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星少女冲冲冲》 鸡飞狗跳相遇篇 周冲变了。 陆阳看着女孩骑车远去的身影,他沉默地看了眼上挂着的一副羽毛球拍,每天都在校门外第一个井盖处,手表指针刚好走到5:10,他还是穿着蓝白校服,只扣着第二颗扣子,一切都没有变,而周冲没有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的原因,按照定性的检测方法,他得出了结论。 “在扯什么鬼东西。”他低笑一声:那家伙从小就一根筋,把球拍带子甩上肩,他快步跟了上去。 “周冲。” 车平稳地停在女孩身边,周冲帽子被揪下,一张白皙的脸曝露在阳光下。 “还给我。”周冲伸手想拿回陆阳手里的帽子。 空旷的街道被温热的霞光占据,少女浅色的瞳直直地盯着陆阳,白净的脸庞泛着不自然的红潮。 “就不给,你先告诉我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参加羽毛球的集训?”说着陆阳还把手里的帽子高高举起。 “我要去天文馆。帽子还我。”眉心隆起,周冲踮着脚尖想把帽子拿过来,脸上像微醺的红慢慢变成血悬欲落的红。 陆阳看着心头一紧,连忙把帽子扣回周冲的脸上,“你是不是紫外线过敏了?” 周冲拧着眉点了点头就往回走,脸上泛红发痒,她只想快点走到阴凉点的地方。 大片的阴影笼罩住她,陆阳把折骨伞塞在她手心里,“拿好了,然后在那边的绿化带那边等我一下。” 她正想说点什么,可陆阳脚一蹬就不见人影。 她只好拿着这把格子雨伞往路边走,树荫层层迭迭,她脸上红痒渐缓。等了十分钟,陆阳还是人影都没看见,周冲抬腕看表,眼眸垂下,须臾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沿着人行道往前走。 没走两步,就被拉住,汗津津的手心熨烫着她的皮肤,热度从耳畔蔓延到脸颊,周冲急急挣开他的手。 “诶,你怎么走这么快?快涂一点。”单车甩在路基,陆阳快走两步,把一管软膏放在她的手心。 舒夫林,缓解紫外线过敏症状。 她看了看表,抿了抿唇,还是旋开了盖子,一手夹着伞一手沾着药膏要往脸上糊,手里的伞就被拿走了,阳光却没有炽着她的面容。 周冲抬眼一看,陆阳拿着一把黑胶伞站在她面前,手上还拿着那把格子大伞,阴影紧紧笼罩着她,而他大部分的身体都曝露在阳光下。 看她拿着药膏没动,陆阳皱了皱眉,“快涂呀。是不是看不见,你等会。”说着把手机打开,屏幕里出现她通红的脸。 “你先涂着,如果还不舒服我就带你去医院了。” 周冲点点头,微凉的药膏抚平最后的一点不适。 她撑着伞在路边走着,陆阳推着车走在他身侧,还没走两步。陆阳就低喊了一声。 “我应该先带你去个店里坐着的,现在好点了吗?” 周冲点点头,还是回头看向他“没有,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注意。” “怎么突然就紫外线过敏了?” “只是偶尔会犯,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反应,可能这个月太阳太毒了。” 陆阳想说什么,还是瞄了一眼她走得笔直的身影,喉头滚动,还是把话咽回去了。 “你刚刚说要去天文馆,现在还要去吗?” “不去了,现在闭馆了。” “啊...哦。”话头一转,陆阳又几步跨到她面前,“那...这次羽毛球赛你参加吗?” “看选拔吧。” “那如果过了,混双你还跟我搭吗?” 最后一步随着陆阳的问题落在小区门口,周冲系紧帽子的防风绳,把伞一收递给陆阳。 “能不能做搭档可不单单取决于我。所以,搭档,你加油吧。” ... 计分板定格在17:21 “欸,陆阳。你迟到就算了,接个球还笑得春心荡漾的,只能和我打让你怎么快乐吗?” 说话的是俞欢,校羽毛球队单打羽毛球种子选手,球风凶狠,平时都是被“挑剩”的练习对手。 “对啊,好久没见过少爷这样笑过了!”郭东把毛巾扔过来,调笑道,“对了,冲冲这几天怎么没来。”拍了拍陆阳的肩膀,“她是少爷第一个带来羽毛球场的女孩,对吧,少爷。”胳膊肘碰了碰陆阳的胳膊,因为剧烈运动而贲发的手臂肌肉。郭东看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小肚子,果断坐得远了一点。 “不是,是我,我是被她带回羽毛球场的第一个人。” “哈?” ....... 彼时尚且年少,周冲和陆阳一年级因为身高相似就被组成同桌,这一组就是六年。 陆阳家庭环境比较好,来上学都是车接车送,连带着背包穿戴都与周围人不太一样,长得还秀气,放在小孩堆里就是“过家家必找他当新郎人选”。这种人物,连校外的小贩也总留意着他,看看这小孩又背上什么新包,带上了什么新手表,进货的时候照着这个样式进货,这销量总不会对不起数钱的疲惫。 这样的人物,校园的小霸王们能看顺眼吗?某天当班里的周霸王第九十九次被班花拒绝当她“幸福之家”的男主人,在某日细细“研读”水浒传后,在班花和陆阳的“婚礼”上大闹,化身古时候抢婚的土匪,想把新娘掳回去。没想到新娘的平日拥护者也一拥而上加入了抢婚大战,对手多且实力不一,周霸王悲愤之下,只能把新郎掳走。平日里对陆阳身旁的新娘位子觊觎不已的姑娘们,看到有人大闹“婚礼”,心里自然暗爽,但转眼,挑事的周霸王退出混战,竟然把新郎掳走了。男孩们都在打架,女孩们也不敢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霸王把新郎带走。 被掳走的陆阳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拖进小巷子里,这小巷子小是真小,就一个成年人通过的宽度。 陆阳被周霸王压在墙上,这肉嘟嘟的拳头眼看着就要落下,一声稚嫩的女声喝着“挡路了,让一下。” 这女孩不是别人,就是他还没搭上几句话的同桌,陆阳那一刻真觉得阳光灿烂。 这周霸王偏偏也是个没绅士风度的家伙,女孩子都站在面前让他让开这还在原地不挪位子,只是这拳头变了方向,还冲着女孩的脸,这又不是玫瑰花,可不要什么都往女孩子面前摆。 橙黄色的帽子下,周冲只看到周霸王伸出手来,刚刚被阳光晒了一下,脸上不知怎么就变得痒痒的,正急匆匆回家呢。当周霸王的手伸过来时,她下意识不让别人碰到她的脸,就往后退了一步。 这落在周霸王眼里可就像做伸展运动的王八--缩头乌龟。他松开抓住陆阳领子的手,就向着小姑娘走去。 周冲只好继续往后退,这一退就退到了巷子口,阳光落下来,周冲这才发现鞋带开了,只好蹲下来系鞋带。 周霸王眼看着周冲蹲下来还以为这姑娘胆怯到腿软,就大胆还往前走去,打算给她头顶来上一击,没想到这姑娘突然起身,对他柔软的肚子来了个痛击,他踉跄几步倒在地上,还没直起身来,手上就被印上了个黢黑的脚印。 周冲吓得退后两步,紧张地就往家走去,没注意又踩到了这小霸王的手,这下她可更害怕了,这鞋子刚刚不小心踩到了一坨新鲜的狗屎,她这还没来得及哭,就遇上了周霸王和陆阳,这下大事更不好了。周冲张腿就往家跑,只留下原地痛哭的周霸王和呆愣的陆阳。 “女侠神功。”陆阳不禁暗叹着,心里还在回闪回周冲往家跑时酡红的脸。 来自陆阳,周贤贤(霸王)口述,周冲(陆阳转述) --一年一班杨老师观察记录 调皮跳脱相处篇 周冲很快就发现她之前一下课就要去参加“婚宴”的同桌开始乖乖呆着座位上,而且还总是撩她讲话,还总是往她座位上放礼物。 当被第六次被同班女孩挤到一边,周冲拿着空空的水杯回到教室,一回去就发现桌面上放着一包馍片。听见熟悉的脚步声,陆阳马上转过身来。 他昨天看见周冲拿了两包这样的馍片回来,分了给隔壁组的瘦子李和眼镜肖,虽然没分给他,但是也没给其他男孩,他姑且认为她只分给她的小姐妹,而他不是当她小姐妹的人,是要和她组成“幸福之家”的人。所以不用她来分给他,而是他来“扛起家的责任”--买馍给她吃。 一如往常,周冲还是没有接受他的馍,他也不介意。按照奶奶每天听的东西,他和周冲正在处于“他追她逃”的阶段,只要他坚持不懈,很快就能到“插翅难飞”的阶段了。而且他也因此知道了许多东西,五毛钱的淡香橡皮擦,花花草草样式封皮笔记本,一包包奥特曼的抽卡,炸得酥脆的烤肠,浸满汤汁的油豆腐泡,还有孜然味的馍片,以后还会有更多的,而且小贩阿姨总是温柔的笑容也让他感受到人间的温暖。 周冲瞄了一眼抽屉里剩下的馍片,暗暗叹了一口气,这本来是妈妈让自己送给班里面同学的,现在这个状况,男生没人能一起玩,女生也远离她,就平时因为身体羸弱而不太合群和瘦子李和眼睛肖能聊聊天,这状况也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直到一个转学生到来打破这个局面,应该说是打碎了。 转学生是一个沉默寡言的男孩,因为父母工作原因转来学校,本身性子就不热闹,一开始人人上去都寒暄一番的局面慢慢消失,最后也只剩下周冲一直和他说话,而他似乎也很乐意和周冲说话,虽然话不多,但是一下课两人就在走廊的椅子边上读书。 读书就算了,两人还一起看一本书,这落在陆阳眼里,这男的可就是他“幸福之家”的破坏者。他急火挠心,冲上去把两人一起看的书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上去补了一脚,书上白底的“天文”二字染上脚印的脏污。 周冲一看也急了,连忙蹲下把书捡起来,拽着自己的袖口把脏了的地方擦拭干净,一边跟男孩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男孩把她的手上的袖口扯开,皱着眉且语气坚定“不是你的错,是他的错,应该他来擦。” 周冲被吓出来眼泪还悬在眼眶边上,闻言竟然哇哇大哭了起来,被班级冷落了那么久,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问题,也不敢跟父母交流,第一次能有好好交流的同学,最后还会坚定地告诉她“不是她的错。” 陆阳看着哇哇大哭的周冲,心里面“幸福之家”的幻想慢慢破灭。居然也哭了起来,他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妒夫,对于家庭破裂无能为力。 此事当然惊动了家长,面容精致的妇人向着另外两位妇人微微躬身道歉“我这孩子太皮了,我会回去好好教育他的,检讨书我也会让他带给戚威和冲冲,真是打扰你们,抱歉。” “没事,都是小孩子嘛,知错就改就行。” 陆阳眼睛还红红的,站在门框边,他妈让他面壁思过。 周冲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他手臂,却像碰到开水一般躲开,往戚威身边走,这一举动又把陆阳点燃了。他拉着周冲的手,指着戚威,大声说道:“你以后要跟我玩还是跟他玩!” 后面的结果嘛,只有几份笔迹潦草的检讨书和愈来愈疏远的同桌二人的二年级生涯还有戚威转学后给周冲留下的几本书作为结束。 这疏远也没疏远很久,周冲三年级的时候,周父升职成为工厂的技术总管,结果没过两星期,在家长会上,周父就见到在妻子口中顽皮的男同桌的家长,他的顶头上司。 陆父在厂里就十分满意周父的业务能力,没想到还是妻子口中让陆阳性格大变的女同桌的家长。 一开始还是挠挠头的尴尬,不久之后居然越聊越投缘,可能跟旁人想得不一般,他和妻子都十分满意陆阳现在的变化,虽然说这孩子做的事的确有点“混账”的意味,但是起码有了点正常小孩会哭会闹的感觉。所以他想让周冲继续跟陆阳做同桌,或者让他能和周冲继续相处也好。 跟周父聊起这事,周父却摇了摇头,虽然他平日里不太有空跟女儿交流,这家长会也是头一回参加,可自家孩子喜恶也能看出一点,他确实不太想女儿再跟陆阳有什么交流。 “让冲冲自己决定吧,我不太干涉她的想法。” 陆父讪讪点了点头,又状似无意地问起周冲的爱好,了解清楚之后,用两次考试第一跟儿子交换了这份第一手资料。 所以当周冲在体育馆门口见到陆阳的时候,她的眼神称得上呆滞,出于礼貌还是打了声招呼。 “周冲,你去哪呀?”周冲走在前面,没看到身后的男孩狡黠的笑。 “羽毛球馆。” “这么巧,我也是,可是我第一次来,不认识路,你能带我去吗?” 之后“成家”之路并没有陆阳想得那么顺利,至少我们可以从陆少不断点亮的各项技能可以看出。 四年级市级羽毛球比赛校内选拔赛 在最后的出战名额争夺战周冲遗憾被六年级的师姐打败,失去了女单的名额,教练建议她可以试一下女双或者混双。跟周冲平时配合比较好的师姐要备战女单比赛,所以周冲只能重新找搭档。闻声而动的陆阳这几天总是出现在女队的训练场地边上,但是隔了一张网,所以每当周冲看过来,陆阳总是用力地对着那张网挥着球拍。 “男队这个球员好努力啊,话说这网可比球网高得多,这只能练一练姿势吧。” 周冲蒙头咕噜咕噜喝下一口水,抬眼往网那瞟了一眼。 “姿势不对,蹲下的时候容易伤膝盖。” “而且这网太高了,你的身高...不,不太合适,你还是回标准球网那里练吧。” 她居然关心我膝盖有没有受伤,陆阳笑得露出了缺了的犬牙,又连忙捂住嘴巴,只露出笑成小月牙的眼睛,正想顺着提起混双搭档的事,面前的女孩就被另一个男生拍了拍肩膀。 “是周冲吗?” 周冲回头就碰到男孩的胸膛,球场边传来球拍落地的声音,周冲连忙移开距离,对着男孩点了点头“嗯。” “我是教练派来跟你组混双的,以后就多多指教了。” “不行!”陆阳的声音从栏杆边传来,声音又急又冲,引得全场人看向他那。 陆阳一急躁就直接从栏杆处跨过来,很不幸地卡在栏杆上,一双腿站直也没碰到地面,最后还是努力挪着腿,面色羞红地落地。 还没站稳就一蹦一跳地往周冲蹦去,直直挤进周冲和男生中间。 对着男生说:“别想了,她的搭档是我。” 陈教练多年后回想起这一幕都不禁为少年人的心性会心一笑,男女混双一直都是追求“快女高男”,所以他当时第一时间就把陆阳这个跟周冲差不多高的踢了出去,给周冲选了一个又高又壮的搭档。但陆阳这小子不服气起来,敢直接跟高个子男生说要pk,实在是不知道是说莽还是勇好。 至于结果嘛,不是显而易见嘛,陈教练回想起把记分牌翻到21的时候,陆阳那小子脱力瘫在地面上,一脸丧气的表情,哦对,后面还发生了一件大事,是后面哦,陈教练强压着笑意对小队员们继续说起。 丧气的陆阳看着顶上明晃晃的白炽灯,连带着剧烈运动后的不适感侵袭着所有的感官。他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余光中看到周冲向他走来。要说输了比赛最不想见谁,那就是周冲,这俗话说落毛凤凰不如鸡,他这被师兄“剃了个光头”,哪里还有颜面见她。 不见面,就是他们之间最好的选择,这样想着,他闭着眼睛僵硬地翻了个身,头埋在双手围起的安全区域里。 但不久他就听到周围此起彼伏的笑声,他抬起头一看,周围的男孩女孩都对着他那“落寞”的背影在笑,他疑惑地侧身一看: 他的裤子居然开裂了! 那一刻他真的是裂开了,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下一步,屁股就先一步感受到了温暖,一件蓝白校服伴随着一声“别笑了!”遮住了他那限量版蜘蛛侠...内裤面对猛烈强烈白炽灯的眼睛。 他连忙坐起,用校服袖子在腰上打了个结。果然,每当在这些时刻,总是周冲出手救他,他由此更加坚信:这不是幸福之家的女主人是什么! 那天陆少装扮炫酷的黄钻空间里留下了一条“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就此战败流泪。”说说。 “陈教练赞了这条说说” “陈教练评论了你的说说:年轻人很莽。加油!” 陆阳:“......” 不过身高给陆少使的绊子可不仅止于此。 痛彻心扉离别篇 五年级,原来的班主任权老师因为教研成果显着被邀请去参加课题研究,五年级一班的班主任破天荒由数学老师南老师担任,南老师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调整座位,而此时通过规律运动训练的周冲身高在一个暑假过后得到了质的飞跃,已经把牛奶当水喝的陆阳怎么努力踮脚尖都只能堪堪和周冲在同一个水平线,这样的显着差异自然被我们追求对称之美的南老师一眼看到,他马上在名单上打了个叉。 这明显不连贯的两个动作,自然让陆阳留意到了。 第二天上课前,南老师被一通电话困在了去卫生间的路上,对方浓重的a市地道口音让南老师这个外来务工人员吃了好一番苦头去理解对方的言语。 “宜家个位唔系几好嘅....我个仔唔可以晒太阳噶,佢过敏啊,反正佢又高,你冇掉开佢啦....”(现在的位置不是挺好的,我的儿子不可以晒太阳的,他过敏啊,反正他也高,你不要调开他啦。) 对方战斗力强大,语速极快,南老师刚刚理解完上一句,妇人已经说完了。听见电话那头长久的沉默,妇人想了想,眉眼皱起,鼓起一口气,启唇问了一句:“老斯啊,我辣个仔不晒得太阳,香在则个座位就哼好啦。” 南老师的脑袋比给学生改作业还要蒙,只能忙不迭地回应着“好的好的。”短而轻快地结束了这通折磨人的通话。 没想到刚刚下课,电话又想起,看着电话上的学生姓名备注,南老师狠吸了一口气,还是把电话接了起来。 “泥嚎啊,老斯,鹅岑陈的巴巴。” 南老师勉强捕抓到象声词“陈橙家长是吗?” “系啊系啊。” “鹅们家岑陈她京西啊,如果刁伟字的话,就把她泛在千面啊,拜托你啦。”(我们家陈橙她近视啊,如果调位置的话,就把她放在前面。) 南老师“好的好的,你的意见我收到了。” 他讲了啥呀,南老师回到办公室眉头还是隆起,“陈橙同学要去北京西?” 直到今天接到五个电话,南老师才理清楚这几位家长都是要讲调整位子的事情。 时针逼近九,改完最后一份狗爬式数学作业的南老师,沉思片刻,在todolist的调整位子上面打了个大大的叉,而后,哼着小曲关掉了办公室的灯。 同样在深夜。 “女女你哋班嘅同学唔错喎。”(女儿,你们班的同学不错哦。)陈父合起报纸,对着走出来的陈橙说道。 “如果唔系佢同我讲要调位,呢仲有可能俾调去后边噶啦。”(如果不是他和我说要调整位子,你可能就要被调位到后面了。) 陈橙抓了一把头顶的碎发,蹙了蹙眉。“边个啊?” “就系身高不高,但是很周正,以前坐你前面那个。” “哦,陆阳啊。” 第二天数学课,南老师“邀请”了两个上课做头部规律上下运动的同学上来解方程,趁着这段时间,在下面走了一圈,陆阳和周冲在埋头作题,嗯,不错后面的同学都挺守纪律的。南老师兜着手靠在墙面上,左看看,右看看,唇角不自觉扬起:这不调位置决定真正确,这下两边就刚刚好以中间的过道为对称轴对称,不错不错,数学之美。 危机警报随着杨老师的回来和牛奶当水喝,运动当题刷的陆阳身高慢慢增长接触。 很快时间到了初中,凭着相差无几的成绩和分区择校的优势,陆阳和周冲顺利成为了同一间初中的同学,可是当陆阳看到分班列表,恨不得马上打电话让陆总马上给学校捐一栋楼,圆他起码同班的梦想,但想都不用想。 他默默把仰天长啸的脑袋低下,拳头握气,狠狠地给自己鼓了气:“不还有羽毛球馆,大宝天天见!” 正在备战第一次月考的周冲狠狠地打了个喷嚏。“最近都没什么时间去打球,这就感冒了?”这样想着,周冲紧了紧身上的薄外套。 枫红秋深,当然这不会出现在常绿乔木盛植的南方,秋天的萧瑟吹到人心里的感觉,就像因为一分卡在第二名的周冲,就像总分差零点五卡在第四的陆阳心里。两人看着这红底黑字居然能表达出这么冰冷的意思。 看着和周冲和陆阳名字之间隔着一个人,男人。陆阳默念了一下公共财产神圣不可侵犯,忍住了上去把别人名字扣下来的手指尖。 拍了拍周冲肩膀,陆阳努力挤出一个笑,“没事的,就差一分,下次就把前面的踢下来。”他默默补了一句“我也会哦。” 周冲情绪还是不高,淡淡地“嗯”了一声。转头前瞄了一眼,还是温声对他说了一句:“考得不错,再接再厉。” 这不比打鸡血更管用,陆阳三年后接受本地报社采访,被问到是靠什么成为本市中考状元的时候,彼时陆阳微微一笑,偶尔台灯的明灭,深夜11点东北大爷谈情感的电台在他脑中闪过,他回答道:“基础打得好。” 他们只知道最后一次的第一,却不知道他跟在一个女孩背后当过长久的第二。 这第二还当得悄无声息的。 事情发生在初二上学期展开的羽毛球市级比赛选拔赛期间,那时候周冲已经拿到了为学校出战女单的资格,每天一下课都在场馆训练,而陆阳也是男单资格的竞争者。 为了方便训练,陆阳最近都在爷爷家住,晚饭后还能陪爷爷奶奶散散步,偶尔还能碰上周冲一家,周父好像很喜欢夜跑,每天都会绕着绿道绕一圈,偶尔还会和他们聊起来,陆阳乐意,这多刷好感,对未来总没有坏事。 扒了几口饭,陆阳收拾好东西,就准备向着绿道出发。 路上雷声隐隐。 刚刚走到一个红绿灯路口,就看到前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绿灯亮起,陆阳笑着起步往对面走去,对面的人仿佛没见到他一样,也沿着马路过来。陆阳刚刚抬起手向对面招手,一束光打在他脸前,并且以极快的速度变亮。 陆阳脚仿佛被定住了似的,喉咙干涩哽咽,脑袋青筋突突地蹦起。 他尽力挣脱桎梏,向对面跑去“奶奶!!” 眼前一白,等他回过神时,只有倒在血泊里面的周冲和奶奶。 那天发生了什么? 陆阳蹲在抢救室门口,艰难地面对着父亲,却一句话说不出来,父亲背后也坐着一位父亲,而他的女儿在抢救室里面。 “有辆...汽车,奶奶...过马路,...我...周冲...”话没说完,陆阳蹲在地上,抱着脑袋,蜷缩着身体。 一双手轻轻抚过他的头,“守业,有辆车闯红灯,小姑娘是为了救我才被撞的。陆阳现在心里也不舒服,剩下的事情都是家长要聊的,别问他了。” “阳仔乖,先回去。” “奶奶,我想...我想...等她。”温柔的柔荑安抚不住他颤抖的身体,擦不干他的泪水,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陆阳死死盯着亮着的红灯,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地面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 周冲在医院躺了一个月,错过了自己的女单比赛,错过了大大小小的课程,错过了第二次月考,错过了周杰伦的新歌,错过了满街的桂花,也错过了那年市级羽毛球男单的夺冠黑马-陆阳的加冕。 最后这枚金牌出现在周冲收到的出院礼物里面,用她最爱的蓝色礼物纸包裹着的盒子里,还有一张写得公整的纸条“对不起。” 再后来,周冲转学去了城西,和原来直线距离隔了10公里,好像不是太远的距离,在还没发展地铁和公交并不发达的城西,那是自行车需要蹬一个多小时的距离。 那年,少年的车辙一次次留在了城西的柏油路面,压在巷子的青石板上。 甜虐交织重逢篇 “仔仔,你现在在哪哦?”老人温和的嗓音在听筒传来。 陆阳头顶是炫目的阳光,他推着车往一旁路基走去,边说道:“在..”他抬头看了看不远处“城西实验中学”的招牌,喉头滚动,说道:“在学校呢,我拿完成绩条就回来。” “好的,早点回来哈,你爷爷在家里摆了两桌给你庆祝,你姑姑她们也会回来。” “嗯。”手机收回书包里,他看着校门口零零散散的人进出,男声从放大的喇叭里扩散到每一个角落。 “这次中考,我校整体表现优异,在全市的教育质量评选里面排到了第三名,仅次于培文中学和城南一中.....”热烈的掌声此起彼伏。 “可我校的超高分生人数却能在全市排在第二,超过了城南一中,比培文仅仅相差了一个学生...咳咳,不过因为我校的学生总数比培文少,我们学校的高分生比例是全市最高的。” “喔吼!” “安静安静,同学们你们都很棒,在这次人生中的第一次大考里面没有胆怯,向着自己的目标勇敢的前进,陪你们走过这一段拼搏的旅程,我们与有荣焉。” 周冲动了一下脚尖,自从上次受伤,休息两个月之后整个身体素质就大不如前,以前站一两个小时脚都不带麻的,现在还不到45分钟脚就已经麻了。 “在此,我们特地要表彰一些同学,周冲,这次是我们的全校第一,在市里面也排到了第三名。” “恭喜!” “恭喜学委!”周围的同学围过来,徐丽揽着她的肩,对周围人说道:“我就说嘛,我同桌就是最好的。” 周冲低头莞尔,拍了拍她肩上的手。她知道徐丽在说什么,初三才插班进来,一进来还是全校最好的班级。不仅仅她一开始不适应,就连周围的同学,对于突如其来的插入者也显得不适应。平时讨论问题或者组成小组也不会考虑她,后来几次的成绩证明了她的能力,但是旁人都觉得她生性冷漠不爱说话,连平时的大课间体育活动也只是站在一旁不动,所以亲近的人自然少了。只有徐丽,向她发出了第一个同桌邀请,也愿意陪她在别人进行活动的时候陪她在跑道兜圈。 “丽丽,谢谢你。” 徐丽勾住周冲的腰“啥呀,你值得我对你所有的好,对了,你打算去哪?” 市里的高中质量良莠不齐,徐丽想问的就是最好的那两间,周冲想去哪里。“可能当不了同桌了,不过同校还是可以的,再说,你没了我罩怎么行?对吧” “嗯。长秀吧,昨天家里接到电话了,看我爸的样子应该也是想选长秀。” 徐丽点点头:“嘚,长秀离我家还近一点呢,我也选长秀。” 看着周冲手里攥着的成绩条,徐丽拿过一看,回想昨天的新闻播报。拍了拍周冲,“你这不是和第二名同分吗?就比第一少了3分。” “第二名好像是培文的郭瑞,我昨天问了他的成绩,他数学和英语都比我高,所以按照算法就比我高排名了。” 徐丽见她面上没有沮丧,就模糊着跳过了这个话题。 盛夏的阳光穿过树叶之间的罅隙,落在每个人的身上,旅程的中点站没有输赢,我们各自走向新的方向,只是一次次告别和重逢的上演。 陆阳并没有在门口等太久,等他听见喇叭里传来对女孩的赞许,分不清是风掠过他胸膛,还是皮下血脉贲发。他粲然一笑,夏风知道。 重逢是在夏末,陆阳去医院接家里的两个老人,在体检中心找了半天也没见人,最后奶奶一通电话,让他火急火燎地跑向楼内。 冷光在玻璃橱窗泄出,陆阳脚步止在橱窗旁。透明的玻璃隐隐透出男孩的身影,脸颊因为运动而通红,头发因为急跑被掀起了刘海,衬衫的扣子开了上两颗。 他马上翻过包,抽出一张纸巾,在头发上一通乱揉,又用手指细细捋顺。又把衬衫的扣子扣好,衣领整好,才往门口走去。 叫号声,啼哭声,脚步声在他耳边响起,像绳索一般将他拉回现实,他的目光微微抬起,就看到那个被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围着的留着乌黑及肩头发的少女。 他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到他们跟前。 “爷爷奶奶。” 陆奶奶这才把视线从小女孩身上收回来,转向自己的孙子,悄咪咪地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来啦。正好冲冲在这呢,你们很久没见过了吧。” “周冲,好...好久不见。”陆阳只觉得这话到嘴边,舌头打结。 “你好,陆阳。” 陆奶奶穿着一双绣花鞋,鞋尖被她贴了两块水钻,轻轻一踹陆阳的小腿。挠痒痒似的,陆阳只觉得心脏都快要跳出喉咙了。 “冲冲真是个好孩子,见我们俩周围也没个人看顾着,就一直陪着我们,陆阳,你可要好好谢谢你的朋友,人家可帮你尽了义务。” “嗯。”陆阳移动视线看向周冲,只一秒就有收回了目光。 陆爷爷看着孙子比昨天吃的大闸蟹还红的脸,紧了紧后槽牙。 --这父子两个怎么一个德行,都要我出马。 “阳阳,小张来了吧。” “嗯,在外面等着。” “你朋友等会还要看医生,我和你奶奶就先回去了,你留下来照顾一下你朋友。” 周冲闻言连连摆手,“陆奶奶,我没什么事,不用麻烦,让陆阳陪你们回去吧。” “你都陪了我们两个这么久,我们这身子骨没法陪你,就让小陆陪你,这是应该的哈,况且都快晚上了,我们也担心。” 陆奶奶弯腰摸了摸周冲的头,转头就对陆阳:“好好照顾你的朋友,拜拜。” “...奶奶再见” 陆阳愣在原地,盯着鞋上打好的结不做声,直到一只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坐下来吧,会挡着别人的。” 陆阳这才慢慢抬起头,眸光触及女孩的眼的时候又迅速避开,还是在她旁边坐下。 “嗯。”变声期的男声嘶哑。 门口吹来初秋的风被旁边的男孩挡住,周冲摸摸脑袋,朋友间久久不见都是这种尴尬的感觉,她不擅长处理尴尬,亦不擅长打破沉默。 “身体哪里不舒服吗?怎么来医院了?” “感冒了。”周冲说着身体往一边移了一下。 陆阳马上也往她的方向移了一下,“没事,我...身体好。” “嗯。” “你考去哪里了?” 周冲笑了笑,说道:“我去了长秀。你呢?” “我也是长秀。” “挺好的,又是同学了。” 陆阳瞬间抬起头看向她,双眼微微睁大像不可置信,看见她莞尔时候的笑眼,又倏尔低下了头。 她还愿意做他地同学。 好久没见过她的正脸了。 空气凝滞了片刻,两人都不做声,周冲觉得鞋底都快被她抠穿了,斟酌了一下,挑了一个感觉不会踩雷的话题,“你这次是全市第一,真厉害。” “你看到了?”他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 “你考得也很好。” 一语落下,两人的话题又落了地,陆阳在大脑里面为她储存的万千话题里面拼命搜刮,话到喉头,一股子紧张的劲儿又压了回去。 “周冲在吗?周冲。” 周冲马上站起身来,举了举手,“在的,在的。” “你先回去吧,我还不知道要看到几点呢。” 陆阳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周冲只好先进去,等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幕沉沉时了。 一走出来就看到了陆阳笔直地端坐在原来的位子上,座位旁边还放了一袋子东西。 还没等周冲说话,陆阳就站了起来对她说:“还好吗?” “嗯嗯。” “我还要去抽个血。”周冲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裙摆,想着怎么先劝这人回去。想不到陆阳把袋子提起,走到她身旁,又把她的书包拽了拽。 “我陪你去,让我背吧。” 周冲往旁边躲了一躲,“不用...我自己背就好。” 陆阳把手收了回去。 “好。” 护士看了一下周冲的双臂,最后把橡皮带绑在了左上臂,回身抽出一袋抽血管。 陆阳看着那个针孔就发怵,看了看周冲小小的颤抖了一下。 “周冲,我怕。” 周冲反应了一下,强装镇定说道:“你怕就出去吧。” “那不行,我想看看,你觉得我们等下去吃一下学校门口的牛肉面的怎么样?那老头还开着呢...” “哈?” 周冲回身看他,没看到针孔刺进皮肤,刺痛感袭来,正想回头,眼睛被温热的手盖住,目光所及是他的指缝被光照出的粉色。 “你都不知道,那老头最近还开始买热干面,但是他的热干面是湿的,还有啊,宋妈妈包子铺你还记得吗?居然开分店了,不过还没开来城西,你应该没吃到,看看等下还有没有公车我带你去吃一下...” 棉签按在皮肤上。 “好啦好啦,抽完了,可以看了。” 周冲接过棉签起身,向护士微微躬身道谢:“谢谢姐姐。” “小男朋友不错嘛,自己怕,还知道先捂住姑娘的眼睛。” 陆阳嘻嘻笑了笑,捞起周冲的包挂肩上:“谢谢护士姐姐。” “谢谢你。”周冲看了看外面的夜色,“这么晚了,我请你吃个饭再回去吧,耽误你挺多时间了。” “额,好。” 周冲给父母发了个短信的功夫,公车就到了辰月广场,陆阳拉了拉她的衣袖,把她拽了下去。 “宋妈妈的分店开在这里,我们去尝尝吧。” “好。” 重逢猝不及防,和好水到渠成。 所以当周冲看到陆阳出现在和她同一个教室,也只是礼貌颔首,想起来小时候最害怕的事情就是开学的时候分班发现陆阳居然还跟她一个班,常常会郁闷好几天,在球场打球的时候也会愈加用力,教练说她每个学期开头的势头最足也不是没有道理。 陆阳现在比她还高上一个脑袋,估计会被排在后面,周冲自觉地走到了中段的位子坐下。 有人轻轻地摇了一下她的马尾。 “我可以坐你后面吗?” “嗯...可以。” 当周冲以为他们之间要一直保持这种不近不远的距离的时候。 “我可以坐这里吗?” 周冲循声抬眼,她认得这个人,她的网友,郭瑞。 “是郭瑞吗?” 郭瑞侧头一看,陆阳已经起身勾着他的肩膀。 “瑞哥,我上次在报纸上面就看到了你,你接受采访那彬彬有礼的样子一直映在我的脑壳上,我可太想和你同桌了,你可以坐在我的旁边吗。” “...” 陆阳暗笑,心急手快一把把郭瑞按在凳子上,在他嘴唇翕张之前,快速输出。 “这位子可太适合我俩了,看看正对着学校的湖,这不就是成功人士,巅峰座位,风情绿化,坐拥临水美景。” “陆阳。” 郭瑞正打算出声打断周冲,一声浑厚的男声带着凌厉的眼刀就往他这里袭来。 “陆阳。你在搞什么?” “没没,陈老师,我在跟我同桌交流感情呢。” “嘚了,快回座位吧,我有几件事要嘱咐。” 周冲回头看陆阳,正好碰上他的目光,窗外本该落在湖面的日光散落在他额发和眼眸,眼睛因为笑意敛起像蓄满星星的湖,夏末的微风吹动了玻璃风铃。 时间不咸不淡地过去,一年半过去了,对于陆阳来说主要发生了两件大事情,第一件事情是把周冲重新带回球场,第二件事情是明白了选择的意义。 周冲的身体一开始就让他十分担心,当初让父母帮忙大致了解了周冲的伤情,即使医生一再强调周冲的身体只要康复了就会越来越好。但是他永远记得周冲的右腿还有一根髓内钉的时候碰上了体育考试,她闷不吭声跑完了800m,即使最后成绩不好,她也粲然笑着。 那天他跑完一千米就请假出校,蹬车蹬到小腿抽筋,从城南到城西,爬上高坡,看着她苍白面容他掉眼泪,最后她坚持跑完他只能留下一句只有风知道的“真棒”。 羽毛球她坚持了这么久的运动,突然的放弃不知道会有多难过,从那时候起,他暗下决心,如果她还喜欢,那么他就要把她带回去,哪怕好好道个别。 他在各个平台伪装患者咨询了半天相关的注意事项列了一整张表,在体育课的时候又把正在练习乒乓球手势的周冲拉走。 “怎么了?” “郭瑞那小子不行,打两下就气喘吁吁的,你来陪我打。”说着就把球拍塞进她的手心,往对面跑。 “快快快!” 周冲看了看手心的碳钎球拍,跟她之前的那一支一模一样。叹了口气,搓了搓手心。看了一眼对面跃跃欲试的陆阳,她挥拍发球。 球没过网,但是周冲却笑了--也不是很难。 她对着陆阳笑了笑以表歉意,再次发球。 险险擦网而过,但是陆阳一步作两步接球,一个高远球,却直接在周冲的身旁落下,没接到。 “不行,再来...”周冲捡起球挥拍。 “再来。” “再来。” ..... “可以了,可以了,周冲,够了。” “不行,我还跳不起来,我可以再来。” “可以了,可以了,今天到这里就可以了,你把我这个对手都打累了,你厉害,明天我们去球馆练。”陆阳走过来,给她递了一条白毛巾和保温杯。 “明天我们继续,你记得哦,我就在球馆门口等你。” “...嗯...” “记得哦!明天我一定先把你的体力耗尽。” 当第二天陆阳带着周冲在球场打球被一群男队队员围观,成功把刚刚下训的女队队员和教练吸引过来的时候,陆阳就知道成了。如他所料,女队教练毒辣的目光一眼就看清了周冲看似“不稳定”但是“厚积薄发”的才华。当天就邀请她加入女队预备役的集训。 思虑片刻,周冲跺了跺脚,像是摆脱了什么东西似的,腰杆挺直地对教练说:“好的,我加入。” 周冲恢复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在她一次次击败对手中,她成功挤进了市高中生女队。 第二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至少对于陆阳而言,不是选择,而是决定的早晚。 高一的下学期开始分文理科,老师把同学们的各次考试的成绩打印出来,让同学们参考。 陆阳的成绩条被他放在一边,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个本子,仔细地看着。 郭瑞也凑过来,一看语文那一栏有一个“143”。 “兄弟,你这成绩条不会是我周..吾” “嘘!”陆阳捂着郭瑞的嘴,瞟了一眼周冲,见她没回头,才把郭瑞放开。 郭瑞狠狠抹了一把唇,又压低声音看着他说道“不会吧,还玩暗恋?您这每天在她面前花枝招展的,飞过班里的小蜜蜂都看出来你喜欢了。” “......你觉得她会选什么科?” “文科,她文科的成绩那可是碾压级别的了。” “......” 见他不说话,郭瑞直接说:“少爷,我觉得你理科可以,还是别选文科,你上次的思想品德拉的分数差点拉出了一个马里亚纳海沟。要不是你那数学和物理,你在不在我前面还不好说。” “你也选理科吗?” 陆阳惊讶地对上周冲的眼睛。 也? “你也选?”陆阳不可置信地问道? “嗯。” 郭瑞撞了撞陆阳的胳膊,“少爷,你不是说要选文科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选...” 郭瑞重重拍了一下陆阳的肩“刚刚还说要跟我一起选文科。也对,我们陆少的文科成绩,诶,学不好就要回去继承家业了,我们陆少可是未来的爱因斯坦。” “.......” 后来郭瑞又问起如果周冲选文,他会选什么? 陆阳淡淡笑了一下,几乎没有什么犹豫:“我选周冲。” “这么喜欢?喜欢什么?”其实不仅仅是郭瑞,陆阳也问过无数次自己这个问题,答案在想到她那一刻变得模糊。 喜欢一个人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的,只喜欢一个这个人的某个特质,那么迟早这个人就会被新的人代替,而他不是,周冲在他心里无可取代。 我的小青梅到底在做什么? 周冲最近的举动说得上奇怪,训练缺席,一下课就往外跑,落在陆阳眼里就是整个危险警报拉响,结合老师近期就校外社会人员勒索频发做出的安全提示,心里生怕周冲被啥社会人士盯上,这姑娘又是个闷葫芦,不逼到绝境,那是一句话都不吭。万一真被社会人士盯上了,他跟在她身后,对方人多可能打不过,兜里的钱起码比她多,还能帮她负担一下。秉持着这种念头,陆阳就默许自己这略显变态的“跟踪”行为。 这一人一车悄悄跟着她兜过一条条马路,混在相似的校服中,除了出挑的身高,陆阳还真没被发现。 看着头上炫目的阳光,陆阳担忧地看着前方停在路口信号灯的格子伞,也不知道她的伞防晒指数够不够。 最后脚步停在天文馆外,陆阳清清淡淡地舒了口气。 隔着透明地玻璃,她看见他收了伞往里走去,指示牌跟她擦肩而过,她直直往馆内深处走去,陆阳皱了皱眉,没多思考,也往里走去,这闭馆都十五分钟了,还需要看什么? 空荡荡的场馆让声音肆意传播,熟悉的声音落在陆阳耳朵里居然让他感受到了未曾耳闻的慌乱。 “你好...阿姨,真的不可以给我老师的联系方式码?” “孩子,你都来这么多次,我们也告诉很多次了这不符合规章制度,何况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你回去吧。” “阿姨,我真的只想知道老师他...最近还好吗?以后...我还能在馆里见到他吗?” “孩子,你听话,先回去,我知道你关心他,如果我们联系上他会给你转达的,你先回去吧。”话音边起,这手就控着女孩的肩膀往外推去。 周冲脑袋还混沌着,只感觉一阵推力让她向后,脚却还没反应过来,比落下更快的速度是被人紧紧接住的的速度。 低头却见周冲眼中还有泪光,陆阳一怔,心中闷疼一下,又别过脸去。 “打扰了,阿姨,我们先走了。” 周冲抬眼望去,只能看到男孩的下颌角。当时只觉得全身脱力,被人轻揽着往外走去。 肩上热度消失,迎面而来却是目光灼灼。 陆阳看着眼前这个失魂落魄的人,一腔疑问还没到喉咙就被吞到胃里。阳光落在脚边,一只影子动了移动,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变成一个人。 周冲低头看着脚上的鞋,悬在眼眶的泪珠落在白色的鞋面上,几次呼吸吐纳,气息渐渐平缓,一抬头就看到沁出薄汗的脖颈。 “这里离宋妈妈的店挺近的,要不我们去吃顿包子?”陆阳低头询问道。 霞光漫天,烟雾缭绕。最是烟火抚人心。 周冲静坐在窗边,低着头手指搅着书包的肩带。 面前放着几个空碟子,陆阳把周冲面前那一屉最后一个小笼包夹走,见她眼神空滞。眼睛一转,陆阳往后一靠,肩膀落在沙发靠背上,因此伸长的双腿碰着她的鞋尖。 “周冲,我忘了带钱,你能帮我买单吗?” 周冲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就往收银台走去。 陆阳捡起她带起落在地上的包,跟在她身后。 七点夜幕落下,江边的风与水波相拥。 “你请我吃了包子,礼尚往来我得回报你。” “哈?”周冲侧过脑袋,看着他。 “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陆阳并排前行的影子不经意地勾了一下唇,头悄悄地往旁边歪了一下,映在水泥地板上像依偎地亲昵的雀。 周冲明白这一晚他言语中隐含的安慰之意,但还是仍不住露出期待。“真的?” 第一次她像少有的像同龄表现出来的一丝娇稚,陆阳愣了一瞬,连忙点头。 少年真诚的目光点亮她的心头。 “可以帮我找一个人吗?” 陆谦和,陆谦和,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 “你怎么老喊你叔叔的名字?” “叔叔!?”陆阳诧异地看着默不作声把牛奶放在他桌面的奶奶。 陆阳指着屏幕上的人,又看向奶奶,“真是我叔叔?这个天文学家,是我叔叔?!” · 陆奶奶一抬手弹在他脑门,“我生的我还认不出了?” ..... “所以我叔叔就是追求梦想和爱情放弃家业,然后被爷爷赶了出去?” 陆奶奶皱了皱眉,摇了摇头,“不是,那个女孩子当时接近你叔叔就是为了拿到零件的设计图,最后你叔叔离家出走后,你爷爷早就不计较了,还让你爸找了他好几次了。” 都是自己的孩子,怎么会不心疼,当初陆谦和大学一毕业毅然决然离开家里和那个女孩结婚,自己当时心里生气郁闷,又担心他在外面遇到困难,自己千方百计拜托别人暗中照拂,结果发现老头子早就吩咐了下去。就拿当年陆谦和第一次得到认可的大奖项目,若是细细梳理其中脉络,也能发现不少陆家的帮助。 “那...那最近那件事您知道吗?” 陆阳试探地问到,刚刚贴吧那一堆所谓“天才陨落”“知人口面不知心”帖子甚至因为所谓“数据造假”而引申出来的一堆“师门秘辛”更是累了万层楼确确实实让他看到一群自诩“正义”的网友对真相不明的事件多加揣测,甚至不掩其恶毒本性。 陆奶奶看了他一眼,皱纹围住的眼眸边上在冷白的光下像微风掀起波澜的湖水光闪亮,却又皱起涟漪,温和的声音说道“欸,数据那事啊。你叔叔那事早半年就调查完了。数据没问题,研究所也早就发了声明。” ‘我是研究所我也会发声明说自己没问题啊,不然以后生意怎么做...... 没问题他怎么不自己说.... 说到底就是研究所为了保住名声... 这事刚刚出来,陆谦和还一直在放实验数据呢,现在没声了,不会是这最后的结果有问题吧...’ 网上众说纷纭,所谓揣测在事件酝酿爆发直到所有调查结果出来就没停过。 “那叔叔他怎么不澄清了?” “...不太清楚,不过那姑.”陆奶奶停顿了一下,轻舒出一口气,说道“你婶婶她半年前去世了。你叔叔他估计最近...不太好。” ...... 陆阳将球拍收回包里,一节脆藕似的手臂递过来一瓶水。 周冲摇了摇手上的水,“麻烦你了,这几天没练肌肉都松弛了。”但话是这样说,这场训练赛即使他大比分赢了,但男女体力本就有差异,这种情况下,周冲还是能在体力下降的第三局杀了他一局。 “还得好好练习,不然我们选拔赛还是有点悬。”陆阳向她挑了挑眉,这话是事实。 “嗯嗯”一出训练馆的门,漫天袭来就是黑沉的夜幕。 周冲推着车站在车库门口等着陆阳。玉钩高悬,不偏不倚落在女孩绑得整齐的鞋带上。陆阳沿着缓坡往上蹬着,出口渐渐下沉,站着的人,是他的月光。 “怎么在这等,万一有个瞎的,一个猛冲就能把你撞到了。” 难得起了几分玩笑的意思,她看着走在她身边的人明明言语里有不饶人的意味脸上却是忍不住得意地勾起嘴角,想了一会,回了他一句:“那我下次不等了。” “别!”男孩不仅仅嘴上反应迅速,手上更是拖着车头往她前面一站,拦着她的去路。 “你得等,不!以后我等。我长眼睛了,我会躲开的。”说着这话时候,陆阳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玉衡散落在他的眼眶中。 周冲心猛地一跳,没敢再看陆阳,把着车头绕过他快步往前走。 “周冲!冲冲!回我,你怎么不回复我呢?”陆阳拖着车跟在她身后喊着。 前面的女孩越跑越快,跑了没两步就蹬着脚踏骑了出去。 橙黄的灯光洒在柏油路上,自行车的车辙压过一道一道,棕榈树立在道路两侧,微风和煦只能使宽大的树叶相触,发出莎莎的声音,过了晚高峰的道路显得空旷,话语都留在风中。 “你怎么跑这么快?” “..饿了” “那脸怎么红了?” “蹬车累的。”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一场秋雨一场寒,这个气候现象在东城这座被雪隔离的城市不甚明显,能在这个九月末带来充沛雨水的就是一来即狂风暴雨的台风。 台风红色预警发出来没多久学校就发布了停课通知,但此时陆阳已经站在周冲楼下一如往常地等着,直到周冲火急火燎地跑下楼看见站在楼道口避雨的他。 “你出门没看到都黑半边天了吗?” 豆大的雨滴将落在陆阳的鞋面上,周冲拽着他的手臂往里一收,正好避开。 哪有一起上学重要啊,他努努嘴还是没说。 他对她笑着,两手一摊,语气可怜:“我没带伞,可以收留我吗?” 如果他读懂了周冲眼里的迟疑,就不会如此果断地跟在她身后回了家。 “...叔叔,早上好。” 这么早见家长没有一点防备,陆阳见到面前高大的男人一怵,思绪顿时上一次见面--三年前的手术室门外,那个强忍泪意,却还坚定揽着几乎哭得站不住妻子的沉默男人。 周父点点头,不言。 陆阳心里已经害怕得不行,可是他还是竭力站直身体,塑造自己的可靠形象。 “锅里面有热着的早点,你们吃吧。”语罢,周父瞥了他一眼,就走回了房间。 周冲回厨房端出早餐和碗筷,“陆阳,吃点?” 陆阳点头,又从书包里面掏出包裹严实的袋子,塑料袋里三层外三层地拆开是几个干蒸和芋头糕。 “还热呢,尝尝这个。” 这么包着能不热乎吗? 一吃就是老茶楼出品,周冲吃了两个,又拿起锅里的玉米啃起来。 “怎么不吃了?” “这是我妈妈早起做的,我得吃完。” 陆阳夹了锅里大半的早点,再把自己的推过去,“先吃我的。” 怎么这都要争啊? 周冲把碗筷收拾好,就看到蹲在客厅地柜边上看着照片的陆阳。 合照是初中毕业的时候,父母和周冲在校门口的合照。 她穿着蓝白校服,不知道是笑意灿烂还是阳光刺眼,弯弯的眉眼和沉静却勾起的嘴角和笑颜相似的家人站在一起,被照片记录。一段他没有参与的日子。 “你都不会笑。” 周冲迷惑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哪有眼睛笑得比嘴巴更灿烂的。嘴巴带动眼睛笑。”他示范了一下,又扬着下巴示意她试一下。 周冲不想搭理他,回身就往房间跑。 “咳咳,在家里不要打闹哦。” 周母不作声突然出现把两人吓了够呛。 “妈。”陆阳这句完全没过脑子,几乎条件反射说了出来,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捂住嘴。 突然多了儿子的人更震惊,一家子的相似尴尬基因让空气凝滞成霜。 陆阳连忙摸摸脑袋,打马虎地称呼了周母一声“阿姨。”,心里还在暗骂自己如此沉不住气,一下子就把真心话说了出来。 尴尬的情状渐渐缓和,周母拿了一杯水就回了房间,但是周冲为了自证清白就带着陆阳在餐桌做作业。 雨水充沛的程度可以在周冲家的防盗铁棚被泼水似的水击打时的声音可知。 陆阳自认坐在周冲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她脸的位置是完全不能做到埋头读书的,只要一抬眼他就能马上放下课本,投入心思旖旎的幻想漩涡中,所以低头长达一个半小时后的后果就是他脖子僵硬到痛。 这时候对面传来一句细弱的问句:“陆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他梗直着脖子探头看推过来的题目。 草稿纸上顶头的单位名称是东城天文馆,脑子里又出现了流泪的男人,陆阳笔尖一顿,看了看题目给她划了一些重点,圈出她思路的错误还了回去。看她沿着新的思路把问题解决,陆阳才组织好语言。 “周冲,我跟你说件事,是关于陆谦和的。” 本来聚焦在题目的脑袋一下就抬起,眼睛紧紧地攥着他。 “他是我叔叔。” 周冲不打断认真地听他说着。 “你可能也知道他遇到了一点事情,但是最重要的是他妻子在半年前去世了,没有等到调查结果出来,他们俩之间经历了非常多的事情,我叔叔受打击比较大,现在暂时没有出来。” 周冲闻言愣愣地点点头,目光呆滞着凝聚在纸上一点,消化着话里的点。良久,周冲抬头看向他,眼神请求:“你能帮我个忙吗?我想写一封信给他。” 当坐在周父的车后座,被他时不时在后视镜看一眼,陆阳一时分不清是腚部还是手里的信更加烫。 他坐立不安的样子落在周父眼里得到一声冷哼,他心里更是麻麻的,求娶之路难道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 “我见过你,很多次。在冲冲的校门口。” “那时候觉得你这年轻人挺胆小的,连打招呼都不敢上来打。” 陆阳都快吓死了,闻言却挺直脊背,坚定地说:“周叔叔,我胆子很大的。” “对,靠在围栏外听着广播周冲的名字偷偷擦眼泪。结果见到周冲躲得比谁都快。” 陆阳不好意思地挠挠颈部的肉。 这孩子是真不理解他像个可疑人员似的,没人警告是什么原因,还不是他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知道他没祸心,还是心软跟警卫说了两句。 “叔叔,我现在勇敢多了。” “最好是。” 而陆阳证明自己用勇敢的方法就是冒着大雨跑到体校宿舍,把信塞到陆谦和的门缝里。 递过信之后,陆阳每天都在陆谦和楼下晃悠。陆谦和每次看到他躲在草丛里看着他上楼又不敢上前,总算理解大哥偶尔表达的对儿子的评价:“怂货。” 看他又垂头丧气地走掉,陆谦和站在阳台边上看着灰溜溜走开的背影没忍住笑了出声,阳光落在他杯中,茶汤潋滟,银针起伏,空旷的房间留下淡淡一声叹息。 心不在焉地打完男队的训练课,陆阳看见向他走来的周冲就有点怂得想溜,思想反应在行动上就是脚步上的战略后撤,不想直直地靠在郭东身上。 “少爷!少爷!你怎么了?”郭东一瞟见到周冲向他们走来,已经把大概的剧情构思好了。 “夫人还是伤您太深,少爷。”他捂着脸作出掩面涕泣的模样。 周冲已经无法用正常的目光看向这两人,但是正事还是放在首位,她轻声询问:“陆阳?你是不想和我搭档吗?” 陆阳惊呆了,但郭东已经准备好了台词:“少爷他是有苦衷的。” “闭嘴!” 陆阳上前一步,深呼一口气才说道:“抱歉,我一直没拿到回信。” 周冲睁圆的眼睛看着他,愣了两秒,“我还以为”你不想跟我搭档了。这几天都躲着我。她又定定地看着他:“没事,我也没打算收到回信,他收到就行,我们先训练吧。” 郭东看着轻易挣脱他,跟着周冲身后就差愉悦地摇尾巴的某人,却不禁叹气。少爷真是爱得深,连替她送情书这件事情没做好都会愧疚,爱情真是让人不理智的东西。 没想到没两天,坚持在楼下晃悠,都快跟摇扇子的大爷混成兄弟的陆阳被突然叫住。 陆谦和穿着洗得发略微黄的白衬衫,下摆扎在黑色的裤头里,静静地站在他身后。 没多说话,从包里面拿出一封信递了过去。 陆阳接过,信的表面用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周冲收。”,他惊讶地看向陆谦和,咧嘴笑得不行,“叔叔,谢谢你!” 面前这个年轻人会因为喜欢的人可能的喜悦而喜悦,一如当初的他,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当作鼓励,嘴上还给出建设性意见。 “下次别钻进草丛里面,人高马大地别把花踩到了。” 旁边坐着的老大爷在两人身上逡巡,“陆老师,这是你家孩子?我看他每天在楼下晃悠,要不是穿着校服,我就得找警卫了。” 陆谦和淡笑点头又赔着抱歉:“给您添麻烦了,小朋友爱玩。” “没事儿,难得你回来早,陪我打两局?” 陆谦和犹豫了一会点点头,就看到大爷从屁股下抽出两球拍。 陆谦和把衬衫腕部的扣子解开,一折一折迭上臂部,站在球桌一边。 橙黄色的球在黢黑的球桌上弹跳。晚夏的天空被夜色的黑,天空的蓝,晚霞的黄层层迭迭晕染。 大爷一个抽球,球弹过球桌表面直接飞到陆阳脚边,胜负已定。 陆阳捡起球,大爷有点喘气的声音落在他的耳朵中。 “你还是没有晓静打得好。”谭晓静,他婶婶的名字。 大爷话锋一转,直接说道:“没事,从今天开始你每天陪我打两局,很快能力就能提高。” 他听见他叔叔为难的推辞:“叔,我。” 大爷直白地说:“打不过我这个老人,你不害臊,听我的,明天继续哈,不说了。”他直接抽回陆谦和手上的拍子,摆摆手就走,“我家妞妞要催我回去吃饭了哈。” 陆阳却读懂了大爷的意思,人总得有明天才行。他向着叔叔弯腰道别,思索一会又说道:“叔,我明天下午来找你打球哦!” 陆谦和看着少年挎着包离开的背影,“呵”笑了出来。打完羽毛球打兵乓球,真得把他累死了。 把信交给周冲没两天,周冲在训练结束之后又送给他一封信。女孩弯腰双手递过来,眼睛里期待重重,陆阳觉得责任感倍增又不可避免地吃味。 “你怎么都不给我写信呢?”陆阳接过信,只有周冲写得端正的字迹,没有什么特殊的符号,心中翻涌的醋海掀起的浪才渐渐平息些许。 周冲郑重地思索片刻,认真地回复道:“因为我们天天都见啊,我有话可以直接跟你说。” 这么如此直白的话都让人脸红心跳得不行,陆阳强忍着要咧上眉毛的嘴角,勉强保持冷静地“嗯”了一声,又觉得会不会太冷漠了,又对她说了一句. “你一定要每天都跟我说话哦。” 周冲也不太自然,微微低着脑袋,小幅度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