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巴亏》》 红毛丹 洗澡前我修了眉,心血来潮想剃毛,便叉着腿坐在马桶上低头弄起来。修眉刀比剃毛刀锋利很多,很快便拨云见雾。 只是长在里面一点的很不好弄,我刮了一下便见了血粒,心下已不耐烦。干脆小撮小撮抓起来割,架势很像农民割稻谷,样子实在不雅观。 季寅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四目相对,我尴尬到想死。情人间最忌讳见到对方屎尿屁般的场面,当下无疑是大忌中的大忌。我真是懊恼,可他明明说今晚不过来,怎么又来了? 季寅生果然是季寅生,视线仅轻轻点过我身下,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很快又是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他问我:“你干嘛呢?” 既然已经这样,我也破罐子破摔,“剃毛呢。”腿稍稍并了并,基本的羞耻心我还是有的。 季寅生点了点头,折身前丢下一句“小心点”。 我见他要走,立即低下头想速战速决,随口回,“你用的东西我哪敢大意。” 我又草草割了两撮,肩膀已经开始泛酸,都怪我贪方便,在一私人整形医院打了瘦肩针,一边150U,直接给我打中毒了,到现在刷个牙都要频频换手。 我正咒骂无良医生,有阴影投下来,挡住了光线。我抬头,是季寅生。 我很疑惑,他不是出去了吗?季寅生显然注意到我眼里的疑惑,但他没有解释,只是半蹲下来,抽过我右手的修眉刀,轻点两下我的大腿,“张开。” 原来随着他蹲下,我的腿也已经合上了。 我突然觉得脸热,除了那档子事,其余时间让人这么盯着性器官,真害臊。可我还是乖顺地张开了腿。 季寅生已经不看我了,他左手手指轻轻拨了两下我露出来的一边小阴唇,我能感到那种触动的粘稠感,不由缩了缩。 他笑了笑。 我低头看他动作,季寅生的手生的是真好,做这种卑劣的事,竟然像在雕刻艺术品。长在里边一点的毛渐渐变短,变齐整,沙沙的声响,露出红椒椒的外阴。 温凉的指腹,锐利的刀锋,还有季寅生低垂着眼的、清俊的脸。他做这种事情,怎么还能不带一丝色气? 我试着碰了碰他的发顶,他竟然没有反应,想来是那句话取悦到他了,所以他愿意服务一下我,尽管姿态还是施舍的。 我渐渐湿润了,有东西滴落下来,我低头一看,两腿间下的马桶水,果然已经染上颜色。没想到这次经期这么长,可能是我前几天熬夜熬惨了。 “你来月经了?”季寅生当然也看到了,淡淡的血腥味飘在我们之间。 随着话落,他把修眉刀递给我,直接起身走了,根本没给我说话的机会。 而我其实也没打算说什么,因为那句话就是个肯定句。我的注意力在他起身后没有像中老年那样生理性地呻吟一声“嗯~”,竟然觉得他应该还算不上老。但其实季寅生已经39了。 比我大一轮,这样一想我又优越起来,这老男人,凭什么嫌弃我?真是越活越过去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觉得月经是污秽,真当自己是旧社会大老爷了。 可这些话我不敢说,只敢腹诽。我把修眉刀往水池里一掷,清脆的一声响,算是泄了点不满。 我冲了水,脱掉上衣直接跨入淋浴房,花洒出水,下面隐隐刺痛。 我低头一看,一颗红毛丹,还蛮可爱的。 三宝殿 洗完澡出去的时候季寅生不在房间,我从衣柜里扒出一套新的睡衣换上,又擦了擦头发直到不再滴水,才打开门出去。 客厅也不见他,就在我以为他去客房睡觉了的时候,厨房磨砂玻璃门的影影绰绰纳入我的余光范围。我推门进去,空间一下子狭隘起来,连光线也变得昏暗两分。 我把头伸入他的臂弯内,窥探到他的行为。原来他在泡海参,脸盆大小的青瓷矮脚碗,里边挤满了蠕虫般的海参。 好恶心,我最反胃这些软骨无骨的玩意儿,立即撇开眼。 而季寅生还是慢慢地翻着面,偶尔拿出一条来看,兴致颇高,甚至捞过一条拍了拍我的脸颊打趣我,“吃不吃?” 我闪躲不及,湿腻的触感从脸颊漫过全身,我一下变得僵硬,瞪着他的眼睛很快淌下泪来。老男人实在太坏了,竟然拿我最恶心的东西拟作男性生殖器官来羞辱我。 季寅生看我一眼,叹了口气。 我还是哭,大概是生理期激素作祟吧。我见他把海参放回碗里,洗了手,才过来抱住我。这老男人。 我的身体有了热气,也渐渐能动了,便圈住他。不知道他怎么保养的,身上都没有什么赘肉,也不像肌肉男那样僵硬,总之抱起来刚刚好。 “小孩子一样,见海参也哭。”季寅生任我紧抱了一会儿,才拍拍我的肩胛让我松开。 我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恶心这些东西。” 我放开后季寅生去开火,给锅里倒了水,回头跟我说:“回去睡,我还要煮这个,味冲。” 我只拿余光看他的动作,因为怕又捕捉到海参。他说完后我就出去了,不过是去冰箱挑了一杯酸奶,又钻进厨房了。 锅盖已经盖上了,我松了一口气。 季寅生在洗碗,我看着他风姿绰约的背影,勺两口酸奶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水声冲刷了我的声音,他没听清,便问我说什么。我摇摇头,又看他一眼才出去,坐在外面的吧台椅上看他。 我一杯酸奶吃完,又去拿了一杯吃,等第叁杯酸奶吃完,煮海参的咸湿脏味已经堵住鼻孔,季寅生才关了灯走出来。 这一瞬,他陷入半昧半明的光界里,我想到清辉月光下的湖面,波纹细碎,揉皱的银缎,神秘,隐喻。季寅生为什么这么漂亮,像翡翠。 等他再投身明晃灯光下,我的眼神肯定还是炽热的。 但等他说完“你在家就吃泡面?”我就清醒了,这还是我那个爹味十足的季寅生。 我错开他洞悉的眼神,手上捏着空空如也的酸奶杯,肯定是他洗碗的时候发现我的脏碗了,我斟酌了一下回:“偶尔吃。” “下次别吃了。” “哦。”我撇撇嘴。 季寅生洗澡的时候我在床上昏昏欲睡,他还做不做了?他要不做我就睡觉了。不能怪我这么想,毕竟这房子就是他拿来养我的,无事不登叁宝殿的那个“叁宝殿”,事情么,就是那档子事。 等我眼睛已经睁不开,思绪开始涣散的时候,季寅生插进来了。 我还不够湿,有些疼痛,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撑在我上方的季寅生神情淡淡,只瞳仁有些水水的,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刚洗完澡,而不是动情。 我揣度着他的心情,轻轻柔柔地吻一吻他,小心翼翼吮吸着他。我姿态卑贱讨好,季寅生这才捻两下我的阴蒂,让我舒服。 结束的时候季寅生附在我耳边说:“沉椿,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我惊恐万分,看他阴晦的眼,身上立即起了鸡皮疙瘩。 季寅生下床,随手披上浴袍,站在床沿睥睨着我。 而我像落荒而逃的狗一样爬起来,不顾床单上星星点点的红色,伸手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它正静音播放着一段SM主题的色情视频。 很显然,主角是我。 坏毛病 我坏毛病很多,手机不设密码是一样。我总抱着侥幸心理,结果自然是吃瘪的。 季寅生收拾完已经睡了,他作息一向不超过零点。我觉得还挺神奇的,刚刚他明明是带有怒气的,可他居然还能沾床就睡。换我我肯定不行,就像现在,我还在想怎么解释这件事。 我有点SM倾向,2015年《五十度灰》风靡网络的时候,我确定了我的属性。但我一直没有认主尝试,直到前段时间豆瓣有人私信我。 他问我是不是对SM感兴趣。 我点开他头像看他主页,有几张照片,看过561,读过277。 我把他所有动态翻完,才回他:是啊。 我们就这样聊起来。 他的谈吐证实了他那些看过读过并不是泡妞假把式,我也渐渐把构思的他和他相册的他对上了号。我向来喜欢有点文化的男人,不然我也不会看上季寅生。 我们聊的很愉快,他在圈内不算老,但是挺出名的,我在网上能搜到他的文章,很多圈内人转发的。他微博粉丝很多,只是很少发微博,零星的几篇也都是教程。 我问他有没有奴,他说有。我又问:有了奴还撩我?他笑笑说:你很特别。 我了然,男的都这样,永远不满足于一,更别提圈子里还兴“多奴”。他见我没多大反应,便主动告诉我他有叁个奴。 我惊叹:牛逼啊。 他:哈哈,你呢。 无轨电车开始步入正轨了。 我并不犹豫也不撒谎,反正是网上吧,关了手机谁也找不到谁,所以我回:没有。 他发了个惊讶的表情。 我还蛮高兴,这说明我的理论知识鱼目混珠,让他以为我真是圈里人呢。 他声音不错,也愿意视频,当然我蒙上了摄像头。他并没有撂脸,在屏幕那方笑的温柔,一点也不像S,更不像圈里人。毕竟我知道的S,西装领带皮鞋都是不离身的。 这倒让我更感兴趣了,所以他提出见面的时候,我答应了。 见面地点是柏悦,我选的,他没异议,还把房钱转我了,这一举动就挺S的。 我洗了澡过来的,因此只在浴室补了个妆,出来刚好听见门铃,我这才紧张起来。再叁确认无误,才去开门。 四目相对,我在他神态里看到了惊艳。自信盖过了紧张,我笑了笑,让他进来。他跟视频里有点不同,可能是因为他个子不算高,所以现在看便显得头有些大,较好的五官都淡了。 我在沙发上坐下,又重新打量他,这个角度看,高了些,我就又笑,这次是发自内心的。 他开了话匣,“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 我在他的低沉嗓音中酥软下来,他没有闲聊,只把手中的行李包搁到床上,在我的注视下拉开拉链。这动作他刻意慢条斯理,让我有了遐想空间,好像他剥开的是我的衣衫,我的人。 我呼吸轻了轻。 他没有看我,拉开拉链后,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洁白的床褥上,黑的黑,白的白,玲琅满目的工具,视觉冲击力强,我有些湿了。 工具摆得方方正正,他站直身体看我,收了友善的笑意,神情已经跟刚进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了。 我第叁次打量他,笔挺的黑色西装,精美繁琐纹路的领带,洁白挺括的衬衫,长及脚踝的西裤,光亮的皮鞋。还有他身上的淡香,这氛围感,绝了。 “喜欢哪个?”他问我。 我故作姿态地踱到床边去挑选,甩甩玩玩,始终离他一丈远。 他的视线一直在我身上,我知道。 掐着时间,我最终挑了把散鞭,也很给他面子,我是跪着双手捧给他的。当然没把“主人”叫出口,他还差那么点意思,有待观察。 我脱衣服的时候他呼吸有点乱,这让我又得意又失望。但我还是脱完了,我里面穿了酒红色情趣套装,没再想脱。 我探究他,他也在看我,眼里都是欲望,好在他克制住了,不然我肯定要走的,因为我们说好这次只调教不性爱。 他拿绳子开始绑我,绑的很细致很专业,而我在这种时候,竟然把他的脸替换成了季寅生的。 我后知后觉害怕起来,因为我不确定季寅生知道这事会不会生气。可他又有什么资格,他自己绿他老婆,还不允许我绿他了?这样安慰自己一番,我好受很多。 落在身上的鞭子容不得我细想,我痛的尖叫起来。施鞭的男人没有收手,我不说安全词,他不会停的,我不断嚎叫,实在是没想到这么疼,而我耐痛能力这么弱。他大概嫌我吵,把领带抽出来塞进了我嘴里。 四肢被束缚,我徒劳挣扎,感觉更痛了。中途男人拿开领带让我报数,我恍恍惚惚报到第50下,终于停了。 我很狼狈,但他像对待水晶娃娃一般把我解开,抱起来,搓揉,按摩,避开伤处舒缓我的痛。我没力气推开,也就由他了。 他说:“你耐痛能力挺强的。” 我痛过后开始麻,不相信他的话,“你手挺黑的。” 这也是句夸赞,因此他笑说:“喜欢吗?” 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摇摇头。 他突然冷了脸,放开了我,又去拿鞭子。我连连告饶,说我第一次,放了我。我想的是没有第二次了,我没有我想象中的喜欢SM。 他果然放下鞭子,要抱我去洗澡。我这才注意到床头一直开着的摄像机,一下子愤怒了,从床上弹跳起来,“你还拍?!” 他好笑地把相机关了递给我,细心解释,“不是你说想拍吗?” 我回忆了一下,好像是,真是被打蒙了,怪尴尬的。我匆匆把相机塞进包里,“回头我再寄给你。” 他点点头,先去洗澡了。 我飞速穿上衣服,拎起包走了,既然没那么喜欢,也不多留了。我发了条微信给他,又把他转我的钱选择退回,真好,还没24小时,一切都还来得及复原。 我导出视频看,不得不说是有美感的,我看着视频要比我被打时来得愉悦。我又搞不清我的性取向了,如是想着,我就忘了删掉视频。 之后他又找过我几次,我都拒绝了。他便没再找过我,我又开始怅然若失,我真的蛮贱的。身上的伤早好了,没有留一点疤,不知道是因为他手准技术好,还是因为我新陈代谢强。 我渐渐忘了这茬,哪知道会被季寅生查手机。说来说去,还是季寅生的错。 季书记 我醒来的时候季寅生已经不在了,我松了口气。哪知道在客厅碰上他,我拔足想回房间,可他眼神已经落在我身上了,带着点施压,我怕了,便走到了他旁边,也不敢坐下,就垂着头站。 他不说话,我不敢动。视线内是灰色袜子包裹着的一双脚,季寅生哪哪都生的漂亮,这真不公平。我想用眼神把他的袜子烧出一个破洞来,让他丢脸。 我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一不小心笑出声。也就短促的一下,我立刻收声,但季寅生已经不高兴了。 他道:“过来。” 我不情不愿臊眉耷眼地过去跪坐在他脚边,他把手机放一边,虎口慢慢钳住我的脖子,一点点收紧,不急不缓不容分说地把我脑袋压了下去。大拇指按压在我的颈侧,一阵酸疼。 我没有反抗,整张脸陷进沙发里,直到磕到沙发里面的钢骨,季寅生才停下动作,不过依旧没有把手拿开。 我逐渐感到闷热、窒息,咽呜两下,手胡乱挥打,打在沙发上,打在季寅生的腿上,他都没有反应。直到我开始翻白眼,干呕,季寅生才放开我。 我立刻抬起头大口大口呼吸,劫后余生的庆幸中我竟然对季寅生产生了感激之情。这太变态了!他一个肇事者,刽子手。我也许被季寅生搞疯了,他不用一鞭一板,就把我奴化了。 季寅生自始自终悯然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坨自甘堕落的垃圾,又好像在看追着自己尾巴玩的狗。总之不像在看人。 我又深深地呼吸,接着握着他的手,把什么都交代了。语气好不诚恳,任谁都要动容。可季寅生听完,也只是淡淡睨了我一眼,“早这样,也不必受苦。” 我猛点头,“再也不会了!” 季寅生垂眸,手指在我颈部拂了拂,我知道这章算是翻篇了。 中午季寅生走了,很正常,这里没热饭菜,他自然是要去填饱他那个精贵的胃的。我随便吃了两口吐司,收拾了一下,就回了学校。 大学的周末和平日并无太大差别,校门口车来车往,缕缕行行,很有人气。 我顺带在门口拿了个快递,又去朝阳食堂打包了一份麻辣烫,才悠悠走回寝室。叁个室友,一个不在,一个在床上,一个在看剧。 周丽看我一眼,“回来啦。” 我点点头,把快递丢在桌下,又把麻辣烫放上桌,问她们要不要吃。周丽甜甜一笑,暂停电视剧过来舀了两个肉丸吃,陈嘉琪从上铺窗帘后钻出个脑袋问,“有没有加油条?” 我说有的。她立马下来了,我就笑,把筷子递给她。她边吃边说要胖了,女生都这样。 叁人分食一碗麻辣烫,很快见底,嘴唇红了,鼻尖冒了汗。 我把打包袋紧紧系起来丢垃圾桶,周丽和陈嘉琪说着要去食堂吃饭,问我去不去。我一看时间,6点多了,7点还有课,就说不去了,她们拿了饭卡走了。 公共选修课没选上网课也就算了,居然选到周日晚上,真是倒霉。 我在书桌顶格的一迭毛边宣纸中找到上节课的作业,抽出来压在最上面。收拾完笔墨纸砚,拢进帆布包里,想了想没落下的,这才背着包去知行楼。 学校绿化做得极好,一路金色美景,秋风卷舒,我骑得慢了些。 书法教室的桌子是长桌,排成叁字型,现有十来个学生坐在后面,我扫了眼没有认识的,便把帆布包随手放在了桌上,是讲台前的第二个位置。 我去开水间接了热水回来,教室里人已经很多了,墨香隐隐,看了眼时间,果然快上课了。 书法老师是踩着铃响进来的,高眉深眼,风度翩翩,是校内比较有名的老师了。他收了上节课作业后,开始讲董书。 书法至董其昌,可以说是集古法之大成,“六体”和“八法”在他手下无所不精。清初的书坛为董其昌笼罩,士子皆学董其昌的恬静疏阔、妍美软媚。 书法老师行的就是董其昌一派,他给我们展示过他的作品,笔顿精到,用墨尽妙,风格萧散,见字如见人。 我想到艺术学院的几幢教学楼走廊间的宣传栏、展示栏里,有不少师生书法作品。我无聊观赏过几回,印象最深的是魏碑体的几幅作品。 我刚学书法的时候觉得魏碑体结体丑,硬僵僵,看不惯,后来才窥得一丝魏碑美学来。 关于魏碑美学,康有为在《广艺舟双楫》中写道:一曰魄力雄强,二曰气象浑穆,叁曰笔法跳越,四曰点画峻厚,五曰意态奇逸,六曰精神飞动,七曰兴趣酣足,八曰骨法洞达,九曰结构天成,十曰血肉丰美。 其夸赞魏碑磅礴气势,浑然天成,可谓美到极致。 魏碑和古法森严的唐楷不一样,唐楷以瘦劲着称,结体上追求中宫收紧,笔法上追求筋骨之态。颜筋柳骨就是典型的例子,我写的便是柳书。而魏碑扑拙率真的结体和五花八门的风格像是活水源头,取之无尽,用之无竭,临摹者临意不临形,肆意快活。都说没有深厚基础是写不来魏碑的,这是有道理的。 可惜的是那几幅作品,落的都是穷款,一字一印章,不知道是哪位师生。 思绪有点飘,老师已经停止授课,转而放了ppt,让我们开始临摹,教室窸窸窣窣。我抬头瞥了眼,便把帆布包里的笔墨纸砚拿出来,提笔开始写。 临近下课的时候,教室渐渐喧闹起来,走廊里传来细微的足音、人声。 一转眼,一行领导便从前门走了进来,教室顿时鸦雀无声。 我没有玩手机,自然不担心抓包,便老神在在依旧写着字。耳边是书法老师踱步过去寒暄的声音,领导们进来没有走动,只一个错步到了我身后。 我如芒在背,后悔坐靠前的位置了。 我用余光瞄我右手边的领导,那根皮带有些眼熟,季寅生也有一条。我手一抖,毛边纸上落下一个墨点。 头顶立马有领导笑道:“写的不错,别紧张啊。” 书法老师附和,“这学生字写的好,人也乖的很。” 这学期才上两堂课选修课,这老师夸我也不打草稿的。 我不敢抬头,他们一说话,老师与领导的双重威压感扑面而来,学生与生俱来怕这个的。 我写也不是,换纸也不是,进退两难间他们又说了,“什么院的?” 我声若蚊蝇,“管理院。” “管理院,季书记以前是管理院的吧?” “是。”男人浅笑。 我屁股粘胶水,僵住了。 养刁了 一行人走后,刚好下课,学生喧闹走动,我还呆坐在位置上,余惊未定。 季寅生是学校党委书记和法学院副院长,除了一些学校大型活动,诺大的学校,就算不刻意回避,我也见不到他。今晚真是巧了。 我不是怕见到他出洋相,只是不想他看到我写字,我觉得这算隐私。跟不爱分享书单、歌单的人一样,被半生不熟的人看到,会有被窥视的耻感。 而且我的毛笔字粗看中规中矩,细看就会发现虎头蛇尾,收笔绵软。如同我喜欢半途而废,不能善终的处事风格。 季寅生眼那么尖,心思又深,看了肯定有想法。我听法学院的师姐说过,季寅生做事严谨缜密,最不喜吊儿郎当、耍小聪明蒙混过关的学生。 我才跟他厮混一个多月,可不想经常被“扣分”。哎,装乖巧,装懂事,装智慧,是一门学问。 第二节上课后,书法老师选了我的位置来临摹指导,6个学生一组,走上走下,半节课过去,总算教完。 他把镇尺压在毛边纸上,站起来笑着递笔给我说:“平时写什么体?” “柳体。”我接过笔,中段温热。 “写几个给我看看。” 我便坐下来写,写的是“漆园椿树千年色,堂北萱根叁月花”,这句诗我写过无数遍,因为是我名字由来。我沉椿,我妹妹沉萱,椿萱并茂,表示父母健在。 我写完抬眸看老师,他夸赞,问:“大几了?” 我回大二,他拍拍我的肩鼓励我:“好好练。” 我注视着他镜片后含笑的眉眼,当真是温文儒雅。可我对他的碰触毫无悸动,我真是被季寅生养刁了。 下课后他又塞了张名片给我,让我有书法上的问题都可以找他。我挺开心的,老师都惜才,看来我写的是真不错。 我拿着笔提着帆布包往外走,路过厕所,听到几个女学生边洗笔边嬉笑,她们说书法老师真帅,古风古韵,就算是周日晚课,也值了。 我听了两耳,步履不停地随人流下楼。大学生的夜生活多姿多彩,我一路骑车,一路感慨。 回到寝室,两个室友都在埋头苦干,我洗了毛笔出来也加入了赶作业大军。一周的作业量,全靠这一晚上的奋笔疾书,正写着,手机来了讯息。 季寅生:晚上你们学院查寝,就别过来了。 我:好的! 有个校领导情人的好处之一,我窃笑。哎,我总因为他的一点小恩小惠洋洋得意,真是上不了台面。 我把消息发给寝室长。她家境一般,勤工俭学,我们几个室友都知道,我没道理不告诉一声。 晚上果然查寝,寝室长匆匆赶上,捋了捋刘海,气还没喘匀就对我说:“爱你爱你。”我隔空亲亲。 第二天上午的课我又没起来,就干脆睡到了正午。下床的时候桌上的作业本不见了,几个好室友帮我带去了,洗漱完我叫了四杯奶茶。 奶茶是个学妹送上来的,她背了一个登山包大小的书包,挨个寝室送外卖。我又一次感慨温州人得天独厚的商业经。 我们学校有不少学姐学长建的小程序,全是便利服务。例如代拿快递,小件1元,大件2元;例如代买、跑腿,送货上床;例如代课,代跑。总之你要有钱,你甚至可以让人帮你上四年大学。我们院每年还会举办一次展销会,绕学校半圈,上百个展铺,鼓励学生经营管理。 叁个室友吃完饭回来,我分奶茶给她们,气氛热热闹闹的。周丽上床午睡前告诉我一个噩耗:“法学概论的老师点名了,我们说你请假了,她让你给她假条。” 晴天霹雳,我宁可老师直接扣平时分,也不想去办公室。 我去班主任那签了假条,班主任问了几句,我含糊其辞,好在他忙,没多管我。我又去学工办找辅导员签字,最后攥着假条去找法学概论的老师。 明明教学楼建筑风格是统一的,不知道为什么我进法学院教学楼,感到一股子庄严,也许是我做贼心虚吧,因为季寅生是法学院的,希望不要碰到他。 我敲门,里边传来一声清脆的“请进”。我把假条摊平,拧开门把进去。那老师坐在西角办公桌后,面若银盘,带着一副细巧的眼镜,梳着高马尾,看起来很年轻。我过去诚恳地介绍自己,把假条递给她。 她抬头扫我一眼,没多大表情,“生病了?” 我心里一紧,“早上有点头痛。” 她不再看我,低头写着教案,跟我拉闲话。我手中的假条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我知道老师这是给我下马威呢,毕竟才开学多久,我已经缺课好几次了。 我的专业就是这点不好,什么都得学一些,导致授课的老师什么院的都有,外院的老师自然没有本院的老师好说话,管不着的嘛。 她又问我上学期专业课成绩,我哪记得?报了个大概,上课铃响了,她还没让我走。我有些生气了,原来还有这么不通情达理的老师。 她跟前桌老师闲聊,我一人干站在桌角。眼神乱飘,把办公室打量了个遍,西北两个并着的办公桌,旁边是人高的铁皮柜,那两张办公桌要比这边的大很多,有个学生坐在那写着什么。 办公室学生和老师进进出出,基本都是拿资料,给资料之类的,就我一个人突兀极了,进来一个人都要瞟我一眼,我有点后悔没化妆了。 就在这时,季寅生进来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腾得低下了头,微微侧了身子,万分祈祷他看不见我。 地下情 办公室两老师都跟季寅生打招呼,声音不要太甜,我都不敢这么嗲的。 季寅生应了声,便在自己桌位坐下了,间或跟坐那写什么的学生交谈两句。过了会儿他就起身出去,我余光留意着,暗暗松了口气。 “沉椿。” “啊?”我突然被点名,直愣愣地望向他。叫我干嘛,吓不吓人啊。 季寅生投过来的眼神不知怎的有些威慑,不过下一秒他已经出门了。我琢磨着,旁边老师先开口了:“书记叫你呢,他教过你?快过去吧,假条放这。”怎么突然这么通情达理了。 我不多留,飞速把假条放在桌角,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空气清新啊。不过办公室人多眼杂,季寅生白白叫我,也不怕有人看出什么? 季寅生已经走出几步,我追上去。 因为还在上课时间,走廊里倒不喧闹,偶有学生经过,会问候季寅生,我亦步亦趋,全当透明人。 下楼的时候季寅生问我:“缺课了?” 他走在前头,我在上一个台阶,勉强能平视他的侧脸。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戴了副眼镜,怪不得总想多看两眼,眼镜挡了些容姿,让他平易近人了些。 我便老实回他:“嗯,早上没起来。” 他点点头,快我两步,我们就在楼道间分开了,他去了二楼,而我继续下楼。走了一会儿收到班级群消息,让下午4:00在xx教室开会,我看了眼时间,改道去了第一食堂。 我在叁楼点了份糯米饭,吃的津津有味,要说在温州上大学以来,我最爱的特色小食就是糯米饭了。满满一碗软香蒸糯米,鲜香肉糜汤汁作浇头,再撒上猪油渣、脆油条,绝了!有一回我没忍住,连吃叁碗,腹绞痛,季寅生知道后没少拿我贪嘴的事数落我。 等我到教室的时候,叁个室友已经在了,我跟着坐在她们旁边。 周丽问我:“你去了这么久?老师咋说?” “无语死了这老师,让我站了一小时!”我义愤填膺,后知后觉感谢季寅生的援手。 “我去,看来这老师挺严的,你下次还是不要翘课了。” 我哀嚎,“唉,我起不来啊…” 团委见人齐了,便说了运动会的事情,班主任姗姗来迟,让我们踊跃报名,大家积极性不高,很快便散会了。 晚上没课,我收拾完就去了季寅生那。 季寅生不住学校划的高教园区,他在市区欧洲城有套公寓,他让我住那。 我第一次见季寅生就是在欧洲城。 起因是陈嘉琪。她男朋友是隔壁城院的富二代,陈嘉琪和他共养了只巴哥犬,周叁下午没课,她去找男朋友问我要不要一起,看看小狗什么的,我闲着无聊答应了。 她男朋友家就在欧洲城,据说温州最有钱的一批人都出去了,留下的第二批有钱人都住欧洲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当时我在他家没敢多呆,出来的时候记错了路,兜兜转转走到了后门,隔一期和二期的一扇铁艺大门,紧锁着,安保亭不见门卫,前后不见居民。 我已经很累了,外边还闷热,背上铺了一层薄汗,眼见天色压黑,我都想直接翻墙了。 季寅生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他缓缓从前方的羊肠石径走来,四周茂林密叶,身姿清朗,若隐若现,沉沉暮霭间的一抹灰蓝。我渐渐看清他的脸,极白,鬓若刀裁,萧萧肃肃。真奇怪,明明气质如陡岩孤松,眉眼间却自成一缎风韵。 我几乎是一眼就爱上了,爱很广泛,这里大概是痴迷的意思。 等他离我两步远,我迫不及待出声,“您能帮我开个门吗?” 他站定,冷眼旁观,视线无波无澜地落在我身上,却宛若冬季毛衣静电,我一阵酥麻,兀自意淫起来。 他说:“我没钥匙,你走另一条路出去吧。” 我好失望,回头看了眼走来的路,一眼望不到头。我烦躁地摇了两下铁门,它纹丝不动,我干脆一屁股坐到了草堆里,晚风含愁,园灯亮起来了。 他没立即离开。 我偷瞄着他被西装裤包裹的腿,脑子有些发热,装作疑惑地仰头找寻他的眼睛,没想到他也在看我。 四目相交,我想他必然洞悉了我压抑着的浅层欲望,不然他不会打电话给保安,让保安过来开门的。 当晚我没有回去,我豁开脸一路跟他跟到公寓,然后我们做爱了。做完我才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老师,还结婚了,真后悔啊,一炮打成了小叁,妈的。 我后来回忆起这些矫揉造作的行为,不止一次啐过自己想跟他打炮的手段低劣至极,大失水准。但关于我真的后不后悔,是否潜意识里忽略了他的年龄,为什么日炮打成年炮,这些我不愿细想。 我问过他:为什么当时会在那?他说散步。 我又问:为什么改变主意让保安过来开门?他说看我可怜。 我叁问:为什么跟我打炮,你就不怕我是什么诈骗集团讹钱的?或者带点病报复社会的。他置若罔闻。 这个狡猾的老男人!我猜他不止一次应对天外飞花了,这么洞若观火明察秋毫轻车熟路的。但我没问他有多少个“前辈先驱”,问太多隐私的东西不太好,毕竟我们不是在恋爱,我们地下情,有罗斯密码的。 做一天和尚,被撞一日钟,黄粱美梦,苟且偷生。 贱骨头 季寅生还没回来,我放下东西,换了鞋,摆进鞋柜里。我有次乱放鞋,他让我在玄关处跪了半小时,太狠了,我长记性了。 季寅生这公寓装修地人味没有,像样板房。我买过几盆绿植,但没人打理,叶子很快蔫了,季寅生把它们丢了,我就再也没买过了。 我去厨房掏了点零食出来吃,打开电视看《脱口秀大会》,看得我笑死,腮帮子都酸起来,人也从坐变成了躺,薯片放在肚子上,香气扑鼻。 看得前俯后仰,倏然听见门响,警觉如我立即弹起身,把薯片放茶几上,一边吮手指,一边检查沙发上有没有碎屑。要被季寅生看到我这么邋遢,指不定怎么折磨我。 等我掩饰完,季寅生已经走到我旁边坐下了,我去卫生间洗手,顺带把半包薯片带走了。 出来的时候季寅生已经把电视关了,还让我少看这些,多放点心思在学业上。他真是管我管的越来越多了,有点得寸进尺,可我还是享受的,说过好几次了,我这人贱骨头。 我笑嘻嘻地靠在他边上,他顺势环住我,指尖落在我的胸口。我找他的眼,他在家不戴眼镜,我清楚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情欲,真奇了,一般都是我先诱惑他他才会动情的。 机会难得,我捧着他的脸亲他,把舌头伸进他嘴里,湿湿软软地挑逗他,他回应我,吻的细细的。我心口热,脸颊升温,拿腿蹭他,他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去书房,拿笔搁和毛笔过来。” 我惊诧,一下子想到他要玩点花样。 他笑,眼尾的纹理出来,很性感的,“不想?” 怎么可能,我立即从他身上起来,又作姿态又急切地进了书房。我还是第一次进他书房,桌上果然有山形玉石笔搁,但是却没有写什么,我猜这些也就是个摆设。没再多想,我从笔架上挑了一支毛色干净的毛锥,折回客厅。 我把东西递给季寅生,他低头摩挲笔搁的样子把我看湿了。 “把衣服脱了,去茶几上趴着。”季寅生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心里兴奋,行为却扭扭捏捏。季寅生耐心很好,但等我小狗姿态趴上茶几,他站起来狠戾地压下我的背部,我脸贴在茶几上冰冰凉,屁股条件反射般撅得更高了。 他一手掐着我臀肉,一手缓缓把笔搁塞进去,过程被无限拉长,我清晰地感受着它一点一点被我吃进去。凉丝丝,光润润… 我情难自禁地嘤咛,又有些担忧:“会不会拿不出来啊?” 季寅生没有回答我,客厅静悄悄的,感官便被放大。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哪里,脸颊的冰与下身的灼如同冰火两重天,我嗫嗫嚅嚅,全然被他主导。 过了会儿,他开始拿毛笔逗弄我的穴口,一下一下的,像被蚊子叮咬后的痒,要命,我一边爽一边受不了,水泛如潮。 这种时候了,季寅生还问我正经问题,“学书法多久了?” 真是有病。 我扭着腰,想避开毛笔,断断续续地说:“没有…几年…” 神思渐飘渐远…季寅生猝不及防重重按下我的阴蒂,我高叫一声,不敢再躲了。 感觉身下有水滴下来,我低头睨了眼,透明的玻璃,那一小块水渍格外明显,真羞耻。 季寅生把笔搁掏出来,顺着茶几滑在我胸下,“摸摸。” 我摸了摸,热的,湿的,脸红了。 季寅生轻笑,顺着水插进来了,一下顶到深处,又疼又爽,我满足地喟叹一声,老当益壮也不过如此了。他那玩意为什么那么好用,总能把我操得服服帖帖,我都想学日本人搞阳物膜拜了。 结束的时候我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说出去也是笑话,我一个妙龄少女,被一个老男人搞得半死不活。 我微微抬头侧眸往后望,对着他发糯米嗲,“好热,能不能把空调打低一点。” “起来,去洗澡。”季寅生把套丢进垃圾桶,那玩意还硬着,跟它主人一样漂漂亮亮干干净净。 我和他一起洗了个澡,中途在浴缸里又做了一次。季寅生今天兴致真高,我都吃不消了。 我之前担心自己以色侍人不能长久的时候就会想:季寅生这个年纪,也硬不了多久。可看他的活儿,我怀疑还是我先老的。不想了,再想就矫情了。 季寅生看了会儿书才躺下,我钻进他怀里,问他:“我还紧不紧?”我是真怕被操松了,毕竟他那玩意儿不是小儿针灸。 他大概是无语,充耳不闻。 我暗暗夹了夹腿感受了一下,还在酸软,没啥气力。我把手指探进去,穴口润润的,里外包裹性都可以,我松了口气,抽出手指来。 “你在做什么。”季寅生察觉到了。 房间那么暗,我动作那么小,他怎么知道的。我脸红装死。 季寅生又说,“没吃饱?” “不不,我就看看松紧。”我赶紧解释,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明天还有早课呢。 季寅生笑了下,也不知道哪好笑了。他说:“沉椿,我是满意你的。” 这高帽子给我戴的,我都要诚惶诚恐了,“那你还老管我。”一说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归脑子控制啊。 季寅生果然不高兴了,他把手伸进我的睡衣里,拧了两把我的乳尖,痛的我连连告饶,好话说尽,他才放手,背对着我睡了。 我爬起来用手机照了照,妈的,都肿了,这狗东西。 收收心 难得早上跟季寅生一起回校,我坐副驾驶吸着豆浆,昏昏欲睡。 季寅生在学院路放我下来,我找共享单车的时候他已没影了。到教室还早,我给室友占了座,坐在位置上发呆,早起傻一天。 坐我后面的男生戳我背,我回头,眼生,不是我们班的。 “同学,作业借我抄抄。” 我从包里翻出本子递给他。 “谢了。”他接过。 过了会儿,室友们提着早餐进来了,寝室长和周丽坐前面,我和陈嘉琪坐后面。陈嘉琪吸两口一鸣酸奶,问我:“这么早,你男朋友送你来的?” 我点点头,她们都以为我有个外校的本地男朋友。 陈嘉琪眼神暧昧,在我身上溜了溜,打开手机打字:你跟你男朋友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我收到消息看她一眼,也回微信:跟你一样吧。 陈嘉琪挤眉弄眼:分享分享!学习学习! 我:不好吧,大白天的,马上上课了。 她:毛概课,不要紧。 然后我们就聊床事,怪猥琐的。后面男生递还我作业本的时候把我们吓了一跳,也就终止了话题,开始听课。 交作业前我翻了两下,看到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同学你好,我哥们问我你微信,方便给一下吗? 我把它撕下来捏在手心,往前面传交作业本,默默回忆了一下后桌男生的长相,决定无视它。 第二节课周丽小声问我们有没有带充电宝,我摇头,她让我问问周边,我还没问,后边就递上来一支小米充电宝。我接过递给周丽,回头看了眼,那男生冲我笑笑:“谢谢你的作业了。” 他笑起来还挺阳光的。他同桌本在玩手机,听他说话也抬头看我,这个倒是长得好看,符合我的审美,我朝他笑了笑。我又发骚了。 我跟前任分手的时候闹的蛮难看的,他说话说的难听,我气的发抖,闷声流泪。后来回忆起来他说的其实挺对,他说我看起来冰清玉洁,高不可攀,实际就是个烂货,到手的就不喜欢,一定要抢、偷,等别人上房了又撤梯,玩弄人感情,婊子一个。 细想对他也有愧疚,那时候我的确玩的过了,给他带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子,他这么骂我也是情有可原。我就是难过,我改不掉勾叁搭四的毛病。不过现在有季寅生管着我,我收敛很多,也算是好事一桩。 我听说季寅生的妻子是教育局副局长的女儿,他自己职位又相当于厅局级,可能还更高些。我一小小公民,怎么玩的过他?加之我还不想跟季寅生了断,自然要夹紧屁股些。 收收心,我甚至写起笔记来,陈嘉琪笑话我。 中午的时候季寅生让我去行政楼办公室找他。他够行的,真没有顾虑吗?还是说那些老师都知道他道貌岸然玩弄女学生? 行政楼要比教学楼清净百倍,像寂静岭似的,森森的。我找到他的办公室,叩门进去,就他一人,沐浴在阳光下,眉眼柔和很多。 我见他没有说话,便转了一圈,东摸摸西看看,不由感叹:“书记的办公室就是敞亮啊。” 季寅生把眼镜摘下来搁在桌上,淡笑着让我过去。我睨一眼门,“你不怕人进来?” 我说着还是走过去了,要的就是禁忌感嘛,我还不知道我自己的臭德行?季寅生把我圈在他腿间。我后腰抵着硬邦邦的桌沿,他用漂亮的手捏我的腰,酥酥麻麻的。我凝视他浅淡的瞳仁,逐渐感到羞耻又激亢,像大庭广众下裸奔。 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这会儿我看不透了,我说:“我下午还有课。”该死,声音都是抖的,娇娇的抖。 季寅生笑了,我都能感觉到声带的震颤。 不知道他怎么保养的,除了眼角的皱纹,皮肉一点不松,没有老态,不说像叁十,但说小五六岁,肯定没人怀疑。而且他没有白头发,不知道是染的还是本就没长,我爸才比他大2岁,已经有不少白头发了。 “什么课?”他放开我。 我理了理皱乱的衣摆,“忘了。” 他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模样,“你才大二,不用点心,大叁大四补学分吗?” “那我到时候来求你,求你给我额外开课,让我修满。”我不耐烦听他说教,嬉皮笑脸地打岔。 季寅生是拿我没办法了,他让我一边呆着去。 我就坐会客沙发上找杂志看,旁边矮脚置物架上放满了书籍,粗粗一看,大部分都是季寅生着写的,什么《法院制度现代化研究》,《刑事诉讼的理念》,《恢复性司法的理论维度与本土实践》…光名字就看的我头疼。 季寅生的确有资本骄,也怪不得他敢出轨呢,被人告了他恐怕能自己给自己辩护得全身而退吧! 我抽出一本稍有兴趣的杂志——《清华法学》,瞻仰一下顶尖学院的风姿。 里边有篇文居然是比安写的,就是那个宣传栏里写魏碑体的不知名师生,全篇论文信息突出,逻辑清晰,结构明了,笔力可见一斑。 我提声问季寅生,“你知道比安是谁吗?” 季寅生眉毛微挑,似乎不解我怎么突然问这个,他扫了眼我手里的杂志,才不紧不慢地回:“我。” 我舌挢不下,他大概觉得我逗趣儿,多说了句,“比安是我的字。” 我看他不动声色牛逼哄哄的样,又开始盲目崇拜了,假装瞳孔里贴了小星星,“宣传栏里那些书法作品也都是你写的吗?” “嗯。” 我抿着唇夸张地竖大拇指。季寅生,宝藏老男人了。我好奇:“字跟你的名字有什么含义吗?” 季寅生呷了两口茶,沉吟片刻后说:“我寅时出生,先生说我命格大成之数,蕴涵凶险,成年后赐了字,比安,力持贤明尚平安。” 听来八字命理一般般,我安慰他,“先生说的也不一定对嘛,我看你相貌堂堂,是好命格!” 季寅生眉目舒展,“借你吉言。” 又闹了一会儿,有季寅生带的几个学生进来交毕论初稿。我听他们说话都惊呆了,这才开学多久,论文初稿就交了,季寅生也太严了吧。 我见他们围着季寅生不停问东问西,想偷偷溜了,被季寅生发现,他让我留下,散散手让几个学姐学长出去。他们鱼贯离开,走前都看我一眼,我把发旋留给他们观摩。 季寅生让我拿这些论文看。我不解。 “到时候我会选一篇发表,你也写一篇给我,我一起发了。” “我才大二啊,我不想写论文。”我噔时头大,脚步已经退到门边了。 而季寅生武断,递给我一张A4纸后打发我离开。 我出门后浏览纸张,上面写着论文的课题,研究方向和相关资料书籍。我把薄纸抖得哗哗作响,忿忿不已:倒霉!!哪有炮友还管学业的。 幸福感 我一开始不当回事,随手把纸塞进某本书里,一眨眼便忘了个一干二净。 直到一周后季寅生问我论文写的怎么样,我才记起来这茬。 季寅生一看我那怂样,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让我晚上不用睡了,去书房写论文,还要求手写,狠心的老男人! 烛盏月沉,别的男男女女吹喇叭,演双簧,轧姘头,好不快活,而我居然在写论文,佛祖知道了都要喊一声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书房晚上阴冷,我连打叁个喷嚏后抱着纸笔去了客厅,盘腿坐地上,在茶几上搜搜写写,很快腿就麻了。 没多久我耐心便告罄,字逐渐龙飞凤舞起来。等我填满几页白纸,眼皮子开始打架了,想眯一会儿。 还没閤眼呢,季寅生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怵得我精神百倍,奋笔疾书。他弯腰拿过我写了放一边的几张纸,静默地看起来。 我写字没有垫本子,因此发出哒哒哒的声音,落笔轻点便是沙沙沙,我竟觉得此刻安逸静谧,有种宜家宜室的幸福感。 “别写了。”季寅生把纸丢在茶几上,打破了静谧。 我高兴死了!生怕他后悔,当即掷笔站起来,动作太猛有些晕头,跌坐到了沙发上。我委屈巴巴起来:“我真不想写论文…” 季寅生又拿看垃圾的眼神看我了,我有点免疫了,而且我本来就不是他喜欢的那种好学生嘛,我能考上一本,已经耗光我对学习的所有热情和精力了。 他回卧室了。 我琢磨着他离开前的脸色,想着还是去客卧睡一晚,保证人身安全。但是洗澡还是得在主卧洗,我磨磨蹭蹭,从浴室吹完头发蹑手蹑脚出来,没想到季寅生给我留了盏灯。 我一下子不想走了,迅速脱了浴袍关了灯,赤条条钻进了被窝,果然是暖的,还有季寅生身上的味道,好闻。 他背对着我,我翻了个身,也学他蜷腿侧躺,两只小虾米,我窃笑。 做梦梦到我写完论文,季寅生看过后撕了个稀巴烂。我哭喊着醒来,季寅生被我吵醒,很不耐烦。他今晚本就晚睡了,睡眠质量再差的话,上年纪的人身体肯定吃不消,我理解。 我乖乖禁声,可眼睛还湿湿的,心里也泛潮。我听他呼吸逐渐平稳,确定他睡着后悄悄下床走到另一边,一骨碌钻进了他怀里,季寅生没有推开我。 周日可以赖床,季寅生也赖床了,稀奇。看来昨晚他的确没睡好。 我先他醒来,撑着手欣赏他睡颜,原来他睫毛还挺长,皮肤是真好,没斑没坑,毛孔还细。由于躺着,显得鼻子更高了,我又看了一会儿,才去浴室洗漱。 我见冰箱有新鲜的果奶蛋和面包,想来是季寅生买给我的。我哼着歌喜滋滋地做了简单叁明治和水果沙拉摆在餐桌上,蹑手蹑脚走去卧室看季寅生起来没。 床上没人,浴室有水声。我敲敲门,水声停了,我说:“我做了早餐,快来吃。”话落,水声又砸响了。 我在餐厅枯坐着等他。我不懂男人为什么早上都要洗头洗澡,凌晨3点到早上10点,头皮上的毛孔松弛,很容易被洗发水阻塞,影响到头发的自然生长,引起脱发。 我跟季寅生讲过,他不服老的,一点也不听我劝。不过他头发浓密,M字脱发都没迹象,我确实有些未雨绸缪了。 等我已经不耐烦地开始吃水果沙拉,季寅生才出来,头发半湿,穿着灰色家居服,显得挺年轻。 “快尝尝。”我招呼。 “嗯。”季寅生扫了眼餐桌,语气平平。 不过是一杯鲜奶,一个鸡蛋叁明治,一碗苹果橙子沙拉,我却像是做了满汉全席一样得意。季寅生拿过两杯冰奶去里面热了,哈哈,老年人的寒胃。 吃完早餐,季寅生洗的碗,我没事干,打算洗衣服,顺带帮季寅生也洗了。没料到好心办错事,我在他外套兜里摸出一支唇膏来,拧开,粉嫩的颜色,是用过的。 我又塞回去,不洗了。 我倚靠在洗衣机上想唇膏的事,我没想到季寅生在这跟我搞叁搞四,回家要跟老婆交公粮,居然还有精力再养个小情人。 我挺平静的,可能因为从没对男人的劣根性有过期许吧。季寅生这样相貌的,又有权有势,除了年纪大了些,挑不出毛病,再说现在都流行“年上”“大叔”,也许他这年纪还格外吃香呢。我就是好奇对方是怎么样的。 可等我第叁次发现他另有情人的时候,我就有些厌烦了,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我不再去公寓了。 为了把季寅生从我脑子里挤出去,我各种找事做。好在临近运动会,我兴奋地主动揽了杂物,班长还以为我病变了。 可季寅生好像真的把我忘了,没有一点消息。有几次我脑子发热,跑到法学院晃荡,也再没碰到他,而办公室,我是不敢去的。 算了,又不是正经恋爱。但说不心寒是假的,操了我那么久,说弃就弃,季寅生真不是东西。 运动会第一天,六点多我就起来了,不是我尽责,是我又失眠了。我化完妆后去了操场,在指定点领了班级的运动员号码牌。 “沉椿!等等!” 我闻声驻足,回头循声望去,原来是便利贴男生的同桌,我对帅哥的记忆力比较深。但我们根本没交集,他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大概看我神情不解,他大步穿过人堆走到我边上,笑容灿烂,“你是你们班体育委员?” “不是,我打杂的。”我抱着号码牌继续往外走,他齐步跟在我身侧,香水味浓郁,不过品味不错,“你怎么知道我名字的?上课老师没叫过我吧。” 他笑得有些慵懒,可能是因为他狗毛卷的发型和狭长的丹凤眼,“你很有名啊,你不知道吗?” “是吗?”在学校有名,无外乎叁种情况,一是成绩,二是相貌,叁是品行,我在思考我是哪一种。 他替我解惑了,“你没看过学校贴吧吗?你的帖子数不少。” 这年头谁还玩贴吧,老土不老土,我对他印象没那么好了。我看他一眼,摇摇头,“不玩,不知道。” 他表情玩味,可能觉得我装吧,这年头哪还有美而不自知的人。不过关我屁事。 “那你平时玩什么?微博?小红书?豆瓣?” 我撒了个谎,“我玩qq空间。” 他笑声爽朗,露出整齐洁白的两排牙,可我却觉得好吵。我以前很喜欢热闹的,现在有些不适应了。 “马涛说的没错,你真有意思,加个微信吧。”他语气理所当然,好像这是我的荣幸。 我想拒绝的,但我瞟到他胸前挂着学生会的工作牌,想了想还是停下了脚步,万一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我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摊在他眼下。 操场上开始响起《运动员进行曲》,学生逐渐多了起来,我四处眺望,没发现同班同学的身影。 “好了,回聊,我还有事。”他收了手机,跟我道别。早晨阳光折射下,他左耳耳钉闪了闪,骚包一个。 我望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感慨:长得帅,会打扮,有分寸,是个玩家啊。 泯恩仇 运动会开幕式流程冗长,好在学生们向来喜欢推陈出新,服装和口号上下了不少功夫,因此也不难看。 有个系队出场的时候喊着“xx院xx系,出入平安,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声如洪钟,穿云裂石。看台上的学生们笑得前俯后仰,连老师领导们都忍不住掩唇笑。 最后一个环节是校领导讲话。我在司令台后边往台上探,没见到季寅生,发言的是校长。话毕,台下掌声如雷,运动会正式开始了。 我既不是运动员,也没有想看的比赛,悻悻地走回寝室。好巧不巧在路过行政楼的时候撞见了季寅生,他正迈下大楼前的台阶,周身都有老师,一眼望去仿佛被簇拥着。 我立马停了脚步,想等他们过去。哪知道我后面的几个学生推车经过时响亮清脆地喊“老师们好”,季寅生视线便往这侧过来了。 他明显看见我了,但没在我身上停留两秒,呵呵。 我回到寝室,和水吞了叁粒安定片,爬上床呼呼大睡。 醒来都半夜了,头昏昏沉沉,我盯着天花板清脑,下床发现手机未接来电和短信好几个,扫了眼全是无关紧要的。打开微信,学生会的那位骚包在几小时前约我出去唱歌。 我回他:散场了吗? 他几乎秒回:没,沸点888,来不? 我:来。 我冲完澡化了个韩妆,换上衣服,上身短款卫衣,下身包臀裙,中长袜,帆布鞋,棒球帽,最后喷上香水,完全按照他喜欢的风格来的。 他走韩范,我见他朋友圈发过的一些异性玩伴,从头到脚也都是韩国学生妹的模样,想来只好这口。 打车过去,他提前在KTV门口接我,看见我明显眼睛亮了亮,我猜包厢活动已经下半场,他乏味了。 他毫不吝啬地夸我,“这风格挺衬你的。” 废话,我什么风格不能驾驭?就连好嫁风我都尝试过,区区韩风不足挂齿。我故所姿态地咬了下唇瓣回:“谢谢。” 他笑着引路。 包厢里人很多,镭射灯下看不清脸,花花绿绿,扭动的身体,欲望的沼泽。 我坐去凹角,他大大咧咧坐在我旁边,腿开地简直要压上我大腿,求情的模样昭然若揭。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中间带了叁个把呢,要分那么开。 骚包笑嘻嘻地附在我耳边喊,“去点歌?” 我回神,心情差就是容易刻薄。我也喊,“我五音不全。” 唇几乎要贴一起了。等他真的吻上来的时候我没有拒绝,可我不来电,便偷用余光观察着场上的人。 有一个短发女生频频往我这个角落望,我笑了笑,唇瓣被他咬住,他扁着声音怪我不专心。 我推开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回头,那个女生走过来了。 没想到那个女生看起来瘦小,性子还挺野的,她一屁股跨坐在他身上,挑衅地刮我一眼,接着便捧起他的脸,低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觉得好笑,动物般宣示主权的行为,好低端。而骚包噙着暧昧的笑,没有拒绝,眼却留在我身上,邪气的很。 换做以前的性子我肯定要使点手段的,抢来的偷来的别人的东西,不是说有多香,是我更喜欢破坏,这点前男友没看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我没有丝毫战斗力,因此我把头发往后一抓,捞过帽子戴上,起身离开了。 他没有追出来,肯定以为我在欲擒故纵含酸捻醋呢。 我刚走出KTV时手机震动,他发来消息“去哪呢?这么玩不起?”。我按灭手机丢包里,好笑,我至今连他名字都没兴趣问呢,多大脸让我接受他乱交。 我原本来之前是想一夜情的,二十岁男大学生的钻石几把,也许能治好我的失眠。可惜了。 我漫无目的地踱在街上,前面就是五马街,温州小年轻最爱逛的地方,这个点了依旧熙熙攘攘,灯火通明,像沙漠上辟出来的一块菜市场。 夜风清凉,我光着腿,饥肠辘辘。一时有些想家,两个室友都趁叁天运动会连两天周末小长假回家了,寝室长照旧兼职。只有我一直这样,浑浑噩噩,没有归宿。 我有点想季寅生了,起码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我能短暂拥有归属感。 突有骑着电瓶车载着人的屌丝擦肩而过,笑声令我反胃,我没有抬头,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个滴滴。 跟司机报出“欧洲城”的时候,我自己都愣了一下。算了,这个点季寅生肯定睡了,或者根本不在,我就去溜一圈。 季寅生没有换锁,我直接开门进去了。屋内寂静无声,温差不大,我笃定他不在,放心地按开了灯。 卧室里整洁如连锁酒店房间,冷清寂静,我却感到宾至如归。明明白天睡了那么久,我洗漱完贴上床,居然立即睡着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还在庆幸当时离开的决绝和匆忙,没有带走洗漱用品和衣物。 我是被弄醒的,季寅生钳着我的脖子,慢吞吞,凛若冰霜地操着我。他见我醒来,把大拇指卡进了我口中,堵住我脱口而出的话。 一炮泯恩仇。 我先求的好,来了这边,而他没有赶我走,也是给了我台阶下。我见好就收,还是挺高兴的,季寅生对我应该是满意的,不然这房子早换人了。 心情一好我就想买东西,再加上临近双十一,天猫京东如火如荼,无论我在哪个app,都有它们的链接埋伏,一不小心就转到了淘宝京东。防不胜防,我彻底住进淘宝里。 我逛着逛着就想要不给季寅生买点老年保暖内衣裤什么的,快冬天了嘛。我跑去衣柜翻了翻他衣服的牌子,搜了一下,不是我买得起的,哈哈,季寅生无福咯。 季寅生没多呆,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就走了,好像只是单纯来见我的,可他怎么知道我过来了?前后想不通,不想了。 当时他出卧室时跟我说晚上他回来,我点点头,乖巧地把他送到了门口,意思意思理了一下他的衣领。 他大约是很满意,眼神爱抚地摸了摸我的脸,继而道:“去看看左床头柜的第叁个抽屉。”说完就走了,留我一头雾水。 早上醒的早,逛了一上午的淘宝我眼睛酸得不行,打算睡个午觉,醒来再吃饭。爬上床我突然想起季寅生的话,又下床郑重地打开床头柜最底下那个抽屉。 是一张白金信用卡,规整地置放在左下角,季寅生出手真大方。 不过他给我卡是什么意思?我没问他要过钱,我一直觉得我们是各取所需。 我发消息给他:?什么意思。 他回:密码是你的身份证后六位。 我如鲠在喉,不知怎么问下去。难免往坏处想,如果是嫖资,那季寅生真够恶心的,把我当妓了啊。烦就烦在他偏偏语焉不详,什么都不说,玩心理战我怎么玩的过他。 我抓耳挠肺,烦躁地合上抽屉,踢掉拖鞋上床,还是睡觉最舒心。 小酥肉 我睡到下午起来,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我妹妹发了动态,底下一堆亲戚点赞评论。 我点开图片放大看,她笑得是真甜,苹果肌嘭嘭的,穿着蓝白相间的高中校服,天真烂漫。 沉萱比我小叁岁,长相比我锐利些,但是体型圆润,加之父母和长辈的宠爱,气质纯粹,不谙世事,上下讨喜。往往我需要等价交换的东西,她都如探囊取物,垂手可得。 我高中毕业后正式搬回家住。跟沉萱朝夕相处后我发现,并不是给钱花就叫富养,被爱浇灌的长大才叫富养,沉萱是富养,而我顶多算是被钱打发的叫花子。 我连买叁双鞋,两个包,一下子透支了我的生活费,我却觉得爽快。既然钱是父母补偿我的方式,衡量我和他们之间亲情的标准,那我为什么不花? 晚上季寅生回来的时候,满身香风、酒气,声色场所出来的模样,有些世俗了。 果然他没多看我,直接去浴室洗澡了,出来又是好老师,高知分子,季寅生一位。 他坐来沙发,问我有没有吃饭。 我凑过去想看他手机,他按灭了,真小气。我直回身子说:“没吃,一个人吃饭没意思。” 季寅生笑了笑,揉两下我的头,撸猫那样问:“想吃什么?” 我眼睛一亮,“想吃韩式炸酱面和小酥肉,韩剧里面的,你会做吗?” 季寅生摇头。 我略失望,“我以为你什么都会呢。” 他笑意深了,眼角细细的、性感的皱纹又显现出来,“你明天买点食材,我试试。” “万岁!”我欢呼。 第二天我早早在超市app上下单了各种菜品和调料,光是面条就买了七八种,又因为贪嘴,零食也买了好多。 有了期待,我一天都不想出门,就等季寅生回来给我做炸酱面吃。 可我等到零点,他都没有回来。 我失焦地望着电视屏幕,想起10岁生日那年我爸妈提前把我从外婆家接回来,说要给我过生日。生日前一晚我兴奋地好晚才睡着,又早早起来,穿公主裙,小皮鞋,扎羊角辫,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等着过生日。 今晚倏然跟那晚重迭了。一个人的,无望的等待。 正当我已经开始掉眼泪,季寅生回来了。我甚至来不及多问与指责,就飞奔过去扑到了季寅生弯腰摆鞋的背上。我的冲击太猛,他单手撑了撑鞋柜,把手里东西放下,缓缓直起身子转过来看我,“怎么了?” 我没有站直,依旧像藤蔓般依附在他背上。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疑问,但没有嫌弃,一霎那我哭得好凶。他没有失约,真好,期望没有落空,真好。 我胡乱忽悠:“我看鬼片吓到了。” 季寅生失语,连走含抱地把我带到客厅,轻轻一推,我便跌坐到了沙发上。 他看起来心情一般,审视我两眼,“补个妆吧。我去给你做…小酥肉?” 他像是回忆了几秒才记起来菜名,这一下让我觉得季寅生好可爱。我点点头。 细细补了个妆,有了微红眼眶加持,我的楚楚动人心机妆简直以假乱真。我在镜中兀自欣赏一番,哎呀,好怕老男人把持不住在厨房办了我。 而事实是他根本没瞟我一眼,掌着勺在那炸酥肉,搞科研一般严肃。 香气跟肉条一并浮上来,我肚子惨叫,毕竟为了吃这口,饿了一天。 季寅生把炸好的小酥肉捞出来。我舔舔唇,趁他去冰箱拿面条的时候偷吃了两嘴,烫的我张嘴猛哈气。 季寅生进来瞥我一眼,很是无奈,“都是你的,急什么。” 我舌苔烫破,勉强咽了下去,季寅生倒了杯水给我,“去外面等着。” 我走的时候把那盘小酥肉也带走了。 厨房内油烟机呜呜作响,等季寅生端着一盘乌沉沉的炸酱面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把小酥肉吃完了,肚子塞得饱饱的。 季寅生把炸酱面放我面前,上面点着几缕黄瓜丝,卖相跟韩剧里的好像!我咋舌,“好厉害。” 他把筷子递给我,扫了一眼旁边的空盘,光溜溜一张油腻腻的滤纸。我装作没看见他不赞同的眼神,只嘿嘿笑。 他说:“晚上少吃点。” “你也吃一点嘛。” 我见他没有拒绝,咬着筷子跑去厨房拿了个小碗和筷子出来,分出两筷子在小碗里。季寅生买的筷子有些重量,加之面多酱料又厚实,我这一弄,桌上到处都是酱滴。我偷瞄季寅生的脸色,放下心后才把大盘推给他。 炸酱面很入味,面不坨不湿,酱汁咸甜适中。我看季寅生只浅尝了两口,就伸手过去夹了几筷子他盘里的,直到撑得面条要从肚脐眼里钻出来,我才搁下碗。 而季寅生放下筷子后一直松松地靠在椅背上看着我吃,看小鬼头的那种眼神。我觉得有些宠溺的意思,可能是我想多了。 吃完饭消食,我开始拆堆积许久的快递,大部分都是衣服,还有一些首饰,每拆一个我都穿戴起来给季寅生看。季寅生扫一眼,点点头。每个都这样,虽没有一句言语点评,但我玩得异常乐呵。 拆出来几个手机壳,卖家送了一迭卡通贴纸,我随手在自己手机壳上贴,贴完了就把主意打在季寅生的手机壳上。 我捏着一张贴纸凑过去,他拿着手机在那浏览什么,见我动作也没阻止,我就胆大起来,拨弄着他托手机的手指,把他手机壳背面贴了个满。 季寅生翻过手机看了眼,“你是小学生吗?” 我笑,赖皮嘻嘻的,“我是你的女学生!” 季寅生拿手机角轻轻点了点我的额头,叹出一口气来,“你啊…” 等我收拾完快递垃圾去看他的时候,季寅生果然已经把手机壳摘下来了,随手搁在沙发扶手上。我从茶几上捞过一个透明的手机壳,买六送一的那个一,递给他,他套上了。 晚上睡前季寅生问我:“想不想去江山泡温泉?” “什么时候?”我翻身面朝他问。 “下周叁出发,周四回来。”季寅生言简意赅,看来不是临时起意。 真凑巧,周叁下午到周四上午我都没课。我点点头,“好啊。” 季寅生很快睡着了,而我直到凌晨还在精挑细选泡温泉的泳衣,没办法,谁让我的美丽是需要时刻准备着的。 我又有些嫉妒季寅生了,不知道他爸妈怀他的时候是不是捐了一座庙,怎么生的这样好?耳垂也丰润,有宝相,智商还高,怎么看怎么好命。而我除了比他年轻,再无值得一提的东西,可年轻又是最虚无的,因为永远有比我小的。 我装作不经意地翻身踢了他一脚。 季寅生没反应。我又踢了一脚,他瞬间精准地握住了我使坏的腿,语气森森地:“再乱动就把你扔出去。” 我憋住气紧闭着眼一声不吭,眼皮察觉到他凑近我脸颊,估计在判断我是不是在装睡。我实在想笑,在破功前一秒猛得用四肢环住了他。 我佯装梦呓:“季寅生,你真好。”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季寅生果然放了我一马,随我挂在他身上睡了。 免|费|首★发:po18x.v ip | Woo1 8 . V i p 小朋友 Empty reply from server 高积云 我听他们侃侃而谈,讲到八大山人削发为僧,后改信道教,又从道教讲到儒学…知识层面广阔,我和另两个女伴无所事事,昏昏欲睡。 在一桌子好菜前高论阳春白雪,两者都被糟蹋了,我觉得好可惜,一味埋头苦吃,书法老师叫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啊?” 他不厌其烦地重复了一遍,原来是让我点评包间内墙上的一副对联。我看了眼季寅生,他没什么表情。我就随口说了句,“账房笔墨。” 倏然满堂笑,季寅生都勾了唇角。书法老师更是笑叹,“童言无忌。” 随着书法老师的话音,在场第叁个男人旁的女伴站起来,缓缓打开手里的卷轴,我才知道重头戏是这个。 我眯了眯眼,一眼看见左下角的落款,登时惊诧不已。我立马明晰了,这是书法老师搭桥,让那男人向季寅生行贿呢。季寅生这个级别,难道折算的价值这么高吗? 我这才仔细打量那男人,黑瘦地像一根铅笔芯,普普通通的夹克衫,眼神锐利如鹰隼。我再看他旁边的女伴,那么娇嫩的一张脸蛋,持着卷轴的手指纹路却像百年大树的桩。啊,不一般呐。 季寅生视线极轻地点了点卷轴,眼皮含着,声音听不出半点心思,“这是做什么。” 书法老师笑着倒酒,拿我当引子,“沉椿,再评评这幅?” 我端坐,紧张到字正腔圆,“墨厚意远,字如宝塔,刚劲笃定。” “喜不喜欢?”书法老师扁着声音引诱我。 我去看季寅生,拿不准什么意思。 黑瘦男人自始自终没有说什么,但他的视线牢牢网住了季寅生。他看似有求于人,可姿态还没书法老师低。我有一种感觉:如果季寅生不答应,他能立即从女伴的奶沟里掏出枪来。 我觉得季寅生在考量,场面有些骑虎难下。 我把身子偎依过去,软软靠在季寅生的手臂上,作极了祸水一角的姿态,允许季寅生拿我当枪使,或当靶子挡子弹。 季寅生浅笑,手掌虚虚地摩挲了下我的脑袋,语气宠溺地像是昏君,“喜欢就收着吧。” 我佯装惊喜不已,昂贵的卷轴便落在了我身边。 气氛蓦然松懈,他们开始聊饮食。自古以来,食与色常常混为一谈,能写出那样好字的书法老师也不例外。幸好我没有对他动过念头,不然定会好失望。 他就桌上一道秋笋腐竹金钩汤说:“笋,还是要嫩。老笋,每一口都要嚼,要扯,最后嵌在牙缝里,要剔,要抠,不雅。” 黑瘦男人附和点头,“我也喜欢嫩的,茶叶,越小越好,越嫩越好。” 两个女伴已经脸红。 季寅生没话说,我说了:“我喜欢老的,有劲。” 季寅生拍拍我的手,示意我收声,“越说越不像样了。” 书法老师嗳嗳地接我话,“沉同学还小,牙口好。像我们几个老货,牙齿行不消咯。” 又是一阵满堂笑。 后半场基本他们吃,我们叁个女的自相残杀,酒都进了我们肚子,失态的都是我们。叁个狡猾精明的老男人。 我已喝高,季寅生两语散了场,我和他借着林风荡回去。 我指着天空说,“你看天!” 季寅生大概以为我要作诗,饶有兴趣地问我,“高积云,想到什么了?” “像不像呕吐物。”说完我就哈哈大笑。 “……” 笑了会儿我就停了下来,喃喃自语,“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季寅生把我圈在旁边,免得我出洋相,尽管四下已无人。 “不知道,对不起。”我歪了歪头,靠在了季寅生的肩膀上,他从来不喷香水,我却能闻到好闻的香味。 “对不起。”我重复。 梦里,厚厚的高积云压在我身上,好重好重。我透过天花板看到它匍匐在我身上的样子,蠕虫一样,黄酱酱地黏在我身上搅动,怎么也推不开,怎么也洗不干净。它说我好白,好美,我在那一刻是多么痛恨我引以为傲的美丽。它口中的白不是水蜜桃的白里透红,不是泉眼里涌出来的瀑布白,不是大千世界任意一种生机的白,是身下皱乱的床单白,是可以被涂鸦的白墙,是永远用懵懂眼神看世界的犊羊的白,是死掉的白。 好恶习好恶心。对不起对不起。 有人把我唤醒,视野里没有云,没有呕吐物,是干干净净,皱着眉头的季寅生。 他的声音像是劈开高积云的惊雷,“你在做噩梦。” “我在做噩梦。”我嗫嚅。 季寅生又睡了,我跑去外边泡温泉,在40度的玫瑰汤池里感到无比安心。 第二天上午,我和季寅生用过早餐后在汤池里做了一回,季寅生兴致不高,我问他是不是累了。 他意有所指,“没睡好。” 哈哈,我的错。我沉下身子,把头埋在他腿间,季寅生顺势坐高两个石阶,运着我,享受着我的主动,低低喘息。 从池子里爬出来的时候,我腮帮子酸乏,手指脚趾都泡皱了。 退了房,车子开出去,季寅生找了一家农家乐吃午餐,味道一般,胜在新鲜。 回程路上我问他,“书法老师一直知道我们的关系吗?” “老陈?也许吧。” “他也有小朋友吗?”我用了他们的术语。 “老陈未婚。”季寅生语气淡下来,“你对他有兴趣?” 我连忙否认,“好奇而已。我伺候你一个就够够了。” 季寅生笑了笑。 我见他心情不错,话多了起来,“那个黑瘦男人求你干什么?他看起来不像个好人。” 季寅生绕过第一句话,反倒问我,“哪里不像个好人?” “你有没有看过《人民的名义》?” 季寅生点头。 “他像进阶版的赵德汉。” “嗯?” “他们长得有点儿像,但赵德汉是中国反腐反贪电视剧,他是香港警匪片。赵德汉被搜出贪污款痛哭流涕,而他被查处的话,哭的一定是别人。”我压着声音,说得场景再现,惟妙惟肖,苏州弹评也不过如此了。 “你啊…”季寅生轻叹,不知道在叹什么。 季寅生讳莫如深,我也没再问。他并不信任我,我知道。 摇尾巴 之后挺长一段时间我都没见到季寅生,倒是学生会的那位频频约我。 有一回他来我们寝室楼下,被在阳台晒被子的周丽瞧见,回来八卦我。我说他叫吴嵩,学生会体育部的。 周丽一脸惊讶:“啊,学生会的,那可以帮忙拿点请假条吗?” 我豁然开朗,还能这样!第二天我就问吴嵩要了一迭请假条,厚到足以养活全寝室。当然,于此付出的代价便是我的时间。还好我别的没有,时间太多了,分他一点也无伤大雅。 吴嵩女朋友很多,也毫不忌讳地让我们碰见。我对他恋爱史的兴趣大过他本身,他起初不愿说,后来发现我也会交换一些“小秘密”,就说的很勤快了。 这天我跟他在朝阳食堂吃饭,他拿的一把筷子分完我和他还多了一支。我见状笑着问他,“你有试过多人吗?” 他眉毛一挑,有些得意,“嗯哼。” “哈哈哈,技术不到位才喜欢多人。” 他瞪我,狭长的丹凤眼瞪起来毫无威慑力。 我奸计得逞,笑得无比灿烂。 他挖了一勺饭塞进我嘴巴里,我闭上嘴的同时留意到周围有断断续续的眼神觑过来。 我开始老实吃饭,吴嵩也是,他扒饭好认真。我看着他低下头的叁角脸,想着跟他做朋友倒是不会闷,可惜男女之间没有真友谊。 起初吴嵩不死心,多次暗示我开房,后来渐渐也不再提。这样导致我与他相处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多了,连季寅生召我那天,我都跟吴嵩在一起。 我与吴嵩匆匆道别,打车去欧洲城。 这段时间我很少住那,季寅生不在,我一个人住没什么意思,来回学校上课也不方便。 一进门,我望见季寅生在铺地毯,茶几和沙发被暂时分隔于客厅两端。 我走过去把另一边卷曲的地毯一点点摊平,毛绒的触感,好舒服。我随口问道:“原来那块呢?” “扔了。” “为什么?那块也挺厚实的。”我直起身子,看季寅生摆弄地毯的四方角度。 “旧不如新。”季寅生漫不经心地解释,注意力分给地毯、沙发、茶几,留给我的只是移动的身体。 我顿生寒意,感觉他话里有话。我呆愣愣地想,也许他知道了我和吴嵩的事,所以他准备把我像旧地毯一样换掉。取代我的会是谁?唇膏的主人?香水的主人?耳环的主人? 季寅生收拾完客厅后走去卫生间洗手,洗得比动手术前的外科医生更细致,我听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水声。 我思忖离开季寅生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漂亮,年轻,有父母给的钱,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找比季寅生更适合我的情人,他们漂亮,年轻,有父母给的钱。啊,他们怎么跟我一样啊? 季寅生目不斜视地走出来,微微弓腰去抽茶几上的纸巾。我在那一瞬捧住了他的手掌,在他投过来的视线中跪了下去,然后一点,一点地舔舐他的掌心。 季寅生任我舔了会儿,才缓缓抽出手,继而在沙发上坐下。我也放松臀部坐在了自己脚后跟上。 新地毯的花纹精美,让人觉得那本该出现在瓷器上而不是被人踩在脚下。我盯着它们说:“我跟吴嵩就是朋友,没有别的!你一直不找我,我也不敢找你,怕你有什么事打扰到你。我只是找吴嵩杀杀时间而已,真的!” 说完,我抬头真挚地望向他。坦白从宽,这是我在季寅生这得出的一个生存之道。 季寅生悠然地背靠沙发,声线平平地重复:“杀杀时间。” 我点头,生怕季寅生不相信我,立即补充,“我跟你一起后,只有你一个的。”提到这我又委屈起来,声音低下去,“可你有好几个。” 季寅生好冷漠,他说:“去别地跪,别挡着电视。”说着真开了电视,五彩的荧光投在我脸上,一定很滑稽。 我默默踱去主卧门口跪了,季寅生也不怕折寿,只有死人才敢让人跪这么久吧。可我现在还不想离开他,我想不透这是为什么,等我想明白了,我一定走得远远的,不用他赶我。 双腿麻了又僵,僵了又麻,我偷窥季寅生,他没注意这边,我即刻松了松双腿,悄悄伸了个懒腰。 骤然,耳边响起了稳健的脚步声,混着新闻联播主持人的字正腔圆,季寅生走过来了。 我猛得端跪,低眉顺眼。 季寅生走至我边上,我的余光瞥见他手里竟然拿着麻黄色丝绳。我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兴奋多一点还是害怕多一点。 季寅生半蹲下来,轻轻推了我一把,我便仰倒在了地上。他开始绑我的手腕,闲情逸致的模样仿佛在浇花,修长的手指穿梭在丝绳中,格外赏心悦目,以至于我都忘了挣扎。 一个漂亮的手铐结。 接着是脚踝,因为看不到,未知的恐惧油然而生,我条件反射地挣扎了两下想坐起来。季寅生不悦地拉了拉绳子,绳环立即收紧,我的两只脚几乎要迭起来。 我轻呼一声,不敢再挣扎。 季寅生绑完,拉着绳子站起来。我的双腿被迫吊起来,他把另一头绑在了门把手上。 我的裙摆随之如凋零的花瓣落下来,下半身倏尔暴露在他眼皮子底下,我又哭又笑地说:“我好像一条看门狗啊。” 季寅生置若罔闻,离开了。 我的耳边是新闻联播后的天气预报,多云转雨,10~18度。室内却很暖,甚至有些热,季寅生把空调打得很高。 我尝试把脑子放空,把自己物化,因为这样才不会太难过。宠物狗被链子束住脖子的时候只会开心地转圈圈,因为主人要带它出去玩了。狗狗不会因为绳子难过的,狗狗亲手把绳子叼到主人手里。 我想起刚上初中,外婆送了我一条小黄狗当升学礼物。小狗蜡蜡黄黄的,摇着短短的尾巴,吃米饭像在喝水。我好喜欢它,跟它有说不完的话,可它后来被我害死了,14岁的我决定以后替它活,替它向人摇尾巴。狗狗只要不被抛弃,做什么都可以,那我也可以。 一旦放空自己,时间就过得很快,电视开始播放《晚间新闻》,到季寅生准备睡觉的点了。 果然,他从书房出来了,站在我身旁居高临下地启唇,“想走吗?” 我摇摇头,“不要赶我走。” “沉椿,我管不住你。”他的语气淡得近似无奈。 我呆呆地看着他,看着他笼罩下来,解开绳缚。我抬眼看手腕脚腕处的痕迹,季寅生手法漂亮,连印子都规整、对称,一种美学。 季寅生起身前把绳子一股一股收起来,拍了拍我的脸蛋,“起来吧。” 我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跟着他走进卧室。他把绳子搁在我那头的床头柜上,我只要点灯、拿手机都会看到它。 后入的时候我半张脸都凹进床褥里,操的我整个人都痛起来。季寅生大发慈悲地把我翻过来,身子被他折成锐角,而他是使着教棍的数学老师,在我身体里规画各种图形。 结束后季寅生敷衍地贴了贴我的嘴唇。 我甜笑,打个巴掌给个甜枣。 他洗完澡出来我还在躺尸,他让我去衣柜看看。我爬起来,拉开衣柜看,下一秒笑得更甜,甜得发腻,心口作呕。 “啊,Birkin!”我恰如其分地惊呼,哈哈,鲍鲍换包包。笑意黏在脸上,“季寅生,你听过一句话吗?A Birkin a day keeps the doctor away.” “你喜欢就好。”他擦着头发,湿漉漉的眼睛,看不透的眼睛。 “喜欢啊,怎么会不喜欢。”我喃喃。 免*费*首*发:po18yu.v ip | Woo1 8 . V i p 茫茫然 吴嵩问我下周圣诞节有没有活动,想不想去迪斯尼过,我说不去,累。 老师眼神钉过来,我和吴嵩不再窃窃私语。中途下课,他坐到我旁边问我:“又没睡好?” 我掩唇打了个哈欠,点点头。周丽在旁边竖耳恭听。 “最近怎么没看见你,约你也不出来。” “我们最好别见面了。” “为什么?” “我男朋友知道了,不高兴。”我敷衍。 “哇沉椿你好没品啊!”吴嵩声音升起来。 我翻了个白眼,“你小声点行不行。” “我可为了你跟我女朋友分手了,你这就太没意思了啊。”尾音被他拉长。 我嗤笑,“哪个女朋友?小A小B小C还是大D?” 吴嵩说不过我,回自己位置故作忧郁,低头的模样足以令每一个钟爱韩剧的少女心折。 周丽借着我的肩膀往后瞟一眼,耳语,“他在追你啊?有段时间了啊。” “没。”我摇头。 “我看他还挺帅的,你男朋友比他帅吗?”说到这个,坐前面的陈嘉琪和寝室长也把脑袋往后靠过来。 我认真点点头,“是的!” 周丽一阵嫉羡,“想谈恋爱,你们叁个都有,就我单身,夭寿啦。” 陈嘉琪转过头来,“诶沉椿,你男朋友是不是也住欧洲城?我好像有次看到你了。” “你看错了吧!”我避开她的视线,哄她们,“上课了上课了。” 晚上我跟季寅生讲说有室友看到我了,在欧洲城。 季寅生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我看他的瞳仁被电视荧屏的光映得流光异彩,想到周丽问我的话。虽不知道季寅生20岁时是什么模样,但应该是能把吴嵩碾在脚下的美貌。我不由感叹自己眼光还是毒辣,哈哈。 “笑什么?”季寅生心情蛮好的,他把我圈在怀里,捏了捏我的脸颊。 “季寅生,你生日在什么时候?”我顺势依在他胸口。 “正月初八。” 我拿手机换算了一下阳历,“明年你就40岁了。” 他含笑,眼角的皱纹像雨滴打在地面上的水洼,层层漾漾,“嫌我老了?” “有一点,你是不是快到阳痿的年纪了。”我口不择言,“到时候你就满足不了我了哦。” 季寅生笑意渐深,看来心情是顶好,我拿这个开玩笑他都不生气。他叹息,“是,我老了,要不动你了。” 季寅生太讨人厌,我见不得他这可怜兮兮的语气,我心软烘烘地,“我自己动就好了,你养精蓄锐,还可以再战40年叻。” 我把他哄的很高兴,但他却不让我开心,他旧事重提,问我论文的事。 我一阵哀嚎,把后脑勺磕在他腿上,“求求你放过我。” 我从这个角度仰视着季寅生,他含着眼皮,有种佛祖俯视芸芸众生的悲天悯人大慈大悲,“拿点成绩和奖项,不好吗?” “我要求好低,能顺利毕业就行!”我诚恳得不能再诚恳。 “你还小,太糟蹋自己了。”季寅生把我蜜在唇上的发丝拨开,温柔得一塌糊涂。 可我却心生烦躁,他说这话的时候,难道没想过我跟他厮混,才是真的糟蹋自己?我干笑两声,“你别把我当你的学生看待,诲人不倦那一套你留给他们吧!” 季寅生闻言,笑意从眉眼耷拉下来,虚虚浮在脸皮上,看着怪瘆人的。我在他眼里看到了“不识好歹”四个字。我又惹他生气了。 果然,他抓着我头发让我从他身上起来,我吃痛,指甲抠在他腰上,他毫不犹豫地把我甩开了。 我坐在沙发上摩挲着头皮,看着他穿戴整齐离开,不知道会去哪个小朋友家里。 之后我有意讨好,给他发短信早安晚安,给他打电话,他都寥寥几语,或者干脆就不回、不接。我甚至去过他办公室找他,他要么不在,要么在的时候身边总有一群学生,唧唧歪歪。几次下来,我都累了。 我便不再找他。 这天下午我走在湖边的小道上,冷风扎面,我都想,要么就这样算了。烦躁地踢脚下被磨得圆润饱满的鹅卵石,一块一块,嵌死在道上,疼的反而是我的脚尖。 再往上走,我眺到亭子里有几个美术生在写生。我走过去坐在角落,没有出声打扰他们,打算坐坐就走。 亭子里除我之外的四个美术生,两男两女,各占一角。我粗粗喽了眼他们的画,便望回湖景,有些茫茫然。 耳边沙沙的,路树拂风的声音,碳素笔落在纸上的声音,还有右手边的一位女学生宽大棉袄摩擦的声音。鼻尖若有若无的茉莉芬芳混着雨后春草的香水味,莫名有些熟悉。 坐得双脚冻麻,我起身离开,后面有人叫住我,“同学!”嗓音柔得像季寅生家的地毯。 我回头,是坐我旁边的那个女生,恬静娴雅,扎着高马尾,有一绺发尾乖顺地垂在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了大衣,里边黑色羊绒衫贴合上身,衬得脸更白净,像钢琴一样的女孩子。 她微笑,梨涡若显,“你手机落下了。”她目光投在板椅上。 我顺着看过去,走回两步弯腰拿起来揣口袋里,对她笑了笑,“谢谢你啊。” “不客气。”她晃了晃拿着笔的右手,那股熟悉的香味从袖口直钻进我的鼻腔。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回忆,我是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味? 直到我跟周丽她们约好在食堂门口碰头,我错眼看到旁边教师食堂里和几个领导一并走出来的季寅生,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她就是遗留在季寅生车上的那瓶香水的主人啊。 当然大概率只是同种香水引起的巧合,我倒真希望如此。 自尊心 从江山回来后,上书法课陈昀很关注我。一堂课共九十分钟,除开授课,其余大半时间他都呆在我旁边指导我,后来有一些女生窃窃私语,我听见后让他别管我了。 这回上课我心不在焉,在毛边纸上胡乱涂鸦,陈昀留意到,找出一本经书让我临摹着静心。 两节课后他吩咐我留下来打扫卫生,我慢吞吞地收拾墨具,等教室空下来后我才抬眼问他:“陈老师,有事吗?” 陈昀在关多媒体,不答话,等投影仪灯光熄灭,他示意我跟他去办公室。总感觉不是好事,我不情不愿跟在他身后进了办公室,门扉半掩,可攻可守的姿态。 他让我先坐,自个低着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 “什么?”我谨慎没接。 “托你拿给老季。”陈昀解释。 我咕哝:“你怎么不自己给他?” 他往门那瞥一眼,摇摇头,压了声音,“不太好。” “我不给,我跟他好久没见了。”我说的是实话。 他了然地笑,“闹别扭了?” 我充傻子,装听不懂。 “老季对学生向来大方,你跟着他只有好处。而且我看他对你挺上心的。”他说完便直接把信封塞我手里,然后让我走了。 我用手指丈量了一下信封的厚度,还没我的一条指纹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我把它揣进口袋,觉得麻烦,又有丝道不明的暗喜,陈昀跟季寅生挺熟的,那他既然知道我,肯定也知道季寅生另外的小朋友。可他把事儿托我办,是不是说明我的确如他口中所言“季寅生对我上心”? 我想东想西,连被人猛然蒙头塞进面包车里都忘了尖叫。 他们好像毫不避讳让我见到他们的模样,上了车就把蒙我的脸罩拿开了。我后知后觉的尖叫声卡在喉咙,不上不下,最后发出来的单音节好像铁质烧水炉水开,嗡嗡嗡,一连串地挤出来。 我故作镇定地打量车内几个高壮恶汉,试探地问出口,“你们是不是抓错人了?” 坐副驾驶的寸头侧过头来,鼻子高得可以作晾衣钩,“沉椿对吧?没抓错,你这脸好认的很。”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照片无限放大,竖在我眼前。 我眯眼一看,还真是我,我不懂什么时候得罪人了,“大哥,你抓我干嘛?” “沉同学,不是我要抓你啊,是我们老大要见你啊。”腔调实在太流氓。 我心里一声呸,说的什么屁话,有区别吗?但我还是得装孙子,“敢问你们老大是?” 寸头神色恭敬,“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点点头,“不会是要杀我吧?” 寸头哈哈大笑,车厢内另几个壮汉也跟着捧场笑,笑声震得我脑壳疼。 笑完了他说:“我们不是黑社会,法治社会呢,我们都好公民。” 我强忍翻白眼的冲动,你们这公然绑架,还不是黑社会?! 车子一拐一拐,从茶山郊区拐进了茶山,山路晃的我想吐。在我要吐不吐前,总算到了目的地,荒郊野外的,难免让我想起先奸后杀,再奸再杀,最后分肢抛尸的可怖案件。 大冬天的我尽出了一额头冷汗,下了车被风一吹,凉得我整个脊背都阴嗖嗖。两个大汉推搡着我往前走,借着微弱的手电筒光,一行人拾级而上,山上温度低,我连打喷嚏。眼前逐渐亮堂起来,一栋山间别墅映入眼帘。 别有洞天,只希望不是我的棺材,我凄凄然,如果不是他们架着我,我恐怕早已腿软跌倒。 屋内暖和,我吸吸鼻子,被安排进了一间茶室,没有窗户,闷得像桑拿房。过了会儿,有人进来了。 我抬眼,看到黑瘦男人,心里蓦地轻快下来,攥紧的拳头也松开。怎么说也是个熟人,应该不会杀人灭口之类的,只是腿依旧止不住地发抖。 我嗡着鼻子怯怯问:“你…您找我做什么?” 黑瘦男人挥挥手,一群人鱼贯而入,有拿相机,有拿单反,有扛叁脚架,还有…几个赤裸挺屌的男人。 我惊恐不安地紧贴椅背,“你做什么?有话好商量啊——” “季寅生拿钱不办事,想来是不满意价格,那我再送他个大礼,总成了吧?” 他的尾音直把我的心吊起来!季寅生!关我什么事啊!我慌不择路尖叫,“那你去找他啊?找我干什么?我跟他已经分开了啊!” “哦?”他挑眉,显然不信我的话。 那几个赤裸的男人突然来抓我的手臂,把我从椅子上提了起来。我慌的大叫,四肢乱挥乱揎,他们反倒更用力,疼的我差点哭出来,脑子却在恐惧中冷静下来,“你放了我,我跟季寅生说,保证事成。” 黑瘦男人的视线像枪支的眼,他沉默了片刻,挥挥手,他们放开了我。 我丝毫不敢松懈,吞咽了下,“据我所知,季寅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不错过他的任一表情,指甲扎进手心,强自镇静,“但如果你让人这么侮辱我,不说我是不是季寅生的心肝,就是个旧情人,他面子也不好过吧。你也是男人,你应该懂的。而季寅生生气的后果…” 我不再多说,鬼知道我在胡乱瞎编什么,好在黑瘦男人估计也有考量,成大事者,不可能这么冲动。果然,他让那些人出去了。 他定睛凝视我半刻,折身出去了,顺带搜走了我的手机。没两分钟就回来了,我的心又提起来,心跳快到耳朵里只有咚咚声。 “他电话不接,沉小姐,你说说该怎么办。”他两指轻巧地转着我的手机,似笑非笑。 妈的,狗男人,估计还把我拉黑着,他妈的,真要被他害死了。 没有季寅生的态度作担保,我说再多也是徒劳。我绝望地闭了闭眼,泪水迫不及待地流下来,它们比我还想逃。 最后黑瘦男人让人把我扒光,在别墅外拍了几张裸照。我冻得瑟瑟发抖,羞耻心和熊熊怒火在我心口窜上窜下,疼得我整个人包起来。 他们狞笑着把我打开,对着我的私处连拍。密集的快门声像剪子,直把我的自尊心绞得稀巴烂。眼泪鼻涕糊了脸,天上的云又是高积云。 好恶心好恶心。对不起对不起。 白莲花 他们把我在校门口放下,车子扬长而去,我浑浑噩噩,走到大本钟下才惊觉已经过了零点。我又原路返回校门,打了车去附近的宾馆,躺上床的那一刻祈祷明天不会来。 我在宾馆住了一星期,出来的时候天光大亮,刺眼地好像能立即在我脸上落下晒斑。我钻进的士里,一路看秃枝摇灯笼,晃头晃脑,原来已经元旦了。 室友们早已回家,寝室里空无一人。 我爬上床想换四件套,手机从浅浅的口袋里掉出来,把地面砸出个脆响。我捡起来一看,屏幕四分五裂,开机后白屏闪闪烁烁,看来是废了。 一时定不了高铁票,估计到了那买也是站座,我想了想,去了汽车站。 2:30的大巴,硬生生拖到3:00才出发。我上车后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带上耳机听歌。 “别对我说没有什么比你的问题更悲伤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事情要糟糕得多 别对我说没有什么事要更悲伤 宠物店,就悲伤得多 笼子里的狗在转圈 而猫咪在笼子里转圈 没有什么比宠物店更加悲伤 没有什么要更悲伤 … 别对我说没有什么事要更悲伤 小马驹,就悲伤得多 没有什么比小马驹更加悲伤 没有什么要更悲伤 …” 我快乐得笑起来。 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我换上拖鞋往楼上走,行李箱被我遗忘在玄关。 走入长廊的时候,我断断续续听到暧昧的呻吟声。我皱眉,路过源头的时候扣了扣门,里边声音戛然而止。 我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无限快乐。 中午起来,我洗漱完去餐厅,家里不见爸妈。也是,如果爸妈在的话,沉萱应该不会把男人带回家来,她才高二,爸妈眼中万里挑一的好孩子,连进行性教育都觉得是在污秽她。 保姆阿姨给我盛了碗热饭,问我够不够。 “嗯嗯。”我点点头,把筷子伸向糖醋小排。 我吃的正高兴,沉萱和她男人下来了。 她对我露出招牌笑颜,“姐,你怎么回来了!” “放假啊。”我乜那男人一样,他也在看我,眼神比糖醋排骨的酱汁还要粘稠。 “放几天?我下午就要回学校了,你开车送我吧!”沉萱从后边圈住我的脑袋,我不用看都知道她神态娇气得浑然天成。 “做梦吧,自己回。”我继续啃排骨,唇边糊上稠汁我也不管。 “姐姐不喜欢我。”语气低的想让人跪着把它捧上去。 我翻了个白眼,动动脖子示意她放开手,“别烦我吃饭。” 沉萱切了声,跟她男人去客厅了,他们讲话声音大到像举着话筒,我不想听也难。 男:“你姐真纯。” 沉萱:“是哦?” 男:“长得倒跟你挺像的。” 沉萱:“废话,我们是亲姐妹好吧?白痴。” 男:“哈哈哈,她身材比你好。” 沉萱:“喂,搞错没有,我辣很多!” 男:“哦?我再摸摸看…” 沉萱:“咸湿!放开啦~” 男:“你的胸还没她脸白。” 沉萱:“滚啦!” 男:“哈哈哈…” 我把一块排骨干干净净剔下来,没嚼烂就咽了下去,结果堵在喉管里不上不下,难受。灌了几口汤,总算下去了,而客厅也没了声音,想必他们已经出去了。 我看保姆阿姨的脸色始终淡定,不难猜到沉萱不是第一次这样了。我有时候真羡慕她的理所当然和大大方方,好像她眼中的世界没有对错,没有礼义廉耻,没有一切应该和不应该,就只有她想和不想。那么简单,真让我嫉妒啊。 饭后我约了姜西西去商场shopping,她开超跑来接我,我蹬上长靴,出门跨进了副驾驶。 “oh,baby,好久不见!”她摘下墨镜冲我抛媚眼。 我早已习惯她的孟浪,淡然系好安全带,掏出手机拿高对着我俩拍了两张,“走吧!” “Call!” 我选了张我们两个脸都小的发在朋友圈。新手机上午送到的,我登上微信,主页面一个对话框都没有,照片发后几分钟,对话框一个接一个跳出来。 基本都是新城的旧友,我赞自己宝刀未老,一出鞘就见有没有。 我回了几条,便把手机放回包里。我侧身打量姜西西,“你隆胸了?” 姜西西娇俏一笑,单身托了托胸,“看出来了?” “怪不得好长一段时间不见你发朋友圈!多少cc啊!波澜壮阔的,要现在是夏天我可不敢跟你出去。”跟她相处向来轻松,嘴巴便也停不下来。 “为啥?” “怕那些男的一不小心全掉深沟里,我救也救不过来啊——” “哈哈哈哈操,椿儿,还是跟你讲话有意思。”她拍着方向盘哈哈大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无聊,你没事跑去温州念书干嘛啊?” “诶我都大二了,你问这话晚了哈。” “谁让你老不回来,一年我能见你叁次就阿弥陀佛了。” 阿弥陀佛被姜西西说出来格外喜感,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今年你家定头香了吗?” “定了,我爸会不定?他还指望上个头香求出个老来子呢!”姜西西嗤之以鼻。 “哈哈哈哈,你爸妈挺能!” 进了商场我们还在笑,两个疯子似的。几个柜姐还记得我们,殷勤地端来茶点,给我们介绍新款。 姜西西边看边评:“这两个色都不错。” “是还可以。”我看她那纠结样,不如以往的豪爽,“你爸限你卡了?” “是啊,惨的一批。”姜西西耷着脸把两只包递还给柜姐,“你不知道,我爸让我去相亲!” 我惊诧:“这么早?!” 姜西西幽幽道:“他可能知道我跟姜北北的事了吧。” 我看一眼柜姐,让她先出去。 “姜北北知道吗?” “你说相亲?知道啊,这狗杂碎,幸灾乐祸呢。”姜西西咬牙切齿。 “哇太不是人了吧。”我跟着骂。 姜西西意料之中护短了,“他就那样,贱贱的。也不知道我还能跟他多久。” 她沉默下来,我剥了个砂糖橘给她,“走!买单去!那两个包我送你!” “啊!我要嫁给你啊椿儿!”姜西西夸张地西子捧心。 大包小包,柜姐们拎着跟在我们后面,塞满姜西西的跑车,我们心满意足地去做美甲。 “还是你爸妈好,给钱给的痛快。”姜西西感慨。 “哈哈哈,你跟我妹换换。”我没告诉她我刷的是季寅生的卡,还是第一次刷呢,以前不用是不需要,没必要,不想要。现在刷的是我卖片的钱,哈哈。 “你笑得好难看。”姜西西睇我一眼。 我没想到她眼这么尖,掏出手机开了前置照,“哪里难看了。” “那种我见犹怜的笑你懂吧,我最烦白莲花了。”姜西西一针见血。 “我是不是白莲花你还不清楚吗?”我嗔道。 “你是啊!!”姜西西超大声。 我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要死啦你!” 免*费*首*发:po18.org | Woo1 8 . V i p 上书房 美甲店还是老的那家,老板发迹,开了不少分店出去。她知道我们要来,特地从旁店赶过来亲自给姜西西美甲。 “你不做?”姜西西扫了扫我的十指。 “不做,之前指甲断过一次,不想做了。”我坐休闲沙发上看杂志。 “你说我做什么颜色?现在好像流行牛油果绿。”姜西西翻着册本。 老板笑着推荐了一些,姜西西还是问我意见。 “你这肤色做牛油果绿还是算了吧。” “的确,那我还是老的色吧。做长做短呢?” “短点吧,冬天穿衣服免得挂勾。”我建议。 “NoNo,椿儿,我发现你变了,你变得朴实了!” “我还兼职呢,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我得得瑟瑟。 姜西西做了个respect的动作,点着册子对老板说:“这个长度吧。” 老板看了眼,“这长度跟你现在的一样啊。” 姜西西俏皮一笑,“对啊,不长不短,我一直做~” “你好骚啊姜西西!”我笑着啐她。 老板忍俊不禁。 杂志翻完,我掏出手机回消息,有个高中暗恋过我的男生发来:你回新城了?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把这条消息一字一句念给姜西西听,姜西西失笑,“他还对你念念不忘呢!” 我回他:对回了。一并念给姜西西听。姜西西骂我闷骚,我笑而不语。 手机震动,“他回复了:我现在在985念书,你呢?哪所大学啊?” “会不会聊天啊这人!”姜西西做了个呕吐的动作。 我思索片刻,轻敲键盘:本宫乃满军旗上叁旗大姓叶赫那拉氏,家中自有上书房。 姜西西听完拍案叫绝,“哇,你怎么不装纯了?他心中的女神形象要破灭了吧!” 我无所谓,“都毕业了还装什么。” 姜西西恨照着烤灯不能竖大拇指,一味挤眉弄眼,“椿儿,你真是我见过最渣的。” 我心想那你是没见过季寅生,我跟他比都能算是雏儿。谎话信手拈来,“我这是不玩弄人感情。” “莲中茶,茶中莲!我怎么学不来你那套呢,要学的来,姜北北还不被我捏得死死的。”姜西西唉声叹气。 说着姜北北,姜北北就来电话了,姜西西手不好动,让我帮她接。 我接了,开了免提,“喂?” “姜西西呢?”语气还蛮冲。 我掐嗓子,“在我这呢,咋啦。” “你谁啊,把电话给她。” “我你老母呢。” “我操你妈。” “你奶在坟里呢。”实话。 姜西西再也憋不住,爆笑一声,被姜北北听到,简直要顺着大嗓门从电话那头跳出来,“姜西西你好样的!!找情儿来气我是不是?” 姜西西笑够了,软调哄着,“说什么呢,是椿儿。” “…沉椿?” “对。” “让她跟我道歉!” 我翻白眼,“道什么歉。” “请你们吃饭,米其林的。”姜北北成功抛出诱饵。 “叁星以上。”我提条件。 “成交!” “对不起,姜北北。”识食物者为俊杰。 “OK吧,挂了。xxx路那家,你们先过去,我晚点过来。姜西西你开车给我慢点!” 我把电话放回姜西西包里吐槽:“姜北北到底是你哥还是你妈。” 姜西西露出既嫌弃又欢喜的表情,“他幼稚。” 我笑了笑,有外人在,也没继续说姜北北。美甲结束,我们开车去餐厅,这回我开车,姜西西说指甲不能白做,她要拍照。 “椿儿,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手机没电了。” “你自个拿吧,在我包里,不过我应该也快没了。”太久没开车了,我牢牢注意着路况。 姜西西掏出来,“你有好几条消息,还有短信。” 听到短信我手心一紧,方向盘重起来,“垃圾短信吧。” “不是诶,是你老师。”姜西西把手机递给我。 我提着心佯装漫不经心,“我开车呢你帮我看看,发了啥。” “他说:沉同学,东西带到了吗?” 我皱眉,“什么老师,陈?” “对。” 我肩膀塌下来,“我晚点回,你调静音自拍吧。” “OK。” 说是姜北北晚点来,但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在了。姜北北问我有没有忌口的,我想了想说没有。 “你怎么不问我呢姜北北。”姜西西嘟囔。 “你猪,什么都吃。” “操你啊!”姜西西拿包甩他。 得亏是独立包间,我摇摇头,不忍多看。姜西西见了他眼睛就挪不开,屁股跟着眼睛坐到了他身边。姜北北说着烦,还是给她让出了空位。 姜北北给我倒酒,问我:“你咋回来了?” 我奇怪,“怎么你们一个个都问我为什么回来,这我家啊,我不能回来吗?” “冲我发什么脾气,我就随便问问。”姜北北给姜西西倒清茶。 连姜西西都说,“别生气,姜北北没话找话。” 我张了张嘴哑言,闷了一口酒,接着给自己斟满,“别说我了,讲点八卦我听听,哦对,你们知道沉萱的男朋友吗?” 姜西西吞一口寿司,姜北北帮她拿掉苏子叶,“知道,家里做海鲜生意的。” 我恶毒冷笑,“怪不得这么咸湿。” 姜西西挑眉,“好损啊你。” “昨晚我回家,听见他们在房间做,今个中午还在客厅摸象,我妹未成年,他真有脸。”我忍不住讥讽,怀疑酒精让我刻薄。 “你不是不喜欢你妹吗?随她呗,再说还有你爸妈管着。” 我如鲠在喉,又闷了一杯,“再不喜欢也是我妹。” 气氛沉闷,姜北北岔开话题,“姜西西你健身教练给我告状说你半个月没去上课了。” “我去他还有脸告状?!”姜西西不可置信地瞪眼。 姜北北语气促了,“他怎么你了?” “他把我当男人练,我做那些动作的时候感觉阴道口都裂了!操!”姜西西义愤填膺。 姜北北扶额,脸色不好看,“姜西西你能不能淑女点。” “喂,这些东西都谁教我的?”姜西西没好气。 姜北北被噎住了。 我开怀大笑,痛饮叁杯。酒酣耳热,寿司职人端上最后一板寿司下駄,躬身退下了。 跟姜北北玩玩闹闹的姜西西突道:“椿儿,你手机一直在响。” 我按按发胀的太阳穴,扭腰翻包。 “在桌上呢。”姜西西努嘴,伸手推了推。 我拿着手机走去外边接电话,“陈老师?” “看到我短信了吗?” “嗯,在吃饭就没回。” “哦,东西带到了吗?” “我忘了,放假回去再给可以吗?” “嗯,老季去北京出差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 “行吧,我挂了。” 酒醒了大半,我回包厢说我们走吧。回去坐的姜北北的车,姜西西抱着我的手臂靠在我肩上,“椿儿,晚上去我家睡吧,跟我一起。” 我睨驾驶座一眼,“有人不乐意呢。” 驾驶座的姜北北囔,“指桑骂槐。” 姜西西不管,“好久没跟你一起睡了,就一晚上呗,明天再送你回去,反正我的衣服你也能穿。” 我想了想,点点头。姜北北顿时鼻子出气。 我调侃他们,“你们整天待在一个屋檐下不会腻吗?爱情还是需要点危机感来提鲜的。” “呵呵。”姜北北回以冷笑。 姜西西若有所思,姜北北登时急了,“姜西西你别被沉椿带坏了!” 我挑眉,“说话注意点啊。” 姜西西看了看我,语气认真,“椿儿,我发现你气势比以前唬人了。” “我以前什么样的?” “反正不是现在这样的,特别是你刚刚垂着眼皮轻轻飘飘地说着:说话注意点。好劲!有点像我妈,当官的那种你懂的吧?”姜西西目光炯炯。 我知道了,季寅生那样的。没想到我被他潜移默化了,好的不学装逼的倒给我学上了,这该死的朝夕相处水乳交融。 再见吧 我和姜西西夜聊,我问她有什么打算。 “得过且过呗。”姜西西还在跟姜北北发微信,嘴角没掉下来过。隔一墙壁的距离,居然还有那么多话聊。 “他也不是你亲哥,你们跟你爸妈好好说说,他们能理解的吧?”我企图出谋划策。 姜西西断言:“怎么可能!我爸妈这么要面子的人。” 我想想也的确,轻轻叹了口气。 姜西西反倒劝慰我:“没事啦,我才二十出头,人生有无限可能!也许过几年我们就没感觉了,重归亲情,毕竟姜北北这么浪…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最初我也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反倒患得患失起来。姜西西点醒了我,我和季寅生各取所需,他有新的人就有呗,能满足我的需求就行,又不是奔着结婚去的。 可裸照那件事我还是没法原谅,即使肇事者不是季寅生,但起因是他。他应该早收到那些照片了,却一次也没有联系我,更别提解释、安慰、道歉了。陈昀还说他去北京出差,我真恨他啊,他怎么可以炳若观火却独善其身。 我不想让他好过,虽然我还没想到要怎么办。 “椿儿,椿儿,你睡着了?”姜西西轻唤。 我回过神来,“没,在想事情。” “叫了你好几声,想什么呢?”姜西西靠近我,弄出窸窸窣窣动静。 “如果我说我跟一个大我近20岁的男人在一起,你会什么反应?”我逗她。 姜西西倏然从床上蹦起来,我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晃荡两下,往凹陷处滑。 “真的吗?!你跟大叔在一起了?哇椿儿你也太牛了吧!真的老少通吃啊你!”她又跪坐下来,脸颊贴近我的,呼吸也在好奇。 我笑,永远可爱直白的姜西西。 回学校后,我去季寅生法学院的办公室拍了季寅生的课表,打算去他授课的教室堵他。 陈昀告诉我季寅生昨天从北京回来了。我便立即对照着季寅生的课表和我的课表,择选了黄道吉日。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他的课,我早到,班里人却不少了,多半拿着早餐窃啃。 有人注意到我问我是不是代课的,我说我旁听的。 他恍然,“哦正常,季老师的课。” 我往四周扫了扫,因为不是本班学生,完全看不出来哪些是旁听的,就注意到几个美女在补妆了。我问:“旁听的人很多吗?” “多啊,不过早上的课还好,下午的课人才多!不然你以为我们早来是干嘛?” 旁边有人加入话题,“你不是本院的吧?” 我惊讶:“这也看得出来?” “看多了就知道了。”他语气得意。 先搭话的男生拿出课本放桌上后又说,“上季老师的课,不仅长知识,还饱眼福。” 说完,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我无语。 倏尔,教室静谧几秒,我抬眼,原来是季寅生走进来了,还是那个我熟悉的季寅生,但又有些不一样,多了几分温醇。好好教师啊,我不禁冷笑,心里那几丝哀怨被勾了出来。 我原来坐在中间,这会儿又偷摸往后坐了好几排,借着前面的人挡住自己,怂的很。 教室复闹起来,座位翻上翻下,很快便满了。上课铃响,讲台上几个问问题的学生自觉归座,季寅生呷一口茶,授课开始了。 我专业也有几节法学类的科目,可听下来,才发现根本不在同个水平。好家伙,季寅生这是知法犯法呐。到后半场我眼皮打架,怪早上起太早,直接趴着睡了。 睡的好香甜,可恶被人拍醒。 我皱着眉掀眼抬头,仰视季寅生,他手里拿着一卷教案,显然是用那玩意拍的我脑袋。 我扫扫四周,没人,灯都被关了,看来是下课了… 季寅生说:“睡的舒服吗?” “还行吧,脖子有点酸。”我直起身子。 “怎么来听我的课了。”他好像浅笑了一下。 我从包包里翻出信封来递给季寅生,答非所问:“陈老师让我给你的。” 季寅生接过,顺手塞进了讲义软袋里,丝毫不好奇里面是什么的样子。 我见任务完成,急着要走,“那我走了,老师再见。” 季寅生点点头。 出教室门的时候我回头望了眼,季寅生也在看我。他面目平和,只身站在空荡教室里,阴天,唯有几缕絮絮沉沉的光线透进来,到他身上又断掉了。 我啪得按下开关,在灯亮之前飞速跑开了。不在乎谁不会啊。 马上期末了,全寝室进入备战状态,不过气氛比大一的时候好很多,大一真是一迭一迭重点啃下来的。大二不拿奖学金的,基本都卡及格线复习了。 我平时缺课缺的多,平时分不高,算了算考试起码得拿80分才安全。我买了一大堆零食请学霸寝室吃,借了她们笔记打印。 考试前夕,反倒放松下来,我跟陈嘉琪去一鸣买酸奶喝,店内几张桌子被复习的人占满,到哪都是这样,我跟陈嘉琪见怪不怪,干脆边喝边往寝室走。 “你打小抄了吗?”陈嘉琪咬着吸管问我。 “没,这么多,抄哪些啊?”我呼出一口寒气,蜷起手指捧酸奶。 “抄点总比没有好。”她瞥我一眼。 我问她抄了吗,她点点头。我顿了几步回忆,“去年不是梅花桩排座位吗,你坐我旁边吧?” “好像是。” “你到时候打小抄小心点,如果监考老师严的话就别拿出来了。我把答卷放过去点,你戴眼镜看。” “嘿嘿好。” 哪知道差点一语成谶,我的乌鸦嘴。 那天考试,陈嘉琪坐我旁边。监考的是两个眼生的老师,开考后只简单转了转,便一个坐前一个坐后不再走动。 我余光看到陈嘉琪在抖动袖口,抄的勤勤恳恳。 这一场轻松度过,第二场开考,陈嘉琪胆子大起来,竟然把纸条放在桌上垫试卷后抄。 我写完一大题,抬头望去前门,斜对角的教室里正有两个巡考老师走出来! 我心跳如雷,把腿伸过去企图引起陈嘉琪的注意,可她毫无反应!视野里两个巡考老师的身姿与面目变得清晰,他们已经走了进来,监考老师无声点头示意。可陈嘉琪没有察觉。 情急之下,我猛得站起来,故意带动桌子引起噪音,陈嘉琪总算察觉,用手臂盖住小抄。我松了口气。 在场四个老师都看向我,“同学,你干什么?” “老师,我想上厕所。”我拿起桌角的一包纸巾,轻晃了一下。 其中一个老师见状走过来把我的卷子翻页盖住,记了我的学号名字说,“去吧。” 我哪有尿意,但是还是跑去了厕所,过了会儿装模作样出来洗手,结果碰到了季寅生。他刚从楼下上来,看到我皱了下眉,“考完了?” 我摇摇头,“出来上厕所。”没等季寅生走近我就挥挥手快跑回教室。 一路上脑子里突然循环播放“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考试最怕想起歌词,本来我答得好好的,回了座位一点也记不起答案了。 没写两道大题,罪魁祸首季寅生进来了。俩监考老师蓦地站起来,开始走动。而季寅生走到我旁边,就不动了,他在看我卷子。 反正我也在乱编答案,干脆丢开笔趴在卷子上不让他看。季寅生好烦,竟然从我笔袋里取出apple watch看,我想去抢,又怕引起动静,只好贴在桌上瞪他。看看看,有什么好看的。 他好像看懂了我的唇语,笑了笑,放下手表走了。 我捞过手表带上,睨到屏幕上的照片,是我和姜西西的合照。算算时间,季寅生在我旁边站了有好几分钟,他要再站下去,全班都要以为我作弊被抓了。 一门考试接一门,最后一门结束,一身轻松!我顺着人潮乐颠颠地回寝室,前脚刚到,下一秒就接到季寅生电话。 哈哈,舍得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啦。 对不起 室友们在整行李,我走到阳台接起电话。季寅生让我去他那把东西收拾了。 我狂起来,“你丢掉好了。” 他轻笑:“好。” 笑得怪瘆人的,我想了想还有几个包在他那呢,不能扔,立马转口,“别别,我马上过去。” 我真是有病,去之前还补了个妆,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开门进去,季寅生并不在,阳台透进来的光线像蒙了一层雾,我顺手开了灯。 我四处走了走,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布局,只不过很多我随手乱放乱丢的物品都被规整摆放起来。我从卧室拖出我的行李箱,打开摊在地上,一股脑把所有东西往里丢。 先不说他是不是要让我搬出去的意思,当下放寒假,我的确要收拾好东西回家的。 卧室搬完,我踢着行李箱往客厅走,箱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噪音,我弯腰想提起来的时候发现地板被擦出了划痕。糟糕! 转念一想,这又算什么! 我坐在客厅地毯上迭衣服,不时游目各个角落思索有没有落下的,突然瞥到茶几的置物层上有一大袋零食,全是我之前买的,季寅生在的时候不让我多吃。 我抬抬屁股伸手够了出来,拆了一包薯片边吃边迭,想了想还差点什么,掏出手机打开网抑云。 我跟着音乐胡乱哼哼,零食碎屑掉在行李箱里,黏在毛衣上,落进地板缝里,季寅生无法容忍的事,原来做起来是如此快乐。 当我拆开第二包薯片,门锁拧动,我抬眼望去,季寅生回来了。他随意扫了我一眼,对着左侧说:“你先进去坐吧。” “好。” 好乖的声音,略耳熟。我凝视着从季寅生身后娟娟轻盈走出来的人,不由讥笑,季寅生真够渣的,还没跟我断干净呢,就带人过来了。他就不怕我跟她打起来,闹的他难看? 我牙痒痒,咬的薯片嘎嘣脆响。 那个女孩子,便是我之前在湖边亭子里遇到的美术生,真被我凭着香水味猜中了,《闻香识女人》这部电影该请我去演。 她乖顺地并膝坐在沙发上,腰背挺直,好奇地看着我问:“你是要走吗?” 哇,什么话啊?我不走留下来3P吗?笑死了。如果她不是真的纯,就是高段位白莲了,我都自叹不如,那个水汪汪的眼儿,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脸蛋,啧啧,季寅生福气是真好。 我合掌拍了拍手,掸掉手里的碎屑,“对啊,给你让位呢。”我整行李的动作快起来。 她沉默了,脸红起来。我不再看她,全身心注意力丢进行李箱里,包起来,合起来,拉起来。 季寅生从卧室走出来,刚刚大概是检查我有没有顺东西吧,哈哈。他停至我旁边,看着满地狼藉,语有不耐,“吃那么多零嘴,不怕胃疼了?” 我瞪他一眼,“关你屁事!” 季寅生皱眉,感觉下一秒要拿鞭子打我的脸色。我毫不畏惧,反正都要拜拜了。狗东西,装逼装过头了吧,人都在旁边坐着呢,还假惺惺的,退休后干临终关怀去吧!! 季寅生果然不再鸟我,那个女生糯糯启唇:“老师,我去厨房做饭啦?” 我闻言惊诧,我的天,美术生的手,居然愿意为季寅生洗手作羹汤。我突然有些同情她,甚至可怜她,觉得她糟蹋自己,可我又有什么资格和立场评判她的选择呢,五十步笑百步罢了,我有些自大了。 总算把所有东西塞了进去,我把行李箱立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在玄关处换鞋的时候,我偷偷回眸看了一眼,沙发挡住了季寅生的背,仅露出来他的后脑勺、肩颈、肩胛,像一座小山孤零零地立着。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季寅生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孤零呢,定是我的错觉。我转身出门,门被我大力甩上,一个掷地有声的句号,震给我自己听的。 我拉着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这儿来多了,我早已不像第一次那样会迷路。路灯亮起,行人的脸色依旧模糊不清,隐在灯光照不到的暗色里,每个人都有故事。 寝室群里,寝室长艾特我:你走之前记得关好门窗。 关好门窗,门窗关好…我眼前逐渐模糊,一个个被泪水打湿的光斑重迭交织,耳边似有人在讲话。 “沉椿,把门窗关好。” “好的老师,可是能把窗户开一点吗,房间里好闷。” “发什么骚,你想让整栋楼听你叫床吗?” “对不起老师,我马上关。” 对话猝停,高积云密布,一坨坨压在我身上,让我喘不过气来。对话复响。 “老师,你压到我的胃了,好难受。” “小婊子,那是顶到你胃了。” “啊,可是我真的好想吐啊。” “忍着,别他妈吐在我身上…操!” “对不起老师,我没忍住。” 高积云呼风唤雨,骤雨像拳头一样砸在我身上,好痛啊。 “死婊子,恶心死了,让你吐,让你吐…” “对不起对不起。” …… “对不起对不起…” “沉椿,沉椿?醒了?” 谁在叫我?我艰涩地撑开眼皮,医院独有的气味比颜色先映入我脑海,我揉揉眼睛望向床侧白大褂男人,“医生?我怎么在医院?” “你出车祸了,刚检查出来没什么问题,你让你家人来接你吧。”医生说完便走,衣袂飘飘,白的刺眼。 我揉了揉脑袋,撑着坐起来,行李箱安静地立在床边,神思逐渐清明。 “你醒了?实在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我循声回头,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见我没说话,他更抱歉了,“我急着回家,红灯刚过就启动了车子,没看到你走出来,实在不好意思,你看能不能私了?” “没事,是我闯红灯。”这就叫祸不单行吧?对面走过来一个人,如果我撞上去,那就是爱情,对面开过来一辆车我撞上去,那是车祸。不知道我要撞多少辆车才能撞见一个爱我的人。 男人过来我眼前,我蹲着穿鞋,听见他又说:“你还是学生吧?刚放假回家?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你不是急着回家吗?你回去吧,医生说我没事。”我把他赶走了。 他走后,我坐在床沿打开手机,看到半个小时前季寅生发来的消息:你有东西落下了。 我心情实在差,想都没想回:你寄给我吧,地址是xxxxx,谢谢。 我点开高铁管家,不出所料今明两天的车票全部售完。打滴滴回学校,再次出来的时候手边多了一只行李箱,我环顾四周,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手机震动,季寅生回消息了:可以。 断干净 到家第二天,我就收到了季寅生寄过来的快递,拆开一看,是一张SD卡,我瞬间就明白是什么了。 我想,这下真的跟季寅生断干净了。 家里过个年也不安生,爸妈让我找寻杭州艺术和学习一体的优良机构。他们想送沉萱去念,让她走艺考的路,到时候通点关系塞点钱进浙大。 沉萱欣然接受,跑去外地无人管束念一念书,对她来讲自然快活。 苦的就是我了,上网搜,知乎搜,微博搜,挑筋剔肥,总算列了叁所机构交代。 我妈在家跟小姐妹们喝着下午茶,让我晚点再跟她提。我说哦。 上楼的时候我听见她们在讨论我,“那是椿椿吧?”椿椿,好好的名字,怎么被她念出来又土又难听,我翻了个白眼。 “是,我大女儿。” “难得见到的,长得很像你啊。” “性子野,不乐意回家。” “哈哈哈,看着面孔清清爽爽,乖的呀?” “那还是我小女儿乖。” “萱萱是好的,她去哪了?” …… 我妈真是说谎不打草稿,我还没断奶就送我去外婆家的也不知道是谁。 翌日大年夜,我爸应酬回来,酒气熏天,瞟见我问我学校找的怎么样。我在客厅看春晚,敷衍地回:“找到了,跟我妈说了。” “嗯,你自己学习也用点心,跑去外地管不到你。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的,钱够不够?”明明只要问我最后四个字就好,偏偏要加上前面那些话。 “够!”我扬声。 我爸尽了为人父的职责,心满意足地回房间了。 春晚一年比一年难看,我掏出手机刷朋友圈,看到姜西西发了沙滩照,在一页新年祝福里很是亮眼。 我点她头像私聊她:你什么时候回来? 她回我:初四,你来不来? 我:你爸妈在不在? 她:在。 我:那我不来。 她:怕什么,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你。 我:那我看看还有没有机票。 她:还有,我晚上看过了,姜北北明天要回去。 我:切,怪不得让我来,合着枕边空虚是吧! 她:对呀~ 我切出微信,搜了下,果然还有票,就是贵的很。我定了票,只会了姜西西一声。 到叁亚的时候,我被扑面而来的热气闷了一下,随之感到神清气爽。 姜西西来接我,眼神上下刮了我一遍,颇为不满,“包那么严实干嘛,热不热。” “没来得及换啊,走走走去酒店,累死了。”我推搡着她往车里钻。 下午睡了会儿,天色降下来的时候姜西西回房拉我出去嗨。我化了个浓妆,换上吊带齐逼短裙,跟姜西西心领神会地一笑,手挽手出去了。 车子停在当地有名的一家音乐酒吧路口,我们下车步入,门里门外,闪男靓女。踏进其内,重金属轰得地皮发颤,地广人密,酣歌畅舞,热火朝天,不辨东西南北。 我在吧台点了两杯酒,不敢走开,回头姜西西已钻进舞群里,一霎那被黑暗浪潮吞没,不一会儿又涌出来,浮沉无定。 我饮了一杯,身子热起来,心脏也随着音乐节奏搏动。姜西西拨开人群钻到我身边坐下,接过酒杯一干二净,“爽!” 我们放下杯子,结伴钻入黑海,摆弄四肢,香汗淋漓,无限快乐。 最后我倒在姜西西身上,姜西西靠在沙发上,娇喘微微。 我叹:“我老了,看来没法蹦一夜。” “我也是,再坐会儿回去吧…你看你6点方向,有两个男人在看我们。” 我直起身子往后寻,“好像还挺帅。” “这边富二代挺多的,春节不是在泰国就是在叁亚了。”姜西西目光如炬。 “你有兴趣?”我挑眉。 姜西西摇头,“没啊,不敢有,姜北北警告我不要外插花。” “哈哈哈哈,哥管严啊你。”我嗤笑。 “你可以上啊。”姜西西用手肘碰碰我。 我拉了拉往上钻的裙尾,笑得贼起来,“我猜他们马上要给我们点酒喝。” “有可能,泡妞流程。”姜西西也理了理小裙子。 “如果他们点的酒是Slippery Nipple(光滑乳头),我就给他们一次机会。”我眨眨眼。 “你好损啊!点这个送人很猥琐诶。”姜西西乐不可支。 我笑而不语。 约莫两分钟后,服务员单手贴背,单手端着托盘走过来,弯腰把酒杯放至我们桌前,手掌引了引后面,“那两位绅士点的,请两位小姐慢用。” 姜西西探头见是两杯普通鸡尾酒,大失所望,“走了走了。” 路过他们那桌的时候,我顺势打量了他们两眼,长得的确不错,可惜有些油腻。鬼知道我在拿他们跟季寅生比较,我甩甩脑袋,想把荒唐的念头甩掉。 喝了酒出了汗,晚上就好睡很多。一觉醒来便是下午,我和姜西西去酒店二楼做spa。 小包间已经满了,剩下六人大包,我和姜西西脱了衣服换上一次性内裤和浴袍进去,里边已有两个女士。 我和姜西西躺下,闭目享受。 那两个女士在闲聊,“还是要多花点钱在保养上面,中午在席上你看见金夫人没有?40岁了吧?嫩的跟小姑娘似的。”“是的呀,说是每个月花7位数在脸上呢。” 闻言,我在心中默默换算着7位数是多少,掀眼看姜西西,心照不宣地四目相对,看来她也算过了。 我们两人相视一笑,听八卦很开心。 她们继续说着,“有钱是不一样…不过要说漂亮,还是他二房,女明星,真巴掌脸。” “对对,不过他们几个老板…换我我下不去手。” “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每个月给你个百万千万的,别说手了,你嘴都恨不得上,还管人长啥样。” 我偷笑。姜西西憋笑。 “话糙理不糙,唉…” “叹什么气,你家那位不是挺好的,办公室主任。” “是不错,但跟他们是没法比,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升一升。” “我听说今年温州那个机关幼儿园要动工了啊,我婶子还没生呢,就在让人托关系了。” “我老公跟我说原本是没批的,”声音弱下去,扁下去,“后来省里通知下来的。” “现在省教育厅一把手是…季?” “好了好了…别说了。” 包间内静下来。 听到“季”我心里怪怪的。这份怪异持续到晚上在酒店中餐厅碰见季寅生,真有那么巧的事。 我和姜西西还有她爸妈一道用餐,他们对我挺热情的。吃完后我们出去,在路过一个包厢的时候,他们好像看见了什么人,直接推门进去了,留我和姜西西在门口傻愣愣地面面相觑。 服务员还在鱼贯上菜,敞着半扇门,我望进去,就他妈一眼看到了季寅生。 一桌子的男男女女,男的多女的少,季寅生的侧脸好像印在背后雕花墙上的壁画,有股不真实感。 我想溜之大吉,可姜西西被他爸妈叫进去时一道拉了我一起。好家伙,我们两个傻嗨瞬时成了全场焦点。 在与季寅生对视的那一秒,我想的竟然是:我没化妆,该死。 他目光没多作停留,很快便转开了,好像不认识我。 姜西西她妈妈介绍姜西西,“这是我小女儿,西西,快叫人。” 姜西西看起来蒙头转向,不过她很机灵的,对着一大桌人笑眯眯喊:“叔叔姐姐们好!” 满堂哄笑。 有人问:“这位是?” 姜西西她妈妈笑答:“朋友家女儿,跟西西要好。” “姐妹花啊,好,好。” 姜西西她妈妈是市环保局的,她爸爸是市财政局的,这一桌子人看样子都是从政的,相貌无一记忆点,官腔很足。而我爸妈是从商的,跟他们漠不相干,估计说出来都没人认识,所以我没跟着叫人。 姜西西她爸妈领着她开始敬酒,这是给她铺路呢。我傻站着,趁着没人注意迅速溜了。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大闸蟹 酒店外有个巨型泳池,这个点人不多,我找了张沙滩椅躺下。 有些后悔来了,姜西西亲子游,我凑什么热闹?可回家也没意思,爸妈这会儿应该还忙着找关系给沉萱落实学校吧,来叁亚之后一个电话信息也没有。真是爹不疼娘不爱啊,我想着想着,有种“天大地大,何处是我家”的悲戚。 我用手臂盖住眼睛,想要休息会儿,姜西西就来电话了。 “你在哪呢!” “在外面。”我懒洋洋地应,耳边有一对情侣在吵架。 “我来找你?” “我过会儿再回去。”小情侣吵了两句,抱在了一起。 “好吧,那我先回房间了。” “嗯。” 挂了电话,边上小情侣已经吻在一起了。 我不免想到季寅生,他从不激烈地吻我,连舌吻的次数都很少,不知道他是不喜欢亲吻,还是不喜欢我。不过怎么都到叁亚了还能碰见他,乌煤运。 我又吹了会儿风,有些可惜小情侣没有上演活春宫,在他们走后我也回了酒店。电梯升上叁楼的时候,一行人走进来,其中就有季寅生,我真想戳瞎自己的眼。 我缩在角落假装不存在,可是明明这么一轿厢子人,为什么我还能清晰地闻到季寅生身上的香味? 法国有种猪叫寻松猪,当它们嗅到松露时,会误以为是自己的梦中情人,开始奋力拱土。结果自然只是松露,哪有那么多的白马王子呢?寻松猪用自己绝望的爱情说明了一个事实:气味可以产生吸引力。 我失焦地盯着前方男人的脖子,厚厚的叁层…我下意识地瞟了眼侧方的季寅生,记忆中他全身上下无一赘肉,反倒我有时候肚子鼓鼓的。也许我是那头寻松猪,他是那朵昂贵的松露,我注定被他吸引,也注定相识后错过。 回过神来已经过了10层,电梯在15层停下,轿厢内顿时走空。季寅生的脸,身体,气味,被缓缓合上的电梯门切割,直至消失。我长呼一口气。 电梯四壁的镜子照出我一张素素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晒了两天,好像黑了点。 电梯门打开,我抬头以为到10层了,结果发现我根本没按楼层按钮!无语,服了自己。此时进来一对年迈的夫妇,丈夫坐在轮椅上,妻子推着丈夫,我连忙走出去,让他们先进来。 他们对我友善地笑,轮椅被缓缓推进去,最后妻子跟着进去。电梯门开始合上,我赶忙往里钻,却在抬脚进去的那一秒收回了腿。 算了。 我冲他们笑了笑,帮他们按了下行按钮。 我走出电梯间,望着眼前的长廊,长得像是素描里的透视图,近大远小,缄默无言,深不见底。我喃喃,如果再巧一次,就一次。 我慢腾腾走着,地毯吞没了我的足音,我走至1502门前,深呼吸,按下了门铃。 过了会儿,我听到轻微的走动声,接着,门被打开。 我抬头,真是季寅生。 怎么会这样,难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是实践出来的法则吗? 季寅生穿着浴袍,头发半湿,语气不咸不淡,“有事?” 妈的,一点表情也没有,我胜负欲被激起来了,可我言行不一地怂道:“敲错了,不好意思。” 季寅生点点头,作势要关门。 言行不一,言行不一,刹那间我钻了进去。自己都有点尴尬,而季寅生依旧没什么反应,关了门越过我往里走。 我瞅着他露在外边的小腿,心里不免旖旎起来,暗骂自己素了太久成了老色胚,不禁后悔昨晚没跟鸡尾酒男一夜情,不然肯定不会见季起意。 季寅生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搁在椅背上,见我还傻站着,倒笑了笑,“过了个年,呆了些。” “骂谁呢!”我张牙舞爪。 他挑眉,“以前倒没发现你脾气这么大。” 我闻言得意起来,废话,我要装乖起来,全世界都是我爷爷,奥斯卡影后都得夸声好赞。我挑衅,“怕了吧。” 季寅生失笑,目光淡漠。 我顿时有些紧张,他先不厚道,可年前也算是两清了,现在我擅闯,总不能太倨傲。 不知不觉我走到了他身边,下意识地望了眼浴室方向,敞着门,热气未散,没人。我目随他坐去床上,问他,“你来叁亚干嘛?” “昨天在海南开会。”他说着拨了个电话,取消了叫早服务,还吩咐拒绝来访。 我屁股一紧,满脑黄色废料出来了。 季寅生挂了电话,掀眼看我,四目相对,一点就燃。 季寅生轻笑,“去洗个澡吧。” 我一头扎进浴室,泡进浴缸,被自己的没出息感到无比丢面。好在来叁亚前我想着要穿夏装,特地脱了毛,临时上阵也不算狼狈。 我泡了澡又淋了一遍,裹着浴巾出去。季寅生坐在床沿,斜靠在床头虚虚抱臂,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听见动静抬起头,眼底渐渐沉下来。 我又有些得意了。 我装腔作势地挪过去,季寅生伸手一拉,我就翻在了床上。他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倒显得我急不可耐了!我想要爬起来,他一手抓住我脚踝,一手把我浴巾挑开了。 我不动了,脸上开始升温。 季寅生摸了一把我下面,随之附身上来,没有前戏地进入了我。 我嘤咛一声,还好我早湿得透透的,不然季寅生这尺寸,肯定要难受会儿。 他把浴袍脱了,轻斥我,“放松,才多久就不会做了?”继而毫不留情地在我胸上扇了一巴掌,奶坨坨随之震颤。 我恼羞成怒,故意夹他,换来他凶狠的鞭挞。又爽又疼,季寅生的风格。 后来又在窗前沙发上做了一次,季寅生射在我嘴里,我想吐掉,他卡着我下巴逼我昂头吞咽。待我咽了下去,季寅生才放开我。 我摊在沙发上不想动,40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连续两次,太不科学了,是不是天天拿伟哥当饭吃哦。 我见他冲了澡出来,立即得了便宜又卖乖,娇着声线埋怨他,“你留这么多印子,我明天怎么见人啊。” 季寅生扫我身上几眼,甩了浴袍扔我胸上,“去洗洗。” 洗澡的时候隐约听见外边有女声,估计是季寅生叫客房服务换了被套。我蓦地想起姜西西,赶紧给她发了消息:我晚上不回来了。她回:哇~懂! 我吹干头发钻进被窝,干干净净暖暖和和。 关了灯,我面朝着季寅生侧躺下,睁大眼睛观察他是不是闭着眼睛。 季寅生察觉,手掌盖在我头顶,把我按下去,使我窝在他颈部,“看什么,睡了。” “我们这算是续约吗?”我问。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都是你。” 又来了,这老男人,又装可怜了,我瘪嘴,“明明是你赶我走的。” “什么时候?”语气像含着薄荷糖般透着凉意。 我抓抓头皮,他说话的时候呼吸漫在我头顶,痒痒的,“你让我收东西啊!而且你都把人带来了,这还不是赶啊,这是活生生的羞辱。”说着说着我急促起来,反正都做完了,没必要再讨好。 季寅生不怒反笑,拍拍我脑袋,“大闸蟹。” “什么?”我没反应过来,怎么突然换话题了。 “清水,白肚,细肉。”他娓娓道来。 “……”炮都打完了,现在开黄腔不合时宜吧。 “配上香醋,更鲜。” 我转了个脑才反应过来,“我才没吃醋!” 季寅生笑出声来,胸口轻震,“好了,睡吧。” 我閤眼。意料之中做了一晚上大闸蟹的梦,郁闷。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好男人 醒来后我就开始后悔,昨晚太冲动。历史遗留问题没解决,谈判还没开始,我就失了城池,大不应该啊! 我懊恼地乱揎被子。季寅生凉凉的声音传来,“醒了就起来吃早饭。” 我不肯起,“我没带衣服。” “我让人去买了,你先穿我的。”季寅生从容不迫地拆招。 我抱被坐起来,床头果然迭了一件衬衫和一条男士内裤。 我还是第一次穿季寅生的衣服,有些新奇,抓过来穿上了。衬衫还好,虽大但有版型,就是内裤,前面松松垮垮的,好好笑。 我跑去餐桌那,掀起衬衫让季寅生瞧,“季寅生你看,我内裤可以藏早餐!” 季寅生瞟了眼,“看到了。” “切。”没劲的老男人。 我洗漱完出来,季寅生已经吃完了,正站窗前打电话。我随便挑了几口沙拉塞嘴里,此时此刻好想来一碗猪脏粉啊。 门铃响了,我看向季寅生,他又说了几句什么,挂了电话后才走去开门。季寅生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几只购物袋,logo都是我常买的牌子。 我窃笑着接过,走去浴室换。出来我还没问他好不好看,他就点点头,搞得好像在夸自己眼光不错。他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说明天。 季寅生说:“下午想不想去海棠湾?” “好哇!不过我得先回一趟房间。”我找着手机。 “我在楼下大厅等你。” 我身子前倾凑近他,“你不怕被人看到啊。”昨天那么一大桌人呢。 季寅生不置可否。 他不怕,我却是怕的,“我朋友和她爸妈都住这,要不你去泳池那等我吧。” 季寅生皮笑肉不笑。 “哈哈。”我尬笑,也觉得自己有点胆大妄为了,“那我来房间找你?” “打我电话吧。” 说定,我收拾了包包离开了。 姜西西说她在餐厅吃早餐,我回房间果然没看到她人。床上地上桌上沙发上都是我们的东西,本来不觉得乱,但从季寅生房间回来,就有些落差了。 我随手收拾了些,开始盘腿坐在试衣镜前化妆,化一会儿,去采光好的卫生间照照,以免化过头。 化眼影的时候姜西西回来了,看到我抖着眼皮笑我,“你这样子好搞笑。” “你化眼妆的时候不这样?” “也这样,但看别人就觉得逗。”姜西西大字躺回床,“吃饱就想睡。” “我下午要出去,就不跟你一起了。”我换了个扁头刷。 姜西西鲤鱼打挺,在我身边转悠起来,“你犯大忌了哦,419后居然还要约会。” 我从镜子里看她,贼眉鼠眼的,我轻佻一笑,“没办法,魅力无极限,人跪着求我,我施舍施舍。” “啧啧啧,你这裙子新买的?好久没看你穿白色了。”她蹲下来细阅,“你又装小莲骗男人了啊。” 我低头看一眼,想了想的确是,我跟季寅生呆一块儿的时候,会潜意识里穿白多点,有时候色出挑了,款式定素。 “不好看?”我问。 “好看啊,但我还是喜欢你穿辣的。”姜西西猥琐奸笑。 “偶尔换换口味。”我继续化妆。 “你脖子上是什么…”姜西西突然伸爪扒我的领口,我一手端着眼影盘一手握着化妆刷,格挡不及,被她看光光。 她暧昧大叫:“这么激烈吗!看来活很好啊!” 我吟吟微笑,留给她无限遐思,此时无声胜有声。 姜西西又啧了几句,趴回床上,“我给姜北北打个视频,你不介意吧?” “打吧。” 我跑去卫生间照,眼影果然下手重了。擦擦补补画画,一个素颜妆化了近一小时,我肚子叫起来。姜西西还在视频,我拍了拍她的小腿,她翻了个身,我指了指门,示意我先走了。 她摆摆手,笑得好甜,当然不是对我笑的。上辈子姜北北不知道给了姜西西什么好处,这辈子年纪轻轻就洪福齐天了。 我打电话给季寅生,他让我去棋牌室找他。老年人真的很无聊诶,大白天的就打起牌来了。我找到房间,叩门进去,里边洗牌声隆隆。 季寅生抬眼看到我,“傻站门口做什么,过来。” 我走到他旁边,扮乖。 几个男人不在意,摸牌打牌手速很快,我不懂牌,只看到季寅生一直输,他右手边那位一直赢。 一次洗牌的时候,季寅生吩咐我:“给几位领导倒茶。” “哦。”我从后边茶师的手中接过茶壶,陆续给他们旁边小几上摆着的茶杯满上。 他们这才看我。有人开口:“寅生,这你学生?看着比上个机灵。” 季寅生笑笑,“是,家里小孩。” 我还没从“家里小孩”这四个字的雷击中平复下来,季寅生开始跟我介绍起另叁人,“这是王处长。” 我立即锁住他左手边,“王处长好。” 季寅生继续说:“这是吴部长。” “吴部长好。” 最后季寅生目及他右手边的那位说:“这是你们市的蒋市长。” 我有些吃惊,新城市长?居然被我尔等小市民见到了,我赶忙道:“蒋市长好。” 蒋市长不像处长和部长只点点头,他多审视我两眼,手下动作不停,利索补牌出牌。过了会儿,他问我:“你爸叫什么,做什么的?” 我看季寅生一眼,他眼神示意我回答,我就说了。 蒋市长点点头。之后他又问了些,我一一答了。我站得无聊,季寅生看出来了,让我去外边玩。 我就差笑出声来,早说嘛。 大概是我走得太快,我听见他们说:“小沉性子倒活泼。” “被宠娇了。”“哈哈寅生,还是你会养人…” 我悄悄关上门,火速远离老年场所。我跟季寅生发消息告知:我饿了,去中餐厅吃饭。 我点了一碗汤粉和一些小菜,吃得津津有味,季寅生姗姗来迟。 他刚坐下,我就狗腿地把碗筷递给他:“泡过热水了。” 他接过,扫两眼菜,似乎没什么食欲,浅尝辄止,眉带倦意。 我不是白痴,自然知道他在棋牌室是在给我认脸,就像昨晚姜西西她爸妈那样。虽然我觉得我用不大上,但还是很感谢他的。他们那样的人,说的话都有价格,或权或财,总要牺牲什么才换得来什么。不知道季寅生应了什么,我还是第一次见他笑脸迎人,怡声洗耳。 我撒娇,“再吃一点嘛,等会儿不是要去玩,得有精力。” 季寅生又吃了点,我们走出去,季寅生备了车,司机是个年轻小伙。 上车后季寅生假寐,我游目车外风景,叁亚是真美,五光十色,一路下去,还能看到拍婚照的新人。 红绿灯口,车子停稳。倏然,我看到人行道上有个男人把背心卷高至胸上,我兴奋地摇摇季寅生的手臂,指着那头给他看:“你快看这个男的!” 季寅生面露不解,“怎么了?” “你知道他这行为叫什么吗?”我脑中有梗,不吐难受。 “什么?” “好男人不包二奶!哈哈哈哈哈哈好笑不好笑。我之前在网上看到笑死了,总算给我遇到这样的了。”我拍腿大笑。 司机咳了咳。 季寅生曲指扣了扣我脑门,“小聪明一堆,正经书不爱念,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我见季寅生笑了,松了一口气,“说我是你的小宝贝啊。” 季寅生闻言笑得上下睫毛都快迭在一起了,却硬是不接茬。他捏捏我的手心,敛目继续休憩。 车子重新驶动,我依旧眺望窗外,手心一直被季寅生捏着,吹着凉飕飕的空调都感觉热。 不是在学校,不是在温州,不是在新城,这里没人认识我和季寅生,他有些温柔,我有些快乐。 咔咔咔 到了海棠湾,极目碧海青空,美得心惊动魄。 我挎着包跑去更衣室换泳衣,出来一眼望见季寅生站在不远处,眉目疎冷,身姿清癯。水天一色倏尔黯然,他是我视野里唯一的光。 我像个老色批一样跑到他旁边,上下打量他,“你该不会要穿着衬衫西裤下水吧。” 季寅生握着我的手往海边走,周身嘈杂,我却能清清楚楚听到他说:“带你来玩,我不下水。” 心脏砰砰,我佯装不高兴,“我一个人没意思。” “给你订了浆板冲浪。”季寅生放开我的手,眼神投向正前方穿着救生衣肌肉发达的教练,“过去吧。” 我以手遮眼,挡着阳光眺望教练。他冲我们招招手,黑人般亮白牙齿一览无遗,“嘿!” 我蠢蠢欲动,看季寅生一眼,“那我过去啦!” 季寅生点点头。我把包包给他,“我手机在包里,你给我拍几张照!” “嗯。” 我小跑至教练身边,回头找季寅生,他还站在原地,沙滩上除了他所有人都穿着泳衣热裤,但我一点没觉得他突兀傻帽,反而帅的很叻! 教练指导完,引着我下水,刚下去有些刺冷,后来适应了便格外清凉透爽。有教练在旁边我也不怕摔,但试了几次总滑不远,教练心口不一地直夸我有天赋,哈哈,季寅生要准备小费咯。 体力活向来是我克星,来回玩了几趟我双腿有些发软,便收了板走上岸,穿过奔走的人群找着季寅生。他坐得高,周边相对人少,左手撑着地,右手闲搭在膝盖上,距离远,看不清神色。 我捋着湿哒哒的头发走过去,瞥见两个大波辣妹扭着屁股叁两步走向季寅生。妈的,这就招蜂引蝶起来了? 我加快步伐,还没走两步,突然被人拦住了路,抬眼一看,金发碧眼的外国游客。 我挑眉。他说:“Hey girl!Your smile is good.Can I have your wechat?(嘿女孩,你的笑容真美。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Sorry.” 我急着绕过他去季寅生那边,怎么回事啊,那两女的怎么还坐下了? 眼前的男人没让我走,毛毛的手拉住我,又很快放开,摊摊手掌深情款款地表白:“I honestly fell in love with you at first sight.(老实说,我对你一见钟情。)” 我竖中指,“Fuck off I got a boyfriend.(滚开我有男朋友。)” 他终于让开。我立刻跑去季寅生那,俩丰满的花蝴蝶抛着眉眼一步叁回头刚走。 我喘着气瞪他,他还笑。 “哼。” “玩够了?”季寅生把手边迭方正的毛巾递给我,我接过随意披在肩上。 “我们走吧。”再不走估计花蝴蝶又要来了。 季寅生没动,拉着我继续坐回沙滩,微微侧身把我的湿发拨到耳后,低低的嗓音裹在浪潮声中,“明天几点的飞机?” 我情绪低落下来,“下午叁点。” “好。”他应。 “好什么好!”我囔囔。 “回家不好?”季寅生好笑地睨我一眼。 回家不好…我沉默不语,跟着他一起望海,好想时间能如大海一般,潮涨潮汐,永不流逝。 骤然,一道刺耳的声音灌入耳中,“Your boyfriend?(你男朋友?)” 我侧眸望去,原来是那个老外,真够没品的。我窥了眼季寅生,他置若罔闻,我偷笑,也不理老外。 他恼羞成怒,嚣声骂道:“Easy girl!Sugar daddy!(廉价的女孩!甜爹!)” 话音未落,我感觉被我圈在怀里的手臂肌肉骤然绷紧。我吓了一跳,连忙观察季寅生脸色,好歹也跟他厮混半年了,这点眼力劲我还是有的——他显然不高兴了,虽然他神色自若,只小幅度地乜了老外一眼。 我当即穆桂英挂帅,转头冲那傻逼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中英文交杂,所向披靡。我骂得热血沸腾起来,恨手里没有话筒,不能发挥百分百。 老外也跟我逼逼赖赖,发现骂不过我,竟然身子前倾想动手!我毫不畏惧地昂首,正要站起来,后面突然出现四个穿着沙滩裤的赤膊壮汉!他们步步紧逼,转眼便把老外推翻在地,利落地砸下拳头。很快,老外嗷叫起来。 我目瞪口呆,不知所云。周边几个游客冲着我们指指点点,时不时惊呼两声。 我见状慌忙拉季寅生起来,“我们快走!”我可不想去警察局做笔录。 季寅生处变不惊,掸了掸落沙的裤腿站起来。我抓着季寅生的衣角跟着他走,时不时回头喽一眼,四个壮汉还围着倒霉老外,哭饶声渐高渐低。 “季寅生你看到那四个壮汉肌肉没,好可怕,像巧克力板,能一块块抠下来似的。那老外不会被打死吧?”沙滩细软,我深一脚浅一脚。 季寅生正视前方,走得稳稳当当,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闲庭散步呢。他轻拍我的后脑勺,“去换衣服吧。” 我定睛一瞧,原来到更衣间了,我松开他走了进去。身上泳衣上人字拖里全是沙子,我想到季寅生穿的皮鞋必然进了半兜沙,但他那德行,肯定做不来脱下鞋子倾倒的动作。该有多难受啊这一路!我旁若无人地咯咯怪笑。 上车后季寅生问我:“哪学来这么多脏话?” 我掩着得意,压着舌头学福建人讲话:“出口成zang(章)和出口成zang(脏)一样一样的啦~” 季寅生闭上眼不理我了。 晚上吃完饭,我求季寅生带我出去玩,季寅生捏捏眉心说累了。我灵机一动,“那我们去马杀鸡吧!” 最终季寅生还是依了我。仍然是那个年轻小伙开车,把我们带到了当地一家有名的泰式spa会馆。 会馆里边浓郁的地域风情,侍应前台等工作人员扮相神似泰国人。我点了一套双人豪华卧佛寺spa,对着服务员双手合十道:“萨瓦迪卡,刷他的卡。” 季寅生无语,把卡递给服务员。 我们被引起一个房间,里面两张矮床置在榻上,金紫得旖旎。我换上洗浴服躺了上去。 过了会儿,季寅生从藤椅上起来,躺在我身边。两张床上拢挂着帷幔,这感觉还挺奇妙的。 须臾,两个技师进来把茶点放到茶几上,走近冲我们咔咔咔一通讲解,接着上手推,我骨头咔咔咔一通乱响。 季寅生全程安安静静,闭目养神,而我不是痒就是痛,闹个不停。 等技师按摩到我的腰部,我再也受不了,大喊“stop!”技师停了下来,我让她出去。 我穿上洗浴服下床去茶几那吃凉粉,捞出手机看季寅生有没有给我拍照,哈哈,果然没有呢。 我跟姜西西聊了几句不正经的,难免又龌龊起来。我瞄向躺床榻上的季寅生,他露着肩颈,香艳可口啊… 我猫着脚走过去,给技师打手势:出去,她刚要说话,我登时比了个“嘘”,用唇语说明:不要进来。 技师走了,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我轻手轻脚爬上床塌,埋首在季寅生脸前,判断他是不是睡着了。没反应,我挥了挥,睫毛都没动一下。 我放下心来,把边上的精油倒在手心里匀开,屏着呼吸蹑手蹑脚把盖在他身上的浴巾掀开,晦涩光线下,季寅生的肌肤白得我脸红。 我回忆刚刚那个技师的动作,缓缓把手贴在他腿上。两鬓泛出薄汗,我丝毫不敢松懈,紧锁着季寅生的脸。 我上下左右乱推一通,连续憋气次数多了我的脸涨得灼热,最后一个没忍住,上下唇“噗嗤”一声响,尴尬! 可季寅生居然没反应!看来睡沉了,我胆子大起来,干脆把整瓶精油捞过来直接倒了一大滩在季寅生的两条腿上。 精油流动性强,一落下便快速淌了开来。我手忙脚乱去兜,手掌在季寅生整条腿上肆意抹动,动着动着,顺溜地滑到了季寅生的腿间…… 免*费*首*发:po18vip.de | Woo1 8 . V i p 继续动 我立即屏息,身体逐渐滚烫,热得出汗,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精油芳香。 眼前金色、绿色、深红色的墙壁、浮雕、佛像变得缠绵、模糊、发白。精油似被煮开,升腾的热气包围着我,仿佛熏蒸在热带雨林中,透不过气来了。 我鬼使神差地弓背靠近了热源。湿风涌上来,门外好像有脚步声,我一窒,眼前的黑色雕刻物在我手心里渐渐胀大、发硬,顶出一个形状。 外边又静了。 我喘着气,缓缓把它掏出来,精油亦或清液,好似顺着热气滚进了嘴里,一种禁忌的涩味。我兴奋起来,难以启齿的陌生快感袭卷了我,原来霸王硬上弓这么爽,原来野战这么爽,原来欺负季寅生这么爽。 我单手握着肉棒,让他保持硬度,单手把自己的裤子和内裤扒了下来。 瞟一眼门,门锁宛如一只半睁的佛眼,洞悉地注视着我。我湿答答了,跨坐上去,第一次以乘骑式的姿势吞下了肉棒。被充盈的那一瞬,我情难自禁地溢出一声喟叹,舒服地微微痉挛。 不要紧不要紧,就一下下…我自我安慰着小幅度吞吐,不忘留意季寅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季寅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一双眼透透地凝视着我。 我吓得阳痿,撅起屁股慌手慌脚想要爬下去。他疾钳住我的腿窝,猛得往下一拉!我又坐到了顶! “啊——太涨了——”我难以忍受地叫出声,下一秒又捂住嘴巴。 “不是喜欢吗?继续动。”季寅生声线裹着磨砂的精油,细细的颗粒感黏在我耳廓,性感的要命。 骑虎难下,我羞赧地咬了咬唇瓣,手掌伞撑在两侧,跪膝垂头,夹腰夹臀,环行挪动,前一下,后一下,慢一记,快一记…整间房间都在打着圈地晃。 不知过了多久,有服务员敲门,我浪荡得全然不顾,只晓得腰肢摇曳,香溪泉涌。 两次高潮后我精疲力尽,浑身软绵,依着惯性终于帮季寅生摇了出来。 四面逐渐回声,然后静下来,我似解脱似酣然,脑中久久空白。 余韵未散,我喘着气平复下来,大腿内侧酸的胜过做一百次天鹅腿,下面火辣辣地,暗暗发誓再也不要自己动了。 我晃了晃酸麻的腿,忍不住埋怨季寅生:“你是不是射精障碍啊!” 话音刚落,季寅生猝不及防掐住了我下面小核,疼得我眼睛刹那蒙了层水雾。我急忙改口:“我错了我错了…呀!好疼别捏了呀…是我技术不到家,没有伺候好嘛!” 季寅生放开了我,我塌下身,趴在他身上休憩。我们两人身上黏糊糊的,尤其是我,季寅生在射精前一秒拔了出来,弄得我身上一片浓稠。 我亲亲他漂亮的嘴唇,亲在下巴上,扎扎的。我小小声问:“你舒服吗?” “嗯。”季寅生喉结滚了滚。 我笑眯眯。临走前季寅生在茶几上压了500,我又让他加了500,庆祝第一次“西施浣纱”。 第二天早上我从季寅生房间出来去找姜西西,我们收拾完后和她爸妈汇合,吃完饭去了机场。 路上畅通无阻,姜西西哼着歌,我愁眉苦脸。姜西西问我怎么了,我摇头,有她爸妈在,我们俩没法混不吝畅所欲言。 检票的时候我回头望,机场上人来人往,面色各异,肤色迥然。 “你看什么呢?”姜西西随着我的目光盲目找寻。 我回过头,“没,走吧。” 回到家已经晚上,我跟季寅生说我到家了,他没回,不知道在忙什么鬼东西。 第二天我睡了一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爸妈还在商讨着沉萱的事,看来塞后门有些棘手啊,至今都没解决,我不由窃喜。补习班有什么好的,接受孩子不完美有那么难吗? 我扒着饭,沉萱胃口不好,让保姆阿姨再给她炖完蛋羹,说的我也馋了。我抬头对着走去厨房的阿姨背影喊:“阿姨我也要,我要加酱油的!” 下一秒立即被我爸呵斥,“好好吃饭!” 妈的,就他妈我吃不得。我一把撂了筷子跑上楼,我爸在我背后怒吼:“惯得你!”我妈好言相劝:“好了好了…” 我把房门摔响,大字瘫在床上,愈发觉得好笑,什么叫“惯得我”?他们有惯过我吗?十八岁之前连面都见不到几次还说惯?心情好了给我钱,心情差了给我脸,真真笑死人。 我青春期中二的时候最常想的一个问题便是: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我至今都不明白。外婆外公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他们抛弃我,就只复述我爸妈多么多么不容易,白手起家…可是为什么沉萱不一样?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等高中毕业时,我已经全然接受与试着淡忘我是个有爹妈生没爹妈养的孩子。为什么偏偏又把我接回家?十八年都错过了啊。 当时我吵着囔着不要回去,抱着外婆死也不撒手,我妈硬要带我回去。 外婆在边上抹着泪,我妈冷冰冰地站在门口,语气不善:“你看看你外公,腿脚不便常年卧床,你外婆照顾你外公已经很辛苦了,你还要她养你到几岁!你懂事点啊,沉椿!” 我哭着喊,脸颊湿淋淋地像一块抹布,潮味让我窒息不已,“那你为什么要把我送过来啊!是你不要我的啊!” 我妈土着脸把我拽上了车。坐上车的时候我的领口已经被扯至肩膀,卡在手臂上,像一口被人剪开嘴角的笑脸。 沉萱对我倒没敌意,也许是因为她没经历过失去,学不来居安思危。 我边想边哭,最后埋进被窝里低低啜泣,遽然听见门响,不用猜都知道是沉萱这傻帽进来了。 我胡乱在被子上抹了抹,掀眼瞪她:“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敲门啊!”声音嗡嗡的,一点气势也没有。 沉萱果然熟视无睹,懒散地进来坐我梳妆台上东看西看,“姐,你跟爸妈怎么老吵架。” 他们对你百依百顺,你们自然吵不起来,而他们看我各种不顺眼,句句都是刺,没打架都算我蕙心兰质尊老爱幼了。 我翻了个白眼,没回答她,走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看到她在试我的口红。 她从镜子里睨我一眼,嘴巴抿成一股线,张大的时候发出“啵”的一声,语稍雀跃,“这支颜色好看诶,姐你送我吧。” “抽屉里有支新的,你拿吧。”我有气无力地坐她身后的床沿上,在镜中看她。 眉毛被剃得只剩眉头,眼上戴了夸张的蓝色美瞳,肤色是晒黄的,不笑的时候两颊也是嘭嘭的,有些小雀斑,唇被涂出一圈。我顿时皱眉:“你好好养养皮肤吧。” 她闻言从镜子里打量我,又转过头来端详,嘴巴渐渐呶起来,“你怎么看着比我小点。” 我做出受宠若惊的表情:“哇你居然还会夸人!” “切。”她又转回去,垂下头打开我的抽屉,拿了一堆唇膏。 我起来走去旁边沙发那歪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你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就那样。”她还在挑挑拣拣,弄出碎碎的动静。 “他跟你一块儿去杭州吗?” “当然!他要不陪我,我就甩了他。”她拉高声音。 我笑,女权代表啊我们沉萱,“那你得好好捯饬捯饬自己了,杭州美女好多,小心他见异思迁~” 沉萱奇怪得看我一眼,“他如果喜欢我,就不会喜欢别人,他如果不喜欢我,我再漂亮没用。” 我一怔。 她又理所当然地夸夸其谈:“而且我这么漂亮,有什么好捯饬的,要担心也是他担心,杭州美女多,帅哥肯定也多!这是能量守恒,这你都不懂吗姐。” 我噎住。 她笑话我,“姐你不会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吧?” “呵呵。” “没事,你知道世界上有多少个男人吗?想谈恋爱太容易了。” “多少个?” “35亿!!”她瞪大眼睛,对着我竖起手掌。 好多…这是不是意味着类似季寅生这样的男人有很多?我咧嘴笑起来。 免*费*首*发:win10.men | Woo1 8 . V i p 土包子 沉萱的事终于尘埃落定,我爸妈喜上眉梢,大手一挥给我打了巨款。我收了钱便跑得没踪影,和姜西西到处鬼混。 这晚姜北北不在家,晚上我和姜西西在他房间的豪华浴缸里泡着澡,聊着笑。 聊着聊着姜西西突然问我:“你爸公司要上市了?” 我吃惊,“啊?我不知道。” “我也是听我爸妈说的,嘿嘿,以后罩着我点啊沉总。”姜西西挤眉弄眼。 “好说好说~”我猥琐地奸笑,兜手扑了她一身的泡沫,她毫不示弱地回击,我们两个人扑腾得浴室地上全是水。 第二天我早早醒来,心里好像总有什么事被我疏忘,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睡意全无。姜西西还在酣睡,我轻手轻脚穿好衣服,跟她家保姆说了声,出门打了车回家。 刚进门,听见餐厅那传来我爸妈的对话声,我妈问我爸:“税务局局长怎么会突然搭上你?我们小门小户的,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小心着点。” 我忽地想起昨晚姜西西说的话,不由驻足蹲下来偷听。 我爸语气颇为不在意,“早年烂账都给处理干净了,公司下个月就上市,能有什么问题?你别疑神疑鬼。”他抖了抖报纸,“不说这个,就是萱萱上学这事,也给办得利索。” 我妈忧心忡忡:“有要红利没?要点钱我还放心点,这平白无故的…我总放不下心…萱萱事的确多亏他,我们没杭州户口,进那学校是难。” “放心啊老婆,你老公混这么多年了,上下打点的钱都能在北京二环买套房了。自古官商是一家,我发达了,少不了他们好处的…”我爸语调悠扬。 我妈估计在搅动咖啡杯,勺子清脆的碰壁声,“嗯…你别看报了,豆浆都凉了。” 接着是折迭报纸的声音,我爸说:“今天包子皮太厚。” “挑的你,我包的。”我妈嗔道。 “保姆呢?” “放春假还没回来呢,昨天萱萱想吃,我就包了点。” 光听不看,我也知道她此刻正挂着一张慈母脸。 蹲太久了,腿麻得一动就抓心挠肺,我龇牙咧嘴站起来往客厅走。 我爸妈看见我,问我这两天去哪了。我说姜西西家。他们便没再多言。 我刚拖着残废般的假肢到沙发上坐下,我妈调门儿高:“沉萱,昨天你外婆来电话了,问你去不去乡下住几天。” 我用力锤打着腿,“好的。” 我妈好像没听见,走过来又问一遍。 我看她略显不耐的神色,平平道:“好的。” 我简单收拾完行李箱拉着出门了,司机送沉萱出去了还没回来,开的还是我的车,我只好自个打车去了汽车站。 买了张票坐上大巴,塞上耳机听音乐,听的是《Gilehriyaan(无拘无束)》,心情舒松下来。车子缓缓启动,检票,过站… 如果有人问我:你最爱谁?我百分百毫不犹豫地回答是外婆。虽然回顾外婆的教育方式无疑是传统甚至错误的,例如会拿绣花针扎我手背,例如会用鸡毛掸子打我屁股,例如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斥责我…但她和外公陪伴我、养育我长大,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亲人了。 我上小学,开始爱漂亮,想要新文具和裙子,外婆便接了叁天的农家宴席洗碗的活赚外快。之后半个月她的背没挺直过; 我刚上初中那会儿,青春期的敏感神经发作,每天哭哭啼啼想爸妈,可怜自己是孤儿。外婆看在眼里,买了只小狗送我当升学礼物,说有它陪伴就不会孤单; 还有后来,后来我要升高中,外婆拿了养老保险的钱给我请辅导老师补习。 第一次补习回来,我发了高烧,哭得喉咙都嘶哑,求外婆不要再带我去补习。可外婆依旧如期送我过去,一遍又一遍谄笑着跟辅导老师说:“辛苦老师了啊。” 辛苦老师了啊… …… “到XX了啊,XX下的注意了啊!”检票员浑厚的声音乍然在我耳边炸响。 我如梦初醒,耳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一只,我扯着线收起来,耳机手机一齐塞进了挎包里,跟着前面的几个人下了车。 视野内是叁辆人力黄包车并驾齐驱,我半只脚还在车上,就有老师傅探头问我:“美女,去哪里?” 我没理,去旁边大巴行李舱内取了行李箱往出口走,有开黑车的男人在升降杆两侧喊客。 有人注意到我,立即灭了烟过来,“美女,去哪里?” 我瞥他一眼,油头黄牙。我不理他,两眼扫了扫四周,上前几步跨上一辆电动黄包车。 “师傅,去xxx。” “好叻!” 现在乡镇发展不比城镇差,只是总留着过去的影子,显得灰皑皑的,不伦不类。 途经商贸街,正值春假末,小巷街区熙熙攘攘。黄包车师傅频频按喇叭,车子艰难前行。 我听着各种门店的招客喇叭声,其中最响亮的要数“大东女鞋”:大东女鞋,一百元叁双,一百元叁双,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大东女鞋在温州算得上十步一家店,室友告诉我这是温州人创立的品牌,还有美特斯邦威、森马、巴拉巴拉…等很多小时候觉得是“名牌”的牌子。温州人生意头脑的确了不起。 我想到季寅生,他如果从商会是什么样?聪明是个人的,智慧是利于社会的,季寅生无疑是后者,他的双商不从商有些可惜。不过还是教书好,教书育人子弟,育育我,嘿嘿。 我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和包包,有些啼笑皆非。谁知道小学里我穿特步森马都能炫耀好几天呢?我这算不算麻雀变凤凰,季寅生要是知道我是个土包子出身,不知道会不会硬不起来,哈哈,想想还挺刺激。 “美女,到了。”黄包车师傅侧头睨我。 我往外看一眼,“还没到啊,还要再往前。” 师傅市侩地打着哈哈:“前面要过桥了啊,过桥加2块。” 我心想你他妈电动的过桥还要加钱,嘴上却很好商量的口吻:“可以,你把我送村口吧,大概还有几分钟就到了。我总共给你10块,扫码可以吧?” “可以扫。”他一边启动车,一边把脖子上挂着的二维码牌摘下来递给我。 我打开微信,突得看到季寅生的对话框被顶上来,他回复我:嗯。 无语,这都过去几天了才回我。我点开来打字打飞起来:江湖救急,转我100! 没几秒,季寅生转了1000过来,我速速收款,哈哈,骗点钱真有意思。 我扫码付了钱,切到对话框:不会还你的! 季寅生又不回了,这狗东西,看来下次我找他都得带上“江湖救急”四个字才行。 表情包 下了车,我托着行李箱往外婆家走。一路上被不少乡里邻居打量,有的本地人还认得我,亲切地打招呼“椿椿回来啦。” 我回以甜笑,叫了不少“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才到外婆家。 外婆院子里晒着笋干,大门半开着。我蹲在梅干菜边上,捻了一块吃,咸得要死,也不知道小时候怎么当零嘴吃的。 近乡情怯,我迟迟没有起身。 从那年离开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回来。我当时怪外婆为什么不留我,又真的觉得自己如妈妈口中我是个“麻烦”,拖累外婆照顾。后来想外婆的时候偶尔会打个电话,说实话跟老人代沟深,聊天根本没什么好聊的。十多年朝夕相处中沉淀下来的亲情,好像随着距离和时间逐渐变得干裂。 门卒然“呲啦”一声,十分刺耳,我抬头。外婆比我反应快,她欣喜喊:“椿椿回来啦!”又冲着门内喊:“啊桥!椿椿回来啦!” 我顿时鼻子一酸,湿了眼眶,诺诺唤:“外婆…” 外婆扶了两把门,快步走下门前叁步阶,冲着我招手,“站外面干嘛,快过来,冷不冷?什么时候到的?” 我起身,她恰好走至我跟前,紧握住我的双手抬眸看我,脸色红润润的,看起来气色很好。她怜惜地轻责,“手这么凉,衣服也不多穿点!” 她拉着我进去。她老了,手滑滑的,一层含着浆水的皮,我牢牢攥住,跟着她步子缓走。 一进门就听到外公高喊,“椿椿啊,快进来。” 外婆笑眯眯地,“你外公天天念叨你。” 我们两个进了卧室,外公半躺着,笑起来脸上全是皱纹。我眼泪再也忍不住,走过去附身抱住了他,“外公…” 他笑起来,“呵呵,呵呵,吃饭没有?” 外婆也问:“还没吃吧?我给你炒碗肉丝炒面,你爱吃的。” 我回身破涕为笑,“咸菜少一点不要葱!” “晓得的。” 我坐在床沿又跟外公说了些话,无外乎学校怎么样,学习怎么样,同学朋友怎么样。 外公静静听着,时不时说一声“好”。 外婆手脚向来麻利,没多久就端来一碗香喷喷热腾腾的咸菜肉丝炒面。面还是小时候的扁面,我大快朵颐,真快乐啊。 以前过生日最期待的不是蛋糕,而是炒面,平日叁餐很少吃,生日的时候一碗炒面总觉得格外美味。想着想着,我突然掏出手机看了眼,正月初八!今天是正月初八,季寅生的生日。怪不得从早上醒来便觉得忘了什么事,原来是这事。 我嚼着面给季寅生发消息:生日快乐!附带了一串表情包,整个屏幕撒下蛋糕来。 过了会儿季寅生回:谢谢。 他总是让聊天夭折,就不能顺带说些话题吗?!我回:没了? 季寅生:在做什么? 嗯,孺子可教。我放下筷子跟外婆说:“外婆,给我拍张照。” 我打开相机,指着拍摄键,“你按这个圈就行,多按几回!” “好的。”外婆接过,双手举着手机对着我。 周边没有背景没有道具,我一时摆不出装逼姿势,只好僵笑,“外婆你按吧。” 外婆微微仰着头看屏幕,拍了会儿说:“好了你看看。” 我立即放下筷子接过手机瞧,妈呀,脸好大,笑得好傻逼,嘴巴好油,什么时候眼线糊成这样了!不是说防水的吗? 我把外婆拍的照片来来回回翻了个遍,惨不忍睹,勉强选出一张裁掉多余背景发给了季寅生:在替你吃寿面。 季寅生没有回。 我吃干净,陪着外公外婆看了会儿《天涯赤子心》。一集结束,我闲得无聊,说去外面走走,外婆说晚饭前回来,跟以前嘱托的话一字不差。我大声应“好”。 我抄近道去田间,外婆说现在的田地早在几年前就卖给了政府,但是政府没有开发,有些老农民便拿来用,种了些蔬菜,玉米豌豆之类的。此时望过去,倒也不荒芜。 我又往江边走,天空才刚靛下来,已经有不少烧烤摊开始摆桌占位。我避开车道往里走,手机震动,季寅生回消息了。 一个输入法自带的猪头表情包。 季寅生居然骂我猪!不过他居然会发这个,我看了又看,生气夹着新奇,还有一丝丝觉得这人有点可爱的小心情。 斜阳清风,怡然舒畅,我哼着不知名小曲儿原路返回。饭点,我边走边闻,这家有煎鱼,这家炖了鸡,这家在爆炒,这家腊味好香… 我脚步愈发快,还没进门就扬声:“外婆我回来啦!” 外婆在厨房炒菜没听见,外公应我:“来里面坐,厨房呛。” 折迭小桌被布在床边,外婆上齐四菜一汤叁碗米饭,都是我爱吃的。外婆坐下把最高的那碗米饭推给我,笑眯眯地:“今天不知道你来,没去菜市场,明天买点你爱吃的。” 我大口吞饭,“几点啊,我也去。” “那慢慢来,等你起床好了,7点?”外婆扶着外公把腿放下来。 “…哈哈好,外婆你叫我。” 次日早晨五六点左右,我的四面都是声音,咳嗽的,推拉门的,鸡叫,叫卖的,电瓶车“倒车请注意”的…不绝如缕,魔音绕耳。我被迫起床,乡下就这点不好,房子像纸糊的。 我洗漱完出来,看见外婆微偻着背坐在庭院念经,她含笑着对我点点头。我坐在大门口的叁步台阶上听她诵经,心中有欲有求:希望佛祖能赐我一对耳塞。 外婆念完一串佛珠,收起盒子,这才跟我说:“起来了?去不去菜市场了?” “去。”我起身帮她把椅子搬进屋内。走之前外婆跟外公说了几句,关大门的时候铸铝门又发出极其刺耳的声音。 我皱眉,“这门怎么了?” 外婆说:“当时装的不好,没抬高。” 我回头看两眼,想着法子。 我挽着外婆的手走,外婆一路跟邻居打招呼,每回都要带上一句“这我外甥女”,搞得我出了村,脸已经笑僵了。 我问外婆我小时候几个玩伴现在怎么样了,外婆一一跟我道来,难为她记名字记得比我还清,真希望外婆不要老去。 途径一家老式早餐店,我兴冲冲地驻足买了一根老式油条。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我满足地喟叹,油条还是要加点矾啊。 我边走边吃,外婆笑着,“那个巷口拐进去,是你严老师的家了,你还记不记得?” “啪嗒”,油条掉了,我蹲下身。 “哎哟,浪费的,掉了就不要了。”外婆可惜道。 我死死盯着被吃了一大半的油条,它滚在阴沟盖上,软绵绵地折起来,好像一坨阳具啊。 我的脑子涨疼起来,胸口泛呕,微微抖着身安定几秒,我捡起它跌冲几步丢进附近垃圾桶。 我折身去握外婆的手,找回声音说:“不记得了。” “要不要再买点吃,还是回去我给你烧菜泡饭?”外婆关切。 “吃饱啦,我们快走吧。”我挤出笑脸。 买完菜回来,我去房间睡了个回笼觉,做梦鬼压床,我被外婆拍醒,大口喘气。 之后我又虚度几天,每天狗睡我睡,鸡起我起,短短一周不到,成了村民。我上完厕所照镜子,被自己的蓬头垢面吓一跳,匆匆洗了个澡换下珊瑚绒睡衣,化了个简单的妆,收拾完行李准备告辞。 外公让我路上小心。外婆让我以后多来。 我都点头答应,大门前两天我就叫人上门维修好了,此刻我开门出去无声无息。外婆走出来送我,我让她别送了,她驻足,擦擦眼泪,我不忍多看,拖着行李箱往村口走。 箱子的滑轮在不太平坦的水泥地上摩擦,发出刺耳噪音,我好像去哪都带着行李箱。 走走走,留留留,哪哪都不属于我,也许随波逐流是我的宿命,海是我灵魂的冢。 免*费*首*发:yuwangshe.uk | ωοο⒙νìρ 课代表 回家后我睡了一天。翌日元宵,晚上沉萱请假回家过节,我妈多下了一袋汤圆。 我搅着碗里的大胖汤圆,索然无味。他们叁人口味一致,爱吃芝麻馅的,唯独我爱豆沙馅的,可从没有人留意过我的口味。 吃完他们去看元宵灯会,我忙着收拾行李,明天要返校了,头大。我收拾一会儿,玩会儿手机,班级群里祝福消息源源不断弹出来,我屏蔽后点开寝室群,问她们明天什么时候到。 她们都说晚上,我问:这么晚,那收拾完不是更晚了,早上起得来吗? 周丽:你没看新课表吗?我们周一没课。 我还没查,我问她:发我一下? 陈嘉琪发来一张图,我点开。哇,下学期棒诶,除了周二周叁,其余课都在下午!我乐颠颠地放大,仔细看科目和老师…季寅生?季寅生?!有没有搞错!季寅生下学期居然教我们!周二早上1.2两节,《经济法》。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了。 我瘫在床上心如死灰,以后我上他的课,就是女学生.avi了…咦,怎么觉着还有些刺激? 好奇季寅生知道授课我班时是作何感想。希望他大发慈悲,把我放逐在教室角落任我自生自灭。 因为这件事,我之后两晚都没睡好。 今晚更甚,想着明天不仅要早起,还要见到季寅生上他的课,我就悲从中来,辗转反侧无数次,最后都听《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了还是心明眼亮。 别人越努力越幸运,我越努力越睡不着。最后我都放弃了,随便吧,爱咋咋地。结果等到寝室窗帘微微透光,我一头睡死过去。 早上室友的闹钟响起,我迷迷糊糊坐起来,又躺了下去,把早餐时间兑成回笼觉时间。这一兑,就是一小时。 等我后知后觉惊醒,吓得跌爬下床,胡乱洗漱完套了件及腿长的羽绒服抓过化妆包往外跑。自行车都快被我蹬出雅迪电动车的架势来,我在赶课大车队中一马当先,形象全无,总算在上课铃响起的那一刻赶到了教学楼。 我边爬楼梯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课表找教室,居然不是这幢!我一声哀嚎。 等我终于到了正确的教学楼和楼层,已经上课15分钟了。既然绝地求生失败,我坦然放弃,在拐角的卫生间化了个简单的妆,自我欣赏一番,有些后悔没吃早餐了,饿了。 我悄悄靠近教室,在后门窃听了一会儿,能听到季寅生讲课的声音,我又紧张起来。看了眼手机,还有10分钟下课,要不趁下课再进去? 我蹲在后门,在室友群发消息:SOS! 陈嘉琪:你起了? 我:是的,我在后门,不敢进来。 周丽:来吧,老师说第一周,学院还没给他我们班的点名册。 哇,天助我也!既然没点名册,肯定没点名,他也不敢公然叫我名字为难我吧! 我甚至挑衅起来,外套帽子一兜,化妆包一拎,大大咧咧往正门走。我刚喊一声“报告”跨进教室,还没来得及看季寅生反应,就被全班的哄堂大笑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我下意识驻足望向季寅生。 他视线极快地在我身上闪过,对着底下学生恰到好处地笑了笑,像是配合着班里反应说:“那就这位同学了。” 果然又是一阵轰轰笑声。 我直觉不对劲,匆匆走下去找到室友坐下。下课铃恰在此时响起,如听仙乐耳暂明啊。 我忙问周丽什么情况。 她还在笑:“你真的好倒霉啊!早知道让你回去了!” 陈嘉琪也是,笑得夸张,“刚老师在选课代表,话刚说完你就好巧不巧进来了!你在外面没听见吗?” “……”我彻底失语,光顾着让季寅生吃瘪了,哪还听得见。 我凄凄哀哀趴在桌子上痛苦呜咽。 周丽还雪上加霜,“我们班好几个人举手呢,没想到被你临门一脚。”她压低声音,“背地里要恨死你了。” 我好冤啊!我有苦说不出啊!我借着前面同学宽阔的背,偷瞄讲台上的季寅生,他在跟问问题的学生讲着什么。装什么温良啊,狗东西就是故意让我出糗的。 第二节上课,我听了会儿课,耐不住困意,枕着手睡了,反正已经很惨了,不会再惨了。 季寅生讲课的声调跟他平时同我说话时不一样,前者有起伏缓急,后者比逝者心电图还平。我是听说过当老师的回家后不想多讲话,看来季寅生也是这样。我思绪逐渐涣散,刚要陷入黑甜,被一句话吓清醒了。 季寅生这个魔鬼,他说:“翻到课本11页,没带的上来坐第一排。” ……好的,我上去了,陈嘉琪笑得我真想揍她。还好有个同道中人,我和他在过道隔空相视一笑,无声中已义结金兰。 季寅生走下讲台,把自己的课本摊在我们两个课桌的中间,手指点了点正在讲的内容,示意我们看。我和同道中人见状凑得近了些,季寅生收回手继续授课了。 我无聊,问后座借了只笔,低着头在课本的末页写:你怎么没带书?写完推给他。 他瞄一眼季寅生,确保安全后才低头写。 他字迹潦草:我补学分的,书早丢了,ps直接在老师书上写没事吗? 我:没事,下课我撕了它。 他见我这样说,胆子大起来,写了好一会儿:我大二学的这门课老师不是季教授,也是倒霉,怎么突然换老师了?他这级别的还跨专业授课,法学院和研究院的课不够他上的吗? 我好奇:他真有那么严吗? 他:我也是听说的,说他从不给通融,不给情面分,连平时成绩也是一板一眼,期末考59分你求半天也还是59。 我若有所思:原来如此。 他:这学期要和你成同班同学了,下课我请你吃早餐吧? 我瞄了眼季寅生,他正在举案例,“张某某日在江南皮革厂购得2000元皮衣一件…” 提到江南皮革厂的时候全班又很捧场地笑。这么老的梗了居然还接,季寅生给他们灌迷魂汤了吗? 他继续陈述:“当时卖家说当面检验概不退货,可张某回家后发现皮衣脱皮。他要求退货被拒绝,于是上网曝光,使得江南皮革厂倒闭…” ……这下连我也笑了,都怪那首歌太魔性了。 “皮革厂告张某侵犯名誉权,要求道歉赔偿。由此出现了以下几个问题,一、当面检验概不退货这八字是否有效?二、皮革厂告张某的侵犯是否成立?为什么?叁、张某是否承担违约责任?有没有同学愿意回答?” 我不用回头就知道班里举手有多积极,因为没一秒季寅生就叫到人回答了。 季寅生讲的内容很基础,遣词也很通俗易懂,跟我上学期去法学院听的那堂晦涩专业课完全不一样。我听得入迷,也就忘记了回同道中人的早餐邀请,更是忘了要撕掉那页纸。 下课铃响,我准备第一时间撒腿跑出去。 季寅生果然不拖堂,“下课。”他合书,视线锁住我,缓缓道,“课代表留一下。” 我收回迈出去的腿,观形察色,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香饽饽 季寅生边整理讲义边跟我说:“之后每次作业麻烦课代表在周一前收齐交到我办公室,xx楼302。下次别迟到了。”语气淡漠,好像我真的只是他第一次见的普通学生。 明明我该高兴,可我又有些不是滋味,刹那脱口而出:“老师,你不会扣我平时分吧?”我都不知道我说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他正要离开,闻言睨我一眼,怵得我又提心吊胆起来,不知不觉跟着他往外走。 季寅生走在前头,我垂眸跟在后头,颇像圣驾身侧献媚邀宠的公公。好一会儿他都没停下来,不知道要去哪里,默默给我一通好走。 我饥肠辘辘,又紧张到反胃,不满地停下了脚步。季寅生觉察,停下来侧目,“怎么了?” 我埋怨:“不想走了走不动了,你怎么不开车啊。” 季寅生反问我:“你跟着我是想搭我车?” 我懵了,对啊,我跟着他干嘛? 大概是我表情太痴呆了,他没有刨根问底,撇下我继续往前走了。 外面还是挺冷的,刚刚走路不觉得,现在一停下来寒风就顺着脚踝钻进去了,早上太急,我都没穿袜子。我跺跺脚,瞪他一眼,还不是他语焉不详的错。 我冲他喊:“喂!” 四周来往的学生全看我,唯独季寅生留了个后脑勺给我。毕竟在学校,我不敢放肆,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两眼牢牢锁住他。 我见他驻足,取出手机看了眼后转头找寻我身影,一边接通了电话。 我不开口,他也沉默,等他终于看到树下的我后才出声:“又怎么了。” 什么叫“又怎么了”!可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嘛。 最后还是他妥协,“在那站着吧,我把车开过来。” “这不好吧这么多人。”话虽如此,我纹丝不动。 他把电话挂了,过了会儿真把车开了过来。我爬上后座,心想在学校也有在学校的好处,起码我作起来,他不能当众惩罚我,哈哈。 车子以龟速驶出校园,季寅生问我:“吃早餐了吗?” 原本在后座夹着尾巴端坐的我被他温情一问立即现了原形,“没有!”语气故意带点委屈,责备他没事排什么早课上。 季寅生果然听出来了,“你是怪我课排早?” “不敢,课是院里排的我知道。”我摇摇头装无辜。 季寅生从后视镜扫我一眼,都气笑了,“沉椿,今天第一堂课我不计较。” 我理所当然点点头,这才是一个大学老师的基本素养嘛。 他顿了顿,补完下半句:“之后再迟到,期末挂科的时候别来求我。” 我神色一凛,再不敢乱来了,我知道季寅生向来说到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这就是。 我蔫了。 季寅生却来兴趣了,“怎么不跟那男生去吃早餐?” “啊?”我没反应过来。 他不重复,静默着等我自个回忆。我僵视着正前方的椅背,哦!我想起了… 糟糕,下课忘了把那页纸撕了,季寅生也是闲哦,还看我们写什么。 我斟酌了一下回:“不想。” 他不再说话。我刚尝过教训,也憋着默不作声,靠着车窗眯了一会儿。 季寅生把我叫醒,我半睁着眼下车,不是欧洲城,是家港式茶餐厅。 菜上齐后季寅生筷头都没动一下,我才知道他已经用过早餐,只是临时带我过来吃。季寅生抱臂注视我,表情摆在那,我却摸不透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好一言不发埋头苦吃。 吃完早茶,我乖乖爬上车,季寅生让我下来自己打车回学校。什么人啊! 车子驶过,刮起一阵寒风,我瑟缩了下,希望季寅生车子爆胎。 我气鼓鼓地回了寝室,室友们吃完午饭回来,问了我两句就逐一进入了午休时间,真羡慕她们的好作息。 我搬着凳子去阳台打游戏,打得热火朝天时突然有同班同学弹消息问我季寅生布置了什么作业,我一头雾水,问了寝室长后转告给了该同学。之后不断有人问我作业是什么,或通过班级群加我,或直接在群里艾特我。我烦不胜烦,以前抢不到好位置我都不觉得班里人多,现在觉得了。 更有甚者,直接问我要作业抄。我的天,难道他们以为我当上课代表就改头换面了吗?对我期望太高了,注定要失望。 这还没完,罪魁祸首季寅生发了一个文档给我:这是你们班本学期的必读书单,期末考会考到。我转发到了班级群,以为万事大吉,没想到群里对“期末考要考课外”这件事怨声载道,我替季寅生成了罪人,气死我。 最可恶的是季寅生吩咐:以后上课你来点名。 ……迟到、旷课、早退,大学吉祥叁宝是彻底与我无缘了。而且点名册在手,我在班里多难做人啊,万一有同学让我通融通融,我是该跟他们团结友爱还是铁面无私啊? 我烦了半天,求他放我一条生路换个课代表吧,季寅生不回我了。呵呵,手机不要可以送给需要的人。 心情不佳,我都不想去他公寓了。再加上马上要计算机等级考试,我练题练得性冷淡,季寅生自个樯撸灰飞烟灭去吧! 周五中午我在群里发:大家下午上课记得把经济法的作业带来。 底下一连串“1”,表示收到。 突然有人跟了个“0”,我咋舌,野啊。队伍彻底乱套,聊天页面瞬间被无数表情包轰炸、刷屏,尺度大到仿佛忘了群里还有班主任。 我围观得乐呵。我们班17个女生,34个男生,看他们用文字表情包聊得天衣无缝不亦乐乎,怀疑本班不止一个出柜的。 下午去上课,每个走进班里的人都会先找到“0”看一眼,笑得猥猥琐琐,有的男生更夸张,直接包抄起来拷问。 我走下去收作业的时候瞥到他脸还是红辣辣的,旁边有人恰巧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我不动声色地偷听,他似有些为难,支支吾吾,旁边几个男生不停催他回答。他看到我过来,从抽屉里拿出作业本递给我,又看我一眼,像想到什么,突然说:“季老师那样的!” 我呆愣几秒,接过作业本回了座位,耳后是男生们的起哄声。 我离了他们几排远依旧能听到他们在热烈议论季寅生,似乎还引起了什么共鸣,七嘴八舌地猜着他如果出柜,会是0,1还是0.5。 季寅生,香饽饽啊。我心情复杂,决定晚上去趟叁宝殿。 免*费*首*发:popo.rocks | ⓦσó①⑧.νi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