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与闇的诗篇—啟航》 楔子 起源 摩佩斯，在创世之神们恩赐下所诞生的广阔大陆。 它，拥有耸入云端的高山；它，拥有绿意盎然的森林；它，拥有宽广平整的草原，以及最甘甜纯净的溪水，它是摩佩斯居民共同的依靠，也是他们深深的骄傲。 据传，在人类出现以前的古老年代，这个世界曾经是一片完整无缺的大陆。在那个遥远的时代，整片大陆上只有神族与兽族的存在。整片大陆上生机盎然，安寧祥和。 但，和平不可能永恆，即便是高贵的神祇也是如此。一次酒宴上的争执引发了神族之间的战争，神祇们因亲疏远近将眾神分作了两方。没有一方愿意认输，也不愿意退让，彼此更是无法相容。 诸神间的战争，在摩佩斯上引起了山崩地裂、水火冰融，致使哀鸿遍野……经过几百年的大规模战争，原本美丽的大陆被一道深渊一分为二，形成以两个主要大陆为主，另外散布其他小型岛屿的「世界」。 但诸神的战争没有在破坏大陆后结束，彼此竞争、伤害所累积的怨恨產生了世上第一股「邪念」，在邪念的孕育之下「邪神」因应而生。 邪神的诞生为世上带来了更多更大的混乱，也为新世界带来了空前绝后的灾难与毁灭性的浩劫。 此时才开始感到恐惧的诸神们即便团结一致却也完全不知该如何对付这位新生的神祇，祂与祂们完全不一样，眾神们伤害不了祂，更无法毁灭祂，就算将祂击退，祂也只会以更加壮大的型态再次席捲而来。在日復一日地重创下，诸神们只能祈祷，祈祷创世之神——日夜女神与大地之父的恩赐。 当世界即将毁于一旦时，日夜女神总算在诸神的请求下降临，伸出援手将邪神封印在大地的深渊之中。但，她们不只封印了邪神，同时也对造成现况的诸神给予了惩罚，女神们夺去神族现有的能力与无止尽的寿命，让他们变成了人类的先祖。 但，即便心爱的大陆遭到如此的破坏，日夜女神依旧是慈爱的。她们虽然对于眾神的表现失望，却也对于自己创造的孩子终究狠不下心。 于是她们决定保留了诸神的能力，让他们能得以在大陆上安稳生活，但这些能力却不再是轻易可以获得，必须透过努力与学习才能重拾这份来自女神们的恩赐。 与此同时，日夜女神们发下一个预言： 邪神不会永远被封印，只要世上还有邪念的存在，邪神就永远不会消灭。 终有一日，邪神将会再次觉醒，世界将再次陷入混乱。 届时世上会有一对双生子诞生于世，她们将拥有封印邪神的能力，只要好好教导那对双生子，世界必定能安然度过危机。 在经过千年的岁月，日夜女神与双生子的传说，逐渐被世人所遗忘。民眾的信仰中心也逐渐转变为光明之神与闇黑之神，人们只记得每当有双生子诞生时，必须送到光明神殿与闇黑神殿学习，培养成伟大的祭司，但却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神话的根源遗失，但邪神等待復甦的慾望却没有减少，祂耐心的等待，等待再次站上世界舞台的那天。 第一话 康拉德佣兵团 「康拉德，我们还没找到吗？」 「还没！」骑着通体发黑的战马，被称为康拉德的男子恶狠狠的瞪着一样骑着马，却半趴在马背上不断发问的小孩，「亚斯特，我保证！你再问我一次，我就把你的嘴巴贴起来！」 「我也问到很烦啊……」亚斯特对这样的威胁完全不在乎，轻轻踢了一下马腹，催促屁股下的坐骑与康拉德并肩，「我觉得这座森林很不错耶！我们不一定要找现成的村庄，在这里建造自己的村落就好啦！」 亚斯特放开韁绳，双手朝天挥动着，「这条路可以当主干道，把树砍了就可以盖房子啦！如果有人想经过，还可以收收过路费，这样没生意时我们也可以有收入了。」 「过路费？」康拉德用力在亚斯特脑门上一叩，「你当我们是强盗啊！我们是佣兵团！全大陆最强的佣兵团！」 「最强有什么用……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亚斯特抱着头，呲牙咧嘴的反驳。 这群人是全大陆最强大的佣兵团——康拉德佣兵团，身为康拉德佣兵团的团员，他们个个是驍勇善战，身怀绝技，以一敌百的佼佼者，但……不论他们能力再怎么优秀，却也抵抗不了天灾降临。 三个月前，康拉德佣兵团所在的村落遭到土石流侵袭。虽然，因为时间发生的恰当，与团员们矫健的身手让部分村民逃过死劫，却无法逃离村落就此打散的命运。家当全毁的村民们在几经商量后，不得不远走他乡去投靠某某久未见面的亲戚或老友，就此各奔东西。 但，身为佣兵团的他们是生命共同体，不能像村民一样分散投靠。而且，在他们这群亡命之徒中，也鲜少有亲友可以投靠。 于是自三个月的天灾后，他们就开始找寻可以收留他们的村庄或城镇。不过悲哀的是，每逢战乱或有护卫需求时，他们康拉德佣兵团绝对是抢手中的抢手，但一提到要长期定居？他们就被人们视为瘟神了。 接连造访几个曾往来的村落与城镇，但每位村长、镇长都是只要能拒绝就拒绝，不好意思拒绝的就搬出居民反对的意见——他们身上太过血腥会影响居民，或是担心他们树敌太多会为当地引来杀身之祸……拜託！这些理由在当初请求他们帮忙时怎么不说？有的城镇他们也没少驻守一两个月的！ 但是，他们是谁？是全大陆最强的佣兵团！自然不会死缠烂打的求收留，顶多就是在他们下次委託时多加一点费用罢了！ 于是整个康拉德佣兵团这样走走停停在大陆中流浪了三个月，现在他们打帐篷的速度只怕就比吉普赛人慢一些而已了。 其实，他们如果要像吉普赛民族看齐，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他们虽然是佣兵，但在没接案子的时候还是希望能够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可以完全地放松下来。像他们这种人如何放松？自然是待在自己熟悉的环境里最能放松了！如果一直过着游牧民族的生活，他们根本没办法好好休息，每到一个新地点就是一种新环境，哪怕是曾经待过的地点，每次到访也一定会有变化，这种变化影响的不是表现，而是潜意识的紧张。 潜意识里的紧张，长期下来可是会累垮人的！ 至于像亚斯所特讲的，直接找个地点自己建立村落，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但生活机能上还是会比一般现成城镇村落要来的不方便。尤其团里阳盛阴衰，团员们难免需要发洩发洩，这时如果是自成村落就很麻烦了，总不能路边掳人回来当老婆吧？这别说康拉德没办法接受，光是团里唯一的女性——炎剑士乔蒂，就绝对会追杀着掳人者将对方大卸八块，再丢到河里餵鱼去的！ 再加上现在团里还有亚斯特这个小鬼…… 康拉德不得不说，他们虽然是大陆第一佣兵团，但也绝对是大陆最差劲的「保母团」。这个小鬼虽然是从襁褓中就被佣兵团收养的，但举凡什么餵奶、换尿布，学走路、学讲话……等等，全都没他们出力的份，都是原本村庄里的大婶们一手包办的。 当初村落决定解散时，康拉德也曾考虑要让这小鬼跟着哪位大婶过活，他再定时寄生活费过去就好。 但没想到原本还算乖巧的小鬼头，一听到他们决定留下他给大婶照顾时就开始闹了。小鬼头的闹法，不是哭、不是吵，而是从那时开始，不论那位大婶他都不予理会，眼中只有团员，最常紧紧跟着自己忙来走去。遇到不能跟的地方，他就一个人坐在范围外，就这么等着。大婶们给的饭，他不吃；大婶们给的水，他不喝，就是一定要他们忙完回来，才愿意与大家一起进食。 如此几次下来，饶是心肠颇硬的佣兵团员们也看的于心不忍，纷纷同意让他跟着佣兵团走。 于是才有了现在这些对话。 「哈哈，如果再找不到地方，亚瑟的建议也是不错。」一个爽朗豪迈的笑声在康拉德身后响起。 亚瑟，亚斯特的小名，不知道是谁取的。 来者是文森，康拉德佣兵团的副团长。他的额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痕，以左上右下的走势停留在右眼角前的鼻樑上，为他的面容增添不少狰狞的气质。听说那次任务很艰难，才会让团内第二把交椅的文森差一点失去一隻眼睛。 「你少顺着这小鬼的话，你们都太宠他了！这样以后会很难教……」 「会吗？我不觉得。」文森笑笑的越过康拉德，对着亚斯特道：「亚瑟的屁股痛了吧？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 亚斯特是两个多月前才开始学骑马的，以七岁小孩来说今天这段路程应该是他的极限了。 「好，我要和你一起骑。」亚斯特伸起双手示意康拉德把他从马背上抱过去。 文森是除了康拉德以外他最喜欢黏的人了，比身上有香香味道的乔蒂还要喜欢！ 虽然文森脸上那道疤让他看起来很兇，但其实他人很温和的。不过，那是除了训练以外的时间，训练时的文森可是很严厉的，严厉到全团没人敢对他定下的课程讨价还价。 「还说你不宠他，」康拉德伸手轻松地把亚斯特抱了起来，「所有人里……注意！」 康拉德抱怨的话语被远方树林间的骚动打断，他单手紧抱亚斯特，另一手拉紧韁绳。 这气势……是异兽！ 第二话 异兽 「散开！」文森的命令紧接在康拉德的警告之后。 训练有素的佣兵团员立即呈现防备队形分佈开来，而文森则是策马越过康拉德，以斜横方向挡在康拉德与亚斯特面前；康拉德这边则是迅速后退，直直往队伍过半靠后方的守备区域退去——这是他们在护卫时的标准阵势。 窝在康拉德温暖有力的怀抱中，远远望向文森宽厚坚挺的背影，令人安心的氛围让亚斯特幼小心灵上的惊恐轻易地被抹平。 那把文森专属的巨剑还稳稳背在身后呢！ 逐渐平静下来的他甚至开始有心情睁着一双大眼好奇的左右张望着。团员们脸上那严阵以待的神情令他感到很新奇，这是三个月以来他从未见过的景象。 自视甚高的团员们时常掛在脸上的都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树林中的骚动逐渐向他们靠来，不久，穿梭造成的沙沙声在距离佣兵团约莫十尺的林间安静下来。 文森在骚动安静下来时立即策马再向前一步，将姿势转斜为正，直直紧盯着骚动物停留下来的草丛。 安静片刻之后，草丛中突然发出一阵低吼声，然后紧接着又一阵骚动，但声音却没有靠近，而是呈90度角的方向迅速离去。 紧张的气氛骤然消退，週遭松懈下来的氛围让亚斯特这样的小孩也能明显感受到。 「我们没事了吗？」亚斯特仰头看着康拉德，脸上有些疑惑。 大家刚刚不是很紧张吗？怎么一下子又没事似的。 大手朝亚斯特头顶压了下去，康拉德用力揉了揉，「我们本来就会没事，区区几隻异兽罢了！」 他们是谁？连几隻异兽都对付不了还能称作最强佣兵团吗？ 「啊！」亚斯特用力扭动身躯，挥动着手，想阻挡来自上方的压力，但心中的好奇心也压抑不下去，「几隻？有很多隻吗？那牠们为什么离开了？」 「因为斗气输了啊！」乔蒂策马来到康拉德的身旁，脸上也满是轻松，伸手捏了捏亚斯特的小脸蛋，「亚瑟好棒，竟然都不害怕。」 她的另一手抓着亚斯特坐骑的韁绳。 亚斯特的坐骑——麦斯也还是隻经验不足的幼驹，面对刚刚的骚动如果没控制住就会立即跑得不见踪影。 看，现在牠也还满是不安的踢着脚呢！ 「斗气？」亚斯特不懂。 「斗气就是用展现气势的方式来让对方了解彼此间差距，对于驱赶兽族来说是最快速简单的办法。」文森也驾马往回走来，伸手将亚斯特从康拉德怀里抱过来，「如果不是抱着你，康拉德赶走他们的速度会更快一些。」 「真的？我觉得牠们已经离开的很快了耶！」亚斯特闻言立即朝康拉德看去，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少唬孩子。」康拉德被亚斯特眼中的崇拜看的有些不自在。转头牵过麦斯的韁绳，让麦斯贴近自己的坐骑安抚神经。 「我警告你喔！异兽不同于一般野兽，以后你看到时绝对要分辨清楚，千万别傻傻的。」康拉德感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但语气中的关怀却是相当明显，「今天对方是遇到我们才会知难而退，别因为这样就把异兽当成什么好欺负的，听到没有？」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面对康拉德的叮嚀，亚斯特的反应有些敷衍。 没办法，这些话他实在是听的太多了！不要小看盗贼、不要小看荒野、不要小看密林，不要小看……总而言之就是要他离危险远一点，更不要去招惹什么麻烦回来……好像他是个麻烦製造机一样。 「别敷衍，」文森在亚斯特脑门上轻轻一叩，「康拉德说的都是为你好，在能力没上到一个水准前，你看到异兽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异兽，摩佩斯大陆上仅次于野兽数量的存在。异兽只是一个统称，泛指所有长相怪异、个性兇残，拥有一般野兽所没有的异能，或是智商高于一般野兽的兽族。简单来说，就是一般猎户所无法狩猎的对象就可以称作异兽。 其实，不要说是异兽，就连一般野兽，亚斯特也是能闪多远就闪多远，毕竟他现在才七岁大而已。 「嗯，知道了！我会努力变得像你们一样这么厉害！厉害到让牠们感到害怕！」亚斯特转头面向文森，神情严肃认真的承诺着。 「哈哈，那你以后参加训练时可不能就偷懒了喔！」对于亚斯特的豪语，文森报以豪迈地大笑回覆。 不是他说，亚斯特这孩子很有天赋，但太聪明了！每次受训时总有一些藉口偷懒，偏偏又让人无法拒绝。如果他真想达到自己甚至是康拉德这种水准，首先就是在基础训练课上绝不能偷懒。 「康拉德，那群异兽是往依耶塔的方向前进。」乔蒂皱着眉打断两个男人间的笑谈。 「依耶塔？」康拉德朝异兽群离去的方向看去，「那我们就绕道吧！」 依耶塔是个在地图上看到过的小村落，在他们下一个目的地——瓦妮莎城邦的附近，虽然往哪儿走是最捷径的路，不过绕道过去也不用花费太多时间。 「不过去帮忙吗？」乔蒂的口吻很淡定，彷彿她就只是问问。 「不了，麻烦。」康拉德无所谓的挥了挥手。他们是佣兵团，不是志工团，每次那边发生事情就去要帮忙，那还不累死他们。 而且那样的小村庄能抵抗几次异兽袭击？迟早有一天会毁于异兽的攻击下，又何必浪费那个时间拯救他们。 「不过……」文森微微沉吟了一下，「我记得现在的依耶塔实际上是之前帮拜纶接生时的那座村庄，好像是三年前迁移过去的。」 拜纶，康拉德的坐骑，麦斯的母亲，是一匹经验丰富，毛色亮丽的牡马。。 当年，拜纶的母亲在怀孕时，他们恰巧正执行一个任务。发现的那时，他们已经离村落太远，无法分出人力将她单独送回村庄，于是只好带着她上路。 那次的任务不会很艰难，但时间却拖很久，耗费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以至于任务结束后，拜纶的母亲撑不到回村，在半途就要分娩。偏偏那时拜纶的胎位不正，无法自行分娩，于是他们只好赶紧找一个村庄为她接生。 那个村庄就是依耶塔的前身。只是，当时的村落早就毁于异兽的袭击之下。 康拉德还记得，当时老村长为拜纶接生后告诉他： 拜纶的母亲是匹了不起的战马，为了不拖累主人与兵团，硬是将孕期从十个月延长到将近十二个月，所以才导致胎盘硬化而难处，如果再拖久一点或许母女俩就都没救了。 幸运的是，虽然拜纶在刚出生时确实因为营养不良而站不起来，但经过几日的调养，不但撑过危险的头七日，后来还成为意气风发的战马。去年的这时还顺利诞下麦斯这匹活泼乱跳的小马驹，将优秀的血脉延伸下去。 「村长还是那位大人吗？」康拉德拍了拍拜纶乌黑修长的颈项，沉思了一下。 「据消息说是没错。」 「文森，你带大家绕道走，我去依耶塔一趟。」不需多久康拉德就下了决定，将手中牵着麦斯的韁绳交还给乔蒂。 他康拉德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之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依耶塔是那位村长新建立的村庄，他就没理由不管！ 「康拉德，你瞧不起我啊！」乔蒂一把将韁绳甩下，「你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 「就几隻异兽，我自己应付得了。」康拉德也没再牵起麦斯的韁绳，驾着拜纶就要往依耶塔奔去。 拜纶的人情是他一个人欠下的，没道理要全体弟兄和他一起奔波。 「既然只是几隻异兽，也就不用大家刻意绕路走了。」文森拉起麦斯的韁绳，笑笑地下令道：「所有人注意！全体整装，朝依耶塔出发！」 「是！」康拉德佣兵团所有人异口同声的喝道，那统一的声浪震耳欲聋。 第三话 依耶塔 「村长，今年我们的伊吉果不但大丰收还品质很好呢！」 「是啊！如果带去瓦妮莎一定可以卖到好价钱，到时我们就可以把围篱改成石砌的了！」 「如果那样就太好了！」 在位于依耶塔近郊的伊吉果种植区里，依耶塔的村民不论男女，只要是有工作能力的，手边有空间的，全部都聚集在这儿。半大不小的孩子与妇女们都一边弯着腰辛勤的採收着生长于地上的伊吉果一边聊着天，脸上的神情写满的都是喜悦。 「伊吉果」是一种生长在冬末春初的红色果实，每当结实之际，整株植株就会散发出一股淡淡甜甜的香味，当结实完成，所有的香甜味就会浓缩到果实之中，一口咬下，那浓缩的香甜就会溢满口中，久久不散。如果製作成果乾，那香甜的气息会变得更加浓郁，不论是加在料理中或是冲泡成茶，都会让那香味縈绕在室内，久久不能散去。 除此之外，如果是上品等级的伊吉果，果实不但香甜，还会呈现如红宝石般的闪烁光泽，那美丽动人的色泽总是让上流阶层的贵妇小姐们爱不释手，也是追求者们最理想的伴手礼。 虽然「伊吉果」是如此高贵且抢手的作物，但它的採收量却一直无法提升，导致依靠伊吉果作为一年主要收入的依耶塔也一直富裕不起来。 「伊吉果」的种子极为细小，并深藏于果肉之中，必须要由眼力极好的妇女细细用针从果肉中一一挑出来。挑出来的种子也不是都能够发芽，必须先在水中淘洗，把残留的果肉清除乾净，再用细网布过滤。过滤出的种子要在阴凉处乾燥七天，之后再浸泡泉水七天。这之中每时每刻都要有人紧盯着，一旦其中有个步骤不对，或是没顾好导致发霉，那整碗的种子也就都报废了！ 在小心呵护的十四天之后，铺在白色棉布上的浅粉色种子会出现代表发芽的小绿点，唯有出现小绿点的种子才有生长的可能。 但成长的伊吉果植株却也不能保证它可以如愿结果，结果过程中会有许多小虫或鸟兽会来啄食娇嫩的果实，就连好不容易顾到成熟的果实，那香味更是会引来异兽的入侵…… 「我们不能大意。」村长直起原本弯下的身子，朝远方的丛林望去。 异兽来袭，是曾经导致他们灭村的最大主因……对于「伊吉果」她有恨也有感激，如果没有伊吉果他们没办法换取足够的金钱用以渡过每一次的寒冬，但也因为有了伊吉果，他们才会成为异兽攻击、入侵的目标。 对他们而言，伊吉果实在是又恨又不得不依靠的產物。 「牠们是一定会来的，我们要加快脚步，能採收多少是多少。」村长回头对採收组的人员交代着，接着转向护卫组，「记住，发现异动就赶紧护着大家撤退，不要捨不得，也不要恋战，一切以大家的安危为优先。」 「是。」 「知道了。」 刚才的欢笑声不再，每个村民脸上都换成严肃的表情，就连孩子们都是如此。 现在已经可以下田帮忙的孩子们都曾经歷过那次灭村，那一次的灾难在他们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 「艾伦，等等你先将採收下来的上等品送去城里，其他的我们这边……」 「村长！」守备组的喊叫打断了村长的交代，「异、异兽！异兽群来了！」 栽种区不远前的草丛才开始出现骚动，不久就有一隻隻长得和野猪十分相似，但却长着上下獠牙与六隻眼睛，长的十分巨大的异兽出现在村民面前。 「退后！大家赶快退后！」不等异兽群衝出草丛，村长就立即让所有人退后，独留她自己一人站在最前面，「快！护送妇女和孩子回村里！艾伦，把东西送进城！」 「村长！」村民和艾伦都不愿意丢下村长。 「村长奶奶！」一个被村民抱着后退的小男孩争扎着想跳下来。 他不要，他不要离开村长奶奶！ 「克利夫，乖乖听话，和大家一起回到村里！」村长头也不回的交待着。不用看她也知道，那个孩子是有多想跑到自己身边。 「快去！牠们只要伊吉果，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村长瞭解异兽，尤其是被伊吉果吸引过来的异兽，牠们只会专注在香甜多汁的果实，只要不反抗，牠们不会主动伤害她的！ 「艾伦，全村就靠你了！」村长语重心长地提醒艾伦。如今所有最高价的果实都在艾伦的马上，如果没有那批果实换得的金钱，今年他们就连过冬都会有问题。 「我知道了！」艾伦立即翻身上马。 但还不等他坐稳，丛林中又传来一声兽吼。这声兽吼让在场所有人都吓软了腿，就连马匹也都软脚跪了下去，几次挣扎都站不起来。 此时，所有人眼中不再是载满着不甘的恐惧，而是深深的绝望。 这种震慑力，这已经不是普通异兽的等级了！ 荒神！没想到连荒神都被吸引过来了！ 草丛中慢慢走出一个身影，那身影比起周围的异兽明显娇小许多，但那气势与额上多出的一隻横长的大眼睛都再再显示出牠的不同。 「嘎！」被称作荒神的异兽方一站定，就朝艾伦的方向仰了仰鼻头。立即就有一隻异兽像是领命般衝往艾伦所在的位置。 艾伦虽然已经被荒神的吼叫声给吓软了腿，但装有果实的袋子依然没有离开他的怀抱。 刚刚的那一跌只怕袋子内的伊吉果已经压坏了大半，但他仍是紧抱着不愿松手。 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那隻受命而为的异兽一步步朝艾伦逼近，不时从口鼻中发出威吓的低呜。 「不、不要，不要过来。」艾伦没有退后的气力，只能在口中不断喃喃着抗拒的话语。 那隻异兽那里听得懂艾伦的话，牠眼中载满的是被伊吉果吸引出来的欲望，如果不是荒神在上，那包散发着香甜气息的袋子早就被牠吞入腹中了！ 似乎发现属下不安份的心思，荒神又再次仰天一吼，顿时周遭地面微震，林中鸟禽四散。村民们的脸色更是被吓的又惨白了几分。 被荒神针对的异兽赶紧收拾心思，又朝艾伦低吼一声，靠上去将艾伦手中的袋子一口抢走。 「还、还给我！」失去怀中的袋子，让艾伦原本涣散的精神突然一振，死命往前扑，紧拉着袋子不放。 「嚕！嚕嚕！」异兽不满的摇晃着他那张肥厚的脑袋瓜子，试图将紧抓着袋子的艾伦摔下来。 久久不见属下完成任务的荒神此时也不再有耐心，前脚不断刨地，一副就是也要衝上前的打算。 「艾伦！放手！快放手！」村长见状赶紧阻止艾伦的行为，同时迈出步伐试图阻止荒神的举动。 「荒神大人，求你放过我们吧！」 第四话 荒神 荒神，异兽中的高端生物。每万隻异兽中会出现一隻荒神，平均每万隻荒神中又会出现一隻荒神王。 荒神在摩佩斯大陆上并不常见，尤其是族群数少或是本身就很强大的异兽群中產生的机率就更为稀少。较一般异兽多出某些部位是辨别荒神最简单的方式，像眼睛、角……等等，简单来说就是长的比异兽更为怪异就是荒神。 当异兽群里一旦出现荒神，就会自然而然成为族群的领导，因为他们所拥有的智商与能力是一般异兽所不能比拟的。虽然不是所有荒神都能通人语，但人类在说什么、想什么，却是每隻荒神都能理解的。 有组织性与逻辑性，是荒神与异兽最大的不同，也因此成为各城邦在守卫上最苦恼的所在。 当然，也有与人类达成和平协议的荒神存在，但通常那又是更高端的阶级了。 「荒神大人，求你放过我们吧！」村长向前跪在荒神面前，试图用她那年迈的身躯保护着她的村民。 「村长！」 「村长，您快退后啊！」 村民急急的呼喊着，就怕村长会牺牲在荒神的残暴之下。 「咕~咕咕！哼！」荒神焦躁的朝地面甩着头，前脚刨除的土不断飞溅在四週。 村民的喊叫与荒神的低吼干扰了与艾伦纠缠的异兽，甩动艾伦的动作因此停顿了下来。 艾伦见机不可失，便从袋子侧边抽出护身用的小刀，狠狠一刀斩过异兽的口鼻，「啊啊啊！」 艾伦本来就是村里的主要战力之一，这使出吃奶力气的一刀立即在那头异兽口鼻上画下深深的一痕，鲜血狂喷。 「啊！」 「嘎嘎！」 四射的红色血液溅像是天降血雨般淋得艾伦满身，轻易突击成功吓傻了他，他从未想过会这么容易。但即便如此，他也没忘记要从血泊中捡回袋子。 浓厚的腥味与喷溅的鲜血吓傻了村民，同伴受伤的尖叫声也激怒了异兽群。 「嘎！」 「嘎嘎！」 受到刺激的异兽群开始四散开来，疯狂的在伊吉果田中衝撞，村民们开始惊慌失措的逃窜，逃的逃，跑的跑，不论男女老幼都成为异兽攻击残害的对象。 最初的欢乐笑声不再，换成尖叫声四起，哀嚎一片。 「吼！」村长面前的荒神也被这次的攻击激怒，昂首高叫一声就朝村长袭来。 不要说已近古稀的年纪，就算再年轻个三十岁，以村长的反应和速度也绝对躲不过荒神这一撞击。 「不要！」 眼看村长就要被荒神撞到，突然，一记水柱从村长身后直击到荒神额上的那隻眼睛，强而有力！ 「嘎～吱！」荒神顿时一阵怪叫，原本朝村长攻击的动作也因此中断，向后退了几步。 「克利夫？！」村长诧异的转头，眼中看到的竟是一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小小身影。 她不明白，这个孩子什么时后有这种能力了？ 站在村长的身后，克利夫举着右手，掌心向前，还未散退的水元素依旧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村长奶奶！」克利夫一放下右手，水元素随之退散，他巍颤颤的扑到村长怀中，一张小脸已经血色全无，连话都说不全，「走……快……我、我们走……」 就算吓得全身颤抖，就算因释放水柱而耗尽精力，但克利夫依旧拉着村长的手不放，死命拖着己经虚脱了的村长。 虽然水柱精准地攻向荒神的弱点，但毕竟是个孩子使出的水系魔法，在疼痛和惊讶过后，换来的是荒神更为盛怒的怒吼。 「喝！吼喝！」荒神的两隻前脚不再刨着地面，而是突然人立了起来。 身材浑圆，四肢粗短的荒神，人立起来的压迫感倍增，吓得克利夫一阵脚软跌坐在地。 一个老迈妇人，一个年幼孩童，此时都已被恐惧掳获，哪有能逃脱得了荒神如此奋力一击的可能。 只见村长一个弯腰，俯下身将克利夫娇小的身躯覆盖住。她不求自身能够平安，只希望在这攻击之下克利夫有存活的可能。 又一次，他们的村庄又再一次面临死亡的浩劫。 那一刻，灭村时的那一刻再次浮现在村长的脑中，异兽的怒吼、村民的哀嚎全都与现实重叠，不断在村长脑中播放。 对不起……都是她这个村长没有做好…… 瞬间，四週的声响彷彿都己静止，所有噪音瞬间都安静了下来，怒吼、哀豪，所有骚动彷彿都停止了下来…… 预期中的死亡没有降临到村长身上，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沉重的顿击声，与一阵马上静止的地动天摇。 村长带着疑惑的转头，入目的是一片银白色的披风，随风飘扬。披风上绣着红底金边的展翅大鸟，气势磅礡。 这面披风？她曾经见过！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刨猪也可以这么嚣张了？」康拉德似笑非笑的语带嘲讽，「乔蒂，把他们带走！」 不远处的乔蒂一听到康拉德的声音，立即挥剑一斩，轻松将一隻异兽身足分家。然后头也不回的驾马过来，一个帅气下身，将老村长和她怀中的克利夫一起抱上马。 「好帅哦！乔蒂你太帅了！」在栽植区的另一端己经由康拉德佣兵团围出一个小安全区，亚斯特正骑在麦斯上远远的看着战况──不从马背上看，他根本看不到什么。 现在的战况就连他也看得出来完全是一面倒呢！ 不说康拉德单凭一把剑就将对方首领架住，就连其他人也是在种植区里杀进杀出，一边斩杀异兽，一边从兽蹄下解救不少村民！ 这场一面倒的屠杀虽然血腥，但却看得亚斯特是浑身热血沸腾，直想自己能快些长大，能快点和文森他们併肩作战！ 「谢谢你的夸奖哦！」乔蒂从马上将村长两人缷下，顺手捏了捏亚斯特的脸颊，随即再次驾马衝进战场。 紧接着乔蒂到来的是康拉德的怒吼，「臭小子，你给我带着麦斯退回保护区去！站这么外面是想被叨走吗？」 「又在吓唬我。」亚斯特拍拍麦斯的颈项，一面蛮不在意的啫喃着。而麦斯乖顺的载着小主人站在山坡上，马尾不时晃动，神情悠间。 「哈哈！康拉德，他们在那边没问题的。」文森的声音从种植区的另一面传来，「亚瑟，看清楚我们的动作，别只是看热闹而已。」话语间，文森一个下腰，要将一隻异兽身足分离。再一刀，身首分家。 「晚上休息时我要考你喔！」 闻言，亚斯特立即抬头挺胸，认真的盯着文森的动作不放。 ※※※※※※ 狐言狐语 决定了!!! 这週狐仔不出去玩了!!! 我要挑战三日连更!!! 如果没办到的话……我就吞下一整个披萨!!!(咦 第五话 克利夫 「村长大人。」 「村长大人，您没事吧？」 另一头，已经获救的村民一见村长来到，彷彿是找到了主心骨般，脸上的神情虽然还是徬徨，但却也不再那么迷惘无助。 「我很好，没事。」村长马不停蹄的与村民一个接着一个的握手，给予他们安慰与鼓励，「没受伤吧？没事就好。」 好在，目前在这里的村民看起来大多没受到什么伤，但如今还留在种植区的就…… 村长担心的回头看向已沾满血腥的种植区。 或许，这次她应该要解散村民，让大家到安全一点的大型村落或是城邦生活。 「村长奶奶。」敏感的察觉到了村长身上那股毅然的气息，克利夫伸手抓住她的衣袖，语气中的不安显而易见。 对啊！如果解散了村庄，这孩子该怎么办呢？难不成要让他和自己这个老婆子一起流浪受苦吗？ 村长反手握紧克利夫的小手。 但是，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时候，谁能帮她顾好这个孩子？ 突然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传到亚斯特耳里，让他忍不住回头往后方看去。 好可爱！ 虽然身上脸上满是污泥，但却也将那张小脸承托的更为纯真，如果不是脸上的表情还很惊恐，他应该会更可爱吧？ 不过，亚斯特也没忘了，刚才那双短短的小手可是施展过惊人的水系魔法呢！ 忍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亚斯特翻身下马，牵着麦斯走到村长面前，「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谢谢你的关心。」村长看着眼前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孩子，脸上除了感激还有疼惜。 这孩子还这么小竟然也要随着佣兵团奔波吗？ 「您好，我是亚斯特，牠是麦斯。」亚斯特先向村长问好，再将麦斯再往前牵了牵。 村长看向麦斯，不难发现在牠亮丽柔顺的毛发中看到熟悉的身影，「这是……拜纶的孩子？」 村长严肃哀戚的表情总算有些松动，她微笑的伸出手，抚摸着麦斯的鼻樑，「乖，乖，好乖喔！」 麦斯柔顺地低下头任由村长抚摸，还不时舒服地抖了抖耳朵。 「嗯，麦斯是拜纶去年生下来的，康拉德说牠是我的弟弟。」 村长笑笑的点了点头，「那你要好好照顾牠喔！」 「当然。」亚斯特用力点了点头，神情骄傲，「现在餵食与刷毛都是我在处理，只有马厩他们还不让我进去。」 「真是好孩子。」村长也轻轻拍了拍亚斯特。 「亚斯特，你可以告诉我现在这里是由谁做主吗？」 「这里吗？」亚斯特用手指了一圈，泛指在保护圈范围内，「如果是指这里的话是雷恩在负责。」 「那你可以告诉我雷恩是哪位吗？」村长继续询问。 「好的！」亚斯特转头对着一个蓄着黑色长发的健壮男子大喊着，「雷恩，村长想要找你！」 「村长？」戒备中的雷恩将岗位交给属下，迈着大步走了过来，微微一个行礼，「村长大人，您有事要吩咐吗？」 雷恩是康拉德佣兵团的小队长之一。 康拉德佣兵团现在的部署成员约有一百名，除去团长康拉德与副团长文森外，其馀约20人分作一队，共分作五队，乔蒂是第一小队队长，而雷恩正是第五小队的队长。 「吩咐是不敢，只是有事想拜託。」村长也朝雷恩回敬了一个礼。 「您不用这么客气，请问有什么需要吗？」雷恩半侧退了一步，避开村长行的礼。 五年前拜纶出生时雷恩已经在兵团里了，因此他对这位村长有很深的印象，这位温和却又坚定的长者很值得他的尊重。 「可以麻烦你转告团长大人，对于异兽群可否网开一面，不要赶尽杀绝吗？」 「村长大人还真是仁慈。」雷恩闻言笑了开来，「这个请您放心。」 雷恩带着村长走到保护圈边缘，指着种植区内，「您请看，我们团长目前对于那隻荒神还以压制的手段为主，而副团长与其他团员则只会针对体型够大与过于兇残的异兽下手，其他逃跑的、失去斗志的，我们不会出手。 「至于斩杀异兽，主要也是为了补贴你们在种植上的损失，刨猪的皮虽不算太值钱，但胜在面积大，这几隻的皮应该足够抵上部分损失。至于肉骨的部分除了当天食用外，我们会再製成保久製品，当成军粮的一部分。」 刨猪兽的皮在裁缝店一直都可以卖到不错的价钱，处理过的皮可以缝製成十分耐用的袋子与帐篷，厚度也足够遮风避雨，是商旅人最普遍使用的材质之一。 与皮比较起来，刨猪肉就不是平常人家喜爱的食材了，肉质不够鲜嫩，通常只能使用燉煮的方式料理。但是他们是佣兵团，本来就不是什么悠哉享受的职业，团员们对于料理弹性都很大，休假时能怎么享受美酒佳餚就怎么享受，执行任务时该怎么将就就怎么将就。 而且，刨猪肉只是稍微不软嫩罢了，总比三餐都吃野菜要来的好。 村长边听边点着头，脸色有些愧疚，「是我想差了，你们自然不是那种嗜血的兵团。」 「唉！你叫什么名字？」当雷恩带着村长走到保护圈边缘时，亚斯特一把拉住想跟上前的克利夫。 「我？我、我叫克利夫。」对于眼前这个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的陌生小孩，克利夫感觉有些畏缩。 「嗨，克利夫，我是亚斯特。」亚斯特再次自我介绍着。 「嗯。」克利夫微微点了点头，「我刚刚有听到。」 「唉，你刚刚那招很帅气耶！你可以教我吗？」 「那、那招？」克利夫皱着眉头满脸疑惑。 「就刚刚那招啊！」亚斯特右手伸向前，模仿着克利夫刚刚的动作，「你攻击那隻小猪的那招。」 「那、那个……我、我不知道……我、我不会……」对于亚斯特的问题，克利夫回答的有些支支吾吾。 「是喔！真可惜。」听到克利夫的回答，亚斯特有些失望，「我还想和你学学呢！」 「对、对不起喔！」克利夫垂下头，语气充满了自责。 「哪有什么，不会教就不会教，改天我们一起找乔蒂教我们，她是很厉害的火系剑士喔！」亚斯特用力一把拍在克利夫肩上，害他往前踉蹌了几步。 男孩表现出的亲密与豪爽让克利夫微微红了脸，低声应了声：「嗯。」 「克利夫，你有七岁吗？」亚斯特低头看向比他矮半个头以上的克利夫，笑得有些得意，「我七岁了喔！你可以叫我哥哥。」 「我、我……」克利夫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我今年八岁了……」 七岁……七岁为什么可以长这么高啊？ 「唉！那我不要叫你哥哥喔！」亚斯特闻言立即反悔。他已经是团里最小的了，才不要再多一个哥哥。 而且，都八岁了，克利夫怎么这么矮啊？ ※※※※※※ 狐言狐语 连两日更完成!!! 但是我忘记还有另一部要更新……另一部的也可以算吗???(我哭t_t” 第六话 理所应当的……完胜！ 亚斯特的注意力很快被保护圈外的动静给吸引，他走向前拉了拉雷恩的裤子，「雷恩，我们看不到。」 雷恩转头看了眼亚斯特身后的娇小身影，「都过来吧！」 亚斯特本来就是站在雷恩身后，但克利夫却踌躇着不敢向前。 「克利夫过来啊！」亚斯特朝克利夫招手。 克利夫望了眼村长，见她肯定的点头后才瑟瑟地向雷恩走过去。 眼前的男人比村子里任何一个男人都还要高大，那一头就算用皮绳束起都还显得杂乱无章的黝黑长发与发达饱满的背肌、团团纠结的臂肌，每样都让克利夫感到恐惧。 好、好高大，这个人怎么可以长这么高的。 雷恩将克利夫一脸的恐惧看在眼里，但也没特别反应，只是蹲下了身子。 「克利夫，快点。」亚斯特一把抓过克利夫，将他的手围上雷恩粗壮的上手臂，「要抱紧喔！」 随即他自己又跑到另一边抱住雷恩的另一隻手臂，「雷恩，可以了！」 就见雷恩手臂一弯，枕在两个孩子臀部下，再直立起身躯。 「啊！」骤然拔升的高度让克利夫忍不住轻呼一声。 「哇哈！」亚斯特则是高兴的欢呼起来，「克利夫快看，现在可以看的很清楚了！」 从保护圈向外看，现在原本在种植区作战的佣兵团成员都已经停止作战，垂下手中的刀刃，纷纷成半圆形围绕在康拉德身后。 原本一片翠绿中点缀闪烁宝石红的种植区，现在已成了一片褐黑色泥泞，混杂在泥泞间的黑，是已经变成暗红色的鲜血。放眼四週，断肢的异兽早已没有先前的气势，一头头断了气的身躯躺在血泊之中，数一数数量竟然高达数十隻，散佈在不是很广阔的种植区内。 佣兵团的成员所围绕的队形看起来似乎是在戒备，但如果靠近一点就会发现他们其实是在围观着看戏，神情轻松的窃窃私语着，讨论康拉德多久以内可以成功压制住这隻荒神。 被眾人围观的康拉德维持着单一的姿势——他早已拋下剑，以双手高举过头，一手一边，紧抓着荒神的前脚不放。 这个看似单调的动作却隐藏了许多技巧。要维持这样的姿势，除了要有过人的肌耐力，还要使用到许多巧劲，既不能让荒神前进也不能让牠后退，更不能让牠袭击到自己。这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时刻做到最细微的观察，只要对方一有动静就马上抵消对方的动力，将力道巧妙的化于无形。 在摩佩斯大陆，所有人都知道，「荒神」是大地之父的恩赐。在神族繁荣的那个年代，如果没有荒神的存在，兽族的生存环境将会更艰难，更为弱势，所以父神赐予兽族拥有智力的领导者。也因此，在摩佩斯没有任何人会轻易去击杀一隻荒神。因为，当荒神死于人手时，牠所流出的血液便会带有一种讯息素，当这种讯息素一旦传递出去，立即会引起范围内其他异兽与荒神的愤怒，进而展开一场恐怖的杀戮。那场杀戮会不断持续的进行，直到荒神们觉得同伴的鲜血已经被兇手同类的血液洗净才会罢手。 所以康拉德不会傻到出手伤害眼前这隻荒神，而是以这样耗时的方式将这头荒神困在原地，抹灭牠所有斗志，让牠知难而退。 如果在对方还残留斗志的状况下将牠们驱离，没多久牠就会捲土重来，再次率眾侵袭村庄。而康拉德要做的就是从根部断去这种可能。在此地失去斗志的兽族，短期内绝不会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哪怕是拥有高智力的荒神也是如此。而村庄就能在这段期间内好好调养生机。 「哼，哼！」荒神焦躁地用力甩动头部，试着用长长的獠牙攻击康拉德。但牠不明白，明明眼前的这个人类距离自己这么的近，身材又这么娇小，为什么自己会被他牵制成这样？所有的动作都会被对方化解，连碰都碰不到对方？ 观察到荒神开始焦躁起来，康拉德唇边扬起一抹微笑，一抹极其自信的微笑。 焦躁，正是败退的跡象。 最后，这场纷争结束在康拉德一个轻巧的侧摔下。被耗尽所有气力的荒神，被康拉德这么一个摔击，竟再也无法起身，用力挣扎了几下就直接昏厥在种植区的土地上，动弹不得。 「帅啊！康拉德你太帅了！」亚斯特兴奋地在雷恩手臂上下跳动，小小的拳头忍不住朝天空甩了又甩，口中的欢呼不断。 「亚斯特，你这个小疯子！」雷恩抓紧在自己手臂上作乱的亚斯特，然后又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放下来。 「过去吧！」雷恩大手往两个孩子后背一拍，示意他们可以朝种植区过去了。 亚斯特一站到地上就像脱了韁的野马，头也不回地往前衝；克利夫却是转头看着村长踌躇不前，眼中写满了担忧。 「去吧！跟亚斯特一起过去看看。」村长慈爱的朝着克利夫挥挥手，安抚着他，「奶奶等等就会过去。」 「克利夫，快来啊！」亚斯特停在前方朝克利夫伸着手。 「嗯……嗯！」克利夫看看亚斯特又看看村长，再三犹豫过后，克利夫还是牵住亚斯特的手一起向前跑去。 「康拉德！」 当两双短短的小腿跑到康拉德身边时，康拉德已经指挥好眾人将昏厥过去的荒神移位，把牠丢到丛林深处去。 「臭小子！」康拉德回头一看到亚斯特，就一个爆栗重击在他头上，「叫你要顾好麦斯，你竟然带着牠在保护圈外乱晃！」 「痛痛痛！」亚斯特抱着头窜到文森身后，「哪有，我们是在保护圈以内，雷恩都有看着的！」 「臭小子，你还顶嘴！」康拉德跟着亚斯特绕着文森跑，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刚刚才和一头荒神比拼结束的跡象。 「呵呵，团长大人还是这么活力十足呢！」 「村长奶奶！」克利夫欢快的扑进村长的怀抱。 「村长大人？」康拉德提着亚斯特的领子向村长走来。 「放开我啦！」亚斯特挣扎的摆着手，蹬着腿。 「臭小子。」康拉德将亚斯特放下，又在他脑门上一叩，「你给我站好！」 「好久不见了，您没受伤吧？」和面对亚斯特的态度完全不同，康拉德十足恭敬的朝村长问候。 「只有一些小伤，托你们的福了。」村长朝康拉德微微鞠了个躬，「谢谢你们出手相助，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平安渡过这个难关。」 这次多亏康拉德佣兵团的即时来到，依耶塔的村民才能在异兽群的袭击下全员平安。虽然还是有不少村民受伤，但起码没有村民因此身亡，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不用客气，是我们来的太晚，否则……」康拉德一脸遗憾的看向种植区。 「没关係，人还在就有希望。」村长随着康拉德的目光望向种植区，眼中虽然也有遗憾但更多的是一片祥和。 「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康拉德回望着村长询问。虽然他们宰杀了几头刨猪，可以揉製兽皮拿去贩卖。但康拉德清楚，这样的收入远不及高档伊吉果在城镇中所能贩卖的金额，单凭贩卖兽皮的收入想让整个村撑过冬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我想……或许，该是解散村庄的时刻了。」 ※※※※※※ 狐言狐语 三日连更挑战完成!!! but……另一半就开天窗了……(t_t 明天继续加油吧!!! 第七话 择居条件……？ 「我想……或许，该是解散村庄的时刻了。」村长重重叹了一口气，语气中满是不捨。 「村长？！」 「怎么会？！」 村长的话在村民间引起了骚动，村子要解散？那他们该怎么办？他们要何去何从？ 面对村民们的反应，村长看在眼底，也痛在心底。 怎么会不痛，这个村庄是从她曾祖父那时就建立起来的，培育伊吉果的秘方更是从数代前的先祖就开始流传的技术。凭藉着培育伊吉果的技术，他们养大了不少失怙无依的孩子，渐渐变成一个值得依靠的村庄。 但是三年前的那次兽袭来的太突然也太浩大，村里许多主要的战力都在那次兽袭中丧生或身残，以致于面对这次的兽袭他们连一丝反抗，一丝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如果再发生几次兽袭，他们肯定会全村覆灭的！ 与其这样，她情愿早早解散眾人，让大家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的。 「村长奶奶。」克利夫抱着村长的腿，语带哽咽地说：「克利夫不要你走，克利夫要跟着村长奶奶！」 克利夫的哭声引起了村民们的反应，纷纷围绕在村长的身边。 「村长，我不走！我不会离开村庄！」负伤的艾伦率先站了出来。 「村长，我们再一起努力吧！」 「是啊！我们再努力看看吧！」 「村长，这是我们的家园啊！离开了家园我们还能去哪里？」 以艾伦为首村里几个男丁也站了出来。 「村长，您再考虑考虑吧！」 「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好啊！村长，您再想想吧！」 「村长奶奶，我们不想离开村里。」 身处种植区的村民全部往村长靠拢，脸上的神情没有歷劫馀生的喜悦，只有将顿失家园的徬徨。 「你们大家……」村长一脸的无奈，原本的决心因为村民们的一言一语而动摇。 看着克利夫与村民脸上的哀戚表情，亚斯特拉了拉康拉德的裤管，「康拉德，我们不能住在这里吗？」 「啊？」这个问题康拉德还真的没有想过。 「原来你们正在找定居的地方。」 一间简陋却明亮的小屋内，村长、康拉德与文森正围坐在一张四方形的桌子旁。这里是村长家，桌子的所在处是厨房兼饭厅的区域。狭小的空间让康拉德与文森坐的有点逼仄，稍微伸直双腿就会与对方相碰，让一向坐姿豪迈的两人在此不得不正襟危坐了起来。 「对啊！我们找了好多地方，都没有人可以收留我们。」 「臭小子，哪里是收留，不会讲就不要乱讲！」康拉德又一个爆栗叩在亚斯特脑门上。 「大人在讲话，你给我安静点！」 原本应该只有村长，康拉德与文森三位当家人物的小型会议，在克利夫不愿离开村长与亚斯特的死命纠缠下硬是多了两个小毛头在场，气的康拉德一整个吹鬍子瞪眼睛的。 「土石流的伤亡严重吗？」村长笑笑地朝亚斯特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那时刚好是上午时间，又适逢我们没有任务，所以伤亡并不严重。」文森协助亚斯特把椅子搬了过去，「不过，观察了一下地形，那处已不再适合建村，所以原先的村落就解散了。」 「真是不幸中的大幸。」村长摸了摸亚斯特的头。 「那你们怎么找了这么久？是对于居所有什么要求吗？」 「这个嘛……」 「康拉德说要找大城镇，最好有漂亮阿姨的店，要像这种的……」亚斯特夸张地在小小身材上画了一个葫芦状，最后还强调似的在胸部处抖了抖。他的动作之熟练，可见这动作看了不少次。 「亚瑟！」这次换成文森一把抓住亚斯特的手将小人扯进自己怀中，一手轻敲一下他的脑门，「别、别乱说话！」黝黑的鼻樑上出现一抹淡淡地红晕。 这次连村长也有些不自在，「……年轻人，的确需要些娱乐……」 「……您别听这孩子乱说。」康拉德脸上难得也看得出淡淡地红晕。脸皮再怎么厚，他也没办法面不改色地在一位妈妈级的村长面前讨论这种「娱乐」。 「咳，」村长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正言道：「如果是大型城镇，突然要接纳像你们这样百来人的兵团的确会有困难。」 大型城镇因为资源充足，规划完善，一般都是移居者的首选之地。但也正因为规划完善，所以土地的使用与范围都已经限制，要突然增加百来人使用的房舍确实会有困难。 因为条件好，移居者眾多，所以当地的官方一定会对人员有所筛选，这种筛选久而久之会形成某种傲气，某种拒绝或瞧不起外来人的傲气。这样骄傲的居民要他们空出位置来容纳一团佣兵团，那无疑是非常困难的事。 再加上每个大型城镇必定会有自己的护卫队，护卫队的规模再怎么大也莫约百来人，未免两军衝突，一般是绝对不会让佣兵团在此定居的。 「是的，所以我们这次打算去瓦妮莎试试。」 瓦妮莎——奥歷尔王国的五个一级城邦之一，三面环山一面临海的优势环境造就它天然的防御体系。邻近的海洋与山林也为它提供了丰富的天然资源，因此它从数百年请就一直是多数人趋之若鶩的大型城邦。 而依耶塔则身处在瓦妮莎周围的一个小山窝内，紧邻着前往瓦妮莎的必经道路与主要河道旁，河道堆积的土壤品质刚刚好，不会太贫乏也不会太肥沃，是种植伊吉果的好所在。重点是离瓦妮莎又近，每当採收季节只要快马加鞭，半日内就会赶到，所以高档伊吉果都可以最快的速度送达贩卖所。 「因为大光明神殿的设立，这数十年瓦妮莎对移居人数的控管相当严格，但是城内空间的房舍应该还是有的。」村长微微顿了一下，「我建议你们可以在我们村里整顿一下再前往瓦妮莎。如果可以，先去拜访一下光明神殿的大主教，若是能得到他的首肯，你们安居下来的机率会提高许多。」 「呃……？」康拉德与文森有点反应不过来的互相对望了一眼。 他们俩以为村长大人请他们过来是打算要慰留他们下来的。 第八话 新成员 「村长奶奶？」闻言克利夫也瞪大了眼睛仰头看向村长。 他以为佣兵团可以留下来保护村庄的。 「乖。」村长奶奶摸了摸克利夫的头，接着说：「我们这里就只是个小村落，说不上富裕甚至还很贫困，更比不上大型城镇来的方便舒适。做佣兵并不轻松，你们接下来的每一个任务都是拿命在拼，任务结束后自然会想好好休息、享受一番。 「虽然我们村庄的确很需要你们的保护，但是我不能那么自私，为了村庄的安全就不顾一切的要求你们留下来。这次已经是多亏了你们出手相助，我们才能全员平安，也有了筹措经费的材料。 「等刨猪皮揉製成后，我会召开一次全村会议，如果大家坚决不愿意解散，那我们会再努力下去；如果大家真的觉得坚持不下去，那笔钱我会均发给村民，让他们去找一个比较好的安居地点……」 克利夫听到这里，紧紧抱住村长的腰，表情茫然，「不要……」 虽然语气微微哽咽，但却不哭不闹，克利夫这样的举动反而更让在场所有人感到一阵心疼。 「只是……」村长抚摸着克利夫的发顶，「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希望你们能帮我这个忙。」 「……您请说。」文森代为开口。 「这孩子，我想请你们帮忙照顾这个孩子。」 「奶奶……」克利夫将脸埋进村长腰际的衣服内。 「这孩子的父母在上次兽袭时都已经身亡了，所以才跟着我这个老婆子生活。」村长爱怜地搂了搂克利夫，「这孩子很乖巧，也很懂事，他不会给你们填什么乱子。」 「这、这个……」康拉德与文森忍不住再次面面相覷，一脸为难。这带孩子可不是他们的专长啊！就连当初捡到亚斯特也单纯只是个意外而已。 「你们不用急着答应我，先让克利夫陪你们去瓦妮莎试试吧！这孩子常去光明神殿，可以为你们带路带路。」村长轻轻拍了拍克利夫的背，将他扶起来，「好孩子，你可以带他们去光明神殿拜见大主教大人吗？」 克利夫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泛着水光。他看了看村长，又转头看了看康拉德、文森，最后目光落在亚斯特身上。一双小手再次抓紧村长腰侧的衣服，半张小脸重新埋进去之后才微微点了点头。 「好乖，奶奶知道你可以的。」 埋在腰际的小脑袋又再次点了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望着眼前的祖孙两人，康拉德与文森可以从他们身上感受到浓浓的舐犊之情与牵掛，明明是没有血缘的两人，透露出来的情感却不比任何一对祖孙或是母子要来的薄弱。 这样浓厚深刻的情感不但震撼着康拉德与文森，让亚斯特也不禁感到十分羡慕，忍不住偷偷地朝村长靠近。 满怀慈爱的村长当然不会拒绝他这个举动，轻轻一揽，将亚斯特往自己怀中一带，什么都没说，只是轻拍着他的背。 亚斯特立即安稳的闭上双眼，一脸满足享受。 「好！决定了！」 康拉德用力一拍大腿，随即站起身来大步向屋外走去。 被康拉德突然的大动作惊吓到，亚斯特与克利夫纷纷从村长怀中抬起头。 「全员注意！」一出村长家，康拉德就高呼一声，将佣兵团散佈在村庄内休息的百来人聚集到村长家门口。 村长搂着两个孩子跟着站到康拉德身后，脸上的神情与孩子们一样茫然。 「村长大人，请问您这里有多馀的空地吗？」文森微弯下腰，朝村长礼貌的询问着。 「空、空地吗？」村长虽然疑惑，但还是指着围墙外的一片空地，「那一片空地以及后方的森林一直到河边都是我们村庄的范围。」当年搬迁过来时，村长选定的这块土地范围很大，但是因为身处山窝又偏僻，所以地价十分便宜。 「好！」听到村长的话，康拉德大手一挥，「大家听着，我们决定要在此停留，稍作休息后开始在空地区扎营。」 「村长大人，请问那边的树林到河边的范围可以让给我们使用吗。」文森再次向村长询问着。 「可、可以，请问你们这是要?」村长看着开始动作的佣兵团员们，一脸疑惑的看向文森。 「我们想要向您租借那边的土地。」文森笑着解下腰际间的皮袋，从里面倒出约莫十来枚的奥歷尔晶币，交到村长手中。 「这、这是？！」村长看着手中纯黑色或纯白色的晶币，震惊的连话都说不全了，「租、租……租借?」 在摩佩斯大陆上，最常见的流通货币的是青铜製的铜钱，上一阶是纯银製作的银币，再上一阶是黄金製成的金币，币值最高的则是由黑白晶石製成的晶币。 在交易市场上，一枚银币等于200铜币，两千枚银币可以兑换一枚金币，一般人家的一年生活所需，了不起也不过十枚银币就已足够。但村长大人现在手中的晶币一枚就价值20000金币，是许多平民见都没见过的传说货币。现在竟然就这样被文森随随便便倒在自己手上！ 「是的，我们想向您租借那边的区域做定居地。」文森重复刚刚村长的动作，指着稍为遥远的那片森林与土地。 「租、租土地？」村长被这骤变给惊呆了，连回应都有些呆滞，「定、定居？可是我们这……」 「村长大人，请您不要小看我们了。」康拉德一个转身看向村长，脸上满是得意的笑，「我们可是全大陆最强佣兵团，没有什么环境可以难倒我们的。 「没有房舍没关係，我们自己会盖；舒适度不够没关係，我们自己可以改善！」康拉德大手向后一挥，「我们的团员从不怕环境艰难，只愁没有地方给我们发挥。」 「是吗？各位。」 「是的！」整齐划一的回答如雷声般在康拉德身后响起。 「所以我们可以住在这里吗？」亚斯特从村长身后衝向康拉德跟前，兴奋地抓住康拉德的裤管，「康拉德，我们找到新家了吗？我不用再骑麦斯骑到屁股痛了，对吗？」 「臭小子！」康拉德稍嫌用力的揉了揉亚斯特的头发，再抬头看向村长，一脸诚恳，「可以吗？村长大人，您的土地可以租借给我们吗？」 「团、团长大人……」村长握着手中的晶币，语气十分激动，「有这些……有这些晶币，没有城镇会不接受你们……」 没有一个城镇会拒绝资金移民，尤其还是这么大的一笔资金。 「或许吧！」康拉德超村长咧嘴一笑，「但是我就喜欢你这里。」 第九话 光明神殿 在康拉德的坚持下，村长总算答应康拉德的要求，也总算解决了康拉德佣兵团定居地的问题。但是她却坚决不肯收取那笔庞大的租金，在几番推拒后总算以一枚晶币完成交易。但，村长又立即表示，他们如果有急用随时可以把晶币拿回去。 康拉德佣兵团租借的场所就是文森与村长所说的那块处所处，位处依耶塔村庄外不远的森林中，与村庄保持了一点距离，但却也不会太遥远，必要时佣兵团随时可以给予任何支援——这是为了保有两边各自生活圈的最佳距离。他们预计会砍除一部分的森林盖建房舍，还会用一部分的场所做操练场。 「如果要大量兴建房舍，必须先到瓦妮莎的地政处报备。」村长听完康拉德的计画后没有甚么反对的，只是提醒他要和官方先打声招呼。 「好的，明天我就和康拉德先去瓦妮莎拜见主官大人以及大主教大人。」文森恭敬的回覆村长的建议，接着转头看向依旧紧跟在村长身旁的克利夫，「到时还要麻烦你帮我们带路，可以吗？克利夫。」 得知不用与村长奶奶分离后的克利夫此时也已稍稍恢復了活力，虽然还是有些怕生，但却也没有再躲藏着。 只见他一张小脸从村长身后探出，朝着文森露出一个笑容，「嗯！明天克利夫陪你们去！」 一双笑弯了的眼睛此时闪烁的比满天星辰还要闪亮。 「文森叔叔，这里往左走是宫廷办事处，往右走就是大光明神殿，再往前……」 坐在文森怀里的克利夫善尽职责的作着导游的工作，不停歇的为康拉德一行人指点着瓦妮莎的配置与走向。 而亚斯特则坐在康拉德怀中，满脸好奇地对四週张望着。 其实对康拉德与文森来说，瓦妮莎他们并不陌生。毕竟是五大一级城邦之一，曾经委託康拉德佣兵团的次数不算少。但是对于村长与克利夫一直强调的大光明神殿，他们就着实陌生了许多。 在摩佩斯，光明女神与闇黑女神一直是人民的主要信仰，在每个村镇、城邦都会设有光明神殿与闇黑神殿，敬奉着光明女神与闇黑女神。因为两位神明本就是双生子，所以有些小地方还乾脆单单设立一座神殿，方便人民祭拜。而重于农牧的部落还会再多设置一处大地神庙，祭祀大地之父，以祈求每年丰盛。 但，像瓦妮莎这般重视光明神殿而忽略闇黑神殿的，在康拉德他们的歷闻里还真是听都没听过。 「克利夫，你知道大光明神殿是何时改建的吗？」文森低头看着怀中的小人儿，不太有把握他能解答自己的疑惑。 「知道，是在七年前。十年前光明圣女降生，等光明圣女年满三岁时便要送到大光明神殿学习，所以国王陛下特地下令改建的。」出乎文森意料，克利夫不但知道，还回答的算是很有条理。 「光明圣女？是指奥歷尔王室十年前诞下的那对双生子吗？」 在摩佩斯，双生子是十分难得诞生的，几百年下来所诞生的双生子用一双手就数的出来，而由王室所诞生的更是只有十年前诞下的那一对，所以克利夫一提起康拉德与文森马上就想起这件事。 每逢双生子诞生，必定会送往光明神殿与闇黑神殿学习，这是全摩佩斯的习俗，也是身为每位父母的骄傲。 难怪奥歷尔国王会如此大费周章的改建光明神殿。 「那闇黑神殿呢？怎么没有一起改建？」康拉德疑惑了。 举凡有双生子诞生，必定是一个送往光明神殿，一个送往闇黑神殿学习，国王陛下既然改建了光明神殿，那闇黑神殿应该也会同步改建才对。 「闇黑神殿？克利夫不知道。」克利夫皱着眉，一副从没听过这处的模样。 毕竟还是个孩子，太多讯息不是他能瞭解的。 基于大光明神殿在瓦妮莎的崇高地位，康拉德一行人决定先去拜访光明大主教，然后再去地政单位办理扩建手续。 「修伯特大主教，抱歉打扰您了。」康拉德单膝下跪，满脸崇敬的牵起大主教的法袍，亲吻着衣角。文森、克利夫、亚斯特也恭敬的跪在康拉德身后。 「愿光明女神与你们同在。」修伯特大主教先是朝上方为眾人祷告，再和蔼的轻扶起康拉德，「亲爱的孩子们，快起来吧！」 虽然贵为大光明神殿的主教，但修伯特大主教却令人意外的年轻，一头棕褐色色的长发以松散的方式束在身后，一袭白色法袍，在袖口处以金线绣有精美复杂的祝福法文，令人一眼望去就可以感到圣洁与崇敬。 他应该只有四十来岁吧？康拉德与文森在心里默默打量着，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主教。 「克利夫好久不见，今天有採到什么药草吗？」修伯特亲切的朝克利夫招了招手。 虽然有村长代为扶养，但依耶塔毕竟是个穷困的小村庄，每个人手头都不宽裕。所以从失怙以后克利夫每天都会上山採集草药，分门别类后再送到瓦妮莎贩卖换取生活费。因为光明神殿内设有药剂部，再加上祭司们对于年幼失怙的克利夫疼爱有加，所以光明神殿逐渐成为克利夫最主要的大客户。 「大主教，午安。」克利夫上前先恭敬的行了个礼，才回覆修伯特的问话，「今天克利夫没有带草药来卖，只有村长奶奶托我带了些伊吉果来。」 克利夫从侧背的小背包里拿出一个藤编的小盒子，里面是这次兽袭下硕果仅存的伊吉果，「只是……只是这些不是上等品……」克利夫低下头，感觉有些侷促。 修伯特像是没有发现般，伸手接过装有伊吉果的盒子。他优雅地打开盒子，轻捻了一颗伊吉果打量了几眼，接着放进嘴里细细品嚐，「真香甜，不亏是依耶塔培育出来的伊吉果。」修伯特用极其热烈的口吻讚叹道。 「好孩子。」修伯特朝克利夫笑道：「这些伊吉果非常美味呢！回去请记得帮我谢谢村长大人好吗？」 得到大主教如此的称讚，克利夫脸上的紧张一扫而空，对着修伯特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的，克利夫一定会转达的！」 第十话 爱琳 大主教的讚赏轻易地扫除克利夫心中的不安，看着眼前恢復活泼的小男孩，修伯特又和蔼的摸了摸他的头，「克利夫真是个贴心的乖孩子。」 自己得到了大主教的讚美，克利夫又高兴的笑瞇了眼，像隻小猫仔一样极为享受头上那隻大手的抚摸。 「这位小朋友是？」大主教的目光转向康拉德身后的亚斯特。 克利夫转过身伸手将亚斯特牵了过来，「大主教，他是亚斯特，是克利夫认识的新朋友喔！」经过一夜相处，克利夫很快就将亚斯特列入自己的好友名单内。 「大主教，您好。」亚斯特难得紧张的抓着前襟向修伯特问候。 「呵呵，你也好。」修伯特对亚斯特亲切地笑了笑，他将手上的盒子盖起来，交回克利夫手中，「爱琳她也很喜欢伊吉果，你带着新朋友一起去和她品嚐一下好吗？」 「我、我们现在可以去找爱琳吗？」克利夫有些犹豫地问着，眼中却闪烁着期待。这个时间通常是见习祭司的学习时间，是不可以轻易去打扰的。 「爱琳上午刚考完试，现在她应该正在休息。」大主教轻轻将克利夫转身，「去吧！我和两位先生还有事情要谈一会儿。」 「好的！」克利夫脸上的笑容更加夺目，转身拉了亚斯特就往后殿去，「亚瑟走，我介绍朋友给你。」 「臭小子，你小心一点，不要闯祸啊！」望着离开的两人背影，康拉德忍不住叮嚀道，完全忘记自己是在大主教面前，粗俗的字眼让文森忍不住按了按额头。 「克利夫，午安」 拉着亚斯特的克利夫熟门熟路的在后殿里穿梭，一路遇到的祭司与见习祭司没有一位不认识克利夫，更没有人阻挡他的闯入，还亲切的与他招呼，为他指点爱琳——光明圣女目前的所在。 除了克利夫很讨人喜欢外，他还是圣女难得入眼的朋友，所以即便克利夫只是个附属村落里的孤儿，但他在光明神殿内也能享有尊荣的待遇。 「爱琳，爱琳！」克利夫开心的蹦跳到爱琳所在的四角凉亭，原本牵着亚斯特的手早已不知道什么时后放了开，「爱琳，我来看你了！」 在四角凉亭内单独坐着一个小女孩，正低头认真读着桌上一本份量显得很重的书籍。小女孩的浅褐色长发用两条桃红色丝带系在两侧，白皙的皮肤上穿着的是一袭浅粉红色的法袍，样式与大主教一样，袖口同样以金线绣上精美复杂的祝福法文，腰间还系着一条金织腰带，显得十分圣洁与贵气。 一般见习祭司的法袍统一是白色没有绣法文的，但爱琳毕竟是王女又是光明圣女，能选择的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 「克利夫！」听到许久未见的明亮嗓音，爱琳从书本中抬起头，笑得愉快，「怎么这么兴奋？像个小孩子……他是什么人？」 原本亲和愉悦的表情在看到克利夫身后的亚斯特时瞬间冷了下来，微微昂首的神情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爱琳，我要帮你介绍新朋友。」没察觉爱琳脸色的瞬息变化，克利夫自顾自的介绍亚斯特给自己的好友认识，「他是亚……」 「什么莫名奇妙的新朋友，我不需要！」爱琳撇过头，看都不想看一眼亚斯特。 「啊？为什么？」克利夫小嘴微嘟，绕到爱琳面前，还顺便把装着伊吉果的盒子放到桌上，「我还带了伊吉果来了喔！」 看着眼前那张一如往常，又面带无辜的脸，爱琳又把头撇向另一边没有直视克利夫，「我只要你这个朋友就好了，叫他下去！」 「你当你是谁啊！什么叫叫我下去？」听到这话亚斯特的火也上来了。 「亚、亚斯特！」克利夫被亚斯特的话吓到了，急忙阻止，「不可以对爱琳……」 女孩生气的瞇起双眼，看向亚斯特，「我是谁你没资格知道，低下的平民竟然就这样敢站在我面前！还不跪着退下！」 「你说什么？！」亚斯特气到挽着袖子就要衝上前。从小在佣兵村里长大，亚斯特的心性本就不怕惹麻烦，动手动脚的对象更是不限男女。 「亚斯特！不可以啦！」克利夫急忙挡在两人之间，一双瘦小的手臂紧紧抱住亚斯特。 「放开他！你这个没礼貌的野孩子，你怎么可以抱着克利夫！」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爱琳根本不分是非对错，一股脑地就指责着亚斯特。 「谁抱着他了？你这个笨女人！」亚斯特当然可以不理会克利夫这虚弱的阻挡，对爱琳挥着拳头，但却又顾忌着克利夫，深怕拳头会不小心招呼到他身上，「克利夫你让开啦！」 「不、不行啦！你不可以对……」克利夫当然不可能让开，一弯腰就顺势抱住亚斯特的胸腰。 「啊！放开，你快放开克利夫！」爱琳见状也顾不得身份，扑上前要将两人分开，小凉亭内瞬间一阵混乱。 「唉呀！」慌乱之间，三人一不小心撞到凉亭内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散落一地，孩子们也纷纷跌坐在地。 「好痛！」摔倒在地的爱琳率先发难指责亚斯特，「流、流血了！你这个低下的平民！你、你让我受伤了！」 支撑在地的细嫩手掌上出现一抹鲜红，浅粉色的法袍上也黑了一片，这样的遭遇让爱琳气炸了！身为奥歷尔王国的王女又是光明圣女，平时总是被眾人捧在掌心疼爱的爱琳，曾几何时遭到这种待遇过！ 「我、我要告诉父王！我要告诉大主教！你这个无礼的平民竟然敢对我动手！我一定要处置你！一定要！」 「是你这个死三八害得才对吧！」亚斯特的脾气自然也挺大，将前手臂举高，「你叫甚么叫！我也受伤了啊！」虽然受到的皮肉伤对亚斯特来说没什么，平常受训时的摔伤、刀伤都比这来的严重，但他就是看不顺眼爱琳那副气势凌人的模样。 「你(你)……」两人奋力从地上爬起来，眼见就要大打出手。 「够了！」一声怒吼从地上传来，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这、这声音……是克利夫？！那个一向温和乖巧的克利夫？ ※※※※※※ 狐言狐语 昨晚抓虫抓到凌晨…… 眼睛看到花花了@@” 如果还有看到错别字还请通知喔!!! 第十一话 一堆的删节号…… 「够了！」 这声怒吼不但打断了亚斯特与爱琳的争吵，同时也吓坏了两人。 这……这怒吼是来自克利夫？！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跪坐在地上的克利夫，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因为三人纠缠乱斗的关係，原本立在凉亭中央的桌子被他们撞倒，除了三人纷纷跌坐在地上外，桌上的物品也不免散落满地。 厚实的书本、羽毛笔、墨水、小方巾，还有……还有装着伊吉果的藤盒。 娇嫩的伊吉果经不起大力的碰撞。平常运送时除了要单颗单颗分开放置，还要在盒子底部扑上一层厚厚的布料保护着。 也正因它是如此的娇嫩，才会在上流社会中成为不可多得的珍品，也才会被男性们选择用来追求女性的最佳礼品。 如此娇嫩的伊吉果，理所应当的无法承受这从桌上摔落在地的衝击。即使有布料的保护，但掀开的藤盒里还是沾满了如鲜血般嫣红的果汁与烂成泥状的果肉。 除了那声怒吼，克利夫没有再和亚斯特与爱琳说话，也没有再看两人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地上的伊吉果残渣，眼眶中盈满的水光坚持不愿宣泄下来。 这是兽袭后残存的伊吉果……这是村长奶奶特地挑选出来的伊吉果……这是大主教大人都说香甜好吃的伊吉果…… 现在……现在竟然就这样浪费掉了！ 『克利夫……』望着坐在地上不发一语的克利夫，亚斯特与爱琳不约而同的叫唤了一声，口气中都带有满满的愧疚。 克利夫没有回应，彷彿没有听到这声叫唤。 克利夫这模样，让爱琳感到心疼与愧疚，她忘记自己受伤的手掌与膝盖，也忘记顾虑自己的身份，跟着跪坐在克利夫身旁，「克利夫……」 亚斯特也满脸愧疚的蹲到克利夫身旁，「……对不起啦！」 「你们……好过份……」两人的动作让克利夫早已满溢的泪珠瞬间落下。 「对不起、对不起……你不要哭嘛……」克利夫掉落的眼泪感染了爱琳，跟着一起掉下泪来，还急急拿着袖口帮克利夫擦拭眼泪。 就连一旁的亚斯特也忍不住急的红了眼眶，但却笨拙的说不出安慰的话语。 「好、好过份……那是……那是村长奶奶的伊吉果……」克利夫的泪水越掉越多，连话都说不完全。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爱琳跟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刚刚凌人的气势完全看不见了。 爱琳很愧疚，她惹克利夫伤心了，这完全不是她的本意。 克利夫是她到光明神殿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也是唯一一个不会对她另眼相看的人。他对她虽然有礼貌，但也很亲切；他自己虽然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但他却还能分出心思关心自己。克利夫从不曾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好处，也不迎合自己。每当自己做错事情时，克利夫还会很认真的指正出来，引导她走向正确的方向。 在刚来到光明神殿时的爱琳非常难以适应。她觉得自己明明是高贵的王女，为什么一定要和自己的手足分离？为什么一定要搬来这个简陋的神殿居住？为什么她一定学习当什么祭司？为什么要过这么辛苦的平民生活？ 不断不断的为什么，充斥在爱琳的小脑袋内，导致她看什么人都不顺眼，做什么事都不喜欢。那时神殿内的所有人都不敢责备她什么，就连负责教育她的大主教也都只是温和地看着她胡闹，等她自己冷静下来。 只有克利夫，只有克利夫和她说实话，只有克利夫告诉她应该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也只有克利夫义正严词地告诉她，她应该为自己的身份负责。 从此对爱琳来说，克利夫就成为她很重要的朋友，为了克利夫要她放下什么身段都可以！ 「……大……大主教要我带伊、伊吉果给……给你……他、他说……说很好吃……」克利夫已经哭到一些喘不过气。 「唔唔……对、对不起……我会……我会去和他道歉……」已经顾不得帮克利夫擦眼泪，爱琳两隻袖子都盖在自己小脸上胡乱擦拭。 「我……我也会一起去道歉的……」亚斯特笨拙地拍着克利夫的背，虽然没有一起哭出声，但是他的眼眶也是红通通的。 「……你们……你们好坏……一直……一直吵架……还打架……我不要……不要和你们好了……」克利夫的小手也一直胡乱在自己脸上抹，刚抹下一把鼻涕眼泪，马上又有新的立即流下来。 「不吵了、不吵了……我不和她吵了……」亚斯特急忙承诺，只希望能哄得克利夫不再哭泣。 虽然才认识第二天，但是昨天克利夫的英勇、坚强与娇弱却也深深烙印在亚斯特的脑海。他忘不了克利夫那时使用水剑攻击荒神的英勇；他也忘不了克利夫依偎在村长怀中微微颤抖的模样，但不论是那个模样，那时的克利夫都不曾流过泪，不曾像现在这样嚎啕大哭。他不断滴下的眼泪让亚斯特整颗心都慌乱了起来。 「我……我不要理你们了……」哭过了喘不过气的阶段，这场嚎啕总算进入尾声。但，克利夫依旧啜泣着他不要理亚斯特和爱琳了。 「不……不可以啦！」这次边换爱琳大哭了起来，她扯着克利夫的袖子摇晃，「你、你不可以不理我……不、不可以……」 「……你说亚斯特是野孩子……」克利夫泪眼汪汪地看着爱琳控诉，神情哀戚，「我、我没有爸爸妈妈……我也是野孩子……你不要理野孩子……」 「不是啦……克利夫不是野孩子……我说错了……说错了啦！」爱琳被克利夫的表情吓到了，急忙俯身抱紧他，「爱琳也没有爸妈了……他们不要爱琳了……克、克利夫……爱琳只有克利夫了……哇！」 「你……你们不要哭了啦！」听到两个孩子在眼前说自己没有父母，让亚斯特一时也悲从中来，红着眼眶泪眼欲滴的说：「你、你们还见过自己父母……我、我被丢在山上……都、都有没有见过他们……」说到一半亚斯特低头啜泣了起来。 虽然一直有佣兵团的团员与村庄里的大婶们疼爱，但是渐渐懂事的亚斯特知道自己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小小的心灵里一直很难过，一直很纠结，他的父母为什么要拋弃他?他做错了什么要拋弃他? 渐渐停止哭泣的克利夫看着眼前哭泣的两人，小小的手臂一张，将两人一起抱住，「那、那我们……我们不要再吵架……我、我们当好朋友……谁也、谁也不可以……不可以不要谁……」心头的情绪一过克利夫又恢復成那个体贴温和的孩子，他像个大人一样轻轻拍着两个哭泣中的孩子。 「好……爱琳不吵架了……克利夫……」爱琳伸出手回抱着克利夫，一张小脸上的鼻涕眼泪全往克利夫身上招待。 「……不，不吵了……再也不吵了……」亚斯特也放任自己靠在克利夫肩膀上，虽然没有放声大哭，但抽动的肩膀与浓浓的鼻音显示他也哭的很严重。 望着不远处哭成一团的孩子们，修伯特大主教回头笑看着身后两人，「好了，没事了。」 「我们很抱歉……」文森出声道歉，而康拉德双手垂在两侧，握紧了拳头，脸上的神情看不出是愤怒还是难过。 「没事的，不用放在心上。」修伯特大主教轻轻拍着康拉德的肩膀，「他们都是好孩子，光明女神会保佑他们会找到自己属于的路。」 「走吧，我们再泡壶茶聊聊，他们整理心情也还需要些时间。」修伯特大主教一边一人，轻揽着两人往屋内走去。 第十二话 求药 身为一隻母鸡，最疑惑也最难过的不外乎就是自己辛辛苦苦诞下来的蛋，每天都会被人类收走。牠们不知道人类拿走他们的蛋要做什么，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新生儿加入族群；而生为一隻鸡，最疑惑也恐惧的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同伴被人类抓走。牠们不知道被抓走的同伴会有什么下场，只知道牠们从此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个小小的鸡舍就在这样的週而復始下渐渐兴隆。 只是……最近同伴被抓走的间隔好像缩短不少。 一大清早，在捡完鸡蛋后一个蓄着奶黄色长发的少年一把向前，动作熟练地抓住一隻老母鸡。 「咕、咕咕……」双翼被抓住的老母鸡一路上蹬着双脚，尝试着无谓的挣扎。 抓着鸡的少年，低着头口中喃喃自语地走进昏暗的厨房，「……感谢大地之父的赐福。」 接着只见他快速的抽起一旁早已磨亮的菜刀，以刀背用力在母鸡脑门上一拍，再一改刀势，俐落快速地在母鸡颈部划上一刀。 手起刀落，动作乾净不拖泥带水。 「我还是不习惯看你做这种事。」 等少年将已经逝去的母鸡倒掛起来放血后，少年的身后才响起一道类似抱怨的声音。 「不习惯？」少年回眸瞪了一眼，眼中闪烁着微微的水光，「不习惯就你来啊！」 「我？杀鸡焉用宰牛刀。」来人摇了摇头，动作轻巧的坐到炉灶上，还未点火的炉灶透出一股冰凉。 「不帮忙就让开，」少年嫌弃的朝来人挥了挥手，把他赶离炉灶。打开炉灶下方的炉口，少年朝里面堆积着大小刚好的木柴，再一个弹指轻松将炉火点燃。 「村长的感冒还没起色吗？都第十天了。」来人跳下炉灶，与少年蹲在一起，丝毫不介意少年有些恶劣的态度。 如果不是村长生病，少年的脾气不会如此暴躁。 「唉……」少年叹了口气，脸上满是担忧的神情，「没有，昨晚又发烧了，所以我才想燉个鸡汤给她补补。」 「……」来人轻拍了少年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就小感冒而已，下午我再进林子里帮你採些药回来。」 「嗯……可是下午不是有乔蒂的课？」无故翘课可是会被乔蒂追杀的。 来人无所谓的挥挥手，「我是去採药，又不是去玩。」 「……那就辛苦你了。」辛苦指的是被乔蒂追杀，不是採药。 「还是我去光明神殿要些圣水吧！用圣水燉药会好的更快。」少年握拳朝自己手心一拍，「骑麦斯去顶多半天就能回来了！」 少年闻言摇了摇头，「只是个小感冒，求不到圣水的。」 光明神殿的圣水取自每年圣山上第三次降下的瑞雪溶解而成，再加上光明祭司们轮流七个月以精神加持祝祷而成，对身体治癒力的提升非常有帮助。但是因为原料取得不易，而且能参与加持的祭司也必须要到达一定的级数，因此数量有限。对一般民眾而言这样的圣水更是一瓶难求，大多都掌握在骑士团的手上。 不是光明神殿偏重骑士团，而是骑士团可是背负着维护城邦安危的重要角色。 「那个女人敢说不给我，我就抓毛虫放她床上去！」说走就走，来人往厨房外走去牵马，即刻起程。 「亚瑟，你不要去吵爱琳，她现在正在准备考试……」少年跟着衝到门口，只见那人早已骑上麦斯扬尘而去。 在康拉德佣兵团的守护之下，依耶塔渡了八个安全且平稳的年头。村中不再有人因为异兽袭击而伤亡，每年结果期也不用再担心会引来异兽的覬覦。 藉由每年採收的伊吉果，村里虽然依旧说不上不富裕，但却也逐步改善了原先的生活。原本不堪一击的围篱换成坚固的石砖围墙；狭小潮湿的木板房也都换成宽大乾燥的石砖红瓦房。 依耶塔的一切都显得如此欣欣向荣。 看着被麦斯捲起来的烟尘，少年——克利夫头痛的揉了揉鼻樑，最后也只能莫可奈何的走回厨房继续燉鸡汤。 以他的瘦腿小胳膊，想赶上麦斯的速度简直是痴人妄想，与其浪费力气，还不如赶快燉好鸡汤，好好地哄奶奶喝几口。 当年的小毛头们也都随着时间成长，克利夫现在已经是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十六岁少年。在有系统的训练下，他通过城内的法师与药剂师考试，现在是受认可的四级火系法师与五级药剂师。 四级、五级，这样的水准放眼瓦妮莎比比皆是。但，对于位处偏远的依耶塔来说却已是十分难得的人才了。 淘气鬼亚斯特今年也十五岁了，但是他莽撞的个性依旧，时不时就会闹出一些事儿来，常气的康拉德抓他上校场操练。 「亚斯特，你找我有事？」还没完全进入访客室，爱琳就直接点名来人的身份。 身为光明神殿的圣女，敢像这样指名要找她的访客就只有从小认识的克利夫与亚斯特了。但是克利夫知道自己这週在准备考试，绝对不会过来打扰自己，所以会来找她的就只剩亚斯特一个了。 八年的岁月也同样作用在爱琳身上，同样年满十六岁的少女身形已经张开，接近170公分的身高，令她站在亚斯特185的健壮身材前丝毫不显逊色。 她的穿着打扮与幼时同样，一身浅粉红色的法衣，一样的金织腰带。但作用在凹凸有致、穠纤合度的身材下，所显出的感觉与幼时完全不同——同样圣洁，但却透露出一股性感。 属于王室的雍容气质在光明神殿长年的栽培下更透露一丝属于上位者的慈悲，让民眾觉得亲切却不敢轻易靠近。 不过，那都只是在外人面前的假象，面对亚斯特，她自然不用带上那副面具。现在掛在她脸上的熟稔与笑意是寻常人见不到的风景。 「怎么这么慢，你的腿又不短。」亚斯特在访客室早就等的不耐烦了，如果不是怕回去挨骂，他早就直接闯进后殿去了！ 光明神殿里那些武僧的身手，没有一个能阻挡的了他。 决定忽略亚斯特的无礼，爱琳朝上方翻了翻眼白，一副很没气质模样，「我在准备考试，克利夫没告诉你吗？」 「有啊！他说了。」亚斯特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那你还跑来做什么？我要是考差了就把你掛在神殿口赎罪！」爱琳被亚斯特的无所谓气到，伸出一隻纤纤细指戳着他的肩头。 「我要和你拿圣水，」亚斯特朝爱琳伸手，「给我几瓶吧！」 「圣水？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对于亚斯特的要求爱琳感到十分讶异，「还有什么给你几瓶？那是圣水，你以为是白开水啊？」 「不管啦！你起码先拿个一瓶给我。」 「不行，除非你先告诉我你要这个做什么。」对于这个爱琳可是很坚持的。圣水可是骑士团备着救命用的，虽然她也知道亚斯特找她要圣水不会是没有原因的，但是不问清楚她也不会随便给他。 「吼，你很囉唆耶！」亚斯特用力抓了抓火红色的短发，「不管了！」 「是村长生病要用的，她病了快十天了，今早又发烧，所以我才来和你要圣水。」 「咦！是奶奶生病了？」爱琳惊讶地看着亚斯特，随即又狠狠打了他一拳，「那你不早说！走，你直接带我去依耶塔。」身为祭司的直接祝祷可比圣水更来的有效，何况她现在已经是准三级祭司，那些小病小痛不用花多少时间就能立即痊癒。 「不行啦！你还要准备考试耶！」面对爱琳的拉扯亚斯特纹风不动，坚持拒绝她的提议，「就是这样克利夫才不告诉你的！」 「他很希望你能通过考试。」亚斯特又补了一句。 爱琳揪着亚斯特领口的手没有松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严肃的气氛在两人週遭蔓延。 「唉！我知道了。」片刻后，爱琳认输似的放开亚斯特的衣领，「你等等，我这两天刚好完成一瓶圣水，你帮我拿回去给克利夫。」 「又要等，为什么我不能直接跟你进去去拿啊！」听到又要等，亚斯特忍不住抱怨。想当年，他和克利夫可是逛后殿如同逛大街一般，从来没什么限制的。 「……因为……我们都长大了啊！」已经走到门口的爱琳没有回头，只是停下脚步回了这句话，才又举步离开。 ※※※※※※ 狐言狐语 因肠胃炎在床上躺了三天…… 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小病痛…… 却一直反覆…… 不囉唆！週末连更双手奉上！ 第十三话 旱灾 「这……这么大一瓶？」克利夫有些傻眼的问道。他的怀里正抱着约有半个手臂高的水晶瓶，里面装满的是呈现淡蓝绿色的圣水。 这……圣水不是很稀有的吗？以前他看过的圣水瓶都只有食指高，拇指宽，小小一罐，只够一口喝的啊！亚斯特拿回来这一大瓶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从以前就很夸张啊！」亚斯特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但，其实他刚看爱琳抱出这瓶圣水时也是差点吓掉了下巴。 这女人从哪里变出这么一大瓶圣水来的啊？ 「这……真的有点夸张了……」抱着圣水的克利夫这次也完全没办法替爱琳辩驳。这瓶圣水别说是奶奶一个人要用，就算十几个成年男子使用也都绰绰有馀。 「我这边只需要用到一些，其他的你拿回团里给文森收好。」克利夫拿来一个碗，示意亚斯特帮他扶着。两人小心翼翼地往碗里倒了四分之一碗的份量出来。 「这么少够吗？你不多留一点？」看着克利夫把塞子塞回水晶瓶，亚斯特忍不住问了声。 「足够了，奶奶只是感冒，用不着太多，多了反而浪费。」确认塞子已经塞紧了，克利夫将瓶子递给亚斯特，「拿回去给文森收好，这个对团里帮助会很大。」 这些多出来的圣水他绝对不能退回去，否则就等着爱琳那丫头追杀上门了。但是，放在他这里不用也是浪费，还是放到佣兵团里用处比较大。 即使是全大陆最强的佣兵团，但受伤依旧是难免，有了这些圣水做后盾，以后受到严重一点的伤也不用再拖到十天半个月才能痊癒了。 面对如此贵重的圣水，就连一向鲁莽的亚斯特也是一路战战兢兢的抱回依耶塔隔壁的康拉德兵营。 「文森，文森，你快来接过去！」好不容易抱进文森的屋子，亚斯特连忙放声叫唤。 这东西，给人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文森从披着外衣从内室走到客厅，原先稍嫌不悦的表情换成疑惑，「你这是……?」 他应该不会认错，这东西是所有兵团趋之若鶩的随军圣品，但……怎么这么大一瓶？ 「爱琳那傢伙给的。」亚斯特也没多做解释，直接一把塞到文森怀里，「给你。」 「臭小子，你现在不是上课时间吗？你又翘课了！」康拉德慢了一步从内室走出来，边走边扣着袖口，一见到亚斯特开口就唸，看都没看文森怀里的东西一眼。 「咦？你回来啦！」这时间看见康拉德倒是让亚斯特意外了一下。 康拉德不是出去执行任务了吗？怎么？这次的任务这么快就完成囉！ 「我是去办正事好吗？才不是翘课呢！」亚斯特有些得意的指着文森怀里的瓶子。 「这是……圣水？你小子那来这个东西啊？」康拉德惊呼一声。 这、这顏色绝对是圣水，而且还是高阶圣水！怎么会有这么大瓶圣水？ 「这是克利夫分给我们的。」亚斯特自动自发的倒了杯水，在木製长餐桌旁做了下来，简单的叙述了事情经过。 「原来是这样，下午我们去探望一下村长吧！」将圣水收放好的文森，顺势也在餐桌边坐了下来。他问的是坐在他左侧的康拉德。 「不用了，明天再过去吧！村长现在应该还没睡醒，克利夫打算把圣水加在鸡汤里，晚点再餵她喝。」亚斯特一听赶紧阻止。 「这样啊！也好，那就让她多休息吧！」文森倒也没有坚持。 为什么要加在汤里再餵给村长，也是怕村长看到珍贵的圣水捨不得用的缘故。这点不需亚斯特说明，康拉德与文森也能瞭解。 「臭小子，事情办完了就马上给我滚回去上课！」康拉德一脸不耐烦的赶着亚斯特。只见他一手撑着头，一脚跨在椅子上，怎么看都像个流氓。 「等等啦！我休息一下嘛！」亚斯特一副皮在痒的模样，还装模作样的拿起杯子再喝了一口水。 「臭小子你……」 「康拉德，」文森一把压住想起身揍人的康拉德，「亚瑟才刚从瓦妮莎回来，是该让他休息一下。」 「对嘛！对嘛！」亚斯特不怕死的超康拉德做了做鬼脸，在康拉德再次发怒前又开口，「而且爱琳还有事要我转达你。」 「爱琳？」康拉德与文森对看一眼，他们和这位光明圣女没什么交情，更没有生意往来啊！ 「嗯，爱琳说近期会有骑士团的人在附近出没，要我们遇见了也不用紧张，更不要大打出手。如果可以，双方不要接触最好。」 自从康拉德定居在依耶塔以来，为了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衝突，所以骑士团就自动将依耶塔划离巡逻范围，平常没事不会过来。 但，这次怎么会突然派人过来呢？ 「爱琳说是为了要调查水源枯竭的原因。」 从今年夏天起，瓦妮莎周遭的小村落就开始有水源短缺的问题发生。刚开始缺水的问题没很严重，大家以为是没有降雨的关係，也就没有太注意。但，近期不但天空没有降雨，就连河水都开始锐减。虽然城内有水系法师驻守，但毕竟是人为造水，只能应付日常饮食使用，但遇到农耕就完全没輒了。 直到最近，更是连瓦妮莎的蓄水池都有水源下降的趋势，因此引发了城主与骑士团的注意。尤其一位二级水系法师表示，他发现靠近山区的空气中可以明显感觉到水元素骤减，或许是水源地发生什么事。 二级法师是什么存在，那可是得以受国王礼遇，任职于王宫内的高级法师，不单单在奥歷尔境内，放眼全摩佩斯这样的人才都是人人追捧，走路有风的人物。由这样的人所说的话，没人会不相信。因此城主才决定要派遣骑士团前往上游勘查。 而依耶塔正处于上游区域的必经之地，所以骑士团的到访是在所难免。 「会是旱灾吗？」文森手指节一下一下有节奏的叩击着桌面，「我们这里似乎还没有人反应。」 「嗯……克利夫说他有发现这阵子水流量减少，但是也还不到很严重的阶段，但就怕我们迟早会像下游村落那样。」亚斯特一脸担忧，「过两週就是伊吉果的移植期，如果缺少水源，今年的伊吉果幼株一定会全数死光光的！」 「嗯……」康拉德皱着眉思索了一下，「他们要查就让他们去查吧！我们这边先开始扩大蓄水作业，这阵子团里没别的任务，就帮村长他们多做几个蓄水池吧！」 第十四话 兄与妹 奥歷尔骑士团，又名圣殿骑士团。在奥歷尔王国境内是一支独立存在的军团，直属于国王陛下，专为守护王权而设立。 奥歷尔骑士团下配置有七个军团，除第一、第二军团部署在王城内，另外五个军团分别驻兵在五大一级城邦，负责维持治安与监督城邦。因背有监督的职责，因此每位军团长所拥有的权利可以说是与城主相当。 每个军团下又分作十个分队，每队配置三十至五十人不等，各自分担不同的责任配置。因为光明主神殿位处瓦妮莎，所以驻兵在瓦妮莎的是仅次于第一、第二军团，实力坚强的第三军团。 小队长肯恩是第三军团第二分队的队长，现年二十三岁，是骑士团里最年轻的分队长，也是少数不是主城出身的平民队长。 肯恩的户籍就在在瓦妮莎本地，是瓦妮莎周围一个小村落——莫萨出生的当地人。每个月的假期他都会累积成一次，再骑上一天的路程专程带一些瓦妮莎才买的到的粧品给他唯一的妹妹，顺便探望探望，应酬应酬当地的亲友。 「肯恩，你这个月又要回去看你妹妹啊？」第三队的队长昆丁用力在肯恩肩上拍了一把，力气之大让毫无防备的肯恩往前踉蹌了几步。 「是啊！」肯恩笑得有些靦腆，表情欢愉，「一个月没见了，琥珀她啊一定会很想我。」 「振作点啊你这傢伙！」昆丁忍不住一把揉乱了肯恩的头，「你是回去看妹妹，又不是探望情人，竟然给我露出这么幸福的表情是怎样？」 「你也真是奇怪，帅气帅气的小伙子，职位收入也不错，怎么都没见你找个女友？不少小姐们都在打探你的消息呢！」 肯恩笑得无奈，「现在光是学习队上的事务就忙不过来了，哪有时间去交女朋友。」 「你啊！把你回家的时间空出来一些就成啦！一放假就赶着回去，你小子该不会是在家乡已经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恋人了吧？」 「没有啦！真的没有！」面对年近四十的前辈逼问，肯恩一副拿他没辙的模样。 怎么一升上队长职务后，大家就对他的感情特别关注呢？他现在哪有那个时间处理感情事，光是队务就让他睡眠不足了。而且，他还有最爱的妹妹要顾呢！除非妹妹先找到依靠，否则他不会自己先找寻幸福的！ 「肯恩哥哥！」 当肯恩骑着代表骑士团的白色马匹进入莫萨时，村里的孩子纷纷围绕了上来。 莫萨是个小村落，一个世代务农，以种植果树为主的小村落，信仰中心以大地之父为主。当如此重农的一个村庄内，竟然出了一个骑士团的队长，想当然尔，肯恩成了村里的大英雄、偶像。男孩们崇拜他，女孩们爱慕他，只要他一回到村庄，必定会聚集所有人的目光。 但，这些目光中却不会有他最爱的妹妹。那个孩子总会在家里静静地等着他，直到他进入视线范围才会站到门口来迎接他。 「琥珀！」肯恩朝着门口的妹妹张开双臂。 「哥哥！」再次看到兄长，琥珀激动的扑进对方怀中。 如果没有人说，绝对不会有人相信，肯恩与琥珀竟然是兄妹关係。 这不是指他们异于平常兄妹的好情感，而是指他们丝毫不相像的外表。 肯恩的外貌就如摩佩斯上所有居民般，不出眾的褐发、最常见的蓝眼珠以及晒成小麦色的肌肤，五官是比一般青年来的端正俊俏，但却也显得很正常，鼻子、眼睛、耳朵都与常人无异，就是比较帅而已。 但，反观琥珀的长相却与肯恩或是其他人相差甚远了！棕褐色的肌肤黑到发亮，从黑发中探出的耳朵是上翘的尖耳，琥珀色的瞳孔不像少女般圆润闪亮，而是呈现椭圆状的竖瞳。高高挺翘的鼻樑，虽然好看，但却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角度……不，该说她根本长的就像是另一种生物——精灵。 精灵，传说中由大地之父创造的另一种生物，他们代替眾神的存在接管自然元素的媒介，是人类最初在习得魔法时很重要的导师。虽然千年下来，人类已经自己发展出一套接触自然元素的媒介，但高贵优雅的精灵一族仍是受到摩佩斯民眾的广大尊敬。 不过，人们虽然尊重精灵，但却极度瞧不起精灵与人类混种的半精灵。认为半精灵的存在污秽了血统的纯正，是错误的存在——这点由半精灵通常不存在任何能力就可得知。而琥珀正是他们所厌恶的半精灵。不是人，更不是精灵，没有一个种族愿意接纳这样的存在。 肯恩的母亲很小就离开了。据闻，琥珀是肯恩的父亲耐不住寂寞在外与精灵偷生的孩子，在某一日的夜晚偷偷带回村落的。因为孩子的母亲也不愿意带她回精灵国度，所以就丢给肯恩的父亲负责，之后两人也断绝了来往，连看都不想再看到这孩子一眼。 即便外界流传着这样的传闻，但肯恩对于琥珀的疼爱从不曾减少，从父亲还在世时就是由他一手带着琥珀，父亲往生后，家里更只有他们相依为命。如果不是怕琥珀无法适应大城市的生活，他一定会把琥珀一起带去瓦妮莎，不会留在这里受罪。 「哥，你不用每次放假都回来，我一个人没问题的。」琥珀轻轻在肯恩面前放上一盘浓汤，旁边再摆上她亲自烘烤的麵包。 虽然这麵包的品相比不上城里麵包坊做的，但在肯恩眼中这却是世上最好吃的麵包了！ 肯恩一把拉过琥珀，让她座落在自己身旁，「哥怎么放心的下你，如果不是你不愿意，否则哥早就带你进城去。」 「没事的，光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对我怎样。」琥珀安慰着道。至于「他们」是谁，兄妹俩都默契的不提起。哥哥和她不一样，他在村中有很多很多好友，她不想哥哥为了她疏远朋友。 「最近队上的事务还习惯吗？」琥珀转了个话题，询问道。 「嗯，还可以，都差不多了。」肯恩快速解决面前的美食，擦了擦嘴，「都是原本就有接触的事务，学习起来很快的。」 「那就好。」琥珀闻言开心的笑了。 「对了！最近村里缺水的状况有改善吗？」 听到这个问题，琥珀忍不住暗下脸色，「没有，水越来越少了，现在每日的用水都要以人口数配给。」 「这样……那哥的那一份有配给到吗？」 「有的，不然你今天就没汤喝了！」琥珀打趣地说。 「别担心，哥下週就去上游查查到底出了什么事。」 第十五话 上游森林 「队长，前面就是最靠近上游的依耶塔了，我们要过去打个招呼吗？」肯恩的亲信打着马走到肯恩身边询问道。 「依耶塔？康拉德佣兵团就是落脚在那边吧？」肯恩望着亲信所指的方向望去，「也好，你去打个招呼吧！省得惹出什么误会。」 「队长，你不过去吗？」 「不了，你代表去打招呼就好。」 这不是肯恩摆架子，而是因为他一直很不喜欢「佣兵」这种职业。他总觉得既然拥有这种身手就应该好好保家卫国、报效国家，去当什么以赚钱为目标的佣兵，这样怎么对得起自己的家乡！军人就该服务乡民，为国捐躯，从一而终才对！ 「大家准备一下，等等我们直接越过依耶塔进入森林。」拋下心中对康拉德佣兵团的不满，等亲信一离开，肯恩就集合起队员，整合等会儿进入上游森林时的装备。 上游森林，是瓦妮莎与周边村庄的主要饮用水来源，但同时也是附近野兽与异兽的主要栖息地，平时没事瓦妮莎的人是不会轻易靠近此处的。 随意侵入兽族的地盘，无疑是自投死路的行为。 『上游森林？！太危险了！哥你不要去！』 肯恩手里握着一支小小的陶瓷品，脸上带着温柔的微笑，水蓝色的眼眸中洋溢着不可错认的温柔。这支瓷瓶是琥珀的宝物，是她亲自拿给自己防身的宝物。 虽然很不应该，但光是想到琥珀为自己担忧与愧疚的神情，肯恩就觉得什么危险，多么辛苦都值得了。 他知道，琥珀一直觉得自己拖累了他，但他却从不这样认为。没有琥珀，他或许会过得比较轻松，但却也不会这么努力，他的努力就是为了要让琥珀过上更好的日子！ 「报告队长，前面发现一群三角兽。」位于队伍最前方的瞭望兵回过头来朝肯恩报告，带有敬意的声音将他的心神拉了回来。 在上游森林行走了快三个小时，这还是第一次在上游的区见到兽群。一路走来风光明媚，天空蔚蓝，稀少的兽群让肯恩与队员们差点误以为自己是出来郊游踏青，原本紧绷的情绪全都松懈了下来。 「三角兽？不用理牠们，安静通过就好。」 三角兽是异兽中少数脾气温驯的草食性兽类。庞大的身躯促使牠们必须不断的移动，为了不断的进食。全躯佈满由皮肤所形成的厚实盔甲，让牠们可以悠哉的四处觅食，完全不怕有任何肉食性动物攻击牠们。 额头上的双角与鼻头上的独角形成一个三角型，正是牠们名称的由来。坚固刚强的三角是牠们反击时的最佳武器，但只要不激怒牠们，就完全不用害怕…… 如果不激怒牠们的话。 「哼！哼！」 当肯恩率领着队员从三角兽群远处绕道而行时，一隻公三角兽不知为何竟朝着他们的方向衝击而来。 短距离衝击，三角兽最擅长也最具代表性的攻击！那重达一顿的身躯加上瞬间速度，被撞上的生物非死即伤。 好在肯恩小队的战马在速度上佔了优势，虽然打乱了队形，全员却都躲过了这次的衝击。 这是怎么回事？他很确定他们没有进入三角兽的警戒范围啊！ 肯恩驾着马惊险闪过第二隻三角兽的衝击，心中一面诧异这样的连波攻击。 不是彻底被激怒，三角兽不会进行这种集体攻击。 三角兽因体型庞大，衝击的距离不长，但却攻击力十足，团队又配合无间，第三隻、第四隻……接连几波下来的衝击，让肯恩小队应接不暇，闪躲的十分狼狈。 「嘶~嘶！」 短短数十分鐘的攻击下来，已有几匹战马受伤倒地，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肯恩急速驾马上前，一个弯腰将摔落在地的队员拉上马背，「撤退！带上伙伴回头！」 肯恩不清楚是什么惹到三角兽发狂，但却直觉反应前方不是他们该前往的地方。 『碰！』几乎同时响起的撞击声分别来自三角兽的衝击与马匹撞上东西所发出来的。 三角兽这次的攻击又成功击倒几匹战马，但另一头的马匹撞到的却是看不见的一道墙，跌倒在地的队员被这状况吓傻了眼。 出、出不去？！有一道无形的墙阻挡着他们！怎、怎么会这样？ 「队长！」还没撞上的队员紧急扯住马匹，「出、出不去，我们被困……啊啊啊！」 「嘶~嘶……」 队员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头三角兽又衝撞上来，正中那位队员的马匹，连人带马一起撞倒在地，抽搐不止。 这现象也吓到肯恩了！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他们一路前进都没遇到什么问题啊？怎么会没办法返回？三角兽的突袭又是怎么一回事？向来温驯的三角兽怎么会发了疯似的攻击他们？ 肯恩的惊愣只在转瞬之间，他立刻感到事情十分不对劲。 「闪躲！不要停滞不动！」他大喊的提醒队员，顺势抽出腰间的佩剑，週身散发出沉沉的威压。 瞬间，原本将展开攻击的三角兽忽地把目光转向肯恩，连一旁刚衝击完的三角兽也转头盯向他。 「队、队长？」亲信不可置信的看着肯恩，犹豫是否也要举剑反抗。在失去理智的兽群中举剑、施压，无疑是种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正如亲信所料，肯恩的剑与气不但压制不住兽群，反而让牠们更加激动！ 原本要展开攻击的三角兽转头往肯恩的方向衝！ 「住手！」肯恩在闪躲时看到亲信正准备拔出佩剑，立即出声制止。 「我来牵制牠们，你带着队员们离开！一定有方法可以离开的！」 「队长！」亲信既然称作亲信，自然不可能轻易丢下肯恩。 「走！」肯恩一跃下马，亲自站到三角兽面前。 这声「走」是对着亲信说，也是对着他的坐骑说。 肯恩的坐骑非一般的战马，即使载着两个成年男子，面对越来越密集的衝击，牠依旧能配合主人的驾驭进行闪躲，但却也越来越显狼狈，这样下去连牠都会跟着牺牲。 「牠们我来应付！你们快走！」转瞬间肯恩再次提高自身的气势，吸引更多三角兽的目光。 「队长？」 「别婆婆妈妈的，你们在我没办法动手！快走啊！」肯恩急切的吼道。 他这可不是打算牺牲自己，而是打算展开反击。面对这几隻三角兽他有自信绝对可以全身而退，庞大的身躯是三角兽最大的弱点，只要时间足够就可以针对牠的柔软处进行攻击。但是，群居动物会被同伴的血腥味刺激，一旦加重刺激场面就更难掌控了！所以在队员离开前肯恩就只能闪躲，无法反击。 肯恩眼中的坚定与週身散发出的斗志，让亲信知道队长真的不是打算牺牲自己，而是准备大开杀戒，终于下定决心。 「带上受伤的伙伴，我们撤退！」 ※※※※※※ 狐言狐语 我是笨蛋…… 我一直以为自己週日发过文了…… 结果竟然跳了一章…… 研究了一个早上，找不到要怎么插文…… 所以只好删掉重发…… 如果妨碍了阅读真的非常对不起…… 我真的是无药可救的大笨蛋!!!(t_t” 第十六话 委託 「所以，你们就这样跑了？丢下你们的队长跑了？」康拉德双手环抱在胸，用极为冷傲的神情看着眼前那群逃到依耶塔求助的骑士团团员。 肯恩让自己做饵的战术没有白费，在他独自引走所有三角兽的目光后，他的队员们总算发现可以离开那处的办法。 在跌跌撞撞之下，他们偶然发现，无法离开森林的只有马匹，只要下了马，人类就可以自由进出。但是，当亲信回头想告知肯恩时，却发现肯恩早已经带着大批三角兽远离他们，不知去向了。于是，带着眾多伤兵的他只能带着团员们，厚着脸皮到依耶塔来求救。 「拜、拜託，请救救我们队长。」被康拉德轻蔑的眼神看得十分难受，但亲信没有否认康拉德口中的恶行，只愿他能出手相助。 康拉德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不救，我又不是慈善家，敢逞英雄的人就让他真的当英雄去吧！」 什么是英雄？上了纪念碑自然就是英雄。 「队长他才不是逞英雄！」亲信忍不住反驳。在他心中，骂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羞辱他们的队长！ 「嗯？」康拉德挑着眉一脸玩味的看着那亲信，称讚道：「有骨气。」紧接着道：「雷恩，把他们丢出去！」 「好的。」站在康拉德身后围观的雷恩闻言从人群中站出来，一挥手身后跟了他小队的人。 人高马大的雷恩一把一个，将受重伤的骑士与没受什么伤的亲信像抓小孩一样抓起，缓缓走向村外。 「康拉德叔叔，这样好吗？」克利夫与村民们一脸担忧的看着雷恩的背影，忍不住开口。 「别在意啦！我们现在的重点要放在蓄水上。」亚斯特一把掛在克利夫的肩膀上，安慰道：「伊吉果的移植比他们重要多了。」 另一头，雷恩一边把人往外带，口中一边念念有词，「真是傻了，我们是佣兵团，怎么会白白帮忙救人……有钱好办事啊！」 「有钱……有钱！我有钱！」亲信听到这句话再次挣扎起来。 一边挣扎，他内心一边不住感叹。他与这些佣兵的水准有差这么多吗？想他好歹也是瓦妮莎骑士团里数一数二的三级骑士，为什么就是挣脱不开这个大个子的束缚？ 「我有钱！我委託你们！拜託请救救我们，救救队长！」 「雷恩。」康拉德出声喊住雷恩，雷恩闻言立即站住，转身回头看着康拉德。 「多少钱？」康拉德依旧双手环胸，神情冷漠，但是不断打着节拍的脚洩漏出他的期待——像隻看到骨头的大型犬。 「啊？」原本只是孤注一掷的亲信，完全无法适应这突然的转变。 「我说你要付多少钱？」康拉德不耐烦的再次询问着，「敢骗我就把你们丢回森林去！」 「康拉德……」 「康拉德叔叔……」 面对康拉德这样的转变，两个孩子觉得很错愕，但佣兵团成员们倒都是笑着旁观。 「二、二十……我有二十枚金币。」被掛在雷恩手臂上的亲信，觉得自己的胃被顶到快吐了，「放、放我下来……」 「好，接了！」康拉德满意的挥挥手，示意雷恩可以把人放下来了，「钱呢？」 「啊……」雷恩两手一放，原本手臂上的两人立即摔在地上，一点都不温柔。 「在、在城里，我、我没有带在身上……」亲信有点狼狈地从地上坐起。 「没关係，你跑不掉的。」 这句「跑不掉」的含义是绝对的。在摩佩斯，没有人敢欺骗康拉德佣兵团的，为了委託金，他们可以追杀你直到深渊底部。这不单单为了钱，更是为了招牌，为了名声。 康拉德回头对着团员拍了两下手，「谁谁谁，这个任务那队要参加？」 「我要去，上次我们就看家了！」炎剑士乔蒂率先站了出来，「而且对付兽族，有我出马绝对是事半功倍。」 只要是带毛皮的兽族没有不对火焰畏惧三分的，这也是克利夫当初会选择成为火系法师的原因。 「好，那就一队和我一起去，任务很简单，不论死活找到人就回来。」康拉德二话不说马上下了决定。 「我们队长一定还活着！」闻言亲信忍不住抗议到。 「好、好，还活着，还活着。」康拉德头也不回的敷衍。付钱的是大爷，大爷说活着就活着。 「文森，你床下的东西拿出来给重伤的使用，不够的就麻烦克利夫配些伤药出来，药钱记得算。」康拉德转头交代着文森。 金主的委託要救队长和他们，那么疗伤当然就包含在委託之内了。 「康拉德，那个是……」亚斯特当然知道康拉德说床下的东西是指什么，但是那是爱琳给的，他竟然要拿给这些人用。 康拉德回头撇了眼亚斯特，打断他要说出口的话，「那个东西本来就是骑士团优先使用的东西，现在也只是物归原主罢了。而且，你那位小女朋友应该也早就料想到了吧！」 「哪可能！那原本是要给村长用的耶！」亚斯特立即反驳康拉德所说的。 克利夫虽然也皱着眉不认同，但却没有当眾反驳康拉德，现在有外人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 「政治啊！小朋友不懂的！」不等亚斯特反驳，康拉德就挥着手，边松着筋骨，边朝兵营走去。 「一队准备一下，一小时后出发！」 刚才让亚斯特拿了一大瓶圣水回来，没两个礼拜骑士团就在他们地盘出事，这要说只是巧合，康拉德怎么也不会相信。 年轻人，要多学着想想形势局面啊！ 「等等，康拉德，我也要去！」亚斯特倒是没纠结太久，只是急忙拔腿追了上去。 「你？还太嫩了，看家吧！」康拉德脚步不见停下。 「我哪里小了！那边几个傢伙我随便就可以撂倒一两个！」 「喔？那你先撂倒一两个再说。」 「他们全都已经倒了啊！」亚斯特气的停下脚步，蹬了两脚。 撂倒谁啊？现在骑士团的人伤的伤，残的残，难道要他去欺负伤残人士吗？ 忽地，亚斯特的目光转向伤势最轻微的亲信，眼神兇狠。 「亚斯特，不准对金主出手！」康拉德的声音远远从后方传来，「要乖乖的喔！」 「该死！」闻言亚斯特又气的蹬了蹬脚，对着远方宣言道：「康拉德我一定要去！你不让我去我就偷偷跟过去！」 第十七话 机会教育 康拉德带着佣兵团一队的人员立马站在上游森林的边缘。这里是当初肯恩小队进入森林的入口，与依耶塔距离约有四十里远的路程。 基本上，只要周围有人类居住的村落，那么在森林的边缘就不会有太高端的异兽出现，会出现在边缘地带的只会是一般低阶异兽与野兽，高端的异兽大多都会住在森林的深处，远离人类世界的尘嚣。相对的，一般人类也不会没事进入森林深处，高端异兽的地盘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涉足的场所，一旦进入绝对会被异兽视为入侵者而攻击。除非，是受高端异兽邀请而进入的，但这种契机是少之又少。 高端异兽与人类，基本上就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係。 这是种默契，一种生于骨血内，为了维持繁衍而衍生出的默契。 「全员下马！」康拉德举手一挥，一队人员立即应声下马，动作整齐划一。 据刚刚那个小骑士所言，森林里似乎有某种结界禁錮着兽类，他们不能冒险骑马进入。每匹战马都是他们出生入死的重要伙伴，不能轻易让他们陷入险境。 「乔蒂，你有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康拉德下马后没有急着进入森林，而是先转头询问着。 炎剑士乔蒂是康拉德佣兵团内等级最高的魔法剑士，对于周遭的感应比起其他人要更敏锐一些。 乔蒂闭上眼感受着周遭火元素的跃动，摇了摇头，「没有，周围没有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待在原地，我先进去晃晃。」康拉德对着其他人道。他也不确定骑士团的情报是否正确，他必须亲自体验看看才能知道。 「康拉德！」乔蒂的这声叫唤很严肃。 「我们不能两个人都困在这个鬼地方。」相处这么久，康拉德当然清楚乔蒂不高兴的点在那边，遂解释道：「如果真有不对劲的状况，你还要代替我指挥眾人。」」 「那我跟你进去！」亚斯特放开麦斯的韁绳，大步向前站到康拉德与乔蒂面前。 「你给我乖乖待在这里！」康拉德恶狠狠地瞪了亚斯特一眼，「不听话我就让人送你回去！」 「我不是小孩子了！少这样吓唬我！」亚斯特抗议着叫嚣。 「不是小孩还会吵着要跟出门吗？」康拉德叼着笑伸手用力揉了揉亚斯特的头顶，再用力一推，把他推往乔蒂身边，「乔蒂，你看好他，我去去就回。」 康拉德转头快速往森林里跑了起来。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深入，前进了大约三四里，再转头绕回队伍所在处，「这附近没有问题，走吧！」 如此重复了几次，康拉德才确定骑士团的情报没有错误－－人类不会被禁錮在结界里头，于是才放心的与队员们并肩而行。 如此又前进了十几里，上一次混乱的残局才呈现在康拉德一行人面前。 虽然已经过了三天的时间，但现场的血腥味依旧浓厚，其中还参杂了些许腐败的气味。 看着地上倒下的几头三角兽尸体，康拉德吹了口口哨，讚美味十足的道：「杀了不少嘛！」 「康拉德，血跡往那边延伸。」乔蒂仔细跟着地上的血跡走，「目前出现的都是兽血，那小子好像应付的不错。」 「嗯。」康拉德举手招了招，「亚瑟，过来。」 本来跟在乔蒂身边的亚斯特听到康拉德的叫唤，便依言过去蹲到康拉德身边。 「这就是三角兽。」康拉德在三角兽的尸体上比划着，「厚实的皮甲是牠最大的优势，你摸摸看。」 面对搁了两天的异兽尸体，亚斯特丝毫没有犹豫的伸出手，跟着康拉德在上面东摸摸西摸摸，「这种厚度一般武器好像无法在上面造成伤痕。但是……这么厚的皮感觉就很重，三角兽的应该行动很缓慢吧？」 康拉德鼓励性的点点头，「平常三角兽的行动的确很缓慢，但是牠如果衝刺起来，瞬间速度和爆发力绝对不容小覷。」康拉德起身，走往另一处战马的尸首处蹲下，「瞬间的衝击加上牠的体重，一旦被撞上，全身的骨头都会瞬间粉碎。」康拉德抚上战马的头部，手下传来的触感除了皮毛下肉质腐烂所造成的软烂外，还有那头骨碎裂所透露出的脆弱。 「……摸起来有点噁……」亚斯特跟着康拉德动作，伸手抚上尸首，用力按了按，「感觉好像在摸装进很多石头的饮水袋……」 「这就是被三角兽撞上后的结果，不想变成下一个自己就要更谨慎。」康拉德的手往战马颈部移动，指着一个约拳头大小的血窟窿，「除了体重与瞬间衝刺，三角兽还长有极具攻击力的武器，这三支角的坚硬度可比一般钢剑，穿透力惊人，一些拳法家还会取尺寸大的製成拳套，在武器店也算得上是抢手货。」 亚斯特将手握拳，朝窟窿比了一下，比他的拳头还要大上一圈。 亚斯特讶异的吐了吐舌头。 康拉德起身又往目前最大的三角兽尸首走去，一抬脚将重达近顿的尸首翻了个朝天，再伸手抓住一条腿，让尸首保持四脚朝天的状态。 「一般遇到三角兽时只要避开牠们，绕道而行就可以平安无事。但，繁殖期和特殊状况除外。 「如果遇到三角兽袭击，最好的办法是尽快远离族群。三角兽瞬间加速很强劲，但是持续力不足，每次攻击完都会產生一段空档时间。所以三角兽都是由雄兽展开轮流式的群体攻击，母兽和幼崽则会聚集在一块自保。」 康拉德的手指向三角兽腹部与四肢关节处的伤痕，「三角兽最柔软的部位是关节处的嫩肉，腹部其次。所以，遇到三角兽袭击时要把握攻击这两处的时机。 「以这点来说，这个骑士团的傢伙做得还不错。」 亚斯特俯身仔细观察着三角兽身上的伤痕与体型，「康拉德，这隻角很大耶！我们要取下来去卖吗？」 「这又不是我们杀的，留给那些敢深入森林的猎户去赚吧！」康拉德收回手，任尸体倒下，拍了拍手上的泥砂，「走吧！我们还要去找金主的队长。」 三角兽的尸体会随时间腐败，但坚固的角却会永久保留，就等着那年那月的有缘人前来寻宝吧！ 第十八话 血红之月 队伍持续在森林里前进，一路上，康拉德除了教导亚斯特常识以外就很少开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微蹙着眉，一脸沉思样。 康拉德一直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无聊在上游森林里设下这样的禁錮结界？这结界范围有多大？要消耗多少灵力才能维持？是一个集团策划还是个人所为？作用又是为何？ 要知道，一向自由惯了的异兽，突然遭到限制与禁錮，自然会升起对人类的仇恨，也因此本来属于温驯的三角兽才会猛然对骑士团攻击…… 「团长，这里发现有人类的血跡。」一名团员在一丛矮灌木旁有了发现。 「经过这么久才受伤？这小子身手不错嘛！」乔蒂走了过去蹲在矮丛旁，伸手沾了一下乾涸的血渍，「进骑士团真是可惜了！」 在乔蒂眼中，进骑士团实属是浪费生命的行为，虽然说是领有不错的俸禄，还可以享有民眾的爱戴，但能领到的钱可是万年不变的，而且还要遵守什么「骑士教条」，绑手绑脚的，麻烦死了！ 「康拉德，这几滴血液大约已经超过一天了，我们还要再跟着吗？」乔蒂指尖搓着已经与沙粒融合的血液问道。 康拉德一行人从进入森林以来，就是一路翻找着草丛，一边沿着血跡与三角兽的尸首前进，速度不由得拖慢了些许。 抬头一看，现在已经接近黄昏，再走下去天就黑了。 「扎营吧！」康拉德快速下了决定。 乔蒂立即指挥队员开始清理附近环境，捡拾柴火，再召集几个人员和她去狩猎晚餐，动作熟练俐落。 「乔蒂，我也和你去。」一听要去狩猎，亚斯特马上放下手中的树枝，跟到乔蒂身边去了。 对此，乔蒂没有反对，康拉德也没有反应。此趟带亚斯特出来就是要让他多歷练歷练，只是狩个猎，没什么好限制的。反正附近已经被清理过了，没啥高度危险的异兽存在。 狩猎，对亚斯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平日要是突然想打打牙祭，开个小伙，他和克利夫也会进村边的森林打猎，虽然地点不同，但亚斯特相信大致上不会有太多差异。 只见亚斯特眼神专注的在草丛中搜索，脚步轻盈地行走于其间，巧妙地避开会造成声响的枯枝落叶。 「奇怪，这里的野兽怎么这么少？森林深处不是该物种丰富吗？还是刚刚都被吓跑了吗？」亚斯特前进了一会儿，当他离扎营区有一段路后，心中忍不住纳闷了起来。 「窸窣、窸窣」草丛中略有骚动，亚斯特拔剑向前，「嘖」的一声命中目标，电光火石。 「哈，不错嘛！」亚斯特兴高采烈的用剑尖将猎物挑起，「是隻大肥兔。」 剑尖上，灰褐色身影微微抖动，抖动的幅度随着剑尖滑落下的生命力逐渐停歇。 「感谢大地之父的恩赐，愿恩赐常在。」紧盯着渐渐松软的身躯，亚斯特復颂着克利夫时常掛在嘴边的感谢词。 「亚斯特，你的兔子肉好了。」康拉德俐落地操着匕首，从半人高的兔子上卸下一条后腿递给亚斯特，「下次出来你要自己学着烤，别总是要别人帮你处理好。」 虽然知道亚斯特是个标准的料理白痴，就连最简单的烤肉到他手上也能成为一块无法下嚥的焦炭，但康拉德还是忍不住叨念一下。出门在外，连烤个肉都不会怎么行。 「嗯嗯。」亚斯特啃着手上的兔腿，毫不专心的敷衍回应。外皮焦脆，里面却鲜嫩多汁，康拉德的好手艺完全没有辜负这隻兔子的牺牲。 「臭小子！」 虽然说是扎营，但康拉德一行人并没有搭帐篷，只是在营地中心区域升起三座篝火，一队成员们三三两两围坐，守着眼前的篝火与烧烤中的猎物。气氛虽然说不上轻松，但却也透露出一股悠哉。 「不知道克利夫有没有看到，今天的月亮好美喔！」双手捧着用篝火加热过的兽奶，亚斯特一脸愜意地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仰望着满天星空。 「红月怎么看都很美呢！」 「红月？！」听到亚斯特的喃喃自语，康拉德一脸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天空。 像是昭告世人自己存在般，血红色的月亮高掛在营地正上空。 「该死！」 所有抬头看向空中的团员都迅速动作了起来，熄火、收拾，动作迅速确实。 「康拉德，你们这是怎么了？」唯有亚斯特完全状况外，骤然升起的紧张气氛让他大感意外。 「不要问，跟上大家。」康拉德一把拉起还呆坐在地上的亚斯特，另一手压在腰间的剑柄上，语气中带有难得的懊恼。 「全员往森林外退，你们五个和我负责开路，其他人分作两边防守，给我打起精神来！」乔蒂迅速的指派任务，属于她的队员只有她最清楚每个人的能力。 红月，又称血月，是摩佩斯大陆上的自然景观之一。为何称作血月，是因为每当红月现象发生时，所有异兽都会比平时更为凶暴，攻击力与攻击慾望都会上升，周遭的生物都会沦为攻击对象。 红月确切的发生时间目前还没有人能算的出来。有时一两个月不会发生一次；有时一个月内就会发生两次，因此常造成误入森林的人们伤亡。 康拉德一行人对红月并不陌生，也并不是没有在森林中遇到红月过的一般人，只是这次身处的森林与往常不能相比。再加上还有亚斯特这个初生之犊同行，因此让眾人的戒备状态比往常高了三四阶。 团员们的紧张气氛也快速的影响了亚斯特，他不再开口询问，只是手里握着剑柄，跟在康拉德身后奔跑了起来。 「嗷呜~」 「嗷呜~嗷呜~」 「嚎嚎~嚎~~」 在康拉德一行人身后响起了一声嚎叫，随后四週都发出了相应的声响。 这叫声，乍听之下会以为是普通的狼群，但身经百战的佣兵们立即认出这是狼族异兽——风狼的嚎叫声。 「备战！」乔蒂率先停下脚步，拔出佩剑，释放出火焰缠绕其上。 所有队员立即跟上，呈放射状对外，拔剑！ 当所有人就定位时，一隻隻风狼从草丛中迈出，一步一步朝眾人逼近。 第十九话 风狼 风狼，正如其名是种具有狼型外表的异兽。除了颈部上多了一圈蓬松夸张的鬃毛，四肢关节处长了类似鸟类的羽毛，以及比普通狼群大上一倍有馀的身躯，其馀的部分都与一般的狼完全无异。 但，那只是外表。 风狼既然名字中有个「风」，就一定有与风相关的特性。风狼，在摩佩斯大陆上是极为难缠的异兽群之一，除了牠们拥有高于一般狼群的群策力外，牠们不论在攻击或是移动速度都非常地高，再加上具有些微漂浮能力，就连进出沼泽地区都难不倒牠们，因此很少有猎物能逃离牠们策划下的狩猎。 「亚斯特，等等紧跟在我身后，不要逞强！」康拉德拔出剑，呈剑尖斜垂朝地的备战状态。 若是在平常，区区一群风狼根本不会被一队成员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引起如此高度的戒备。他们可是康拉德佣兵团，全大陆最强的佣兵团成员，再加上他们是由炎剑士乔蒂所率领的一队成员。对付兽族，他们有事半功倍的强大靠山。 但是，今天不一样，每个队员脸上都是十分严正的神情，丝毫不敢大意。原因无他，只因为今晚是红月，对异兽有加成作用的红月。 这让风狼的难缠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亚斯特没有任性的反驳康拉德，跟着拔出佩剑站定在康拉德身侧。 他知道现在可不是耍嘴皮子的时候。 「吼！」一隻风狼仰头大叫一声，随即伏低身体朝队伍衝了过来。 牠的目标是亚斯特！ 攻击族群中最弱小的生命是风狼一贯的狩猎模式，对于这点，现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除了亚斯特。 但是面对朝自己衝来的风狼，亚斯特没有任何退惧，他双手握剑，正面迎敌。 当那隻风狼快要衝到亚斯特面前时，突然间一个闪跳，改从亚斯特侧面进攻，突然的转向令亚斯特感到措手不及。 折闪跳耀，这是风狼在异兽中成为难缠角色的成因之一。狩猎在牠们的脑中可不是一条直线而已，灵活的身躯搭配上惊人的移动速度，没几分经验的对象绝对推算不出牠们的攻击方向。 「小心！」康拉德窜向前一挥，手中的剑轻易将袭来的风狼斩成两半。 「风狼擅长利用改变方向混淆敌人，注意牠们的后腿，就可以大致推算出牠们的方向！」 这时现场已经一片混乱，动作迅速的风狼群以周围的树木作为跳台，快速的在战斗圈内穿梭跳耀，乳白色的长牙在团员们身上画下一道道血痕。 经验丰富的团员们几乎一人对付二到三隻的风狼，而身为魔法剑士的乔蒂更是一人应付了六七隻风狼。 只见她手上的火剑像是长鞭一般，所到之处都带有火焰的杀伤力，远离剑体的火焰更像是一截长鞭，捲起风狼就往四週甩去，被捲到的风狼除了承受摔落的重击，还要承受皮毛被火焚烧的痛楚，在地上打滚许久才能再次站上战场。但，更多的是就此倒地不起。 康拉德这里也牵制了五隻风狼，在面对这样的混战，他依旧不忘藉此传授经验给第一次实际参战的亚斯特。在他觉得亚斯特足以应付后，才分了一隻风狼交给亚斯特。 不负所望，亚斯特虽然缺乏经验，但他体内燃烧的热血与无畏的精神补足了他的不足，再加上康拉德不时的教导，他首次的对战进行的很顺利。虽然一时无法拿下那隻风狼的性命，但他受伤与失误的次数也在不断减少，步伐、动作也逐渐熟练了起来。 正当亚斯特觉得快要可以结束对方时，那头风狼却一个转身，毅然放弃战场。亚斯特见状也立即提剑追了上去。 「亚斯特，回来！不要追了！」察觉到亚斯特远离的气息，康拉德赶紧出声制止。 「我很快回来！」此时亚斯特的声音已经有段距离了。 「该死！」 康拉德奋力一挥，纠缠在他身边的两隻风狼被狠狠地甩了出去。但是身后很快又沾上了两隻，甚至有一隻直接贴在他的背上。 康拉德反手一抓，直接将那隻风狼往前方摔落，不等对方起身，又抓着牠一个横扫，直接把周围围绕的风狼一一撞倒。 「乔蒂，这里交给你，我去追那小鬼！」 「快去吧！你自己小心！」乔蒂眼明手快的站到康拉德与亚斯特的位置，手中的火焰鞭一个横扫，又打趴了几隻风狼。 「亚斯特，不要追了！」康拉德迈开大步，跑没几下就追上亚斯特，伸手一把扯住他，「回去你就进禁闭室，第一次出来你就敢违抗命令！」 「康拉德，那傢伙不对劲，牠好像是在找寻什么。」亚斯特不理会康拉德的阻止，扯着手臂挣扎，拿着剑的手指向刚刚逃跑的风狼。 只见不远处的风狼的确不像是逃跑的模样，长长的狼鼻子在四週嗅着什么。 「康拉德，牠会不会是找到那个队长了？」亚斯特回头看着康拉德，见他没有再吼急吼叫的要抓自己回去，便开口道：「我们跟着牠看看？」 这次康拉德没有反对，两人收起气息，远远的跟在那头风狼身后。明明是极为敏锐的风狼，此时竟像是没有发现两人一样，在四週的空气中闻嗅着，喉头还不时发出类似兴奋的「咕嚕」声。 如此行进莫约五分鐘，突然，那头风狼一个转身，奋力朝一处矮树丛衝去。 「吼！」 「啊！」 「噗滋！」 那声「吼」是风狼发出的攻击前奏；那声「噗滋」是康拉德的剑穿过风狼身躯的声音……但，那声「啊」却不是他与亚斯任何一个所发出来的。 当康拉德在收拾风狼尸首时，亚斯特好奇地走向前，拨开矮树丛，「康、康拉德，这里有一个女生！长的很奇怪的女生！」 「女生？」听到亚斯特的话，康拉德收起佩剑走了过来。 只见在红色的月光下，一双闪烁着琥珀色光芒的大眼，怯怯地看向他们。 「精灵？！」 第二十话 异兽磁铁 「难怪那隻风狼会找的这么专心。」垂眼看向眼前的精灵——琥珀，康拉德的神情非常严肃冷淡。 「为什么啊？」亚斯特不懂。 「精灵是异兽最喜爱的食物之一。」 虽同为大地之父的恩赐，但兽族与精灵族间却是水火不容的关係。只因为精灵族的血液中带有丰沛的元素之力，吃过精灵的异兽能力都会大幅地增加，甚至还有一跃成为荒神的可能，因此让许多异兽对此趋之若鶩。 不过，成年的精灵拥有非常强大的精神力，操控元素的力量更是熟练。一般异兽遇见了只会闪的远远，根本不敢打什么主意。但是幼小的精灵就不同了，不但能力不足，还非常不稳定。没有强大的力量最后盾，异兽就无法压抑精灵血液中那鲜甜的诱惑了，只要能找到落单的幼小精灵，必定会成为异兽丰盛的餐点主食。 少女闻言脸色刷白，不由得又往后退了退。 「走吧！」康拉德用力拉起亚斯特的手，果断的往回走去。 「康、康拉德，我们不带上她吗？」亚斯特频频回首，看着草丛中那弱小的身影。 「物竞天择，她有本事进来就要有本事活下去。」康拉德脚步不停歇。 现在一个红月加一个亚斯特已经够麻烦了，再带上一个吸引异兽的大餐只会增加更多困扰。 老话一句：「他是佣兵，不是慈善家。」他只要顾好自己团员，没必要瞎搅和什么。 「不要小看精灵，他们比外表看起来强太多了！」 虽说如此，但身为一个精灵还单独闯入上游森林，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这里除了有地缘广阔的森林外，还有无数的异兽，光是一隻一口口水，都能轻易把她给淹死。 「我是人类，才不是什么精灵。」听康拉德一口一声精灵、精灵的，少女忍不住开口反驳。她才不是什么精灵，才不是那种拋弃孩子，不负责任的精灵！ 原来这位精灵少女就是琥珀。藉由肯恩配戴的瓷瓶，她可以感到哥哥在任务中遇到危险了。所以她偷偷跑出村，进入上游森林想找到失联的肯恩。 「半精灵？」康拉德挑一挑眉不为所动，挥挥手，「那就祝你好运了。」 没有一位精灵紆尊降贵地说自己是人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半精灵。身为半精灵还敢进入森林深处又遇到红月，她啊十之八九会被异兽群拆解入腹。 被拉着走的亚斯特，回头看向身后那双手紧握裙摆，咬着唇，一脸不甘的身影。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用力甩开康拉德的手，跑回女孩身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抓住了她的手腕，一起跑回康拉德身边。 「康拉德，我们带着她吧！」 「康拉德？你们怎么带个精灵回来？」乔蒂这边已经把风狼群解决掉了，眾人在原地稍作休息。 闻言，琥珀往亚斯特身后躲了躲，小声反驳，「我不是精灵。」 「在异兽眼中你们都一样。」康拉德瞪了一眼身后的两人，举步走到乔蒂面前，「大家情况如何？」 「没问题，只有几个弟兄受了轻伤，休息一下就能再上路。」乔蒂一脸担忧地看向亚斯特那边。 「那是亚斯特捡回来的，让他去负责。」 「别赌气，亚瑟哪能负责什么！」乔蒂靠向前，一手搭在康拉德肩上，「这个麻烦有点大啊！」 半精灵不但没有自保能力，还是块异兽磁铁，在深林中怎么看都是个累赘。 「先出森林再说吧！」 如果骑士团的情报没错，兽群是无法离开森林的，一旦出了森林，亚瑟就没理由再留着那个半精灵了。 虽然多了一个拖油瓶，但回程的速度还是比去程快了许多。过没多久，康拉德一行人就已经来到森林边缘。 「嚎吼！」 「嗷嗷！」 正当眾人松下一口气时，眼前竟又窜出一批风狼，显然是在此处守株待兔了。 「备战！」乔蒂一声令下，一队成员迅速站定岗位，拔剑备战！ 「把亚瑟和精灵护在中心！」 眾人再次动作，以背对背的阵式将亚斯特围了起来。 「康拉德！」 「闭嘴！那个精灵就是你捡回来的责任！」 「吼！」一隻隻风狼展开跳折式攻击，试图打乱康拉德他们围出的阵式。 这一批的风狼数量比上一批多上许多，眼前不断闪跃着的身影，让眾人应付起来不再那么游刃有馀。 「呃啊！」一名队员在三头风狼的群击下被扑倒在地。 防御阵式被破了！ 「嗷嚎！」就在那一瞬间，一头比其他风狼都庞大的一隻风狼趁机衝向阵式中心，试图攻击亚斯特身后的琥珀。 「滚开！」康拉德身形一晃，来到那头风狼正面，由下往上一把抓住牠的脖子，「该死的畜生！」 虽然康拉德的动作很快，但那头风狼似乎也不是什么小角色，没有轻易被康拉德压制住。牠后腿灵活一蹬，两脚踹在康拉德大腿上，藉机翻转了一圈，安稳落地。 反观康拉德，被对方造成的反作用力踉蹌地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此时，那头风狼立即一个跳跃又袭了上来。不过此时，康拉德也已经举剑刺向对方。 康拉德也发现那头风狼并不平凡，虽然不像荒神那样拥有高智商，但也比一般风狼更灵敏许多，他立即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对付，不再轻易做近距离接触。 身在康拉德后方的亚斯特，也不甘处于总是被眾人保护的角色，他提着剑砍向试图衝闯过来的风狼。凭藉平日扎实的训练与刚刚的实战经验，对付的还算是得心应手。 只是，身后拖了个大尾巴，还是让他不免感到绑手绑脚，没几下子，亚斯特身上就已经受了伤不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下意识就觉得不能让琥珀受伤流血，否则风狼群一定会更为疯狂。 「亚瑟，找准机会往森林外退出去！」乔蒂挥舞着手上的火焰剑，抽空转头对亚斯特交代。 防御阵式已破，现在最好的战术是边打边退，等亚斯特安全后，他们才能全力发挥。 「知道了！」一把扯过差点被风狼咬到的琥珀，亚斯特没有抗拒的回应着乔蒂的命令。 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已经拖累了大家，不能再任性了！ 于是整个队伍开始展开且战且走的动向，除却康拉德其他人护着亚斯特往森林边缘走去。 「等等你先离开森林，一旦离开森林你就安全了！」亚斯特一边护着琥珀一边交代。 「我、我不能走……我还要……」琥珀随着亚斯特的动作被动的左闪右躲，浑身抖的像是风中残烛。 「你再不走就死定了！你不要让我白忙一场！」不等琥珀说完，亚斯特立即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 该死！他已经有点后悔捡到这个笨精灵了！ 当初自己怎么会被那双琥珀色的双眼给迷惑啊？真该死！ 「亚斯特！小心！」 当亚斯特与琥珀正在争执的时候，那头巨大的风狼突然摆脱了康拉德的牵制，以超高速往两人所在的方向衝来。 「糟糕！」亚斯特转头就看到衝杀过来的巨大身影，脑中一片空白，只来得及转身用力将琥珀推开，让她离开危险范围。 风狼的巨爪落在亚斯特背上，他倒下的身影就像是慢动作一样呈现在眾人面前，四溅的红色血液挥洒在空中，映红了每个人的眼。 「亚斯特！」 第二十一话 拒于门外 「亚斯特！？」 「康拉德！？」 当康拉德浑身是血的抱着亚斯特出现在依耶塔时，所有人除了震惊还是震惊，他们那个看过康拉德如此狼狈的模样，曾几何时？ 「文森！叫文森拿圣水过来！」康拉德随便对着一个村民交代了一声，大步不停地走向距离最近的民宅，「艾伦，你的床，我要用！」 「好、好！」艾伦急忙帮着康拉德开门，「克利夫，谁去叫克利夫过来！」 「康拉德这是怎么回事？」当文森赶到艾伦家时，一股浓厚的血腥味立即扑鼻而来，「你受伤了？乔蒂他们呢？」 「过来帮我。」康拉德轻轻提起亚斯特背上的衣物，一手拿着剪刀，「乔蒂他们没事，是亚斯特……」 拿着剪刀的手颤抖的很厉害，深呼吸了几次都无法让它停下。 该死的手，你到底在抖什么！康拉德愤恨地用另一隻手紧紧抓着颤抖的手。却发现原来抖的不只是那隻手。 当文森走近床边时，也被眼前的血景吓到，忍不住吸了口气。 「亚斯特他……」看了眼康拉德颤抖的手，文森接过他手里的剪刀，「我来吧！」 当文森接过剪刀的那一刻，康拉德瞬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都是我，我没控制好那头风狼……」 风狼！？ 「红月时的风狼本来就难缠的对手。」文森头没有回头，只轻轻开口开导一下康拉德，他手中的剪刀动作轻柔地剪开亚斯特背部的衣物，衣物下狰狞的伤口逐渐呈现在他面前。 四道整齐划一的抓伤由左上至右下佔据了亚斯特整个背部，像是一道道山谷里填满了鲜红色的溪流。 好在有厚实的皮甲保护，否则在这几道爪痕下，只怕连脊椎都会断成几节。 「康拉德叔叔！」克利夫收到艾伦的消息，提着药箱匆匆赶来，「听说您受伤了？」 「不是他，是亚斯特。」文森用乾净的白布压在亚斯特的背上，鲜红的血立即将布料染红。 「亚斯特！」看着迅速扩散的艷红，克利夫赶紧从药箱里拿出止血药粉，递给文森。 「他的伤口不是很好看，会怕吗？」掀起白布前，文森担心的看了眼克利夫。 「不怕！」克利夫坚决的摇了摇头。 文森将布掀开，狰狞的伤口刺的克利夫眼眶都泛红了起来。 由狼爪造成的伤口比刀剑造成的还要难处理，伤口上的肉全部被狼爪刨了下来，就算想缝合都无处下手。 「糟糕！」文森将药粉洒在伤口处，但不断流出的鲜血很快就把药粉冲散，「必须先止血，克利夫，你去把安古叫来！」 安古，隶属于佣兵团的四级祭司。原本是某村庄神殿内的实习祭司，但因为忍不住清规，所以就跟着佣兵团出来闯荡，没有跟着正规教育的他，祭司的阶级一直无法提升，但这样的能力放在佣兵团里，帮助也是绝对的大。 「副团长。」安古一来到床边就紧蹙起眉头，「亚瑟这伤……我只能尽量控制……」 不等文森回应，安古就将双手覆盖在亚瑟背上距离一小段的空中，口中默默唱颂着治疗系的咒文。只见一道微弱的光芒从安古手中扩散出来，原本泊泊涌出的鲜血开始有减缓的趋势。 正当克利夫为此松一口气时，安古手中的光芒突然骤减，接着就看他满脸苍白，大汗淋漓的跌坐在地上。 「安古！」文森急忙拿一块乾净的布压在已经减缓出血的伤口上，转头担心的看向安古。 「没……我没事……」安古毫无气力的挥挥手，「克利夫……扶、扶我起来，我还可以！」 亚斯特的伤很严重，相对对精神力的耗损也就越高，以安古四级祭司的水准来说绝对是无法负荷的。再说，安古这几天也搭配着克利夫帮忙治疗骑士团的人，消耗了不少精力，一直没时间好好休息。 「别逞强！我们已经有一个人倒在床上了。」文森紧皱着眉制止安古的靠近，「亚瑟出血的状况已经有缓和了，你先休息一下。」 「文森，圣水呢？还有圣水吗？」此时康拉德像是惊醒般抬起头，眼神迫切。 「……都用完了……」文森不敢回头看向康拉德，不用看他也知道对方会是什么表情。 「用、用完了……」康拉德听到文森的回答先是呆愣了一下，随即用力一拳敲在墙面上，「我他妈的都干了些什么！」 「康拉德！」文森俯身为亚斯特挡去掉落下来的石块。 康拉德的这一拳在石墙上敲出一个大洞，整间房子为之摇晃了起来，再差一点这屋子就会坍塌下来。 「你给我在这冷静下来！」文森抱起亚斯特，招呼着克利夫与安古离开这栋危楼，丢下颓然靠在墙边的康拉德。 像是想到了什么，克利夫停下跟进的脚步，「文森叔叔，我去求圣水，光明神殿里一定会有圣水！」 说完，克利夫马不停蹄的往村口跑去，麦斯还在那里等着亚斯特带牠回马厩。 「两位大哥，麻烦请帮我通报圣女，请她出来一下。」急急忙忙从麦斯身上跳下来，不擅长骑马又满心惊慌的克利夫差点就被韁绳绊倒，跌落在地。他现在可顾不及自己安危，跌跌撞撞地来到光明神殿口。 「圣女现在正在闭关，不见外人。」门口的两位武僧一开口就拒绝了他的求见，神情冷漠。 「闭关……」克利夫一脸茫然，他从没听过爱琳闭过关的……但，闭关的确是祭司修行的重要环节。 「那……麻烦我要求见大主教，请帮我通报一下好吗？」既然爱琳在闭关，那他只能拜託修伯特大主教了！ 「大主教人不在神殿内。」 「那、那可以帮我联络药剂……」 「神殿现在全体闭关中，不接待外人。」不等克利夫说完，其中一名武僧就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语。 「怎、怎么会……」克利夫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紧接着一把扑上去，「拜託，我真的有急事……我、我朋友受伤了……请帮我通报看……」 「囉唆什么！」那名武僧一把推开克利夫，「你家死人是你家的事，光明神殿岂是能让你撒野的地方！」 突然被推倒在地的克利夫懵了。 怎么会这样……爱琳……光明神殿…… 原本乖乖立在一旁的麦斯，看见克利夫被人欺负，立即衝上前威吓着两名武僧。 「畜生，滚一边去！」被麦斯高大的身躯吓到，两名武僧抽出警棍呵斥着。 「麦、麦斯，不可以。」被呵斥声惊醒的克利夫，赶紧上前抓紧麦斯的韁绳，安抚的轻拍着。 「管、管好你的畜生……」被麦斯人立起来的气势吓到，那名武僧心有馀悸地教训着，「你再在神殿前喧闹，我就叫警备队了！」 听到「警备队」三字，克利夫拉着麦斯退了退。不是他害怕警卫队，他没有做错事，不用怕。但是，他没有那个时间和他们耗。亚瑟还受伤在家，他要赶回去才行。 「两位大哥，抱歉打扰了。」克利夫朝两位武僧一鞠躬，直起身子的他，眼中不再有慌乱。亚瑟还需要他，他不能在这里慌了手脚。 「请两位帮个忙。等圣女出关，还请两位帮忙转达，依耶塔的克利夫有过来拜见。再拜託了！」说完克利夫再次深深一鞠躬，然后上马离去。 希望爱琳能尽快出关，不然亚瑟他…… 第二十二话 命悬一线 「克利夫！」远远看到麦斯奔跑回来的身影出现在夜幕之中，文森忍不住小跑向前。但是当他看清克利夫脸上那落寞的神情时，他也就明白了。 克利夫没有拿到手……也是，圣水本来就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没有那么容易到手。 不等愁眉苦脸的克利夫开口，文森主动拉过麦斯的韁绳，「进屋里去吧……亚瑟他还没醒。」 在安古不懈的努力下，亚斯特背上的伤总算勉强止住血了，但失血过多与无法缝合的伤口让他依旧在死亡边缘徘徊。 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感情好，让他们多相处一些时间吧。 「副团长。」当文森将麦斯牵到马厩时，肯恩的亲信从身后叫住了他，「我、我们队长……」 文森冷冷地回望过去，「你的案子我们不接了，你回瓦妮莎求助吧！」 这是第一次，康拉德佣兵团第一次接了案子又反悔的。文森知道这样对佣兵团的名声影响很大，但是这个案子他们真的不能再接下去了。 不论是亚瑟还是康拉德的状况都不适合让这个案子继续下去。 「你们的人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派辆马车送你们回去。」 「……谢谢。」亲信几度开口还想说些什么，但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向文森一鞠躬后离开。 「你还要这样呆多久？」 再次进入艾伦的家，康拉德还是之前颓然在地的姿势，文森踢了踢康拉德的脚。 「……都是我的错……」双手捂着脸，康拉德过了许久才默默吐出一句。 如果不是他接了这个任务……如果不是他答应让亚瑟跟队……如果不是他没注意到红月……如果他没有答应带着那个精灵……如果他没有把圣水拿出来…… 自责不已的康拉德被心头许许多多的「如果」深深掳获，丝毫无法自拔。 文森蹲下身子两手抓住康拉德的衣领，硬是将他半提了起来，「你给我振作起来！」 「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这样自责是没有用的，大伙儿还需要你！」 文森的话完全对康拉德起不了作用，灰色的瞳孔里是一片无法对焦的死寂。 该死！文森见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康拉德又来了！ 从佣兵团出道以来，他们一路上歷经过无数次的风险，经歷过大大小小的危难，才从小小的佣兵团发展成现今的百人规模。但是，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境，康拉德永远是站在最前线，带领着大伙儿前进的背影，没有任何困境可以打垮他！ 但……还是有例外的。康拉德曾有一次在任务中失控，愤恨地化身成为杀人机器。但是，当所有敌人都已倒在血泊之中后，他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那次的事件是他们掉入一个陷阱，委託人其实不是单纯的要委託他们，而是要联合其他势力消灭康拉德佣兵团，那次团里死伤惨重，文森脸上的伤也是在那次事件留下来的。 事件过后没有任何人责怪康拉德，佣兵团在接任务时本来就会遇到许多状况，又是规划许久的阴谋，根本无跡可循。但，康拉德却自责了很久，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真正走了出来。 可是，现在没有那个时间等他了！ 「康拉德，你振作起来！」文森抓住康拉德的肩膀，用力晃了晃，「亚瑟他还在等你，他还没放弃，你不能先放弃了！」 「亚……亚瑟……」听到亚斯特的小名，康拉德原本涣散的瞳孔开始聚焦。 「亚瑟！亚瑟他怎么样了？」康拉德格开文森的手，改抓住他领子，急急追问。 「他目前没事。」轻轻地将康拉德的手拉下来，「血勉强止住了，这两天是关键。」 紧紧握着文森的手，康拉德后怕的微微颤抖，「文森……亚瑟……亚瑟他……」 每每回想起那头风狼攻击亚瑟的那一幕他就感到全身血液都冻结冰冷了起来，令他忍不住全身颤抖。 文森抽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亚瑟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康拉德，亚瑟长大了！他不再是要我们时时呵护的孩子。会遇到这些事都是他自己的选择，我们没办法帮他躲避或是承担。如果这次他能平安渡过，这会是他人生中很重要的经歷，如果……」文森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抽痛。 「如果……他过不了这关，那也是他的运气……」 「文森……那是亚瑟啊！是我们的亚瑟……他……他……」 「我知道，我知道，所以我们更要陪着他走过这一关。」文森用力把康拉德往后推在墙上，坚定地直视着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去把自己梳洗乾净，然后去休息。明天你要用最好的状态陪他走过来！」 在文森的注视下，康拉德用力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再睁开双眼时，表情已经恢復了往日的平静，「好，我一定会陪着他走过这一关！」 与此同时，克利夫在自己房门口拍了拍沿途沾染到的风沙，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推开房门。 当他一脚正打算踏进去时，一股强劲的风势就迎面袭击而来来。 「唔！」克利夫胸口受了一击，被袭倒在地。 「谁！？你是什么人？」琥珀站在门边，恶狠狠地瞪视着坐在地上的克利夫。 「你……咳……咳！」胸口被重击一记的克利夫一口气喘不上来，只能眼眶含泪的看向肇事者。 「你是想来害亚斯特的吗？」琥珀退回门边，用自己的身躯挡住门板。 「害、害他？」虽然琥珀的话很莫名奇妙，但克利夫听了立即摇头，「我……咳咳……我、我才不会害他……」 「我、我是这房子的主人……咳……是亚斯特的好友……」看着琥珀依旧满脸戒备的模样，克利夫缓了缓呼吸解释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琥珀站在克利夫身旁，有些侷促的道歉。 「没关係，我已经没事了。」克利夫轻轻摇了摇头，担忧的双眼紧盯着床上趴卧的亚斯特，「亚瑟他有醒来过吗？」 「没、没有。」克利夫的问题让琥珀红了眼睛。 「你去隔壁休息吧！你和奶奶说是我让你过去的，她会帮你安排。」克利夫的语气很温和，很平稳，但眼中呼之欲出的泪水却洩漏了他的担忧。 「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克利夫沉重的情绪与温和的态度让琥珀更内疚了。如果不是自己，那个人……那个人现在不会躺在那里……但、但是自己却…… 「你不用自责，这是亚瑟该背负的责任。」听到琥珀哽咽的道歉，克利夫总算抬起头看向她，带泪的双眼温和依旧，「你先去休息吧。」 克利夫的安慰反而让琥珀掉下泪来。 这、这个人……和哥哥一样……好温柔…… 第二十三话 大地的恩赐 最后琥珀没有听克利夫的话到隔壁找村长，而是留在屋内陪着克利夫，陪他一起看顾重伤的亚斯特。 「……」大半夜时，一直被克利夫握着的手，微微地抽蓄了一下，亚斯特的脸上也出现了极为痛苦的表情。 「亚瑟？」在此时，就算是再细小的动作也不会被克利夫忽略，更何况是如此难受的表情，他立刻俯身靠近亚斯特，「亚瑟，你醒了吗？」 「……」亚斯特的唇微微动了动，但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是口渴吗？还是饿了？」克利夫刚刚问完，马上就有一杯水出现在他眼前，是琥珀端过来的，「谢谢。」 「亚瑟，你要喝水吗？」亚斯特整个背都是伤，只能趴睡，这样的姿势让克利夫没办法餵他喝水。于是克利夫改用一条乾净的手帕，用手帕吸满水再贴在亚斯特的唇边让他吸允。 吸允完一张手帕的水，亚斯特歇息一下后又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些甚么。克利夫见状立即再靠近了一些，「亚瑟，你要什么？是饿了吗？」 「……不、不要难过……我……我不痛……」亚斯特的嗓音沙哑微弱，中间参杂着沉重的喘息。 「傻、傻瓜！」亚斯特的安慰来的适得其反，克利夫悬在眼眶的泪一口气宣洩了下来。 怎么可能不痛，都伤成这样了怎么可能会不痛！这个傻瓜！ 「你是痛到脑子都痛坏了吗？」原本泪流满面的克利夫，突然笑了出来。这不是高兴的笑，而是被亚斯特的傻给气笑的。 「……还、还是……适合……适合……笑……」亚斯特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这抹微笑很快的又消失在唇边……因为亚斯特又再次昏迷了过去。 「亚、亚瑟……」克利夫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亚斯特的昏迷而消失，眼中的泪不断滴落，哭得像是个孩子，一个极为压抑的孩子。 亚瑟竟然已经虚弱成这样，如果爱琳那边没办法即时赶到……只怕亚瑟真的撑不过这两天……爱琳…… 站在床边看着两人互动的琥珀，此时也已经泪流满面。她很愧疚，沉重的愧疚压得她快要不能呼吸。如果不是为了救她，亚斯特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不会像现在一样生死徘徊。但是她却不能帮忙……她想要帮忙，想挽救这条生命……但是…… 琥珀的视线不断在克利夫与亚斯特之间游移，脸色也不断的变化。最后，当她的视线落在两人紧紧相握的那双手上时，她脸上出现了像是决定什么的表情。 「……克利夫……」琥珀低声叫唤着克利夫的名字，但这微弱近乎呢喃的召唤完全无法引起克利夫的注意。 重复深呼吸了几次，琥珀提高了音量，「克利夫。」 「啊？琥珀？」克利夫抬头，用袖口擦了擦泪水，「怎么了？你累了吗？」 「不、不是……」虽然已经下定决心，但一望向克利夫的脸还是让琥珀稍稍动摇了一下。 她很害怕，也很徬徨，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值得她相信吗？ 「如果累了你就休息一下，只是这么晚了要委屈你……」 「不是的！我、我……」琥珀打断了克利夫关怀备至的话，一口气将想说的话急急吐出，「我……我可以救亚斯特！」 「……啊？什么！？」琥珀的话震惊了克利夫，「你可以救亚斯特？」 「对、对。」琥珀见到克利夫脸上的惊讶与喜悦，忍不住退后了几步，这样丰沛的情绪吓到了她，「但、但是……你、你必须帮我保密。」 「保密？为什么？」克利夫不明白。 「这对我而言很重要，如果你不能帮我保密……」琥珀撇过头，双手不安的紧握在胸前，一副克利夫不答应她，她就随时准备夺门而出的模样，「我……我就不能帮你救他……」 「可以，我可以帮你保密。」克利夫急迫的衝到琥珀面前，想抓住她的肩膀，却又害怕会吓到她，「你……你……你还有什么条件？可以做到的我都答应你！」 只要能救亚瑟，要他答应什么都可以。 琥珀摇了摇头，有些颤抖的说：「我只要你发誓，用灵魂起誓，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亚斯特本人！」 「连亚斯特也不行吗？」这个条件让克利夫犹豫了些。他从来没有事情隐瞒过亚斯特，也不曾想过要隐瞒他什么。 「没错，连他也不行。」琥珀反上前抓住克利夫，颤抖的语气中带着坚持，「如果你不能答应，我就只能看着他死。」 拜託！答应我！让我救他！ 琥珀现在心里很忐忑，很矛盾。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做是对还是不对，眼前的这个人真的值得她相信吗？但是心里的愧疚与难过也沉沉地压着她……她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必须拯救眼前的这条性命。但是她很害怕，非常害怕，如果让人知道自己的秘密，一定会为自己，为哥哥惹来大麻烦的。 一双手紧紧覆盖上琥珀的，琥珀整个身体一颤，抬头望进的是克利夫那湛蓝色的双眼，里面载满的是能让人感到安心的温柔，「我愿意，我愿意用灵魂起誓，你可以相信我。」 琥珀眨了眨眼睛，不知为何眼泪就这样流了下来。 「你……你把他背上的布掀起来……我……我帮他疗伤……」琥珀急忙用衣袖擦了擦眼泪，转头交代着克利夫。 「不急……」克利夫牵住琥珀的手，「我先向你起誓……」 灵魂是身为一个人最基础的构成，也是思想意识的根基，更是生命的源头。用灵魂起誓不光只是言语上的承诺，而是将自己的灵魂双手奉上，交给许下承诺的对象。如果，有一天克利夫违背了今天的誓言，那他的灵魂将会陷入地狱深渊，饱受烈火烧灼。 琥珀眼中的惧怕克利夫看的十分清楚，他知道琥珀不是空口白话，也不是不愿意救亚斯特，而是她的恐惧阻扰了她。克利夫不知道琥珀在害怕什么，在隐瞒什么，但如果用自己的灵魂能让琥珀愿意出手救亚瑟，那么他愿意去试。 压了一整夜的伤口已经和覆盖的纱布產生了沾黏，即便克利夫再小心掀起纱布的动作还是不免牵扯到亚斯特的伤口，让昏迷中的亚斯特忍不住呻吟出声。 「对、对不起，亚瑟你忍耐一下。」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逐渐出现在纱布下，克利夫好像自己也被风狼的利爪抓在心头上，泪水又再次盈满。 「让个位置给我。」琥珀轻轻拍了拍克利夫的肩头。 替代克利夫坐在床头，琥珀拿起克利夫刚刚使用的剪刀，用力在自己手臂上画上一道。 「琥珀！」这动作吓到克利夫了。 「嘘，不要吵醒他。」琥珀现在的神情与刚才差别很大，很慎重，很严肃。她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将流血的手臂举到亚斯特背上，一滴、两滴……在琥珀血液的滋润下，亚斯特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竟然开始缓缓变得整齐，连原本失去血色的死肉都开始红润起来。 看到亚斯特的伤口逐渐变化，琥珀用另一隻手压住自己的伤口。不久，她手臂上的伤也消失，只剩下一道粉红色的小伤痕。 「先这样吧！一下好太快会引人注意的。」 「这……这是……？」一连串的动作让克利夫看傻了眼。这是怎么回事？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用自己的血医治伤口的。 琥珀抬头看着克利夫，眼神中带着哀戚，「这就是我的秘密。」 「我的血液具有治疗的能力，可能是遗传自我那精灵的母亲，是来自大地之父的能力……」琥珀双手紧紧抱住自己，「这个秘密很重要，洩漏出去的话……我可能会被那些贵族或是有钱人囚禁，然后过着一辈子被人割肉取血的生活……所以我才会要你用灵魂起誓，这个秘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方，日夜不停的被人凌虐。甚至为了控制自己，连大哥也会被囚禁起来，琥珀就忍不住害怕的全身颤抖。 「放心吧！我不会和任何人讲的。」克利夫蹲下身，仰头看着琥珀，湛蓝色的眼眸一片清澈如水，「你不用再一个人守着这秘密，你可以相信我。」 「……克利夫！」感到心头的大石总算有人可以帮她承担，琥珀弯下身紧紧抱着克利夫。 第二十四话 偷得浮生半日间 「……克利夫~克利夫~我想下床……」亚斯特哭着张脸，趴在床上哀嚎着，「我要上厕所！」 「你不是十分鐘前才去厕所的吗？」坐在木桌上翻阅书籍的克利夫一脸无奈地看向趴在床上踢着腿的亚斯特。 「……我想下床，我趴的快发霉了！」 「现在天气这么好，我想你多躺几天也不会发霉。」克利夫一手支着头，一手用羽毛笔的尾巴敲着书面，嘴角衔着温和的笑意。 在经过琥珀用血治疗后，亚斯特以惊人的速度快速恢復，短短十来天就已经可以趴在床上向克利夫要求东要求西了。 为了掩人耳目，克利夫和琥珀商量由他来说服康拉德与文森，让亚斯特留在自己屋子里疗伤。白天时，克利夫就去森林里採集草药，由康拉德他们来看顾亚斯特，晚上就换他与琥珀两人来看顾，并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再由琥珀为亚斯特疗伤。未免引人注意，琥珀每次只会在每道伤口滴上一滴血，拉长了亚斯特的恢復期。至于亚斯特如何熬过那生死关头，他们决定就推给亚斯特了，反正他从小身强体壮，能熬过来也不是什么无法接受的奇蹟。 「克利夫……」亚斯特一脸无辜地看向克利夫，「我以后不敢了，你让我下床吧！」 亚斯特知道克利夫在生气。在生自己的气，气他不顾自己安危的逞强。就算克利夫现在和琥珀感情那么好，也阻止不了他对自己所生的气。 道歉，是让他最好消气的办法，诚心诚意的道歉。 「克利夫，晚餐好了，把桌子收一收吧！」琥珀从村长家端着餐盘过来。 「谢谢你，你用过了吗？」克利夫转头看向琥珀，一脸笑得温和。 「用过了，刚刚我和村长奶奶一起用过了。」 为了方便看顾亚斯特，这阵子的晚餐都是由琥珀陪同村长奶奶一起料理，再端过来给克利夫他们享用，克利夫就不用再到厨房那边去了。 这样的体验让琥珀感到很新奇。在村长奶奶眼中，自己彷彿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不是那个令人感到厌恶的半精灵。 村长奶奶总是很和蔼地教导她该如何料理食材，或是告诉她身为女孩子该注意的事情。像是身为女孩要懂得保护自己，不可以和两个男孩单独在屋子里过夜，就算对象是克利夫和受重伤的亚斯特也不可以，是有碍声誉的。 从奶奶的语气中琥珀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是真的在关心自己。不像莫萨的村民们，总是为了不让自己孩子和自己在一起而呵斥着。 这为她逐渐冰凉的心灵灌入了一丝暖流，也让她的表情比过往都来的丰富。如果让肯恩看到现在的琥珀，一定会嚷嚷着要和琥珀一起搬到依耶塔来定居。 想起还下落不明的兄长，琥珀原本掛在嘴边的笑容迅速消失。 她可以感觉到哥哥还活在世上，就在上游森林的深处，但是…… 哥哥，你为什么不回来呢？ 「喂，琥珀，回神啊！」看着琥珀盯着克利夫出神，亚斯特有些恶声恶气地打断她的沉思。 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啊！端着菜也可以发呆成这样。 「啊？」琥珀回过神来，转头看着亚斯特，「嗯，怎么了吗？」 「我说，你也帮我和克利夫求个情吧！」我也是为了救你才惹他生气的。后一句亚斯特没有明说，但是看向琥珀的眼神却不言而明。 「我已经快半个月没下床了……」亚斯特努力朝着克利夫装无辜，就希望今天克利夫可以准许他下床走动走动。 「真是！」克利夫无奈的笑了笑，起身接过琥珀手中的餐盘，「下来吃晚餐吧！今天我也懒得餵你了！」 「团长。」 与此同时，一名情报兵敲响了康拉德的房门。 「团长，瓦妮莎那边有动静。」 「动静？什么动静？」康拉德一脚跨在椅子上，一手拿着麵包，脸上的神情又恢復成平常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瓦妮莎……瓦妮莎打算对我们出兵。」 「出兵？」康拉德放下手中的麵包，一脸不可思议，「你确定？」 真是莫名其妙了！无缘无故瓦妮莎干嘛要对他们出兵？ 自从八年前定居以来，康拉德佣兵团不要说给瓦妮莎添过什么麻烦，还主动帮他们解决不少问题，光是越界的异兽就被他们收拾了不少，就连接案金也都算他们打折再打折了，这样的好邻居他们有什么不满吗？竟然要对他们出兵？ 「据说是骑士团第三团长的决定，他觉得我们对他们团员见死不救……还私藏圣水……」 「他们这是说什么鬼话啊！」康拉德听不下去了，一掌用力排在桌上打断了情报兵的报告。 去他妈的见死不救！他们是佣兵团，不是义工团，什么道理一定要他们派员救人的？再说了，那些送回瓦妮莎的队员，如果不是他们出手医治，他们能活蹦乱跳的回去吗？他们没帮忙找人？没帮忙亚斯特能受重伤回来吗？ 说到私藏圣水！？那个鬼劳子圣水也是他们家光明圣女拿过来的，最后还不是用在骑士团那些傢伙身上！ 他就知道哪些圣水的背后不单纯，但不论康拉德怎么想，都没想到竟然是计算到佣兵团身上来了！这些个阴谋家！ 「要出兵就给他们出啊！我们还会怕不成！」 「康拉德，你别乱来！」文森适时从内室出来，打断康拉德意气用事的话语，转头对情报兵道：「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 「你最近脾气很衝啊！」文森无奈的看着康拉德，语气有些责备，「这也只是情报而已，瓦妮莎还不见得会出兵。」 「真要出兵我们也不怕他，三团那个大鬍子真敢出兵就来！来一次我打趴他一次！」丝毫不把文森的责备听在耳里，康拉德一副随时要与人拼命的模样。 不是康拉德自满，放眼全奥歷尔骑士团除了总团长他打不赢外，就只有一二团团长的实力可以和他较量较量，拼个你死我活。但，那个三团团长和他可就不在一个水平上了。在骑士团差一阶地位与能力差的可大了，一个三团团长还比不上二团的副官，否则怎么会被丢到瓦妮莎这个附属城邦来。 「胡闹！我们能和全骑士团对战吗？就算我们办得到，那依耶塔的村民又该怎么办？能把他们拖下水吗？」文森忍不住用力一掌拍在康拉德脑门上。 「不然该怎么办？乖乖站着给他们打吗？」 「……明天再找个人去打听打听，真的不行我们要做好迁移的准备。」 如果照康拉德所料，这些阴谋是冲着他们而来，那结果不是开战就是躲避。论战力，他们能战胜三团。但战胜后呢？三团背后是奥歷尔骑士团，是奥歷尔王权的维护者，他们能一直与之抗衡吗？答案是不行，没有一支私人佣兵团办得到与一个国家对抗。所以他们只能选择躲避，远离骑士团三团，远离依耶塔，骑士团的目标是佣兵团，只要他们离开，骑士团绝对不会对平民出手。 离开，会是最好的抉择！ 第二十五话 去闯闯吧！ 「离开？」克利夫与亚斯特一脸茫然的望向眼前的两位大人，像是听不懂他们所说的话一样。 「对，我们要准备离开这里。」文森来到亚斯特床边，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吗？」 「为什么要离开？」 「瓦妮莎恐怕是要向我们开战了……」 文森虽然一脸平静，但内心的衝击却也不小。 今早第二名情报兵带回了消息，瓦妮莎真的准备向康拉德佣兵团宣战，还向城主要求增援，徵召了瓦妮莎在地的军队与警备队，动作很大。 为了不拖累依耶塔的村民，康拉德佣兵团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 「我不要！我才不要离开！」亚斯特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他们要宣战我们就和他们对打啊！我们才不会输！」 这话说得……完全不用怀疑，亚斯特绝对是康拉德一把带大的。 「傻孩子，我们不怕，但村民们呢？」文森用力压在亚斯特肩上，制止了他的动作。 「……」亚斯特低头沉默不语。 文森轻叹一口气，「你也十五岁了，原本我们也打算如果你真捨不得离开村子就让你留在这里。但是，全瓦妮莎的人都知道你是我们的人，我怕这会成为他们袭击依耶塔的藉口。」 亚斯特无措的看了看文森又看了看康拉德，「我不要自己留下来，你们不要丢下我！」 「那就准备一下，可能这几天我们就要准备离开了。」文森伸手揉了揉亚斯特的发顶。 「……克利夫……」亚斯特转头看向克利夫。 从头到尾克利夫都不发一语。突然而来的演变吓到了他。 一向生活单纯的他，不明瞭事情怎么会突然演变成这样？瓦妮莎要向康拉德佣兵团出兵？佣兵团为了保护村民而要搬离？为什么要出兵？佣兵团做了什么吗？那佣兵团要搬去哪里？他和亚斯特还有再见面的一天吗？ 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亚斯特，克利夫慌乱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人们。 「康拉德叔叔……真的没别的办法吗？一定要离开吗？」 不忍心看着克利夫渴求的眼神，康拉德转头回避了。 真的没办法了吗？佣兵团的大家……都要离开了是吗？克利夫垂下头，神情萎靡。 「克利夫，你跟康拉德他们走吧！」 「村、村长奶奶？」 「村长大人？」 眾人一转身，就看见村长站在克利夫的房门口，身旁陪伴着琥珀。 「奶奶，您在说什么啊！」克利夫急急走到村长身边，扶着她进门坐下。 「男孩子长大了就该出去闯闯，你跟着康拉德他们，我很放心。」村长握着克利夫的手，轻拍了拍。 「奶奶……」听着村长的话，克利夫犹豫了。离开村庄出去闯闯吗？他从没想过…… 「想当年，你父母也是出去闯荡了几年才回来的。」 「爸爸妈妈他们也是？」克利夫心动了。 「是啊！去闯闯吧！闯累了再回来，依耶塔永远是你的家。」村长转头看向康拉德与文森，「你们也是，累了就回来。骑士团只是一时意气用事，瓦妮莎城主不会放任他们太久的。」 是夜，克利夫与亚斯特躺在床上，两人看着天花板发呆。虽然离开已成定局，但两位少年家似乎还没有办法理解与适应。 「……亚瑟，你睡了吗？」虽然知道身旁的人和自己一样无法入眠，但克利夫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还没，我睡不着。」不出他所料，亚斯特很快的就回了话。 克利夫转身对着亚斯特，「你说，骑士团这次为什么要这样针对佣兵团啊？真的只是因为圣水的关係吗？还是因为你们没救到小队长的关係？」 「我觉得没这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阴谋！」亚斯特也转身对着克利夫，「你说……那瓶圣水……会是爱琳给我们下的圈套吗？」这个问题，亚斯特自己也问的很心虚。 不是他不想相信爱琳，但是时间上真的太过凑巧了！再加上骑士团此次出兵的理由是「私藏圣水」，这让亚斯特不得不往这方面去想。 但，他却又矛盾的不认为爱琳会这样做。他们认识爱琳不是一两天的事，这几年相处下来，爱琳什么样的个性就摆在那里。她任性，她骄傲，甚至是有些目中无人的天之骄女，但那都是她对外的相貌。在他们两个面前，爱琳就是个邻家女孩，她会和自己斗嘴，会调侃自己，会捉弄自己；在克利夫面前她是温柔的，是细心的，更是乖巧上进、无话不说的。他相信爱琳对自己，对克利夫绝对是真心相待的。 亚斯特也忘不了那天，当爱琳听到村长奶奶生病时的表情，他相信那绝对不是作戏，她是真的关心奶奶的病。如果不是自己坚决不肯带她回来，她也不会拿那瓶圣水给自己…… 「克利夫，我们去找爱琳，现在就去！」 不，他不相信爱琳会做出这种事！ ※※※※※※ 「咦？」当两个少年偷偷摸摸地离开依耶塔，又躲躲藏藏地来到光明神殿时，克利夫忍不住发出一声疑惑声。 「怎么了？」亚斯特压低声音在克利夫耳边询问着。 他们两人现正躲在光明神殿外的民宅边，探头探脑的观察着。 骑士团打算对康拉德佣兵团出兵，连带的他们两人出现在瓦妮莎也是危机重重——只要认识的，没有人不知道亚斯特是康拉德佣兵团里的孩子，也没有人不知道克利夫是他的好朋友，如果捉到他们对瓦妮莎骑士团一定会有帮助。所以他们俩现在只能小心再小心。 「门口站岗的换成警备队员了。」克利夫缩回头，小声的说。 「警备队？」亚斯特单手扶着下巴，沉思了一下，「……上次站门口的武僧你认识吗？」 「不认识。」克利夫摇了摇头。当时他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守门的武僧不是自己曾见过的，但是因为时常有其他光明神殿的人员会来大光明神殿实习，所以他也就没太在意。现在想想却很不对劲，守门的人怎么会让其他神殿的人担当呢？这样很容易误认来者的。 「不认识的傢伙……然后全神殿进入闭关……现在又换成警备队来守门………怎么想都很不对劲。」亚斯特转头看向克利夫，「我们偷溜进去看看。」 「嗯！」对于这个提议克利夫当然同意。他也放心不下爱琳，确定爱琳真的没事他才能放心，而且他也想和她当面道别。 ※※※※※※ 狐言狐语 今晚是七夕情人节，在狐仔觉得应该是专属于「远距离恋爱」的情人节，所以在此祝所有远距离恋爱中的朋友们：「情人节快乐喔！」 第二十六话 夜闯神(香)殿(闺) 「……亚瑟，我还是在外面等你好了。」看着半蹲在自己眼前的亚斯特，克利夫有些犹豫的后退几步。 「上来啦！」亚斯特头也不回的催促道：「这个时候，我哪放的下心留你一个人在外面。」 「可是你的伤……」 「早就好了，快啦！」早几天前亚斯特就觉得背上的伤开始搔痒，经验告诉他那就是伤口癒合的徵兆。 「这样很丢脸……」克利夫还在挣扎。 「少废话，又没人看到。」如果真被人看到他们俩也就被抓了，「别婆婆妈妈的，时间紧迫！你不是想见爱琳吗？」 「知道了……」克利夫心不乾情不愿的爬上亚斯特的背。 「抱紧囉！」亚斯特一手扶在克利夫臀部下方，一手抓住一棵长在神殿旁的大树，稍微一个用力跳跃，就带着克利夫翻上树干。 这棵大树就位于光明神殿后殿内，高大的树干有一大截悬在神殿围墙外，是以前亚斯特带爱琳偷溜出来玩时的密径，所以他攀爬的十分熟悉。几个孩子都觉得修伯特大主教一定也知道这个秘密，但他却从没叫人把树枝修剪了。此时，亚斯特与克利夫非常感谢他睁一隻眼闭一隻眼的纵容。 即使背了克利夫在身上，但亚斯特像是没有负担的快速在枝干间游移，敏捷的像隻猴子。从上树到下树前后用了不到五分鐘的时间，动作熟练。 「亚瑟，放我下来吧！」在确认四週没有人之后，克利夫敲了敲亚斯特的肩膀，悄声说道。 「嗯。」亚斯特轻轻将克利夫放下，「我们直接往爱琳的房间走。」 在爱琳成年礼之前，后殿可以说是克利夫与亚斯特的后花园，里面的每一处佈置，每一丛花草两人都可以说是瞭若指掌，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也丝毫不成问题。 「过来。」亚斯特一把抓住克利夫，用力拽进一个角落，蹲在阴影中。随后，一阵规律的脚步在他们附近响起，两人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紧张的气氛随之提升。 「他们走了！」当脚步声逐渐远离，亚斯特冒险探出头看了看，「也是警备队员。」 又是警备队？克利夫充满疑问的看向亚斯特。 以往，光明后殿负责夜间巡视的也都是殿内的武僧，什么时后换成警备队来巡逻了？要知道，自从爱琳成年后，连他们两个都被下令不能进出后殿，就是为了避嫌，又怎么会让不需守清规的警备队员担任巡守呢？ 「先找到爱琳再说。」亚斯特往外指了指，示意克利夫由跟着自己。 虽然警备队的成员身手不如骑士团，但绝对比克利夫这隻肉鸡强上太多，还是由亚斯特领头会比较安全。 两人一路闪躲，藉由亚斯特灵敏的警觉与对地形景观的熟识，他们顺利避开几组巡逻警卫，藏身在爱琳房间附近的花丛后。 「她门口也有人守着，感觉不像是警备队员。」亚斯特探头一看，就发现守在门口的两组人马与后殿中巡逻的人马不太一样。 这里守门的是四个人。其中两个人感觉起来身手比警备队好上许多，另外两个……是神殿祭司，看服装应该是四级祭司。 克利夫也偷偷抬头看了一眼，很快缩了回来。 事情真的很不对劲，爱琳的房间从来没有人守在门外过，就连她的随身女僕也没这样守过。 「我们去隔壁房间看看。」克利夫提议道。爱琳的房间在后殿是独立一栋的建筑，唯一与它相连的就是爱琳贴身女僕的房间，两间房间中间有一道互通的小门。 两人压低身体，悄悄地绕到建筑物的后方。很幸运的，建筑物后方没有人守。 「爱琳的窗户是锁上的。」克利夫尝试开啟爱琳的窗户，但是却是上锁的。 亚斯特翻一翻白眼，完全不想回应。对方既然要看守，自然会把她窗户锁上。 亚斯特这边轻轻推了推侧室的窗户，也是锁上的。不过，侧室的锁很简单，就是一根木头卡住而已，不像主卧室是使用精巧细緻的锁头。 亚斯特拿出随身的匕首，轻轻伸进去挑了挑，没几下木头就被他挑了开。 一开窗，扑鼻而来的是一股灰尘味，感觉的出来这里已经有一阵子没人居住了。 「这里也锁上了。」亚斯特推了推与爱琳房中相通的那扇门。 克利夫慢亚斯特一步轻手轻脚的爬了进来。以他的身手要无声无息爬窗进来还是有困难的。 「旧门呢？旧门有被发现吗？」克利夫口中的旧门，是早年爱琳房中与这间相通的另一扇门。因为后期爱琳房间有更改格局，所以就把那扇门用东西挡了起来，平常没有在用。 「我看看。」亚斯特走到女僕的床旁，轻轻抬起床往旁边搬。好在亚斯特力气够，床铺离门口又够远，否则难保不会被门口那四个人发现声响。 「好像没被发现耶！」亚斯特尝试着推开旧门，「但是开不大，后面是爱琳的床对吧？」 「嗯，我记得是。」克利夫看了看门缝的幅度，「我应该进得去，我试试看。」 「你打算这样就进去啊？你不怕爱琳拿花瓶砸你。」亚斯特拉着克利夫阻止道。如果是他床边突然跑进一个人，他一定立即拔剑杀过去。 「爱琳又不是你……」嘴上虽然是吐槽着亚斯特，但克利夫还是把手先伸过门缝，挥了挥，低声招呼道：「爱琳，是我，克利夫，我要过去一下喔！」 招呼打完后两人又等了等，却一直没有等到对方回应。 「爱琳会不会睡着了？」亚斯特问。 「还是她正在冥想？」这是克利夫的感觉。 两人对看一眼，沉默了。 「我先过去看看，不管是睡着还是在冥想，我都可以留个字条给她。」对于和爱琳道别这件事克利夫是很坚持的。 「嗯，你小心喔！我记得她房间的花瓶还蛮大支的。」 「……」 稍微用力侧身挤过旧门开啟的小缝，克利夫出现在床铺与墙壁间的缝隙，这处缝隙很小，是当初爱琳为了让悬掛在床铺上方的千影纱感觉更飘渺而留的，所以并不是很宽敞，让克利夫站的有些勉强。如果再往前一步他就可以爬上爱琳的床…… 嗯……算了，他还是乖乖沿着缝隙走出床铺范围好了。 第二十七话 惊人的阴谋 「爱琳、爱琳你睡了吗？」一走出缝隙，克利夫就靠到床边，在厚重的千影纱遮掩下，他只能勉强看出爱琳正平躺在床上。 「爱琳，我和亚斯特过来和你告别……我们要离开……」 『团长好！』上一秒还很寧静的深夜，下一秒就突然响起诚惶诚恐的问候声，吓得克利夫急忙往缝隙间躲了回去。 『嗯，光明圣女的状况如何？』一个低沉浑厚的嗓音在夜中响起，语气中带有的气势逼人。 『回团长，昏睡术施展的很成功，目前圣女没有甦醒的现象。』其中一个声音较为尖锐的人回答道。 闻言克利夫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爱……爱琳被下了昏睡术？这个团长……是骑士团三团团长吗？昏睡术不是闇黑祭司的招术吗？三团里怎么会有闇黑祭司？ 这几句短短的交谈带给克利夫的讯息量太大，大到让他的脑袋都发懵了！ 『很好，你们不要大意，她可是修伯特那老傢伙的爱徒，能力与一般人不同。』浑厚的声音交代道。 『属下知道。』 『开门，我要进去看看。』 闻言克利夫紧张的全身颤抖了起来，急急忙忙将自己更往缝隙里缩，试图用千影纱将自己的身影遮住。 『……』虽说三团长已下达命令，但久久不见房门有所开啟。 『……你要抗命？』三团长不悦的质问。 『请……请团长恕罪，此间为圣女的闺房，属……属下不能让您进入。』那个尖锐的声音虽然颤抖，但依旧表达出他想保护圣女的心意。 『你再说一次，再一次老子就送你回女神身边！』三团长的声音又低了几分，狠戾的气势让人感到喘不过气。 『团长，属下立即就为您开门。』似乎是承受不住压力，另一个声音斯文的人为三团长开啟了房门。 『你还算识相。』三团长的声音带有一丝赏识，『那个人我不需要了。』 『……是』简单的一句答覆决定了先前那个声音的去向。 随着房门开啟，一阵稳健的脚步踏进前厅。 「团长，您要进去查看圣女的状况吗？」一个跟着三团长一起进入前厅的人轻声询问。 「不用，我只是要打压打压那些祭司，让他们知道现在这里是谁在做主。」一阵椅子落地的声音，感觉的出来三团长正在拉开椅子坐下，「我不会做出有辱圣女名声的事，再怎么说她也是王家血脉，国王陛下不会允许有人伤害她的。」 「所以您才让属下跟着您进来。」听得出来，那人在三团长面前有一定的地位。 「嗯，坐吧！」接着又是椅子落地的声音。「依耶塔那边处理的如何？」 「很顺利，听说这几天佣兵团就会离开。」 「很好，他们主动离开我们就不用浪费兵力在他们身上。」三团长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高兴，「那群讨人厌的蟑螂，最好滚远远的！」 「那……上游森林那边，还要派人守着吗？」 「不用了，除了康拉德那群人，没人敢再踏进哪里……」想到这里三团长放声笑了笑，「听说他们在森林里吃风狼的大亏？这样更没人敢进去了。哈哈，真是免费的宣导。」 克利夫闻言气愤地握紧双拳。亚瑟差一点就没命了，他怎么可以这样讲！ 「肯恩现在怎么样了？」 「伤已经好了，我们该怎么处理他？」 「他还有用，先留着吧！」三团长敲了敲桌面，「他是个人才，如果不是误入结界，我不会这么早动他。」 「修伯特不能再出现在民眾面前，过两天让人对圣女施下操偶术，让她宣佈修伯特退休，由她暂代主教之位。」 「这样好吗？圣女最近才升上三级祭司……」 「单单是『光明圣女』这个称号就够了，那些愚民不会在意别的。」三团长打断了下属的顾虑。 之后，他们两人又在前厅商量了一些事情，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离开爱琳的房间，走之前还嘱咐留下的人要不时查看爱琳的状况。 「亚、亚瑟……你刚刚有听到吗？」等三团长与下属离开有一阵子后，克利夫才全身无力地爬回门缝，询问着门对面的亚斯特。 「……听到了……」虽然站在门的另一侧，但三团长与下属没有刻意压低的音量，和亚斯特敏锐的听觉，让他并不难将他们的对话听的一字不漏。 赫然发现这么大一个阴谋，两个青少年顿时被吓的脑中一片空白。 原来见死不救、私藏圣水什么的都只是藉口，目的是要把佣兵团赶离上游森林？为什么？上游森林里藏有什么秘密？那个禁錮结界到底有什么用？光明神殿里怎么会有黑闇祭司？三团长为什么要对爱琳施昏睡术？他们到底在计画什么……一连串的问题不断浮现在他们脑海，但是却无从寻找解答。 「……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亚斯特有点手足无措，但还记得要保持安静。 「我们……爱琳……我们先救爱琳出去！」克利夫思忖片刻之后立即下了决定。 不论如何，绝不能让爱琳成为他们操控的傀儡！ 「好……哎，她现在昏迷不醒，我们要怎么救啊？」 「我想想……我想想……」克利夫现在也是满脑子混乱，一不注意一屁股就隔着千影纱坐在爱琳床上，刚刚进来时的顾忌都被他拋在脑后。 「路线没问题……守卫……到围墙……亚瑟！」克利夫低声叫了亚斯特一声。 「怎样？你想好了？」亚斯特应声来到门边。 「嗯，大致上……等等我先把爱琳抱过去给你，你有办法背着她偷溜出去吗？」 「没问题。」在亚斯特眼中，爱琳和克利夫都属于小板身材。 克利夫点了点头，转头掀开床帐，爬到爱琳身边，「爱琳，对不起喔！」 克利夫先和爱琳道了声歉，才将两手伸进爱琳身下，由肩膀及膝盖处将她抱了起来。从门缝将爱琳递出去后，克利夫又快速的横越床铺，在爱琳的衣柜里拿出几件衣物，并把棉被捲成长条状，将其中一件衣服披盖在上面。 带着一个睡得死沉的爱琳，两人偷溜出神殿的速度被拖慢了几分，相对的危险性也跟着增加许多。 但，对他们来说，离开了神殿才是困难真正开始的地方。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当麦斯载着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依耶塔时，已经晨曦微露，再不用多久村民就会纷纷起身了。但，亚斯特与克利夫却站在远离依耶塔的村外，不敢进入。 他们现在可不是只有自己，还带着昏睡中的光明圣女，不用任何人说，他们也知道这可是个烫手山芋。一旦被发现，可是绑架圣女的重罪呢！如果冒然进村，一定会连累依耶塔的村民…… 但是，他们还能躲到哪去呢？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第二十八话 再入森林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突然一阵清亮的嗓音在两人附近响起，吓了他们好大一跳。 「琥、琥珀？」两人一转头就看见琥珀牵了一匹农用马，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主要干道上看着他们。 太大意了！他们怎么会让人靠这么近却没有察觉呢？亏他们还说要保护爱琳，这样粗神经要怎么保护她！ 「你、你要去哪里啊？」 「我才想问你们呢！」琥珀放开农用马的韁绳，单独一人往他们这里走来。 「你、你们诱拐了一个女生！？」 当距离近到琥珀可以看清亚斯特背上背着什么时，她吓得瞪大双眼，双手捂嘴，紧接着后退了好几步。 「……」克利夫与亚斯特两人互看了一眼，心中暗忖着「果然如此」，如果他们冒冒然带爱琳回依耶塔，大家一定也会是这种看法吧！ 「不、不是啦！琥珀，你听我解释！」克利夫举高双手急急忙忙朝琥珀走去。 「……进上游森林吧！」在听完克利夫的转述后，琥珀思索了一下后这么说：「我回去帮你们整理行李，你们先去森林边上等我。」 「琥珀？」克利夫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你要和我们一起走？上游森林很危险耶！」 「现在的上游森林反而安全。」琥珀拍了拍自己肩上的行囊，「我今天本来就打算要进森林找我哥哥。」 自从被康拉德他们救出森林后，琥珀就一直想要再回去找寻肯恩，只是被亚斯特的伤拖着无法离去。 当昨天下午佣兵团决定要离开依耶塔时，她就决定今天要再度进入森林了。再这样拖下去，她怕哥哥会再次遇到危险。 但，没想到，她才一出村庄就在路上遇到克利夫他们。 「依你们所听到的，现在骑士团不会派人驻守在上游森林，现在带圣女进去反而是最安全的。」在萨莫生活十几年下来，琥珀深信有时异兽会比人类安全许多。 「你这个异兽磁铁，进森林不是更麻烦吗？」亚斯特把背上的爱琳往上托了托。他可没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受重伤的。 「……」琥珀有些不高兴的看了一眼亚斯特，接着盯着他背上的爱琳思索，「等等我回去会多拿一件你的外衣，进森林前我们先把圣女的外衣换下来给我穿，她身上的神圣气息应该可以混淆掉我血液里的气息。」 吸引异兽的是她血液中散发出来的元素之力，如果再加上光明圣女自带的神圣之力，应该可以瞒过哪些异兽的鼻子，让牠们误以为自己是带有元素之力的人类祭司。 异兽对于光明之神所赐予的人类之力无法吸收，所以也不会特别產生兴趣。 「亚斯特，你写一封信给康拉德团长，等等我顺便帮你们放在桌上，不用写的太详细，只要叫他们远离阴谋就好。」写的太详细只怕会让那位大叔的脾气更为激动。 「越过那颗石头，我们就进入结界了。」琥珀指着约十公尺外一颗暗褐色的石头说。 当琥珀与克利夫他们再次回合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再往森林内行进三四里就来到结界的边缘，几个孩子决定先用完午餐后再进入上游森林。 「琥珀，你怎么能感觉到结界？」亚斯特在一处平坦的树荫下铺上一块琥珀带来的布，轻轻将爱琳放在上头。 琥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但是我能很明确的感觉前方的大地与平常的不同，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面破裂的镜子，虽然一样能照射出东西，但影像却已经连不起来了一样。」 「你能感觉到结界的范围有多大吗？」克利夫帮忙着亚斯特将爱琳摆放好。 这传说中的昏睡术还真强，如果爱琳不是一直有在呼吸，这沉睡的样貌和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尊娃娃，做工精緻的人形娃娃。 「很大，大约整个山脚都在结界的范围内。」琥珀闭上眼睛，缓缓道出她感受到的结果。 亚斯特吹了声哨，「帅耶！上次乔蒂来这里什么都感觉不到。」 琥珀饱含深意地看了亚斯特一眼，「我也不确定这感觉对不对，你们不要太相信我。」她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到这些，这种能力连她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你相信你自己吗？」亚斯特转头看着琥珀。 「我当然相信我自己，但你……」 亚斯特咧嘴一笑，「你相信，我就相信你。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一点。」 琥珀瞬间感到一阵心安，亚斯特的爽朗的笑容安定了她徬徨的心神。 琥珀感到自己脸颊微微发热，赶紧低下头从包袱里拿出麵包与肉乾。 「进了森林后我们该怎么办？」 虽然已经作了决定，不过没有长辈在身边领导，两个青少年心中难免还是觉得徬徨无措。 「我要找我哥，你们要跟我一起行动吗？」琥珀虽然一样感到不安，但她的的目标却很明确。 「你确定你哥哥还在森林里吗？」克利夫没忘记三团长提到肯恩时所说的话，「三团长说肯恩队长在他们手上。」 琥珀摇了摇头，「我能感觉的到，他还在森林里，只是不知道在那边。」琥珀望着不远处的绿树成荫的森林，眼中的依恋浓厚。 克利夫和亚斯特对望了一眼，一时下不了决定。 「我建议你们先和我一起找我哥哥，找到他之后我们会多一个重要战力，可以更加保障我们的安危。」琥珀试图说服两人，也试图说服自己。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她绝对不是怕回到自己孤独一人的生活。 听琥珀这么说，克利夫与亚斯特认同的点点头。肯恩都骑士团的队长，在武力上的帮助绝对不低。 见两人流露出认同的表情，琥珀继续说道：「而且，说不定哥哥他知道骑士团究竟在计谋着什么。」 「你觉得可行，我就同意。」原本，克利夫看向亚斯特想寻求他的意见，但亚斯特不等他开口就将决定权丢了给他。 「可是，一路上你要背着爱琳走，这样没问题吗？」虽然克利夫很想和亚斯特轮流背负爱琳，但是他很瞭解自己的体力。论体力，不论是在森林里穿梭，或是爬山攻顶对他来说都不成问题，这些他从小都为了採草药都很习惯了。但如果要他再背一个人行走，他就绝对没有办法了！他怕自己跌倒会让爱琳摔伤。 「当然没问题，她又没有很重。」亚斯特拍了拍自己的胸部。 「那我们就和琥珀一起行动，大家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第二十九话 情况糟透了…… 上游森林真的很安全，甚至可以说是很安寧，三人行走了许久，一直都没遇到异兽，就连一般野兽都很少见到。 这与亚斯特上次进来时的状况很像。 「不是很少，而是牠们都聚集到同一个区域了。」听完亚斯特的形容，琥珀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感应，拧着眉道：「牠们应该是聚集在靠近圣山的位置……」这下糟糕了……她感应到哥哥的位置也是在靠近圣山的方向…… 瓦妮莎圣山，这是由上游森林所围绕主的一座高耸山脉的名称。会被称为圣山，是因为它是瓦妮莎周遭居民与生物主要用水的源头，来自山顶的终年积雪，永不停歇的提供乾净清澈的水源，孕养万物。这座山很高，也很陡峭，千年的风化与融雪侵蚀，在灰白色的主体上形成许多尖锐的山峰，由远处眺望就可以感受到它的雄伟与险恶，这种地势形成了一种屏蔽，这种屏蔽与散佈在上游森林的异兽，让一般人根本无法攀爬甚至接近它。也因为无法轻易接近，却又受到它的孕育，所以久而久之就有了「圣山」之称。被称作「圣山」后，就更少有民眾会想来此山攀爬，唯恐污秽的身躯会褻瀆了它，唯有光明神殿的祭司，会在每年冬天，上山取用第三次降下的瑞雪，加工製成圣水。 怀着忐忑不安的情绪，三个年轻人战战兢兢地穿梭在茂密的森林地区，放弃了较为宽广的道路行走。虽然不好走，但这是三人商量过后决定的路线。他们一致认为，如果不小心遇到异兽，有浓密森林的屏障绝对比在视野宽广的地区安全，尤其是遇到像三角兽那种以衝击为主的异兽。 为了体谅亚斯特身上的负担，他们的脚步很慢，途中休息了三次，直到天色渐渐昏暗才停下来休息。 随着天色渐暗，四人歇脚的四週开始出现一些小型的草食性动物，这种动物是食物鍊的最下层，为了躲避肉食性动物的狩猎，多半在夜间出没。 原本亚斯特打算要猎个几隻当晚餐，但是被琥珀制止了。 早上她打包时带了不少肉乾与麵包，足够他们吃上几天，再加上现在异兽的分佈区域还不确定，冒然在夜间生火恐怕会有引来危险的可能。 琥珀的顾虑得到两个男孩子的认同，于是就放弃了狩猎的念头。亚斯特与克利夫匆匆架起一座简单的帐篷，将爱琳放进去后，再围坐在帐篷门口守夜。 「琥珀，晚点你累了就进去和爱琳一块睡，留我们两个在外面就好。」克利夫将硬麵包用匕首切了开，再夹上一些肉乾屑递给琥珀。 「我知道。」琥珀拒绝了克利夫的麵包，「等等，你们先吃，我先进去给圣女餵些水。」 如此在上游森林里行走了七八天，除了在亚斯特背上的爱琳外，几个年轻人现在看起来都有些狼狈。当然，琥珀对爱琳的照料绝对是功不可没。 琥珀的动作很快，也很细心，她用最小的饮水袋，缓缓地餵着爱琳，深怕把睡梦中的她呛着了。从旅程开始以来，每逢休息时间都是由她来照料爱琳，这是两个男孩无法为爱琳做的。 「琥珀啊，我说以后你就和我们一样叫爱琳就好，不用圣女圣女的叫，听起来怪彆扭的。」等琥珀整理好爱琳出帐篷休息时，亚斯特就对她了这句。 「是啊！爱琳不会在乎这个的。」克利夫在一旁认同的点着头。 「……」琥珀没有回答，只是满脸不认同的低下头。 爱琳是光明圣女的闺名，她怎么可以如此称呼，尤其……尤其她是地位低下的半精灵，更是不可以！ 琥珀轻抚着法袍下摆所绣的祝福法文，如果不是为了自保，她不会越矩披上这件法袍。这件法袍披在她身上，对光明圣女而言就是种侮辱。 「这个昏睡术会自行解除吗？爱琳怎么都不醒啊？」感觉气氛有点僵，亚斯特敏锐的换了个话题。 过去这么多天，爱琳似乎都没有要甦醒的跡象。好在虽然一直在沉睡，但他们餵进去的水与泡软的麵包她都能够自行吞嚥下去，这才让三个年轻人放心许多。 克利夫有些担忧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昏睡术是闇黑祭司的术法，这种邪术我只有听说过而已。」 「……爱琳会不会从此……」 「不会的，别乱说！」克利夫恶狠狠地阻止亚斯特脱口而出的胡说八道。 「我错了……对不起。」亚斯特也发现自己讲错话，立即低头道歉。 三人间又无可避免的沉默下来，这样的气氛让亚斯特恨不得用力敲敲自己的脑袋。 「琥珀，我们好像已经走很久了，我们要穿过森林了吗？」亚斯特的懊悔克利夫自然是知道的，遂开口问道。同时，他拿出仅剩的半袋饮用水，小心翼翼地喝了几口，再递过去给亚斯特。 「还没，上游森林的范围没有这么小。」琥珀腰间的饮水袋也所剩不多，但她还是先餵了爱琳几口才换自己喝。 「麵包与肉乾的存粮也不多了，我们要想办法增加手边的粮食。」克利夫翻开背包，把所剩无几的粮食摊在另外两人面前。 「我们必须先到河边取水。」之前为了多避异兽，所以他们一直没有往河边走去。所有生物都离不开水源，异兽也不意外。 「……我一个人去取水，你们在这里等我就好。」如果现在在河边遇到异兽，亚斯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不一定能保全所有人，那还不如让他一个人去。 「我也要一起去。」听亚斯特这么说，克利夫立即站了起来。 「你也去？那谁来保护爱琳和琥珀？」亚斯特一把压在克利夫肩上，递了一隻匕首给他，「放心，我很快回来。」 亚斯特一个人行动确实比一群人行动要来的快速敏捷许多，没花多久的时间，他就来到琥珀所指引的河边。但是…… 没有河！？哪来的河？ 亚斯特紧紧盯着眼前的景象，脸上满是讶异与错愕。 旱灾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在亚斯特面前的是一条已经乾涸的河道，河床中不再流动着清澈甘甜的河水，而是一块块嶙峋的石块遍佈在白灰色的的泥土上，大部分的泥土已经乾裂，露出下面还带有些微湿意的深灰色。 亚斯特再往上游方向走了几里，才在乾涸的河床中发现一小洼还算清澈的水。小心翼翼地将两个饮水袋装满，亚斯特再捧了水喝上几口。 再没几天，只怕这洼水也会乾枯掉吧！ 「为了保障有水喝，我觉得我们应该顺着河道走。」这是亚斯特回到休憩区后的第一句话，接着他才把看到的情况转述给克利夫与琥珀知晓。 「旱灾的状况已经这么严重了吗？」听到这样的消息，克利夫忍不住拧起眉头，心中是对依耶塔的担忧。 没有水源，今年的伊吉果将会收成困难，如果没有足够的收成，过冬时就会异常艰辛。这几年虽然藉由康拉德佣兵团的保护，依耶塔已经逐渐发展安定，但主要的经济来源还是在伊吉果上，如果没能丰收，那年的冬天就会很难过了。 「这场旱灾来的很奇怪，发展速度也太快了。」帐篷内，琥珀为爱琳换上乾净的衣服，然后再把换下来的衣物披在自己身上。 「真的有些奇怪。」虽然不像琥珀有那么敏锐的感应，但是克利夫还是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我从小就没听说圣山上会缺水……可是……我觉得靠近上游的地方应该有很多水……」克利夫朝着圣山的方向抬起头，像是在嗅闻，又像是在思索。 「你能感应到？」琥珀从帐篷里爬了出来。 克利夫皱着眉，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那边应该有很多水，非常多。」 琥珀深深看了一眼克利夫，然后也跟着往圣山方向看去，「那我们就顺着河道走吧！」只要目标是圣山就不会离哥哥太遥远。 第三十话 双重结界 水与空气，是所有生物都无法离开的生存必备元素，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在缺乏这两项元素下生存，所以这两项又被称为孕育的元素。其中又以「水」的存在更让所有生物感到敬重且惧怕着。 为什么？因为「水」是有型的，它的滋润能哺育万物，但洪灾与乾旱时也能轻易毁灭万物。因为有型，所以它的慈爱，它的暴虐都能在万物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从一路循着河道向上走开始，克利夫等人又走了六七天，一直都没有再遇到任何一洼水。但却目睹了几批为了寻找水源，而消逝的生命。其中有一般野兽也有体格强健的异兽，在乾旱的面前生命享有的权利是平等的。 原本被亚斯特装满的饮水袋又将告罄，只剩下一小半袋。 亚斯特与克利夫决定将水留个两个女生们食用，他们两则以狩猎的兽血取代饮水。 对于亚斯特他们的决定，琥珀虽然觉得有点噁心，但却也没有异议，毕竟她也是受到礼遇的女生之一。不过，她也不再任意的饮水，往往都是餵爱琳喝上七八口后，她才谨慎的含上一小口，还不敢贸然吞嚥下去。 失去水份的滋润，几个年轻人连食慾都大幅降低，就算狩猎到了猎物，他们也没什么胃口。灼热乾哑的食道对肉品根本无法下嚥，短短几天下来，几个年轻人都瘦了一圈。 「……我们现在在哪里了？」亚斯特无力地靠在克利夫身上，刚卸下爱琳的他觉得两腿重的像是再也抬不起来一样。 「……上游森林……」克利夫向后靠在一颗大树上，眼神呆滞地看着上方，浅金色的头发因流汗而黏在额上。 上游森林是座古老的森林，深处的树木随便都是超过千年的参天大树，能够穿透过来的阳光有限，在树冠下方形成了阴凉潮湿的空间。这样的环境对正面临缺水危机的几个年轻人来说帮助实在很大。 「……我们的水已经不多了。」琥珀在听完两人的对话后，默默地应了一句——意思就是要他们不要浪费口水。 三个年轻人随意靠坐在地上，试图将装满负面情绪的脑子放空。 毕竟还只是没有任何经验的年轻人，遇到困难时难免会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徬徨与不安。他们当初这样做是不是太鲁莽了？他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和大人们说，向大人们求助才对？ 但是，即便脑中不断的冒出讨人厌的情绪，他们也知道事情已经走到现在这一步，回头，已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了。 克利夫与亚斯特仰头看向天空，半点云朵都没有的天空被树荫中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阳光在树荫间形成一道道的微光。不约而同，他们同时转看向平躺在地上的爱琳，他们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坚持，他们绝对不能在这里放弃！ 突然，亚斯特满身警戒的坐了起来。 「亚瑟？」 「怎么了？」 亚斯特的行为让其他两人也紧张了起来。克利夫握紧腰间的匕首，琥珀则是抱起躺在一旁的爱琳。 亚斯特将手向下挥了挥，示意两人冷静下来。 他闭上双眼听了听，「有兽群的声音，在前面不远，数量有很多。」 「我们要躲起来吗？」克利夫压低声音询问。 「……应该不用，牠们的声音很……平静。」用平静好像还太轻描淡写了，应该说是低落才对，「我想过去看看。」 「……嗯，你要小心。」这次克利夫没有再说要跟着去，只是嘱咐亚斯特要自己小心，他知道自己跟着去只会拖累而已。 谨慎地沿着河道向上走，亚斯特一路除了观察异兽群的所在位置，顺便一路查看还有没有残留的水洼。 当他走到一处较为宽阔的地界时，亚斯特猛然向下一蹲，再偷偷地探头。远远的，亚斯特就可以看到一片黑鸦鸦，密密麻麻的兽群聚集在前方，其中异兽佔了绝大多数。树上还有许多鸟类佔据在上面，几隻体型巨大的黑色大鸟在空中盘旋，发出「嘎嘎」的难听叫声。 兽群的数目如此眾多，令亚斯特看了都感到头皮发麻。但诡异的是，兽群以这么庞大的数量集合在此处，其中有肉食性，也有草食性，但牠们彼此间竟然都安然无事，没有任何争执，全都专心致志的守在一条线上，不敢跨越。 是不敢还是不能？ 这是亚斯特回到休憩处，将他所见到的转述给克利夫与琥珀后，三人心中同时闪过的疑问。 「这景象真的很诡异。」刚亲眼目击那个现象的亚斯特最后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刚刚自己所看到的景象。 琥珀闭上眼思索了一下，「……我怀疑那里还有一层结界，另一层禁錮结界。」 这是她从亚斯特转述中推算出来的结果，如果不是有结界阻挡，兽族不可能自己形成一条线型的队伍聚集在哪里。 「我要过去看看。」琥珀转头看向亚斯特，「你带我过去一趟。」 「你过去哪里太危险了！」亚斯特摇头拒绝琥珀的提议。哪里的异兽太多，一个半精灵出现在哪里绝对会引起大批异兽注意，到时只怕她会当场尸骨无存。 「我会多披几件圣女的衣物在身上，而且我会小心躲好。」琥珀看着亚斯特的眼神坚定，「哪里有可能是我们的出路，我必须去亲眼确认清楚。」 整个队伍中只有琥珀能够确实感应结界的存在，所以也只有让她去到现场才能判断。判断那是怎么样的结界，对于他们有没有帮助。 亚斯特无法，只好背起琥珀前往那处。 幸运的是，当琥珀一到达附近时，不等他再靠近就立即拍了拍亚斯特，示意他可以往回走了。 原因无他，只因为那里真的有一层结界，而且与外面的那层相同，是专属于兽族的禁錮结界。也就是说，克利夫一行人可以穿过那层结界，到达结界外的世界去！ 这结论让几个年轻人又重新燃起希望与斗志。 虽然穿越过去后还会遇到什么，几个年轻人也不知道，但是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结界的那一头异兽的数量绝对会很稀少，光是这一点就大大降低了他们遭遇危险的机率，也提高了不少生存机率。 穿过结界，是势在必行的了！ 只是……他们该怎么穿过这层结界？看起来上游森林中起码有一半的异兽都聚集在那结界前，想要安然穿越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三十一话 逃出生天 「琥珀，你确定这样可行吗？」克利夫背着爱琳与琥珀蹲在一座大岩石后，距离前方的兽群约有一里之遥。 琥珀没有回答，只是严肃的盯着前方的兽群，默默地点头。 如果亚斯特那边顺利的话，他们的成功机率绝对可以超过九成五。最后能否成功就要看亚斯特的表现了。 此时的琥珀从头到脚裹上数层爱琳换下来的衣物，只露了双眼睛在外。而克利夫除了一手扶在爱琳身上外，另一手也紧握着腰间的匕首。 两人身上还绑满了克利夫在路上採集到的一种长草，这种长草断根后就会开始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草臭味，不只人类不喜欢，就连兽族也都不爱，是少数不会被草食性动物接受的杂草之一。几个年轻人这几天就用它在阻断自己身上的气味，虽然很不好闻，但起码可以保命。 如此的全副武装不为别的，只为了眼前那群黑鸦鸦的兽群。如果赶在亚斯特执行计画之前，兽群里任何一隻异兽发现他们在这里的话，他们的下场……用尸骨无存来形容都还太过轻描淡写了。 当克利夫他们正躲在暗处观察异兽群时，亚斯特腰间别着一个药剂罐，肩上背了一个包裹，快速地穿梭在茂密的树林之间。 他的目的地是距离异兽群越十里外的宽广河道，他记得前几天经过时有一处的河道特别宽阔，两旁的树木虽然一样高大，但是距离河道却有一段距离，上方保留了足够的露天范围。 依照琥珀的计画，这个范围要越大越好，才方便空中的异兽聚集在此。 为什么要找这样一个地方？因为他们打算设个陷阱，一个为了引开异兽们的陷阱。 亚斯特停下脚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严重缺乏水分的他显得比平常虚弱。但再怎么虚弱，他也还是这个队伍里最矫健强壮的，所以这个任务也只能由他来完成。 好不容易选定了地点，亚斯特先是解开肩上的包裹，将一件琥珀的外衣批在一颗大岩石上头。接着，他转头观察着四週的大树，选定一棵树荫够大，树叶足够茂密的大树爬了上去。 确定自己躲藏的够隐密后，亚斯特一把扯下腰间的药剂罐，用力朝披着外衣的岩石砸去。他用的力道很大，药剂罐的去势很快，但却也很准确，分毫不差的落在岩石上。 「哐」的一声，瓷製的药剂罐碎裂在岩石上，暗红色的液体随之泼洒在浅色的外衣上。 「吼！」 「嘎！」 「嚎！」 几乎是即时的，四週传来一阵阵的兽吼，各式各样的兽吼此起彼落，其中还参杂着奔跑所引起的震动，为数眾多。 还真的被琥珀料中了！亚斯特紧抓着树干，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惊叹，还有着浓浓的兴奋。 那个药剂罐里装的是琥珀的血液，从她手腕中流出来的新鲜血液。是在今早拟定作战计画后，琥珀冒险躲在用所有衣物遮蔽住的帐篷中割取的鲜血。 他们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异兽会受精灵或半精灵的血液引诱，那他们就用这个特点来个调虎离山之计。 当初在救琥珀时，亚斯特就下意识感到不能让琥珀受伤，现在更是证实了他的直觉没有错。 琥珀的血会引起异兽的狂暴！ 「嘎呀！」率先出现在河道上方的是一隻之前看过的黑色大鸟。 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清楚这黑色的大鸟，才一眼，亚斯特就觉得牠诡异的令人发寒。 牠没有一般鸟类灵巧的双眼，而是一隻又圆又大又整颗通红的眼睛长在头部的正中央，眼睛的周围紧绕着一圈大小均匀的肉瘤，肉瘤的顏色是白色的，在红与黑的交界处显得格外明显。红色的嘴喙尖而且细长，在最末端微微向内勾起，像是一支锋利的钓鉤，随时可以轻松的插入猎物体内。 只见那隻大鸟快速的俯衝而下，一口叼起在岩石上的外衣，一个折衝，漂亮的拔高而起。 但牠高兴不了多久，一隻风狼即时从旁边的树林疾衝过来，将离开地面还不够高的大鸟撞击在地，另一隻风狼乘机快速的叼起大鸟嘴边的衣物。 到手的猎物哪有可能轻易交出去，大鸟的长颈一甩，钓鉤似的鸟喙直戳进那隻风狼大腿肌肉处。风狼吃痛自然是会争扎，但却越挣扎鸟喙就卡的越深，越难摆脱。 重新站起来的大鸟，像是根本不在乎嘴上掛着一隻风狼，扑腾几下翅膀就要飞回天上。 一旁的风狼见状朝上方吼了吼，被叼起来的风狼就立即松口，要将口中的东西传递给同伴。 风狼是摩佩斯大陆上最俱名气的群聚异兽，但却不是唯一的。风狼有同伴协助，黑色的大鸟同样也有。当那头风狼松口的瞬间，另一隻黑色大鸟疾速俯衝而至，一口叼起外衣又要返回天上。其他几隻大鸟快速的盘旋在牠身边，阻挡风狼的靠近。 正当紧张情势的逐渐往大鸟群靠拢时，突然一个巨大身影从地上跳跃而起，跃昇的高度直逼大鸟的飞行高度。一挥，一爪，两隻大鸟随着巨兽的攻击落地，扑腾在地上无法起身，惨叫声回盪在森林上空。 地面的风狼见状想乘机佔便宜，却被落地的巨兽一把拍开，撞在河道上哀嚎。 上空盘旋着大鸟犹不死心，一隻隻俯衝下来攻击着巨兽，而远方又有更多兽族闻「血」而来。 看到这里，亚斯特嘴角勾着笑——痞痞的模样与康拉德有几分相像，他一个转身开始在树冠层隐瞒又快速的离去。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多亏克利夫想到要把血液用在衣物上，而不是直接洒在岩石上，可以争夺的事物能够更加混淆兽族的思考能力，引发肉食性兽族深藏在血液中的天性。 「牠们有动静了！」远远的就可以察觉到前方的兽群开始焦躁，原本安静垂首头的兽类纷纷抬起头来朝空中嗅着，树上的鸟类也开始扑腾焦躁，甚至有一些已经展翅飞上天空盘旋。 见状，克利夫与琥珀赶紧蹲回岩石后，再用臭草往自己身上盖，能盖多厚就盖多厚。当阵阵的奔跑声响起时，两人皆静止不动，心中不断祷告着异兽群千万不要发现他们，还有祈祷光明女神庇佑亚斯特，千万要让他平平安安的回来！ 杂乱的奔跑声快速的远离两人的听觉范围，两人依旧躲在岩石与长草之下，又静默了十几分鐘，克利夫才小心翼翼地探头出来，望向之前挤了满满兽群的方向。 「牠们离开了！」 「嗯，」琥珀掀开一点身上的长草，冷静地观察着，确定现在结界边只有一般野兽与草食性异兽后，她缓缓拋下一部分长草。 「背好圣女，我们准备衝刺！」 在长草的掩护下，两人顺利的从仅剩的兽族眼下安全的离开第二层结界。 一离开结界的两人，没有随之松懈下来。琥珀抓起一旁的石块在地上画上一道，「这里就是结界边缘！」 克利夫卸下爱琳后立即爬到边缘张望，找寻亚斯特的身影。 要知道，亚斯特为了让计画顺利，不要混淆了异兽的嗅觉，所以他没有带着长草。等于是赤身在森林中穿梭，这让克利夫担心不已。 结界内的兽群好奇地围在他们这里，不明白对方是怎么过去的？有几隻三角兽甚至开始衝撞。但，结果像是撞上富有弹性的一堵墙，被狠狠地往后弹去，跌落在地上。 「克利夫退后一点，你会激怒牠们！」自由自在惯了的兽族，突然被关在这个大型牢笼里绝对会情绪暴躁的。尤其是看到自己出不去，但人类却能轻易逃脱时，那胸口的怒气会更盛。 闻言，克利夫赶紧往后退了几步，但还是朝着结界里面张望。 没有让克利夫等太久，亚斯特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可视范围内。 看见克利夫那跪坐在草地上张望的小模样，亚斯特心神一松，加快脚步疾速跑去。 「亚斯特！」 「小心！」 第三十二话 另一边的新天地 琥珀与克利夫的警告来的太慢，当亚斯特听到时身侧就感到一股风压袭来。 是一隻三角兽！一隻三角兽正以超高的速度向亚斯特衝击而来。 刚刚才让两个人类从眼前跑了出去，现在又来一个？怎么能让这些人类如此嚣张！ 三角兽的速度很快，克利夫他们的警告又来到太晚，眼看亚斯特就要成为三角兽愤怒下的亡魂。 「不要！」克利夫与琥珀发出了惊恐的吶喊。亲眼看着这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他们觉得自己的心脏要都停止跳动了！ 但是，恐怖的景象并没有在两人面前上演，他们只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快速闪过——好像是亚斯特最近稍微张长的红发，随后，一道红色液体喷洒而出。 「嚎！」 克利夫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前方草地，青绿色的草地中出现一道被翻起来的咖啡色泥土。 亚斯特有些狼狈的身影，斜倒地出现在结界这一边，另一边的三角兽哀嚎着，右前腿无力跪在地上，鲜血直流。 「亚、亚瑟……」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克利夫与琥珀完全没办法反应。 这……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嘿……不赖吧！」总算顺利从三角兽下逃脱的亚斯特转头朝克利夫笑了笑，然后将呈大字型的瘫软在地，胸膛剧烈地起伏换气。 天啊！真是……真是累死他了！ 光是从设下陷阱的地方全力跑回来就已经快要耗尽他仅剩的全部力气……谁知道最后竟然还杀出一隻三角兽来！？ 这是想累死谁啊！ 原本以为自己一定得逞的三角兽在结界另一头哀嚎。 虽然三角兽的速度很快，虽然克利夫他们的警告来的太晚，但是那奔腾的沉重脚步却没有被亚斯特所忽略。就在短短的一个闪神，亚斯特想起康拉德曾经说过的话。立马左脚一个弯膝，右脚笔直斜出地改成一个滑型，鑽进三角兽身下，拔出腰间的匕首狠狠往右上方一刺，三角兽立即昂首哀嚎了起来，而亚斯特也顺势滑出了结界。 看着与他们有一段距离，但却安然无事，躺在地上喘大气的亚斯特，克利夫突然觉得全身无力的跟着往后一倒，也躺在了草地上。 刚、刚才真的是太惊险了！如果……如果不是亚瑟反应即时，那现在……那后果光是想想都让他感到后怕。 没敢让自己休息太久，躺在地上一会儿后亚斯特就率先坐了起来。虽然全身还是很累，但也还不到完全无力的状态。以前康拉德与文森训练他时，时常是被操到抖着双腿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 想到往日的种种，还有刚刚与三角兽短暂的交战，亚斯特打从心底感谢起康拉德与佣兵团的所有长辈们。 希望大家都能平安无事。 「我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可以吃的，你们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亚斯特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沾染到的泥土。 看亚斯特起身，克利夫也立即坐了起来，而琥珀则是一直没有放任自己躺下。 虽然异兽的威胁减少了，但这片森林毕竟还是个陌生环境，不能所有人都放松了警戒。 来到这片新天地，最大的好处就是这里没有异兽，就连一般野兽也很稀少，亚斯特猜测应该是因为兽族只要误入了结界就出不来的关係，所以这里的兽族也就越来越稀少了。 兽族稀少的好处是亚斯特一行人可以不用再时时刻刻小心翼翼，躲躲藏藏的就怕被异兽发现被拆解入腹。另外，就是他们可以找到更多的食物。 少了兽族的採擷，这片森林里的果树可以说是结实纍纍，不但数量多，而且富有水分，可以稍微一解亚斯特他们缺水的窘境。唯一的缺点是太甜了些，吃没几颗就会让人感到腻口。 接连吃下几颗平常在村边森林常採的黄色果实，几个年轻人觉得很满足，身心灵上的满足，就连最近有些低靡的士气都逐渐恢復了起来。 靠着树仰望着残缺的星空，虽然说是在守夜，但亚斯特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突然改变的环境让他的精神有些无法适应。 身旁的帐篷发出「窣窣」声响，亚斯特一回过神，看到的是琥珀鑽出帐篷的身影。看样子无法适应的不只自己。 「没睡？」 「嗯，睡不着。」琥珀做到篝火旁，拿起一根树枝拨弄着，享受许久没感受的热力。 之前在结界内，他们根本不敢生火，就怕引来兽族的注意。 「琥珀，你现在还感觉得到你哥哥的位置吗？我们离他还有多远？」 「……我只能感觉到他的方向，但是确切的距离与地点我感觉不到……对不起……」 「没事，我也只是问问。」亚斯特把克利夫身上的毛毯拉了拉，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 亚斯特心里在想，找到肯恩后他们要怎么出去？外面那层结界全部都是兽族，异兽的数量不在少数，就算肯恩是骑士团的小队长也很难带着他们一起衝出重围吧？ 前进，前进，再前进……三个青年都忘了自己又走了几天。看着周遭一成不变的森林景象，克利夫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都在同一个地方打转了。好在，耸立在前方的圣山一直持续不断地变大，才让他确定他们行进的方向没错。 虽然一路上都有可以止飢止渴的果树，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水，几个年轻人此时脸上除了疲倦，连两颊都凹陷下去，唇瓣也出现了乾裂。就连一路在亚斯特背上备受保护的爱琳也不可避免的消瘦下去。 再这样下去，只怕他们撑不到找到肯恩的那一刻。 突然，走在最前方的亚斯特停下了脚步。 「亚……亚瑟？」已经累到有些神智不清的克利夫抬起头，「你怎……」 抬头看着前方的景象，克利夫呆了！ 圣……圣山到了！他们总算走到圣山了！但…… 圣山为什么会是这副模样？ 原来，克利夫一行人已经走到了森林边缘。森林结束在距离圣山约两里的地方，再往前就是一大片的矮草原，偶尔有一些草本花草生长在草原上，给人的感觉是那么寧静安详。 但是，竖立在草原前方的圣山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雄伟的灰白色山体上佈满了尖锐的山峰，山势陡峭凶险。遥望可见山峰间有明显的道路，但是道路狭窄且陡峭，让人望之却步。 不过令克利夫惊讶的不是圣山的真实样貌，而是佈在圣水外的那一层水！ 为什么会缺水？原来所有水都在这里！一层薄薄的水像是一层衣物一样覆盖在整座圣山之上，虽然说是薄薄的一层，但是能覆盖住整座圣山，那所需的水量该有多大，难怪下游村庄会缺水了。 是谁？为什么要用水将圣山包围起来？ 惊讶过度的亚斯特与克利夫举步，想看清楚那层水是怎么回事。 「不……不要……不要过去！」 琥珀在发抖，异常的恐惧让她全身上下都在颤抖，连牙齿间都传出「咯咯咯」的声音。 「琥珀！？」率先回过神来是克利夫。他疑惑地回头看着琥珀，此时的琥珀已经无力的跌坐在地，脸色惨白。 第三十三话 第三层结界 「琥珀！」克利夫赶紧小跑步来到琥珀身边扶住她，「你怎么了？」 琥珀跌坐在地上，充满恐惧的用双手遮住脸，全身止不住地颤抖，「那……那里……不要……不要过去……」 「琥珀你是怎么了？」亚斯特背着爱琳也走了回来。 「琥珀她……她好像很害怕圣山。」克利夫蹲在琥珀的身边，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恐惧的情绪。 「不……不是……」琥珀否认的摇着头，摆动的幅度有点大，「不是圣山……是……是里面……圣山里面……」 「圣山里？圣山里怎么了？」亚斯特也感到不对劲的走了回来。 「不……不能靠近……我们不能那里！」琥珀紧紧抓住克利夫的袖子。 「琥珀，琥珀你冷静点！」琥珀这副模样吓到克利夫了。从相识以来，琥珀表现的都是那么的理智冷静，这副失控的模样只有那夜告诉他自己的秘密时。但，即便是那时的琥珀也不曾像现在这样惧怕。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什么东西让你感到这么害怕？」 「那……那里有……」琥珀载满恐惧的望向圣山方向，说出了她的不安，「还……还有一层结界……里面……里面……有很强的力量……很强……」 从刚一步出森林，琥珀就看到圣山周围又有一层结界，同样是属于禁錮兽族的结界。再靠过去，她就直接从圣山接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那不是普通异兽或是荒神所能造成的威压，是更高级的存在。 「有这么恐怖吗？」亚斯特狐疑地跟着琥珀望向圣山。 「……我知道了！那我们就不要过去……」克利夫安一边抚着琥珀，一面也朝着圣山往去，思索。 「不过……我先和亚瑟过去装些水……我们很久没喝水了……好吗？」克利夫边说边望着亚斯特，徵询他的意见。 亚斯特当然二话不说就直接復议，「嗯，我们真的很需要补充一下饮用水。嗯……你不须要过去，我们两个过去就好。」 一听到「水」，就连已经被恐惧操控的琥珀都忍不住心中的渴望。他们真的已经太久没有喝到水，实质意义上的水。不论一路上摘取的水果富有多少水分，又有多么有香甜，却还是无法取代真正的水，真正的解渴，解身心灵上的渴。 心中的渴望战胜了恐惧，琥珀怯怯地点点头，「我……我们一起过去……」 看着琥珀苍白的面容，与颤抖到发软的双腿，克利夫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不用了，你和爱琳在这里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 亚斯特一听，立刻将背上的爱琳卸了下来，「我们先帮你用个保护圈，然后再过去取水，很快就会有水可以梳洗了！」亚斯特这承诺说的一点压力都没有，圣山那里有那么多水，梳洗什么的绝对不成问题。 快速用长草以琥为重心珀围了一圈，再顺便把帐篷搭了起来，升上火——既然已经出了森林，眼前又有一大遍水源，几个年轻人决定要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再做决定。 确定一切都妥当后，克利夫和亚斯特就带着饮水袋往圣山出发。 琥珀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烦躁。 眼前那一整座山的水，让疲乏多日的两个年轻人又恢復了精神，快步的朝圣山方向跑去。 「克利夫，你说山里面有什么啊？琥珀竟然会怕成那样。」 「嗯，我想应该是荒神吧！」克利夫抬头看着眼前的圣山，「我比较好奇那个结界是什么人设的。」 在一层清水的包覆下，整座圣山除了给人高耸雄伟的压迫感外，还给人一股让人敬畏的神秘感。 从远方观看时感觉是薄薄一层的水膜覆盖在圣山上，接近一看，却发现那层水竟然还很厚，如果一脚踏上去，应该可以淹到亚斯特的的小腿，克利夫大腿一半的高度。 这么大的水量聚集在这里，难怪下游会缺水缺成这样。 伸出手试探了一下，克利夫被熟悉又陌生的冰凉触感给感动到了，忍不住张开双手去拥抱一块被水包围住的岩石，完全忘了琥珀的警告。 爽快又简单的把自己清洗了一下，克利夫开心的把同样将自己浸在水里的亚斯特一把抓过来，扒着他的头发。 「你背后都是泥巴，脏死了！」 「好舒服喔！琥珀不敢过来真是可惜。」亚斯特乾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将后脑勺放进水里，方便克利夫帮他搓揉头发。 这层水真的非常神奇，它不是以停滞的方式包裹住圣山，而是以缓缓流动的方式环绕着。这让克利夫与亚斯特在装水时一定心里压力都没有，完全不用担心装回去的水是刚刚自己清洗过的水。 来回装了两次饮水袋回去，总算让爱琳和琥珀做了个简单的清新，但还是没办法和两个男生直接在水里清洗要来的清爽。 再次回到圣山旁，夕阳馀暉下的圣山看起来除了雄伟竟然还透露出一股孤独感，闪烁着红色光芒的流动水光像是一道道的丝带将圣山层层捆住。 「这些水……是被这层结界困在这里的吗？」克利夫将手伸进水里，轻轻抚摸着水中的一块石头，「被困在结界里的对象……应该会觉得很孤单吧……」 『孤单？真是笑话！』 「啊？亚瑟你刚说什么？」 亚斯特一脸狐疑，「什么什么？我没开口啊！」 「你刚不是回我……」 『你听得到？你竟然听得到？』 「什么？是谁？」克利夫有些慌乱地看向四週，找寻着声音来源。 「克利夫，你怎么了啊？」亚斯特放下装了一半的饮水袋，走向克利夫。 『……孩子，你过来！』 突然一个拉力，用力将克利夫扯进圣山的结界之中。 「克利夫！」亚斯特想都没想，一把扑了上去抱住克利夫的腰。 拉着克利夫的力道没有因此缓了下来，反而将两人带的更加深入，拖着他们进入一个黑暗空间。 第三十四话 身限水牢 四週突然挤压而来的水压，顿时令克利夫感到冰冷无比，深入骨髓，让他忍不住挣扎了起来。 突然，一隻手牵住了他，另一隻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忍着眼睛的不适，克利夫睁开双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亚瑟充满关怀与担忧的眼神。 亚斯特伸手捂住克利夫的嘴，又指了指周遭的气泡，示意他不要浪费氧气。 克利夫瞭解的点了点头。他发现他们在一个很深很暗的地方，四週涌现的压力告诉他，他们身处在很深很深的水里。 亚斯特指着一个方向，拉着克利夫往哪儿游。 亚斯特游往的方向有一处亮点，看起来好像很近，但两人游了一阵子却丝毫没有靠近的感觉。 游了好一阵，两人胸腹间的氧气眼看就快要用尽，克利夫感到自己眼前一片发黑，思绪也逐渐离去…… 怎么会这样……他、他们游出不去了吗？ 牵着亚斯特的手逐渐放松。 『孩子……孩子……睁开眼睛……』 在克利夫即将昏迷之际，他的耳边突然出现一个声音，一个既陌生却又感到熟悉的声音…… 谁？是谁？ 『果然……你听得见……睁开眼睛！』 充满威严的命令响起，克利夫忍不住顺从的睁开双眼。 好黑，克利夫的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我……死了吗？ 『呵~真是可爱的孩子。』 在克利夫睁开双眼后，那个声音越发清晰。 你是谁？你在哪里？我在哪里？ 『你想离开吗？离开这座水牢？』 水牢？原来这里是个牢…… 『虽然说是牢，但却是为了保护而设的牢。』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告诉我，你想离开吗？』 想离开……我想离开！ 『想离开就来牵我的手。』 手？你在哪里？ 『用心来找，你要快，不然你的小伙伴可等不急了！』那个声音中带有一丝戏謔。 克利夫脑中浮现一片光影，光影里是游在他前方的亚斯特。 当自己的手松开时，亚斯特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费力往自己游回来，口对口将腹中最后一丝气渡给了自己。 亚、亚瑟？ 迷濛间，克利夫感到一股新鲜空气补充到自己体内，唤醒他一股强烈思绪。 不行，亚瑟，不要！ 『就是这样，激发出你体内的力量吧！』 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亚斯特的身影却消失在克利夫眼前。 亚瑟？亚瑟！ 『手……伸出来，让我协助你……』 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清晰却又模糊的身影，克利夫知道对方就在那里，但仔细看却又化为一团迷雾。 亚瑟的情况不容克利夫多做考虑，他顺从的伸出手，努力地想触碰到对方…… 「啊！啊啊啊！」克利夫感到身体里不断有东西涌出，周遭的泉水开始搅动，像是沸腾般出现一个个泡泡，泡泡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逐渐融合成一个可以容纳成人大小的气泡。 「呼……呼呼……」这是怎么回事？回过神来的克利夫跪倒在泡泡中央，过快的换气显现出他的疲惫。 『没时间给你休息了，你的小伙伴要等不及囉！』黑暗中的声音再次出现在克利夫脑海，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晰。 亚瑟！ 顺着气泡往下看，只见亚斯特的身体无力的往下坠，眼看就要沉入水底。 「亚瑟！」克利夫想都没想的就飞扑向前追赶，神奇的气泡竟然也跟着他移动，没有因他的动作而產生破裂。 「亚瑟！亚瑟！」克利夫一把将亚斯特拉近气泡之中，但亚斯特却已没有气息。 『别叫了！快渡气给他！』那个声音提醒道。 「渡气？」克利夫慌乱地看向四週。 『口对口，将你的气吹近他身体里！』 「喔！好！」克利夫一把扶正亚斯特的脸庞，深吸一气，低头……克利夫瞬间红了脸。 嘴对嘴？这不是情侣间才能做的事吗？虽然刚刚亚瑟已经…… 『笨蛋！你还在胡思乱想什么！再不快点，他就没命了！』 不管了，豁出去了！克利夫一口对上亚斯特的薄唇，用舌尖将他的唇撬开，将一口气顺利渡了进去。 『不够，再来一次！』 刚刚克利夫犹豫太久，胸腔中的空气早就被他的身体消耗，根本不够用。 『这一次要带上你的灵力，一起渡给他。』 克利夫依言又深吸一口气，重复上个动作将空气与灵力一併渡给了亚斯特。 「咳……咳咳咳！」在强大的灵力衝击下，亚斯特在一瞬间内恢復了气息。 「太……太好了……」克利夫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地向后坐下。 「克……克利夫？」亚斯特一睁开眼就发现他们不是在水里，但……似乎也不是在陆上？ 『孩子，往回游吧！你们不用再前进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为……为什么？」克利夫不明白，现在有了大气泡，他们可以很顺利离开这里吧？ 『因为我有事要麻烦你们。』 那个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克利夫，你应该知道这座山被下了禁錮结界。』 「是的，一共三层。」对于那个声音，克利夫现在非常的尊敬，这份尊重表现在他的语气与表情上。 「克、克利夫，你在和谁说话？」亚斯特疑惑地看向四週，这是个大型气泡里，里面就只有他和克利夫而已，克利夫这是在和谁说话？ 「这……这个大气泡是？」亚斯特好奇的伸手去碰了碰气泡，惊讶地发现他的手竟然可以轻易伸出气泡外，搅动着气泡外的水。 克利夫一把拉下亚斯特的手，「别玩了！晚点我再和你解释。」虽然有点讶异亚斯特听不到那个声音，但是克利夫却没有表现出来。 『那三层结界是你们人类的杰作，为的是要隔离我与兽群们接触，这个水牢就是你们人类缺水的主因，出去破坏这层结界，只要破坏了它，你们村庄就不会再缺水。而我，也能帮忙叫醒你另一个伙伴。」 「叫醒？您是指爱琳吗？」 『我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感觉得到她拥有很强的光明之力，不过她的力量被一股比她强大的力量被压制住，所以才会一直昏迷不醒。」 「我该怎么做？」 虽然言谈中克利夫发现对方提起「你们人类」时，会有明显的藐视，但他愿意相信「她」，因为她帮助过他们。如果真的有恶意，她大可以放任他们淹死在这水牢里。 『问那个精灵，她能感受到结界的阵眼，只要能破坏那个阵眼就能解除结界。』 『去吧！』克利夫感到脚下的气泡开始在移动，非常快速的在移动，『记住，倾听自己体内的声音，你所拥有的力量不是只有现在这样。』 ※※※※※※ 狐言狐语 总算破八万了……继续加油!!! 第三十五话 阵眼 琥珀满脸诧异地看着眼前全身湿透的两个大男孩。 「我不是要你们远离圣山吗？你们怎么还跑了进去！」听完两个男孩的叙述，琥珀忍不住大声呵斥了起来！ 「我不是说过里面有一股很强大的力量吗？那种力量绝对超过那些异兽好几倍，甚至好几百倍！你们就这样冒然跑了进去，如果触怒了对方，你们两个马上连渣渣都不剩，想收尸都没得收！」 就跟他们说哪里很危险不要靠近了，这两个傢伙怎么就是不听，竟然还和里面的生物打了交道！真是胆大包天！ 两个男孩像是在听师长训话般，垂着脑袋，但是心里却觉得冤枉的狠。他们没跑进去啊！是被拉进去的！ 「又是水牢，又是破坏结界的，你们确定对方可以信任吗？」 看着两个男孩满脸无措又无辜的面容，像是觉得再怎么训都为时已晚。琥珀拍着额头，全身洩气般的坐了下来。好在他们两人都平安无事。 「我相信！我相信『那位』不会害我们的，她只是想出来。」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克利夫也只能用「那位」来称呼对方。不过，他可以很确定，「那位」一定是位女士，他可以非常明确的感觉到。 克利夫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这么相信对方，而且他总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他所熟悉的波动，既舒服又很亲暱。 一个弹指，克利夫加大了篝火中的火势，拉过一截树干，与亚斯特赶紧坐在篝火旁烘烤取暖。不得不说，克利夫这个五级火系法师，虽然等级是低了些，攻击力又不够。但以露营伙伴来说实在是非常好用。起码，他们从不曾为了升火而烦恼过。 「而且只要能解除了那层水牢，不论是依耶塔，还是瓦妮莎或是莫萨，都不会再为缺水而苦了！」 看着克利夫眼中的坚定，琥珀决定相信克利夫的直觉。再者，这几日缺水的日子过下来，她也明白那座「水牢」所佔据的水源有多么重要，不论是人类还是森林中的生物，再这样缺水下去，一定会死伤惨重的！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找那个阵眼……你知道阵眼长什么样子吗？」 克利夫摇了摇头，「结界这种术法太高级了，我根本没接触过。」 「结界」是高级术士才能应用自如的一种阵法，体系主要分作禁錮、守护与移动三大类。基本上，不分那种元素的法师都可以学习这类的阵法，但是因为要付出的灵力过于庞大，所以只有部分修行等级够又有特殊需求的法师才会去特别学习。「阵法」最大的好处是只要设定完成，就不侷限灵力供给方是谁，只要灵力足够阵法就可以支撑下去，所以在王城与主要城邦内都会供养着一批法师，以备不时之需。 「不过，『那位』说你能感应的到，她说只要跟着你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我会尝试看看。」琥珀蹙眉遥望着圣山。 她能感应到哥哥的位置是因为哥哥和她血液中的呼应，但那个阵眼她就不确定该如何找寻。 「到底能不能找到我一点把握都没有……不知道距离的远近会不会影响了判断？我……我还是不敢太靠近圣山……」 克利夫知道琥珀一直在害怕，仔细观察，会发现她手会不自觉地颤抖。克利夫回望向圣山，思索。 突然，克利夫起身朝圣山方向鞠躬，然后双手圈在唇边喊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但可以请您收起您的威压吗？我的同伴她很害怕，也很紧张！」 『嘖。』一道带着戏謔的嗓音回盪在山林之间。 就在声响响起的瞬间，琥珀就明显感觉到周围令她感到恐惧的压力减弱，她立即起身，跟着克利夫方向鞠躬。 「谢……谢谢您的体谅。」 亚斯特有些搞不清状况的在两人之间扫视，「所以……琥珀你现在不怕了，不抖了？」 「嗯，其实还是会怕，但是压力没有之前那么重了。」琥珀坐回篝火旁，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亚斯特觉得她的脸色好像红润了一些。 接下来在寻找阵眼的旅途，对于几个年轻人来说就好像是一趟长时间的旅游般轻松。有一旁的圣山源源不绝地提供用水，又有森林可以方便狩猎或摘取果实食用，与之前相比简直就像从沙漠走进绿洲一般。 如此心情放松的走了四五日，几个年轻人的体力都恢復了七七八八，不再是之前那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尤其是克利夫，这几天一得空他就会自动自发的进入冥想，前几天的体验让他知道，自己身体里还有很多未开放的力量。而他，很想要那股力量，如果能好好掌握那股力量，亚瑟就不会再为了他遇到危险了！ 几个年轻人不知道阵眼的确切方向，只能跟着琥珀的寻找肯恩的直觉行走——反正找人也是找，找阵眼也是找，对没有确实目标的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过程。 不过，在绕行圣山的旅途中，几个年轻人再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圣山的雄伟，也再一次感受到施展这个结界的人有多么强大。如此大范围的结界，需要多丰沛的灵力才能稳固住它。 「嗯……」在第六天的旅途中，一直在前方带路的琥珀第一次对周遭环境有了不同的感觉。 「怎么了吗？」亚斯特快速的靠了上，语气有些急迫。说实话这几天他已经走的有些腻味了，虽然在这层结界里很安全，但是也意味着「无聊」，从小在佣兵团的训练之下，比起平淡安全的生活，亚斯特更喜欢的是之前那种胆战心惊，提心吊胆的旅程。不过他知道，以自己的战力要保全其他人是不可能的，甚至保全自己都很困难。不过，就算理智明白，但内心的好战因子却也不会因此平歇。 转头看向亚斯特，琥珀有些犹豫的点了点头，「应该就是在前面了，哪里感觉到的力量比之前的都强。」 「那我们赶快过去看看！」听到琥珀几乎肯定的回答，亚斯特兴奋地背着爱琳先一步往前跑。 「亚瑟！等等！」克利夫见状也担心的跟着跑上前，独留琥珀一人留在原地，沉思。 她确实感受到阵眼与其他地方所展现出来的不同力量，但是…… 为什么那股力量里竟然会有她所熟悉的气息呢？ 「等等，应该就在这里附近，仔细找找看。」往前跑没多远，琥珀叫住前方的克利夫与亚斯特。 几人开始四下找寻，看看有什么与其他地方不一样的所在。 「琥、琥珀！」克利夫在一个由岩石形成的屏障后找到了阵眼所在，「在这里！要拐进来！」 阵眼藏的地方十分隐密，从岩石后方进入，还要再拐三四次弯才能到的了。如果不是琥珀先感应到阵眼就在附近，应该会被他们直接忽略过去。 「这个……就是阵眼吗？」亚斯特将爱琳放在角落，绕着阵眼所在处打转。 如果不是被藏了起来，这个阵眼绝对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阵眼基本上是由一个繁复的法阵为基础，正中央漂浮着一块形状与顏色都十分诡异的石头。散发着暗紫色光芒的石头，形状像是两颗黏土交缠在一起，形成一个麻花状的椭圆形，漂浮在法阵上方缓慢地自转。 「应该……只要打碎这颗石头就可以了吧？」亚斯特话说完，立即在周边找了颗石头，「你们两个让开喔！」他打算要来个以石攻石。 「咣」的一声，亚斯特手中砸出去的石头瞬间粉碎，连接触都没接触到阵眼石。 「是守护结界！在阵眼外还有一层守护结界！」 当亚斯特砸出去的石头与阵眼外的收穫结界相撞时，两者激盪出一层波纹，这种反射波纹克利夫曾经见过！ 那次是在瓦妮莎的大街上，一个被混混所欺负的小伙子在挨打的那一刻，即时被爱琳设下的守护结界护住，当时两个混混的拳头就落在保护结界上，激盪出与眼前一模一样的波纹。 「守护结界？」亚斯特回头再找了颗石头，「看我砸了它！」 守护结界是会被击破的。 「亚瑟！」 当亚斯特准备再次砸出石头时，一个身影快速衝击过来，以他为目标。 亚斯特来不及收势，只能赶紧将力道一转，手中的巨石就朝来者砸去。 「咣」巨石在对方面前被一分为二。 当巨石轰然落地时，琥珀看清了来人的面貌。 「哥……哥哥！？」 第三十六话 血缘的呼唤 随着一声「轰隆」巨响，亚斯特砸向对方的巨石被一分为二，重重摔落在地，扬起尘烟。 待尘埃落定后，出现在巨石后方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双举剑站在阵眼前方，表情冷淡。 「哥、哥哥！？」看清来人的面目时，琥珀忍不住惊呼出声。 「哥哥！？」亚斯特抽空转向琥珀，「这、这个男人？他是你哥？」 说好的温柔体贴呢？说好的敦厚正直呢？眼前的这个男人与琥珀时常掛在嘴边的哥哥根本无法联想在一起啊！这个男人不但浑身身散发出令人感到心悸的阴森，还有一种见人杀人，见佛杀佛的气势在。 「哥，我是琥珀啊！哥！」琥珀恨不得飞身扑到肯恩身上，但是肯恩周身诡譎的气氛让她本能地顿住脚步，此时的哥哥让她感到陌生，又很害怕。她眼中闪过一抹难过，盈满水气，「哥，你是怎么了。」 面对琥珀的呼唤与哀愁，肯恩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垂着眸喃喃自语着。 『所有想破坏结界的人，杀无赦！』 「感觉不对劲……」亚斯特拔出腰间的佩剑，做好战斗的准备，「克利夫，带着爱琳找掩蔽。」浑身的斗气瞬间暴涨。 「……所有……杀……」肯恩闭上的双眼瞬间睁了开来，「杀……破坏结界者，该杀！」他提起双手重剑，疾速的朝亚斯特衝去。 「亚瑟！」 「去躲起来！」看准时机，亚斯特眼疾手快地提剑一个格挡，挡下了肯恩的这波攻击。 对峙的两人，一个是骑士团现任的小队长，一个是刚离家冒险的十五岁少年，两人的战力看起来是那样的悬殊，几乎还未开始就宣告着结果。但是，亚斯特可不是一般的年轻人。面对风格迥异的兽族，他或许经验不够。但，说到与人交手，他可是经验丰富。从小在佣兵团里长大，他的学习对象就是佣兵团里的所有人，龙蛇混杂的环境造就了他世间少有的丰富对战经验。 而这，也是康拉德佣兵团强大的最主要原因，他们从来就不是个人英雄主义者，而是藉由团员各自的专长不断学习与进步！ 虽然有丰富的经验做后盾，但是在力气上亚斯特还是差了肯恩一大截。蕴含强大力量的重剑像座山一样压了下来，让亚斯特撑不住的一脚跪地。 「嗯！」亚斯特由下吃力地承受着来自上方的压力，奋力试着将两股力量由下往旁边划一个半圆，「嗯……啊啊啊！」 亚斯特狂吼一声，成功将上方的力道扫了出去，两人同时重重地撞在一颗大岩石上。 立时，就听见岩石发出「咔咔咔」的声响，厚实的岩石被两人撞裂了。 「哥！住手啊！快住手！」看着眼前双眼没有焦点，毫无生气的兄长，琥珀失魂的跪坐在地。 她怎么都没想到，没想到哥哥会变成这副模样，怎么都想不到！ 撞上岩石的亚斯特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要碎了般的疼痛，但是他还是迅速站了起来，身形敏捷的向后跃了一步。亚斯特知道自己的弱点——他的力气太小，所以他只能以其他办法来应对。 亚斯特突然一个转身，跑！肯恩紧跟在后，从后方一剑劈向前来，亚斯特闪身避过。在肯恩剑剑逼近之下，亚斯特闪躲的十分惊险，却又只能选择闪躲。 如果正面对战的话，亚斯特有信心他不一定会输，虽然两人在力道上有所差距，但他好歹也是康拉德与文森亲手调教出来的，论技巧绝对不会输给眼前这个男人。但是，偏偏他是琥珀的兄长，光是这点就让亚斯特犹豫不决。再者，亚斯特知道对方不是出于自愿攻击自己的——这点从对方无焦距的双眼与僵直的动作就可以发现，这男人明显是被人操纵的。 「喂，你醒醒啊！我们不是敌人！是你妹妹的朋友！」亚斯特边跑边向肯恩呼喊。 回答他的依旧是无情的追杀。 「你不是最爱你妹妹了吗？她在哭耶！你回头看看啊！」亚斯特继续跑又继续喊。 「哥！你醒醒，不要再打了！」琥珀也在一旁叫喊着。 「肯恩先生，请你住手，我们不是你的敌人！」克利夫也帮忙大喊着。 回答他们的还是一道道无情的剑影。 不熟悉的地形，加上身后不知疲倦的追杀。突然，亚斯特一个踉蹌，差点跌倒在地。 肯恩的剑紧追在后，下手没有丝毫留情，眼看手中的重剑就要挥砍到亚斯特身上。 忽地，一道火墙立在两人之间。克利夫紧急召唤出一道火墙将两人隔了。迎面而来的热气，让肯恩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这道火墙，成功阻止了他对亚斯特的出招。 肯恩转头看向克利夫，双眼微瞇，提剑衝了上来！ 完全没料到肯恩会转向自己，克利夫呆楞在原地完全无法动弹。 「克利夫！闪啊！」亚斯特撕着嗓子狂吼。 「克利夫！」眼看肯恩的剑就要刺在克利夫身上，琥珀不顾自身安危扑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克利夫扑倒在地，向一旁滚了有几尺远。 「啊……啊！啊啊啊！」肯恩突然丢下剑，双手抱头，跪在地上放声大叫了起来。 「哥！哥你怎么了？」顾不得手臂上的伤，琥珀急急忙忙爬到哥哥身边。 刚才琥珀奋不顾身的一扑，即时将克利夫从肯恩剑下救了出来，但却也不是全然无事。来势汹汹的重剑狠狠地刺上了克利夫的手臂。在克利夫手臂上划开了一口子，喷洒而出的鲜血画出一道漂亮的圆弧，溅在了肯恩脸上。 此时，一直是毫无自我意识的肯恩，顿时像是被热水溅到一般，疼痛的拋下剑，跪倒在地。 「血……血！」看清楚是什么造成兄长如此痛苦的琥珀，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重剑用力在自己掌心划下一道，鲜红的血应势而出，滴落在肯恩脸上、身上。 ……拜託，一定要有用！大地之父，恳求您，一定要有用！ 肯恩的哀嚎持续了许久，看他没有再起身攻击的趋势，克利夫和亚斯特也跟着围到他身旁，紧张地观察着他的变化。 逐渐，肯恩的喘息加重，神色复杂起来，甚至好像有些狂暴的倾向，但是却依旧没有起身。亚斯特紧张地抓住克利夫，将他藏在自己身后。许久后，肯恩无神的双眼开始凝聚，神情也逐渐恢復正常，气息平稳。 「哥！」琥珀欣喜的喊着。 肯恩明显地震动了一下。 「嗯……」一声包含了痛苦的呻吟，肯恩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不再无神，「琥……」 连最爱的妹妹都喊不出口，肯恩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哥！」琥珀哭笑着，俯下身将肯恩拥在怀里，心疼不已，又欣喜不已。 哥哥，哥哥认出她了！ 第三十七话 联手出击 肯恩这一昏就昏了四五天，在这四五天内琥珀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守在哥哥身旁，克利夫与亚斯特则是负担起取水、狩猎等日常工作。因为阵眼所在很隐密封闭，空间又足够宽敞，所以一行人乾脆就不移动了，直接在这里扎营休息。 期间，肯恩的呼吸和神情都相当平稳，只是一直没有清醒。 专心致志的守了这些天，当琥珀听到肯恩发出甦醒的呻吟时，她立即贴了上去，「哥！」 随着琥珀透露出喜悦的叫唤，克利夫与亚斯特跟着靠了上来。 「唔……」肯恩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但他却第一时间认出在耳边呼喊他的是谁，「琥……琥珀？」 琥珀急忙问他，「哥，你还好吗？你认得出我吗？」 肯恩睁开双眼，一手抚上额头，「琥珀？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肯恩的记忆很混乱，他清晰的记忆停留在上游森林里被三角兽袭击的那时，他记得自己如何引开三角兽，如何分散牠们的群体攻击，如何将牠们一一击破……但是，接下来的记忆他就模糊了。 他好像在森林里遇见了什么人……那人……穿着好像是骑士团里的人…… 「唔……！」肯恩的头突然痛到让他倒吸一口气。 一些模糊的人在他脑海里闪过，但是他记不清。 「哥？」琥珀轻轻按住肯恩的手，「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发……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肯恩最在乎的还是琥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应该安全的待在村子里，而不是危险的上游森林。 「这个……」琥珀转头看了一眼克利夫，几个年轻人缓缓将最近的遭遇说给肯恩听。 「……所以，我之前就在守着这个阵眼？」在听完几个年轻人转述后，肯恩转首看向不远处的阵眼。 「嗯……亚斯特他就是攻击了阵眼后，哥哥你才出现在我们面前，然后……就开始攻击亚斯特。」琥珀将状况再次解说了一次。 肯恩颇有深意的看了眼亚斯特，「我要过去看看。」 琥珀扶着肯恩站起来，虽然肯恩已经清醒了一会儿，刚刚也已经用了一些吃食，但是不知道他之前都过着什么样的生活，琥珀还是很心疼也很担心。 伸手揉了揉琥珀的头顶，肯恩给了她一个放心的微笑，放开琥珀的手，自己走向阵眼处。 「这个阵眼外层还有一个守护结界。」 在阵眼前方站定，肯恩稍微看了看就立即判断了出来。 「是的，当初亚瑟朝阵眼砸石头时，守护结界有发挥功效。」 肯恩神情严肃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克利夫，然后又转头看向昏睡在一旁的爱琳，沉思。 「你们说……这一切都是团长大人的阴谋？」这一点肯恩感到很疑惑。骑士团全员都要向他们的王上献出忠诚，终生以守护王族为己任。已经献出忠诚的三团长，他怎么会做出这种迫害王女的事情呢？ 但是，眼前昏迷不醒的爱琳，自己脑中模糊不清的记忆，再再指出克利夫他们的指控绝不是空穴来风。 「你，是康拉德佣兵团里的人？」肯恩走到横躺在地的重剑旁，弯下腰用右手握紧，提起。 双手重剑，这不是他一向惯用的武器。看样子是操控自己的人，为了让失去意识的他使用方便，而替换给他的——重剑需要的不是敏捷的身手，而是足够的力气。 重剑的剑口上还沾染着没有褪去的血跡，有克利夫的也有琥珀的…… 肯恩的眼神深了深，心脏传来阵阵钝痛。 「这个守护结界等级很高，光用石头砸是没用的。我们两个同时攻击还有可能可以把它击碎。」 不论这个阵眼竖立的原因为何，是它害自己伤了琥珀，他就不能让它继续存在！ 「……好、好的。」亚斯特有点慢半拍才听懂肯恩的话，赶紧转身拿起自己的佩剑。 「配合我的动作。」双手转了转重剑剑柄，肯恩在一次呼吸后瞬间消失在原位，快速斩向阵眼。 亚斯特几乎在同一时间行动，「哐哐」两声，守护结界挡下来自两人的第一波攻击。 「再来！」向后跃一步的肯恩，双腿微弯，整个人又像箭一样飞射了出去！ 「哐哐」又是被守护结界挡下攻击的声响。 当两人第三次展开攻击时，克利夫抓准时机，一道火焰朝亚斯特丢去，缠绕上亚斯特的佩剑。 他希望自己也能帮的上忙。 「哐啷」攻击再一次被挡下，但声响明显与刚才的不同。 「再一次！」肯恩稍微缓了缓步调，朝克利夫喊道：「这次两把剑都要！」 「好、好的！」克利夫精准地召唤两道火焰，缠上前方的两把剑。 当肯恩与亚斯特展开第四波攻击时，克利夫抓准时机，再射出一道火焰，直接攻击守护结界。 「喀啦」一声，守护结界出现裂痕。 「再来一次！」肯恩嘶吼道。 「劈啪」的一声，阵眼外的守护结界碎裂了。 随着守护结界碎裂，一股力量向结界内缩去。 「趴下！」肯恩迅速转头扑向琥珀，亚斯特将克利夫抱住朝一旁滚去。 当能量内缩完后，紧接而来的，是一圈又一圈的衝击波朝结界外猛烈漫延。 「噗！」首当其衝的两人，都被衝击波重伤，嘴角流出鲜血。 「亚瑟！」 「哥哥！」 克利夫担忧地抱起亚斯特，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琥珀放开怀里的爱琳，转身扶起肯恩，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 「没……没事……不要哭。」肯恩举手抹去琥珀眼角的泪珠。 「嗯……」相比肯恩，亚斯特伤的比较重，只能用眼神安慰着克利夫。那道波衝击距离太近，亚斯特的经验又不足，根本来不急运气护住自己。 「亚瑟……」克利夫担忧地抹去亚斯特嘴角的血液。 怎么办？他们身上没有准备内服药剂…… 『孩子，去破除结界，我出来后可以帮你救他。』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破除结界？」克利夫慌乱地看向四週，「我、我要怎么做？」 『用你的力量。』 我的力量？克利夫没把握的看向自己双手。我办得到吗？ 『倾听，倾听你身体里的声音。』 深吸一口气，克利夫将亚斯特平放下来，「亚瑟，等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第三十八话 释放 「克利夫？」琥珀抬头看着克利夫独自走到闪烁着紫色光芒的阵眼前。 克利夫迈开步伐，在琥珀的注视下站定在阵眼之前。深深吸了几口气，镇定下紊乱的心神，再缓缓吐出胸腹中的所有空气……忽然，克利夫周身的气息变了，他举起手开始在空中划出阵法，口中唸唸有词。 空气中开始出现一波波的热气，热气在不算狭小的空间内流动，运转。克利夫释放出自己所有的灵力，努力控制着出现在周遭的热能。 烈焰阵，这是克利夫目前所知的最高级火系攻击咒文，本属于三级以上术士才有可能施展成功的高级咒文。一下子越了两级，克利夫自己也没有把握，自己能不能够顺利完成这个咒文。 热气不断在空中流动，逐渐凝聚成一股股能量。克利夫额头上冒出越来越多汗珠，汗珠凝聚滑落，还来不及滴落，就立即被四週的热气蒸发。 克利夫额上青筋浮现，脸色越发苍白，周遭的空气也越来越炙热。突然，所有热能如同受到号令一般，全部汇集到克利夫面前，汇集到他凭空绘製的阵法里。 当最后一丝热气进入时，克利夫举手一挥，穿透过阵法的热能化作一道烈焰，直衝阵眼处，缠绕上阵眼石。 「嗞嗞」粗壮的烈焰紧紧缠绕着阵眼石，燃烧着自己也渴望燃烧去对方。 「嗞……」片刻后，克利夫召唤出来的烈焰燃烧殆尽，但闪烁着紫色光芒的阵眼石却完好如初地漂浮在原地。 克利夫浑身失力地一屁股跌坐在地。失、失败了！连烈燄阵都无法破坏这个阵眼……克利夫慌乱地看向一旁的眾人，最后目光停留在亚斯特身上。 亚瑟…… 一定还有办法！克利夫将拳头在胸前紧握。一定还有办法的！一定会有！ 倾听，身体里的声音。 身体里的声音…… 克利夫将双手举到眼前，看了看掌心，又转过面，看了看手背……克利夫骤然握紧双手，紧闭双眼，脑海中浮现的是……那时，紧握住「那位」时……身体里的声音…… 克利夫努力回忆着那时身体里灵力的运转…… 忽然，克利夫睁开双眼，湛蓝色的双眼缓缓睁开，眼中闪烁着不一样的湛蓝光芒。 他，找到了！找到属于自己身体里的声音！ 「呵……喝！」在此站到阵眼石前方，紧握拳头的手向左右展开，克利夫释放出自己所有的灵力，周遭的温度瞬间骤降。 克利夫周遭的水气凝聚，变成一根根尖锐的水刺，幻化成成千上万的水箭，朝阵眼石疾射而出。不用持咒，不需绘阵，源源不绝的水箭凭空出现，一一朝向阵眼石猛烈撞击。溃散的箭散落在地，被土壤吸收，新出现的水箭又疾速而至，带着强大的力量再次撞击上阵眼石，周而復始。 一旁的眾人皆看傻了眼，这是他们认识的那个克利夫吗？克利夫的神情格外的专注，甚至是进入了失神的状态。只见他两手半举在身侧，掌心向前，不断的召唤水箭撞击阵眼石，将自己的灵力施展到极限。 他一定要救亚瑟！这是克利夫仅存的意识。 「喀啦」阵岩石出现裂痕。 「喀啦」阵眼石的裂痕扩大。 「劈啪」阵眼石碎裂！ 「哗啦哗啦」 在阵眼碎裂的同时，原本围绕着圣山周围的巨大水牢化作一道道水流，在空中奔腾，往四週散去。 远方森林内的河道开始注入了清水，水量很大却很温和地高涨上来，变成一道道清澈河流。 守在森林边缘的兽族，发出欢腾的欣喜叫声，纷纷聚集在河边享受着久违的甘甜河水。再不久，河道周边的村落也能传出久旱逢甘霖的欢呼声。 再次因失力而跪坐在地的克利夫，傻傻地抬着头向上看。他不是在看那碎裂的阵眼石，也不是在看那些腾空舞动的水流，而是看着山顶上方的天空里，出现的那一抹纯白的无暇身影。 『做得很好，辛苦你了。』白色身影缓缓落下来，长长的颈子弯下头看着克利夫，金色眼眸深处含着鼓励的笑意，巨大的肉翅拍打着，缓缓降落在克利夫面前，神奇的没有引起任何风尘。 「你是……」克利夫看着眼前第一次见到的庞大身影，神情充满了疑惑。 『初次见面，我叫米斯特，是这座山的管理者。』 「管理者……您是山神！圣山山神！」克利夫记得小时候村长奶奶和他说过的床边故事。瓦妮莎圣山的山顶上住着守护山神，专门守护着瓦妮莎周遭的水源与百姓。因为她，大家才有纯净甘甜的河水可用，因为有她，人们才有富饶的土地种植，是位充满恩惠的神祇。 『呵~我可不敢自喻为神。』金色的眼角弯了弯，黑色的竖瞳变成椭圆状。 「所以之前被困在山里的是您……为什么呢？」克利夫不懂，为什么有人要做这种事？囚禁山神？在他的世界里完全不敢想像有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哼！为了真正的造神。』金色眼眸里的温和褪去，馀留下股股恨意。 「造神？我不明白。」神是可以创造的吗？ 『等等再说吧！我先医治你的小伙伴。』米斯特扭着头看向吓到说不出话的其他三人。 她勾勾尖锐的爪指，两道细长的水流从空中冒出，缓缓停留在肯恩与亚斯特面前，形成一颗浑圆的水球，『喝了吧。』 肯恩不疑有他，张开嘴凑上停留在他面前的水球，轻吸一口就将水球吞入腹中。一股神奇的清凉感在他体内漫延开来，原本受到衝击而翻滚的内脏瞬间平息下来。 「谢、谢谢您的恩赐。」肯恩离开琥珀的怀抱，朝米斯特单膝跪下，神情崇敬的道谢，琥珀跟着兄长的动作跪在一旁，微微颤抖着。 仰望着眼前身形巨大的纯白色飞龙，兄妹俩万万没有想到，被禁錮起来的，竟然是瓦妮莎山神。 如此触犯了山神，难怪瓦妮莎週遭会发生如此严重的乾旱。 克利夫扶起已经没有丝毫力气的亚斯特，引过水球凑上他的嘴唇——现在的他，可以很轻易的牵引着水球，就像是拿取一颗真正的球一样简单。 喝下水球的亚斯特，反应就和肯恩一样，几乎是喝下去的瞬间，内脏的伤就不再感到疼痛。 「谢……谢谢您。」恢復体力的亚斯特也模仿着肯恩的动作，朝米斯特单膝跪地，表达感谢。 克利夫则是满怀感激与喜悦的转身，上前抱住巨龙的一隻手臂，「谢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您！」 米斯特被克利夫这个动作震惊地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镇定。 在牠将近千年的生涯中，还没有任何一个人类敢如此贴近牠……金色的眼眸中写满了温情与喜悦，巨大的龙爪避开尖锐处，小心翼翼地拥抱回去。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在米斯特怀里，克利夫感受着与人类完全不同触感的拥抱，虽然不够温暖，也不够柔软，遍佈的巨大鳞片甚至有些硌人，但这个拥抱却让克利夫感到满满的疼惜与关爱。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个胆子敢拥抱眼前的巨龙，但面对这条巨龙，不知道为何就是感到一股熟悉感，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熟稔亲切。 『好了。』米斯特轻轻将克利夫推出自己怀抱，慈爱地道：『我们该帮你叫醒那个女孩了。』 第三十九话 幕后主使 耳边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以及雀鸟欢唱的唧唧声，鑽入鼻腔的空气中带有清新香甜的雨水和青草味。 浅褐色的纤长睫毛抖了抖，一双水汪汪地大眼睛在眾人的期盼下徐徐张开，浅金色的瞳孔像是适应不良般紧缩了缩，闭眼。三秒后又睁了开，再闭上，过三秒又再睁开。 如此重复几次后，爱琳才转动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守在一旁的克利夫，浅金色的瞳孔内立即盈满水光，「……克利夫……」 终于亲眼看到熟悉的身影，爱琳浑身颤抖了起来，眼中盈满的泪水宣洩而下，徬徨无助的神情让人忍不住拥入怀内好好给予安慰。 而克利夫也真的这样做了，他轻轻将爱琳拥抱住，用自己的体温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双手紧紧抓着克利夫背部的衣物，爱琳抱住克利夫的力道是那么用力，彷彿即将灭顶的人，而克利夫是她唯一的救赎。 「没事了。爱琳，已经没事了。」克利夫轻拍着爱琳，低声安抚，「你已经醒过来了，别怕，没事了。」 「……我……我好害怕……」克利夫柔声的安抚引发爱琳更多更深层的后怕，代表脆弱的泪水像是泉水般不断涌出。 没有人知道，一直沉睡中的爱琳不只是单纯的沉睡。她所有知觉与意识都是清醒的，她知道身边发生的所有事，但是却无法动弹。就像是被关在一个极为合身的棺木，想挣脱，却连一隻手指都不听从她的指挥。 没有人知道，当她发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时，多么想放声求救；没有人知道，当她听到神殿里发生的阴谋时的，多么的徬徨无助；没有人知道，当克利夫他们背着逃离时，她有多么欣喜；没有人知道，每每当琥珀为她擦拭身躯时，她有多么的感激……她多想叫渐渐虚弱的亚斯特放下自己；她多想叫声音沙哑的克利夫不要再留水给她；她多想叫双手逐渐乾扁的琥珀多吃一些东西……但是她却不能言，不能语，只能被动的感受着、承受着，让自己成为大家的累赘。 囚禁的日子逐渐累积，她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她害怕自己会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名为躯体的牢笼……直到刚才。 一股清凉的水流穿透了她全身，熟悉又浑厚的灵力从口中窜入，洗净束缚着她身躯的牢笼，让她能够再次感受到什么是自由。 爱琳那惶惶不安的模样，令克利夫与亚斯特心疼极了。克利夫收紧手臂上的力道，亚斯特则是在一旁握住她的手，「爱琳，没事了，你不要害怕。」 两个熟悉无比的气息围绕在身边，爱琳心中逐渐安定了下来，但浑身还是颤抖不安。 『你知道所有的事吗？』 闻言，爱琳全身一震。 「米斯特！」克利夫瞥了米斯特一眼，语带抗议，「爱琳她才刚醒……」 『诚实面对恐惧才能令你们成长。』不等克利夫说完，米斯特打断他，语气严肃且冰寒，『而且，你们能应对的时间不多了。』 缩在克利夫胸前的爱琳，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根，强迫自己抬头看向眼前的白色巨龙，「知……知道，我知道事情的经过。」 再次深吸一口气，爱琳组织着脑海中那惊世骇俗的阴谋。 整件事情要从光明与闇黑圣殿说起。 自远古以来，摩佩斯的人民就一直信奉着光明之神与闇黑之神。本为双子神的两位女神与大地之父一同创造了这个世界，两位女神又一起创造了人类，接受世人的供奉与敬拜。 光明与闇黑之神一直都是共同接受着民眾的敬拜，使用着共同的神殿。但，随着社会制度的发展，随着教廷的產生。政治力的介入让两位神祇的神殿开始分别设立，发展成两股不一样的势力。 藉由分化与引导的手段，光明神殿的信徒人数超越了闇黑神殿，光明神殿逐渐壮大，闇黑神殿逐渐势微，两方的差距开始拉大，形成极端的两个教派。 滔天的权势容易使人沉迷，年纪越大就越容易放不下曾享有的权势。有人开始做着要使光明神殿成为唯一神教的美梦。 但若是要加强民眾对神殿的依赖与虔诚，他需要展现一个神蹟。这个神蹟要能够在民眾陷入困境，最徬徨无助的时候施展出来，并一解所有困境，这样才能真正成为民眾的精神支柱，进而操控他们的心智，成为他们心中唯一的神教。 但是，这个神蹟需要一个契机，他要怎么找到这个契机……一封来自偏远地区的救灾公文给了他一个啟示。 他需要一场天灾，一场无法抗拒的天灾，让所有生物都苦不堪言的天灾。 思索了很久，他终于想到要从「水」下手，因为所有生物都无法离开水，而且逐渐的失去更能体会拥有的珍惜，也会更加感激施与的人。禁錮圣山山神的计画进行的很顺利，日渐减少的水源开始引起人民的不安，只要再一些时间就能造成他们的恐慌。 不过，他没有计画到，骑士团竟然会派人调查这件事。不得已，他联络上驻守瓦妮莎的第三骑士团，说服他们团长参与自己的计画。併允诺，只要光明神殿能成为唯一立足在摩佩斯大陆的神教，他就让第三骑士团成为唯一的神殿骑士团。让第三团长不再是居于人下的分团长，而是一统骑士团的总团长。 他清楚知道「权势」是最诱惑人的，第三团长很快的就被他说服，成为他的得力助手，还帮他解决掉那个发现他秘密的小队长。 不过，「秘密」总是很难保存。他懊恼地发现自己的爱徒竟然察觉了他的异状。他想办法说服她自己伟大的理想，身为光明圣女的她，应该更能瞭解推广光明神殿成为唯一神教的重要性。 好在，这个孩子能够理解他的观点……但是，她却不赞同他的做法，说他这样做太过残忍……真是个短视的孩子。不得已，他只能选择让她暂时消失。她是光明圣女兼奥歷尔王女，他不能真的让她消失，只能让她暂时消失。于是，他对爱徒施展了昏睡咒，并且封印了她的光明之力。 等她能够清醒后，一定就能理解他的做法。 最终话 啟航 『修伯特这傢伙彻底迷失了。』听完爱琳的叙述，米斯特语气平淡地说。 「所以……所以这一切都是修伯特大主教所计画的吗？」克利夫有些无法相信的摇着头，呼吸有些不顺。他记忆中的修伯特大主教永远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和蔼，怎么会做出这么残酷的计谋。 「是的，一切都是是修伯特老师策划的。」爱琳眼中含泪的望向克利夫。他心中的疑惑她都瞭解……应该说没有人会比她更不希望幕后主使是从小教导自己的导师，那种遭到背叛的失望，也是紧紧压在她心头上，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握着爱琳的亚斯特开口。他们是不是要把爱琳送回瓦妮莎揭穿修伯特大主教的阴谋呢？ 『你们回不去了。』像是察觉亚斯特想法，米斯特开口阻止了孩子们天真的想法，『瓦妮莎现在已经在为旱灾解除而庆祝着，重点是……主持庆祝活动的是新任主机光明圣女。』透过到达瓦妮莎的水元素，米斯特可以很清晰地看到街上的景象。 「圣女？爱琳人在这里啊！」亚斯特不可置信地大喊出声。 『要乔装扮作一个人哪有什么困难，尤其是一个不常出现在民眾面前的光明圣女。』米斯特左右甩了甩尾巴，这似乎是牠思考时的动作。 『你们去帝国吧。』米斯特建议道。 「帝国！？」几个年轻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米斯特口中的帝国是指雷斯塔军事帝国，摩佩斯大陆上的另一个国家，与奥歷尔王国并列最富强的两大国度，其实力是其他小国望尘莫及的。 『你们目前在奥歷尔会有危险，不如到帝国去学习体验。』米斯特继续摆动着尾巴。 「我们该怎么过去？」他们几个身上的盘缠根本不够他们去到帝国，而且可能一下山他们就被骑士团的人抓了。 『我可以载你们过去。』米斯特转向肯恩兄妹，『你们也跟着去吧！你们在瓦妮莎也不安全，出去看看，有些事情与你们在这里的所见所闻都不一样。』 肯恩握紧琥珀的手，只要能和妹妹在一起，去哪里他都无所谓。 『克利夫，你去了帝国后要接受正规训练。你要知道，你的能力不只现在这样。』米斯特转头对克利夫交代。 「我的能力？」刚刚经过一场觉醒，克利夫很清楚知道自己之前似乎走错了路，「我可以去上课吗？」克利夫当然想上学，想更加掌握自己的能力。但是，在奥歷尔，学校是贵族或能力受到推荐的平民才能进去的所在，而且所费不貲。 『帝国有一位我的老朋友，他会帮忙照顾你们。』米斯特骄傲地笑了笑，『只要你愿意，我的朋友会想办法让你进去。』这点米斯特很自信，牠不相信有那所学校会拒绝牠所推荐的学生。 「好！我要去！」克利夫用力点了点头，「我想上学！」 对于克利夫的决定，亚斯特与爱琳都没有反对。正如米斯特所说的，现在的奥歷尔对他们来说十分危险，不如去没有邦交的雷斯塔闯闯。 『事不宜迟，你们到我背上来，我亲自载你们去。』米斯特想到就做，巨大的龙身伏平在克利夫面前，方便几个年轻人爬上来。 别看米斯特趴伏的动作一点犹豫都没有，但却只是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若是平常那个人类胆敢说要骑牠，不被牠一口吞下腹才怪！ 禁錮结界被破的事瞒不了太久。最慢，明天这个时候第三兵团与光明神殿的人就会找上门来了，牠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送走这些孩子，他们的成长需要空间与时间。 几个年轻人在肯恩的帮助下爬上米斯特的背上，肯恩坐在最后，紧紧搂住前方的琥珀。 待所有人都坐稳后，米斯特扬起长长的脖颈，拍动牠那一对纯白色的巨型肉翅，带着一行人翱翔天际。 抱紧巨龙的脖子，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克利夫低下头俯瞰着脚下的景色，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世界是如此宽广辽阔。 帝国，我们来了！ 后记 狐言狐语 完……完成了！(欢呼 这是狐仔第一次挑战在两个月内完成一部小说。 果然，有挑战就有进步，以前的我根本不敢想每天要日更，这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啊！但是，参赛期间，我竟然办到了！后半段几乎都是日更状态，正是太令人感动了！(就好像完成暑假作业时的感动！ 这一路上，我要感谢李子李、羽笙两位作者大对狐仔的不离不弃(他们的参赛作品为「当反派攻略骗子by李子李」和「一颗龙蛋引发的末日by羽笙」，很好看喔！)，也要感谢山山大、睡蝉大以及徐鬼大对狐仔的鼓励，支持我完成这部超过八万字的小说，没有你们的留言与鼓励，狐仔没有这样的动力完成这部作品。(鞠躬致谢 这部作品的故事背景有些大，所以这部是限定在「啟航」，预计会在三部内完结整个故事。 其实在「啟航」里还有很多地方想补充，很多东西想写进来……但苦于时间不够，狐仔速度又太慢，所以只能硬生生放弃。而且后半段的节奏也有些紊乱……这点真的太不成熟了！ 狐仔非常感谢所有曾经有点进来观看的所有大家。狐仔知道自己的题材很冷门，文笔也不够成熟，逻辑性更是不够完善……每部作品都有着许许多多的缺点。不过，狐仔会努力改进再改进的，还请各位多多给予支持与指教，让我能有机会能再学习进步。 一夜没睡，狐仔有些胡言乱语了……预计下午睡醒后会在关稿前做一次修正，希望有看到错字的大家帮我抓个虫，狐仔会非常感谢的！ 大家晚安囉！(晚安？早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