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颠》 第1章 《情颠》 作者:宋语桐(宋雨桐) 声明:本书由奇书网()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下载后请在24小时内删除.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 知足常乐的向瀛瀛,以一身拳脚功夫在日本开一间小小道馆维生。 乐观开朗的她日子过得踏实安稳,只是老天爷似乎看不过她的闲散,这天一场海滩闲晃之旅,竟让她捡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家! 混血儿的他斯文俊美、气质超凡,虽然少了粗犷男人味,但温柔优雅帅毙了!看他狼狈坠海,处境堪怜,她就勉强收留他吧~~然而虽猜到他非泛泛之辈,却没想到他的真实身分比想像中更神?! 魏冬阳从没看过瀛瀛这样特别的女人,一头短发像男生,兴趣是打拳过招,但傻大姊的个性惹得他每天笑哈哈!表面上凶巴巴又爱计较,其实心地比谁都善良天真,否则不会日子过得苦哈哈,却还义气收留他! 多年来他四海漂泊行医救人,早习惯了一个人的孤独,不料人算不如天算,竟会在这小村子里遗失他的心?!迷上了可爱的她,他不舍离开,却也不能坦诚告白,只能继续装傻,只求再多享受些这难得的美丽时光…… 第一章 日本东京一艘白色的游艇在蓝色海面上摇晃,今夜的风浪有点大,天空乌漆抹黑地见不着月亮与星子,颇有下倾盆大雨的态势。 窒闷黏稠的空气与咸湿海风的气味隐隐令人不适,坐在甲板上的魏冬阳过敏的轻咳着,优雅的微弯身子,一手抚肚一手捂嘴,虽然对此刻的状况感到一丝不耐,不过,并没有把他的不耐表现在脸上。 “你真的是扬名国际的名医魏冬阳?”坐在魏冬阳对面的男子武藏真一,一脸质疑的望住他,指尖在下巴上抖动着。 魏冬阳又咳几声才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亲的手术十分成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千里迢迢从英国飞到日本来替黑帮大老动别人不敢动的刀,为的只是救人一命,虽然早知道出手救这样的人难免替自己惹麻烦,可没想到竟然会受到武藏儿子的刁难,硬要将他留在日本,说要观察开刀之后续状况才肯放他走。 “我看你似乎身体不太好,怎么治得了任何疑难杂症,却连自己身上的病都治不好?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呵!”男子再次发出质疑,将魏冬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斯文俊美,却少了男人该有的粗犷之气,说话嗓音温和缓慢,不疾不徐,比白开水还不够味,啧,要不是老头子挺看重这小子,他真的瞧不出这小子有什么能耐,搞得黑白两道时常在抢人。 “我这是陈年痼疾,医起来甚是麻烦,反正死不了,索性不医了。”儿时为了救一名邻居女娃儿,因此染上寒疾,已经十七年了,倒不是真治不好,而是治这样的痼疾旷日费时,效果有限,还不如拿来做研究。 “是这样……”武藏真一点点头,若有所思的看了魏冬阳一眼,道:“今天邀请你上船,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听说魏先生你也是半个日本人,所以对日语很熟悉,是吗?” 根据调查报告指出,今年二十七岁的魏冬阳出生于英国,当年他的母亲因为不愿嫁给已有婚约的日本某企业家之子,选择离开日本,在英国认识了魏冬阳的父亲,从此在英国定居。十三年后,魏父重病,经济陷入困境,全家搬回日本依附外公,之后父亲病逝,母亲则住在日本服侍魏冬阳已年迈的外公。 魏冬阳因为学业优异而连连跳级,十七岁时申请进入英国剑桥大学就读,三年后,母亲和外公在一场车祸中意外身亡,留下了一笔庞大的遗产,自此他就独自在英国继续攻读硕、博士学位,从此未再踏足日本。 二十七岁,魏冬阳拿到了剑桥大学医学院博士学位,研究领域遍及中西医,是难得一位在中西医研究上皆有发表专业论文之研究生,并且成就不仅止于医学理论上的研究,在拿到博士学位之前,魏冬阳便已是医术精湛的教学医院医师,别人动不了的刀他敢动,而且成功率百分之百,再加上行医不分黑白是非,救人第一,因此声名远播,深得黑白两道人马的器重。 魏冬阳微诧,笑了。“武藏少爷的消息很灵通。” 想不到连这种极机密的事都让对方查了出来,可见对方调查得很是认真呵! “所以,如果我代替父亲邀请你长期留在日本,对你而言应该也不算是强人所难吧?我们毕竟是同胞。” “很抱歉,武藏少爷,我的命是属于英国温尼斯公爵的,他现在是我的主子,我替他工作,所以,我无法决定这种事。” 三言两语,魏冬阳推得一干二净,这是温尼斯公爵大人教他的,倒是没想过真有拿出来当借口的一天。 武藏真一眯眼瞧他。“你的命是温尼斯公爵的?你为他工作,做什么?” “公爵府的专属家庭医师。” 魏冬阳话方落,便闻对方一阵狂笑,震得海面千里回荡。 武藏真一挑高眉,一脸不悦。“魏冬阳,你耍我啊?你瞧不起我们黑武帮吗?本少爷亲自邀请你当我们的贵客,你不赏脸,还编个什么见鬼的公爵专属家庭医师的鬼话来蒙我?你当我三岁小娃,堂堂名医去当人家的家庭医师?” “我说的是真话,温尼斯公爵曾救我一命,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的命就是他的。”魏冬阳这话只有一半是真的。 他的确是欠了温尼斯公爵的救命之恩,不过,他也以当公爵府专属医师的条件来还了债,所以说明白点,他的命还是自己的,这回他也是违抗温尼斯的意思,坚持飞来日本。 因为在日本道上甚有威望的武藏老爷子,意外中弹,伤势险急,日本医界束手无策,才会私下找上他。温尼斯担心他的安危,百般阻止他前往,甚至为此大发雷霆,扬言封锁英国全部的机场和港口,不让他出关,最后魏冬阳同意带着二十名保镳一起到日本,他才勉强放行。 老实说,幸好温尼斯已经娶妻了,否则,他真的会怀疑行事诡谲非常的公爵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断袖情谊……好吧,他承认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厚道,毕竟公爵是因为惜才才对他百般照护,这一点他非常明白。 话又说回来,他现在有点后悔上船时没让那二十名保镳跟来了,因为眼前这位年少轻狂的武藏少爷似乎是个行事鲁莽、不懂深谋远虑之徒,落在这样的人手上,下场堪虑。 救你一命,你的命就是他的?那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呢,你的命又是谁的?“武藏真一语出威胁,不知哪冒出来的枪已喀一声上了膛。 他就不信有哪个不怕死的家伙看到枪还不知道要乖乖听话的,尤其像魏冬阳这样的白面书生,等会儿一定是屁滚尿流的跪在他面前求饶。啧。他可乐得想瞧这小子跪在地上讨饶的模样。 唉,这样的戏码在他的生命中已经不知重复上演几次了。 魏冬阳叹息,厌恶极了总是得面对这样的生死交关,当初他学医是因为自己身体不佳,父亲又是患重病身亡,认为学医可以自救救人,哪想得到有朝一日会因为自己的医术而常惹来杀身之祸呢? 这世上重贪念的人甚多,每个遇见他的人就像遇到宝,非把他收归己有不可,偏他只有一个人,哪能七分八割的? 要为了保命,暂时答应武藏真一的请求吗? 他虽然很好说话,却不是会轻易屈服威胁之人。何况,就算他从来不曾因为人家对他大呼小叫而动气,却也看不起这类只会叫嚣的小人。 从座位上起身,魏冬阳两手插在裤袋里,缓步走到游艇最前端,目测了一下游艇离港的距离。 大多数人都以为他斯文病弱,体力、身手定是不佳,却很少人知道就因为他的身体不太好,他每天早上都有晨泳习惯,用以健身。 没想到,现在这个习惯却成了他的救命工具。 “喂,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武藏真一意外地看着魏冬阳,对他的反应不解又不耐。他不怕死吗?还是他以为他在说着玩?理当是后者了,天底下哪有人不怕死的,看来不给他吃一点苦头,他是不会把他放在眼底。 “听见了。” “那你的决定呢?” “很抱歉,答案我刚刚就说了。”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开枪吗?”天底下医生这么多,这魏冬阳有什么三头六臂,竟敢瞧不起他?武藏真一气得拿枪对准他的手臂,打算先来个下马威,身旁一名部属却急忙出面阻止。 “少爷,不可啊,老爷交代过要……” “你给我住口!本少爷的事你管得着吗?”给脸不要脸,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小的不敢,可是少爷,魏先生是老爷子的贵客,老爷子千交代万交代不可对魏先生无礼……” 前方两个人正在努力争吵着。 时机刚好。 魏冬阳微微一笑,脚又往后移了一些,碰上了游艇的最边缘,接着,魏冬阳吸了一大口气,以极轻巧的身法翻身一跃,瞬间没入黑漆漆的汪洋大海中…… 十一月的日本,满天红叶。 距离东京市约莫三百公里处的宫城县仙台,万里枫红,美不胜收,背山面海,锯齿状的长长海岸线,是大自然里最迷人的风景。 只是,今日的海滩闲晃之旅有了小小的变数,不,对向瀛瀛来说,这个变数应该是“很大”、“非常大”、“无限大”…… 木板搭建而成的小小诊所,是小村子里唯一的医疗单位,虽然这里离东京市不算远,但连东京市区都有贫民窟了,更何况是小小仙台里的一座小小村庄? 第2章 小村落的居民大都以捕鱼为生,饿不死,却也富裕不到哪里去,加上日本的高物价、高房价,能有一个窝的人都是经年累月传承下来的祖产,除此之外,多数居民都不太有钱。 从台湾过来定居的向瀛瀛在这里也有一个窝,是租来的,开了一间小道馆,住家和道馆混成一气,只收了六名小孩教课,因为她是台湾人,又是女生,所以道馆的生意并不好,也是吃不饱、饿不死地过日子罢了,可是只要想到她实现了爸爸从小到大的梦想,在日本学正宗合气道,开一间小小道馆,她的心便因此而觉得踏实、安稳。 只是,老天爷似乎看不过二十二岁的她这样闲散安逸的过日子…… 难道因为她好心在海边捡了一个受伤的男人回来,就注定要养他一辈子吗?她要养自己的肚子,还要养租来的房子,这样过日子就已经很勉强了,现在竟然还要再多养一个男人? 不…… 打死她也不要这么笨,把这个受伤失忆的男人带回家…… 绝不…… 向瀛瀛再次瞄了一眼门外那个背影看起来伟岸俊挺却又带了点落寞孤单味道的男人,他在看海吗?还是在想他来自哪里?为什么落海?又为什么失忆?他的心情是否就跟那片汪洋大海一样找不到边际? 他一定很难过无助,如果她是他,可能早就抓狂大哭大闹了,可是这个男人看起来却平静得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向瀛瀛摇摇头,想甩掉自己对这个男人的同情与莫名的心疼感。 他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她犯不着为他感到难过,就是这样! “带他回家吧,天色晚了,我这里是诊所,可不是收容所,而且,人是你带来的,就要负责带走。” “长濑医生爷爷,我真的跟这个男人一点关系也没有。”誓死撇清关系,绝不心软。 长濑爷爷笑呵呵地看着一脸苦瓜的向瀛瀛。“你救了他一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的缘分不是人人可得,况且看他的面相,此人可不是泛泛之辈,也许你会因此改变一生也不一定。” 他认识瀛瀛三年多了,非常清楚这女孩虽然常一副凶巴巴又爱计较的模样,心地却比谁都善良,就算此刻发誓绝不把这个病人带回家,也绝对撑不了几个小时,就会回来气呼呼的把人带走,因为她会良心不安。 面相?这老医生何时成了算命仙了? “非泛泛之辈有什么用?他失忆了。”她又不能跟他要钱要房子,他连自己家住哪里都不知道。 老医生沉吟一会儿,对这年轻人失忆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他只是因为脑部受到撞击而形成小血块,所以暂时忘记了以前的事,我想他应该很快就会一点一滴想起来了。” “多快?” “快的话也许等一不就想起来了。” 她白了老医生一眼。“慢的话咧?” “也许三个月、半年,或是……” “一辈子吗?”她帮他说好了。 “应该不会。”这一点,他倒还是有点把握的。 向瀛瀛挑挑眉,两手环胸。“不管你怎么说,我就是不能带他回家,我是女人,他是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这一生的名节不全让他给毁了?” 嗄?不会吧!她竟然担心这个? 老医生推了推眼镜。“我说瀛瀛啊……” “干什么?” “你从小跟父亲练武练到几岁啊?” “十八啊!”一直到父亲生病去世,她才飞到日本来的。 “那你到日本来学合气道几年了?” “三年啊!” 长濑老医生点点头,笑了。“所以说打从你出娘胎就一直在练武了对吧?我相信你的武术一定练到了某种境界,才可以开班授徒。” “当然啊,那又怎样?” “所以说喽,这小子虽然是个男人,可是看起来斯斯文文一点杀伤力也没有,你虽然是女儿身,却练得一身好武艺,就算是孤男寡女,你也不会有任何损伤的。”说不定有所损伤的还是对方呢!“再说,你的小道馆虽不大,但再怎么说,也比让他流浪街头日晒雨淋来得好,你说对吗?” 对……对他个头啦! 可恶……就知道老爷爷硬要把人塞给她,说那么多五四三干什么?啧,跟老爷爷卢了那么久,她口好渴喔! “我说最后一次我不要带他回家!我要走了。”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向瀛瀛转身打算走人,一回头,却瞧见那位大帅哥正站在门口看着她。 大帅哥……真的是帅毙了。 他身上的衣服全换过了,上衣是老爷爷款,裤子则是她跟隔壁本田婆婆儿子借的,脚上趿着拖鞋,头发微乱,还缠着一大包纱布,纵使这样,这个男人还是气质高雅、俊秀逼人,站在他面前让人不禁自惭形秽。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得很…… 他的鼻子很挺很直很好看,眼睛是深深的褐色,五官深邃、轮廓分明,一看就知道是混血儿,配上那一八○以上的身高、宽阔的双肩,活脱脱就像是从电影画面中走出来的明星。 在她看他的同时,魏冬阳也打量着这个女孩。 她头发削短,像个小男生似的,微鬈的发丝被海风吹得凌乱,双眼晶灿有神,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迷人的天真与直率,微翘的双唇透露出不轻易认输的性子,望着他的眼底则带着淡淡的愧疚与抱歉。 看来,他造成她的困扰了。 “你不必管我,快回家吧,夜深了。”魏冬阳对她温柔一笑。“还有,谢谢你救了我,有朝一日,我会报答你的。” 向瀛瀛瞅着他,因为他这样温柔的对她说话,她更内疚了。 “不跟我回家……你有地方去?”明知故问,答案当然是没有啊,唉,她究竟在干什么? 他看见她眼底的挣扎,体贴地安抚道:“大海都能把我载到这里而平安无事,不是吗?你不必担心我。” 是啊是啊,说的比唱的好听。说话那么有哲理,难道就可以变出一张床来睡觉? “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到哪里去?”走到他旁边杵着,向瀛瀛得仰起小脸才能看他。 魏冬阳无言,总不能回答她他要露天而眠吧? 向瀛瀛回眸瞪着老医生。“你们这些日本人真的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老医生笑眯眯,伸手擦汗。“谁说没有?以后你带他来治病换药不收费,够意思了吧?” 怪了,现在是秋天耶,被这小妮子一瞪,全身着火似的热。好吧,他是汗颜,丢日本人的脸,但总之,他开的是诊所,不是收容所,绝对不能心软。 “是是是,真的很够意思,你可要记住今天说的话啊,亲爱的老爷爷。”说着,向瀛瀛伸手去拉魏冬阳,甩上门,还用脚狠狠踢了木门一下,这才爽快的带人离开。 黑夜,海潮声漾满整个村,海风忽尔大忽尔小,向瀛瀛拉着魏冬阳穿过几条巷弄,来到一间招牌写着“中日武术”四个毛笔字的日式平房前才停下,想到自己一直拉着他的手,忙不迭地放开。 “就是这里了,我家。”她尴尬的不敢看他,推开大门率先进屋,魏冬阳随后跟上。 这是一幢原木打造的日式小屋,有着绿色纱窗纱门、充满日本传统风味的榻榻米地板,及一整片的落地木格子门,狭长的院子里停放着一辆破旧的脚踏车,装潢古色古香、简单朴素,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 “道馆是你开的?”他回头问她。 “是啊!”向瀛瀛朝他笑了笑,摸摸自己的短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个人不太会念书,只喜欢跟着老爸打拳,整天呼呼喝喝地,觉得很威风很好玩,老妈很早就不在了,不然铁定会被我及我爸气死。” 魏冬阳轻勾起唇,不置可否。 “以后……你就跟我住在这里好了。”天啊,怎么这话说起来好像是在求婚啊,老天……她好想把舌头咬掉。 魏冬阳低眸瞧她,一笑。“我只是陪你走回来,因为天黑了。我并没有打算要住在这里。” 什么?向瀛瀛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要陪我走回来?”嘴巴张大大地,傍晚的蚊子都快飞进去。 “因为天黑了。”他理所当然地道。 那又怎么样?“我找得到路啊!” “危险。” 嗄?她愣了好一会儿,陡地爆笑出声,哇啦哇啦地大笑,笑到肚子痛。 “喂……我可是空手道、跆拳道及柔道、合气道高手耶,放眼整个日本,能跟我动手的十根手指头数得出来,你……好吧,原谅你,你又不知道我家是开道馆的,以后知道了吧?何况现在才六点耶……”实在太夸张了。这个男人是从古代跑出来的吗? “那我走了。”被笑成这样,魏冬阳依然面不改色,风度好得没话说。 倒好像她是个疯子…… 魏冬阳一转身,向瀛瀛便伸手拉住他“你给我住下!”气死她了。 “真的不必……” “少给我啰唆!叫你住不就住下!”她大喝一声,气呼呼地双手插腰瞪着他。“你如果是男人,就别给我龟龟毛毛的,我可不想让你露宿街头,然后又再一次辛辛苦苦的把你从路边或是海边拉到诊所去,你知道那浪费掉我大半天的时间,害我累得半死耶!我认了我认了,救人救到底,反正老医生说你很快就可以恢复记忆,到时你再走吧!我这里有两间房,虽然是租的,但是也可以让你住啦……不过里头乱七八糟的,今天你先睡大厅的地上……唉,算了,我的房间先让你睡好了,老医生说你身体底子弱,我呢身强体健,你去睡我房间的床吧,就这么决定了。” 第3章 她说了一串,不让他插半句话,然后自顾自忙着张罗去了。 嘴里老是嘟嘟囔囔着不带他回家的女孩,却因为得知他身体不好,而把她的床让出来给他睡? 魏冬阳啼笑皆非,微抿着唇,优雅修长的身影杵在当下没有动,一颗不轻易驿动的心却因为她而碰撞出一丝丝的涟漪…… 第二章 汤豆腐、海鲜拉面、氽烫青菜,简简单单三样菜,填饱了两个人的胃。 道馆里温暖的灯光让吃饱的人昏昏欲睡,吹进屋内的风带着窗外银杏树的特别味道,一室满是秋意。 “我先睡了,今天我好累,因为你好重……我不是在嫌你的身材喔,你身材好极了,不过我的力气再怎么大,毕竟还是个女生,所以把你从海边拖到诊所,真的累坏我了。” 向瀛瀛边打哈欠边忙在道馆大厅的榻榻米上铺床单,随便铺好,衣服也不换就整个人倒在榻上睡。 “你这样会着凉的。”魏冬阳坐在她旁边,看着她合上了双眼。“去房里睡,好吗?” “不要,我说过今天让你睡床。” 魏冬阳扯扯唇,温温地道:“你不上床去睡,我就要走了。” 向瀛瀛睁眼,盈盈水眸带着些微的怒气。“你存心跟我过不去啊,我已经很累了,不想跟你吵架或是争论,我真的很累。” “那就上床去睡。”他坚持。没道理让一个女孩子把床让给他这个大男人。 “我不要,床都铺好了。” “我可以睡这里。” “你睡这里明天一早搞不好感冒重病,我还得照顾你,行不通,你别再说了,我不会答应的!”她不耐的朝他挥挥小手。“你快去房里睡啦,听话,乖。等明儿我体力恢复了,把另外一间房整理整理,再去找张床来,你就可以睡了,今天别吵我喔!” 老医生老归老,医术其实还不差,除了大病治不了,小病到他手上都还ok,所以,老医生说他身子骨很弱,那就是弱,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会咳嗽昏倒,想来就让人替他担心,她怎么可以让他睡地上呢? “好,我不吵你了。”魏冬阳起身,优雅的身影往大门外走。 向瀛瀛被子翻开,整个人跳起来。“你给我站住!我家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 魏冬阳停住脚步听她念,却没有回头。 “我……我……是担心你的身体耶,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偏要跟我卢这个!” “既然有床,我就不能让一个女孩子睡地上。” “这根本没什么。”她咕哝着。 “我坚持。” 坚持?有床给他睡,有房子给他住,有饭给他吃,他不就该阿弥陀佛的一直念了吗?还坚持个鬼啊!她是前辈子欠他喔,救他一命还要受他的气? “好啦好啦,我们两个一起睡床可以了吧?”反正他这文弱书生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魏东阳皱眉,转过身来。 “你不要再有意见了,你再有意见我就直接把你劈晕,省得跟你啰嗦!”铺盖卷一卷,向瀛瀛气嘟嘟地抱着被子进房去,爬上床的最角落,用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盖住。“你还不进来啊?我要出去劈你喽!” 等了好久,她才听到他的脚步声朝房间走来。 终于……搞定。 她好累,真的要睡了。 眼一闭,向瀛瀛很快便睡着了。 魏冬阳坐在床边,见她这么快便入睡,真不知该笑她命好,还是怪她对他毫不设防?就这样把一个路边捡回来的男人带回家,还大大方方的要他跟她同睡一张床……这事,大概只有她这个女人做得出来吧! [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isuu.] 头晕晕地,他早有点意识混沌,和衣躺下,头上的伤还隐隐作疼,魏冬阳侧个身调整好睡姿,这才轻轻合眼睡去。 明天,迎接他的将会是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吧? 露珠尚未干,阳光初现,凌晨五点半,道馆大厅已响起小孩的呼喝声。 “两手伸直,脚微弯,站好!” “真田!不准给我偷懒喔,小心老师打你屁股!”穿着白色道服,向瀛瀛颇有架式的来回穿梭在三个小孩子之间。早上三个孩子上课,傍晚三个孩子上课,这就是她一天的生活。 “老师,我要尿尿!”马步蹲一半,有个小个子男孩举起手。 “快去!” 小个子男孩叮叮咚咚地在木板定廊上跑着,边跑边拉裤裆,其它两个小孩笑了出来,打赌小个子男孩会不会尿在裤子上。 “给我专心点!你们两个臭小子!”向瀛瀛朝他们的头打下去。 “会变笨耶,老师。” “对啊。” “老师,妈咪说这期的学费晚一点再给你。” 嗄?向瀛瀛脸上三条线,她最近很缺钱耶,尤其还多养了一个男人,她入不敷出啊,从今天开始吃泡面好了! “老师,我妈咪也这么说,可以吗?”小男孩怯生生的看着瞬间垮下脸变成苦瓜的老师。 “知道了知道了,快打拳。”大人的辛酸不必让小孩子来承受。向瀛瀛笑着一张脸,平日凶归凶,她对孩子可是极好的。 一个小孩一个月收一万圆日币的学费,算是便宜又大碗了,可是对这个村落的居民而言仍算是笔不小的开销,不过拖归拖,倒也没人会欠帐不给就是了。况且她担心的不是他们不给钱,而是他们不让小孩来学武,他们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呵,这间道馆开业一年多,靠的就是这些小萝卜头。 “哇,帅叔叔,你是谁啊?”突然两个小孩的眼睛一亮,拳不打了,马步也不蹲了,忙朝向瀛瀛身后冲过去,向瀛瀛根本来不及阻止,两个小孩已一人一边的跳进魏冬阳怀中。 魏冬阳把两个小男孩抱在怀里,没喘没流汗身子也没抖,应该……还不至于昏过去才是……向瀛瀛有点担心地看着他。 “帅叔叔,你住这里吗?” 魏冬阳抬眸瞧了向瀛瀛一眼,轻点了一下头。 “那你是老师的男朋友喽?”一个孩子忙问。 向瀛瀛小脸绿绿的…… 魏冬阳微笑的看着她,正要开口解释,另一道大嗓门从身后响起——“不是啦,笨!是老公!老公才会跟老婆住在一起!”尿尿完回来的小个子男孩插嘴道。 闻言,一个孩子突然大叫。“啊!老公!老师,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没告诉我们?我妈咪说等老师结婚的时候要包个大红包给老师耶!” “是啊,我妈咪也这么说。”另一个孩子附和的点点头。“现在没有了,因为老师已经结婚了,我要回去告诉妈咪。” “我也要。” 两个男孩从魏冬阳身上跳下来,忙不迭要冲出去——“喂,你们两个给我站住!听见没有?” “下课了啦,老师,我们还要上小学,来不及了。” 她在后面叫,小孩在前面跑,情急的她索性也追上去。 小娃儿腿短,可是跑的快,村子里七弯八拐的,一溜烟就不见了。 向瀛瀛懊恼地抓头发,走回道馆时,看见魏冬阳正等在门边,脸上挂着温温的笑容。 她微红了脸,两手指了指小孩消失的方向,无奈的摊摊手。“对不起,我无能为力……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我以为你会很晚才起来,所以没有告诉他们,等一不如果有一堆人挤上门来把你当动物园里的动物看,希望你不要介意,我会向他们解释的。” “解释什么?” “关于你为什么住在我家的事啊!”向瀛瀛笑了笑。“总不能让人误会你跟我有什么特殊关系吧?再说,也许这附近的人有人认识你也不一定,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你的家人也会找你,所以看过你的人多一点其实也好,对吗?” 魏冬阳点点头,不置可否。 “你好像对自己失忆的事一点都不着急。”他的神情让她有些迷惑。 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怎么可能像他这样冷静理智呢?是他本来就很容易隐藏自己的情绪,还是他以前就是个对一切都无所谓的人? “着急……也不能改变什么,不是吗?”他对着她温柔的笑。 “是没错啊,可是,也不该像你这个样子。” “那该怎么样?叫我坐在地上跟小孩子一样哭闹?” 他,坐在地上哭闹耍赖?那将是什么可笑又不搭轧的画面?想来就好笑,向瀛瀛也果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吧,我承认那样的话会很好笑。我问你,以后我要叫你什么?总不能一直喂喂喂的叫吧?还有,你都没问我的名字,还说要报答我咧,随口说说的吧?啧,就知道长得帅的人不能信!”挤眉弄眼地,向瀛瀛的表情十足变化多端。 “我知道你叫瀛瀛,昨天听见老医生叫了你几次。” “那你呢?” 魏冬阳看着她,俊美斯文的脸庞上淡淡地勾起一抹笑。“叫什么都无所谓。” “总要取一个比较像你国家的名字吧?”向瀛瀛将小脸凑近,认真地瞧他。 “你这么高,长得又这么帅,铁定是个混血儿,何况你会说日文,所以应该是日本不知混哪里的混血儿……对了,这样问比较快,除了日文,你还会说什么语言?” 他无言的看着她。 “whatisyourname?听得懂吗?”她随口落了一句英文问他。 魏东阳好笑的点点头。 这一句不是连小学生都会吗?竟拿这个来判定他是哪一国的混血儿? 第4章 有趣。 “就叫我魏吧!”他对她说中文。“中文的魏跟喂同音,就叫魏吧!”免得等一下她把法文、韩文都拿来考他。 而且想一个跟自己没有关系的名字,真的很麻烦也很没有意义。 嗄?向瀛瀛张大嘴,傻愣愣的看他。“你……跟我说中文?” “应该是吧!”迷人的微笑让向瀛瀛闪了眼。 “你是中国人?” 魏冬阳耸耸肩。“我不确定这一点。” 好,她忘记他失忆了。“那……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日本人?” 她被惊吓的模样还真可爱。 唇一勾,魏冬阳好心的替她解开疑惑。“在诊所时,你不是骂日本人都没同情心吗?我猜的。” “喔。”敏锐的家伙!他以前该不会是干间谍的吧?这样看来,这男人搞不好是韩国人哩,韩国人不是很流行间谍吗? “好,那就叫魏吧!你肚子饿了吧,早上吃泡面好不好?泡面很香呢,你以前一定没吃过这东西,我煮一碗给你尝尝,等我喔,我去去就来。”向瀛瀛笑眯眯的对他挥挥手,钻进厨房里翻箱倒柜去了。 今天的道馆很热闹,向瀛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因为经过那几个小孩的传播神力,再加上小村子里东家长西家短的魔力,她家住了一个失忆帅哥的消息,搞不好已经传到东京市区去了。 意外的是,接下来所发生的事道馆一夜之间突然变成新旧衣回收中心,数不清的衣服、鞋子从四面八方送来,新旧都有,送衣服来的人有一脸含春的少妇,也有桃花朵朵开的小女生,甚至把他当女婿人选看的爷爷奶奶也热心地送货来,顺便对他评头论足一番。 有人说他像中日混血儿金城武,有人说他像韩国当红偶像朱智勋,她是不知道他究竟像谁啦,反正他帅得一塌糊涂是事实,而笑起来像太阳一样温暖这一点是她比较担心的。 担心什么?因为每当这帅哥对她笑,她就觉得全身暖烘烘的,扫去了满身的秋瑟。冬天快来了,她可能会把他的笑容当成电暖炉来用,非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地巴着他,叫他对她笑一笑不可。 这样下去……不行的。 绝对不行的…… 向瀛瀛一直盯着他看,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傻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魏冬阳莫名其妙,却也大方的让她瞧个够,没打断她,信手整理那些堆得象山一样高的衣服,有的可以穿,有的不能穿,再破再旧也没关系,只要他能穿的,他都把它收好。 “你行情真好,住我家一天,比我住在这里三年所获得的还要多一百倍。”托着小脸,向瀛瀛有些吃味地说。 魏冬阳温柔地拾眼,黑色的深潭漾满着笑意。“错了,我之所以获得这些,是因为你的缘故,因为你平日对大家好,大家见你需要帮助,才会竭尽所能的把自己家里有的东西拿过来。” 向瀛瀛朝他翻了个白眼。“那他们以前怎么不拿来?” “那是因为以前的你不需要这样的帮忙,如果他们这么做,你可能会气得拿扫帚打池们,说你又不是乞丐。” 咦,奇了,这男人好像已经认识她几百年似的。 不过他好像全都说对了,她是有可能会这么做。 瞄他,瞪他,被人看透透的感觉真的有点怪怪的…… “你又知道了,你又不认识我!”死不承认,这样比较好。向瀛瀛站起来,走回房里,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两手背在身后,神情迟疑,表情别扭的望着他。 “有事吗?”魏冬阳再次抬眸看她。 “没啊……” 他微笑等待着,她看着他,他索性放下手边的事让她看,知道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女孩,而他的耐性足以获得全面胜利,不需要多费唇舌。 “其实……我有东西要给你啦!”双手紧紧抓着身后的塑胶袋,她的脸不知为什么越来越热。厚,又不是要拿情书给男生,她究竟干么脸红心跳啊! “好,谢谢。”虽然不知道她要给他什么,魏冬阳还是伸出手,不让她尴尬。 向瀛瀛赶紧把手上的塑胶袋塞进他手里,好像那袋子里有毒蛇。 “这个东西你一定需要的,而且不能穿人家穿过的,所以我偷偷帮你买了……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尺码,所以……不知道你究竟可不可以穿……”越说脸越红,越说越别扭,真想找个沙坑把自己的头埋进去。 魏冬阳把塑胶袋打开,里头是两件全新的男性内衣裤,心一动,抬眸看她,她的脸都快垂到地上去了,见他在瞧她,红着脸,转身便跑了。 叮叮咚咚的脚步声在夜里的木板地上分外清晰,慌乱急促得像是夜里骤然落下的大雨。 好心的姑娘呵,真是难为她了。 魏冬阳的唇角勾起笑,一股暖流淌在心问,久久回荡不去…… 小村落的生活步调缓慢中有着一定的节拍,就如同向瀛瀛的小道馆,小归小,每日却遵循着一定的轨道走,一,三,五的早晨带三名小孩练基本健身功,二、四、六的黄昏教大小孩练中国武术,其余的时间,向瀛瀛通常会在院子里浇浇花,除除草,不然就是骑着破脚踏车四处逛,赏花、观鸟或是戏水,虽然总是一个人,却依然自得其乐。 这一、两个礼拜日子过得大同小异,只是把赏花、观鸟的时间用来带大帅哥去诊所换药看诊,两个人并肩定在前往诊所或回家的小路上,她一路如数家珍的告诉他所见的植物名,他没开口赞美她,反而说她有念中医的天分,因为她所认识的那些杂草植物里,很多是药用植物,可以用来治百病。 “你怎么知道那些草可以用来治病?”小眼儿发亮,向瀛瀛像发现新大陆的看着他,没法子,她一向仰慕那些才高八斗的人,看来她眼前的这一位也是。 魏冬阳意味深长地勾唇微笑。“不知道……我只是一看到那些单就想到了它们可以治的病,这样而已,没什么大学问。” “喔……”可是还是很厉害啊! “让你失望了,真抱歉。” “没有,我没失望啊!”冲着他笑,眼睛却瞄见一片叶子飘到他头上,她探手想取,脚尖踮得高高地,仰着小脸,亲昵的姿势像是要凑上前吻他。 阳光落在她健康无瑕的小脸上,带笑的眼满足纯真与快乐,灿亮亮的,像朵会发光的小白花,耀眼夺目。对于她突然亲密的靠近,魏冬阳有些怔然,还来不及反应,小手的掌心里已变出一朵落叶枫红。 “叶子飘到你头上去了,喏,很漂亮吧?”她开心的摊开掌心,秀出那片比她的手还要小的红叶。 原来只是帮他把头上的叶子拿下来,他还以为…… 魏冬阳失笑,莫名其妙的,心里头竟有一股极淡、极浅的失落感。微抿着唇,暗怪自己胡思乱想,深沉温柔的眸光却落在那张总是带着灿笑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魏,你头上的伤口差不多都好了,明天我带你到东京的大医院去看看好不好?也许那里的医生可以把你的失忆医好……” “不用了,我这是短暂性失忆,找医生也没有用。”他自己的状况,他比谁都清楚。 “你怎么知道没有用,你又不是医生!”她急得跳脚。“难道你想这样过一辈子吗?不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不奇*书*电&子^书知道自己的名字、不知道自己的过去,这样……你真的受得了?” 她好像比他更着急。 探出手,魏冬阳温柔地拍拍她的小脸,笑了。“不用担心我,我很好,真的。” 他……真的很好吗? 可是她在他的眼底看不到快乐啊,虽然,他的笑容像阳光般温暖,照亮了整个世界,可是,他眼底的世界却看不到阳光呵! 浅浅的愁绪把她包围住。 头一次,她因为爸爸以外的另一个男人,感到莫名的心疼与酸楚。 第三章 一早,房东太太千叶婆婆就找上门,佝凄的身子带着门外满满的秋意进了道馆,向瀛瀛忙放下扫把迎上去,冲着千叶婆婆就是一脸的笑。 “婆婆早啊!”真早,才六点耶! 笑得一脸灿烂,可是向瀛瀛的心在痛,想也知道千叶婆婆是来要房租的,唉! 就不能忘记一下缓个几天吗?这么准时干什么? “早,瀛瀛,今天是星期二,早上没学生要来吧?”千叶婆婆没进屋,找了个木阶便坐下来。 “是啊,没有。”不过,她习惯早起,所以每天起床的时间都一样。是说…… 千叶婆婆怎么给她坐下来了?是不是打定主意今天不收到房租,她就不走人啊? “那我可以跟你聊聊吧?” 向瀛瀛笑眯眯地。“可以啊,婆婆想聊什么?” 人家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看在她笑得这么可爱的分上,婆婆应该不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才是。 “住在你屋里的那个男人啊!”婆婆压低了嗓音,鬼头鬼脑地往后面瞧了瞧,没见到半个人影,这才又把脸转回来。 “嗄?” “你爱上他了喔?” “嗄?”心被撞了一下,差点翻出它本来的位置。现在是什么状况? “被我猜对了吧,呵呵呵。”千叶婆婆捂着发皱的小嘴,像少女一般笑着。 “要知道,婆婆也年轻过啊,你的那一丁点心思,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瞧个鬼啦!她怎么不记得这阵子千叶婆婆有上门来瞧过她来着?反倒是隔没几天就送东送西的来给魏……啊,不会吧,原来婆婆是来侦察敌情的喔! 第5章 假好心!伪“婆”子! 不要理就是了,可是为什么她觉得既心虚又可怕?好像这老婆婆真的已从她身上瞧出个什么,至于那个“什么”究竟是“什么”,连她自己都还搞不清楚,更遑论外人了。 啧,差点被她骗了。 想是这样想啦,可是向瀛瀛的心跳得有点快,舌头也差点打结。“那个……怎么可能!婆婆,你不要胡说八道啦!” “我胡说?”婆婆不悦的板起脸。 “对啊,胡说!我没有爱上他!我怎么会爱上他?他是个来路不明的人耶,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搞不好他已经有心爱的人了,有未婚妻了,甚至已经结婚了…… 完了完了,她怎么越想越呼吸困难啊? 呼呼呼,向瀛瀛深呼吸了三下,还是觉得心有点痛。 “你若没爱上那小子,干什么不把他送到警察局去?让他吃让他住,你打算养他一辈子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向瀛瀛的小嘴打结得更厉害了,心虚得要死。“可是送到警察局又能怎么样,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啊,总不能让他像犯人一样被关在警局里吧?” “警察会负责把认识他的人找出来,经过媒体的报导,很快就会找到他的家人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来找他的人真的是他的家人,也许是害他落海的仇人呢?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不是吗?如果当初害他落海失忆的人把他领走了,那怎么办?如果他的仇家找上他又怎么办?反正……老医生说他很快就会恢复记忆了,就再等一下,等他恢复记忆再说。” 说着,向瀛瀛拿起扫把又开始扫落叶,一大早的好心情全没了。 “你为他担那么多的心,还说没爱上人家?” 厚,番仔喔!“我说没有就没有啦!” “那房租给我。”婆婆伸手跟她要钱了。 嗄?向瀛瀛张大嘴。怎么剧情急转直下,前一秒才在讨论她爱不爱魏,后一秒就变成了跟她要钱?哪有这样的! “婆婆……你知道,我现在多养了一个人,他吃得多,我又得帮他买这个买那个,开销一下子变好大喔,你可不可以行行好……” “不行!” “婆婆……” “你又不爱他,干什么要养他?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了。”千叶婆婆撇开脸,不想看到向瀛瀛祈求的面容。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婆婆——” “不要跟我讲有的没的!钱拿来,不然就给我搬走!你既然有钱养小白脸,就有钱付我房租,快拿来!除非你承认你爱上他了,因为是爱情,所以婆婆我可以稍稍通融几天,你承认爱上他了吗?”千叶婆婆贼兮兮的眼瞄着她,瞄得向瀛瀛毛骨悚然。 咬唇,再咬唇,短发下的小脸摇啊摇地。“我……没有。” 说出来让人家笑吗?她可是一代宗师向瀛瀛耶,打定这辈子不谈恋爱、不结婚的向瀛瀛耶,怎么会爱上一个连自己姓啥名谁都不知道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魏看起来就是一副出身很好的样子,光看他修长好看的细白双手,就知道他有多好命了。再看他的谈吐举止及修养,就会知道他的家世背景及学历绝对是她这个平凡女孩所望尘莫及的。 还有……像他这样高贵出色的男人,怎么可能没有女人呢?也许他连儿子都有了,她还爱他个屁啊……啊,不要讲脏话!再怎么说她也是个长得人模人样的女生啊,不能这么没气质。 总之,她不能喜欢他…… 虽然这好像也不是她自己可以控制的…… “给钱,不然搬走,否则就把那小子赶出去,三个选一个,我明儿一早再来。”千叶婆婆起身定了。 已经习惯早起的魏冬阳全听见了她们的对话,望着大树下发愁的那张美丽小脸,一颗心缓缓下了决定…… 夕阳西下,满天枫红让金黄色的阳光熨染,一个小小的身影下断地在大小巷弄间穿梭着,四处寻那下午说要出去走走后便再也没有回来过的人,直到星光满天。 “有没有看见那个帅哥?”向瀛瀛四处问人,找遍了整个村落,有人说早上看见过,有人说午后还瞧见他在山涧边看书,又有人说他往市区去了。 她毫无头绪。 脑袋瓜里满满的全是那张他留在房里的字条——瀛瀛;谢谢你救了我,收留我,说了你的恩情来日再报,我不会忘记的。 我走了。 魏短短两行字不到,便想打发她一走了之? 该死的家伙!没心没肺没肝的家伙!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掉,甚至连一句再见也没说? 他能去哪里呢?身上一毛钱也没有,没证件、没信用卡!难道他大少爷以为他的伤好了,四肢健全就可以趴趴定了吗?如果他饿了要吃什么?如果他困了想睡哪里?难道他想学东京街头的那些乞丐,躺在车站里的长椅上度日,伸手跟人家要饭吃吗? 这个笨蛋!傻瓜! 她边找边骂,心里的慌急丝毫没有因为几个小时杂乱无章的寻找而减少过一分一毫。 累了、倦了,脚走得都软了,她却不敢停下来,怕这一停步,他走远了,她就再也寻不到他的踪影。 他不会走太远的……她深信着。 既然下午都还有人看见他在山里头看书,那就表示他并没有急慌慌地赶路离开,他只是不想住在她家里麻烦她罢了……也许他人还在仙台,再说,凭他那优雅从容的走路方式,他的脚程搞不好都还没她快,她会不会找太远了? 想着,向瀛瀛放慢了脚步,脚痛得再也走不下去,她只能慢慢走、慢慢走,在黑夜里寻找可能的身影…… 她找得到他吗? 她好怕找不到他,从此就再也见不到他了,看下见他的笑,听不到他的声音,夜里的屋子里少了他温暖的气息…… 冬天快来了,她会好冷、好冷,以前就觉得冷了,今年的冬天铁定会更冷…… 突然,眼睛酸了起来,鼻子也跟着发酸,向瀛瀛眨眨眼,用手捂住脸。不要哭,绝对不要哭,自从爸爸过世之后,她就再也不哭了……更何况,是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哭? 她才不要这么没出息! 想着,硬生生把泪给吞回去,却在泪眼朦胧间,看见不远处街灯下的熟悉身影。 是他!是他! “魏!魏!你给我站住!”她大叫着,往那身影追了上去。 前方的身影顿了一下,却没停步,反而快步的往前走。 她气急了,拼命往前跑,他转进另一条马路,她也跟着转,迎面而来一道巨大的银白色光束刺得她睁不开眼——喇叭声、紧急煞车声、尖叫声全在同一时间响起…… 魏冬阳停步了,心脏一瞬间暂停了跳动,回眸,只看见停在马路转角边的那辆红色轿车,却没看见那个追上来的身影。 心不住地往下沉再往下沉,仿佛坠落无底深渊,让他全身的血液都为之凝结。 他猛然拔腿狂奔,冲向那辆停止不动的车,一双眼、一颗心,专专注注地只为了搜寻一个人、为一个人担忧地狂跳。 “瀛瀛!”他看见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下动,魂魄仿佛在一刹那间也从他体内抽离,他忙奔到她身边要察看她的伤势,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大吼|“搞什么,走路不看路啊!干什么突然从暗处冲出来,你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吗?该死的……”红色轿车的驾驶人跳下车对着地上的人吼,却看见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男人目光凌厉至极的扫向他。 那眼神恨得好像要把他给杀了似的,他当场软下声音…… “是……是她自己冲出来的,又不是我的错,更何况……我又没撞到她!是她自己跌倒的……” 她自己跌倒的? 车子没撞到她? “你说什么?”魏东阳的理智渐渐回笼,魂魄也慢慢回归原位,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 说了半天,那个男人还在瞪他…… “我不骂她就是了。”摸摸鼻子打算走人。算他倒霉,被吓到还被瞪!快溜快溜,免得待会儿那个男人冲过来打他…… 把他吓得剩下半条命的车子开走了,一个柔软的人儿却扑进他怀里紧紧、紧紧地抱住他——“我终于找到你了。”泪水开始决堤,唏哩哗啦地,占据他胸前一整片衣裳。 “你不要走,你不知道我会担心你吗?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身上一毛钱也没有,你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这就是你报答我恩情的方式吗?让我提心吊胆过日子,每天翻报纸看是不是有人饿死或冻死在街头?该死的你!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的救命恩人?” 向瀛瀛卯起来猛哭,像是要把这么多年来忍在肚子里的泪一并给哭完似的。 她边吼边打人,一拳又一拳乒乒乓乓地落在魏冬阳瘦削却结实宽广的胸膛上他任她打,低眸却突然看见她手上的血。 眸子一沉,抓住她妄动发狠的柔荑——她诧异的抬起头瞪着他,泪珠在她晶莹无比的眼里滚动。“你这没心没肺的男人被打也会痛吗?还是你觉得我没资格打你?” “你的手受伤了,要打,等你手伤好了再打。”他凝眉审视着她的手和其它地方。 闻言,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果真是血迹斑斑,却没感觉到痛。 是刚刚被那辆车吓到跌倒所擦伤的吧? “你的膝盖也流血了。”眉,锁得更紧了。 “这没什么啦!我从小就练武,什么大伤小伤都嘛有过……啊!你干什么啦!” 第6章 突然腾空的向瀛瀛慌张地抓住他。 “你受伤了,我抱你回去。” 什么?这样就得抱她啊?只不过是小伤而已,她又不是什么一碰就会碎的千金大小姐! “不用啦,魏,你放我下来!你这样让我很尴尬,我可以自己走,你真的不必——” “我坚持。”嗓音淡而温柔,却不容反驳。 又坚持?每次他说这话,意思就是她不能再啰嗦了,否则他会直接转身走人,上回的教训她可还记得。 可是,她还在生气耶,哭也还没哭完,她为什么要听他的? 她当然可以不听他的话继续闹,或者直接跳下来自己走,反正他也打不过她,但是……他的臂膀有力而温暖,被他抱着的感觉竟是非常非常的美好……美好到她根本不想离开这个怀抱。 一点也不想。 “可以吗?”她怯怯地轻问着,觉得自己好像占了人家的便宜,有点不好意思。 “什么?”他不解的挑挑眉。 “老医生说你的身子骨不好,我很重耶!”她会不会压扁他? 魏东阳低头,似笑非笑的睨着她。“我没那么不济事,你也并不重,所以你的担心可以收起来了。” “是吗?” 她问他,泪花还漾在眼里,让他竟有股冲动想低头替她吻去…… 这个念头让魏冬阳吓了一跳,忙不迭别开眼,不再看她那惹人心动的泪颜。 “你不该来找我,我不是你的责任。” “谁说的?在你恢复记忆之前,你就是我的责任,是我把你救回来的,我要看你好好回到你的世界里去,这样我才放心。” “为了我,就算被房东太太赶走也没关系吗?” 向瀛瀛一愣,把他的俊脸转向自己。“你都听见了?” 该死的!她怎么会没想到呢?一定是早上她跟干叶婆婆的谈话被他听见了,他才会突然想离开…… “我很抱歉。” “你是该抱歉,偷听人家讲话,不道德!”他不会全听见了吧?包括她说她不爱他? 昏,她头好痛,脸好红。 想也不想地便伸手把他的俊脸盖住,她没脸见他。 “对不起。”虽然他是无意问听到的,但还是算偷听没错。 “算了算了,是我无能,从明天开始我努力贴传单,多招一点学生来练武,不然我就去我师父那里打工帮他教学生,总之,我不会让我们两个沦落到路边当乞丐饿死的,你放心好了。”她豪气千云的对他许下承诺。 闻言,魏东阳失笑,从没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被一个女人养的地步,要找女人养,也该找一个有钱有闲的女人养,而不是像她这样的穷光蛋。 偏偏,这个穷光蛋还很努力的想养他,教他怎能不感动呢? 这个傻女孩…… 他该拿她怎么办? 回家的路有点远,高大的男人抱着一个小女人走在街上,路灯将他们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凉凉的秋风,皎洁的明月,诗情画意得就连平日聒噪万分的向瀛瀛都没说一句话,偎在他怀里像只温顺的小绵羊。 她以为魏很瘦弱,一直到此刻贴在他怀里,感受他那衣服底下的健硕胸膛,才发现这个男人比她以为的强壮很多。 所以,她可以让他抱一下吧! 一下下、再一下不就好…… 仰着小脸在月夜中细细瞧他,想把他那深黑的瞳、俊挺的鼻梁、薄而性感的唇一一烙进她眼底…… 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这么近看他了,大帅哥抱着她呢,一辈子只要想到这一夜,就会觉得浪漫到足以满足地死去了吧? 呵,傻女人,不是老说自己是一代宗师吗?竟然还会这样傻呼呼地爱上一个人。笨蛋!笨蛋!笨蛋! 可是,能这样被他抱着,就算当一辈子的笨蛋,她也心甘情愿吧…… 今夜的道馆,温热得像火红的枫。 魏冬阳替她的手消毒、上完药后,接着叫她把腿伸出来。宽宽的裤管被她拉起,露出一截白皙的腿,伤口沾着血迹,消毒药水一上,立即痛痛麻麻的让她喘,但小腿只是微微一缩,硬是没吭气。 “下次不要这样了。”魏冬阳轻轻说着,眉间微蹙,像是这会儿疼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你不要乱跑,我也不会这样。”她咕哝一声,再次咬牙忍住膝上传来的一阵剌痛。 “不管别人怎么样,命是你自己的,身体也是你自己的,要好好爱惜才是。” “你好像一点都不觉得愧疚。”她嘟起小嘴,把裤管啪一声粗鲁的拉下,背过身去不看他。“如果今天晚上我真的被车子撞到了——” 一只手臂突然由身后将她抱住,吓了她一跳,也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乱七八糟的话。 “不要说了!”温柔的嗓音难得带着一丝紧绷。 他到现在都还无法忘记几个小时前的那场惊险场面,她竟可恶地再次提起,非得这样吓他吗?真是个没心眼又可恶的丫头。 “你……你……吓我一跳!”他抱得她好紧,紧得她都快要没法子呼吸,心跳乱了,扑通扑通好大声,被他听到一定很丢脸…… 魏冬阳闻言松开手臂,放开了她。 “对不起。”他是抱她抱上瘾了吗?唉。 他是怎么了?什么生死交关的大场面、什么样的生老病死他没见过?如今竟然会因为她身上的一点小伤而觉得气闷自责又不安?这一点都不像他。 他一松手,她的心突然变得空空的,身子也凉凉的,好像突然被人从火炉里丢到冰天雪地中似的。一下子火里来、冰里去的,教单纯天真又直率的向瀛瀛如何承受得住? 好讨厌这样的感觉…… 受下了了…… 向瀛瀛陡地回过身来瞪住他。“你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的话,现在就答应我一件事。” 脑子乱轰轰;心也乱轰轰,可是她不管了……豁出去了…… “什么?你说。” “吻我,我要你吻我,现在。”她等著,身子在打颤;心也在打颤。 魏冬阳眉锋轻挑,望著昏黄灯光下那张认真单纯却又羞红的小脸庞;心,轻轻地一动,为她大胆的话而激荡出埋藏在体内那不轻易示人的真情。 她,爱他。 这样明明白白地爱著他,比她虚长多岁的他又岂可说自己不知情?重点是,他要接受吗?接受他的生命里多了个女人? 有一个女人所代表的意义,可不只是简单的“爱情”两个宇而已,那代表著她会成为他的亲人,他儿子的母亲,然后,他的世界会从只有他一个人,变成两个、三个,然后再变成一个家。 家?他能要吗?他想要吗? 向瀛瀛等得心好像快要被掏空了。 他不会拒绝她吧?不,他一定会拒绝她的,她是疯了吗?竟然会对一个大男人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 救一个人的命了不起吗?竟还想叫人以身相许……她又不是没人要的老姑婆,怎么可以寡廉鲜耻地要求别人吻她? “好啦,我开玩笑的……”她的嗓音带着浓浓的哽咽,笑起来的模样比哭还丑。“你一定被我吓坏了吧!谁教你刚刚要吓我,我……我……收回我的话,你千万不要当真……唔……” 快要哭出声的小嘴蓦地被他温热的唇给密密封住…… 她再也说不出话来,眸子睁得大大地…… 他真的吻她了…… 真的吻了…… 第四章 那晚,向瀛瀛像只受到极度惊吓的小兔子般冲回房里,把自己锁在房间不敢再踏出一步。隔天是假日,睡过头了不打紧,重点是她怕走出房间就得面对昨天吻她的男人,所以硬是赖在床上下起床。 躺在床上,耳朵竖得直直地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七点、八点……九点、十点,他也还没起床吗?瞪着天花板,向瀛瀛越想越觉得不对劲,陡地从床上弹起。 他不会偷跑了吧,就像昨天一样不告而别! 可是他昨天晚上吻了她呀,难道那个吻是告别之吻? 该死的!向瀛瀛跳下床,打开房门像旋风般冲了出去,大厅空空,厨房空空,他睡的房里也空空如奇*书*电&子^书也,她登时傻了,望着他铺好的床,豆大的泪珠就这么滚落面颊。 他怎么可以这样? 该死的家伙!他究竟凭什么这样? 让她爱上他、吻了她之后,就这么再次一走了之? 向瀛瀛紧咬住唇,不想为这个男人再次哭泣,可是更凄厉的呜咽声却从她喉咙深处传出,她忙不迭伸手捂住唇,蹲下身,将脸深深的埋进双腿里,身子因为隐忍住哭泣而剧烈的颤抖。 “你蹲在那里做什么?”魏东阳温柔如和风般的嗓音出现在她身后,手上提着大大小小的纸袋。 嗯?这嗓音……魏?是魏! 要死了……他竟然没偷跑,那她在哭啥?被他看见她哭成这样,一定会笑到肚子痛,真是有够糗! 向瀛瀛忙不迭地伸手抹泪,左手擦右手抹,就这样左右开弓的把眼泪、鼻涕抹了一整脸,一声都不敢吭,怕被他听出什么蛛丝马迹。 “瀛瀛?”她的举动看起来有点怪异,魏冬阳把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妥在大厅的桌上,这才转身走向她。 听到脚步声朝她走过来,向瀛瀛不由得大叫:“不要过来!” “为什么?”魏冬阳挑挑眉。 “这里有一只大蟑螂!你快走!”乱掰一通,只为吓跑他。 魏冬阳不禁失笑。“一只蟑螂吓下倒我。” 第7章 咦?这个男人不怕蟑螂喔?人家电视里那个大帅哥王子不是一听到蟑螂就色变想逃吗?原来电视里的情节都是骗人的! 魏东阳的脚步依然朝她走去,再度听到她大叫一声——“不是啦!是一只大老鼠!很大的老鼠!你不要过来,我警告你喔,这只老鼠会咬人喔,快退开!”双手乱挥,仿佛她眼前是群魔乱舞。“我打死你!还跑?臭老鼠!你赶快给我滚远一点,否则我用拳劈昏你!” 真是有模有样,声势十足呵。 她好像忘记自己是个女人,忘了……她才是那个该躲在男人后面尖叫,让男人为她打老鼠的人呵! 该笑她真,还是该气她不把他当男人?不过,瞧她演得这么卖力的分上,他该感激她永远这么一心护着他。 魏冬阳杵在她后头,一抹微笑温暖的浮上唇角。 缓步上前,她却始终以背相向。 “你连大老鼠也不怕吗?很大喔!”他别再靠近了行吗?向瀛瀛暗自念着阿弥陀佛,希望他快快退去,休来扰她。就算不照镜子她也知道整脸鼻涕、眼泪的她会有多丑,她才不要让他看见,更不要让他知道她在哭! “有你保护我,我有什么好怕的?”修长好看的指尖挑起她短俏微鬈的发,魏冬阳轻声低诉。 嗄?他说什么?他的意思是——他愿意接受她的保护了吗?他愿意留在她身边让她照顾他、包养他?不,口误口误,不是包养,是暂时养他一阵子。 他真心诚意的愿意吗? 忘了遮丑,忘了刚刚大喊蟑螂、老鼠的目的,向瀛瀛转过身来仰起脸,被泪水洗涤过的盈盈双目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再偷跑了,你不会再不告而别的说走就走,是吗?是这样吗?”泪梗在喉问,向瀛瀛欣喜莫名,乐得想哭。 她满脸都是哭过的痕迹,鼻头被揉得红红地,看着他的眼睛却闪闪发亮。 在她心里,他真是如此重要的人吗? 才几个钟头不见人影,她就这样待在他的房门口偷哭,如果他再晚一、两个钟头回来,她是否就要这样一直偷偷地哭个不停呢? 魏冬阳叹息,为这女人动容的不只他的人,还有他的心。 昨夜的吻是个错误吗?他想了一整夜。 就算不是错误,也是未经理智判断下的失误……但,既已起了头,就没道理无端收手,惹人心伤。如果他对她完全没有动念、动心就罢,可是,他知道事实不是如此。 只是,可以吗? 答案还有太多的变数,连他都没有把握。 “我答应你,不会再不告而别了。”长手抚上她带泪未干的小脸,温柔的承诺着。 暂时这样吧! 平凡又失去记忆的日子,能过多久就过多久…… 在这之前,他不要她这样患得患失的,一没看见他就担心他跑了。 至少,在他真的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会亲口告诉她——这是他唯一可以给她的承诺。 “你说的是真的吗?房东太太答应你只要你开的药可以治好她的陈年头痛,她就不赶你走,而且不收我这个月的房租?”向瀛瀛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听到什么天方夜谭。 魏冬阳微笑的点点头,手里翻着向瀛瀛替他去图书馆借回来的杂志和书籍。 秋日午后的阳光,温暖的轻照在魏冬阳身上,加上他的笑容,让坐在他身边的向瀛瀛觉得全身暖呼呼的。 “这怎么可能,你为什么会治病?难不成你落海之前的职业是个医生?”他那么年轻,就算是医生,应该也只是个实习医生吧?连老医生都治不好的陈年痼疾,他治得了? 魏东阳抬眸,笑意暖暖,避重就轻地道:“也许吧!今天我出门的时候看房东太太不舒服,下意识地就动手替她把脉,再下意识地就写出一张药单让她去抓药治病了,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没告诉她的是,他是特地去找房东太太谈一谈的,而替房东太太治好陈年痼疾,也是他主动开出来交换在道馆住下的条件。 其实,在道馆住了半个多月,他这顺手为之的治病行为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因为替村子里的人治病而收过半毛钱。 今天去找房东太太谈判,可以说是突如其来的想法。 治病可以赚钱,当然就可以改善目前他在此白吃白喝白住的窘境,但为了保住现在这样平静的生活,凡事还是低调点的好。 可没想到,一切的平静在短短的三天后再次破灭…… 道馆突然挤来了一些村民,在门口排成一直线,扶老携幼,场面甚是壮观。 “这是怎么一回事?”向瀛瀛打开门,莫名其妙的看见一堆人全部跪在地上。 “喂,你们干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快起来啦!” 一位爸爸抱着一名小婴孩,担忧得快要哭出来了。“向小姐,我们家的小豆身上的红斑一直消不去,发高烧三天三夜了,连医院里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向瀛瀛根本搞不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旁边又有一名女子拉住她的手哀求的看着她——“向小姐,我上了年纪的爷爷全身痛得下不了床,吃了好几年的药都吃不好,请您帮帮忙吧!” 再然后…… “向小姐,我头疼已经好几年了,药怎么吃都吃不好,是不是可以吃跟千叶婆婆一样的药草来治我的头疼呢?” 再然后…… 左一句向小姐,右一句向小姐,叫得向瀛瀛头皮发麻。 虽然她是很高兴自己突然这么受人尊敬啦,但是……她开的是道馆耶,又不是医馆!这些人是不是找错地方啦? “等等,你们找错人了吧,我不会治病啊!”这样大排长龙的阵仗,若是来跟她拜师学武的该有多好。 “我们知道你不会治病,但魏先生会啊,他住在你这里众所皆知,上星期他路过阿米家时,发现阿米家的小宝贝身染红斑,他开了一张草药单给阿米,阿米照着上头的指示让小孩服药,三天后就全部好了。” “还有还有,魏先生在公园看到我家那老头子在运动,一只手抬不起来,就开了一张补药方子给我家那老头子吃,才吃了两天,那只手就不再抽疼,第五天,手就可以抬得半天高了呢!” 众人闻言,纷纷激动得猛点头。“老天爷,他真是我们村里的活菩萨!” “是啊是啊,是活菩萨!我今天带来一些水果还有自制的糕饼,就是为了答谢魏先生的。” 向瀛瀛听他们你;我一语地,总算明白魏才是他们要找的人,可是,魏真的[奇書網整理提供]有他们听说的那种能耐?他背着她,竟然在外头做了那么多好事?瞧这些人眼里对他对他的崇拜和感激,害她都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了。 就这样,道馆突然变成了医馆。 “魏先生”变成了所有村民口中的华佗再世,口耳相传的结果,是上门求诊的病人越来越多…… 夜晚,道馆获得了这几天以来难得的平静。 魏东阳为了避免打扰到向瀛瀛的生活作息,今天黄昏在大门口贴了一张自订的看诊时间,今后的看诊时间每天只有两个钟头,要先电话预约,有预约的病人才可以来道馆找他看病。 “这是这几天的进帐。”魏冬阳把一袋日币现钞放在向瀛瀛面前。 目测一下,就可以看出这袋钱比她教武术教两个月的钱还要多,而他仅仅花了三天就赚到了。 现在的情况真的很诡异,诡异到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突来的变化。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捡了一个失去记忆的男人回家,然后爱上了这个男人,打算无条件养他一辈子,结果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靠她养,还是只会下金蛋的鸡。 她该高兴地呵呵呵直笑,把桌上的钱拿来给它用力数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有着深浓的不安。 “怎么了?”魏东阳敏锐的感受到了她的不开心。他以为他帮了她一个人忙,不仅可以解决她经济上的困局,还可以有能力让两个人生活得更好,不是吗? “没有,这些钱你留着吧!这是你赚的。”她把钱推回去。 魏冬阳眸光一软。“我不需要用到钱,更何况,这是你应得的,你救了我一命,又让我吃住一段时日——” “那也不需要这么多!”说得他好像偿还完她的恩情就想走人似的!她才不要。 “恩情的多寡,不是用金钱的数目去衡量的。” “所以呢?你打算替我赚多少钱才要离开我?”生气,牙痒痒得想咬人!敢情他这次跟她回来,是觉得应该把她的恩情还完再走比较说得过去? 魏冬阳无书地看着她眼眶里几欲满溢的泪水,滚啊滚地,始终没有掉下。 心,跟着揪了一下。 “那个晚上的吻是不是也是为了报答我的恩情?因为我要你吻我来表达你的歉意,所以你就吻了,是不是这样?” 他再次无言。在言语上与人争执冲突不是他所长,向人解释自己的所思所想更不是他所长,很多事,越想说清楚越乱,很多话,说多了做不到又何必? 他的确是因为她的要求才会在那一夜吻她,不过,那是因为她的直率与坦白、慌乱与羞涩让他一时情不自禁、不忍拒绝,而不是因为要报答她的恩情。 她怎么会以为他会这样轻易地便去吻一个女人呢? 不过,如果她真的是这样想的,是否更好?她恨他、讨厌他,或许比爱他来得好吧? 第8章 如果真可以这样,她就不会再为他伤心难过。 他想,这样,应该是对她最好的状况了。 整整三天,向瀛瀛都刻意的避开魏。 除了教课的时间,她几乎都在外头乱晃,看着满天枫叶,胡思乱想。 她跟魏是在冷战吗?错,这根本不叫冷战,因为是她在躲,他根本无所谓,每天难得碰到面的那几秒钟,他也是对她温柔笑着,而她一看见他的笑就一肚子火,凭什么他可以对她刻意的冷落无动于衷? 现在好了,她的道馆变成他的医馆,她的家变成他的家,因为他待在家里的时间比她这正主儿还长不知几倍,而她,变成了有家归不得的流浪儿…… 她不要再天天面对那张脸了,帅得要死、笑得那么温柔,根本就是个祸害,像他这样长相俊美斯文、个性温柔、医术高明的男子,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也不可能会爱上她这个粗鲁又大嗓门的男人婆。 呵!呵呵!她竟然会因为一个吻而肖想他好几天…… 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可是一代宗师向瀛瀛耶!爱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就罢了,怎么可以因为那个男人不爱自己,就连自己的地盘都拱手让人?没有爱情会死人吗?她过了二十几年没有爱情的日子,不都还好好的? 他不爱她,她就不能把他当朋友吗? 唉……如果可以这样就好了…… “向瀛瀛,你的表情怎么那么丰富啊?”一会儿瘪嘴,一会儿挑眉,一会儿嘟嘴,一会儿又皱眉,啧,他在旁边看得眼睛都花了。 闻声,向瀛瀛侧过脸,眼一眯,身子自动自发的从大石头上跳起来。“狄原?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 “来很久了。”蹲在另一颗石头上的荻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冲着她露出一口白牙。“我刚刚去踢馆,结果你不在,所以我就找那个住在你家里的男人较量一番,想说他都住进你家拜师学艺了,身手应该不错!” “你对他怎么了?”向瀛瀛眼神无比凌厉的瞪着荻原泽也,带点惊慌的问。 “该死的!你快说话啊!你打伤他了吗?是不是?” 这家伙,仗着是她师父的儿子,从她跟他父亲学合气道开始就老爱欺负她、找她单挑,说什么要瞧瞧是中国武术博大精深,还是日本合气道略胜一筹?去他的! 他敢找魏的麻烦他就试试看,这回她要他用爬的回去!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荻原眯起眼。“难不成你背着我偷找情人?” 什么跟什么?向瀛瀛瞪大了眼。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我什么人啊!我找情人干什么不能背着你去?”这个荻原有病吗?竟跟她说这样的话。 “那小子真的是你的情人?”不喜欢听的话自动略过,荻原泽也紧抓住她后头的话不放。才一个月没来找她而已,这个女人就给他偷情郎,真的是太不乖了!以后他得盯紧一点儿才行。 “这干你什么事啊?”莫名其妙! “给我说清楚!”挑眉瞪眼,霸气十足。 他当她是被吓大的啊?向瀛瀛挺起胸,站稳脚步,双手插腰,要挑眉瞪眼谁不会,她的眼睛还比他大哩! “他就是我的情人,怎样?”下巴拾得高高地,向瀛瀛十足挑衅的吼回去,他是什么鬼东西竟敢对她大小声?她已经很不爽了,这个男人的出现根本就是上天的恩泽,送来给她练拳的! “妈的,他真的是?”刚刚应该一掌劈死他。 “就是。” 唼!他非得找那小子单挑不可!想着,荻原转身就走。 “等等,你干什么?”向瀛瀛张开双臂挡在他前面,不是要打架吗?怎么往另一边去了? “男人之间的事你别管!”一把将她粗鲁的推开,也不管她会不会跌进溪里去,反正这女人身强体壮摔不坏的。 “喂,你别走!”挡下了他,她率先朝他出拳。 他伸手相格,她左右开弓,拳法双腿并用,和他在溪边打起来。 “你来真的啊?”这女人招招狠辣,像是在发泄什么天大的怒气似的,他哪里惹到她了?平日找她切磋武艺是逗她玩的,顺便练练拳,可现下她出的招式却不比平常,每一不都打得结结实实。 “废话!当然是真的!告诉你,你今天不使全力的话,就只有让我打得屁滚尿流的分,给我专心点!”平常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对这小子忍让三分,今天她可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想找人出气,而荻原长年练武,是最好的出气对象了。 就这样,两个人真的打了起来,荻原被她揍了两拳之后也恼了,出手不再犹疑,招招直取她面门、肚腹、小腿,闪躲问,向瀛瀛的唇角不小心挨了一拳,牙齿咬到嘴唇,鲜血从唇上汩汩流出。 “该死的!”荻原低咒一声,停住手,上前想要察看她嘴角的伤,她并不领情,迎面又朝他挥来一拳! “你这番婆!”气死他了!荻原挥拳又挡! “住手!”清浅温顺的嗓音,声音不大,却沉稳的传进两入耳里。 满山满谷的落叶因风而起,一股萧瑟回荡在林间。 向瀛瀛抬起头来,恰巧撞进魏冬阳那双深不见底的黑潭之中,黑潭不再平静,隐隐荡漾着水波,紧抿的双唇衬着他此刻冷峻非常的俊颜,竟让她骨子里升起淡淡的寒意。 他微带斥责的眼神,让她自觉像个贪玩又任性的孩子,在外头打架鬼混之后被老爸失望的眼神给盯着,令人挫折又难堪。 现在他更加不可能爱她了吧!她不只平凡、任性、胡闹,还爱跟男生打架…… 有数不清的缺点。 还有,她现在一定丑得很狼狈,舌尖尝到了血味,左边的脸颊肿胀着,一定像个猪头…… “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好半天荻原才找到自己的舌头,大声的对他宣战。刚刚他是怎么了?竟然会被这个温得像个娘儿们的男人给震慑住?是因为他眼神中的那股肃杀之气,还是那正气凛然的仙风道骨之姿? 呼,他是被瀛瀛那一拳给打昏了头,才会有此错觉吧?他会怕眼前这个毫无杀伤力的男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魏冬阳没有理会荻原泽也,迳自走向瀛瀛,对着她唇角的伤皱眉,修长的指尖轻拂上她肿胀的颊畔——她的身子缩了一下,是怕痛?还是不希望他碰她?魏冬阳的眼神微微一黯,乌云覆盖了黑潭。 “回家吧!”他轻声低语,伸手拉住她的手。 她想抽回手却抽不回,就这么稳稳地被他握在掌心里。 第五章 “等一下!”荻原恼怒的轻喝一声,壮硕的身躯像山一样挡在魏冬阳面前。 “谁准你把人带走的!” 太不把他当一回事了吧,说走就走?门儿都没有! 魏冬阳抬眸轻轻地扫过他的脸。“还有事?” “当然,她是我的!你想带她走,就得打赢我。”荻原理所当然地道。 魏东阳笑了。“抱歉,我从不用打架解决事情。” 说着,拉着向瀛瀛的手就要离开。荻原再次挡住了他。 “是男人就干脆点,连动手都不敢,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 “保护女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要用暴力。” 荻原挑眉,对方三言两语就把他归类为动手不动脑的低等暴民,怎不教人气恼? “你一点都配不上瀛瀛。”他迳自下了结论。 向瀛瀛听了火冒三丈,冲到他面前大吼。“你够了没?让开啦!再不让开,小心我今天把你打得用爬的回去!” “这就是你要的情人?”荻原冷笑一声。“一个连帮你出面都不敢的男人,就是你挑的情人?他连帮我提鞋都不配!” 厚,真的有够机车的! 冲上去想扁他,手却被魏东阳给扣住,怪了,凭他的力道怎么扣得住她?还是她发花痴,被他拉着手就全身发软使不出劲来?该死的!铁定是这样啦!说出来真丢死人!。 噢,关于这个罩门,她绝对不能让荻原知道,否则她也不用威胁他了。 “我挑谁当我的情人你管不着!”何况魏根本就不是她的情人,不过现在不是讲这个的时候。就算被魏看得全身发红发酸发臭,她也要暂时撑住场面,当他是她的情人,否则她的面子往哪摆啊? “你鬼迷心窍了吗?被这男人的帅脸给蒙了眼?就算他现在说爱你,你也很快就会被甩了,帅男人有几个是真心诚意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婆,他会挑上你根本就有鬼,等哪一天你被甩时就不要哭! 向瀛瀛瞪着他,泪水在眼眶里拼命兜转着,胸膛上下起伏不已。 是啊是啊,本来就有鬼!因为魏根本就不会挑上她,是她自作多情,是她暗恋人家,是她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她笨她傻她呆,否则怎么会爱上一个根本不会爱自己的男人? 可是,她有那么差吗? 她就不直得人家爱吗? 她不被爱已经很可怜了,这个臭荻原还拿话来戳她,她的心还不够痛吗?他以为她的心是铁打的,跟她的拳头一样硬吗? “你说什么?”荻原错愕不已的看着向瀛瀛。 魏东阳也一瞬不瞬地望住她,眸光如流星闪动。 她……说了什么?向瀛瀛愣了一下。 她刚刚有说话吗?难道她刚刚脑袋瓜里所想的全部被她说出口了? 不会吧?这种事不会发生的…… 可是看样子是如此…… 魏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他一语不发,只是静静的看着她,若有所思。 第9章 天啊!她竟然这么丢脸,教她拿什么脸再见魏? 既然这个叫魏的男人不是瀛瀛的情人,也看不上瀛瀛,那么这个叫魏的男人对他就没有半点威胁性,至于瀛瀛的暗恋……没关系,少女情怀总是诗,暗恋一个帅哥是正常行为,反正时间久了,这个男人走了,她还是他荻原的。 所以,这会儿没架打了,人家又不欢迎他留下,荻原只好摸摸鼻子走人,更何况他这回打伤了她,内心郁卒得要死,以她的个性,气上三个月不跟他说话也是常有的事。 夜深人静,道馆里只有向瀛瀛和魏冬阳两个人,还有一室的草药味,魏冬阳特地为瀛瀛煮了消炎除肿的药草。 药敷在向瀛瀛的脸颊与唇角,不疼,反而清凉舒适无比,让躺在床上的她眉眼之间的紧蹙舒缓了,放松了。 “再敷半个钟头,起来吃药,明天一觉醒来,你就不会疼了,脸部的肿胀也泰半看不出来。”魏冬阳温温地说着,坐在床边陪着她敷药。 向瀛瀛听他终于主动开口跟她说话,梗在喉间大半天的话终忍不住倾泄而出。 “关于下午我不小心说出口的话……全是我一气之下胡说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因为……那些话一点意义也没有。” 魏东阳抬眸瞧她,她心虚的红了脸,别开眼,心乱哄哄地跳着。 “你这几天避开我,就是因为这个?” “我哪有避开你?”有那么明显吗?竟被他给看了出来? 魏冬阳不语,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那双透彻的目光看得她心虚,只好不情不愿地招了——“我知道自己很白痴……拦她别开眼。”我不该爱你,怕自己越陷越深,所以我只能逃得远远地,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勉强自己忘掉你,不要再爱你,可是好难……没看见你,我还是很想你……我没打算让你知道,可是还是白痴的让你知道了,反正,你就当没听到我说的话,不要因为这样就偷偷走掉……至少,等我把你忘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走,或者,等你恢复记忆了之后再定,可以吗?“ 这个傻瓜…… 都已经这样了,还担心他失忆而无家可归的事,魏冬阳眸色一软,对她老把自己弄伤的事不再那么生气了。 比起她的坚强与对爱的宽大无私,他这个大男人还真是懦弱得可以了。 他一直努力想把她推到心房之外,克制自己内心对她蠢蠢欲动的想望,却老是破功…… 她说爱他的话,让他羞愧。 看她受伤,他会生气、会着慌,就算他嘴里可以不承认自己的在乎,他的心却做不到。 他渴望每天一早醒来能看到她的灿烂笑颜,看她在大厅里虎虎生风地教小朋友们练武。他喜欢她对他那既羞涩纯真又心慌意乱的爱慕,也爱她要求他吻她时的勇敢。而最爱的呢,就是她那明明比他还矮上一颗头,遇到任何事却总是第一个跳出来护卫他的真心。 挣扎再三,却抵不住她那双哀伤眼睛所透露出的失落呵! “魏,你可以答应我吗?”他久久不说话,让向瀛瀛着慌地伸手抓住他的大手。就算她可以忍受看不见他的日子,但他还没恢复记忆就离开,终究无法让她安心。 魏冬阳欲言又止,满腔悸动只能化为一声轻轻的叹息。 现在,如果他告诉她,他也喜欢她,她定是不信的吧?会把他的话自动归类为同情、怜悯之类的,不如就什么都别说了。 大掌反握住她的手,魏冬阳温柔的微笑着。“好,我答应你,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做到。” “什么?”她的小脸有点红,因为他大掌传来的温度。 “不准……再为我受伤了。”看到她流血挂彩,总是让他心惊胆跳,第一次是这样,这回还是这样。 看过多少生老病死,只有这名女子能轻易地牵动他的心。 他不要再看到她为他而受伤了。 再也不要。 清晨,向瀛瀛起了个大早,哈欠打半天,才想到什么似的奔到镜子前面照啊照地,手抚着平滑、微带着黄药色的小脸蛋,惊奇地叫出来。“哇噻,真的看不出来了耶!” 昨天魏不知给她敷了什么神药,今天她不仅神清气爽,血气通畅,还迅速消肿,连唇角的伤都不痛了,比西药的抗生素还要有效。所以说,魏以前真的是医生喽?而且还是中医?!因为到目前为止,她只见过他用药草来治病。 假设他是中医师,又有神奇的医术,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试着查看看最近一个月有没有这一号人物失踪或是被书的新闻,然后再找出他真正的家?还是,她应该报警,让警方协助他找到他的家人及他来自何方? 向瀛瀛怔怔地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出了神,好半天脑袋一片空白。 魏冬阳出现在盥洗室门边。“想什么想到呆掉了?” 今日清晨有雾,灰蒙蒙的,大地一片湿气,他就这样交叠着双手,从容地杵在门边瞅着她良久,这小妮子却傻愣愣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见他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忙不迭从实招来。“我在想是不是该去报警,让警察帮忙找到你的家人。” 魏冬阳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为什么现在才想到要报警?” “因为我觉得自己太自私了……”她咬唇,看着镜子里的他。“你一定希望早一点知道自己是谁、来自哪里、家住何方,我却以一大堆借口告诉自己不报警对你比较好,这根本就是自欺欺人,如果你的家人在找你呢?如果你有妻子、儿子在等着你呢?那么我这么做就太过分了,我——” “不需要自责,也不必报警,我的记忆会恢复的,应该不用太久。” 她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魏东阳薄唇淡撇。“你不是说我可能是医生吗?我应该是的,否则我怎么帮人治病?所以,我自己的病我自己明白。” “那不同,我想你学的应该是中医,但是关于失去记忆这种病,应该是西医比较有研究。”没听过中医可以治失忆症的,是她孤陋寡闻吗? “医学的精髓一以贯之,要将这门学问使得通透,就得相辅相成,不管是中医、西医,只要可以治病,把人救活,它就是我要钻研学习之处。因此,我在治病的时候都是中西医原理并用,哪一种可以医好病人,就用哪一种。” 突然,向瀛瀛转过身来看着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他说起学医的态度,分明就是想起了过去他在做研究时的所思所想及他的理念。 魏冬阳看着她,不知该怎么回答。 他该告诉她——他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失忆吗? 当初老医生之所以会诊断他有失忆症状,是因为他的脑部在落海时撞击到石块而产生了血块,才会以此做出这样的判断。 不到底是不是?她抓住他的手猛摇。 “不是,我只是自然而然的就这么把话说出口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是告诉她的时候,本来,他就不打算告诉她这个秘密的。 只是希求可以过着谁都不认识他的平凡日子,安安静静地度过也许是一辈子里最与世无争的生活,所以他才藉这个机会佯装失忆,却没料到这个救了他又收留他的女人会爱上他,而他也越来越在乎她,在乎到根本无法让自己的心恢复到以前的心如止水。 本来,可以悄悄来,再无所牵挂地悄悄走,可情况已经失序了,她对他而言不再只是无关紧要的人,他想告诉她实情,可如果现在他说了,她会当他是骗子,他不说,至少还可以维持现状,然后谎称自己慢慢恢复记忆了。 谁料得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欺骗她绝不是他的本意,可现下也只能这样了,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回到那个令人厌倦的是非圈里,每天在生死交关的情境里与人拔河。 如果可以,他会选择一辈子失忆,忘掉自己的所有过去。 就算跟着这个女人吃泡面过日子,也好过每天应付那些有着吃也吃不完的山珍海味、人们却居心不良的鸿门宴。 “真的?半点也没有想起来?”她的心情复杂不已。希望他恢复,又希望他还没恢复。他恢复记忆就会离开这里、离开她;他若想下起将会一辈子痛苦。全都不是她想要的。 魏冬阳一笑,伸手揉揉她的短发。“应该有一点吧,有时候帮人治病的片段会在脑海中晃过,还有一些念书时候的记忆……” “这有呢?”小脸儿殷殷企盼。 “没了。” “没了?人家失忆时通常最先想起的应该是最重要的人,例如家人、情人、妻子、儿子什么的,你却只想到帮人治病的事?” 魏东阳失笑,拍拍她的小脸。“你失忆过吗?” “没啊!” “那你怎么知道失忆的人应该最先想起什么?” “啊电视、电影上不都是这么演的?” “那只是戏。” “戏如人生啊!” “好吧!那可能就代表我的生命中并没有什么最重要的人,所以我才一个也没想起来,脑子里只有草啊药的,不然就是手术刀……”完了,他又离题了,讲了不该讲的话。 “手术刀?你会用?真的假的?” 魏东阳面容一整,端起一张俊颜,向瀛瀛还以为他要告诉她,他有多了不起时,这个男人却笑眯眯地跟她说了一句! “骗你的,你还真好骗。” 说着,优雅的往大厅走去,向瀛瀛小跑步跟上前,正要抗议,却看见大厅不知闯进了几名传着黑色西装的男人。 第10章 看见来人,魏冬阳眸色一沉,俊颜紧绷。 “你们是谁啊?跑进我家里来干什么?”向瀛瀛一个箭步挡在魏冬阳身前,脸上的小女儿神态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教武时的稳定沉着。 “听说这里有个叫魏的男人在帮人治病,我们是来找魏先生治病的。”其中某个黑衣人开口说明来意。 “你们谁生病了?”向瀛瀛挑眉。这几个人高头大马、身强体壮,可看不出有任何不适之处,而且全都是村外人,她一个也没见过。再说,他们说的虽然也是日语,口音却不像宫城县的。 “不是我们,是我们的老大。” “老大?”好大的口气,该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向瀛瀛越来越觉得不妙。 “是,我们老大伤势很重,急需要魏先生的救治,老大交代了,不管多少钱都可以,只要魏先生可以拨空走一趟东京。”来人壮归壮,说话倒还彬彬有礼,客气不已。 “他受的是什么伤?”魏东阳开口了,问都没问对方是谁、来自哪里。 “枪伤。” “什么?枪……伤?”老天爷!真的是混黑社会的!向瀛瀛拿起扫把赶人了。 “你们走吧,别听人胡说八道了,要看病到医院找医生去,怎么可以病急乱投医呢?人家三言两语你们就把他当神拜啊?他治那些小病小痛还可以,枪伤?他没那么大的能耐啦!你们快走吧!” “这位小姐……” “不要叫我啦,我叫你们滚就快滚!不然我打人喔。” “魏先生——”穿西装的男人们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魏冬阳。 “一百万。”魏冬阳开口了。 “一百万日币?魏,你——”抢人喔。 “是一百万美金。” “百万美金?向瀛瀛张大嘴,这根本就是天文数字嘛,除非那个人是白痴才会答应…… “没问题,魏先生。” 啥?真是白痴啊? “拿来,瀛瀛。”魏冬阳朝她伸出手。 “什么?”呆愣愣地,她还没从这个天大的数字里挣脱出来。 “你的存折账号。” 她背出来给他,因为她很穷,在日本也只有[奇書網整理提供]这个账号而已。 “钱马上汇进去,我就跟你们走。” 对方点点头,动手打电话,请示加汇款。 向瀛瀛急忙把魏扯到远远的角落去——“你疯啦!开这种价钱,如果你没把人医好的话会被杀掉的!他们是混黑社会的,你不会傻得看不出来吧?”她一点都没有有钱的快感,反而担心得要死,很怕他就这么一去不回。 “放心,如果那个人的病得考验到我的医术,那么就绝不只是这个价码了。” 魏冬阳拍拍她傻呼呼的小脸,突然倾身在她的颊边吻了一下。“那些钱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留一半给我就成了。” 说完,魏冬阳跟着那帮人上了停在门口的加长型黑色轿车,一伙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秋未尽,空空的屋子却让向瀛瀛觉得有些冷,望着消失在长路尽头的车子,她的心竟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快步追了出去,死命的胞,但一个转角,却连车屁股也瞧不见了。 他会回来吗?会不会这样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为什么她的心如此不安、焦虑呢?天知道他怎么会这么大胆,竟然因为一百万美金,就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竟然连那些人是什么来历都不知道,就这样跟他们走了! 他会回来的,一定会的,这是他亲口答应她的承诺。 如果他敢翻悔,这辈子她一定不会原谅他。 秋风吹过,满地红叶沙沙作响,高大的银杏树迎风招展,一抹孤立的人影就这样一直站在雾气笼罩的清晨里,静静地等待拨云见日的那一刻。 第六章 向瀛瀛像傻瓜一样坐在道馆门口,从清晨等到日落,再从日落等到黑夜,雾散了,天再度亮了,露珠沾染上她的发、她的脸,她整个人都被浓浓的水气包围着。 秋天的清晨泛着薄薄寒意,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双手环抱着双腿搓啊搓地,用以抵挡浸了一夜的寒,她本来可以起来跳一跳、动一动,可是现在的她根本没力气跳,也没力气动,就连眼睛都没力气睁开,因为等了一夜,她倦了、疲了。 以为黑夜来临的时候他就一定会赶回来,她引颈盼啊盼地,树上飘落的一片叶子,墙上跳过来的一只猫,路边走动的野狗,她一点动静也没放过,望得眼睛都发酸了。 好累。 向瀛瀛倚在道馆门边的木柱子上,双眸微合。 就算晚上赶不回来,清晨也该回来了吧?如果救一个人得花一天一夜的时间,那么她看那个人也没救了……如果那个老大没救,他们还会放魏回来吗?该死的! 如果他出了一丝二笔的意外,她向瀛瀛铁定会亲自上门拆了那些坏蛋的招牌! 再等一会儿…… 如果中午魏还没回来,那么她就算把整个东京翻过来,也要把那个地方找出来…… 她对自己说话,一直说一直说,最后再也支撑不住的倚在柱子上睡去。 魏冬阳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情景——一个傻女孩坐在冰冷、泛着湿气的道馆门外睡着了,小小的身子抖啊抖的。她的面容意外的苍白,唇无血色,发上的露珠都还没干。 他猜测,昨晚的她一定睡不好。因为怕车子的声音吵醒她,所以他才会在路口便下车,徒步走进道馆来,结果呢?他的顾虑根本就是多余的。这个女人可能根本一夜没睡,否则这么冷的清晨,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睡着了呢?唯一的解释,就是她累坏了。 唇一抿,魏冬阳大跨步的走上前一把将沉睡中的人儿抱起,快步的往屋里走去。 他一抱起她,她就醒了,轻轻地睁眼,冲着他露出了一抹开心不已的笑。“你回来啦?” 他低眸瞧她一眼,沉默不语,强烈的气闷冲撞着他的胸膛,让他一时半刻不想眼她说话。 把她放上她的床,魏东阳转身要走,向瀛瀛忙不迭起身抓住他——“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你在生气吗?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等回来,他却在气她? 魏冬阳依然不语,却没有甩开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真的冰透了!该死的!究竟,她除了一夜没睡之外还干了什么好事,难道她在外头坐了一夜? 从来没有一刻,他如此气过一个人。 因为她,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份牵挂。知道她那小脑袋瓜里对他有着满满的担心,因此替日本黑帮大老动完手术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因为她,他本来已经训练得波澜不兴的情绪里多了一种叫气闷和感动的东西,本来只是一点,然后越来越多,多到他已经无法用理智去抵挡它了。 若聪明的话,他就该走了,不再回头,偏偏面对她时,他的理智总是无法战胜情感,不管是气她、怜她、疼她抑或是喜欢她,总之,他就是无法这样撒手就走。 她令他很生气,气到快要抓狂的地步,如果他再待在她身边一分一秒,将会发生什么样的状况,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料。因此,他必须走开,马上走开,去睡觉也好、打拳也好,或者到海边游泳都行,就是不要再待下来…… 魏冬阳正要甩开她的手时,向瀛瀛已爬下床站在他面前,因为动作太急,再加上坐了一夜的脚发麻酸痛,脚步一个踉枪便跌进他怀里——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她伸出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腰。“你不要走!请你不要走!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久到我都以为自己快被冻死了!” “那是你自找的。”他的神情冰冷,语气冰冷,硬是不为所动。 “你……”向瀛瀛愣住了,抬起头看他,想也想不到一向温柔的魏会对她说出这样残忍无情的话来,她甚至以为他根本不懂怎么生气的…… “让开。”她再赖在他身上,他可能会拿她发泄隐藏在体内蠢蠢欲动的怒火,张狂燎原的怒火。 “我不要!”他竟然还吼她?泪水涌上了眼眶,向瀛瀛死命咬住唇,好强的不让它掉下。 “你……不要再惹我生气了。”他闭上眼,极力想要调整好自己的呼息,但怀里的身子那么软,仰望着他的容颜那么苍白又无助,她挑动他的不只是怒气而已,还有隐隐约约的欲火。 “我究竟哪里惹你生气了?”向瀛瀛火大了,卯起来朝他吼。“打从你一出门,我就坐在那里一直等一直等,怕你从此不回来了,担心你会不会莫名其妙被杀了,或是像上回一样被丢到海里去,你什么都不清楚就跟着对方走,连对方是谁都没问一句,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你以为一百万美金就可以让我不再担心你了?我宁愿不要那些钱,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我知道你下不爱我,那没关系!但是至少不要让我这么担心你!至少,你要让我知道你活得好好的,没有任何危险;至少,你要让我有所期待,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都还可以再见你一面,我只要这样而已啊,你为什么要生气?我没有求你爱我,没有缠着你要你对我好!我只是卑微的想要当你的朋友而已,就朋友而已啊!难道连这个你都不愿意给我?” 吼累了,脚一软,向瀛瀛整个人跪坐在地上开始哭,双手却还巴在魏的裤管上不放手。 魏冬阳没有说话,脑袋瓜里不断回荡着她的声音。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春日骤鸣的雷声,那样震撼着他的心魄。 第11章 他真是个坏男人,竟然让一个女人这样爱着他而丝毫不给予一点回报,就算只是同情都不该是这样的反应了,更何况他对她根本不是同情。 魏冬阳蹲下身去再次将她腾空一抱,放上了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泪光盈盈的水眸,心一动,俯身凑上她冰冷带泪的双唇,柔情缠蜷的将它们纳入他的嘴里,深深地、带点狂野地……与之纠缠。 这个吻,吓傻了向瀛瀛。 她没被男人这样深深的吻过,他一直探入再探入的火热舌尖吻得她头晕体热,冰冷的身子瞬间燃起了一把火,脚趾头都不住地蜷曲起来…… 那吻,越来越狂野,霸气的窜入又离开,转移阵地袭上了她敏感不已的颈间、锁骨,在她发出令她羞涩难当的呻吟声之前,她发现自己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而他的吻正密密地落在她白皙浑圆的胸前…… 她面色潮红,火热难当,双手下意识地抵住他宽阔的胸膛,不让他再吻她,因为她根本就承受不住这些…… 她就快要死了,真的,如果他再这样吻下去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要逃还来得及。”他眸色深沉,嗓音低哑,望着眼前一片雪白春光,下腹部的紧绷渴望益发强烈与迫切。 “如果不逃……会怎么样?”她的声音在打颤,盈盈水眸乌溜溜的兜着他那张俊颜转。如果就这样死了,她也心甘情愿吧?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她突然想到“飞蛾扑火”四个字,感受到它的激情壮烈。 “有可能你会后悔。” “因为你不爱我却要抱我吗?” “不是。” “那是什么?” “你对我一点也不了解……还爱上我,简直就是傻瓜一个。”他语带斥责,却是温言软语。就是她这股傻劲,让他总是波澜不兴贴心动摇了吧? 她看着他深沉又温柔的黑瞳,多么想就这样坠进他深深的眼底,跟他一起看这个世界,分享他所有的一切。 “我就是喜欢当傻瓜。”泪眼婆娑,她笑着对他说。 她不容易爱上一个男人,但一旦爱了,就万劫不复了。这是她最近才突然了解到的事。 心一凝,魏冬阳轻皱着眉,修长的指尖掠过她短短的鬈发,淡问:“就算……我永远不会爱上你,你也会像现在一样,继续当个傻瓜爱着我、等着我、守护着我吗?” “我会。”她颔首,伸手抚平他眉间那令人心疼不忍的皱折。“这样……你是不是会很生气?” “是,我会生气。”气她的笨,气她的傻,气她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蛋,情感上的懦夫。 她短暂的沉默着,抱歉的垂下眼,一股酸意涌上,让她的眼眶泛红,鼻子也红通通地。 魏冬阳在心里叹息,俯身印上她紧咬住的双唇,用他的温柔启动她的脆弱,主动张开嘴巴让他吻。 就算他会生气又如何呢?到头来还不是得乖乖投降,将这个傻劲十足又好强得惹人怜的女人给纳入怀里,印上属于他的印记。 他再也不能否认这个女人的所思所想老是牵动着他的心、他的灵魂,如果她要这样一直傻傻地爱着他,而他又无法决绝地转身就走,那么,他所能做的当然只有拥有她了…… 他吻上她带泪的眉睫、红通通的娇俏鼻子、因他的吻而潮红的脸蛋、耳朵,再缓缓而下,吻上她的颈际、锁骨,然后再次亲吻上那两朵早已为他而绽放挺立的粉红色蓓蕾…… 她娇喘一声,不自主地仰起上半身迎向他的吻,平坦光滑的小腹紧缩着,包裹在牛仔裤下均匀有致的双腿因为既紧张又期待而紧紧交叠在一起。 “魏……” “嗯?”听见她的轻唤,魏冬阳暂停了他的吻,深黑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 “我爱你。”因为爱他,她才决定把自己献给他,她要让他知道,她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跟男人上床的女人。 眸色加深加沈,魏冬阳望见她眼底那飞蛾扑火般的决然,短短一瞬间,脑海里想着的只有跟她一起燃烧的画面。 而他,也这么做了…… 不管什么理不理智,不管是否真可以天荒地老,不管所有的一切,只想用身上的火跟她一起燃烧,山里来海里去…… 没有人可以阻挡得了。 这一觉睡得好甜、好美,向瀛瀛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窗外的满天星斗,她发出一声幸福又满足的叹息,慵懒地赖在床上,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然后,她想到了早上和魏的缠绵…… 蓦地,她从床上跳起来,顾不得身上一丝不挂,把被子掀开,惊慌的查看白色床单有没有落红。 没有……真的没有…… 该死的!为什么她没有落红?这是她的第一次啊!如果魏也发现了,那么,他一定会以为她不是第一次! 这个认知让向瀛瀛懊恼不已,她重新爬回床上,用被单把自己包裹住,小嘴儿嘟起,两手托腮,正气得想要破口大骂时,魏冬阳优雅的走进房,手里还拿着一个托盘,上头是一碗热呼呼刚煮好的汤面。 “怎么了?”魏冬阳把面搁在床头柜上,在床沿坐下来,温柔的目光将她审视了一遍。“是不是觉得哪里不太舒服?” 要死了,他怎么问这个?好尴尬。 他的问话让她红了脸,下意识地把双腿并拢。“没啦,我每天都打拳,身体好得很……呵呵。” 啊,她在说什么?简直就是越描越黑! 魏冬阳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希望我没把你累坏。” “累坏?我又不是玻璃做的,哪那么容易坏啊?”她这一觉睡得可舒服呢,向瀛瀛嘀咕着,然后又不知不觉的红了脸。 她这句话真的有语病,她没有因他而累坏,是不是表示他不够强啊?如果他误会了她的意思,真的这样想的话,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偷瞄了魏一眼,见他面不改色,完全没有生气的模样,向瀛瀛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她偷看他的样子真的很有趣。 魏冬阳唇角微勾,不动声色,把面端起来,用筷子挟起一口,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没有就好,吃面吧!”香qq的面碰触上她的唇。 向瀛瀛被他的举动吓得嘴巴张得大大的,一口面就这样轻易的送进她嘴里! 她不得不咬一咬再吞下去,没想到另一口面又送上来。“等等……我自己吃就可以了啦,我有手有脚又没生病!” 伸手就要把他的面抢过来,动作太大,被单一滑,胸前的雪白春光就这么映入魏东阳的眼帘。 “啊!”向瀛瀛轻叫一声,忙不迭又把面塞回魏冬阳手里,慌乱的把被单重新拉到脖子上。一张脸酡红得直达耳根,室内的空气一下子变得稀薄,让她觉得脑袋有点缺氧、晕眩。 魏东阳微微牵动嘴角,体贴的没有笑出来,顺势又送进一口面。“好吃吗?我只会下面,暂时先让你垫一下肚子,等一下我们再到外面找东西吃。” “好吃,很好吃。”她乖乖的让他喂,这回不再乱动,而且她的肚子是真饿了,呼咱咱的一口接一口,一下子便吃光了。 趁魏把碗拿出去的空档,向瀛瀛忙换了一套干净运动服,冲进澡问洗了三分钟的战斗澡,头发湿湿地还在滴水,她抓着毛巾擦啊擦地要走出房间,一个高大的人影却堵在门边马上接手她手边的工作。 “秋天了,把头发吹干了再出来,否则你这样会着凉的。”把她的头发拭干,他顺手打开吹风机帮她吹起头发,修长有力的手轻轻地撩拨着她的发,反映在镜子里的是一幅亲密幸福得不得了的画面。 向瀛瀛看得痴了,傻傻地看着镜子里头魏俊逸的面容和那双温柔又体贴的手,再也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怎么知道她有顶着湿发到外头去吹头发的习惯?他甚至把吹风机都带到浴室里来了…… “魏……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他对她这么好,以后要忘了他,不比登天还难? 魏冬阳轻勾起唇,优雅好看的手依然在她头发上忙着。“帮你吹个头发就叫对你好,你还真容易满足。” 她幽幽地看着他,没说话。 是啊,她本来就是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一个人待在这小村庄里过着每天练武的平凡日子,没有太多的朋友,没有太多的需求,每月收支过得去,这样她就过得很快乐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在遇见魏以后就不同了。没看见他,她就会不安、不快乐、害怕、孤单,就算昨晚他热情地抱着她、拥有她,她却没有比较放心,反而更加害怕,害怕他会离开,害怕他离开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光这么想着,她心里头就闷闷的、酸酸的。 如果他走了,她知道自己的心一定会坏掉,像食物一样慢慢腐坏。 头发干了,柔柔的发丝散发着沐浴后的清香,魏冬阳低首轻闻,双手由后环抱住她的纤腰。 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好像不这样抱她,以后便会忘了她身上的味道和体温。并不习惯拥有一个人的感觉,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他所拥有过的亲人就都不在了,那种失落和找不到归属的感觉,让他像无根的浮萍一般,在外头飘流了许久,不想回来。 如今,他有了这个女人的爱! 而且,还拥有她的人、她的心、她的灵魂…… 多么奢侈的拥有呵,他却害怕会像以前一样失去。他身边的人,父亲、母亲、外公……一个个离他而去,把他一个人丢在这个世界上,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说服自己不对任何人事物有所依恋与挂怀,可偏偏,她就是个例外,让他无法放手让她走出去。 第12章 “魏……”他什么话也没说,她却莫名感受到他情绪的起伏波动,让她不禁为他担忧。“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可以告诉我吗?我虽然不太会安慰别人,可是我有强而有力的手臂可以抱住你,比你抱我的还要有力喔!” “喔?你是个大力士吗?”听她说话,魏冬阳总是想笑。 这个女人似乎老忘记她是女人,而他是个大男人,她这样说话,不怕会让身为男人的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吗? “虽然不是什么大力士,可是我是一代宗师耶,要打架,没几个人可以打得过我喔。”向瀛瀛努努鼻子,小小臭屁了一下。 魏冬阳沉了眼,敛起笑意。“我不喜欢暴力,更不喜欢看到你为了我受伤,如果这点你老是做不到,那么我——” “知道了知道了。”她抓紧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不让他跑掉。“全听你的就是了,你是天,我是地,反正啊,我一开始就被你踩在地上死死的;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我认了,认了……啊!”她的身子突然被一双大手转了过去。 闻那声声无奈,魏冬阳很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抬起她的下巴,炯炯双瞳意味深长地望着她。 “现在才开始想到要抱怨,会不会太迟了?”他都已经把她吃干抹净了。 向瀛瀛被他看得小脸儿热滚滚的烧着。“讲到这个……我有一件事一定要跟你说清楚、讲明白……你听了不要笑喔,因为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重要到我一定得把事情说清楚……事关我的名节……” “你不会是要逼婚吧?”这般吞吐难以开口,究竟是什么天大的事?魏冬阳耐心地等着。 逼婚?噢,天啊!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她知道他不爱她,怎么可能使用这种卑鄙的招数? “喂,你很过分喔,我才不会因为你抱过我,就拼命要把自己塞给你咧!虽然我很爱你,可是这不代表我会嫁给一个根本不爱我的男人……你想娶我,我还不一定嫁咧!我的婚姻里不容许没有爱情,更不需要施舍与怜悯!”她气呼呼地挺胸反驳,眯眼瞪他。 “我对你,从来就不是施舍,也不是怜悯。”抚摸上她那激动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小脸,魏冬阳温柔地道。 她被他温柔的抚触震得有点傻了,气好像一下子全消了,连瞪他的眼睛都柔柔地泛出水光。“那不然……是什么?” “是感动,加上一点点的动心,再加上一丝丝的挂念与喜欢。”温柔的嗓音像在低诉一首动人的诗句般,迷人心魄。 他对她的感觉听起来好像还挺多的…… 向瀛瀛抬眸望着他。“那么……你会爱上我吗?” 她很贪心吧?他都这样对她了,她竟然还想要更多,可是她忍不住啊,忍不住期望他对她也有一点点的爱恋。 魏冬阳笑了,捏捏她的脸。“爱情这种东西不是用问的,而是要用心去体会,就算我说爱你,也不代表我就真爱你,就算我说不爱你,可是你感觉到我爱你,那么,我就是爱你的,对吗?” 说的也是…… 虽然听起来有点玄,可是她好像有点懂。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刚刚要说什么了吧!” 啊!对厚,,她怎么忘了那么重要的事! “我要告诉你……那个……就是今天早上啊……虽然我没有落红……”低下的头又再度抬起来,她正经八百的对他说:“可是那真的是我的第一次!你一定要相信我,你是我向瀛瀛的第一个男人!” “我知道。”他轻声地道。 不过,向瀛瀛太过激动,似乎根本没听见。 “虽然我早预料到我可能不会有落红,可是没想到真的没有……你知道的,我很皮,练拳练得凶,又喜欢骑着脚踏车到处绕,所以才会这样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相信。”他再度点点头应了声。 “你……相信?” “我当然相信,你是不是第一次,我比谁都清楚,何况……”他低头吻上她那有些慌急的眉眼。“那不是最重要的事……重要的是你爱我。” 话落,他的吻转而落在她微张欲言的小嘴上,深情的啄取。 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从正经八百的宣告自己没有落红开始,他就知道她过于在乎他的感受…… 虽然那不是最重要的事,但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还是大大满足了他潜在的男性虚荣。 终究,他还是个大男人呵,避免下了的,骨子里还是印刻着大男人主义的灵魂,消弭不去。 第七章 今晚的星星很亮很亮,亮得让夜里的枫看起来有如银光点点般美丽。 魏冬阳握着向瀛瀛的小手,一路爬上山顶,脸不红气不喘,看得奇向瀛瀛一愣一愣地,她本来以为她可能得背他下山呢,没想到这个斯斯文文、白白净净的男人竟然体力颇佳。 感觉到她长久不曾移开的视线,魏冬阳侧过脸看着这个一直盯着他看的女人。 “为什么这样看我?” 坐在山顶,迎着风,魏冬阳的头发被吹乱了,却益发显得性感不羁。她是着了魔吗?竟觉得这个男人不管怎么看都是个上等佳肴,而她已经品尝过了,真的还挺好吃的。 想着,她咽了咽口水,微红着小脸,怕他看出她的心思,干脆假装要看星星,直接仰躺在草地上,避开他那双如黑夜星子般灿亮的眸。 宽阔好看的胸膛突然迎面罩上,遮去了她视线范围内大半的天空,魏冬阳两手撑在她身侧,俯低的俊颜近在咫尺,迫使她不得不只看着他一人。 心跳急了,身体跟着僵了,向瀛瀛动也不敢动,假装勇敢的直视着他,事实上却害怕得要死,她真搞不懂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问题,怎么以前从来没发现这个男人其实拥有一双像猎人般沉稳犀利的锐眼,瞄准目标便势在必得? 此刻,她就像他的猎物般,被他捕捉了,而且永远别想逃掉。 那温柔如水的眸子是假象,斯文和善的举止只是习惯披在身上的外衣,这样的魏,让她有点陌生、害怕,却有着更深更深的悸动…… 她喜欢他这样看着她,把她当成他的。 他对她拥有占有欲,就表示他对她在意。 “你这样看我,我会怕。”她的心在鼓噪,轰轰轰地快要炸开。 “怕什么?”他低哑的问着,俯近她的脸颊,用他挺立的鼻尖、略微粗糙的脸去贴触她的鼻、她的脸,亲昵得像狗儿一样耳鬓厮磨着。 “怕你啊……”她的双手不自主地抵住他贴靠过来的胸膛,因慌乱失措而起伏不定的酥胸轻轻地擦过他厚实的身体,惹来她一阵轻颤。“那个……魏……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 魏冬阳看着她一张因紧张憋气而胀得红透了的小脸,终是从唇边逸出一阵清低笑。“你不是很勇敢吗?小家伙,不是说会一直一直爱着我,不管我爱不爱你吗?若是这样,我打算要吻你、抱你、爱你时,你就该勇敢的承受,而不是一副快要吓死的样子。” “我……哪有快吓死啊?”向瀛瀛被他笑得很没面子,重重的槌了他的胸口一下,双脚一蹬,把他压在她身上的双腿给踢开,身子往旁一滚迅速的站立起来,全部的动作加起来不到五秒钟。 她的发丝乱成一团还沾着绿草,模样儿当真是狼狈又可爱得紧。 魏冬阳被她踢到一边,索性自己躺下来望着天空,静默不语。 这样的他,好像又回到正常状态下的魏了,忧郁迷人且寡言。那么,刚刚一分钟前像狼一样突然扑过来的魏又是谁呢?向瀛瀛被这个男人搞得一头雾水! “魏,你生气啦?”一屁股坐下,她伸手摇摇他。 魏东阳瞄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拉进怀里,这回,她乖乖的偎着,反正她上他下,如果他又突然变成狼时,她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自保与反击,哈! “我很少生气。”只有在面对她时才会老失控。 “是吗?”她却老觉得他在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气。 “是。除非有人老是不听话,为了我老是在伤害自己。” 向瀛瀛突然懂了,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所以,你是因为我为了找你差点被车子撞到而生气?因为我为了等你,一夜没睡,还在外头差点被冻死而生气?总归一句话,你根本是因为关心我,担心我生病才生气,对吧?” 魏冬阳瞅了她一眼,没搭腔。 “天啊……”向瀛瀛又朝他的胸膛扑了回去,双手紧紧抱住他。“你爱我!你爱我!你还说你不爱我,你明明就爱着我啊!” 瞧她激动的样子,好像这是一个什么了不起的发现。 “我有说过我不爱你吗?”魏冬阳撇撇唇,任她抱着,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所以说,你爱我喽?你真的爱我?”大眼儿闪亮亮的看着他,等着他说他爱她。 “我不是说过,这种事不是用问的……” “是用心去感受的!对吧?我知道我知道,我现在感受得到你爱我了,可是,我想听你亲口对我说。” 男人的俊颜一瞬间染上了薄薄的红晕,也许对一般男人来说,说“我爱你”三、个字并不难,可是对他魏东阳却绝对不是能那般简单出口的句子,尤其在一双大眼睛闪亮亮的望着他时…… “瀛瀛。” “嗯?” “我……” “你说。”她等着,笑着,盼着。 等来的不是他说的三个字“我爱你”,而是一个热烈深长又缠绵的吻…… 他勾下她的颈项,用他的吻示爱,热切激狂。 第13章 她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娇喘吁吁,双手被他的大手紧扣,哪有什么可以翻身的余地呵。 就这样,她再次被一个从羊变身成狼的男人给扑倒在地,深深地、深深地融进对方的身体里,与星月秋色交缠成一幅动人春宫图…… 这几天,是向瀛瀛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一样晨昏教小孩子练武,当魏排诊的时间,她就一个人骑着脚踏车出去逛逛菜市场,买鱼、买肉、买菜,中午下厨煮东西给魏吃,下午如果有空,两个人会手牵着手散步到附近的枫林深处,魏一样少言,总是微笑着听她一个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半点也不会不耐烦。 她常常说着说着就看着他发傻,然后呆呆地脸红不已,因为她无法将这个总是挂着温柔笑意的斯文俊男跟那个抱着她时狂野激情的男人联想在一块,每每看见他,就会想到他抱她时的模样、眼神、动作、声音……然后,她就会全身不自在的骚动着…… 她好像正处于发春期。 长年末被引动的对性爱的渴望被这个男人破解了,便一发不可收拾。 “喂,瀛瀛——”一只布满茧的手提着一袋青菜在她面前晃半天。“你的菜啊,发什么呆?” “喔。”闻声,向瀛瀛回过神,忙从老婆婆手上接下买来的菜,挂在车把上。 “谢谢婆婆啊!” “不客气不客气,瀛瀛啊,你最近好像变漂亮了喔,谈恋爱啦?”婆婆笑眯眯的看着她。 向瀛瀛小脸一红,忙挥手。“没啦婆婆。” “你少蒙我,足不是住你家那个魏医生?” “嗄?”嘴巴张大大,想装死。“怎么可能呢?根本不可能的,婆婆。”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婆婆。”一名提着菜篮子也要买青菜的女人凑上来加入了她们的谈话。“像魏先生那样挺拔俊美、气质高雅出众的男人,怎么可能看上粗手粗脚又一点女人味都没有的瀛瀛?你别开玩笑了!” 厚,她哪里粗手粗脚啦?向瀛瀛把双手拿到眼前仔细看了又看,虽然称不上什么肤如凝脂,这边挂伤,那头挂彩的,但好歹也跟猪手猪脚扯不上边啊,说她粗手粗脚? “那也不一定啊,小美,也许魏先生不是以貌取人的男人,更何况,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随便一个擦枪走火……” “那也不会是瀛瀛!魏先生不会那么没眼光!您知道这村子里有多少人想要嫁给魏先生吗?去看病的十之八九全都嘛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老人家在相女婿,年轻女孩是为了要看思念的人,男人呢,则是为了打探敌情或去找麻烦的……唉呦,我说瀛瀛啊,你该不会全不知情吧?” 向瀛瀛脸色苍白,一语不发的瞪着她。 搞半天,那些来求诊的人都在浪费魏的时间?他们根本没病,还一天到晚来看病她回家?!后一定要魏把诊金增加一倍以上,倒要看看那些人还会不会把她家当自家后院跑。 气死人了…… 女人看着向瀛瀛,呵呵笑着捂住自己的嘴。“其实我之前问过魏医生了,他说他没女朋友啊,而且喜欢的女人也不是像你这一型的,所以呢,你是没希望了啦,不如帮我一把怎么样?” 什么?向瀛瀛瞪她。“你已经结婚了,小美嫂子。” “呵呵呵,我当然知道我结婚了。”小美捂住嘴再笑,压低声音凑近瀛瀛。 “不过,如果是魏先生,我什么都不在乎。” 向瀛瀛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以为他离婚,为他做牛做马我都不在乎,说真格的,这整个小村庄就数我小美最美了,这是公认的事,所以我——” “婆婆,我要赶回家煮菜了。”向瀛瀛不理小美,扬手一挥,脚踏车转眼溜到了市场的巷弄里,把小美的话全给丢在身后。 真是够了…… 怎么可以这样? 魏是她的!他已经是她的人了!他却不承认她足他的女人,还告诉别人她不是他喜欢的那一型? 可恶……太可恶了…… 奋力地踩着脚踏车,冲得飞快,马路边突然拐进一辆卡车,向瀛瀛为了避免被撞,脚踏车的手把一拐,整台车斜斜飞去,摔到地上,向瀛瀛顿觉小腿一阵刺痛,却根本没心思瞧它一眼。把散落一地的食物迅速地捡起,随便地塞回袋子里,然后继续骑着破脚踏车一路飞奔回家。 停好车,提着一堆菜、肉,把大门一脚踹开,门内看诊的女人被这股突来的声响给吓了好大一跳,本来偎在魏冬阳怀中的身子连忙弹坐起来。 向瀛瀛瞪着他们,感觉一股浓烈呛鼻的酸意直直冒上了胸口。 真的是这样吗?魏喜欢的女人不是她这种型的,而是像刚刚偎在他怀里的那个女孩那种型的?柔柔弱弱、小鸟依人,一遇到下大雨或是打雷就像只小兔子一样躲进男人怀里的女人? 如果真是这样,魏为什么要抱她?吻她? 因为同情、可怜她?因为她自动自发送上门,所以他不忍心拒绝? 是这样吧?是这样的吗? 看病的女孩有些瑟缩地看着她,悄悄地抬眼偷觑着魏,魏的眼睛却始终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魏冬阳眼底首先看见的,是向瀛瀛那带着泥巴一行渍的七分裤及裤管下小腿上的伤痕,然后,他的目光往上移向她的脸。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他温柔地问着,起身走向她。 她狼狈得像是刚从泥泞里被拉出来。 眼底,满满是伤痛。 伸手抚向她的脸,她却连连往后退,扬手叫那女孩滚出去。 “瀛瀛,不得无礼。”魏冬阳沉下脸。 “我哪里无礼了?这个女孩根本就不是为了看病才来的,她是为了看你!在我回来之前她在干什么?你又在干什么?如果我的眼睛没瞎,她刚刚还偎在你的怀里,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住口!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得向清清道歉。” “我不要!她在我家对你投怀送抱,你却要我跟她道歉o.门儿都没有!”她根本就没见过这个什么叫清清的!搞不好这个女孩是别村来的,慕魏的名而来。 “瀛瀛,道歉。” “不要!” “你真是无理取闹。” “叫她滚出去!我要她滚出去!”他竟然为了另一个女人骂她?真是气死她了!快气死她了! “你——”握紧拳,魏冬阳强忍住想把她抓进怀里狠狠吻上一辈子的冲动,转过身,他抱歉的看着石清清。“对不起,你可以先回去吗?晚一点,我会把开好的药单及药材亲自送去给你的,你就不必再跑一趟了。” 石清清点点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造成你的困扰。” “千万别这么说。”魏冬阳伸手将石清清扶起来,体贴的送她到门口。“快上车吧,珍别把瀛瀛的话放在心上。” “我明白。”说毕,石清清上了等在门口不远处的车离开了。 魏冬阳站在门口好一会儿没进去,转身时眼角余光却发现埋伏在阴影处的几道身影。 是时候了吗? 似乎快了一点…… 眉锋隐动,魏冬阳不动声色的转身进屋,关上大门。 “刚刚清清是因为一时头晕,所以才会突然倒在我身上,她患有先天性贫血,这阵子越来越严重,打听之后才转而找上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我,我想她绝不会是因为想要看我才来这里的。”魏冬阳看着向瀛瀛,不疾不徐地把一段话说完。 屋内,静得仿佛连风吹的声音都听得清楚。 向瀛瀛站在原处一动也不动,感觉街上脑门的血液一点一滴的褪去,身子渐渐的放松,她终于好像可以呼吸了,然后,她才感觉到小腿得疼。 “对不起。”轻皱起眉,开口道了歉,在向瀛瀛突觉腿痛,摇摇晃晃,再也站不住前,一道臂膀适时伸出来,拦腰一抱,稳稳地将她抱进房,放在大床上让她坐好。 “别动,我先帮你处理伤口。”破皮的伤口上沾满了泥沙碎屑,如果他的目测误,她腿上的伤还带有玻璃的劫伤。找来医药箱,他边处理伤口边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了吗?” 消毒药水碰上伤口,她痛得不住喘着。“我要闪避二口卡车,所以在路上跌了一跤。” 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你的车速很快?” 她闭嘴不语,根本就是默认了。 “急着回来抓好?”他凉凉地嘲弄着,替她处理好伤口后,用绷带包起来。 才不是这样!他把她说得好像护妇!不过,他说的好像也没错,她刚刚对那个清清的态度,跟妒妇是没两样……天啊,她真的丢脸丢大了,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向瀛瀛捂住脸,觉得没脸见他。“我只是急着想回来问你……” “问我什么?”他把她的双手扯下,握在掌心里,目光温柔的看着她。 “问你是不是说过……”话还没讲完,蓦地打住,看着他那双温柔清澈的眼眸,她突然什么都不想问了。 “说过什么?”他好奇,是什么样的话让她这么心急如焚、莽莽撞撞? “没什么。”她摇摇头。 问了又如何?魏不是说过了吗,爱不爱一个人,下该用问的,必须用心去感受。她觉得他爱她,那么他就是爱她的,如果她觉得他不爱她,那么,就算他说爱她也是假的,不是吗? “瀛瀛——” “我去煮午餐!”她跳起来就走,马上忘了自己受伤的脚,一站起身就痛得直皱眉。 第14章 魏冬阳伸手把她扶回床边坐好,轻叹:“你总是这样莽撞。” 她头低了下去,咬唇不语。 是羞愧还是生气,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或者,她是耍任性的成分居多?所以结论是,他把她宠坏了? 他蹲下去执起她的小脸,勾唇笑了。“我去把那些东西洗一洗,你只要坐在旁边教我弄,好吗?” 她睨着他,眼底流动着漾人的光彩,点点头再点点头。 因此,他抱起她往厨房移动,让她坐在一张木制的圆椅子上头,自己开始动手把那些沾满泥泞灰尘的菜肉仔细洗过,再依照她的指示切切弄弄的,一个钟头后开始享用他们的午餐。 菜炒得有点干,鱼煎得有点焦,肉煮得有点硬,不过,真的很好吃,好吃极了,向瀛瀛一口一口咬进嘴里,打算把它们全扫进肚子里。 “魏……如果我们不是这样相遇,我们两个人的世界应该永远不会有交集吧? 你该是个伟大的人,高高在上的那种人,而我呢?只不过是个非常非常平凡的女孩,就算在路上撞到你,你也不会对我留下任何印象,所以,我好像还得感谢那些害你落海的人。“ 魏冬阳眸光闪动,专注地望着她。“你很可爱又善良,就像阳光一样耀眼,我相信每个见过你的人都会把你放在心底。” “我很坏的……你中午时不就见识过我的坏丁?我把你的病人赶出去,还凶巴巴地暗指她是狐狸精……魏,你喜下喜欢像清清那样的女孩?应该喜欢的吧!像我这样平凡又粗鲁的女人,根本就配不上你。”她咬着竹筷,话说到自己的心都泛起苦味。 “是,你的确挺坏的,而且配不上我。” “嗄?”心狠狠被戳了一下,好痛。 “清清也的确是我该会喜欢的女孩,比起你的任性固执不听话,她乖巧多了,比起你莽莽撞撞的性子,她沉着又优雅,是个大家闺秀。” 魏冬阳把话说完了,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向瀛瀛,看到她那双总是闪动着活力光采的眸子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我懂了……”她紧咬住双唇,强忍着不让泪水夺眶而出,低头赶紧扒了几口饭到嘴里。 她以为,他会安慰她说没这回事。 她以为,他会反驳她,说她才是他喜欢的女人。 没想到他这个太少爷说出了一串真心话,彻头彻尾伤透了她的心。 她不哭,绝不哭。反正她早就知道自己根本配不上他,是他抱了她、吻了她,又让她对他产生了爱的幻想…… 现在只不过是回到原点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 “但是,我偏偏就是爱上了这个莽撞又不听话的女人,怎么办呢?”温柔如风的话语,轻轻地、柔柔地传进了向瀛瀛的耳里。 她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他。 他说……他爱她?是吗?她的耳朵是不是有问题? 魏东阳长手越过餐桌,抚上她略带着苍白的小脸。“我说你配不上我,是觉得你不够信任我、了解我……如果你信任我对你的感情、我对你的心,如果你了解我是一个不轻易说爱,不轻易把心交给一个人的男人,你就不会那么不安、脆弱又易碎了…… “我不喜欢你因为我而变成这样,我希望你任何时候都跟遇见我之前一样,快乐、知足、开朗、善良,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子,不管以后我会不会一直在你身边,你都要像以前一样快乐幸福的过日子,知道吗?” 第八章 快要入冬了吗? 仰首望着满天飞舞的落叶,向瀛瀛觉得今天特别的冷。 村里依然像往常一样,邻居们走在路上会互相打招呼,小孩子在巷弄里冲进冲出,几个认识她的会“老师、老师”地叫着她。走到渔市场买了一条鲜鱼,闻着和往常一样的海风气味,今日,却莫名的令人觉得倜怅。 她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心却好像有个缺口,空空的。 隐隐约约,她似乎觉得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昨天魏对她说的话,好像要离别似的,明明听见他亲口说他爱上了她,她却只是一直哭、一直哭,怎样也无法平静下来,因为她无法想象失去他的日子将是如何,她更无法想象要去承受那种思念到了尽头的痛。 他笑她傻,饭也不吃了,搂着她上了床,极尽温柔地爱抚亲吻着她,让她一直飞、一直飞,冲向了天堂……那种快感几乎要让她死绝,却奇迹地让她止不住的泪有了宣泄的出口。 突然发现,魏自从认了她之后便常常抱她,那似乎是他表达爱情的方式,而她却傻傻地一直开口跟他要爱情。 走着定着,家已在前方,那里有个温柔的男人等着她。向瀛瀛傻傻地笑着,望着不远处的大门发呆,突然,一只手朝她伸了过来——她直觉地伸手搭挡,反手就要拿下对方。 “是我啦!”荻原泽也低声说道,迅速把她拉到一旁。 “干什么龄啦?神秘兮兮的,我回我家还得偷偷摸摸的啊?”向瀛赢见到他有点心虚,嗓门跟着益发大了。 这个臭荻原,上次来她家时表现出一副她是他管辖范围之内的人的态度,还害她说了一串丢人的话,现在,如果他知道她已经跟魏上了床,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得进警局的大事来……嗯,她跟魏的事还是别让他知道比较好。 “你家里来了一堆穿着黑西装的人,看起来不太对劲。”荻原轻声道。“我本来是想跟以前一样上门找你单挑比试一场的,哪料到你家门口突然出现开着几辆黑色bmw的人,他们那几个都是练家子,身上还带枪,看到你家那个男人却恭敬地跟他鞠躬,真是有鬼!” 向瀛瀛一听,想起了上回黑道大哥的手下上门求医的情景,倒也不觉得怪了。 “这没什么怪的啦,魏本来就很抢手啊!想找他看病的人不管是天皇老子还是总统,本来就得恭恭敬敬的。我要回家了。” “等等!”荻原再次把她拉回来。“找他看病还得配枪吗?” “唉呦,他们那些黑道可能怕路上有人找碴啊,总得自保嘛!你放手啦,不管对方是黑是白,那是我家耶,我回我家有什么不对?再说,如果他们真要对魏不利,我当然要去保护他啊!”向瀛瀛不耐地把荻原的手甩掉,快步地走向自己家门口,见门没锁,直接用脚踹开。 正想先吼一声壮大自己的声势,没料到一进屋看见的却是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动手把魏制住,一副要把人带走的情景。 “你们干什么!”向瀛瀛大喝一声,把手上的鱼扔在一边,随时准备要动手。 “她是谁?”问话的人讲的是英文,金发蓝眼,一看就是个外国人。 “报告,她就是跟魏先生住在这里的女人。”另一名穿着黑西装奇的日本人恭敬地回答。 金发男犀利的眸子淡淡地扫过魏冬阳和这个突然闯进门的女人。“他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回答那个外国男子的是魏冬阳,他的神情平静,语调沉稳,不卑不亢,用日文回答那个外国人的间话。“她救了我一命,供我吃、供我住,如果你们真是认识我的人,那么,你们应该付她一大笔钱,替我报答她的恩情。” “魏……你认识他们?”向瀛瀛听不下去了,什么恩人?又什么恩情?在他眼底,她就只是这样?那他昨天的告白又代表什么?一时心血来潮逗弄她的游戏吗? 不!她不相信是这样! 魏冬阳不语,犹豫着此刻的他该怎么做。他当然还是可以声称他不认识这些人,但,他们带走他的意图很明显,根本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如果他说不认识,那么,瀛瀛铁定会为了他跟他们大打出手;若他说认识,那么,他将马上失去这段平静的乡村生活,回到那个乱七八糟的世界。 魏冬阳没说话,金发男子却帮他开口了——“虽然他暂时失去记忆,但我们的确认识魏先生。我们是英国温尼斯公爵大人的手下,公爵为了寻找魏先生,运用了他所有的人脉,好不容易才找到他,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带他回温尼斯公爵府,确保他的平安,也让公爵安心。” 向瀛瀛脑袋一团乱,瞪着这个一会儿讲日文、一会儿又讲英文的外国人,然后又看着魏。“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而已,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如果你们是当初害他落海的坏人呢?你们怎么保证你们不是那帮人?” “我们无法保证。” “所以你们就不能把他带走!” “如果我们一定要带他走呢?” “那就先过我这一关!” “还有我!”尾随而入的荻原泽也也架式十足地站了出来。 “就凭你们两个?”金发男子挑挑眉,笑了。“那我就看看你们要怎么阻止我?走吧,各位。” 忽略了日本武术及中国武术合流的结果,就是这群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一下子便被打得落花流水,一个个倒在地上哀号。向瀛瀛一个箭步冲向制住魏的男人,手刀一挥,正要落下,一把枪却抵住了她的背。 “我承认你武功了得,可是子弹呢?”金发男子笑了。“是否练到了连子弹也穿不过的境界?” 魏冬阳皱眉,荻原泽也也停下了打斗,双手握拳,蓄势待发,想着怎么样可以一脚将那把枪踢开而不会伤害到向瀛瀛一分一毫。 “够了,这样对待我的救命恩人,你以为公爵会怎样奖赏你?”魏冬阳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动,极淡然的一句话,却对金发男子有着绝对的影响力。 第15章 金发男子收起手上的枪。 “走吧。”魏冬阳率先转身离去。 向瀛瀛一愕,看着魏就这样转身离开,连一眼都没有停留在她身上。 “等一下!”她追了上去,伸手挡在他面前。“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跟他们走? 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就这样跟着陌生人走的!“ 魏东阳挑眉,一股气隐然地藏匿于逐渐聚拢的眉锋。她又忘了,忘了自己答应过他——不会再因为他而受伤。该死的是,她竟然还在他面前提了个“死”字。 她,总是学不乖呵,总是一再地因为爱他而做出伤害她自己的行为来,叫他如何放心?再说,这一去不知何时能回,若她执意要把他寻回而对上了温尼斯公爵,以公爵那是非不分、诡谲难测的心思,难保会对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魏冬阳顿住了脚步,因她的叫唤而回眸,眸间的寒光却冷得让她误以为瞬间跌人了冰窖般。 他为什么用那么陌生又冷漠的眼光看着她?好像她对他而言是一个累赘,是令他厌烦的东西,是甩也甩不掉的麻烦似的。向瀛瀛的心被他冷冽的眸光刺中,受了伤、流了血,闷痛难当。 “关于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一定会加倍报答你,这一点,我说到做到,你不必因此而巴着我不放,也不必来找我,钱我会派人送过来,关于你的愿望我也会” “为你达成的。”不疾不徐地说完话后,魏冬阳顿住的脚步再次迈开,这回,没有再回头。 “搞什么?这个臭小子到底在说什么鬼话?”荻原泽也火大地嘀咕一声,冲上前去一把扯住魏冬阳的衣领,扬手便在他那俊逸的脸庞上挥下狠狠的一拳! “住手!你在干什么?”穿黑西装的一群人因为这个意外而全围了上来,有几个人拉着荻原泽也,有几个人动手要回报他几拳,拳头都还不及落下,就被向瀛瀛打横出来的一双腿给踢飞,众人再次哀号不止。 荻原回头又来了个回旋踢,把架住他的几个人纷纷撂倒在地。 “够了!让他们走吧。”向瀛瀛喝止了他。 “可是——” “我说够了!”向瀛瀛轻喝,瞪着魏那高大挺拔的背影头也下回地走出去。 他对她,没有半点留恋。 他叫她不要巴着他不放。 他说,他会加倍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呵,呵呵,她该满足啦、快乐啦,在家里跷着二郎腿数钱就好了。依照来接他的这些人的派头看来,她可能会突然变成小富婆……噢,不,她已经是了不是吗? 上次魏替黑道大哥医病,不是把钱全汇进她的户头了?一百万美金耶!要死了!她真的是个有钱的小富婆了! 她该笑的,快乐地笑就好啦!那些钱可以让她买房子,买车子,吃吃喝喝一辈子了吧?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就把认识他的这段日子当做梦一场吧……一场会生金蛋的梦。 荻原担心地看着她。“瀛瀛,你怎么……” “我没事。” “没事一直哭干什么?”丑死了! “我哪有哭?”向瀛瀛伸手往脸上乱抹,然后冲到浴室里用水冲脸。她死命地咬住唇,却还是听见一声难听的哽咽从喉间逸出,回荡在冷冰冰的浴室里。 “你真的那么爱他?”他从来没见过哭成这样的向瀛瀛。获原站在浴室门边,双手环胸,眉锋紧锁。“那家伙究竟哪里比我好了,让你宁可选择爱他而不是爱我?明知道他根本对你无意,你却还是栽得那么重……” 向瀛瀛的双肩因剧烈的哭泣而颤抖,一句话也没空跟他说,但这个男人却很有他的,一直给她在旁边碎碎念。 “……我当初不就跟你说了,长得这么帅的男人虽然很迷人,但是等哪一天你被甩掉时就不要哭!帅男人有几个是真心诚意只爱着一个女人的?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男人婆!他会挑上你根本就有鬼!何况他根本就没挑上你,你究竟在哭什么?你不知道一直哭的话,人会变倒霉的——” “滚出去!”她对他吼。 “喂,我刚刚帮你打架耶——” “滚出去!” “我不能就这样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虽然他荻原不懂什么温柔体贴之类的事,但她哭成这样,他根本走不开啊! “去你的!你耳朵聋啦?我叫你滚!”火大地转过身,向瀛瀛索性一手使力将他推出去,一手把浴室门给大力关上,不再让那个碎碎念的男人继续念经似地扰她独处。 英国伦敦温尼斯公爵府古典的雕花椅上,对坐着两个高大出众的男人,窗外落日西尽,转眼换上黑幕,两个人却各怀所思,久久未曾交谈。管家阿曼达两次遣人送来了咖啡和热茶,这次则亲自走上前请两位移驾到餐厅享用晚餐。 “公爵夫人正等着两位用餐呢,公爵。”阿曼达必恭必敬地说着,连弯腰的角度都有着管家最专业的水准。 温尼斯挑眉,俊美中带着一丝邪魅的眼轻轻地划过一抹流光,落在这个始终寡言的魏冬阳脸上。 “你听到了,夫人在等你呢。你失踪的这段日子,夫人夜不安枕,食不下咽,足足瘦了三公斤,你说为夫的我怎么能够不死命地把你给找回来呢?果然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是把你找着了。你还是执意要装失忆吗?这样,从明天开始我将会替你安排一连串精密的检查,直到你恢复记忆为止。” 魏冬阳的目光从窗外的黑夜移到这个诡魅迷人的温尼斯公爵身上。“劳公爵费心了,我想我的记忆已经恢复七、八成了。” “就独独忘了我是谁吗?” “我会回到这里,自然是记得您的。” “可我听汤姆说,你本来不想跟他回来,是因为他拿枪制住了一个女人,你才改变心意的。”温尼斯犀利的眸光一瞬也不瞬地审视着魏冬阳。关于那个在日本村庄收留魏的女人,他可是很感兴趣的。 虽然,他知道魏冬阳本来就是个温柔善良、不会拒绝别人好意的男人,他会在村庄行医助人不奇怪,会感恩图报更是自然,但既然已经恢复记忆,又怎么不马上与他联络呢?他可以推论他是舍不得那个叫向瀛瀛的女人吗?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只是这样?” “是的。” “那我只要派人送钱去打发她就成了,她应该不会跑来英国找你吧?如果她知道你的靠山是全英国最有势力的温尼斯公爵,可能会来个狮子大开口——” “她不是这种女人。”魏冬阳下意识地皱眉。 温尼斯邪气地一笑,为自己的发现感到骄傲无比。“你很激动。” 闻言,魏冬阳轻扫了温尼斯一眼。“我激动?这两个字好像比较适合用在公爵身上。” “哈哈哈……”温尼斯朗朗大笑。“你真的变了,魏冬阳,原来失忆真的会改变一个人啊!” 魏冬阳纳闷地望住他。他根本没有失忆过,何来此说? “你不知道你变了吗?以前的你可以说是打下还手、骂不还口,平静得像个死人似的,但现在一点风吹草动都可以让你皱眉头、出言反驳,你说说你是不是变了!是因为失忆吗?还是因为那个向瀛瀛?” 眉锋再次不经意地聚拢,魏冬阳的心涌上一抹担忧。 看样子,温尼斯对他之前住的地方已经做了一番深入的调查,这其中当然包括瀛瀛。如果温尼斯连他跟瀛瀛上过床都知道的话…… 不会的。应该不可能。 “我实在不太明白公爵的意思。” 温尼斯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没关系,你可以装傻,不过我不认为你有必要跟我装傻,你若喜欢那女人,我会替你举办一个全世界最盛大的婚礼。” “不需要。”淡然地否决他的提议,不想落入温尼斯探究的陷阱里。 要盛大的婚礼,要房子、要车子,他魏冬阳一个人的财产就可以轻松搞定了,根本不需要动用到温尼斯的一分二呈,他这么说,为的只是想要明白向瀛瀛对他是否具有特殊意义,他不是傻瓜。 温尼斯公爵不是一般人,所以无法用一般人的方式去理解这个男人。他没有忘记温尼斯当初为了证明国际大盗严子钧对他小姨子夏乐儿的真爱,想出了什么鬼点子来整治他,更没忘记温尼斯当初是如何把夏宝儿娶进门的。 虽然后来温尼斯因此而收敛许多,也体会到何谓真爱,不过,这不代表他魏冬阳已经完全信任温尼斯到以为他不会因此而找向瀛瀛麻烦的境界。 如果他真相信温尼斯会大方祝福他才有鬼。 纵使他平日对很多事不太发表自己的言论,但却不表示他就赞同温尼斯所做的一切,因此,当事关到己,他就不得不事先提防。如果他不能确保他的爱可以让向瀛瀛无事,那么,他就会暂时舍去。 “当真不需要?”温尼斯眸光一闪,诡谲非常。“那我是不是可以介绍一些名门千金给你?” 魏东阳眉微微一挑,冷静道:“我要女人的话,可以自己找。” “那怎么一样呢?你个性温和善良,容易被骗,如果交给我来办的话,我可以先帮你过滤一下——” “如果公爵真那么有心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魏冬阳打断温尼斯的话,抬起头来正视他。 这样温和却坚定不已的眸子,温尼斯不是第一次见识到,通常魏冬阳坚持要医某个病人而他不同意时,魏冬阳就是这样看着他的。但,除此之外,魏冬阳从来未曾对他坚持过任何事。 “什么忙?” 第16章 温尼斯好奇的眼眸眨啊眨地,漂亮的长睫映衬着他带点邪气的眸子,更显诡谲非常。 “我要退隐。” “啥?”邪气的眉挑得老高。这招……倒是意料之外呵!鼎鼎有名的医界佛陀竟然告诉他要退隐?此退隐是彼退隐吗?完全不解。 “我要退隐。”魏东阳重复了一次。 既然搞失忆都不能逃离这一切,那也只有倚赖这个大靠山的帮助了。 “你担心再发生一次像上回那样的事?武藏真一已经被他老头子打到现在都还没从床上起来过,为了你的事,那老头子二天两头登门拜访我,祈求我的原谅,如果这样还不能平息你的怒气,只要你一句话,老头子会把他儿子的头拎过来的。” “我不要武藏真一的命,我只是要退隐,这对公爵来说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 “理由呢?告诉我理由。你为什么可以从一名慈悲心肠的佛陀,毅然决然选择变成一个无情冷漠的人?”匪夷所思呵! 以前叫他不要医某个大坏蛋他坚持要去医,说什么人无分贵贱好坏,只要是病人他都该医治,现在他却要求要退隐?退隐的意思是什么?就是魏冬阳三个宇将消失不见,让大家再也找不到这个国际名医,而这同时也意味着他将不再动刀医治任何上门求医之人。 “只是想通了。”云淡风轻地带过。魏冬阳想起了那张总是替他焦急担忧的小脸及惹人心动的泪颜。 退隐的心,更加坚定。 “噢?”真是敷衍!温尼斯不悦地勾勾唇。“我为什么要帮你?损失你这名大将,我将少了很多谈判的筹码,更何况你答应过我要一辈子为我公爵府工作以偿我的救命恩情,你忘了吗?” “我没忘。” “所以你怎么会以为我会答应你的要求?” “你可以不答应,但我不能保证那些你要我去医治的病人的生死。” “魏东阳,你在威胁我?”温尼斯难得动了气。通常只有他威胁别人的分,哪有人敢不怕死地威胁他? 魏冬阳这回真是够绝了,像是卯起来要跟他对干到底似的! 他当然不会关心那些病人的生老病死,可是他担心这样会损及他庞大的谈判交换利益!一名老是医死人的国际名医?如果魏东阳胆敢这么做,那么他的存在将一点意义也没有了。 “不敢。”魏冬阳沉稳如山,温尼斯身上散发出来的鬼魅狂肆之气完全没有撼动他分毫。 “既然你对我一点用处都没有,又违背了你说要一辈子为我公爵府工作的承诺,那我干脆杀了你!”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温尼斯!”喝斥一声,躲在角落偷听许久的温尼斯公爵夫人夏宝儿终是忍不住地冲了出来,挡在魏冬阳面前。“你敢动他一分二晕,我将永远不会原谅你!” 鬼魅的眸子闪着耀人的怒火,奔流致命的气息在空气中不住翻滚,温尼斯瞪着夏宝儿,夏宝儿也瞪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却因为过度的刺激而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惹得夏宝儿皱了眉。 “你怎么了?”温尼斯眼尖,发现了妻子的异状。 “不关你的事!”这个男人又故态复萌了!他的人生就这么无聊吗?无聊到常常拿人的性命来玩?夏宝儿气呼呼地瞪着他。 “夏宝儿!”她真想要气死他不成? “还说你爱我!竟然想要杀死我的救命恩人?真是太过分、太可恶了!你、你……”她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怕宝宝凑热闹又给她痛一下,夏宝儿还一手按着肚子,看得一旁的温尼斯是心惊肉跳。 “你给我镇定点!” 给她用命令句?好,很好! 继续痛给他看! 夏宝儿捂住肚子,大口大口地呼吸,这是她去妈妈教室学的拉梅兹,吸、呼呼,吸、呼呼……再给它吸一次呼一次…… “好,你别气了,你这样会动了眙气的。”温尼斯柔声相劝,举步向前想将爱妻拥入怀中好好安抚,孰料这个女人竟然一直给他后退,只差没退到魏冬阳的怀里去。 “除非你答应帮冬阳的忙,而且不再为难他,否则……我就一直站在这里不走了!”夏宝儿知道这样的她很卑鄙,威胁自己的老公也非她所愿,但是,如果这是唯一可以帮得上魏冬阳的方法,那么她就不惜一试。因为她欠他太多了,用一生去还都不够。 额头上三条线,英姿霎减上七分,伟大英明的温尼斯公爵的威权竟然得在一个外人兼情敌的面前毁于一旦,教他情何以堪? 可是,面子哪抵得上儿子?要是他儿子因为他的面子而有半点闪失,那么就算他拥有十个魏冬阳也没有用。 “我答应你,你过来。”温尼斯朝爱妻展开双臂。 “你真的答应了?永不反悔?”夏宝儿幽幽地注视着他。她知道他这么做都是为了爱她,她感动又惭愧,却不打算有所让步。 “知道了。”温尼斯叹息,下一秒软玉温香已在怀中。他抬起头来看着她背后的魏冬阳,魏冬阳也正看着他。“你赢了,魏冬阳。” 魏冬阳笑了,虽然这个赢面非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夏宝儿的帮忙的确解决了他所有的问题,让他觉得今年的冬天不再让他的身体感到那么难受了。 “我答应过一辈子为公爵府工作的承诺不会改变,只要是你或是宝儿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依然会履行承诺。” “包括我的儿子女儿们?” “那当然。” 温尼斯骄傲地抬抬眉,假装思索了一会儿才道:“那……成交。” 第九章 二十二年来,向瀛瀛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奇迹,但自从捡回了魏之后,她的生命却处处都是奇迹。 前几天去交房租,千叶婆婆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什么房租啊?那房子已经是你的了。” 原来是有人出巨资将房子给买下,过户到她名下去了。 然后,连续三天,道馆门口热闹下已。有人搬家具进来;有人说要来院子里铺草皮;客厅的窗帘让人换上鹅黄色的向日葵图样;一张粉红色的大床、木制的梳妆台和衣柜,全都陆续进驻她的房子。 “一个姓魏的先生订下的,钱都付了,小姐请你不要为难我们,让我们赶快把工作做完好交差吧。”这是那些莫名其妙出现在她屋内的工人一致对她所说的话。 她看着他们忙碌地把卡车上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搬进屋,看着另外一批人进来把她本来朴素无华的房子给弄得粉嫩又有光彩。不只屋内,连屋外的院子都重新植栽,有大树小树,有红花绿叶,还有可爱迷人的篱笆。 这些,都是那个鼎鼎大名的魏冬阳医生为了向她报恩所做的吗? 送她房子,送她全新的装潢和家具,送她全新的院子,还有她账户里的那一百万美金。她算是捡到宝了,还有什么不满足? 魏冬阳本是天,而她是地,如今这样是最美好的结局了。 好吧,如果这是他要还她的恩情,那她就全部收下了。如果这样可以让他心里觉得好过一些的话……也顺便可以让她的心里觉得好过一些。 “他们这些人在干什么?”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此刻显得有些壅塞的大门口,是荻原泽也。这几奇$%^書*(网!&*$收集整理天他忙着大学的考试,没空过来看向瀛瀛,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等阵仗。“你要搬家?” 看起来不太像,因为没看到打包的东西,反而房子整个变了个样。他又巡视着里里外外好一会儿后,才把目光落在她毫无表情的脸上。 没有雀跃,没有喜怒哀乐,她只是用双手圈着脚,静静坐在大厅的角落,冷眼看着一堆人忙进忙出。 一个多月了,她还是想着那个魏冬阳吗? 她,还要这么想着他多久? “向瀛瀛,我在问你话!”荻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粗声粗气地问,故意想激怒她。让她跟他打一场架,也好过她要死不活地坐在那里。 “什么?” “我问你他们这些人及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向瀛瀛抬起头来看荻原一眼。“他叫人弄的。” “谁?” “魏冬阳。”原来他真的姓魏呢。名字也真好听。 啧,她现在是怎样?思念人还不够,连他的名字都一并爱上了吗?够没骨气的! “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荻原肚子里就有三把火在烧。 “干什么?他为什么要送你东西?那个坏蛋他还出现干什么?你为什么要接受他的礼物?你就那么的爱慕虚荣吗?叫他们带着那些东西滚出去!告诉他们你不要这些鬼东西!去啊!” “你那么激动干什么?东西是送我的,又不是送你的。” “喂,向瀛瀛,你接受他送你的东西代表什么意思你知道吗?你的爱情就这么廉价吗?他随便送几样东西就打发你了?” 她轻勾起唇角,甜甜笑了。“不廉价啊,他还送我这栋房子还有一百万美金。” “什么?!”荻原张大嘴,双手在空中挥来挥去,找不到落点,简直就是哑口无言、不知所措。 “很棒吧?”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 “是……所以呢?这是分手费?”有够大方到了极点!但,不对啊,向瀛瀛不是一厢情愿吗?难道不是这样?荻原的眼闪过一抹肃杀之气。“我问你,你是不是跟过他了?” 向瀛瀛望着他好一会儿,把头摇了摇。“那是报恩费,你把它想成是我救他一命的费用,就一点也不贵了。还有,把你的嘴巴闭起来,这样很难看。” 第17章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扯! “所以,你跟他真的没有那个……在一起过?” “没啦!”烦,一直问。 “所以,你只是暗恋而已?” 向瀛瀛瞪他,突然跳起身来往外定。 “等等我瀛瀛!你要去哪里?” “我要清静清静,你走开啦!”这阵子,荻原都快要变成甩不掉的苍蝇了。 “向瀛瀛!” “干么?” “如果三个月内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你给我追好不好?” “神经病!我不要!” “我会帮你忘了他的,我保证!我也相信我有这样的能力,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 荻原,就这样一路穷追不舍、苦口婆心、循循善诱。 然后,入冬了,日本飘起雪花。 接着是春天,樱花开满院子。 魏冬阳三个字像是彻头彻尾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也消失在向赢瀛的记忆里半年的时间,足够忘记一个人吗? 他相信,她不会忘记他,却没有把握,她还会接受他!一个半年来毫无音讯的男人。 魏冬阳伟岸优雅的身躯有些孤单地立在道馆门口,温文儒雅的表象褪去了,一身咖啡色及膝薄风衣,古铜色的皮肤,随意东在脑后的长发,为他添上一抹浪荡迷人的风采。 这半年来,他去过许许多多的地方,足迹踏遍欧美非三洲,过去的日子真的离他好远。他曾经试着想过要把脑海里那个女孩忘记,那么,他将可以无牵无挂地过日子,但她却每每在他倦极累极时翩然入梦,让他以为自己一伸手就可以拥着她入眠。 半年,好长。 早知道公爵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的。他说他既下定决心要用那种方式退隐,就要真的销声匿迹,借口便把他从公爵府驱离,放逐到各国去旅行。然后,在离开英国伦敦的一个月后,他在欧洲报纸的社会版头版看见了自己已然离世的新闻,原因是落海身亡,连尸体都已寻获,英国警方已证实了该名死者的身分就是他魏冬阳。 这是他用半年不见向瀛瀛的附加条件换来的退隐方式——死亡再重生。 温尼斯公爵说这是为了他好,因为半年足以证明他究竟是不是真的爱上这个女人,还是只是一时的迷惑,也可以考验一下那个女人对他的真心有多深,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把他忘了。 他答应,并不是愿意接受这样的考验,而是他知道他若下答应,他就无法全身而退。温尼斯公爵是只老狐狸,就算他一再否认他对向瀛瀛无意,他却认定了他的退隐是为了向瀛瀛,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刁难他,让他痛。 无所谓,他魏冬阳这辈子最多的就是耐性了。如果向瀛瀛当初可以让他爱上她,那么就表示这个女人对他的爱很执着,否则如何闯进他那有着重重关卡的心呢?这般推论,他不以为半年会是多大的考验。 想着,魏冬阳远远地看见了她。头发留长了,垂到肩上,身上穿着米色毛衣搭着一件洗得泛白的牛仔裤。她看起来纤细修长,竟有点弱不禁风似的……她瘦了,脸蛋变得比以前苍白,但她在笑,仰头对一个男人笑…… 那个男人,是荻原泽也。 魏冬阳的目光拉下,看见那一双交叠在一起的大手和小手。 心,像被一颗石子轻轻碰撞了一下。 再坚定不移的信任,在这一瞬间也难免犹疑。 白色的樱花被一阵风吹落,像雪一样飘覆在魏冬阳宽大的肩上,向瀛瀛终是看见了他,笑容敛起,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变了好多,却依然迷人得可以在短短一秒钟内夺取她的呼吸与心魄,让她动也不能动地僵在几步远的地方愣愣地看着他。一时之间,她根本想不出任何适合的开场白。 突然,小手一紧,这让向瀛瀛意识到一件很重大的事,她的手还握在荻原泽也的手里! 下意识地想把手抽回来,荻原却握得更紧,紧到让她发痛。 “你干什么?”她痛得快哭了。 “我才要问你想干什么?”压低着嗓音,压抑着怒气,此刻的荻原面色不善,全身上不都是几欲发狂的细胞。“他回来了,所以你就迫不及待地想甩开我的手?那我算什么?” “狄原泽也,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并没有——” “你让我牵了你的手是事实!如果一分钟前你没有甩掉我的手,那么就不该在一分钟后因为这个男人的再度出现而打算甩开我的手!你不可以这样水性杨花!” 急了、气了,荻原变得口不择言。 向瀛瀛看着他,讶不成言。 方才,是因为他拉着她跑,她才让他牵她手的。只是牵手而已,他就要定她一个水性杨花的罪名吗?他明知道她的心在谁身上,他明知道她还是无法忘记过去,却说这样的话来伤她? 荻原自觉理亏,不再看她,满腔的怒气直直往魏冬阳那头烧过去。 “你这个臭小子!回来干什么?这回又失忆了吗?还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妈的!你以为这里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吗?有钱了不起吗?丢了一堆东西给人家后,现在是不是想收回去了?”荻原边说边走向魏冬阳,拳头一扬一落,狠狠地击中魏东阳的下颚。 魏冬阳被打得偏过头去,牙齿咬到了唇,鼻子也隐隐作痛。 向瀛瀛看着魏冬阳唇边的血,心一痛,却紧咬住牙根不开口。 这个男人是欠打。 这会儿,他该赶快转身跑开了吧?为什么还赖着? “是男人就跟我干一场!你下还手是干什么?装可怜吗?还是要瀛瀛这个女人家出手救你?你还是不是男人!”扬手,又给了魏冬阳一拳,这一拳落在他的肚腹上,狠狠地把他打到不得不蹲到地上去哀号。 是,哀号,他希望看到魏冬阳哀号求饶,可是没有,魏冬阳只是静静地让他打,如果他打算把他打死,他恐怕也不会吭一声吧? 他就不信魏东阳的骨头有这么硬,因为他横看竖看,这个男人都是个斯文病猫,就算这回他看起来黑了些、壮了些,但病猫一样还是病猫,被打到痛就一定喵喵叫!想着,长腿朝魏东阳飞去——此时,荻原只见米白色身影从眼角掠过,一只腿已横飞过来把他的长腿给格开。 转眼间,向瀛瀛已站立在魏冬阳前方,像保镳似地守护着他。 荻原的心冷了,燃烧的烈火瞬间结成了冰。 “你还护着他?他把你惹得那么伤心,足足三个月你都吃不好、睡不好,还一下子瘦了好几公斤,好不容易跟着我吃得胖些了、会笑了、像个人一样地活了,结果他一出现你又急着想栽进去?你究竟有没有大脑啊?” “你先回去吧。”她知道她笨、她傻、她呆,可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就是无法这样看着魏冬阳被打而无动于衷呵! “向瀛瀛!” “请你先回去吧。”她再次下达逐客令。“还有……对不起。” 毕竟,这段日子是荻原在身边陪着她的,要不是他,她可能没办法这么快便从被魏冬阳丢下的伤痛中走出来。她感谢他,也深深地感受到他对她的用心,只是,她却无法勉强自己去爱荻原。 对不起? 他最不需要的、最厌恶的就是这三个字了! 终究,爱情还是无法强求,不是他的,就算抓在掌心里也会飞掉。 荻原走了,怒气大到足以刮起一阵风。 向瀛瀛没去察看魏冬阳的伤势,也没有在他身旁多停留一会儿,她直接走进屋,把大门给锁上。 e春夜,日本的温度还是冷得让人打哆嗦。 魏冬阳从早上就一直站在外头,墙上的钟,短针已指到十,而她来来回回地走到门边偷瞧他是否还在的次数,已经十根指头都不够数了。 她不想见他,而他又不走,是怎样?这个男人半年不见,竟学会了赖皮这一招吗?还是他打算用苦肉计一直在门外站到昏倒或冻死来祈求她对他的原谅? 呵,她是疯了不成,怎么会以为他会为了她而使出这种可笑的低级招数?她向瀛瀛是什么人?他又自觉欠了她什么?除了他给不起她的爱情,他什么都没有欠她啊,不是吗? 难道,这回他是来给她爱情来着? 再也不走了? 走吧,快走吧,她不想要再残存希望,最后却再被失望给狠狠重击了。那一次,她已痛得差点活不过来,要是再来一次,她恐怕真要一命呜呼了。 手圈抱着脚,向瀛瀛坐在大厅里还簇新的沙发上,将自己蜷成一团,看着墙上的钟从十点、十一点再移到十二点……他应该走了吧? 就在她准备再次跑到门边偷瞧魏冬阳是否还在门口时,大门的木板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天啊!魏冬阳转性了吗?在他站了足足一整天之后发了狂,打算用蛮力破门而入?她愣愣地瞪着大门,觉得门板有被撞坏的危机。 “瀛瀛!向瀛瀛!”有人在大叫,怪的是,那个人的声音每次都不一样,有年轻的、有老的。 “向老师!快开门!”稚嫩的童音也加入阵局。 天啊,还有小孩子……向瀛瀛嘴巴张得大大的,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快开门啊,瀛瀛!魏先生昏倒了,他昏倒了!你再下开门,他就会冻死在这里了!你快开门!” 什么?魏冬阳昏倒了? 向瀛瀛呆了、傻了,然后像疯子一样,突然冲出去开了门。门口不知哪时来了一“堆人,她门一开,几个人就把魏冬阳扛进她屋里去,放在大厅的榻榻米上。 第18章 “我们去找医生!你先照顾他一下!” “记得啊,把他的身子弄热,不然他如果醒下来的话就糟了,知道吗?” “伙人,老的老、少的少,一股脑儿地进屋来,又一股脑儿地在同时问溜了出去,只把一个身体冰凉凉的魏冬阳放在这里。向瀛瀛伸手碰碰他的脸,又碰碰他的手,墨黑的长发拂过了她的指尖,竟也显得冰凉。 “滴泪就这么从她眼角滚落,又一滴,滴在他冰凉的手心里。 “魏……魏冬阳……你给我醒过来…… “明明就是你的错,为什么好像变成我的错了?是你自己决定离开我的,是你叫我不要巴着你的啊!是你决定把我当成救命恩人而不是情人的,是你半年来都没有给我任何讯息的,都是你、都是你,不是吗?为什么还回来? “你给我醒过来!你根本没有资格得到我的眼泪!我告诉自己,就算你站在门口站到昏倒我也不会原谅你,不要再见你,不要再想你的……呜……呜……你这个讨厌鬼!讨厌死了……每次都让我哭!” “你给我醒过来!听到没有?讨厌的家伙……”她哭着趴到他身上紧紧抱着他,好怕好怕,怕他就这样一睡不醒。他的身体好冰,脸好冰,手也好冰,不可以这个样子的,得让他热起来…… 她低头去吻他的唇、他的眉、他的眼,双手握紧了他的手,整个身体密密地贴在他冰凉的衣服上,然后,奇迹再次发生了,衣服下的身躯轻微地动了动,被她紧抓着的大手反抓住她的。 “你……你醒了?”她看见他睁开了眼,眸底尽是赤色火焰。 “你这样对我又吻又摸的,我能不醒吗?”唇角轻勾起一抹笑痕,魏冬阳半似调侃地瞅着她,实则想借着这样贴近的距离好好地一次把她看个够。 刚刚,她那样骂着他、怨着他、又贴着他吻他的痴情爱意,一直暖进他的心窝里去,纵使他死了,恐怕也会复活吧?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昏过去,只是应了那堆可爱的街坊邻居们的要求,装死一下罢了。他们跟他拍胸脯保证,他一定可以这样顺利进入屋内的。 向瀛瀛瞪着他,一直瞪。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根本一点儿都不像是昏倒过的虚弱病人,一双眼闪亮亮的,活像火在烧,她觉得她被骗了。 “你……根本没昏倒对不对?”她从他怀里爬起来,眼眶红红的,鼻头也红红的。“这样看我笑话很好玩吗?半年前你要我,说你爱我,半年后你又装病,骗我说你昏倒了!长得一副善良温柔的模样,实则一肚子坏水!” “我没骗你,我真的病了。”虽然他没有昏倒,可是他的身体本禁不起冷,何况还在外头站了一整天,再加上早上荻原送他肚子的那一拳……他知道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可能虚弱得风一吹就会倒了,不过,他不想吓她。 “哪里?什么时候?”被他一说,向瀛瀛又开始紧张起来,她皱着眉,把他从头到脚了一次。 她还是那么那么担心着他呵!魏冬阳笑了。 “你又骗我了,是不?”看见他笑,虽然很迷人,但是她就是很不爽。 嘴嘟着,整张脸红通通的,她看起来说有多可爱,就有多可爱。魏冬阳没答话,只是笑着望住她,深深地、浓浓地看着。 她爱他,他想不管过了多久,她都会爱着他,这不就是他当初舍不下她而选择放弃一切爱上她的原因吗?他不该有那么一丁点儿的迟疑,一丁点儿都不该有的。 就算她的手让荻原牵了又如何?她的心依然是他的。 放下心来后,魏冬阳觉得头益发沉了。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涌上喉间,他猛地呛咳了起来,一直咳、一直咳,仿佛都奇$%^書*(网!&*$收集整理要将肝胆咳出来。 “魏!你怎么了?”向瀛瀛慌了,一直拍着他的背。“你还好吗?还好吗?天……都是我的错!我怎么忘了你的身体不好呢?我竟然让你在那么冷的天气里站在外头一整天!该死的我!” “不准你再说这种话……”咳声方歇,魏冬阳把她揽进怀中,紧紧地拥着。 “现在你是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了,我不允许你再说那个丰,我不喜欢听……” 她,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她不懂,抬起头来想问他,魏冬阳却沉睡了。 不,是昏迷了…… 尾声 似乎是和半年多前一样的地方。差不多的场景,村里的小诊所,魏冬阳躺在诊疗台上,向瀛瀛的耳朵被医生长濑爷爷念到快长茧了。 “我不是千叮万嘱过他的身体不像一般人那样,你竟然还让他站在大门外吹了一整日的冷风?他那受过严重风寒的身体能撑上这么长一段时间,还真是奇迹!我是听说过类似他把你丢下,一个人走掉的传言啦,所以你恨他是吗? “好吧,话说回来,如果他死了,你的怨气就会少一点了吗?是这样吗?我还听说他叫人送了你房子,还送了一堆东西到你家里去,这样报恩,你觉得不够吗?你还想要什么?” 向瀛瀛气闷地瞪着老爷爷,泪在眼眶里滚动,有一大堆想反驳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谁稀罕他报恩啦?她的气、她的怨、她的怒,除了魏冬阳外,根本就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什么! 她委屈,因为被念得满肚子气,可是啊可是,魏冬阳还躺在病床上没醒来,所以千错万错都是她的错。 “我不准你说那个字!”想到足以回嘴的也只有这一句子。 长濑医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什么?” “就是那个死字,不准你说!” “喔,,” “喔什么?懂了没啊?”臭老爷爷! “懂了,你很在乎他,担心透了,对吧?”长濑爷爷笑咪咪地点点头。“既然这样,你还闹什么别扭?他回来找你,就表示他在乎你;他愿意撑着身体站在外头等你开门,就表示他不愿意放弃你。爱一个人爱到可以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够解决、克服的呢?除非你不够爱他。” “我——” “不必跟我解释,老实说我才是该生他气的那一个。半年前他在你的道馆兼差行医,抢走了我大半的客人,这笔帐我都还没找他算呢,你倒是把他送上门来了。我瞧瞧,等会儿开个拉肚子的药让他吃一吃好了,算是报点仇——” 啥?这个蒙古大夫!竟然一点医德都没有!“长濑老头!你敢!” “好,我不敢。”她的警告还没讲完,长濑老爷爷已忙举起双手投降,嘀咕道:“差点忘了你这丫头的武功甚高,等一不把我这间小诊所给拆了,我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有,我这把老骨头根本就打不过你。” “知道就好!”向瀛瀛昂着下巴轻哼了一声,转身回到魏冬阳床边,却发现魏冬阳已经睁开双眼,眼角唇角都是笑,望着她。 “你这样欺负老爷爷是不对的,瀛瀛。”气若游丝,还忍不住出言规正她的言行。 “是,我错了。你还好吗?头会痛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有的话快说!”向瀛瀛边说,边摸向他的脸、他的额头,但下一秒,小手却落进了他温柔的掌心里。 魏冬阳把她的小手移向他心脏的位置,让她的手贴着他的心,感受着他的心跳。“我只有这里还在痛,你感觉到它受伤了吗?它在跳动的时候,每一下都哽咽着。它因为长久思念一个人而痛,因为长久想念一个人而受了沉重的伤。” “魏……”她被他的话搞得好想哭。 “对不起,我让你受苦了。当初就是因为害怕这样,所以我一直不敢将你拥入怀中成为我的……可是,我输了,最后还是情不自禁地爱上你这个傻瓜,因为我相信你对我的爱,所以我愿意为你放弃一切……跟你平凡到老。” 她望着他,心在狂跳,身体在燃烧,眼眸漾满水雾,掌心里传来他心跳的节奏,好像他将整个生命都交至她手上似的…… 他说,要跟她平凡到老呵……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 “现在的我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你要养我吗?” 向瀛瀛幽幽地看着他,泪,顺着脸颊悄然落下。“我可以说不要吗?” “不可以,因为我已经没有人可以靠了。在这世上,我唯一可以赖着的人只有你一个。” “那……好吧,我就勉强收留你好了。我有房子、有银子、还有工作,你什么都没有,只好让我招赘了,这样也成吗?”眼睛眨啊眨地,说招赘是说笑,不会真吓坏了这男人吧? 如果,他就这样打了退堂鼓,她该怎么把他拉回来?向瀛瀛才想着,耳朵就传来魏冬阳温柔带笑的嗓音——“好,我答应你的求婚。” 嘎?。她哪有跟他求婚啊?“我刚刚说的是招赘,你听清楚了吗?” “我说好啊,我答应你的求婚了。”魏东阳笑着,突然揽住她的颈项,在她的唇上印下深深的吻。 “魏东阳……”她被吻得晕头转向,发了傻,觉得自己有一堆问题要问,脑子却一片空白。 “先告诉你一件事。”他轻咬上她小巧的耳垂,在她粉红的耳畔边低喃。 “好。”她乖乖地应着,分不清东西南北。 “我改名了,现在的我叫长野阳。”继承了母姓,在死亡重生之后,他选择了一个新的身分。 “为什么?”她一脸下解地看着他。 “以后再慢慢告诉你。”虽然他的死讯在欧洲各大报足足登了三天,不过,日本官方却似乎刻意封锁这条新闻,并没有把黑武帮与他的相关新闻刊载,他想,应该不是公爵太好心的缘故才动用关系这么做的,最大的可能是公爵跟黑武帮进行了什么秘密交易。 第19章 他很庆幸,她没有事先知道这件事情,否则她肯定伤心欲绝,不知会闯下什么祸来。 想及此,魏冬阳将她抱得更紧,失而复得的感觉,刻骨铭心呵! “魏……” “叫阳吧。”怕她一时难改口,因此姓改了,名字单取一个阳字。 “叫阳吗?好,就叫阳。我想问你,那个时候为什么要说出那么难听又伤人的话?既然爱我,又为什么整整半年消失下见,一点音讯也不给我?”脑子稍稍运转了,想起了心里的一堆疑问。 他抚着她的长发,安抚道:“说来话长……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是吗?那……还有,我发现你一点都下了解我,你送我的大床、化妆台都是粉红色的,我又下喜欢粉红色,还有大厅的沙发!” “等等。”他何时送过她这些东西来着?“那些东西不是我送的。” “不是?!那是谁?” 她问他,他问谁啊?魏冬阳无言的看着她。 “他们那些工人都跟我说是一个姓魏的男人订来送给我的啊!还不准我退货哩,说钱都付了,叫我要丢自己搬出去丢,真的是很过分耶……唉呀,我不是要说这个啦!你说,除了你这个姓魏的觉得亏欠我,谁会送我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啊?对了,你还送我一栋房子,我住的那栋——” 啥?连房子都送了? 唉。魏冬阳叹息,抚着额气苦地笑了。这一笑,牵动了身体一端,惹得他又咳了几声。“你这么生气是因为这个吧?” “嗄?”装傻。一只小手移到他的背上担心地猛拍着。“那个……我干什么生气啊?” “你以为我送你房子又送你一堆东西,是因为我不要你了,对吗?”会想出这个伟大杰作来整人的,全天下大概只有一人。 “难道不是吗?”向瀛瀛哀怨地睨了他一眼,万分委屈。 魏冬阳抓回她的小手握在掌心里。“我说过,请你信任我,嗯?” 好一个温尼斯公爵大人…… 就是见不得他好好过日子,非要整他一下不可吗?竟然在背后给他来这一招! “你走的时候不是告诉我说要报恩吗?还加倍哩!你忘了吗?说得好像我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似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当好啦!你送的那些东西我全收下了,反正不拿白不拿!” “那些东西不是我送的,不过你收下就是了。”反正那个男人会在别的地方赚回来,一点也不会吃到亏。 “不是你是谁?”害她气得好几天睡不着觉。 “是一个……钱多到用不完的人。以后有机会的话,我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好了。”魏冬阳随口说着,却诚心地希望这个介绍两人相识的机率是零。 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他跟温尼斯公爵的关系已经在他死讯公布之后化为零。 以后,他不再是国际名医魏东阳,而是一名曾经居住在仙台的道馆女主人的小小平凡丈夫长野阳。 是的,曾经。 因为在一个月后,他们将搬离日本,回到向瀛瀛的祖国台湾——一个没有人认识魏东阳的地方。 向瀛瀛和丈夫住在苗栗一个山林蓊郁、半山腰上一座黑瓦红砖的三合院里。房子的背后有一大片山及农地,全都是属于他们的;屋子的前头有一大座池塘,水质清澈见底,红黑白色的鱼儿快乐地悠游其中。 不过,一整片的山,男主人却不是种花,而是种了满山的药草,不时地分送给需要的人,却不再行医。女主人也不再教武,成天跟着男主人满山跑。 爸爸曾经教过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啊!弄清楚来龙去脉,弄清楚这个男人对她的爱竟是这般深沉伟大到宁可舍去自身名利及行医救世的情操之后,她还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东西呢? 这个男人,她的丈夫,为了守护她,不让她跟着他陷入那些是非与生死交关的洪流之中,宁可放弃一切,抽身而退,这样的深情、这样的爱意,怕是天塌了、地颠了,都无法在她的心中消弭于万一。 这样的日子,就跟她渴望的人生一样,平凡快乐且幸福。 她原是闲不下来的人,种花种草、弄东弄西,总是一身一泥也快乐得不得了。 而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快乐无比、无忧无虑的模样,一颗心也因此而感到踏实喜悦。 自此而后,江湖是非无他事,只愿与心爱的女人比翼双飞。 名利富贵如浮云,还不如隐居山林,独享天伦之乐。 过了数年,女主人生了两个小娃,小娃三岁时,这个娘终是忍不住重拾一代宗师名号,亲自下海教两个小孩习武健身。每日清晨五点,山林溪涧间又闻拳风呼喝之声,不绝于耳…… 「全书完」 编注:1关于严子钧&夏乐儿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574另类男人调之一《贼吻》2关于温尼斯公爵&夏宝儿的爱情故事,请见采花598另类男人调之二《魅爱》 后记 说起另类男人调系列的三个书名呢,归根究底便是出自这本书的书名《情颠》,因为桐对它有着亘久不变的偏爱,为了让它有面市的一天,所以便另外想出了《贼吻》、《魅爱》两本书的书名来跟它做搭配。 《情颠》的书名胜在它的意境,可以说是一种情感的颠覆,情感的错置,或者是在爱情当中男女主角身分、角色、强弱的一种对换,大家要把它怎么解释都可以,但千万别以为这本《情颠》是本严肃的书,相反地,它是本轻松、痴情又带着一点点童话味道的爱情浪漫故事。 也许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在看完《贼吻》、《魅爱》之后,对《情颠》的男主角魏冬阳有着各式各样不同的期待,有人希望他是只披着羊皮的狼,有人希望他是只笑面虎,更可能有人会希望他其实是个伪君子,骨子里下似他外表所呈现出来的美好……不管是什么,请大家直接拿起这本书自己看就知道了,别怪桐在这里卖关子,反正呢,魏冬阳就是魏冬阳,当初魏冬阳在桐的脑袋瓜子里已经是这样,那么属于他的故事当然就是照着他的性子去走,这样才不会对不起他。 还有喔,很重要的一点,作者最大,所以呢,看完书想要抗议的,桐也不会反对啦,尽管放马过来就是,反正木已成舟……呵呵呵,窃笑三声,就跟你们说了吧,作者最大嘛,还不信……不知道桐在说什么喔?那就拿书起来啃就对了!希望大家可以笑中带泪、泪中带笑地看完这本书,然后再快快乐乐地继续过日子。 人生呢,烦恼多多,快乐少少,难得可以让脑袋放空,专心一意在某件事上头而心无旁骛时,就是十分幸福的事。写完《情颠》这本书后,桐放了脑袋一个星期的假,租了一部三十集的偶像剧来看,每天哭哭笑笑地,心情一直沉浸在剧情里无法抽出,像是在经历自己的恋爱一样,这种感觉……真的好爽。 不过,爽完的结果是必须更努力写稿……呜呜呜…… 因为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为了某个令人惊喜又害怕的“变化”,桐的计划自然也得有所改变才成,至于这个变化是什么,机会到了大家就知道啦!把眼镜扶好一点等着桐就是了,不然就多存一点钱等着换眼镜……(啊啊,桐在语无伦次了) 言而总之,敬请努力地期待桐的作品,桐一定会尽心尽力地为大家争取幸福。 要桐为大家争取幸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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