楚的。 谢沉睇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下,“行,我答应你,今天就去离婚。” “……好。”江语棠愣了下,听到这话本该松口气的,可心口的倒刺还在肆意生长着,已经疼到麻木了。 但这既然是她的选择,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谢沉回了趟书房,把之前江语棠给他的工资卡还给她,“既然离婚,卡你收回去。” “就放你这吧,等我把董导的戏演完,片酬全部打进来,差不多能还清你给我奶奶垫付的医药费。”不过这还需要挺长的时间,可能得明年了。 “等你攒够了钱再给我。”谢沉态度坚决,江奶奶出院后还需要休养身体,又是一笔花费。 江语棠想了想,“行,我给你打个欠条。” 谢沉也没拦她,打不打欠条都一样。 江语棠写清楚欠条,交给谢沉,“你保管好。” “知道了,走吧。”比起最初看见离婚协议书的愁绪,谢沉在得知江语棠对自己也有感情之后,轻松了不少。 只要不是捂不热的石头,就没什么关系,离婚也算不得什么。 两人带上东西一同下楼,在谢沉向阿征说去民政局时,阿征怀疑自己听错了,难得废话了一句,“谢总,您说去民政局?” 谢沉面不改色,“嗯,民政局。” 阿征默默地缩回脑袋,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人,民政局除了办理结婚和离婚手续,还能干什么?这两人已经结婚了,所以去民政局…… 阿征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启动车子,前往民政局,只是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谢总自从结婚后变化有多大他都看在眼里,还以为谢总终于找到幸福了呢。 唉…… 这个点民政局没多少人,办理离婚也简单,拿到离婚证时,江语棠还有点不敢相信这个速度。 其实是不敢相信谢沉真的愿意就这么离婚,但凡谢沉拿过往的恩情来说话,江语棠可能都不好意思离婚,虽然她现在也是背负着内疚离的。 “你自由了,江小姐。”谢沉嘴角噙着笑,一派淡然神色。 纵情 第46节 “谢谢,祝你好运,谢先生。”江语棠想,希望谢沉以后别再遇见像她这样的人了。 “可以拥抱一下吗?”谢沉抬起手。 江语棠没扭捏,和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感受着最后一丝沉香气息,“谢沉,抱歉。” “注意安全,保护好自己。”这个拥抱没有持续太久,谢沉主动松开了她,“今天就搬走吗?” “嗯,我没多少东西,之前的出租屋还没退掉,可以住。”江语棠抬手挽了下鬓边的碎发。 “行,走吧。”谢沉走下台阶,拉开了车门。 谢沉送江语棠回了小区,“你去收拾吧,我还要去公司一趟。” “好,再见。”江语棠下车后向谢沉挥了挥手,这一次再见,下次可能就是她攒到足够的钱还给谢沉的时候了。 她和谢沉,终究是回归到了两条不同的平行线上。 作者有话说: ps:文中没有离婚冷静期 第39章 “想要” 谢沉傍晚才回家, 给了江语棠足够的时间去收拾,他回到家时候,站在玄关往里看, 看起来好像没少什么东西, 仔细看才发现, 玄关前的粉色拖鞋不见了, 茶几上的水杯不见了,床上的布娃娃不见了。 江语棠只带走了她的东西,她来的时候东西就不多,走的时候就更少了, 就连梳妆台上那些谢沉给她买的瓶瓶罐罐, 她都没有带走,衣帽间更是一件也没少,包括最初那件她穿过一次的礼服,从出租屋拿回来后, 一直放在衣柜里,这次也没带走, 更别提之前爸妈给她的聘礼,整齐的摆在桌面上。 看起来,这个家还是那么的充实, 大致扫一眼, 和江语棠在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可谢沉知道, 不同了。 从来不知道, 原来玄关的一双拖鞋也能令人感到愉悦。 谢沉坐在床沿上, 床上的空调被叠的很整齐, 结婚两个月, 夫妻该做的也做了,却还是没能留住人。 他伸手拍了拍空调被,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不过转瞬即逝。 “嗡——”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动静,谢沉拿出一看,是老妈的来电。 “喂,妈。”谢沉的喉结上下滚了滚,恢复了往常的语调。 蓝惠笑道:“阿沉,明天有空吗?你奶奶让人送了几只鸡来,我给炖上,你明天中午带语棠回来喝鸡汤。” 谢沉扯了扯嘴角,可真是太巧了,偏偏在这个他带不回来的时候。 “好,我知道了。”回是肯定要回去的。 只不过—— “诶?阿沉,怎么就你一个人,语棠呢?”蓝惠伸长脑袋往车内看,可没看见人影。 谢沉都走到台阶那边了,才说:“她今天不来。” 蓝惠古怪的回头看自家儿子,走了过去,“她有事吗?那你待会盛了鸡汤给她送去吧,你爷爷奶奶自己养的鸡鸭,买都买不到呢。” “送不了。”谢沉进了屋。 蓝惠站在原地品了品他这句话,眉头蹙了起来,这才察觉出了不对劲,追了进去,“阿沉,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闹矛盾了?” 屋内谢重正在沙发上看报纸,听见动静,正要放下报纸和江语棠打个招呼,结果却只看见谢沉进来,还有跟在后面忧心忡忡的蓝惠。 “阿沉,你和我说,是不是闹别扭了?”蓝惠站在沙发旁。 谢沉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膝盖,“爸妈,我们离婚了。” “什么?”蓝惠和谢重异口同声,都瞪大了眼睛盯着谢沉。 谢重道:“阿沉,你们这是在搞什么?结婚结的仓促,离婚离的更是仓促,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啊!” 蓝惠走到谢重那边坐下,脸色难看,“阿沉,我和你爸年纪也不小了,能不能别总是吓唬我们?” 两人结婚的时候就吓了一跳,那时候想着谢沉这么多年都不结婚,有了对象也是好事,现在一说离婚,蓝惠心里就慌的厉害。 谢沉自小就懂事,独立自主,从不让父母操心,怎么在感情上就这么坎坷呢? “你们先别急,当初结婚就结的不好,是我逼她的,”谢沉垂了垂眸子,“离婚也很正常。” 他算计了谢星晖,在那样的情况下,江语棠没有办法拒绝他,其实他和谢星晖在某种意义上,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从一开始,谢沉就想到有今天。 蓝惠和谢重对视了一眼,怎么有种自家儿子爱而不得的感觉? 蓝惠抿了抿唇,放缓了音调,“阿沉,离婚不是小事,你总得告诉我们为什么离婚吧?是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 谢沉摇头,“算是,不过离婚不算什么,一开始结的就不好,再结一次更好的。” 这下蓝惠和谢重彻底被自家儿子搞晕了,“你什么意思?” 谢沉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说,我们虽然暂时离婚了,但我还是打算把她追回来。” 蓝惠吃惊不已,“这这……合着是你被甩了?” 谢重默默地说:“老婆,你还真是会抓重点。” 谢沉被甩了?这个消息足够二老震惊很久很久了。 他们这儿子,还有被人甩的那一天? 谢沉脸上有些挂不住,“妈,话也不能这么说,总之事情有点复杂,我会自己处理好。” “嘁,”蓝惠撇了撇嘴,“想不到啊,我儿子有一天居然还会被甩。” 这是真想不到,谢沉从读书起,多少小姑娘递情书追求,风水轮流转,也轮到谢沉追求小姑娘了。 谢沉心口被亲妈戳的稀巴烂,“爸妈,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段时间你们暂时没有儿媳妇了。” 蓝惠耸了耸肩,“习惯了,反正我们已经这么多年都没儿媳妇,到手的儿媳妇都飞了,阿沉,你也忒不行了,婚都离了,你打算怎么追回来?” 当初确实是太匆忙了,一点都不稳重,再来一次,结婚可不能这么简单,不过这取决于谢沉能不能把人给追回来。 谢沉当然是不会和爸妈说这些的,“在我追回她之前,有个小小的条件,需要爸妈同意一下。” “你说说看。”蓝惠有点不太的预感。 谢沉想了想,直接道:“我如果不打算要孩子,你们同意吗?” 这话一出,屋内寂静了好几秒,谢重才回神来,“你要丁克?”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想法?”蓝惠脸色大变,“你们就是因为这个离婚了?是你不想要孩子,还是她不想要孩子?” “是我,”谢沉一本正经,“我们之间不是因为这个离婚的,事情有点复杂,只是我确实不太想要孩子。” 这话蓝惠和谢重都不太信,因为谢沉之前从未说过不要孩子的话,而且他对茵宝生的那对龙凤胎,看起来也很喜欢,不像是讨厌孩子的样子。 蓝惠倒没第一时间责骂他,而是深吸了口气,“阿沉,你为了公司辛苦这么多年,难道要为别人做嫁衣吗?” 公司是整个谢家的,不算谢沉个人的,可是谢沉付出的辛苦最多,要是往下传承,只要谢沉的孩子不是太出格,那肯定是得传到谢沉孩子手上,如果他没有孩子,那谢家下一代继承人,就得落到别人手里了。 “不是还有茵宝的孩子吗?他们也一样流淌着谢家的血脉,而且这些身外之物,等我们百年之后,哪还有心思惦记。”谢沉对权势没有过分的执念,接过谢家完全是因为从小受到的教育如此,要不然他会自己去闯荡一番。 “你能看得开很好,可事情没这么简单,你到底是为什么不想要孩子?”谢重实在想不出一个理由。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要,”谢沉坚持道:“爸妈,你们要是喜欢孩子,就多亲近茵宝的孩子,外孙和孙子也没什么区别。” “我当然疼茵宝的孩子,可你突然说想丁克,我和你爸一时半会怎么接受得了?”蓝惠觉得自己也算是开明的父母了,之前谢沉那么胡闹,截了谢星晖的婚礼,她也没说什么,现在突然离婚也就算了,还说要丁克,怎么能不受到冲击。 “是我不孝,让您伤心了,要不您揍我一顿?”谢沉伸着脑袋凑过去让他们揍。 蓝惠气的在他肩上拍了一巴掌,“你别贫,阿沉,你就非得要她吗?” 蓝惠和谢重心里明镜似的,这件事八成是因为江语棠,可他们没有理由去责怪江语棠,生不生孩子本来就是个人选择,他们也不能逼着江语棠给谢家生儿育女,只是乍一知道这件事,到底是会有些心绪不平。 谢沉低着头,手指互相摩挲着,忽而一笑,“妈,我想要。” 是想要的,活了这么多年,谢沉只对一个女人有过这样的想法。 蓝惠轻轻叹息,谢沉这句话让她鼻尖有点酸,谢沉是第一次这么“任性”,让蓝惠和谢重不忍心去责怪,“可你们都离婚了,你还有把握追回来吗?” 在他们看来,离婚是天大的事,蓝惠和谢重也有过吵架的时候,但从没提过离婚,之前谢茵和沈墨闹矛盾要离婚,看着哭成泪人的女儿,蓝惠几天瘦了一圈,被愁的,不过好在最终没离成,可这下谢沉是真离了。 如果不是过不下去的夫妻,怎么可能离婚呢?蓝惠是怕谢沉受伤啊。 “妈,我和她离婚不是因为没感情,偏偏是因为有感情才离的。”如果没有感情,江语棠反而没有负担,正是因为有了感情,她的压力才越来越大。 “什么意思?”蓝惠听不明白了,她是真老了,现在年轻人的思想跟不上了。 谢沉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总之我有把握,就是可能时间有点久。” 可能得等江语棠把所谓欠他的钱还清,两人才可能有下一步进展。 二老沉默了片刻,同时叹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你自己处理吧。” 蓝惠和谢重从不会去命令孩子做什么,虽然一时之间难以接受儿子丁克的想法,却也不想严厉去责怪他,因为责怪也没用啊,这种事怎么逼得来?难道要闹的这个家鸡飞狗跳吗?得不偿失。 “我和你爸也是一把年纪了,只想享清福,不生孩子我还懒得给你们带孩子呢。”蓝惠自我安慰着。 “谢谢妈,谢谢爸。”谢沉就知道,爸妈一直是很开明的。 蓝惠推了他一把,嗔怪道:“别谢了,现在看见你就来气,自己老婆都守不住,有什么用。” 谢沉笑了笑,“是我没用,该骂。” 蓝惠摇了摇头,“鸡汤已经炖好了,既然语棠不来,你都吃了吧,别在我跟前碍眼。” “行,我去吃鸡汤。”谢沉站起来,知道爸妈消化这件事也需要一些时间。 谢沉一走,蓝惠努了努嘴,忽然拍了谢重一巴掌,“你看你,都是你生的好儿子。” 谢重表示委屈,又不敢反驳老婆,“对对对,怪我,怪我不好。” 蓝惠:“唉,算了,这就是人生吧,哪有十全十美的,阿沉在学习工作上那么完美,情感上肯定要有一些波折。” 谢重拍了拍老婆的手安抚,“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还是安心养老吧,别管这些了。” 都说养儿防老,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倒也用不着,家族信托比任何儿子都靠谱,也不怕无人养老。 那一天谢家二老的情绪波动的厉害,而谢沉喝了一肚子鸡汤才离开。 * 江语棠把东西搬回了出租屋,和程文浩简单说了下,让他别告诉奶奶过去的事,既然已经了断,就没必要再提。 “姐,我不会和奶奶说的,你还好吗?”程文浩觉得他姐脸色有点苍白,说话的声调都不同了。 “我没事啊,”江语棠笑了笑,“本来就是我提出的,我能有什么事,别担心了。” 纵情 第47节 程文浩抿了抿嘴,他姐或许不知道自己现在笑的有多勉强吧。 不过这样的事,一开始肯定都是不好受的,说不定过段时间就好了,程文浩安慰着自己。 江语棠当然知道自己心里现在很疲惫,只是面对程文浩,面对奶奶,她还是要打起精神来,没必要作出那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 虽然她也不想这么难受,可有的时候,心是由不得自己的。 她可以让大脑理智,却无法掌控心跳。 说出来都觉得矫情,江语棠摇了摇头,还是不想这些了。 现在奶奶醒了,也在一点点恢复,她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赚钱,电影开拍还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肯定不能在家里玩。 去工作的话,奶奶在家她照顾不着,时间短也不方便,而且现在也正是程文浩这个毕业生找工作的时候,还是让程文浩去找个正经工作,她准备拿起自己的老本行,做甜品拿去卖。 之前的店铺早就退掉了,大型的烘焙设施也卖掉了,不过还有一些小型家用的设施还在,如果做简单的甜品面包之类的足够了。 摆摊是最快捷的,这样白天在家做好,晚上出去摆摊,既能照顾奶奶,也能赚点钱,摆摊如果做的好,比上班划算。 她一有这个想法,程文浩就一边去找工作,一边帮她看场地了,摆摊在哪里摆才是赚钱的关键,江语棠从网上挑了几款合适又热度还不错的甜品,准备试验一下。 但奶奶还没出院,她自己又有点不太舒服,之前嘴唇内侧咬伤的小口子,出了点血,她一开始没放在心上,想着应该自己能好。 结果几天过去,她的嘴巴越来越难受,喝水吃东西,一碰到就疼,没办法,只能去看了医生,说是口腔溃疡,开了点药。 拿到药后江语棠有点风中凌乱,居然能把自己咬成口腔溃疡,也是挺厉害的。 江语棠抬手摸了摸嘴角,和奶奶相处的时候,她不好表现出情绪,怕让奶奶担心,单独一个人的时候,那种酸涩感一直在心头萦绕着,挥之不去。 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这样的情绪肯定是要克服的,就是不知道多久能克服得了。 相信随着时间会慢慢的淡忘吧。 可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时间有时候是能淡忘,而有时候是更加浓郁。 奶奶在医院又住了一周,恢复的挺好,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了出租屋。 江语棠站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正好能远远的看见谢沉所住小区的高楼,谢沉说那只是他众多房子中的一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在那住。 应该不会了吧,她给他带来了太多伤害,都是不好的回忆。 偶尔想起谢沉还算轻的,最让江语棠情绪失控的地方是厨房。 她和谢沉相处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厨房,她唯一算得上弥补谢沉的地方只有给他做过几顿饭。 在不同的厨房,可江语棠还是容易想到他,这天做饭的时候需要大蒜,她居然下意识喊了一句,“谢沉,帮我剥一下大蒜。” 等她反应过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和谢沉,早就离婚了。 江奶奶听见动静走了过来,“棠棠,你说什么呢?” “没,”江语棠心如擂鼓,眼睫微颤,努力维持语调,“没事奶奶,我喊文浩呢,忘记他不在家了。” 江奶奶虽然年纪大了,耳朵却还算灵敏,听出来好像不是文浩的名字啊,有些疑惑。 “奶奶,您出去吧,我做饭了,油烟大。”江语棠拉上了厨房的门,隔绝了奶奶打量的视线,才吐出一口浊气。 习惯也太可怕了,更何况才多久的习惯,怎么就改不过来了呢。 一句“谢沉”,乱的她脑袋都嗡嗡嗡的响,摇了摇头,把心思收回来开始切菜。 结果对菜刀那么熟悉的江语棠,居然破天荒在今天切到了手。 她扔开菜刀,摁住往外冒血珠子的手指,十指连心,丝丝缕缕的痛从手传向了心口。 看着鲜血染红了手指,才发觉谢沉对她的影响要比她所想的大得多。 分明才相处了两个月而已啊。 第40章 “好久” “呀!棠棠你的手怎么了?”江奶奶一抬头就看见江语棠捂着手从厨房走出来, 手指上还有血。 “没事,不小心切了下。”江语棠笑了笑,切菜切到手对于她们来说是家常便饭, 就是奶奶做饭这么多年, 去年还切到过手。 “切的深不深?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江奶奶跟了过去。 “不用, 贴个创可贴就行。”江语棠拉开抽屉。 江奶奶把抽屉里的创可贴拿了出来, 撕开,小心翼翼贴在江语棠的手指上,看了一眼伤口,“幸好不深, 也太不小心了, 你是不是太累了,我看你这些天精神不太好。” 自从她醒来,就觉得江语棠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即便表面上看起来不太明显, 可江奶奶看着江语棠长大,这么多年, 最了解江语棠的性格。 她啊,有什么事都能藏在心里。 江语棠低着头捏了捏创可贴的边缘,语气轻松道:“没啊, 哪有的事, 好了, 过几天就好。” 江奶奶看了江语棠一眼, 知道她如果不想说, 是很难问出来的, 也有点无奈。 “我来做饭吧。”江奶奶转身走向厨房。 江语棠怎么可能让奶奶做饭, 连忙拉住她, “别,不做饭了,煮个粥喝吧,您还没恢复好,油烟味太大了。” 煮粥就方便多了,洗个米就行,江语棠没两下就搞定了。 打开电饭煲的开关,江语棠站在厨房里,低着头看手指头上的创可贴,打开水龙头,把创可贴旁边嫣红的鲜血,一点点洗干净。 鲜血被洗掉,除了细微的痛感和手指头贴着的创可贴,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江语棠提了提嘴角,自嘲一笑,现在的局面也是她早就想到了的,之前不就说过,即便和谢沉离婚,这辈子她也不可能再展开第二段婚姻,或许,应该说是第二段感情。 她本不该有感情的,高中之前还好,读大学后,追求过她的异性多如牛毛,不乏富二代小开,用别人的话来说,她只要把握好其中一个,就能跨越阶级,不用再受苦了。 可她从没动过心,那颗心像是石头一样,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心。 但那样也好,活着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已经有些勉强,哪有心思想这些。 可是遇到谢沉之后,不知不觉,心里那道屏障就没了,她的心从石缝里长了出来,跃动出了全新的心跳。 那又怎么样,江语棠深吸一口气,没意义的事,不必再想了,就将它藏在心底最深处,等足够得闲了,拿来想一想也就行了。 江语棠关掉水龙头,这就是缘分吧,就和她的身世一样坎坷。 她甩了甩脑袋,不再想这个了,蹲下来,从橱柜里拿出一罐腌萝卜,待会喝粥。 江语棠的伤口不重,但因为伤在手上,太过明显,程文浩一回来就看见了,本来找到了好工作的喜悦一扫而空,“姐,你手怎么了?” 江语棠无所谓的摆了摆手,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下,转而去问他的情况,“今天面试怎么样?” 程文浩盯着她手上的创可贴瞧,没什么兴致的说,“还行,让我下周一上班。” “那就好。”江语棠笑了起来,比自己找到工作还要轻松。 晚上喝的是普通的白粥,搭了点腌萝卜,一家三口围坐在餐厅昏黄的灯下,也吃的有滋有味。 程文浩说找了好几处摆脱的地点,应该人流量不错。 江语棠点点头,“待会我们出门去看看,如果行的话我明天就开始准备。” “行,姐,你能做多少做多少,别累着了,晚上我和你一起去摆摊。”程文浩也巴不得赶紧上班赚点钱,好分担一下他姐的压力。 “知道了,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不累。”江语棠笑了笑。 江奶奶看着两人心中感慨,如果不是她,这两孩子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但她知道两孩子都不喜欢听这样的话,所以她就没说。 这辈子先是死了丈夫,后又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离世,幸好养了这两个孝顺的孩子,要不然她这把老骨头怕是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为了他们,也得争取在多活几年,起码看见两个孩子成家,那她就无憾了。 说干就干,吃了饭,程文浩洗了碗,两人一同出了门,骑着共享单车去踩点,西城的晚上还是挺热闹的,各处夜市游人络绎不绝,看起来摊位上的顾客都不少。 两人去了好几个地方,转悠了好久,快十点了才回来,江语棠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如果真要摆摊的话,还得租或者买一辆二手的三轮车,总不能骑共享单车去摆摊。 做事宜早不宜迟,尤其是现在江语棠心绪不稳,不忙起来总容易乱想,很快她就把摆摊之前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趁着周末人流量更大,周日那天晚上,江语棠就和程文浩一起出门去摆摊了。 江语棠把地点选在了大学城附近的夜市区,从六点过后,就有不少的大学生出现在这边,江语棠的目标人群是女大学生,所以做的甜品是外观偏好看的,像提拉米苏,雪媚娘,毛巾卷,杯子小蛋糕……这些一眼看过去容易让女生产生好感的甜品。 因为是第一天营业,她没做太多,想试试水,她对自己的甜品味道有把握,只是做生意还看运气,如果没有人吃,好吃也没用。 不过让江语棠没想到的是,程文浩还挺会拉拢客人,他长的本来就俊秀,穿着白色的衬衫,一米八的个站在那,格外招人眼球,还有人问江语棠是不是她的男朋友,江语棠立马表示是如假包换的亲弟弟,还状似无意的添了一句目前单身,引得好几个小姑娘悄咪咪的瞥程文浩。 对于第一次来买的客人,江语棠也特别大方,最重要的将口碑打出去嘛,前几天亏本都是小事,送点赠品,要她们好吃的话帮忙宣传宣传。 其实味道好的话很容易起来,她之前开的烘焙店就是这样,谢茵也是被同学介绍来的。 一波小姑娘走了,程文浩挠了挠耳朵,小声说,“姐,你这是把我当活招牌啊。” 江语棠笑看了他一眼,“这叫策略,你快站外面一点,让别人看见你,早知道我就做个牌子让你举着了。” 程文浩无奈的撇了撇嘴,行吧,只要能赚钱,权当是为这个家付出了。 果然,有了程文浩的助攻,卖的是真的快啊,不到十点就全部卖完了,江语棠弯腰收拾东西,心想文浩虽说长的清秀,可单论外貌,还是谢沉更胜一筹,要是谢沉站在这里,恐怕不用一会就全卖完了,果然啊,人长的好看,干什么都吃香。 江语棠弯着的腰一僵,唔,怎么又想到谢沉了。 两人收摊回家,十点的时候,人流量也还不少,江语棠第二天也没多做,还是差不多那些,可能是因为星期一的缘故,人少些,所以晚了点才卖完。 但一连两天都卖完了,给了江语棠极大的鼓励,第三天开始就试着加量了,一天加一点,做了一两个星期下来,大部分时候都能卖完,有时候剩下一点就留着程文浩吃。 江奶奶还在恢复期,不能吃这些,而江语棠即将入组,要保持身材,更不能吃高热量的东西,不过摆摊真的太累了,她又往下瘦了几斤,好在也赚了点钱,不亏。 随着江语棠的营收越来越稳定,奶奶的身体也恢复的越来越好,到了八月底,已经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了,医生也说可以不用再去医院检查,只不过之后每年还是做一次体检比较好,这些江语棠都记在心里。 八月底,董导那部戏也终于定下开机时间,九月中旬,全部的演员都选好了,一切准备就绪,拍摄地点也定好了。 让江语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拍摄地点居然就定在她老家,同一个县城,只不过不是同一个村子,走路的话也就个把小时,如果有电瓶车就更方便了。 程文浩现在工作迈入正轨,奶奶身体也恢复好了,初步定下来的电影拍摄时间是四个月,大部分情节都是在她老家那边的大山里,江语棠就想,让奶奶回老家住,她拍戏间隙还能回家看看她,要不然的话,从老家到西城太远了,恐怕她很难回一次西城。 江语棠和奶奶一提,奶奶就满口答应下来,住在城里人生地不熟,其实奶奶也不怎么舒服,只不过之前两个孩子都在城里,她才跟过来,现在程文浩上班,江语棠拍戏,她一整天一个人待家里,实在无趣,回老家还能和村子里的人唠唠嗑。 既然江奶奶答应,那个周六,一家三口就回到了老家东源村。 几年没回,村子里变化很大,不少人做了新房子,也修了水泥路,比起之前要方便的多。 江家院子里全是杂草,长的比人还高,一颗枣子树硕果累累,不过好在房子没有倒塌,里面的东西也都还在,收拾一下还能住人。 程文浩和江语棠两人忙上忙下,花了近两天的功夫,总算把房屋收拾出来个样子,两人都累的够呛,尤其是程文浩周日晚上还得坐火车回西城,周一还要上班。 江语棠用柴火烧开了热水,走出来喊程文浩,想让他赶紧洗澡,完了去赶火车,结果她走出厨房,才喊了一句程文浩,喉咙就突然像是被人掐住了,没了声音。 “好久不见。”谢沉低眉浅笑的站在她家低矮的石头围墙外,像是横空出现的一场梦。 纵情 第48节 第41章 “重新” 江语棠呆呆的站在厨房门口, 眼睫一动不动,怀疑是自己看错了,直到程文浩突然从屋内出来, 一眼就看见了谢沉, 脱口而出, “姐……” 一句“姐夫”卡在喉咙里, 程文浩惊恐的看着他姐,心情和江语棠比也好不到哪里去,谁都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谢沉。 如果是在西城, 那还能说是巧遇, 可这是东源村,一个山疙瘩里,谢沉出现在这里,已经不能用巧遇来解释了。 屋内又有脚步声传来, 江语棠恍如梦回,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一边往外走,“你怎么来了?” 她拉开一旁的木头院门走了出去,越走近, 心跳就越快, 不得不说, 在这里看见谢沉, 很难不让江语棠多想。 “我来旅游, 好巧。”谢沉嘴角噙着笑, 只是话语里却不老实。 江语棠努了努唇, “谁会来这里旅游, 你编瞎话也要有点常识。” 这里除了几座山还有什么,住在这里的人都恨不得搬出去,谁会来这里旅游啊。 “真是来旅游的,听说风景不错,早就想来了,可惜没有人带路,我就自己来了。”谢沉手上还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 “棠棠,有客人吗?”江奶奶从屋内出来,一眼就看见了高大挺拔的谢沉,这小伙子忒俊,长的又高,太招人了。 江语棠嘴唇微动,还没想好怎么介绍谢沉,谢沉就自来熟似的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了进去,“奶奶好,我是语棠的朋友谢沉,来这边玩的,打扰您了。” “原来是棠棠的朋友啊,不打扰不打扰,快进来坐吧。”江奶奶还从未见过江语棠的这个朋友,看这通身的气派,应该不是这边的人,八成是西城的朋友吧,千里迢迢赶来,肯定得好好招待。 “棠棠,你朋友还没吃晚饭吧,你去问玲婶买只鸡来招待客人。”江家才回,家里什么都没有,这两天都是花钱买邻居的菜,农村什么都缺,最不缺菜,自给自足,有人愿意花钱买高兴的不行,卖的也便宜。 “奶奶不用,我吃过晚饭来的,别忙活了。”谢沉一脸温和的笑容,打量着江家的屋子,一路走来,村子里不少人盖了砖瓦房,江家的房子还是黄土墙,看着有些年份。 江语棠深吸了一口气,一时之间拿谢沉没办法,只能先忙正事,“文浩,去洗澡吃饭,待会还要赶火车。” 程文浩如梦初醒,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先去洗澡了。 “小……小谢是吧?来喝水,这么远过来累不累啊?我们才从西城回来,家里什么都没有,只有白开水,将就着喝。”江奶奶待客向来是热情的,更何况是江语棠的朋友。 谢沉双手接过玻璃杯,“谢谢奶奶,不累,我开车来的,还带了点东西来,我让人送过来,顺便送文浩去火车站。” “诶呦,这怎么使得,不用不用,你来这边玩要是不嫌弃就住我们家,哪还用什么东西。”江奶奶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家里还没收拾齐全。 但江奶奶哪说得过谢沉那张嘴啊,没两句话就被谢沉说服了,谢沉放下水杯走了出去,江语棠正在厨房烧热水,程文浩洗了澡,还得再烧水给奶奶洗澡,家里没有装热水器,只能烧水用。 江奶奶想着朋友之间有话说,就没跟过去,谢沉一进来,厨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厨房空间挺大的,但堆满了柴火,占据了一大半的空间,加上厨房的灯是那种老式的灯泡,几年没用,昏暗的不行了,谢沉陡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将厨房的光线都给挡了一半,压迫感迎面而来。 江语棠放下手里的火钳,局促的站了起来,咬了咬唇,“你怎么来了?” 还是这句话,不过谢沉的回答却不一样了,“去了出租屋找你,才知道你回老家了,之前从你的照片中看出你老家风景不错,你不带我来,我只好自己来了,这边的路还挺难走,幸好阿征的车技不错。” “你开车来的?”江语棠自动忽视了前半段话,也许不是忽视,而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嗯,”谢沉走了进去,厨房变得愈加逼仄,“待会让阿征送你弟弟去火车站吧,正好阿征也要出去。” 江语棠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你呢?你订的酒店在哪?县城离这里有点距离,镇上的旅馆条件比较一般。” “我不想走,”谢沉低笑着揶揄,“可以住你这个老朋友家吗?” 清越的笑声钻入耳朵,江语棠的耳垂微微发烫,“我家还没收拾好,很乱,而且我家的房子比旅馆还差。” 几年没有住人的房子,一股霉味,昨晚江语棠就没怎么睡着,还有蚊虫什么的,谢沉哪能睡这里。 “你都能睡,我有什么不能睡,除非你不想收留我?”谢沉上前一步,和江语棠只隔着两步的距离了。 八月底东源村正热,虽然临近傍晚,夕阳的余晖依旧强势,又是厨房这样烧着火,没空调没风扇的地方,热的人脑子都是懵的,江语棠后背的衣服都汗湿了。 谢沉再一靠近,单纯的热变成了焦躁,江语棠手指攥着围裙边,粉唇微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谢沉。 她以为这几年恐怕不会再见到谢沉,等她连本带息攒够钱,恐怕那时候谢沉已经重新成家了,却没想到,不到两个月,居然又见到了谢沉,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江语棠无法去找借口只是巧合。 “怎么不说话了?家里没有房间了吗?”谢沉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江语棠造成了多大的影响,也或许他本来就是故意的。 “噼啪——”灶膛里的柴火发出燃烧的声音,江语棠仿佛找到了救星,转身坐到小竹凳上拿起火钳夹了柴火进灶膛,找到了事做,稍稍缓解了她不安的心绪,“房间有,我只怕你不习惯,没必要勉强自己。” 谢沉提了下裤腿,蹲在江语棠旁边,看着灶膛内烧的正旺的火苗,“你怎么知道我在勉强自己?” “什么都替我想好了,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谢沉伸手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戳着灶膛口的草木灰。 江语棠的视线定定的望着晃动的枯枝,最终败下阵来,摇了摇头,“我不了解你。” 她要是了解谢沉,也不会对谢沉出现在这里这么惊讶了。 “确实,”谢沉狭长的黑眸微眯,“你不仅不了解我,也不了解男人,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喜欢的女人轻拿轻放。” 更何况自己喜欢的女人亲口承认也喜欢他,但凡是个男人,都会想方设法的克服两人之间的壁垒,要不然算什么男人。 “你……”江语棠扭头去看他,她坐在凳子上,正好和蹲着的谢沉视线相平,一眼就望进了谢沉幽深的眸中,脱口而出的话,又被噎住了。 “我怎么了?我猜,你之前应该没谈过恋爱,甚至没动过心。”谢沉语气笃定。 江语棠脸颊生热,不知是被灶膛内的火苗烧的,还是被恼的,她倏然收回视线,生硬道:“那又怎么样?这不犯法吧。” 天天读书赚钱,哪有心思想这些。 “不犯法,”谢沉笑的很开怀,“我只是觉得自己很荣幸,能成为你的第一个心动对象,所以你要我怎么舍得放手?” 这话一出,已经不再是暗示,几乎是赤\裸裸的告白了。 江语棠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火钳,几根似葱段的手指头被压的泛白发青。 她以为过段时间自己能忘记,喜欢不能当饭吃,多少人最终也没有和喜欢的人结婚成家,她也没有什么好例外的,更何况她也不打算成家了。 可是谢沉这话,却让江语棠无法自欺欺人,宛如站在悬崖上,身前是谢沉,身后是万丈深渊。 谢沉也不急,还有心思用枯枝在草木灰上画了一个爱心,顽皮的像是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 锅里的水在大火的煎熬下终于开了,咕噜咕噜的冒着气泡,热气氤氲,厨房里更热了。 “那你为什么答应离婚?”江语棠的声音小了不少,没了之前那种干涩。 “放手有时候是为了更好的得到,”谢沉自嘲似的笑笑,“我也没谈过恋爱,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总得试试不是吗?” “我们可以重新来过,没有那晚的旖旎,没有那天的婚礼,”谢沉站了起来,身姿挺拔似院子外的竹子,他伸出修长的手,浅笑道:“重新认识一下,谢沉,来东源村旅游,想找个地方借宿。” 江语棠坐着仰头看他,他的手掌宽厚,给人足够的安全感,手指骨节分明,如冰似玉,哪怕是在这样杂乱昏暗的厨房,也不减这个男人的风采。 她面上不动声色,可心跳却不会骗人,曾经鲜血淋漓的心脏,又焕发了新的生机,一个全新的机会出现在她眼前。 江语棠放下火钳,缓缓地站了起来,和谢沉对视着,嘴唇蠕动,“我怕会让你失望,谢沉,我不想再伤害你第二次。” 谢沉伸出手的动作不变,“没有谁谈恋爱一定能保证结婚,能不能谈恋爱要你来点头,能不能结婚,得看我的表现。” “那些债务我是一定要还的,起码在还清债务之前,我可能不会答应你结婚,还有我目前不想生孩子,以后的话不好说,不是说吊着你,我只是习惯把一切都说开。”江语棠知道自己话说的有些煞风景,但她目前确实是这样想的,谢沉已经坦诚到这个地步,她觉得自己遮遮掩掩就没意思了。 “我明白,”谢沉把手往前递了递,“既然千里迢迢来这里,我就已经想好了。” 谢沉这一步走的,让江语棠没有办法再后退。 她攥了攥手,随后伸了出去,和谢沉交握,一大一小,柔软与刚硬,紧紧地贴合着,她明亮的眸子和谢沉对视,“江语棠,东源村人,如果你不嫌弃,就在我家住吧。” “不嫌弃,感谢江小姐收留我。”谢沉清隽的面容上露出柔和的笑,厨房的闷热都随之退散。 江语棠弯了弯唇,露出了这么久以来第一个释然的笑意。 其实老天爷待她也算不薄,如果从前的坎坷都是为了把好运积攒来遇到谢沉,那她是愿意的。 “棠棠,把菜刀拿出来,杀鸡了。”江奶奶还是去邻居家买只土鸡提了回来,招待客人总不能太寒酸。 江奶奶的话让厨房内的两人如梦初醒,江语棠松开了手,转头去拿菜刀。 谢沉跟着走出厨房,院子里有风,比厨房舒服点。 江语棠拎着刀,接过奶奶手中的鸡,蹲在围墙边对外的出水口,拔了鸡脖子上的毛,一刀下去,快准稳,鸡脖子就滋啦啦的冒血,那动作利索的让谢沉自愧不如。 他第一次看见杀鸡杀的这么干净利落的女孩。 算起来,或许感情这件事,应该是江语棠唯一犹豫不决的事,所以两人注定有这么一遭。 江奶奶来厨房装热水烫鸡毛。 谢沉上前提过装了半桶热水的铁桶,“奶奶,我来吧。” 也不等江奶奶拒绝,谢沉提着热水走了过去,江语棠瞧了眼,也没说什么,把杀死的鸡放进盆里,用勺子舀着热水把鸡毛全部烫到位。 谢沉蹲在她跟前,打着商量,“我知道你们才回家,来的时候买了一些东西,都在车上,我让阿征开车过来,就是些日常用品没有贵重物品,算我的住宿费怎么样?” 江语棠想了想,“行。” 买都买了,她不答应也不能扔了。 谢沉笑着去给阿征打电话,没让阿征一起过来就是怕被江语棠拒绝,现在也算是开了个好头。 阿征开了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先和江语棠打了个招呼,才开始搬东西。 岂止是谢沉说的买了一些,不过确实不是贵重物品,都是些蔬菜水果肉类,最贵重的是一个小型冰箱。 “现在天气热,没有冰箱不方便储存东西。”谢沉想着江家几年没回,家里肯定没有冰箱。 “我本来打算明天去买冰箱。”既然要在这里住,冰箱空调什么的就都得准备上,还有热水器,只不过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只能慢慢来,没想到谢沉还挺有生活常识的。 谢沉让阿征把冰箱搬进去,“没事,我这个冰箱小,是得买个大点的,得去镇上才有东西买吧,奶奶去一次也不方便,得多买点放冰箱备着。” 第42章 “山村” 江奶奶看见这么多东西, 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对劲,凭借敏锐的直觉猜测——这朋友不是普通朋友吧。 这大老远的, 从西城跑到东源村这么个小地方来旅游, 怎么看都不太符合实际, 东源村这地方, 还是第一次见来旅游的。 更何况谁旅游会带这一堆东西?出门旅游不都住旅馆酒店嘛,谁会随身携带一堆菜和一个冰箱? 这摆明了是冲着江语棠来的啊,江奶奶站在门边看着蹲在院子里给鸡拔毛的两人,男俊女美, 怎么看怎么养眼, 江奶奶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她昏迷的这段日子,棠棠有好事发生啊。 “奶奶,您看什么呢?”程文浩洗了澡收拾好了行李, 一转头瞧见江奶奶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 “嘘……”江奶奶一把扯回程文浩,伸手指了指院子笑着交谈的一对璧人, “你看这个小谢和你姐是不是有戏?” 程文浩:“……” 他沉默了,嗯,确实有戏, 非常有戏, 奶奶要是知道这两人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世界都要颠覆了吧。 纵情 第49节 不过谢沉突然来这里, 还是给了程文浩不小的冲击, 他姐这段时间跟丢了魂似的, 恐怕也是因为谢沉吧。 没办法, 同为男人, 程文浩也得说一句谢沉这样的男人不可多得,家世,容貌,人品都是上承的,他姐没谈过恋爱,第一次遇到的就是这样的男人,想不动心难度也太大了。 要是两人能走到一块,他姐应该会高兴点吧。 不过这些程文浩可不敢和奶奶说,这两人过去那段太坎坷了,恐怕奶奶听了都不能理解,还是瞒着吧。 所以程文浩只能口头应和,“应该有吧。” 江奶奶拍了拍比她高的多的程文浩的肩膀,“你也要加油啊,看见你们两个成家,我就安心了。” 程文浩脸一红,“奶奶,我不急。” 他现在一无所有,找对象也是耽误别人,等他工作稳定下来,攒点家业再说吧。 院子里,江语棠把鸡毛拔干净,用竹篓子装起来,放在围墙上晾干。 “不扔掉吗?鸡毛还能做什么用?”谢沉满手的鸡绒毛。 江语棠舀水给他洗手,“晒干攒着,再过几天就是七月半,七月半家家户户都会杀鸭子,隔天会有收鸭毛鸡毛的人上门来收,能卖钱。” 谢沉还是第一次听说,觉得新奇,这个小山村是他之前不曾接触过的世界。 余光瞥见程文浩走出来,他的手指搭在盆沿上,“我让阿征送你弟弟去火车站,正好阿征住在县城。” 江语棠清洗干净鸡身上的毛,抬眸看着谢沉,“你真的在这里住?万一住不习惯怎么办?” “凉拌,”谢沉调侃,“住不习惯我就半夜起来走去县城。” 江语棠噗嗤一声笑了,摇了摇头,“我懒得管你,反正睡不习惯的又不是我。” 顺路的事,江语棠就没纠结,和程文浩说了,本来是托村子里一个大叔用摩托车送出去的,给点油费就行,既然有车就不用了。 江语棠让程文浩去和大叔说了声,送了包烟给人家,她和程文浩都不会抽烟,但因为好几年没回,一回来肯定要托人办事,酒不方便带,烟还是带了两条回来。 程文浩得赶火车,是等不着喝鸡汤了,提着行李箱放进越野车后备箱,“姐,那我就走了。” “行,去吧,路上小心点,”江语棠放下菜刀,“阿征,待会你再回来喝鸡汤吧,麻烦你了。” 阿征连连摇头,“不了,夫……江小姐,天黑路难走,我就不回来了,谢先生就拜托您照顾了。” 这地方阿征也是第一次来,谢总要在这里住,他还是挺放心不下的。 虽然修了水泥路,可山路也确实不好走,尤其是天黑之后,江语棠就没勉强,“好,你开车小小点。” 江奶奶又叮嘱了一番程文浩,才依依不舍的看着车子离开家门,一路沿着弯折的山路离开这个小山村。 这边江语棠已经麻利的把鸡切块清洗干净,装进了碗里,端着进了厨房,准备炖鸡了。 谢沉跟着她进了厨房,亦步亦趋的,完全围绕着江语棠打转。 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也就几颗果树虽然无人打理,但也长势不错,结果不少,江奶奶摘了一些红彤彤的枣子,用屋后冰凉的山泉水泡着。 才从屋后出来,看见有村民在院子外打转,江奶奶走出去打招呼,他们虽然几年没回,可江奶奶在这个村子待了几十年,人都还是认识的。 本以为是见他们回来招呼一声,结果走过去没聊几句,就说到了刚才小谢开来的那辆车上,虽然东源村比起几年前的生活好了不少,泥土路都修成了水泥路就可见一斑,不过村子里买车的人还是少数,大部分人进出依旧靠摩托车,突然来了一辆拉风的越野车,很快就传遍了这个小山村。 江奶奶不用想都能猜到那些人是怎么说的——“呦,江寡妇家发达了,家里来了一辆四个轮子的车,可拉风了。”“她捡的那个丫头考上大学,听说赚了可多钱,真是命好啊。”“什么啊,说不定在外面傍大款了,开车来的是两个男人呢。”“两个男人?啧啧啧……” 村里的闲言碎语从来没有停过,江奶奶作为一个丧夫丧子的寡妇,没少被议论过,所以听到他们打听车,就只敷衍了几句说是朋友,至于他们信不信就不知道了。 江奶奶把院门给拉上,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厨房,有点怕小谢听见这些话,也不知道小谢的什么家世,能不能瞧得上他们这样的人家。 正想着,谢沉被江语棠从厨房赶了出来,嗯,确实是赶出来的,因为江语棠嫌他在厨房添乱,又不会烧火,又不会切菜,还占厨房地方,他只好出来了。 “小谢坐吧,厨房热,院子凉快。”江奶奶去拿洗干净的枣子,“这个枣子不错,挺甜的,你尝尝。” 谢沉接过枣子,直接扔嘴里,他和爷爷奶奶感情不错,所以和江奶奶相处起来也知道怎么讨老人家欢心,咀嚼了几口点头赞叹,“好甜,还是自家种的果树甜,没打药还能这么甜,好吃。” 江奶奶笑眯了眼,“是啊,几年没回来了,也没管过,长的还不错,小谢你从哪来的,怎么想到来这边旅游?” 谢沉又从篮子里拿了几颗枣子,和江奶奶坐在院子里,吹着凉风,“我是西城人,家里做点小生意,之前听语棠说这边风景好,我就趁有空过来玩几天,打扰奶奶了。” 江奶奶手里摇着蒲扇,笑的合不拢嘴,“不打扰,语棠朋友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呢。” “我和语棠几年前就认识了,不过各自都忙,没什么联系,也是今年才熟悉起来,本来早该上门拜访了,前段时间我出差不在西城,就来晚了。”谢沉面对江奶奶,语气平和温顺,十足十的尊老爱幼,和平常在公司的谢总没有丝毫的关系。 “哈哈不晚不晚,我们也才回家,还没收拾好呢,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你别嫌弃才是。”江奶奶这下是真惊讶了,从前都没听江语棠说过这么一个朋友,长的这么俊。 谢沉手上拿着红彤彤的枣子,“这枣子就挺好吃,城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两人一来一回的聊着,山间的风从院子里穿过,树叶哗哗作响,越聊,江奶奶对谢沉就越是满意,这么好的一个小伙子,又是单身,这要是能和语棠凑一对,她做梦都要笑醒了。 “奶奶,去洗澡吧,水烧开了。”江语棠站在厨房门口喊了句,打断了江奶奶美滋滋的表情。 “就来,”江奶奶挥了挥蒲扇,“小谢坐着,我先去忙。” 江语棠提了热水到厨房另一面的洗澡间,江奶奶拿着衣服进去。 谢沉看了眼距离,起身递了两颗枣子给她,“等你拍戏了,奶奶一个人住这里吗?提热水不太方便吧。” 江语棠接过咬了口,“还挺甜的,我明天去镇上找人来装个热水器,就不用烧热水了。” “这房子要不要重修一下?我看村子里不少人建了砖房。”谢沉仰头看,黄土墙,黑瓦砾,还是老式的房子,门里没开灯,黑黢黢的。 “暂时不急,我拍完戏还是会带奶奶回西城,”江语棠啃干净枣子,把枣核扔到枣树下面,“文浩在西城找了工作,我也打算回西城开烘焙店。” 虽然西城的房子太贵,很难定居下来,可西城繁华,机会也多,像这边的县城就算江语棠的甜品做的再好吃,也卖不出去,大家还在为填饱肚子发愁,哪会买十几几十块钱的甜品,要赚钱还是得去大城市。 听到江语棠还会再回西城,谢沉的神色轻快了几分,“好,那就以后再说吧。” “你的行李箱呢?”江语棠看了一圈,没看见,“今晚你睡文浩的房间吧。” “在客厅,”谢沉跟上她的脚步,低声说,“不能和你一起睡吗?” 江语棠剜了他一眼,“那你在院子打地铺吧,晚上说不定还有蛇和黄鼠狼和你作伴。” 谢沉笑着耸了耸肩,“那还是算了。” 江家的房子不大,房间就更小了,只能放下一张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老旧的衣柜,除此之外没有家具,房间的灯也比较昏暗,只比厨房的好一些,床是硬板床,还没有谢沉家的一半大,书桌上垫着报纸也不能掩盖岁月的痕迹,因为久不住人,房间里散发着淡淡的霉气,好在被子今天晒了下,阳光的气息勉强抵冲霉味。 江语棠站在门口看看房间,又看看谢沉,“我觉得你还是让阿征把你接回县城比较好。” 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离开之前,家里的条件是顶级的差,现在如果不论江语棠欠谢沉的债务,那条件好了不少,只是才回来,一切东西都没来得及添置。 “没事,”谢沉走了进去,他长的高,几乎要顶到木质天花板了,“你这么多年都住过来了,我住一段时间还能受不了吗?没这么娇气。” 江语棠抿了抿唇,看着谢沉站在房间内,从天花板垂下的灯泡,能挨到他的头发,“这里房间有点小,要不你睡我房间吧,我睡这个房间。” 因为程文浩是后面才来江家的,就住了一开始这个只堆放杂物的房间。 “不用,”谢沉在木板床上坐了下来,手往上指了指,“怎么有天花板,我以为能看见瓦片。”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是不矮的,只是好像被天花板隔开了。 江语棠抬头看了眼,“楼板上是小阁楼,放一些容易受潮的东西,从外面看是一层,其实有两层,只不过阁楼不会住人。” “原来是这样,”谢沉点了点头,“这栋房子有很多年了吧?” “比我还大几岁,本来这栋房子是给叔叔修来当婚房的,但修好没两年,叔叔就去世了。”江语棠来到这里还小,这些也是奶奶和她说的。 谢沉知道她口中的叔叔应该是江奶奶的儿子,看来这一家子也是命途多舛,江奶奶着一生也辛苦。 “挺好的,等你攒钱,可以推了做砖房,这边做一栋砖房应该不贵吧?”谢沉从西城一路过来,就是真的从繁华的都市到了偏僻的乡村,他在县城买的那些蔬菜水果肉类,比西城要便宜太多太多。 “二层小楼简单装修,几十万吧,我想过几年再做,以后回来……也能住。”这里是奶奶的根,虽然不想说这些,可等奶奶百年,肯定得把她葬在这里,和叔叔爷爷等人葬一块,落叶归根,老人都是这样想的。 谢沉点着头,这点钱江语棠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到。 “房间有点热你就到外面坐,我去看一下火。”江语棠转身走了出去,把客厅的灯打开。 谢沉站了起来,打量了下屋子,然后走了出去,在客厅站定,开了灯的客厅能勉强看清原貌,墙壁上什么东西反着光。 走过去才看见,居然是一整面的奖状,江语棠和程文浩的奖状,从小到大的,贴了整整一面墙。 谢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一张张看过去,几乎都是“三好学生”,过去的奖状不像现在五花八门,恨不得每个学生都发一张奖状,过去读书的时候只发“三好学生”,完全凭借成绩才能拿到。 这上面有江语棠从小学到高中的奖状,而程文浩是从初中开始的,可能是初中后他才被江奶奶收养的。 金黄色的奖状墙,是他们两人荣耀的见证,哪怕在这样的环境下,他们也没有放弃自己,坚强不息,拿下了一张张奖状。 谢沉嘴角溢出一丝笑,眼中有些钦佩,并不是因为这些奖状他没有,而是同等环境下,谢沉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有。 如果早起要去割鱼草,下午要去砍柴做各种家务,放在学习上的时间少之又少,没有任何的外物辅导,全凭借这个小山村极少的教育资源,这姐弟俩能一步步考上西城的大学,确实很厉害。 如果给两人换一个环境,未必不能有谢沉今天这番作为,不过也可能换了环境,就不能造就他们这个成绩了,时也命也,一切都是注定的。 奶奶从洗澡间出来了,脚步声传来,谢沉关了手电筒走了出去,和江奶奶在门口照了个对面。 “小谢饿不饿,天都黑了,炖鸡还要一会呢,要不要先吃点便饭?”江奶奶提着铁桶,放在了屋檐下。 谢沉摇头笑道:“奶奶,我不饿,我吃了东西来的,您先吃饭吧。” 天一黑,远处的群山变得若有若无,随着风摇曳的竹林有些鬼魅,整个小山村也陷入了寂静中,白天聒噪的蝉鸣渐渐地轻了,转而蛐蛐开始登场。 “行,我先去吃饭了。”江奶奶也实在饿了,去了厨房。 江语棠正在炖鸡,香气逐渐的飘散开了, “奶奶,还要几分钟就好了。” 她一直盯着火,大火炖鸡熟的快,要是炖鸭子就有的等了。 “我先吃饭,”江奶奶拿起锅盖看了眼锅里的鸡肉,“挺香的,比城里买的香。” “那是,这是玲婶用谷子出来的,和超市里的饲料鸡没法比。”江语棠笑着添了一把柴火。 “棠棠,待会那把电风扇你放到文浩房间去,我年纪大了,受不了一整晚的电风扇,给小谢吹吧。”家里唯一的电风扇昨晚是在江奶奶房间,不过她只吹了一会,怕着凉。 “好,我知道了。”江语棠也没劝,其实等再晚点,山间的温度就降低了,开着窗户,山后的风吹进房间挺凉快的,不用电风扇都行。 很快鸡肉炖的软烂,江奶奶不喜欢吃肉,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就装了碗鸡汤,江语棠把饭菜端到院子里支着的一张桌子上,院子里吃饭凉快,不过蚊虫多,她又点了一圈蚊香。 “谢沉,吃饭了。”江语棠摆好碗筷。 谢沉站在围墙边,江家的地势比较高,从这里俯瞰,能看见半个村子,此刻夜幕降临,这里是不可能有路灯的,除了天边逐渐亮起的星辰,就只剩下从家家户户窗户上透出来的灯光,像是一颗颗星星落在了山上。 “来了。”他转过身,看见江语棠弯腰在摆碗筷,门口昏黄的灯泡上有几只飞蛾扑棱着翅膀。 待在这里,谢沉心里有种久违的宁静之感,他回到家,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也很安静,但是一种死寂,这里是一种静寂,万籁俱寂,清风拂过山尖,将凡尘一切杂念都摒弃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在书上看见过很多次这句话,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触,这个时候,身处这个小山村,才有了那么点理解。 是一个辛苦,却也小有幸福的生活。 一家子住在这里,虽然为了生计奔波辛苦,可总比在西城的时候,被江家的人逼的走投无路要好得多吧。 谢沉踱步走到桌旁,嗅到一股气味,“什么味道?” 纵情 第50节 “蚊香,没有蚊子咬你吗?天黑之后很多花蚊子,咬人很痒。”江语棠坐了下来,忙了一天饿死了,直接盛饭吃。 谢沉闻言伸出手,递到江语棠面前,“有,咬了我好几口。” 江语棠看了眼,他如玉的手腕上两个突兀的鼓包,已经被挠的发红了,能想象到谢总是怎么和蚊子斗智斗勇的了,她笑道:“待会给你抹点花露水。” 第43章 “名分” 谢沉没撒谎, 他确实是吃过饭来的,主要是怕进不去江家的门,做好了饿肚子在门外等的准备, 却没想到他进来了, 还能住在江家。 还不算饿, 他就只喝了点鸡汤, “很鲜,和在家里炖的不一样,有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前不久他才在家喝鸡汤喝到撑,也是爷爷奶奶养的土鸡, 鸡是一样的, 那只能是手艺不同了。 江语棠:“是柴火味吧,用柴火烧出来的饭菜自带香气,和电磁炉烧出来的不一样,你之前没吃过可能, 我读高中的时候住校,第一次吃食堂的饭就觉得不好吃, 没味。” “有可能,不过烧柴火要累得多。”做一顿饭就要烧不少柴火吧,谢沉刚才在厨房看见堆着半面墙的柴火, 不知道费了多少辛苦从山上搬回家。 “还行, 我家还有很多柴火, 这些都是我和我弟弟之前背回来的, 够我奶奶用这几个月了, 她也更喜欢吃柴火饭。”江语棠吃完一碗饭, 还没吃饱, 想要再盛, 但又忍住了,放下了碗筷。 “怎么不吃了?”谢沉挑了挑眉梢。 江语棠摇头,“我得保持身材,女一号到了后期被非人的虐待折磨的很瘦很瘦,我现在还不够。” 想把一个演员拍胖点是很容易的,但想拍瘦却很难,本来人上镜之后就容易显胖,除非修图,但为了电影的完成度,修图显然不如演员本身的身材。 谢沉蹙起眉心,为了工作,他没办法劝江语棠多吃,从事一个职业,就得为了一个职业付出,不过他这时才觉得,江语棠换一个工作也很好,烘焙就挺好的,起码不用想吃不能吃。 最后炖的这只鸡也还剩下不少,只有鸡汤喝的差不多了,江语棠把菜收了起来,“明天把剩下的鸡肉做辣子鸡。” “我来洗碗。”谢沉挽起衬衫袖子,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 江语棠看了眼,“你的伤口好了吗?” 谢沉把右臂袖口往上撸起,露出一条浅粉色的伤疤,和周边的皮肤完全不同的色调,有些刺目。 “早就好了。” 江语棠轻应了声,收回了视线,这个疤痕可不是钱能摆平的。 两人先后进了厨房,奶奶在院子里乘凉,江语棠不需要谢沉洗碗,不过谢沉坚持,“我也不能在这里白吃白喝,做点力所能及的事。” 最后她只好让谢沉去洗碗了,不过还记得他招蚊子,拿了花露水来,“你抹上一点,蚊子就不咬你了。” “你帮我抹。”谢沉抬了抬手,手上都是洗碗弄出来的洗洁精泡沫。 江语棠抿了抿唇,“好吧。” 也不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只是抹个花露水而已,江语棠把花露水倒在自己掌心,然后用手在谢沉的手臂上推抹开。 花露水的味道很浓郁,江语棠小时候闻习惯了,问谢沉,“会难闻吗?” 有些人可能不喜欢这个味道。 “不会。”谢沉清隽的喉结上下滑动,嗓音有些哑,深沉的眸子望着江语棠纤细的手指摩挲过他微热的皮肤,像是有蚂蚁爬过,痒痒的感觉从手臂上蔓延进了心口。 有人在拿狗尾巴草戳他的心脏,一下又一下,柔软而诱人。 江语棠低着头,细心的抹开花露水,不错过一处地方,天气很热,可谢沉的手臂更热,滚烫似火红的炭。 屋内昏暗的黄色灯光落在两人身上,交迭的影子落在洗碗池里,窗外的蛐蛐声给寂静的屋内凭添了几分暧昧。 空气中明明散发着浓郁的花露水的味道,可又像是冒着粉红的泡泡,咕嘟咕嘟的从两人接触的肌肤中生长出来。 “好了,你……”江语棠收回手,一抬头才发现两人已经靠的这么近,鼻尖几乎要碰上了,四目相对,眼中流淌着只有对方才能看得明白的情愫。 江语棠无声的咽了口口水,粉唇翕动,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定住了,动弹不得。 谢沉略低头,两人微凉的鼻尖相碰,男人眼中翻涌上了几分欲,即将破壳而出。 可就在这个时候,江奶奶忽然喊了一句,“棠棠。” 老人的声音像是一颗石子,打碎了平静无波的湖面,让两人骤然回神。 江语棠后退了两步,脚步踉跄的转身离开了厨房,背影急促又慌乱,似身后有鬼踩着了她的影子。 谢沉勾唇一笑,垂眸看了眼江语棠放在旁边,没来得及拿走的花露水,深吸了口气,嗅到了空气中的花露水气息,居然觉得挺好闻。 他转过身继续洗碗,虽然没做过,但洗碗的难度对于他来说不大,只是他洗完了,江语棠还没回来,他有点迷茫,不知道洗干净的碗该怎么放,打开橱柜观察里面的碗怎么摆的。 “我来吧。”江语棠匆匆回来,低着头,不敢再看谢沉的眼睛,三两下把碗筷摆放整齐。 一个小小的插曲,将刚才的氛围打碎的一干二净,空气中的花露水气息也淡了许多。 江语棠催促谢沉去洗澡,她还要收拾灶台,似乎不太想和谢沉同时待在一个屋子里。 谢沉无奈的笑,提着洗澡水去了洗澡间。 说是洗澡间,其实十分的简陋,里面几乎是空的,灯泡比厨房的还要暗,门板的吱呀声在宁静的夜晚格外明显,好在谢沉适应环境的能力非常强,就着桶里的热水洗了个块澡,这条件,当然就别想和西城做对比了。 洗了澡,谢沉换了一件黑色的短袖,一条同色系休闲裤,从洗澡间走出来,江语棠正好在院子里打水,和他打了个照面,看见这样的谢沉,动作呆滞了几秒。 见惯了西装革履的谢沉,突然见到这副打扮的谢沉,有点恍惚,穿这套衣服显得谢沉年轻了几岁,而且身上那种上位者的气势也减轻了不少,看起来更加平易近人了。 就像是高不可攀的月亮走下了天幕,那种疏离感,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怎么了?”谢沉没有忽视她眼中的惊诧。 “没什么,很少见你这么穿。”江语棠收回了视线。 “习惯了穿正装,我也很久没这么穿了,”谢沉往后捋了下自己的头发,“奶奶呢?” “她去睡觉了。”江语棠提起打好的一桶水走向厨房。 谢沉三步作一步走了过去,接过她手中的水桶,皱着眉头,“我来,这么重的水,不会吱个声?” 语气不太好,但谢沉压低了声音,怕打扰到去休息的江奶奶。 江语棠手中一轻,无所谓道:“也不重,我初中就能提起一桶水了。” “那你厉害,倒水缸吗?”谢沉提进厨房。 江语棠耸了耸肩,说了句“是”。 水缸里有一半的水,谢沉提着桶还要去打水,被江语棠拉住,“不用了,装太多水容易生虫子,用完再装,我去洗澡,你去睡觉吧。” “行,我给你提热水。”谢沉知道江语棠用不着他,不过他就是想做,如果一个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那这两人还能走下去吗? 谢沉想有点用处。 江语棠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了,关上洗澡间的木门,累了一天,腰酸背痛,用热水冲洗一下,会舒服的多。 谢沉就坐在院子里,耳边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看了眼手机,九点多了,这个点村子里的大多数人都睡觉了,天色比起刚才还要昏暗,一点光亮都没有,不过也让星星更加出彩,一抬头,就是在城市里绝对看不见的漫天星辰。 不知道什么时候蛐蛐停止了叫声,虫子也先后陷入了沉睡,谢沉舒展了下长腿,视线望着远处隐在夜色中的群山,有点明白为什么历史上很多人最终选择隐居,住在这样一个安静祥和,没有外物纷扰的地方,可比那些勾心斗角要强太多,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吱呀——”木门开了,江语棠提着桶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热气,被凉风一吹就散了。 “睡觉了。”家里没有电视机,手机信号也不是很强,天黑之后吃了饭洗了澡就是睡觉。 谢沉站了起来,跟着江语棠进了客厅,她关了门口的灯,把门闩好,江奶奶的房间在右边,两人的房间在左边,两个房间门挨的很近。 “书桌那里有插座,如果睡不着就玩手机吧,你自己要留下来住的。”江语棠觉得谢沉肯定是住不惯的,由奢入俭难,连她在西城过了几年好日子,再回来这里都有点不适应。 “行,”谢沉看了眼屋内,一眼就扫到了多出来的那个电风扇,“我不用电风扇。” “我也不用,奶奶要给你的,”江语棠进了房间,扶着门框,“我睡了。” 不等谢沉再说什么,江语棠把房间门关上了,但她没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了好一会,才听见隔壁传来关门的动静。 她垂下脑袋,感觉大脑好重,挎着肩膀,拖着步子坐到床沿上,江语棠的床也是木板床,坐下去的时候有轻微的吱呀声。 她看着黑黢黢的地面发呆,脑海中全是谢沉,一幕幕,走马观花一般,谢沉站在围墙外,谢沉对着她笑,谢沉向她伸出的手。 这个男人,对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 江语棠往后倒,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被子里散发着阳光的气息,能让人短暂的忽略掉房间里的霉气。 真的有男人愿意丁克吗?以江语棠浅薄的见识来看,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其实也不仅是男人,就是女人她目前也没见过,奶奶肯定也是希望她能成家立业的,所以她也不敢和奶奶说自己不想结婚,不想生孩子。 谢沉千里迢迢来找自己,搞定一切她所担心的问题,不介意她那倔强又伤人的自尊心,不介意她不想生孩子,不介意她家窘迫的环境…… 这个男人他……他完美的没有任何缺点,让江语棠不敢相信,这样的男人居然会喜欢上她。 从小环境造就的自卑就像是附骨之疽,江语棠哪怕再努力的挣扎,表现的和同龄人一样,可实则内心深处也有一处永远无法治愈的伤口。 童年的阴影,她可能需要一辈子来和解。 她心里明明知道自己和谢沉是不同的人,可当谢沉一次次走向她,主动向她伸出手,她就像是快溺毙的人,想要死死的抓住那一根浮木。 江语棠闭上眼睛,睫毛轻颤,谢沉是她的救赎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她是想要试试的,她想,她这辈子绝对不可能遇到第二个谢沉了。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得到谢沉这样的人物,而在她所能接触到的男人中,她要是说一句她不想生孩子,恐怕对方会觉得她是怪物吧。 她很明白自己身处在怎样的环境中,所以她就没打算一直待在这里,她只要多待一段时间,半年之内不结婚,恐怕流言蜚语就能吃了她。 她倒不介意这些,可不能不顾奶奶的面子。 正是因为如此,谢沉才愈发难能可贵,她要是再往后退一步,可能就真的和谢沉再没有机会了。 江语棠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眼眶有些酸,这一步迈出去,就不管结局了,人生本来就是一个赌局,她只能压下全部的运气。 “叮——”有手机短信进来。 她平复了一会心绪,才撑着手臂坐起来,在床头捞过手机,居然是谢沉的短信,“通过一下微信申请。” 江语棠一顿,两人离婚后她就把微信删了,手机号码还保存着是为了以后攒到钱联系谢沉。 她打开微信,好友申请里出现了谢沉的头像,她没再犹豫,点了通过。 谢沉秒回:【怎么还不睡?不是很累了吗?】 江语棠:【就睡了。】 谢沉:【明天什么安排?】 江语棠想了下,【去镇上买东西,你想去吗?】 谢沉:【你去哪我去哪,我明天让阿征来接。】 纵情 第51节 江语棠弯唇浅笑了下,【好,晚安。】 谢沉:【晚安。】 她放下手机,躺在木板床上,困倦让她很快就昏昏欲睡,临睡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赌一把。 * 次日江语棠是被鸡叫声吵醒的,这和从前她住在这里没什么区别,只是太多年没回,以致于醒来还有点懵,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六点。 这要是在西城,她现在一定困的眼睛都睁不开,而且还很烦被吵醒,可在这里,她居然挺清醒的,对把她吵醒的鸡叫声也没有很反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变了。 她坐了起来,凌晨程文浩给她发了消息说平安到西城了,她回了程文浩的消息,放下手机,抬手把头发挽起,准备起床做早饭了。 才拉开门,居然和谢沉打了个照面,客厅没有开灯,只从大门上端开着的窗户里透出一丝天光。 “你也被吵醒了?”江语棠转脸去开门,拉开大门,迈过门槛。 谢沉走出来才回她,“嗯,公鸡打鸣的声音,在城市里可听不见。” 七八月的天,正午时分特别热,但早晚还挺凉快,尤其是太阳没升起的现在,站在院子里,风一吹,穿着短袖不知道有多舒服。 清晨山间的空气比任何的空气清新剂都管用,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旷神怡,整个人都舒服了。 “这是天然的闹钟。”江语棠走到围墙边往下看,“我起迟了,不少人家都烧火做饭了。” 谢沉站在她身旁,目之所及的村子,有好几家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和远处山间缭绕的云雾不分彼此。 “真勤快,起的太早了。”就是谢沉晨练也还不到时间。 “在农村勤快才有饭吃,要不然得饿死。”江语棠打了个哈欠,转身去洗漱。 谢沉跟在她身后,两人一人一个茶杯,拿着牙刷,蹲在院门前刷牙,这又是新奇的不得了的体验。 刷完牙,洗完脸,江语棠去做早饭,谢沉学着烧柴火,“我也有很多不会的,活到老学到老,你别嫌弃的赶我走啊。” 江语棠努了努唇,“我又没说要赶你,教你,我教你。” 教他烧火的结果就是煮个青菜粉丝都忙了一大早,谢沉吃了一大碗粉丝,也有自己的一半功劳不是。 江奶奶坐在院子里吃粉丝,时不时看看两人,总觉得从昨天到今天,不过一晚上的时间,就变了许多。 她年纪大,看人还是挺准的,越发觉得小谢和棠棠有点什么,怀着这样的念头,江奶奶基本上不去打扰两人,静静的看戏,就等着棠棠什么时候主动和她说。 吃过早饭没多久,阿征开着车到了,还贴心的买了一些包子和粥给他们当早餐。 江语棠把粥放进昨天谢沉买的冰箱里,叮嘱着,“奶奶,我今天中午不一定回来吃,你把粥热一下当午饭吃。” “好,知道了,你去吧,带小谢到附近转转,他大老远来的。”江奶奶笑的满脸皱纹,巴不得这两人多相处。 江语棠对上奶奶的笑容,稍稍有些心虚,带上院门,和谢沉一起上了车。 阿征进去几趟了,比起昨天熟练了许多,江语棠坐在后座拿出手机看备忘录,“今天要买的东西很多,还得找人建个洗澡间。” 既然热水器装了,干脆建一个新的洗澡间,顺带装修一下厕所,江家还是老式的厕所,太不方便了。 “如果我没来,你打算怎么搬进来这么多东西?”谢沉瞥了她一眼。 江语棠低着头把自己要买的东西又添了两件进备忘录,“花钱找一辆三轮车运进来,只要有钱,没有难事。” 好在她摆摊一个月赚了不少钱,足够这次回老家的开销了,所以即便不动工资卡里的钱也行。 “我还以为你要当愚公,自己一件件背进来。”谢沉笑着调侃。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我有这么傻吗?” 如果是没钱,那就没办法,有钱的话,她也不会把自己当牛使。 “不傻,不傻,你最聪明。”谢沉笑着说这话,听起来毫无诚意。 江语棠撇了撇嘴,车内还有阿征,就没说什么。 从村子里到镇上开车半个小时左右,要说东源村的变化不小,那镇上就是变化极大了,和江语棠印象中的街道完全不同了,很多门店都搬了地方,以致于她找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买东西不难,最难的是修建卫生间,需要不少人帮忙,不过好在这里的物价还没有涨的太离谱,价钱在自己预计之中。 她约了师傅明天就上门修建卫生间,因为卫生间需要的地方不大,就洗澡和上厕所,做的快的话三四天就能做好,当然了,还得钱到位,有钱才能在这么热的天气里给你赶工。 “钱真是好东西啊!”江语棠站在街头看着自己刷刷刷花出去的钱感叹,“我得努力赚钱,成为一个富婆,想干嘛就干嘛!” “你现在已经是富婆了。”谢沉仰头看了眼天气,热的刺眼,“找个地方吃午饭吧。” “还不够,我还得继续努力,”江语棠收起手机,“走吧,带你吃吃当地特色菜,阿征呢?” “他送你上午买的东西回去了。”就一个上午,江语棠买的东西已经堆满了后备箱和后座。 江语棠:“太辛苦他了,当你的保镖还要做苦力,改天我得包个红包给他。” “我给他加奖金。”谢沉走在江语棠外侧,这个点,街上已经没多少人了。 江语棠刚才买东西的时候就看中了一家老饭馆,几年前吃过一次,难得没有搬走。 两人走了进屋,饭馆里几个大风扇吱呀吱呀的转,带起一股热风,老板娘热情的迎上来,用方言和江语棠交谈。 谢沉听不懂这边的方言,站在一边看着两人,江语棠和老板娘交流的时候,老板娘打量了他好几眼,不知道说了什么,江语棠略有些羞涩的笑,老板娘笑着拍了拍江语棠的胳膊。 江语棠点好菜,拉着谢沉坐在了一个正对风扇的桌子,“这边的菜都有点辣,我让老板娘少放点辣椒了。” “老板娘和你聊什么?”谢沉状似随意的问了句,抬手倒了桌上的茶水清洗了一下碗筷。 “没什么啊,几年前我弟弟考上大学的时候来这里吃过一顿饭,老板娘还记得我,就说好久没见我了,还问我……”江语棠视线乱飘,声音压低了几个度,“问你是不是我对象。” 谢沉微不可察的勾了勾嘴角,很快拉直,不动声色的问,“你怎么回的?” 江语棠伸手去倒茶水,“你想我怎么回?” “当然希望你回答是。”谢沉毫不掩饰他的野心。 “是就是咯。”江语棠抿了一口茶水,微微闭上眼睛,却不能忽视对面那道炙热的目光。 谢沉眸色一亮,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这意思是承认了? “真的?”谢沉嘴角溢出笑意,惊喜来的有些快,打了谢沉一个措手不及。 江语棠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只是普通的白开水,她好像当成琼浆玉露,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真的。” 一句很轻的话,几乎淹没在她唇齿间,可谢沉还是敏锐的听到了,笑出了声。 他以为还要等很久呢,没有想到小姑娘想通之后也很利落,不拖泥带水。 “你小声点笑,别人都看你了。”江语棠抬眸瞥了他一眼,似嗔似怨,还带着几分羞意。 “行,我收敛点。”谢沉话是这样说的,可眼角眉梢还是带着说不出的喜悦。 江语棠看的耳热,干脆不看他。 只是心里也百转千回,原来她也不是只会让谢沉伤心,她也能让谢沉高兴。 向前一步天并没有塌,地也没有陷,反倒收获了谢沉遮不住的愉悦。 这样好像也不错。 江语棠点了三个菜,很快一一摆上桌,老板娘还送了一份拍黄瓜,蘸着酱汁格外美味。 这顿饭不是很合谢沉的胃口,吃惯了西城的饮食,突然换一个地方吃,新奇是有,吃不惯也是真,可他依旧吃的很撑,并且将这顿饭列为他人生里最难忘的一顿饭。 因为这顿饭让他有了名分,值得载入史册。 吃完饭后,江语棠继续购物,时间还早,可以货比三家,正好路过之前她读过的中学,就带谢沉进里面转了一圈,在树荫下坐了会。 江语棠看了眼时间,“阿征到哪了?时间差不多,我们该回去了。” 谢沉拿出手机,前不久阿征发了消息给他,“走吧,他已经回来了。” “好,我们把买好的东西装上就回去。”那些东西太难拿,江语棠放在那些店里了。 阿征把车开过来,谢沉拉开车门,让江语棠先上去。 她弯腰钻了进去,然后动作呆住了,又往后退,吃惊的看着谢沉,“哪来的?” 谢沉的视线越过她的肩膀,落在车内那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束上,勾唇浅笑,“用魔法变出来的。” 第44章 “对象” 江语棠抱着花坐了好一会, 还是没回过神来,这不是她第一次收到花,之前她拍电视剧杀青的时候收到过剧组的花, 出席代言活动的时候也收到过粉丝的花, 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异性送的鲜花。 尤其是在这个小镇子上, 她刚才逛了一圈, 确定镇上没有花店,所以谢沉是让阿征去县城买的吧,怪不得大半天不见阿征。 花很新鲜,花瓣上还沾着水珠, 淡淡的花香弥漫在车内, 勾的江语棠从耳朵红到脖颈,轻轻地觑了谢沉一眼,见他低头在看手机。 谢沉是何其敏锐的人,在她一看过来的时候, 他就精准的抬头,和她对视上了, 挑了挑眉梢,“怎么了?” 江语棠“唰”的一下收回视线,摇了摇头, 不说话, 只是被红玫瑰映红的耳垂出卖了她。 车内还有阿征, 谢沉也并不是能当着别人的面调情的性格, 所以只是笑了笑, 没有追根究底。 江语棠憋了一肚子话, 一直到回了东源村, 奶奶好像出门散步了, 江语棠抱着花去给阿征开门,先把花放进了房间,看了几眼,出去搬东西了。 今天买了太多东西,全部堆在客厅,客厅都塞满了,全部搬完,太阳都落山了。 “阿征,今天谢谢你了,你留下来吃晚饭吧。”江语棠不知道阿征的名字,只能随着谢沉喊了。 阿征挠了挠头,“江小姐不用客气,我这就走了,明天有事再喊我。” “让他去吧,一会天黑了。”谢沉洗干净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有谢沉发话,阿征立马和江语棠道别,驱车离开东源村。 江语棠看着车子离开,后知后觉,“阿征看起来很拘束。” “他不习惯和女生相处,”谢沉坐了下来,“一直都这样。” 江语棠点了点头,现在院子里就他们两人,她总算能说话了,“你让阿征去县城了?” “你不是猜到了,镇上没有花店。”谢沉偏头笑看着她。 江语棠弯腰坐在他旁边,“太麻烦阿征了。” “我给他加薪,”谢沉低头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灰尘,“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总不能连束花都没有。” 江语棠抿了抿唇,嘴角弯起细微的弧度,“谢谢了。” “应该我谢你,”谢沉幽深的黑眸含着笑和她对视,“这趟没白来。” 纵情 第52节 “那就互相感谢吧。”江语棠受不住他的眼神,眨了眨纤长的睫毛,站了起来,“我去做晚饭。” 谢沉在原地坐了会,抬头看对面的山巅还有一抹夕阳余晖,整个山顶都金光闪闪,但并没有持续太久,太阳一点点西沉,很快那抹金色就消散在了天边,太阳落山,但月亮即将登场,他勾唇笑了笑,起身去了厨房。 江语棠也逛了一天,懒得炒菜,就把昨天冰箱里剩下的鸡肉拿出来,炒了个辣子鸡,然后洗了点菜,做了个汤泡饭,其实就是一锅炖大杂烩,之前农忙来不及做饭就这样弄,方便快捷。 做好后江奶奶提着一袋子梨回来,看见大厅的东西说道:“怎么买这么多,咱们也住不久。” “也没多少,都用得上,”江语棠接过她手里的梨,“谁家的梨啊?” “村头你英婶娘家的,我出去走了走,她家梨树挂满了果,非要塞我几个,说是很甜。”江奶奶洗手准备吃饭。 “好,一会吃了饭尝尝。”江语棠把梨放进了泉水里泡着。 又是这张小桌子,一大锅汤泡饭,一碟子辣子鸡,三人围坐在院子吃晚饭。 江奶奶看了看谢沉,“小谢,咱们家也没什么好招待你的,怠慢你了。” 谢沉笑,“奶奶不用客气,这样就很好。” 江奶奶越看谢沉越满意,谦逊有礼,人品长相都好,又问江语棠,“今天去镇上,变化大吗?” 江语棠点头,一边吃饭,一边说起了今天的见闻。 一顿晚饭简单却满是淡淡的温馨。 吃了饭,收拾好厨房,洗了澡回到房间已经挺晚了,整个小山村都陷入了夜色的寂静中,如水的月光斜斜的从窗户上洒了进来,像一层薄纱似的笼罩着放在桌上的红玫瑰。 她在桌前站了会,伸手摆弄了下玫瑰花,打算明天弄个水瓶养起来,应该能多养几天,只是这样的话就被奶奶看见了,不知道奶奶会不会询问。 “我能进去坐坐吗?”谢沉半倚在门口,敲了敲木门。 江语棠扭头瞧他,“坐吧,你还不睡吗?” 谢沉走了进来却没坐,而是走到了她旁边,伸手摸了摸玫瑰花,“这边只有这样普通的品种,包的手法也一般,回西城给你补。” “挺好看的,不用补了。”江语棠对花没什么研究,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好看。 “你也太容易满足了。”谢沉垂眸看她,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江语棠是真的一点也不贪心,可有时候也希望她能贪心一点。 “是你给的太多了,”江语棠坦然道:“不求大富大贵,只求温馨度日。” 一百来块的花好看,一万多的花也只是好看,并不能长生不老。 “富贵和温馨都可以有。”谢沉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两人很久没有这么亲昵了。 江语棠没有躲,明亮的眸子里印着月光,“你不忙吗?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一周吧,公司暂时没什么大事,你不回西城了吗?”谢沉的手搭在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她好像天生晒不黑,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还能出落的水一样,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不回,等拍完戏再回了,等忙完家里的事,我就专心研读剧本,准备开机。”江语棠的脖子缩了缩,有些痒。 “我们岂不是要异地恋?”谢沉微微弯腰,深邃的眸子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 江语棠脸颊一热,浓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般扇动着,粉唇嚅嗫,“要不先不恋?” 谢沉轻笑出声,“那不行,异地恋总好过单相思。” 江语棠吃惊的看着谢沉,很难想像谢沉居然会说出“单相思”这样的话,这要是被别人听见,还不得吃了江语棠,这也太怠慢我们西城的高岭之花谢总了。 “也不算。”江语棠努了努唇。 谢沉的视线落在她水润的唇间,“不算什么?” “不算单相思。”她说完就瞥开了视线,把目光放在玫瑰上,有一片玫瑰花瓣缺了一个角,像是弯弯的月亮。 这话从谢沉的耳朵里钻进去,有一股暖流也跟着钻了进去,循着血液,传递到了心脏,让心脏暖呼呼的,像是揣了个暖手宝。 不算单相思,就是双相思了。 谢沉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嗓音低沉性感,“今天嘴这么甜,看来刚才的梨确实很甜。” “你不是也吃了,甜不甜你不知道?”江语棠的声音越来越低,如果不是凑的近,都要听不见了。 谢沉笑意清浅,“每个梨都不一样。” 江语棠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肩膀缩了下,“困了,去睡觉。” 谢沉看她脸颊在昏暗的灯下都是红的,不再逗她,站直了身子,收回手,“好,我去睡了,晚安。” 江语棠送他出去,关上了门,背靠在门后,用手往脸上扇风,驱散热度,心口跳的有些快,深呼吸也没用,直到江语棠在床上躺了会,才平复过来。 异地恋什么的,想都不敢想。 这么热的天,她还是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连月光的窥视都隔绝在外。 这一晚,江语棠做了个香甜的梦,以致于次日醒来嘴角都是翘起的,不过等她洗把脸再回想的时候,却已经不太想得起来梦里是什么情景了,只知道和谢沉有关。 她还在做早饭,建卫生间的几个师傅就来了,因为天气热,他们都是早点动工,晚点下班,中午最热的时候就休息,要不然容易中暑。 江语棠在做早饭,谢沉拿了昨天买的茶叶泡茶招待几个师傅,俨然是个男主人,以致于师傅以为谢沉是江语棠的男朋友,和江奶奶夸赞了几句。 江奶奶不知道两人的情况,只笑着说是朋友,谢沉也没反驳,两人的关系,心知肚明就好。 建房子这样的事谢沉还真办不来,只能在旁边搭把手,不过师傅们都是老工人了,做事利索,江语棠摘了点枣子,洗了昨天买的水果,茶水不缺,都摆在院子里。 没一会,又来了装空调的师傅,江语棠买了一台空调,装在奶奶的房间,天气热奶奶可能用不着空调,等凉下来山里也挺冷的,有时候还会下雪,得安上一个空调。 江语棠忙的脚不沾地,奶奶年纪大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幸好谢沉在,给她分担了不少活,要不然江语棠不知道该先忙哪个好。 一连几天,家里都热热闹闹的,一间小小的卫生间也很快建好了,装上热水器等东西,生活就方便多了。 等全部都搞定,几年没有住人的家里已经焕然一新,连床单被套江语棠都换了新的。 她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奶奶过上好日子嘛,即便回了老家住,也不能让她的生活差了去,奶奶已经辛苦了一辈子,晚年总要舒舒服服的。 为了奶奶的安全,她还在房前屋后找人安装了几个摄像头,在网上定制了一个定位器,让奶奶随身携带,这样奶奶在哪她都能知道。 等她拍戏之后,奶奶大部分时间一个人住这里,江语棠还是挺担心的。 不过江奶奶却一点也不担心,回到老家精神都好了许多,不用种田她现在就到处走走,东家长西家短,日子美滋滋,全村老太太都羡慕着她呢。 等家里拾掇的差不多,谢沉也终于说要回西城了,他撂下这么大一个集团,消失一周多了,公司积攒了不少事,再不回去,副总该找他哭了。 “早两天就让你回去了,你又不听我的。”江语棠弯腰在给他折衣服,把最后一件短袖放进他的行李箱。 谢沉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这次回去,下次就不知道要多久再过来,真的要异地恋了。” “又不是不能见,可以打视频。”江语棠环视了一圈屋内,生怕他有东西没拿上。 “视频不一样。”谢沉提上行李箱,“我抽空过来。” “你还是先忙工作吧,公司这么多人等着你发工资。”来一趟又远又麻烦。 谢沉:“放心,公司倒不了。” 两人正聊着,江奶奶用袋子把枣树上最后一点枣子摘了下来,“小谢,你带了这么多东西来,家里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个枣子你带上,路上吃,回去注意安全,这段时间太麻烦你了。” “谢谢奶奶,不麻烦,我有空再来玩。”谢沉双手接过枣子,放进了另一个背包。 “好,有空再来玩。”江奶奶看着谢沉笑的合不拢嘴。 孩子的事她没多问,可也能看得出来,小谢忙进忙出的,哪是什么普通朋友,看来棠棠好事将近,她就等着了。 阿征把车开进来了,江语棠送谢沉出去,江奶奶故意没跟出去,给两个年轻人空间。 谢沉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回头看了眼,白墙黑瓦,屋后群山繁茂,在这里待了这么久,还有点舍不得走了。 “你去吧,待会就热了。”江语棠催促他上车。 谢沉却不急,“不想走了。” 江语棠嗔他,“不想走也得走,这里信号都没有西城好,你工作太不方便了,再不回去,叔叔阿姨该骂你了。” “怎么会,他们知道我是来找你的,都让我好好表现,”谢沉微笑,“我表现的还可以吗?” “非常可以,给你打一百二十分。”江语棠仰头看他,毫不吝啬赞美,“你都在咱们村出名了,又帅又勤快,还有人来打听你有没有对象,要给你做媒呢。” “那你怎么说?”谢沉看江奶奶不在,也不避讳,牵起她的手把玩。 江语棠手心痒痒的,也没缩回来,“我说你有对象了,不用做媒。” “我表现的这么好,我的对象有奖励吗?”谢沉低头望着她,眼神幽深恳切。 江语棠抬眸和他对视,眨了眨眼,嘴角溢出一丝笑,偏头看了看身后,见奶奶不在,阿征也在车上。 她忽然伸手攀住了谢沉的肩,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亲了一口,笑靥如花,“够吗?对象。” 柔软的触感蜻蜓点水般掠过,谢沉等这个吻已经等了很久,眸色深了几分,“不够。” 话落,男人伸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含住了她的唇,舌尖撬开齿关,不管不顾的加深了这个吻。 在接吻这件事上,江语棠的全部经验都来自于谢沉,也并非第一次了,可依旧像浮萍一样,随着男人浮沉,任由他掌控全部。 这个吻很短暂,谢沉也怕有人经过,小山村和西城不同,这里的人比较保守,被人瞧见容易说江语棠的闲话,所以他克制住了。 亲了亲江语棠的脸颊,揉了揉她的脑袋,男人一脸得逞的笑,“我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拜拜~”江语棠从脸红到了脖颈,眉眼一片潋滟,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娇意。 谢沉上了车,阿征驱车离开,东源村之行结束了。 江语棠站在院子门口,一直看着那辆车,直到隐入了山道旁的树林中,她才拍了拍脸颊,散散脸上的热度,收回视线,转身进院子。 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奶奶笑盈盈的盯着她瞧,直把江语棠看的心虚不已。 第45章 “满足” 江语棠也不知道奶奶有没有看见那一幕, 不过奶奶什么都没问,她提心吊胆了一会,也就把心给放下了。 谢沉走后, 家里好像空了些, 江语棠把隔壁房间的被套床单拿去洗干净, 没有人住不收起来, 很容易发霉。 卫生间装了洗衣机,扔进去倒点洗衣液就行。 现在这个家虽然还是土墙,但用的东西都一应备全了,厨房还有电磁炉, 不想烧柴火, 用电煮饭也行。 奶奶嫌她太浪费钱了,买了这么多东西,以后他们回西城,又不能搬过去。 但她觉得用在奶奶身上的钱, 一分一毫都不叫浪费,只要能让奶奶过的舒心就好。 当天下午, 她把晒干的被套往里收,谢沉给她报了平安:【我到了。】 谢沉还发了一张到家的照片,江语棠点开看了一眼, 就知道是之前两人住的那个婚房。 纵情 第53节 江语棠放下被套, 坐在床沿上打字:【你还在那里住?】 谢沉说过那不过是他众多房产中的一处, 她还以为两人离婚后谢沉就搬走了呢。 谢沉:【这里勉强像个家, 等你回西城, 我们换个婚房。】 对于谢沉来说, 这也不算婚房, 当时一切都太过仓促, 好在现在有重新来过的机会。 江语棠望着“婚房”两个字,垂眸弯了弯唇,不置可否,这还太遥远了。 家里收拾好了,有个住人的样子,谢沉一走,江语棠整个人就沉浸到了剧本之中,她还买了一辆二手的电瓶车,去过好几次定下的拍摄地点水西村,熟悉地形,方便更快的入戏。 挑选中水西村的原因恐怕是因为水西村看起来比东源村破落一些,他们还没有铺水泥路,村子里的房子也大多数是老房子,砖房比较少。 主要是因为他们进村的路难走,对铺设水泥路的难度较大,没有水泥路,往里运砖石就更难了,这是死循环。 不过等拍完电影,应该就会铺水泥路了,说不定到时候这里会成为网友的打卡点,这边的风景没的说。 很多人见惯了城市里的车水马龙,反而喜欢这样原始的山间清风,对于他们来说极其难走出去的大山,对于别人来说却成了风景,世间的事,总是人羡着人。 江语棠去了好几次水西村,把村子里里外外都走了好几遍,甚至带着剧本去,猜测着在哪里拍哪一段剧情比较好。 她知道这不是她的工作,只不过她想要让自己和剧本和环境更加融为一体。 没多久就要开机了,她最后一次在水西村待到下午才回,回来看见院子里一地的瓜子皮,心里有了猜测,“家里来客人了?” 自从他们回来,时不时有客人来坐坐,所以她提前买了点招待客人的瓜子花生,看这一地的瓜子壳,看来是待了不短的时间。 江奶奶笑着招手,“有人想给你做媒,不巧你不在家,缠着我说了好久。” 江语棠心中一紧,“做媒?您没答应吧?” 她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想当初她高中毕业,还没出高考成绩,就有人上门来提亲了,那时候谁都不觉得她能考得上大学,只说奶奶供她读书是浪费钱,在他们看来,反正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是别人家的人,读这么多书不划算。 不仅仅是这个村子,附近的村落很多男孩女孩还没到法定年龄就办酒结婚了,等双方到了年纪去登记,说不定孩子都有两个了,像江语棠这样25岁还没结婚的,是异类中的异类。 之前奶奶没搬到西城去住的时候,每年江语棠回来都有人上门说媒,说什么趁年轻还能挑一挑,等年纪大了就是别人挑你了,这样的话江语棠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但从不放在心上。 人生这么长,还有很多事没来得及做,婚姻只不过是漫漫长河中微不足道的一件,没有必要这么早就下水。 “那当然不能答应了,”江奶奶摆了摆手,“她们说的什么媒,高中都没读过的小子想娶我的棠棠,做梦哩!” “当初让你读书,就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天地,哪能又嫁回这个小山村来,我又不傻,”江奶奶叹道:“看她们说的那些,几年不见,有好几对离婚再嫁了,你可得擦亮眼睛好好选。” 江语棠松了口气,笑道:“是,奶奶最聪明了,这个不急,我要忙工作呢。” 江奶奶:“嗯,工作重要,不过婚姻大事也不能马虎,棠棠你和我交个底,你有没有乐意的小伙子?你长这么大,我还没见你谈过恋爱呢。” 江语棠顿了片刻,眉眼间有些羞意,“奶奶,这件事我心里有数,要是还有人来,你就说我有对象了,不用他们操心。” “哈哈哈,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江奶奶拿眼觑着她,也不刨根问底,棠棠自小就懂事,能处理好自己的事,等她什么时候觉得可以说了,自然就会说出来,现在不说,肯定是因为还没到时间。 不过说不说的,江奶奶已经在心底认定某人了。 “嗯,奶奶我去做晚饭。”江语棠红着耳朵去忙了。 不想这么快和奶奶说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是张扬的性子,哪有一谈恋爱就和家里说的,万一没成,也白白让家里人担心,等再过些时候吧。 虽然她没说是谁,可江奶奶当了真,之后再没有媒人上门说合了。 还没到开机的时候,但剧组已经到水西村了,有不少场地要布置,就连董导也到了。 得知董导来的那天,江语棠去了水西村,董导看见她还吃了一惊,得知她家就在隔壁村,感叹不已,“这就是缘分吧。” 正好看见人,董导和她说:“开机当天官宣,你这边没什么问题吧?” 董导这样问,就是知道前段时间闹的沸沸扬扬的江家事件,董导得知江语棠的身世之后,一边为她心酸,一边又想,居然那么巧,她和女一号居然有着那么相似却又截然不同的经历。 “没有,一切听剧组安排。”其实到开机这天官宣已经算是不错了,当初江语棠还以为会在江家事件最热的那几天官宣,那些天她的热度极高,如果那个时候官宣,能给剧组带来巨大的利益,当然同时也有点不顾情面了。 不过只要有利可图,谁还管这些,就是江语棠也做好了准备,但一直没有收到消息,也让她稍稍放松了些。 她不介意剧组这样做,只是并不喜欢,如果那时候官宣,有种卖惨的感觉,而她并不想对别人卖惨,她的人生,已经比电影女一号好很多了,并不惨,给别人留下卖惨的印象也不太好。 在电影开机之前,江语棠把家里的冰箱塞满了,奶奶一个人吃的话,足够她吃好久了,奶奶还闲不住,已经在院子里洒了点白菜种子,自己种菜吃。 知道江语棠开机之后不轻易出剧组,谢沉特地抽空来了一趟,还从西城千里迢迢带了一束包装精致的帝王花。 想起上次他说的“回西城再补”,就知道这束花的价格有多高了,因为江语棠都不认识这种花,还是第一次见。 “帝王花可以养挺久,带去剧组,勉强算我陪着你。”谢沉这段时间公司忙,来的也急,行李箱都没带,明天就得回去。 “让我长见识了,居然还有这样的花,”江语棠抱着花束笑,“可我没什么送你的。” “想吃你做的菜,很久没吃了,阿姨不如你的手艺。”谢沉眉眼间的疲惫被她的笑意淡化。 “行,这简单,你去看看冰箱有什么想吃的菜。”江语棠抱着花进去,这次却没逃过奶奶的目光了。 江奶奶瞧见谢沉,眼睛就已经笑弯了,亲热的很,“小谢来了。” 江奶奶看见江语棠怀里抱着的花,一脸了然之色,却不多问,免得江语棠害羞,但对谢沉却比之前更加亲近了。 哪是什么朋友啊,男朋友还差不多。 要是有个这样的孙女婿,江奶奶做梦都要笑醒了。 “奶奶好,我又来打扰您了。”谢沉手里提着两盒燕窝,“听说燕窝吃了对身体好,给您带了两盒,您尝尝看。” “这也太破费了,不用不用,我身体好着呢。”江奶奶吃了一惊,燕窝这东西可贵嘞,她没吃过也听别人说起过,不敢收下。 “不贵的奶奶,也是别人送的,我母亲不喜欢吃燕窝,放着也是浪费,您别嫌弃就好。”谢沉话是这样说了,江奶奶还是不肯收。 最后是江语棠来收下,“奶奶,他那么远提过来也是心意,就收下吧。” 有了江语棠出面,江奶奶就没再说什么,招呼着谢沉进屋喝茶。 冰箱里正好买了菜,江语棠挑了几个谢沉爱吃的,开始准备晚饭。 有电磁炉方便,不过她还是选择了柴火灶,谢沉难得吃几回。 才吃了晚饭,江奶奶就说进屋看电视去了,关着门,十分有眼色的把空间让给他们。 洗了碗,江语棠打算明天早上做包子,拿出面粉揉面团,发酵一晚上明天做刚好。 弄完这些,江语棠洗干净手,说要去给他铺床。 谢沉见江奶奶不在,直接拉着她的手,“太麻烦了,我明天中午就走,公司还有事,就一晚上,我睡你的床行吗?” 江语棠似嗔非嗔的睇了他一眼,“万一被奶奶发现了怎么办?” 她倒不介意,只是怕把奶奶吓出个好歹来。 “奶奶没你想的这么古板,你看奶奶不是进屋了吗?恐怕直到明天早上都不会出来了。”谢沉凑近她,江语棠没用香水,但她身上的气息却能令他舒畅,等下次再亲近,恐怕就是明年了。 江语棠想了好一会,又被他磨的不行,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事先说好,不许做什么。” “我岂敢。”谢沉伸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江奶奶在家,他也不敢放肆啊。 既然这样,江语棠也不用去收拾另一个房间,还省事了,只不过两人进屋的时候,颇有点鬼鬼祟祟的样子。 江语棠从闩门开始,心口就跳的有些快了。 只是同睡一张床,也不知道她在紧张什么。 两人轻手轻脚的进了房间,谢沉坐在她床沿上,那束花依旧摆在窗前的书桌上,看起来和这个简陋的房间格格不入。 江语棠拴好门,解开头发梳了一下,回家这么久,习惯了天黑就睡觉,玩手机都少了。 谢沉站在她身后,摸了摸她柔顺的长发,像绸缎一样,“这么长的头发不会不方便吗?” “习惯了就好,从小养的,舍不得剪掉,不过这次拍摄电影可能会剪短一点。”因为她的长发,之前拍摄古装剧都不用发包,自己的头发就能做造型。 江语棠把头发梳顺,看着谢沉抬了抬下巴,“你睡里面,我明天要早起蒸包子,做香葱猪肉馅的可以吧?” “可以,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谢沉往里睡。 老式木板床空间不够大,一个人睡还好,两个人睡就难免要手挨着手,腿碰着腿了。 这种床本来就是动作大点就会吱呀响,之前江语棠都没怎么在意过,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心虚,床一有响动,她就竖起耳朵听外面,生怕奶奶会出现,疑神疑鬼。 “你小声点。”江语棠扁着嘴看谢沉。 什么都没干的谢沉表示有点委屈,伸手揽她入怀,“已经很小声了,放心,奶奶听不见。” 嗯,这话说完更心虚了,有种在做贼的感觉。 “要不你还是去睡隔壁吧?”江语棠的手攀着他的胳膊,进入九月,山间夜晚就更凉快了,没有空调,两个人挤一起睡也不会太热。 “不去,”谢沉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耳朵,揶揄道:“我好像听见你的心跳声了。” 房间的灯不怎么亮,江语棠嗔了他一眼,“你别胡说。” 说完江语棠转了个身,背对着谢沉睡。 谢沉连忙讨饶,笑着说:“我错了,是我的心跳声。” 江语棠低哼了一声,伸手把灯给关了,“睡觉,不要说话。” 不过窗帘很薄,不怎么遮光,还是有隐约的月光渗透进来,谢沉能看见她莹白小巧的耳廓。 两人谁都没说话,谢沉的下巴抵着江语棠的后脑勺,像是睡着了,只是过了一会,谢沉忽然收紧了手臂,低声叹气,“不想回家了,家里空空荡荡,没有你,不像个家。” 这话说的让江语棠瞬间心软,抿了抿唇,转过身来,和谢沉面对面,伸手戳了戳谢沉结实的胸膛,“不想回家也得回,好好赚钱,等把戏拍完我就回西城了。” “我听老婆的,老婆安抚安抚我?”谢沉得寸进尺,靠近了点,和江语棠头抵着头,手臂又揽着她的后背,完全是把她整个笼罩在怀里。 独属于谢沉淡淡的沉香木气息直往江语棠鼻尖钻,听见他的称呼,江语棠的呼吸都乱了,咽了口口水,哪会不知道谢沉想要怎么样的安抚。 谁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的能听见山林里的虫鸣声,还有远远的,不知道从哪传来的犬吠,嘈杂却又宁静。 谢沉等了会,还以为她睡着了,忽然柔软的唇瓣亲在他的嘴角,有淡淡的薄荷味牙膏的气息,谢沉勾了勾嘴角。 不比上次怕被人瞧见,这次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亲了很久,弄的谢沉身上有些热,气血直往上涌,怕出事才不得不松开她。 江语棠脸颊爆红,幸好关了灯,看不太出来,嗓音微微颤抖,“睡觉了。” “嗯,晚安。”谢沉满足的喟叹一声,今晚终于不是孤枕难眠了。 第46章 “新年” 纵情 第54节 谢沉睡前记得次日要早点起床, 陪江语棠一起做包子,可等他醒来,已经七点多了, 多年的睡眠习惯, 已经让他养成了六点多睁眼的生物钟,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难得睡的太舒服, 睡的太香,居然睡到现在。 屈膝坐了起来,身边哪还有江语棠的影子,透着纱窗, 谢沉隐约嗅到了包子的香气, 心中一惊,她这是起的多早啊? 谢沉无奈摇头,自愧不如,转身下了床, 理了理睡衣,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忙, 才拉开房间门,谢沉的脚步一顿。 平常江奶奶起的最早,今天想着谢沉在, 特意多给两个年轻人留空间, 所以晚点才起床, 谁知道这么巧, 都晚点起床了, 还能迎面撞上谢沉。 而且谢沉还是从棠棠的房间出来的! 江奶奶和谢沉迎面对视, 呆了两秒钟, 谢沉薄唇翕动, 想要解释一下,可又不知道从何解释,一大早的,穿着睡衣从江语棠房间出来,还能是什么? 不过让谢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江奶奶居然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房间,把门合上了,仿佛刚才的对视是错觉,这让谢沉准备好的说辞又憋了回去。 谢沉伸手挠了挠眉心,心虚不已,他知道像江奶奶这个年纪的老太太应该比较保守,不能接受未婚同房吧,谢沉觉得自己犯了大错,可能破坏了他在江奶奶那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好感。 清隽的喉结微滚,谢沉拉上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太阳已经升起,奶奶种的白菜沐浴在了朝阳中,第一次来时硕果累累的枣树已经没有一颗枣子了,不过墙角那棵柿子树好像结果不少,只是柿子还是绿油油的,应该吃不得。 “醒了,刚好第一笼包子熟了。”江语棠从厨房出来,把厨余垃圾扔到厨房门口的垃圾桶。 “我先刷牙。”谢沉去了卫生间,修建了卫生间之后洗漱就方便多了。 洗漱后,江奶奶还没出房间,谢沉心里沉甸甸的压着事,不知道要不要和江语棠说,不说心里过意不去,说的话不知道会不会引来暴揍。 清晨的风很凉快,不过厨房因为烧火的缘故,还是有些闷热。 “你好像是第一次吃我做的包子,快来尝尝看,皮薄馅足,可好吃了。”江语棠递了一个给谢沉,自己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香葱猪肉的香气飘散在厨房闷热的空气中。 谢沉手上拿着包子,包的很漂亮,和外面卖的没什么区别,皮的确很薄,包子馅仿佛要破皮而出,不用吃他都知道味道不错。 在说与不说之间,最终谢沉选择了先吃一个再说,要不然待会挨骂不给他吃怎么办。 谢沉咬了一口肉包,汤汁迸溅,点燃了舌尖味蕾,幽深的眸子闪过惊艳,只是最简单的馅料,却吃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吃吗?”江语棠三两下解决了一个包子,继续包案板上剩下的包子,“我好久没做了。” “很好吃,如果开个包子店,生意肯定爆火。”谢沉毫不吝啬他的赞美,就算不遇到他,有一技之长,江语棠这辈子绝对过的不差。 江语棠摇了摇头,“开包子店要早起,太辛苦了。” 在有限的选择里,她还是希望能舒服一点。 谢沉吃着包子,问她:“你的手艺是哪学来的?” “天生你信吗?”江语棠说话间做好一个包子放进蒸笼,“可能是有那么点天赋,奶奶教我做饭我一两遍就学会了,高中的时候我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虽然食堂大锅饭不好吃,但有个老师傅的手艺不错,经常给我开小灶,接触烘焙是读大学的时候,在一家蛋糕店兼职,工作了几年也就学会了。” 谢沉吞下最后一口包子,看她笑着说过往,心里有点酸酸的,高中正是最辛苦的时候,她还要勤工俭学,如果不勤工俭学,她说不定能考上更好的大学。 “包子在那,你自己拿。”江语棠抬了抬下巴,手上忙着做包子,“我多做点放冰箱,奶奶想吃热一下就行了。” 谢沉伸手又拿了一个包子,提起奶奶,他的喉结上下滚了滚,凑近了江语棠,薄唇微抿,“和你说个事。” “什么?”江语棠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有些严肃,正色起来。 谢沉清了清嗓子,小声说,“刚才我从你房间出来正好奶奶也从房间出来,看见我了。” “嘶……”江语棠倒吸了口凉气,手里的包子被她包歪了,今天第一个丑包子出现了。 谢沉那个心虚啊,“要不我去和奶奶解释一下?” “唉,”江语棠叹气,努了努唇,“算了,人果然不能做亏心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抓到现形了,奶奶问你了吗?” “没有,奶奶又回房间了,不知道有没有吓到她。”谢沉看刚才江奶奶的样子,恐怕冲击力不小。 江语棠把丑包子放进蒸笼,“不至于,我奶奶挺开明的,她应该猜到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只是没有问。” 谢沉看她没生气才松了口气,咬了一口包子,“奶奶不仅仅开明,还很英明,照你之前说的,只有奶奶坚定不移的让你上学,很有先见之明,奶奶和普通人不同。” 在一个环境下,成为同样的人很容易,成为异类却很难,奶奶在这个小山村或许就是那个“异类”。 这话江语棠爱听,翘起嘴角,“那是当然,遇到奶奶是我的幸运。” “嗯,遇到你也是我的幸运,能吃到这么好吃的包子。”谢沉挑了挑眉。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谢总要什么没有,还能看得上我的包子。” “你做的包子比什么都好。”谢沉又解决完一个包子。 江语棠莞尔,“嘴甜,你几点走?” “吃完午饭就走,阿征这次没来,我订了车,两点会来接我。”谢沉也想多待几天,只是公司的事太多了,上次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一堆事忙的他晕头转向。 江语棠的笑意淡了点,虽说总催着他回去,别耽误了工作,可真要分别,也会舍不得。 好几次半夜醒来睡不着,脑海中总想着谢沉,视频到底只能解馋,不能解瘾。 “下次见,说不定就是过完年了,我能过来,你能偷偷地从剧组出来见我吗?”谢沉的嗓音低沉了几分。 “不能,”江语棠低着头做包子,只是手中这个包子做了好久才做成,还有点丑,“拍戏的时候不能随便出剧组,你来回也麻烦,算了,忍忍吧。” 见他一面的时间肯定有,可这一面就要让他从西城赶过来,又不能相处太久,太折腾他了。 “忍不住。”谢沉低笑了一声,爱情这东西会上瘾是真的,他刚学会抽烟那会都没这么大的瘾,活了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个江语棠成了他的瘾。 瘾本来是人性的弱点,可这份弱点,他克服不了。 江语棠听的心里胀胀的,咬了咬唇,哄小孩似的,“我给你打视频,等回了西城就好了。” “还要好久。”董叔的电影拍摄时长一向比别的电影久。 江语棠听他的语气哭笑不得,“谢总这么大人了,怎么还撒娇啊。” 谢沉弯腰,下颌搭在她的肩上,轻轻地蹭了蹭,“谁规定了大人不能撒娇。” 也只有在江语棠面前,谢沉才会露出这副样子,离开她,谢沉又是高高在上,发号施令的谢氏集团总裁。 江语棠心软成一团水,愈发有点舍不得,只是总不能不顾工作,塞了一个肉包进谢沉的嘴里,“再吃一个,待会带点回去吃。” 于是谢沉就这么被一个肉包打发了。 江奶奶在房间待到有点饿了才出来,还故意在门口喊了江语棠一句,像是给他们提个醒,生怕撞上什么不可描述的场面,让双方都尴尬。 江语棠推开谢沉,眼看谢沉脸色微变,她快速的踮起脚尖在他唇畔安抚似的亲了下,拿着肉包转身出去找奶奶了。 谢沉站在原地,抬手抚了抚嘴角,笑意加深了许多。 有点明白当初谢茵和沈墨闹矛盾时,谢茵哭的要死要活,爱情这东西,真是能让人生,也能让人死,江语棠多亲他几下,他怕是北都找不着了。 出了厨房,再和江奶奶对上,江奶奶依旧热情,并没有改变态度,也没有问早上的事,仿佛早上的大眼瞪小眼是谢沉的错觉。 因为谢沉吃了午饭就要走,江语棠才把包子蒸好,没隔多久又去准备午饭了,对于她来说日子很简单,就是在这么一餐一饭中走过。 不到十二点就吃了午饭,吃过午饭江奶奶就说困了,想去睡午觉,还提前和谢沉说待会可能起不来送他,要他有空再来玩。 谢沉当然明白江奶奶的意思,想把最后一点时间让给他们两个,谢沉对江奶奶的尊敬又深了几分。 两人回了房间,谢沉搂着江语棠的腰,手掌圈量了一下,“你比起上次受了很多,竹竿都比你粗壮。” “嗯,我只有90斤了。”江语棠是刻意瘦的,运动和饮食搭配,瘦的很快。 谢沉听的直皱眉,“这也太瘦了,拍戏那么累,能坚持得了吗?” “没事,我的身体素质还行,不打算再减了,就这样。”江语棠也没挣扎,就这么靠在谢沉怀里,享受这难得来的依偎。 “等拍完戏一定得养回来。”谢沉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前要操心谢茵太瘦,现在又要操心江语棠太瘦。 “行,到时候多吃点。”江语棠也不是很喜欢节食的感觉,不能吃饱饭有点难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闲话,时间也在一点一滴过去,很快谢沉的手机响了,司机来接他了。 “去吧,别让人家等。”江语棠从他腿上站起,虽然是笑着的,只是笑容里已经有些勉强了。 越是到这个时候,心里就越是难受,反倒是分开久了会好受点。 谢沉牵着她的手,轻啧了一声,似乎是在怪时间走的太快。 如果慢一点就好了。 “好了,别磨蹭了,走吧,万一赶不上飞机就麻烦了。”江语棠拿上他装东西的背包,除了带来的洗漱用品和衣服,还装了九个包子,催促他赶紧走。 谢沉背着单肩包,被江语棠推着出了房间,车子停在院子外,在车前,谢沉停下了脚步,幽深的眸子望着江语棠,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别的话太多,不知道该说哪一句。 江语棠眼尾微红,抿着嘴角笑,“去吧,我会想你的,等我回西城。” “我等你。”谢沉揽她入怀,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要把人嵌入骨子里,一起带走。 江语棠知道他的心意,仰头亲了他一下,“谢沉,异地恋很快就会结束的。” 从逃避到面对,从接受到不舍,这段感情,也是江语棠普通人生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手松开,怀里的温度散了,谢沉揉了揉她的脑袋转身上了车。 江语棠像上次一样,站在原地,看着车子离去才回头,不由得想起了留守在小山村的妻子们,不知道她们又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忍受一次次分离。 她把院门给锁上,迈进大门的门槛后,她转头看了看奶奶的房间,走过去敲了敲门,她知道奶奶应该没睡着。 奶奶这般体谅她,那她也不能不给奶奶交个底。 果然,奶奶很快拉开房间门,往外看了眼,“小谢走了吗?” “嗯,他回去了,奶奶,我和您说说他的事吧。”和长辈说感情的事,江语棠有点害羞。 江奶奶看出来了,笑着说,“随你,你觉得可以和我说了,就和我说说,如果觉得时机不到,那就先不和我说,我不会问,我看小谢是个好孩子,大老远的过来,一天都没待到就走,这样的男人不错。” 江语棠弯了弯唇,眼中流露出几分甜蜜的味道,“奶奶,之前我不和您说是因为您才醒,我怕影响您的心情,现在您恢复好了,我和他也暂时稳定下来,可以说了。” 既然这样,江奶奶往后退,两人坐到床沿上,江语棠想了下从哪开始说,“先和您说好,这些事已经过去了,您别太激动。” “行,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江奶奶一口保证下来。 可当江语棠说到江理全和曲曼逼婚时,江奶奶的脸色还是沉了下来,而听到谢星晖婚礼上逃婚,江奶奶已经心疼的眼眶红了,她的宝贝孙女,这是受了多少委屈啊。 江语棠本来是不打算和奶奶说过去的事,觉得没有必要徒增她的烦恼,可那一段不堪的过往,同样是她和谢沉纠缠的起点,既然要和谢沉在一起,那就不得不说了。 她长话短说,语气很平静,像是在叙述别人的过往,当时是很生气的,只是时过境迁,居然也回忆不起来当时的痛苦了。 只不过江奶奶却听哭了,拉着江语棠的手,“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棠棠,你受苦了。” “奶奶不哭,都过去了。”江语棠连忙抽纸巾给奶奶擦眼泪。 “唉,都是我不好,身体不争气,居然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江奶奶怎么会不明白,如果她不昏迷,江语棠就不会受制于人,这个孩子就是太有孝心了。 “奶奶,我这条命都是您的,为了您不叫受委屈。”江语棠最庆幸的就是现在还能看见健健康康的奶奶,不说她因为谢沉的缘故没受到伤害,就是受到了,她也觉得值得了。 江奶奶唉声叹气,“那群禽兽真是罪有应得,活该,烂心肝的,咱没他们那样的父母。” 纵情 第55节 哪怕见得多了重男轻女的家庭,也还是为此心酸。 “嗯,我没有爸妈,我只要奶奶,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的陪着我。”奶奶一定是上天对她的弥补。 骂完了江理全和曲曼一家,江奶奶才擦了眼泪说起谢沉,“小谢真是个好孩子啊,对你这么好,我这条命也多亏了他,只是他的家境这么好吗?” 一看谢沉的谈吐举止,江奶奶就能猜到谢沉的家世应该不错,可也远远没想到,不错的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西城最有钱的人家之一,奶奶这辈子也没接触过这样的大人物。 “嗯,他是个很好的人,家庭条件也特别好,就是因为这样,我一开始不敢喜欢他。”江语棠也只是个俗人,是俗人哪有不动心的,只是一直知道自己的位置,在克制罢了。 可谢沉步步紧逼,让江语棠一次次看清自己的内心,分分合合,让她也想勇敢一次。 “这样好的条件,我怕你会受委屈。”江奶奶年纪大了,不能再给江语棠任何的倚仗,一切都要靠她自己,真受了委屈,恐怕她也不会说。 江语棠:“现在没有,以后谁知道,我不敢保证,只是奶奶,我想婚姻本来就是一场赌局,谁结婚的时候能预见几十年后的事情呢,把当下过好就算了。” 江奶奶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是,离婚的人多着呢,人心易变,就算嫁个普通人家,也难保不会变心,咱们村子里也有好几个离婚的呢。” “小谢千里迢迢赶来,是对你存了心思,要不然他那样的家境,多的是选择。” “是啊,我想着,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就算赌错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她现在的心理大概有点像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前路渺茫,可也得一步一步走下去才知道,如果赌错了,也不失为一场美妙的经历。 江奶奶拍了拍江语棠的手背,“我瞧着小谢不错,只是咱们这样的家境,他们家会不会嫌弃?” 江语棠:“谢沉爸妈是很好的人,之前对我很友善。” 江奶奶感叹,“看得出来,好的家庭才能教养出小谢这样好品行的孩子,这是你的感情,得你做决定,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无论如何,奶奶陪着你。” 江语棠笑着,鼻尖却酸了,伸手抱住江奶奶,“奶奶,谢谢您。” 不幸的人生,幸运的遇到了奶奶还有谢沉。 江奶奶泪眼涟涟,拍了拍江语棠的后背,“你这孩子,不用说这样的话。” 她也要感谢江语棠,因为有了这个孙女,她才重新燃起希望,不至于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着,像是一具行尸走肉。 她们是互相守护。 这件事说开了,江语棠心里压着的最重的担子卸下了,轻松了不少。 没过两天,江语棠安顿好家里后进了剧组,电影开机了,主要的演员她都认识,但不是很熟,还需要相处几天磨合一下。 即便剧组和东源村离的不远,江语棠也不能随意出剧组,拍戏的时候她一般会全身心沉浸在剧本里,出戏之后需要一些时间再入戏,所以她尽量减少对外界的联系。 因为她进剧组了,程文浩每周末都会回东源村探望奶奶,虽然来回的匆忙,不过他并不觉得辛苦,无论是江语棠还是程文浩,奶奶的恩情这辈子都无法偿还。 九月底进剧组的时候温度还挺高,秋老虎散发着威力,可只是几场雨,天气就凉爽下来了,温度一点点往下掉,西城更靠北边,入冬的时间更早。 知道江语棠在忙,谢沉并没有打扰,怕耽误她拍戏,微信联系都少了,几个月以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屈指可数,完全不像是情侣。 电影还没拍完,哪怕快过年了,剧组也不会放假,今年得到剧组过年了。 好在程文浩公司春节放假十天,有他陪着奶奶,江语棠也就不担心了。 除夕那天,小山村很冷,却没有下雪,只是风呼呼的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剧组搞了个聚会,大家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相处了几个月,熟悉的像是一家人了,导演还大方的每个人发了红包。 吃完饭就各自散了,大多数都和家里人打电话开视频,江语棠也不例外,虽然家里离的不远,可天黑了路难走,明天一早又要拍戏,她就懒得回去了,在房间和奶奶打视频。 剧组的人都住在村民家,她这间房和家里的房间差不多大小,一个人住足够了。 就奶奶和文浩两人过年,没做年夜饭,两人包饺子吃,不方便买饺子皮,文浩自己擀的饺子皮,有模有样的,让江语棠想起了他第一次到家里的样子,他也长大了。 正聊着天,有人敲门,她问了一句,“谁啊?” 却没人回答,江语棠和江奶奶说了句,放下手机去开门。 木门一开,江语棠漂亮的眸子亮了,“你怎么来了?” 谢沉怀中抱着一束花,薄唇微勾,溢出笑意,“新年好。” 第47章 “礼物” 冬日的寒风中好像裹挟着冰凌, 在人的身上一下又一下拍打着,江语棠愣愣的站在门边看着谢沉,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 幽深的眸子漾着笑,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里面是一件灰色格子的羊绒毛衣, 像是圣诞夜的惊喜,从天而降,来倾听她的思念。 “傻了?”谢沉抬手在她眼前挥了挥。 江语棠抿着唇角笑,忙不迭拉着他进屋, “快进来, 这么冷的天气。” 这边的环境不太好,屋子里没有空调,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型的取暖器,谢沉带着满身寒意进来, 连屋子里的温度都下降了不少。 江语棠接过花,牵着他的手放在取暖器旁边, “你的手都是冷的。” 她记得谢沉身上的温度一直都是很高的,手变得冰凉,足以见得有多冷。 谢沉坐在木凳上, 垂眸看着江语棠给他暖着双手, 提了提嘴角, “我开车来的, 外面是有点冷。” “你一个人来的?”江语棠想了下西城到这里的路途, 手心里谢沉冰凉的手忽然变得温暖, 一股暖流从手心传到了心口, “今天是除夕, 你来这里和叔叔阿姨说了吗?” 她家就在隔壁村,她都没想回去过年,谢沉居然大过年的从西城来到这里,江语棠怎么都没想到能在今晚看见他。 “说了,”谢沉翻过手,大掌拢住江语棠的手,“我妹妹一家回来了过年,所以中午吃了团圆饭,吃完饭后我来了,实在是有些远,来迟了。” 坐飞机还好,只是下了飞机还离的太远,可以转火车或者开车,谢沉懒得转火车,就开车过来了,开了几个小时。 “一点也不迟,我们才吃完年夜饭,你来的早我也走不开,现在正好。”江语棠挣扎开他握住的手,想去给他倒一杯热水。 视线瞥到床上的手机,才想起来自己在和奶奶视频,于是先去拿起手机和奶奶说了句。 奶奶得知谢沉去了看江语棠,愉悦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和谢沉打了个招呼后就挂了视频通话。 放下手机,江语棠把自己的杯子洗干净,倒了一杯热水。 谢沉接过,盯着瓷杯上的那只粉色兔子微笑,“挺可爱。” 江语棠眨了眨纤长的睫毛,“只有我的杯子,将就喝吧。” “不将就。”谢沉抿了一口热水,喉结微动,热水顺着喉咙咽下去,滑到胃里,很快身上就暖和了起来。 他放下茶杯起身,把还有些冷冰冰的大衣脱了,挂在门后的衣钩上。 “你脱了衣服不冷吗?”江语棠也只穿了一件毛衣,但她一直在烤火。 “有点,”谢沉转身,向江语棠展臂,“你暖暖。” 江语棠嫣然一笑,几步跑过去伸手抱住他劲瘦的腰,下巴搭在他胸口,仰头看着他,“好开心。” 原来这就是恋爱的滋味啊,真的太甜了,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样抱着,嘴角都要疯狂的往上扬,压都压不住。 谢沉收紧手臂,两人紧紧地贴合着,像是两块磁铁,没有一丝缝隙。 谢沉的大掌贴在她的后脑勺,揉了揉她剪短了的头发,低头亲了下她的眉心,“这么容易满足。” “才不是,我以为我会一个人过年。”谢沉千里迢迢在除夕夜赶来,开了这么久的车,要是还不满足,她该去要天上的月亮了。 谢沉略弯腰,手臂往下托住她的臀部,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江语棠原本抱着他的腰的手也改为圈住男人修长的脖颈,原本她是仰视,转换了一下视角,变成了俯视谢沉。 “让女朋友一个人过年,我这个男朋友也太不尽责了,”谢沉掂量了下,“怎么又轻了,这么久不见,越来越瘦。” 江语棠努了努鼻尖,“董导的要求太严苛了,比我之前拍的所有戏都累,我又瘦了两斤。” 谢沉剑眉微蹙,“这么瘦,现在出门会不会被风刮跑。” 江语棠抽出一只手抚平谢沉蹙起的眉头,“没事,快拍完了,最多再拍半个月,然后就是在城市里拍了,城市里戏少,顶多一个月就完了,四月份肯定能杀青。” 谢沉略仰头看她,“嗯,杀青完多吃点,一个月养回来。” 江语棠哭笑不得,“那不是把我当猪养。” “猪就猪吧,”谢沉抱着她坐到床沿,“我家的小猪这么瘦,要多吃点。” 江语棠坐在他腿上,手还勾着他的脖颈,不说话,只是望着他笑,几个月没见,谢沉看起来没有丝毫的变化,不,也不是,变的更帅了,这个男人,怎么越来越帅呢! “笑什么?”谢沉单手环着她盈盈一握的腰肢,确保她不会摔下去,一个大活人坐在腿上,却完全感受不到压力,真的太瘦了。 江语棠摇了摇头,只笑不说话,就是开心,他们之间好像总是聚少离多,这段感情历经坎坷,每一次见面,都很高兴。 “不说话?再笑亲你了。”谢沉捏了捏她的脸颊威胁着。 谁知江语棠丝毫不怕威胁,反而手臂一用力,勾着他的脖颈坐了起来,主动亲上他的薄唇。 谢沉怔了半秒,随之收紧了手臂,给她借力,低头咬住了她的红唇。 “别……明天还要拍戏……”江语棠嗓音轻颤,咬破了嘴唇,明天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谢沉本也没打算用力,只是用齿尖轻磨她的唇瓣,像是在舔舐一颗蜜桃味水果糖。 屋外呼呼的寒风拍打着木窗,吹的木窗上贴着的报纸沙沙作响,完全掩盖住屋内水声渍渍,心跳重重。 取暖器正对着床的方向,橙黄色的光芒照的两人身上暖融融,屋内的温度急剧升高,纤长的手指攥着毛衣边缘,捏的皱巴巴的一团。 手指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绵长的深吻才渐渐落幕,两人胸口挨着胸口,分不清彼此的心跳。 江语棠憋的满脸红艳艳,像是雪后枝头的柿子,小口的喘息着,谢沉的指腹捻了捻她嫣红的唇瓣,轻笑着,“好像还没学会换气。”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只是眼尾潋滟,不见恼意只余娇,“会换气也禁不住这么久。” 谢沉低低的笑起来,胸腔震动,又低头安抚似的亲了亲她的嘴角,“我的错,太久没见你了,忍不住。” 江语棠伸手抱住谢沉的腰,依偎在他怀里,“我明天一早就有戏。” “嗯,我明天一早就走,过年还得应酬走亲戚。”谢沉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肩。 他们只能相处这一晚上。 江语棠少见的撅了噘嘴,有点不高兴的把脸埋在谢沉的胸膛。 她很少做这样女儿家依赖的表情,弄的谢沉心软如春日的湖水,低头用下颌蹭了蹭她的耳廓,“再忍忍,很快就能经常见到。” 再等一两个月,就不用异地恋了。 江语棠没说话,就这么安静的抱着,谢沉勾了勾唇,也不说话了,两人紧紧地依偎着,享受这难得的拥抱。 屋外寒风飒飒,屋内却如暖春。 不知过了多久,传来放烟花的声音,江语棠才从他腿上坐了起来,探头去看窗户,报纸明灭间,看不太清楚。 谢沉单手把她抱起,拉开门,正好能看见烟花照亮夜空。 纵情 第56节 江语棠一只手圈着谢沉的脖颈,眼珠子盯着一簇簇的烟花,“好像有了点过年的味道。” 谢沉笑:“明年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过年。” 今年亲人四散,不像过年。 江语棠想起去年,比今年还不如呢,被江家找上门,除夕夜都被破坏了。 不过总会一年好过一年的。 “好冷,关上门吧。”江语棠缩了缩脖颈,冬天的风实在太厉害了。 谢沉放下她,“洗漱下睡了。” “你吃了晚饭吗?我这里有面包。”江语棠才想起来,他开了这么久的车,说不定没时间吃晚饭。 “我在镇上吃了碗面,很巧,我吃完面,人家就打烊休息了。”谢沉拿过他带来的单肩包,从里面拿出洗漱用品。 屋内没有卫生间,江语棠也没洗漱,带他一起去屋外的卫生间洗漱,这个卫生间还是剧组花钱建造的,并非她一个人使用,不过巧的是他们洗漱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别人。 江语棠倒不怕别人撞见谢沉了,一是因为两人之间说开了,不像之前的关系,不怕别人说,二是她即将离开娱乐圈,让别人知道谢沉和她的关系也无所谓。 回到房间,合拢木屋,两人先后上床,把取暖器关了,两人互相取暖,也就用不着取暖器了。 床不大,两人贴近点睡正好,江语棠把脑袋枕在谢沉的手臂,脸颊都要贴上他的胸膛,大概是赶路太久,谢沉身上的沉香木气息很淡很淡,还带着点清冷,却格外好闻。 “睡吧,明天一早你还要拍戏。”谢沉掖好她身后的被角,不让一丝冷风吹进。 “不想睡。”江语棠打了个哈欠,其实她早困了,昨天凌晨两点收工,今天也拍了一天,傍晚剧组一起吃了年夜饭,如果谢沉不来,她和奶奶打完视频就睡了。 可是谢沉来了,她却不想睡了,想多和谢沉说几句话,这几个月以来,两人在手机上的联系都少,怎么会不想念。 谢沉亲了亲她的发顶,“别硬撑,有什么话,我们多的是时间说,不急一时。” 他一样有满腹的话想说,却看出她眼底的乌青,只能把那些话都压了回去,留待来日。 “你给我讲个故事吧,我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江语棠在他怀里蹭了蹭脑袋。 “想听什么?”谢沉笑,“我还是好多年前给我妹妹讲过故事,讲个睡美人的故事?” “可以呀,什么都好,你讲吧。”故事不重要,只是想听谢沉说话而已,江语棠闭上眼睛,等待谢沉的睡前故事。 谢沉喉结上下滑动,清了清嗓子,“从前,有一个……” 他故意放低了声调,比起平常说话,柔和了许多,落在江语棠耳中,就是催眠曲。 她早就习惯了独立,剧组里一开始大家都不熟,哪怕相处这么久,也不算什么特别亲近,拍完戏她就回房间休息,揣摩剧本,躺在这张床上,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可是现在躺在谢沉的怀里,源源不断的温暖从他身上传递而来,却让江语棠贪心的想要他以后都留在这里。 以前她每晚睡觉都会再三确定锁好门,不管是剧组还是村子里的人,鱼龙混杂,她不敢大意,这里的木门还没家里的结实,她的警惕心让她不敢睡的特别沉。 现在听着谢沉的声音,江语棠心里那点警惕全然消散了,她知道自己可以睡个安稳的好觉,不用去担心任何事。 一开始还强撑着,想要听完这个故事,可是在温暖又安全的环境里,江语棠的眼皮子很快就开始打架,最后没撑住,意识渐渐地轻了,陷入了香甜的梦境。 谢沉察觉到她睡着了,还是继续把这个故事讲完,讲到王子亲吻睡美人时,谢沉笑着亲了一下江语棠的眉心,“晚安,棠棠。” 江语棠做了很应景的梦,梦到她还有奶奶,文浩,谢沉,叔叔阿姨一家,聚在一起过年,屋子里热腾腾的包饺子,做年夜饭,屋外璀璨的烟花永不停歇的绽放着。 她这辈子都没有过过那么热闹的除夕,让她在睡梦中嘴角忍不住翘起,想要永远沉浸在这个梦乡中。 直到有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梦,江语棠从梦中醒来还有点懵,一时之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的视线扫到放在不远处的那束花,才惊觉身侧没了谢沉的身影,她披着外套起床去开门,可惜并不是谢沉,而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提醒她一个小时后开拍,让她准备好。 江语棠点头应好,工作人员离开,她关上门,揉了揉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靠在门后,江语棠环视了一圈屋子,谢沉确实不在,如果不是那束花,她会以为昨晚只是做了一场梦。 江语棠咽了口口水,坐到床沿上,找到手机,有谢沉的消息,【不是梦,我回去了,杀青见。】 她扁了扁嘴角,【我真的以为是我的梦。】 一场永远也不想清醒的美梦。 她大概能明白谢沉的意思,不想耽误她拍戏,所以匆匆忙忙走了,只是心里空落落的,谢沉一走,好像也带走了她会跳动的心脏。 以前想都不敢想,原来她有一天也会陷入热恋中。 不过这样的感觉并不坏,江语棠放下手机去洗漱,微凉的水拍在脸上,让她尽快从昨晚的温暖的中抽身出来,回到剧本中。 谢沉来去匆匆,除了江语棠,并没有别人知道他来过,因此除了让她心里有点空,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的拍摄。 过了年有几天天气不错,太阳晒的人暖融融,不少人说春天来了,连路边的桃花都抽出了嫩芽,可是很快,温度急转直下,又能冻死人,连桃花也冻的不敢开花了。 山里的温度就是这样,说不好什么时候就变了,也因为环境的恶劣,所以拍戏的难度直线上升,到了三月才结束山里的拍摄,剩下的城市中的内容,又拍了一个月,四月底才彻底杀青。 杀青后她回了东源村,四月的小山村,山花烂漫,树叶抽出嫩芽,一派生机冉冉。 回家后她吃完饭,万事不管,倒头就睡,让奶奶别喊她,这一睡,就从傍晚睡到了次日的下午,她醒来脑子迷迷糊糊,看了眼手机时间,以为自己还在拍戏,吓的从床上蹦起来,看见房间的布局,后知后觉自己已经杀青了,才又扑通一声倒回枕头上,长舒一口气。 不得不说,怪不得董导的戏能次次票房大卖,他对戏的把控之严,让江语棠叹为观止,一部两个小时的电影,从九月末到四月初,拍了近七个月,在现在讲究快餐式拍剧的娱乐圈,董导真是一股清流。 有时候只是配角一个回眸,董导都要求到极致,拍个几十次也不嫌烦,而对作为女一号的江语棠,董导的要求就更高了,几个月下来,江语棠收获极大,也身心俱疲,睡了一天一夜还没回过神来。 她拉起被子,正要把自己盖回去再睡会,忽然屋外传来了奶奶的笑声,好像还有别人说话的声音,江语棠眼睛一瞪,怎么感觉是谢沉的声音? 她从床上跪坐起来,趴到书桌上,掀开一点窗帘,不远处站在菜园子里,手里拿着菜的男人不是谢沉是谁。 这下她没睡觉的心思了,囫囵穿上衣服,快步跑了出去,还在门槛上绊了一脚,险些摔跤。 正好转身看见这一幕的江奶奶和谢沉都吓了一跳,“哎呦,你跑这么急做什么。” 江语棠吐了吐舌尖,抱着奶奶的胳膊撒娇,眼睛却是看着谢沉,“嘿嘿,我饿了。” “锅里温着饭菜,快刷牙洗脸吃饭,一天没吃了,能不饿嘛。”江奶奶也好久没见她了,看她越来越瘦,早就心疼的不得了,催促江语棠去吃饭。 小山村的四月不冷不热,穿一件薄外套坐在院子里就特别舒服,而且这个时候还没有蚊子,谢沉帮着江奶奶在院子里摆好饭菜,江语棠洗漱完捧起碗喝汤,是真饿了,还是昨天晚上吃了,怎么能不饿。 “慢点吃,别呛着,瞧你瘦的,多吃点。”江奶奶絮叨着,在水池边洗刚才摘的花菜。 谢沉才吃了午饭没多久,还不饿,只是坐着给她夹菜。 江语棠一碗热汤下肚,才稍稍缓解了饥饿,喟叹一声,“终于可以吃饱饭了。” 谢沉笑着摇头,“多吃点,好好养养身上的肉,瘦的只剩下骨头了。” 江语棠一边吃饭,一边拿眼瞅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早上到的,去房间看了你一眼,你还在睡。”谢沉伸手捻走她鼻尖上沾到的油渍。 “我太困啦,我吃了饭还想继续睡。”这几个月江语棠一直紧绷着这根弦,不想让董导失望,仿佛回到了高考的那几个月,高考完她也是睡了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是辛苦了,吃完继续睡吧,我今天不走。”谢沉看她原本的鹅蛋脸都瘦成瓜子脸了,心疼的不行。 “好,等我吃饱喝足我们再聊。”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急这一时片刻。 这顿家常饭,让江语棠吃撑了,也就睡不着了,只能在院子里散散步,她消食的没那么撑了,天才黑下来,谢沉和奶奶吃晚饭,她坐在旁边,又蹭了一碗冬瓜汤喝。 吃完饭,江奶奶要去洗碗,被谢沉拦下了,他现在洗碗的技术已经不错,在这方面,可以独当一面了。 江奶奶知道他们也很久没见了,所以就笑呵呵的回屋看电视了,随他们安排。 奶奶一走,江语棠从身后抱住在洗碗的谢沉,脸颊在他后背蹭了蹭,“你一个人来的吗?” “阿征也来了,他住镇上。”谢沉手里满是洗洁精的泡沫,有条不紊的洗着碗,任由她抱着。 江语棠踮起脚尖歪着脑袋看他,忽然笑了,“让谢总来我们家洗碗,真是我好大的荣幸。” 谢沉忽略了她语气里的打趣,“嗯,我这个洗碗工可不便宜,你打算怎么支付我的薪酬?” “我没钱啊,”江语棠把脸埋在他的手臂上,小声说,“谢总,可不可以肉-偿呀?” “扑通——”谢沉手里的碗没拿住,掉回了洗碗盆里,几滴洗洁精泡沫溅起在他苍白的手腕上。 男人性感的喉结轻微滑动,幽深的眸子暗了暗,薄唇翕动,“故意的?” 不用勾都要忍不住了,更何况她还故意这般,摸摸蹭蹭的,这不是将谢沉架在火上烤,可这地方,别说做什么,就是亲个嘴谢沉都放不开,到底是要顾忌江奶奶的。 “嘻嘻,我没有。”江语棠娇笑着不肯承认,深吸了一口气,独属于谢沉的气息进入了她的鼻腔。 “我记住了,”谢沉拿起碗筷继续洗着,“等回了西城一一算账。” “那我不回了,我还是在这里多住几天吧。”江语棠耍起了无赖。 谢沉笑着摇头,换了盆水冲洗碗筷,从始至终江语棠都赖在他身上不肯走,像苍耳一样紧紧地黏着他。 洗了碗,谢沉擦干净手,才转身回看她,“真的不回去吗?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已经快要发霉了。” “什么礼物?”江语棠眸子一亮,她的生日早就在剧组过完了。 谢沉一脸神秘,“保密,回到西城你就知道了。” 第48章 “新生” 江语棠一直缠着他问, 都没能撬开谢沉的嘴,不过她也不是非得知道,只是想缠着他罢了, 这大半年来, 两人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 网恋的都比他们亲近。 谢沉看着挂在他手臂上的女孩, 好心情的挑了挑眉,“我去洗澡,你也去吗?” 江语棠“唰”的一下松开了他的手臂,努了努唇, “我才不去。” 谢沉手臂一轻, 勾了勾嘴角,“不是不肯撒手吗?进来帮我擦背。” 江语棠后退两步,吐了吐舌尖,“想得美, 我走了。” 刚才她就已经洗过澡了,头也不回, 十分无情的走了。 谢沉看着她的背影垂眸笑了下,解着衬衣扣子,进了卫生间。 “久别胜新婚”, 谢沉切实的感觉到了这句话, 一刻都舍不得分开, 没多久也跟着江语棠的步伐回了房间。 上次都被江奶奶抓到住一个房间了, 这次也就懒得分房睡了, 他推开江语棠房间的木门。 江语棠正趴在床上看别人制作蛋糕的视频, 听见他的动静也没抬头, 谢沉凑过去看了一眼, 是个蓝色星空的蛋糕,做的挺精致。 “你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谢沉坐在床沿上。 视频正好看完,江语棠转过身来,滚到谢沉腿上躺着,脑袋枕在他大腿上,“下个月,我经纪人一直催我续约,给了非常优渥的条件,比起第一版合同,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老总的亲闺女。” 谢沉笑了,摸了摸她的耳朵,“你现在的价值不同往日,董导的女一号,可不是谁都能演的。” “应该不止,还有你的原因吧,沾你的光了。”江语棠说的坦然,倒没从前那份亏欠的意思,因为心态已经改变,两人现在是男女朋友,从她决定在一起的时候,就注定会沾光了,分的太清也不行。 纵情 第57节 “你又不打算续约,算沾什么光?”谢沉从未觉得江语棠是在沾他的光,不说远的,就说她能在董叔手里坚持七个月,这是简单的吗?董叔对演员的严苛挑剔,整个圈子都知道,江语棠能坚持下来,就已经证明了她的能力。 江语棠:“是啊,不打算续约了,以董导的电影结尾,也不枉来了一趟娱乐圈,我还是追逐我自己的梦想吧。” 她翻了翻日历:“后天就回西城,解决完合同的事,我还要找门店,准备东西,开店可麻烦了,我本来有个店的,想想就烦,江家人真是我的灾星。” 之前那个烘焙店花了她多少心思,又费了她多少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连买器材的本都没收回来,本来生意挺好的,就是江家人从中作梗。 “灾星一家子都蹲大牢了,别气了。”谢沉伸手顺了顺她的头发,电影开拍之前剪短了一点,现在又长长了。 江语棠努了努唇,想想也是,拍电影期间,她只请过一次假,那就是回西城开庭,起诉江蕙故意杀人未遂,起诉江理全和曲曼遗弃罪,最终也按故意杀人未遂定罪。 他们才该是一家人,骨子里的基因如此。 最终江蕙判了三年,江理全和曲曼还背着一桩“生产销售伪劣产品罪”,两人都判了无期,再加上罚款,江家一夜之间就消失在了西城。 在江家倒台之前,谁不说江家攀上谢家,即将飞上枝头变凤凰,众人纷纷巴结,可是他们进大牢之前,连送行的人都没有,江家那些亲戚,早就躲的远远的。 大厦倾颓,不过朝夕。 “算了,”江语棠攥住谢沉的手,“不说这些晦气的了,说说你,最近叔叔阿姨的身体还好吗?” “好着呢,我妹妹的龙凤胎满了周岁越来越活泼,两人恨不得天天跟着。”谢茵生的那对龙凤胎确实可爱,谢沉这个舅舅也很喜欢。 说到孩子,江语棠眸色微变,沉默了下,“看来叔叔阿姨很喜欢孩子。” 一听她的语气,谢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伸手捏着她的下颌,让她抬头看着他,“我和我爸妈说了我打算丁克。” “嘶……”江语棠一把推开他的手掌,翻身坐了起来,直勾勾的盯着他,“叔叔阿姨怎么说?” 谢沉的手空了,撑在床上,“没说什么,他们说随便我,只要我不后悔就行。” 蓝惠和谢重自然是想有孙子孙女的,看他们多爱谢茵的孩子就知道,只是也并没有强求谢沉。 “叔叔阿姨这么开明?”江语棠嘴唇蠕动,有点不敢相信。 “我爸妈很好,你不用担心,不会苛待你。”谢沉伸手捧着她的脸颊,指腹在她侧脸上摩挲。 江语棠咬着唇,心中百感交集,“万一……万一我想生孩子呢?那你怎么解释?” 并不是说她善变,而是她一开始确实不想生,可如果慢慢的,生活改变了,她有了足够的安全感,有了孕育孩子的爱与财力,她看着别人的孩子,或许也会羡慕,这都说不准。 谢沉笑,“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不是更好,给我爸妈一个惊喜,就当中头彩了。” 谢沉心知肚明,江语棠不想孩子是因为被父母伤到了,她没有信心去给她的孩子足够的爱,怕孩子会成为第二个她。 这是他的责任,如果他能给予江语棠足够温暖的爱,自然能够化解她心里的担忧,这不急,慢慢来。 江语棠抿着唇,眼眶酸了,扑过去抱住谢沉,嗓音呜咽着,像是要哭了,“谢谢你。” 哪是谢沉想要丁克,分明是因为她,他却包揽在自己身上。 谢沉展臂环着她的腰,“婚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有孩子也未必好,要是生出江蕙或谢星晖那样的种,我宁愿不要,不用教导孩子,咱们还更轻松,能过一辈子的二人世界。” 江语棠紧紧地抱着他的脖颈,摇了摇头,知道谢沉是在安慰她,“繁衍”是刻在所有生物的骨子里的,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还是植物,这一生都在为了繁衍而努力,想从这个圈子里跳出来,不是简单的事。 她是因为受到了创伤,而谢沉是因为她。 “好了,不哭,你不是也说不一定,咱们顺其自然好了,万一以后又生了孩子,不是哭早了,我们都还年轻,以后的事不好说。”谢沉心想以后不能提这件事了,给她加重负担。 谢沉哄了一会,给她擦干净眼泪,主动说起了开店的事,才算是把这茬给揭过了。 江语棠也知道多想无益,总不能因为愧疚,得她心甘情愿,要不然生下孩子不能给孩子足够的爱,那她和江理全曲曼也没有区别。 两人聊了一会开店的事,江语棠打了个哈欠说困了,谢沉关了灯,把人揽到怀里睡了。 还记得从前在西城,大床上楚河汉界,江语棠要抱着奶奶缝制的布娃娃才能睡着,可是如今在谢沉的怀里也能安睡了。 这何尝不是一种改变。 她总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两人在家里待了一天,陪着奶奶唠嗑,江语棠包了一些粽子,再有不久就到端午节了,她到时候忙,不知道能不能回来,所以先包点吃着,吃不完放冰箱留给奶奶当早餐。 她和奶奶说好,她先回去打点开店的事,等把烘焙店开起来,再来接奶奶过去,要不然她忙的脚不沾地,奶奶一个人在出租屋也无聊。 江奶奶说她在老家住着也挺好的,不用搬回西城都行,可江语棠却觉得不行,这里的医疗条件太差,肯定不能让奶奶长期一个人住这里,大不了以后隔段时间送她回来住一住。 江奶奶看江语棠有了筹划,就不多说什么了,一切听她的安排。 电影已经杀青了,经纪人又催她回去续约,江语棠还有一堆事,谢沉公司的事也多,他们很快就回到了西城。 “真不和我回去?”江语棠下车前,谢沉还是不死心,不想让回出租屋,想把她拐去之前住的婚房。 江语棠摇头,“不要,我上去了,你也回去吧。” 结婚之前,她是不打算搬过去的。 “行吧,我送你上去。”谢沉心中叹气。 “不用了,”江语棠扶着车门,凑到谢沉耳边小声说:“明天晚上去酒店,你订房间吧。” 说完,她俏皮的眨了眨眼,不等谢沉反应过来,拉着行李箱就跑了,留谢沉在原地愣了下才明白她的意思,随即无奈的笑着摇头,怎么感觉是故意给他一颗甜枣呢? 偏偏他还吃的津津有味。 江语棠的行李向来就少,今天不是周末,开了门程文浩也不在家,不过他倒是贴心的在早上炒好了三菜一汤,江语棠热一下就能吃。 江语棠一边吃饭一边给奶奶打电话报平安,吃饱喝足才和经纪人约了明天见面。 合同下个月到期,她先前期准备好,合同一到就开店,绝对不犯上次那样的蠢事。 当晚谢沉就把酒店房间号发给了她,西城一家五星级酒店的顶楼江景套房,一晚五位数起步。 江语棠撇了撇嘴,真是奢侈。 次日她婉拒了谢沉的陪同,独自去了公司,经纪人大概也猜到了她的意思,她到公司的时候,琴姐直言,“不再考虑一下吗?你前途正好。” 江语棠笑着摇头,“多谢这些年您的照拂,不过算了,我不适合这个圈子。” 琴姐叹气,“我也早看出来了,你有你的骄傲,不过你已经熬过了那些黑暗的日子,如果继续待在这个圈子,待遇只会越来越好。” “想要的越多,牺牲的越多,琴姐您在这个圈子这么多年,不会不明白,就算是一线艺人,有时候也会身不由己,更何况我。”江语棠是不信琴姐这话的,娱乐圈不会有风平浪静的时候。 “可你有谢总。”琴姐脱口而出。 江语棠自嘲的笑了笑,果然是这样,因为谢沉,公司才会拿出这么优渥的条件。 “就是因为这样,我更要离开。”身为艺人本来就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她不希望自己以后出了点什么事,拖累了谢家。 一旦她身上贴了谢家的标签,即便以后她犯了再小的错误,都有可能被人无限放大,挺没意思的。 琴姐劝了又劝,劝不听,最后经理来挽留,江语棠还是表示不续约了,琴姐就不再劝了。 琴姐:“本来你的微博号,抖音号等一些账号是要收归公司的,不过公司想着你以后还要配合董导的电影宣传,就给你了,以后你可以私人运营,就和公司没关系了。” 这些账号当初公司也花了精力运营,粉丝数挺可观,一般艺人他们都不会给,给了江语棠,就当是卖谢家一个面子。 江语棠没有拒绝,以后她做烘焙,网络也可以配合宣传。 从经纪公司出来,江语棠有种一身轻松的感觉,再也不怕以后喝酒喝到进医院,不用担心什么时候自己就躺在了哪位老总的床上。 她终于自由了。 连天气都明媚了许多,江语棠去附近的糖果店买了两箱糖果,打车去了福利院,太久太久没去,不知道甜甜有没有忘记她。 下了车,她看着眼前的景象呆住了,眨了眨眼,怀疑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从前破败的福利院居然全部翻新了一遍,还新修建了一栋高楼,一个大操场,有着篮球场等游乐设施,简直就是脱胎换骨。 她正发呆,围栏内张阿姨向她招了招手,江语棠看见熟悉的人才反应过来,从出租车上抱出两箱糖果。 张阿姨看见她带了东西,忙出来搭把手,“语棠,你好久没来了。” “嗯,之前在忙,一直不得空。”一人抱着一箱糖果进去,江语棠没看见甜甜就问了句。 张阿姨笑,“读书去了,去年九月就送到特殊学校上小学了。” 江语棠恍然大悟,“是啊,是到该读书的年纪了。” 去年八月后她就没再来过,忙起来真是忘了时间。 “这里变化太大了,我都不敢认。”江语棠左顾右盼,唯独那棵梧桐树还一样挺拔伫立着。 张阿姨:“是变化很大,多亏了谢氏集团,那栋楼和操场都是他们捐赠的,去年九月开始,没多久才弄好,现在还没搬进去住,说是散散甲醛。” 江语棠一愣,谢氏集团,是谢沉? 她又仰头看着那栋新修建的楼房,这些居然是谢沉做的,这可是一笔不小的钱啊。 见过太多嘴上慈善的人,越发衬的谢沉的难能可贵,他是真做慈善啊。 知道甜甜中午会回来吃午饭,江语棠太久没见甜甜了,就在福利院多待了会,张阿姨和她说了很多,说除了楼房和操场,隔段时间他都会捐赠一些物资,大半年来一直没断过,张阿姨对谢氏集团止不住的夸赞。 江语棠心里像是灌入了一壶热水,暖的在四五月的天觉得热,额头要冒汗了,谢沉仿佛是在代替缺席的她给这些孩子们关照。 谢家是有钱,可是源源不断的对福利院捐赠,也不是谁都能这么大方。 她的眼光果然很好,一挑就在千千万万的人海中挑中了他,这可比中头彩还要难得。 中午和甜甜玩了会,江语棠走出福利院就给谢沉打了电话,说了福利院的一些事。 “我也很久没去过了,都是下属安排的,集团每个季度都有慈善基金,只要落到实处,捐赠在哪都是一样的。”谢氏集团发展到如今,肯定得扛起一定的社会责任。 江语棠:“这是积德行善的好事,谢总一定会发大财的!” 谢沉低低的笑声从手机屏幕上传来,“发大财就不用了,能不能发点棠棠财?” 江语棠脸颊微热,“晚上见咯。” 谢沉:“你现在去哪?” 江语棠走出这条街,招了个出租车,“准备去看看门店,还没想好在哪开店。” 找门店是头一件麻烦事,可能找遍半个城也不能找到一家合适的,上次她找门店就找了半个月。 “先不用找,我带你去看一个。”谢沉换了只手拿手机,“你吃饭了没?” “还没。”江语棠单手系好安全带。 谢沉:“那你打车到我公司楼下,我们先吃饭,再去看门店。” “好,一会见。”江语棠挂了电话,和出租车师傅说了谢沉公司的地址。 路途有点远,见到谢沉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谢沉扶了下车的她一把,“饿了吧。” “还行,去哪吃?”江语棠仰头看一眼谢氏集团的大厦,高耸入天,望不到尽头的感觉。 “先上我车,我在一家私房菜馆点了菜,过去就能吃饭。”谢沉拉开副驾驶座车门。 纵情 第58节 私房菜馆位置有些偏僻,大概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个点还有好几桌客人。 早就过了吃饭的时候,两人都饿了,吃了个半饱江语棠才问他门店的事,谢沉却说去看了就知道。 “我想租个大学城附近的门店,上次租的那家门店就不错,只不过已经租出去了。”大学城的生意向来是不错的。 谢沉像是早就知道江语棠在想什么,“很巧,就在大学城,位置不错,是我妹妹名下的店铺,去年冬天空置下来了,每个月来问的人都不少,我让她给你留着,你肯定喜欢。” 谢沉说的笃定,江语棠起初还半信半疑,可真去看了门店,她还真是很喜欢,是一个靠近十字路口的店铺,人流量绝了,门店还不小,很显眼。 最重要的是这个店铺楼上还有一层带个大阳台的套房,既可以做双层店铺,也可以收拾收拾住楼上,十分的方便。 “这么好的地段和配置,之前一个月租多少钱?”江语棠想如果让奶奶住楼上,就省去了奔波的辛苦。 谢沉之前来过这里,猜到她会喜欢,“不瞒你,双层一起,之前租金是每个月五万,单租楼下每个月三万五。” 江语棠虽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吓到了,“我之前租的每个月六千,利润还没有你这房租高呢。” 不过她那是才起步,后续不好说。 “地段摆在这里,”谢沉笑了笑,“这就是我说的生日礼物,知道送给你用你也不要,就给你个生日价吧。” “多少?”江语棠环视屋内,如果是白送给她确实不敢收。 谢沉:“前半年双层两万一个月租给你,半年后你的营收差不多上来了,收你三万一个月。” “这样你妹妹也太吃亏了。”两万一个月在这个地段绝对租不到这么大的门店,这是打骨折价啊! “都说了是生日礼物,她亏的钱我早补给她了,你放心,这样也省了你给奶奶租房子的钱,你如果在大学城这边开店,总不能让奶奶住的太远,这边一整套的房租也不便宜,还不如让奶奶住楼上。”谢沉从谈判桌上练出来的口才,一下子就说中了江语棠的点。 她、奶奶还要文浩,三个人住最起码得三室一厅,在大学城这边租一套恐怕也得大几千,楼上是三室两厅的格局,非常合适了。 江语棠在店铺内转来转去,望着店铺外络绎不绝的人流,这个价格按地段来说是特别便宜了,可比她一开始计划的要高不少,这个房租会让她压力很大,如果做的不好,会赔的血本无归。 但做生意不可能不承担风险。 谢沉走近她,手掌搭在她头发上,“你想想,如果租的别的店铺,看你的生意好了,说不定还要涨价,谈不拢可能得被房东驱赶,可你租这里,永远不会涨价,也不会被算计驱赶。” 江语棠抬眸看他,“你什么都为我想好了,我要是不接受,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沉弯唇微笑,“也不算,只是身为男人,希望自己女朋友过的好点不正常吗?这里客流量大,你早点赚到钱成为小富婆,我才能早日抱得美人归啊。” 他还记得江语棠说的,不还完债务不结婚,他发不发财不重要,江语棠得赶紧发财,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啊。 “好吧,就这里。”江语棠承他和谢茵的情,等以后赚钱了,给谢茵买点礼物感谢她。 谢沉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发,从前满身刺的江语棠,身上的刺也渐渐地柔和了。 敲定好后两人又在楼上转了一圈,商量着怎么装修,还有楼下,江语棠在看见店铺的一瞬间,就已经在心里有了规划。 开一家属于自己的烘焙店,是她的梦想,她的梦想终于长出了一点小嫩芽。 从店铺出来,又在周边逛了一圈,这个商圈扫过去看见三四家烘焙店,按地段来说那个店铺是最好的,不过竞争力也不小,但正因为有竞争力,才能窥见其中的商机。 天色暗下来,看着璀璨的霓虹,江语棠还有点不太习惯,在山里待久了,突然回到繁华的大都市,有点融入不进去。 时间不早了,谢沉驱车去了酒店,在酒店套房里吃了晚餐。 吃过晚饭没多久,江语棠把窗帘合上,心照不宣接下来要做什么。 都“素”了大半年,一晚上的时间恐怕不太够。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江语棠也有了那种不怎么单纯的欲望,可能人都是一样吧,七情六欲,无法避免,有了情,也会生出欲。 “先洗澡吗?”谢沉率先做出邀请。 “好。”江语棠也不扭捏。 两人一同进了浴室,夜幕徐徐拉开。 彼此都低估了双方压制了大半年的欲望,次日谢沉续了两天房,他们在酒店“厮混”了两天,窗帘再没拉开过,白天黑夜分不清…… 再睁开眼,江语棠看见谢沉有点怕了,满面嫣红,“你离我远点。” 爽是真的爽,累也是真的累,她这条小命要被折腾没了。 谢沉手里端着粥碗,一脸餍足的笑意,“不来了,起床吃点东西。” 江语棠松了口气,与此同时肚子也咕咕叫了起来,扁了扁嘴角,撑着胳膊坐了起来,喝了一碗海鲜粥。 “别笑了,脸还没笑僵吗?”江语棠嗔了他一眼。 谢沉接过她的碗,“脸笑烂了也行,辛苦老婆了,心满意足。” “哼!”江语棠背对着他躺下来,身上酸疼的龇牙咧嘴,心叹自己怎么就傻乎乎的往虎口送呢?居然是她主动说要来酒店的,她可太笨了! 在酒店休息了一天,江语棠才勉强捡回了这条小命,离开酒店的时候江语棠决定以后再也不主动开口去开房了。 主要是两人分别太久,要不然谢沉也不会这么不知节制。 在那之后,江语棠要准备开店事宜,装修,招工,购买设施……每一件事都够她忙好久,根本没有时间和谢沉“厮混”,拒绝了他好几次,弄的谢总倒是有些像“怨夫”。 好在程文浩是个好弟弟,周末能帮江语棠分担,让江语棠抽出时间和谢沉约会,谢沉心想以后两人结婚,得给程文浩包个大红包。 楼上还好,不用怎么改格局,店面却是要一点点装修,江语棠设计的布局图一点点变成了现实。 在考虑店铺名字的时候,江语棠还是打算沿用之前的“甜棠”,这个名字看起来就觉得甜蜜,江语棠也希望以后甜蜜的日子能多点。 本来是说经纪合同到期就可以开店,结果真忙下来发现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等一切准备到位,已经是六月的事了,正好赶在了端午节新店开业。 谢沉、谢茵、蓝惠谢重等人送来的橙红色花篮摆的整整齐齐,映照的店面玻璃门都是红红火火,谢家一家人都来了捧场。 江奶奶也从东源村回到了西城,双方家长猝不及防见了个面。 因为身处闹市不方便放鞭炮,就订制了几个地爆球,江语棠亲手戳爆了大气球,五彩缤纷的小气球越过了“甜棠烘焙”这几个字飞向蓝天。 江语棠仰头看着,嘴角上扬,新的人生历程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 周三不更,周四正文完结。 第49章 “正文完” 开业前三天, 惯例做打折满赠吸引客人,这三天看起来营收不错,只是刨除成本已经不剩什么, 江语棠还请了两个员工, 还得负担她们的工资, 开销是真的大。 也幸好工资卡谢沉还给了她, 而电影杀青之后,薪酬全部打进了她的卡里,有个小几百万,完全足够还谢沉了, 只是谢沉说不急, 留给她做启动资金。 做生意没有一帆风顺的,开头会艰难一点,身上要是没点资金抗压,撑不过多久。 江语棠考虑了下, 还是决定接受谢沉的好意,等她把烘焙店运营上正道, 再来算她和谢沉之间的债务。 因为有了这些启动资金,江语棠尽力做到最好,不过开张一周, 就有了回头客, 这也算是一件喜事了。 但因为时间算得巧, 现在六月, 马上就到大学生放暑假的时候了, 七八月份的生意很可能是个坎, 这也是没办法, 要不然撑到九月开学再开店, 也是耽误几个月的时间。 思来想去,江语棠决定开发线上购买,有一些蛋糕甜品是可以承受快递跑腿送达,如果真能做起来,就不用局限于西城的客户,天南海北的客户都可以发展。 “你之前的账号可以用起来,粉丝数不少。”谢沉嗓音淡淡,自从开店后,两人约会的时间就更少了,每回约会,有一大半的时间还要谈烘焙店的事,两人卿卿我我的时间几乎没有,这恋爱都是挤着时间谈。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他可不敢挡了他老婆成为小富婆的路,只能甘愿给她出谋划策了。 “我是想过,就是有点不好意思,之前那个是演员号,突然转成烘焙号,应该会被人骂。”江语棠脸皮薄,总觉得这样有蹭热度的嫌疑,可本来就是同一个人,自己蹭自己的热度?这有什么好说的。 “无所谓,之前那个演员是你,现在这个烘焙师也是你,又不是换人不换号,大胆的做,”谢沉揽着她的腰,虽然她不用节食了,可因为开店太忙,也没长几斤肉,“如果重新经营一个号,太费时间费精力了,要学会取巧。” 江语棠本来就有这个想法,被谢沉一鼓励,也就不犹豫了,点着头答应,“行,那就这样办吧,我可以拍一些制作蛋糕的视频,对了,你妹妹的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谢沉想了下,“是快了,你想给她做蛋糕?” “当然啊,我都开烘焙店了,以后你们的蛋糕都包在我身上,只要你们喜欢吃就好。”多亏了谢茵的店面,这个店面的地段很好,就算大学生放假也能支撑起不错的客流,如果换个地方,说不定大学生放假,真就得歇业了。 “喜欢,开业那天她来不是带了不少回去,她说你做的冰淇淋泡芙好吃。”谢沉笑着说,“她也是个吃货,只要是好吃的,怎么会不喜欢。” “既然这样,我就给她做个三层的冰淇淋蛋糕吧。”江语棠在脑海中已经有了些想法。 谢沉:“都可以,那天大家应该会凑一块吃饭,你去吗?” 江语棠歪头看他:“你是在邀请我吗?” 谢沉勾了勾唇,“对,诚挚的邀请江小姐赏光。” 江语棠明亮的眸子滴溜溜的转了转,沉吟半晌,“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谢家了,不过开业那天谢家的人都帮她在朋友圈大肆宣传了,尤其是蓝惠阿姨,她连发了好几条朋友圈视频,当天就推荐了好几个客人给她,这份情不能不报,得买点东西上门拜访。 敲定要给谢茵做生日蛋糕后,江语棠就在考虑要做个什么样的,听说她喜欢摄影,不如从这方面下手,她画了一晚上的设计图。 她也准备那几个账号的第一个烘焙视频就拍这个蛋糕的制作过程,不过她不会剪辑视频,这又得学,所以说她怎么会不忙,事情多着呢,哪有时间和谢沉约会。 弄的谢沉时常后悔,应该先让江语棠把那些债务还了,两人结婚之后再来折腾蛋糕店的事,起码晚上还能住一块,也能解解渴。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正好谢茵会摄影,她从亲哥那知道未来嫂子要学视频拍摄和剪辑,就过来教了一下江语棠,正好是周日,程文浩也在,没想到他在视频拍摄剪辑这方面还有点悟性,比江语棠先学会,这又省了江语棠的事,让谢沉成功的在晚上把江语棠接走去过二人世界了。 江语棠做蛋糕,程文浩负责拍摄,先做了几个小的练手,谢茵生日当天一早才开始做她的那个。 做蛋糕对于江语棠来说难度太低,难得的是她打算把冰淇淋蛋糕的第三层做成相机,得借助黑色的巧克力,既然做成黑色的相机,下面两层她就搭配了暗红色,和黑色配合的相得益彰。 她前几天做了相机练手,一连失败了七八次,今天做的时候顺手很多,一次就成功了。 第一第二层则采用了蔷薇花的元素,灰绿色的蔷薇藤蔓向上伸长,红到极致的蔷薇花朵朵开在藤蔓上,每一朵都是江语棠亲手做的,栩栩如生,像是一簇蔷薇花藤紧紧地围绕着相机,美的像是一幅画。 江语棠做的时候,招的两个女员工也在旁边看着激动不已,让江语棠想起了自己一开始接触烘焙的时候,看着师傅用奶油裱出一朵朵花,都不敢相信那么漂亮的花居然可以吃。 忙了一个上午,江语棠圆满的做出来了这个蛋糕,刚好赶上中午谢家吃饭。 除了蛋糕,江语棠还准备了一些甜品,那天中午原本准备好的甜品都没上桌,桌上全是江语棠做的。 因为之前和谢沉那一段,再上门,江语棠还有点忧虑,可她想多了,谢家人好像把那一段不愉快早抛到脑后去了,待她还和从前一样。 谢茵很喜欢这个蛋糕,拍了好多照片,又发了朋友圈给江语棠宣传。 次日,江语棠也在自己之前的账号上放出了制作蛋糕的视频,很多粉丝一刷到都是懵的,以为江语棠被盗号了。 她在视频中没有露面,不过那双手做不得假,谢沉看到她的视频,大手一挥,给她买了推广,越来越多的人浏览到了这个视频,渐渐地多起来讨论蛋糕的言论。 她没有太着急,前几个视频里只有制作蛋糕甜品的过程,没有放链接,也没有放地址,渐渐地问江语棠是不是退圈的声音多起来,江语棠没有正面回复,不过放上了她烘焙店的地址,欢迎大家光临。 这边账号的浏览量不错,居然比她之前有经纪公司运营的时候还要好上一些,只要被人看见,难免有人心动,放上地址一周后,评论区开始有人说购买了觉得好吃,不少人问真的假的,大概还是半信半疑。 不过这也是个好开头,渐渐地买的人就多起来了,起初江语棠只是限量售卖,因为店里目前主要就她一个人做,有点忙不过来,谁知道偏偏限量还引起了不少人的争抢,可能真是“物以稀为贵”? 纵情 第59节 江语棠没想明白。 她原本想着,放暑假了,做好了淡季的准备,但在谢家人帮忙宣传和网络加成上,销量居然可以,她当即决定再聘请一个烘焙师。 好巧不巧的,之前她兼职的那家烘焙店资金运转不过来,关门了,曾经教过她的烘焙师主动来问她缺不缺人手。 这不是打着瞌睡递枕头,江语棠立马聘请了她。 多了个人帮忙,她的压力一下子就小了许多,再加上招的两个员工已经培训的差不多,可以做不少事,到了这个时候,“甜棠烘焙”才算是真正的走上了正途。 江语棠也打算整合一下过去几个月的营收,看看到底是亏了还是赚了,上次开店亏的太惨了,这次她觉得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应该不至于亏本,顶多前几个月不赚什么钱也在预料之中。 因为她对账务这个东西不够敏感,虽然也一直在学,还是怕有错漏,所以江语棠特意订好房间,想请谢总帮忙把把关,毕竟是有求于人,她咬咬牙,订了一间五星级酒店的套房,八千多,付钱的那一秒她都肉疼的不敢看手机屏幕,突然觉得其实结婚也挺好的,还可以省下开房的钱。 自从上一次酒店邀约又过去了一个月,更何况这次还是江语棠订好了房间,谢沉欣然赴约,订了一束约会必带的鲜花前往。 敲开酒店房门,江语棠接过花,一把拽着谢沉往里走,“快点吧,挺晚了。” 谢沉看她拉着他往房间里走,对于她的热情不由得疑惑,“不先吃晚饭吗?” 这也太急了些,而且才四点多,也不算晚,谢总可是翘班来约会的。 “不急啊,做了事再吃。”江语棠把人拽进房间,房间的床比较大,能摊开全部的账簿,比外面的茶几还要方便。 谢沉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一丝弧度,深沉的眼眸中毫不掩饰的愉悦,瞧,棠棠多爱他,之前还害羞来着,现在都迫不及待了。 男人心里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棠棠都这么主动了,谢沉也不想矜持,抬手解着领带,是从公司来的,西装革履,有些不方便,酒店比起家里要麻烦的多,没有衣物换洗,不好弄脏了。 江语棠把花束摆在床头柜上,低头嗅了嗅,笑着抱起旁边的账簿,对谢沉热情邀请,“来吧!” 有谢沉的帮助,这些账簿今晚绝对能核对完! “稍等。”谢沉解下了领带,正在脱西装外套。 江语棠把账簿扔在床上,正要问谢沉等什么,结果一个转身就对上谢沉放大的俊脸,健硕的身躯往她这边如山一般压来,她后知后觉有什么不对劲,连忙大声喊停,“等等……等等……你干嘛?” 谢沉一脸淡定,“不是你说等不及了?” “噗嗤——”江语棠突然大笑起来,笑弯了腰,拽着谢沉的白衬衫笑的说不出话来。 谢沉一头雾水,他本来是打算先诉诉衷肠,吃了晚饭休息会再做,不是她着急吗? 眼看着男人的脸色黑沉了下去,江语棠勉强收敛了笑意,可还是觉得好好笑,她随手拽起一本账簿,“我是想让你快点来帮我看看账簿,你想到哪去了?” “谢总,你好急色哦。”江语棠满是揶揄的笑,她怎么能想到谢沉想的这么歪。 好了,这下谢沉的脸是真黑了,看着那本账簿愣了半天神,回想刚才的行为简直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他就说,江语棠几时这么“热情”过。 “耍我玩呢?谁家情侣开房看账簿?”谢沉哭笑不得的捏了捏江语棠的脸颊,电影杀青这么久了,脸颊上还是没有长肉。 江语棠歪着脑袋,连忙求饶,“没有没有,看账簿就是顺带的,你帮帮我嘛。” 她伸手抱着谢沉劲瘦的腰身,腿圈着他的腿,像个八爪鱼似的紧紧地抱着他。 谢沉松开她的脸颊,狠狠地揉了一把,舒出一口气,“微信上怎么不说?” 原本热火朝天的心脏,兜头泼下一盆冷水,什么时候要是江语棠真能那么热情,他就满足了。 江语棠仰头看他,嘴角还是上扬的,吐了吐小舌尖,“我这不是怕你不来嘛。” 谢沉单手叉腰,睇了她一眼,“那我走?” “别呀,谢总最好啦,谢总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开始吧,等弄完账簿想怎么样都可以。”江语棠也没想到闹出这么大个乌龙,连忙说好话哄着他。 谢沉无奈的抬手想把解开的两颗扣子扣回去,想了想,又算了。 他拍了拍江语棠八爪鱼似的腿,“行了,让我看看,原以为是来约会的,没想到是换个地方来上班。” 江语棠松开他,讨好的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是来约会的,顺便帮你女朋友解决一下难题,展示一下你爆棚的男友力嘛。” 谢沉嘴角微微上扬,女朋友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于是酒店的大床变成了办公桌,铺满了账簿,一般大学才有会计专业,可谢沉是从初中就接触了,谢家偌大一个公司,要是掌权人连账簿都不会看,那还不得被人骗的团团转。 只是账簿这东西看起来太麻烦了,等全部看完,天色早就暗了,晚饭时间也过了,江语棠揉着肚子有些饿,点了晚餐,两人边吃边聊。 谢沉:“还可以,比我预计的要好些,暂且不算设施器材这些,除了第一个月,其他月份把原料等开销赚回来了,虽然盈利极少,没亏本就是好的。” 第一个月为了吸引客人,价格上做了促销,想要回本不容易,而且房租,人工,水电都是一大笔钱。 江语棠手里的筷子戳着米粒,“突然觉得好像拍戏更赚钱一点。” 开店累,赚钱还难。 谢沉笑了笑,“当然,要不然怎么那么多人向往娱乐圈,娱乐圈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开店前几个月亏损都是正常的,这个月大学开学了,营收应该会更好一点。” 江语棠掰着手指头,“其实生意挺好的,比我之前开的那个店生意要好得多,还有你家人帮我宣传,拉了好多客人,只是房租人工什么都贵,感觉左口袋进,右口袋出,白辛苦了。” 她现在的房租还是谢沉给的友情价,要是按照原价来,江语棠觉得自己根本撑不下去。 “做生意就是这样,很多人都倒在前几个月,付出远大于收获的时候,”谢沉把剔好鱼刺的鱼肉放进江语棠的碗里,“你可以回顾总结一下,看看哪款产品最受欢迎,哪款产品卖不上价。” 江语棠夹起鱼肉吃了,鲜嫩甜美,“我又聘了一个烘焙师,现在我店里有三个员工了,这几个人的工资就是一大笔,不过订单也确实在稳步增长,尤其是网络订单,比上个月多了不少,说明还是有不少回头客。” “前几天我去看看别的几个烘焙店,发现里面的东西都大同小异,而且他们的价格比我还稍低一下,可我不能再降低价格了,按原材料来算,再降低价格我就是真亏本了。” 江语棠店里的原材料不敢说是最好的,却是能过自己这关,平常自己也能入口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添加,价格压低,成本也不得不降低,可她不想降低成本,降低成本势必会影响口感,那还开什么店。 “成本不能降低,就想想别的办法,比如你说的大同小异,你或许可以试着开发别人没有的新品。”谢氏集团是做食品发家的,旗下也有饼干面包类生产线,每年的新品设计费就是一大笔。 江语棠莞尔,“你说中了我心里的想法,我确实在想开发新品的事。” 谢沉弯唇失笑,“心有灵犀。” “想要留住老客户,就不能一成不变,我准备弄个每周上新,每周准备一至两个新品,一周一换,哪款卖的好,可以作为长期款,不好的下次就不做了。”江语棠虽然说开店好累,赚钱好难,可是说到这些规划的时候眼睛是亮闪闪的,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而不是之前在娱乐圈愁眉苦脸的。 “可以试试看,做生意就是一个不断尝试的过程。”谢沉乐意看见她的笑,也愿意陪着她折腾,她想努力就支持她,不想努力就成为她的后盾。 “行,我试试。”有了目标,心情陡然就好了起来,也有心思吃饭了。 饭后已经快十点了,这简直就是夜宵,谢沉弯腰收拾床上的账簿,打算洗个澡就睡了,她天天忙,睡觉的时间都少。 江语棠从身后抱住他,主动邀约,“不急着睡觉,你想在哪?浴室还是大床?” 谢沉站直,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偏头看她,“你不累吗?不做了,下次吧,休息了。” “你不是想嘛?”江语棠眨了眨纤长的眼睫。 谢沉转身坐到床沿上,拉着她坐到腿上,“想当然是想,天天都想。” 江语棠嗔了他一眼,“你也不怕肾虚,小心那啥。” 谢沉挑了挑眉梢,“哪啥?” 江语棠视线漂移,“你自己领悟。” “你想说精尽人亡?”谢沉大掌掐着她的腰肢,笑道:“可惜我女朋友比我还忙,还真想试试肾虚的感觉啊。” 江语棠恼羞成怒的拍了他一下,“要不要脸,你还来不来?” 谢沉摇头,“不来了,你这些日子太辛苦,明天还得早起去店里,睡了,改天有空再说。” 江语棠依偎在他怀里,累是有点累,不过他刚才想了一场,不想让他失望,“要不我帮你?” “不用,你拿我当什么了,又不是非得做,”谢沉将她抱起,“去洗漱睡觉。” 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想要做点亲密的事很正常,可不做什么,待一块也一样觉得舒服,毕竟他们现在一个月也就只能相拥而眠一两夜,江奶奶在西城,谢沉不敢太过放肆。 但让谢沉没有想到的是,从那天之后,一个月一两夜都没了,因为江语棠要开发新品,新品从哪来?学习啊,所以她比之前更忙了,有空就各种学习,测验新品,需要动手的东西哪有一两次就成的,失败个十几次都是正常的,多的失败个几十次也不是没可能。 而且还不是一个新品,一周一个新品,一个月就是四个新品,光是那些失败的产品都有几十斤,江语棠也没浪费,拿去送给福利院的孩子吃了,失败品只是造型不怎么好看,味道还是可以的,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了,就连谢沉偶尔来店里,也得替她分担分担失败品,程文浩更是吃到对甜品反胃,带去公司的同事吃了。 不过也不枉江语棠忙了这么久,新品的反响都不错,拉拢了不少回头客,客流量越来越大,网上各类面包的销量也逐步走高。 可生意越好,江语棠就越忙,等西城入了冬,江奶奶拿出给她织好的围巾,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和谢沉单独去约会了,明明同在一个城市,却像是之前拍戏一样,每次都是谢沉找她,但她也忙,两人顶多吃顿饭,再多就没时间了。 翻了翻日历,发现马上就到圣诞节了,可越是节假日,店里就越忙,圣诞节那天肯定是不行的,想了想,还是挑在了圣诞节之前的周日,正好谢沉也不上班。 “真给我一天时间?”谢沉笑着,“这么大方?” 低沉磁性的笑声从听筒钻进了江语棠的耳朵里,耳垂微热,觉得自己这个女朋友太失职了,只是一天而已,在谢沉的眼中都变成了大方。 “当然,一整天,说话算话。”江语棠底气有些不足,因为之前有次说好的,结果临时鸽了谢沉。 谢沉:“行,我来安排,一早来接你。” 挂了电话,江语棠翻看备忘录,周日那天的事不多,应该不会再出现意外了。 可谁知道,意外之所以称之为意外,就是因为让人意想不到,周六晚上来了一个团购的单子,周日中午就要,量还不小。 江语棠实在不想再鸽了谢沉,所以打算周六晚上熬夜把单子完成,周日能如约前往。 那晚熬夜到四点,还是程文浩来帮忙才能做完,她因为私人的原因,总不好让员工熬夜加班,只能自己做,好在是周末,程文浩给她打下手,白天还能休息。 睡了几个小时,八点多醒了,她和谢沉约好的九点见,困的她呵欠连天,眼皮都睁不开。 上车的时候差一点撞到车顶了,把谢沉看的一激灵,“你熬夜做强盗去了?” 江语棠打着哈欠摆手,“赶了个团购单子,四点多才睡。” 这话一出,谢沉紧紧地蹙着眉头,“你有事要忙直接和我说,熬夜太伤身了,还熬那么晚。” 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了不失约才熬夜的,可她这样,他高兴不起来。 “不行,我不能当鸽子了。”江语棠抱着谢沉的胳膊,眼睛都睁不开。 看她这样,谢沉又实在生不起气来,只能把原定的计划改了,吩咐阿征去酒店。 江语棠连忙摆手,“不用,我眯会就好了,你打算去哪玩?” “去睡觉。”谢沉一摁她的脑袋,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又不是没玩过,她怕是走路都能表演个平地摔,还玩什么玩。 这小半年来,两人都成了酒店常客了,谢沉揽着她的腰上了顶楼电梯,进了房间喊了两份早餐,本来是打算先带她去吃早餐,现在只能在酒店吃了。 坐在沙发上,江语棠赖在他怀里,扁着小嘴,“对不起,我让你白高兴了。” “酒店约会也是约会,不算失约,没有不高兴,只是下次别熬夜了,我们来日方长,改日也是一样。”谢沉知道她的生意才起步,正是忙的时候,从不过多要求她。 江语棠埋头在他胸膛前蹭了蹭,“男朋友这么好,我都觉得自己太失职了,一点也不像谈恋爱。” 才确定关系没多久,她拍戏,好不容易回到西城,又忙生意,江语棠觉得谢沉没和她提分手,是真爱无疑了。 纵情 第60节 “怎么样才像谈恋爱?”谢沉摸了摸怀中女孩的头发,“整天黏黏糊糊才算吗?我们都是成年人,有各自要忙的事业,当然做不到,不止你工作忙,我工作也挺忙。” 江语棠叹了口气:“怪不得有人说大学是谈恋爱的最好时机。” 谢沉笑了笑,“也不一定,我大学也忙,经常学习到凌晨,考各种各样的证书,根本没时间谈恋爱。” 江语棠一想也是,“我大学除了学习就是兼职,也很忙,看来我不适合谈恋爱,什么时候都这么忙。” “不适合也谈了,怎么着,要分手吗?”谢沉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两人对视着。 江语棠笑着摇头,“不要,就算你要分手,我也死缠烂打,这么好的男朋友,我才舍不得分手呢。” 这话谢沉爱听,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下巴,“人生就是这样,忙忙碌碌的,爱情只是人生中的一小块,等店里回本了,你应该就会轻松点,压力别太大。” 江语棠点了点头,可能会吧,因为她想早点把欠谢沉的债务还清,才会这么拼命的工作,等还完债务,一身轻松,兴许就好了。 早餐送上来了,两人吃了早饭,谢沉注意到江语棠的眼睛都揉红了,眼尾潋滟一片,吃了早饭没多久,就撵着她去睡觉了。 “那你怎么办?”江语棠是困,可她睡觉了,谢沉就一个人在酒店了。 谢沉把窗帘拉上,“一起睡。” “在酒店盖着棉被纯睡觉的约会,说出去会不会笑掉大牙?”江语棠趴在床上,想想就好笑。 “这怪谁?”谢沉单膝跪在床上,捏她肩膀上的软肉。 江语棠缩着脖子笑,“怪我……怪我……谢总手下留情呀。” 两人笑着闹着,谢沉压在她身上,两人滚作一团,衣服乱了,被子也乱了,四目相对,江语棠嘴唇微动,想着要不要来一次,做的多了,江语棠面对谢沉也就不那么害羞那个话题。 结果谢沉拉起被子盖住她,“睡觉。” 江语棠骨碌碌的眼睛盯着他,“真的睡觉?” “睡吧,我也睡会。”谢沉把外套脱了,进了被窝,把人揽到怀里。 他很少在这个点睡觉,可能有点睡不着,不过温香软玉在怀,哪怕在酒店度过这一天也是美好的。 江语棠又困的打了个哈欠,不再说话,窝在谢沉的怀里,他身上温度高,就是一个天然的暖手宝,冬天有他在身边特别舒服。 她闭上眼睛睡觉,意识昏昏沉沉间想着,她要再快一点赚钱,赚够了钱,早点把这么好的男朋友带回家。 那天他们真的在酒店度过了一天,什么也没干,睡了一整天的觉,让江语棠长久以来缺的觉都补回来了,然后更好的投入到了赚钱之路上。 冬季是烘焙行业的旺季,“甜棠烘焙”的客流量蒸蒸日上,哪怕放寒假也没有降低日营业额,还往上涨了不少。 江奶奶看店里忙不过来,一天到晚都待在店里帮忙,江语棠让她出去逛逛公园也不去。 程文浩一有空也来店里帮忙,每个月的工资除了留点日常开销,都给了江语棠,他之前说过,奶奶的医药费不会让江语棠一个人来负担,说到做到。 因为效益不错,江语棠过年也不打算关门,正好一家子都住楼上,也方便的很,江奶奶和程文浩在楼上准备年夜饭,她就在楼下守店,员工们早几天就放假了,只有她一个人在店里。 谢沉在家吃过年夜饭,开车来给她送压岁钱,“大过年还这么勤快。” 他开车一路过来,看见不少店铺都关门回家过年了。 江语棠早知道他要来,提出准备好的点心礼盒放进车子的后备箱,笑着说:“恭喜发财,谢总新年行大运!” 谢沉拿出压岁钱递给她,“江老板新年财源广进。” 江语棠伸手拥抱他,“新年要身体健康!” 谢沉揉了揉她的长发,“好,新年多长点肉,多吃点饭,看你瘦的。” 工作太忙了,比之前拍戏忙多了,拍戏杀青后还能休息一段时间,现在是完全没有休息,怎么能长肉呢。 江语棠向谢沉保证,新的一年一定让自己增重十斤,谢沉尤嫌不够,在他即将说出二十斤的时候,被江语棠一把捂住嘴,表示自己做不到。 两人腻歪了一会,十点多,江语棠催促谢沉回家,她也关门打烊上楼吃年夜饭。 楼上的灯全都打开了,虽然只有三个人,却是热火朝天的。 江奶奶的身体健朗,还结交了不少老太太,晚上约着去跳广场舞。 程文浩找到一个稳定且前途不错的工作,很得上司赏识,才工作了不到两年,已经加薪三次,领导还说明年给他升职。 江语棠这边的烘焙店生意节节高,一个月比一个月的效益要好。 从前艰难的一家子,现在已经是改头换面,每个人都焕发了新的生机,这个年又怎么会不热闹呢。 从前江语棠想都不敢想,还能有今天这样的日子。 一起吃了年夜饭,看着春晚零点倒计时,窗外有人在放烟花,让江语棠想到了去年过年,谢沉千里迢迢赶去剧组陪她。 不知道明年,他们能不能在一起吃年夜饭。 应该可以吧。 为了这个目标,江语棠新的一年愈发忙碌,为了开发新品,她还飞到法国去学习了一个月,那一个月,因为有时差不方便视频,谢沉是真连她的面都没见着。 不过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在一起,知道江语棠是为了他们的未来在奋斗,谢沉心中暖融融的。 江语棠之前说他们之间的距离太大了,可她在一点点努力的缩小其中的距离,总有一天,两人会成为一个世界的人,谢沉笃定。 进入五月,要准备店周年庆,回馈新老顾客,又是一个忙碌的月份,六月底才轻松下来一点,这个时候,江语棠把几张银行卡的钱收整收整,准备把谢沉的钱给还了。 其实烘焙店在开业七八个月的时候就回本了,可谢沉说她还要准备新品,购买原材料等,需要资金的支持,把钱还给他就怕出点什么意外资金跟不上,让她迟点还。 现在她除去还给谢沉的钱,还剩下不少,足够资金运转了,而且她也不想再等了。 七月上旬,江语棠在银行办理了转账,把钱转进了谢沉的卡里,在银行门口给他打了个电话,“钱收到了吗?” 谢沉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收到了,恭喜江老板,无债一身轻。” 江语棠弯唇笑着,确实觉得一身轻松,她低着头看了看脚尖,说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谢沉,我们结婚吧。” 谢沉轻笑了一声,“抬头。” 江语棠一抬头就瞧见不远处的谢沉手中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大步向她走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到的,之前江语棠有让他一起来银行办理转账,他说有事,原来是这个事。 两人隔空对视着,江语棠听见手机里传来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江老板,如果我今天向女朋友求婚的话,你觉得概率是多少?” 这话说完,谢沉已经走到了跟前,江语棠收起手机,看着男人笑靥如花,“我觉得是百分之百!”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感谢支持正版,本章掉落双倍红包,番外不定时更新。 下一本开《咬青梅》,感兴趣的宝贝可以戳专栏收藏一下~ 1.宋、程两家早已定下商业联姻,可整个南城上流圈子都知道,宋听和程逾白虽然是青梅竹马,偏偏从小就不对付,但凡宋听遇到程逾白,总要针对他几句,众人都猜这桩婚约迟早得黄。 直到宋听发生车祸,虽然无恙,却把关于程逾白的记忆颠倒了,只记得自己和程逾白是青梅竹马的恋人,感情很好,父母赞同,朋友祝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程逾白得知宋听住院,同父母一起前往探望,才推开病房门,宋听就扑进了他怀里,可怜兮兮的撒娇,“你怎么才来啊。” 双方父母:??? 2.在宋家父母的拜托下,为了配合宋听的治疗,程逾白只得暂时担任宋听青梅竹马的男朋友,配合她演起了“天作之合”的戏码。 宋听晚上做噩梦,他讲故事哄着睡。 宋听想吃鱼丸面,他跨越半个城区去买。 宋听不喜欢家里的装修,他就买了一套房让她设计。 …… 一来二去,宋听记忆没恢复,反倒提出要和程逾白结婚。 程逾白答应了。 * 可就在两家将婚期公布后,宋听突然恢复记忆,想到过去做的那些尴尬事,她连夜收拾包袱想要逃离地球。 程逾白将人堵在候机室,嗓音深沉,“程太太想逃婚?” 宋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