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燕过门(娱乐圈)》 我后悔了“你应该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长港红石小学门口,两个小学生对视着,小男生的校服领带歪歪扭扭的挂在脖子上,他对面的小女生满脸怒火,扎起的马尾乱了,淡棕色的头发全都堆在肩膀上。 她身边站着个比她高一点的女生,三人都穿着同样的校服,高个子一点的女生抓着她朋友的手,一直把她往后拉。 校门口豪车停下又开走,学生走了大半,一辆银白色的跑车在匆匆停下,车上跳下来个年轻男人,三步两边的跑到生气的小姑娘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他碰你哪了?受没受伤?” 旁边的老师和秦筝对视一眼,秦筝拉过男人的袖子,在他耳边小声说, “杜衡哥,反了,反了,是云云,她用书拍了那个男生……” 杜衡也愣住了,他揉了下唐收云皱在一起的小脸,站起身和老师了解情况。 女老师把监控里的和她调节后的情况和杜衡说了一遍,男人拉着唐收云的手要往小男孩的身前走,男生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用手护住了脸。 唐收云梗着肩膀,拼命的往后退。 “我不过去,干嘛。” “和同学道个歉,然后我们就回家。” 唐收云不可置信的看着杜衡,用力的挣脱开他的手,后退两步。 “凭什么要我道歉啊,是他先没礼貌一直盯着我看的,我只是制止一下。” “那也不能打人。” “我不是没打到他身上吗,那本书那么薄,贴着他的头皮就飞过去了,就他矫情。” 男生明显被吓到了,他抱着自己的书包,什么都没说扭身就跑了,唐收云扫了眼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很不开心的扭过头去。 秦筝替她拿过了书包,轻轻拍着好友的胳膊安慰她, “没事,不理他了,那个男生我见过他好几回了,就一直盯着你看,我和月月都说,他肯定是觉得你好看,喜欢你,又不敢说,只敢偷看,我们不理他。” 杜衡不了解现在的小女孩,她们今年也要小学毕业了,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早熟了吗,对于喜欢不喜欢的都见怪不怪了? 唐收云抱着肩膀,又赏了个小白眼给眼前的杜衡,故意转身不看他。 杜衡觉得这个问题有些严重,他将两个小姑娘拉到路边的人行道上,半蹲下来面对着这个邻居家的小妹妹, “云云,哥哥没说你……诶…就是这件事……咱们确实……叔叔阿姨现在不在这,你是不是觉得,没安全感啊?” 杜衡看着比她还纠结,他今年也不过才刚高中毕业,面对小学生的矛盾,也是一窍不通。 唐收云听了他的话,彻底挣脱开杜衡的手,拉着秦筝走。 他怎么回事,不应该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吗,再说了,这件事本来她也没做错什么啊。 杜衡站在六月末的长港路口,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中。 一晃就是几年没再见。 “小姐,小姐?” “啊……啊?” 唐前从回忆中抽出来,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管家。 “怎么了?” “诶呦小祖宗啊你又发什么呆,我说,你哥回来了,约你晚上去餐厅吃饭,这是地址。” 唐前接过管家递过来的纸条,上面标注了时间地点,她随手放到了包包里。 “知道了,我先去找江拾月了,拜。” “小姐,别忘了啊。” 江拾月的车停在她家门口,后排的车窗降下,江大小姐的戴着墨镜的小脸露出来,看到她唇角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迎面扑过来,给她一个夸张的拥抱。 “我告诉你唐收云女士,鉴于你这一个月都没和我们出来玩,以本姑娘为代表的京阳一号小分队决定,今晚一定要把你喝趴下!” 唐前还没说话,默默开车的司机倒是先发话, “小姐,你们才15岁,按理来说是不能喝酒的。” 江拾月啪的一声降下中间的挡板,将她的啰嗦司机挡在外面。 “别听他的,我们说好了啊。” 她用肩膀撞着唐前,悄咪咪地展示从家里偷出来的红酒,唐前只是扫了一眼,兴致缺缺,把江拾月看得火大。 “你这么死气沉沉的多长时间了,不就是和初恋分手了吗,男人遍地都是,还差他一个,等今天晚上我就给你介绍个更好的,他董家阳那里好啊,值得你这么念念不忘的。” “今天晚上都要谁去啊?” “就咱们几个朋友呗,除了秦筝和尹同笑没在,苏琳也没回来。” “筝筝自从出去上学后就没回来吧。” “对啊,他们秦家培养孩子,那是变态的感觉。” “她在哪上学来着,等我下学期可能也要去。” “啊?……啊!你们都不要我啦!” “出国又不是去外太空,随时随地见面啊。” 车子停在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馆门前,她们挽着手臂往里走。 一路上江拾月的嘴就没停下来过。 “你也要去留学了?咱们又不走学术路线这没必要吧,再说你工作不要了吗,我们十五岁就得影后的天才演员这刚刚得奖就要退圈了吗?而且下个月初奔月奖不就是要颁奖典礼了吗,我觉得你也有可能得一个视后的……” 两人朝着包间走去,一路上路过无数醉醺醺抱在一起的男男女女,江拾月说话的间隙间,唐前听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是个女声,在和男人撒娇。 “……人家就是想要那个奖吗,奔月奖的最佳女主诶,我下一次能拍一部入围奔月奖的电视剧都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你和徐部长的关系那么好,这点小事那还不是洒洒水啦。” 然后是一声男人的冷笑, “给你弄个这个奖还用得着徐部长,你可真是看得起你自己啊。” “那你帮帮我嘛,我昨天晚上都累坏了呢,你还答应我了,要一直在我身边……” 她们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只是男女的声音都很熟悉。 “这是,你的竞争对手,和她金主?之前我哥和我说她有金主,我还不信呢,这男人的声音怎么也这么熟悉,是老刘?还是他儿子?” 唐前没接话,摇摇头走进了电梯,等到金碧辉煌的电梯厢上了四楼后,她才蹦出了一句话, “没意思。” “啊?不玩了吗?回家啊?” “没有,我说着娱乐圈,真没意思。” 新文求收藏求珠珠,谢谢大家啦 “你忘了,我们拍戏的时候,池塘里有只小青 唐前在杜衡预定好的位置等他,她低头盯着手机,轻蹙眉头。 算起来,也就只是唐前三年没见杜衡,杜衡经常在电视上能看到唐前,如今她真人坐在眼前,高了,瘦了,整个人都挺拔起来。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还在生气?三年都和我联系一下,发消息也不回。” 他的动作看起来有些局促。 唐前从听见他的脚步声起,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划的动作就慢下来,藏在桌子下面的腿不自然的变化好几个姿势,上半身倒是稳着没动,连头都没抬起来一下。 两人都坐下后开始上菜,唐前终于抬头直视。 他现在,应该21岁了吧,看着真像是个大人了,好像又长高了,她还是要仰着头看他。 察觉到唐前的视线,杜衡也去看她,可眼神还没转过去,她又率先一步的转开淡棕色的眼珠,同样颜色的长发在空中甩出一条弧度,一整顿饭过去,两人的视线还是没对到一起。 唐前的嗓子里卡着根羽毛,想要咳嗽,喉咙也不对劲,一直冒火,她不停向下压着不舒服的感觉,这顿饭吃的竟然带着些委屈。 想她小时候,也是在杜衡面前无所顾忌的,她靠在他身上,脚都能翘到他的胳膊上,哪里像现在,头昏昏沉沉的,还要保持着微笑。 她不说话,杜衡就只能自己找话题,只是他如今更拿捏不好青春期小女孩的心绪,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就普通的,参加活动,有剧要播,做宣传上综艺,然后暑假就过去了吧。” “高中在哪里上,安排好了吗?” “嗯,在安排了。” 这次晚餐就这么结束,杜衡起身结账。 按理说京阳六月下旬的天气都是闷热的,可今晚却吹得是冷风,风打在她的脑门上,吹得头更晕。 杜衡看着在门口的小姑娘细细瘦瘦一小条身子,拿起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她又盯着手机看,看得十分入迷,男人凭借着身高优势瞄了一眼她的屏幕,是娱乐新闻, “奔月视后‘年轻化’?15岁新晋影后对阵19岁怪物新人,或产生双黄蛋?” 下面就是唐前和19岁的那位的剧照,新人严岁欢。 “你觉得,她能获奖吗?”唐前把手机屏幕朝他一扭。 “她吗?我记得她不是桐海人吧,得这个奖可能有些困难。” “像你这种不关心娱乐圈的人都知道这种事?谁给你们发的洗脑包。” 唐前终于笑了,她暗灭手机屏幕,也不客气的将杜衡的外套收紧些, “其实我觉得我没什么可能性得这个奖的,我那部戏不是奔月奖喜欢的题材,昨天辞辞姐还安慰我说,以后机会多的是呢。” “谁?” “谢含辞,徐部长的老婆,这届奔月奖的总评委。” “不开心了?” “不是啊,我是在想一个问题,这个严岁欢,你知道她哥是谁吗?” “严岁……严岁桉吗?” “对啊,你说她哥都这么厉害了,她为啥还要在外面找别的老头,还是老刘那种糟老头子?” “严岁桉在长港做的生意挺大的,但也一直在沉家的手下,老刘就算职位不高,但也是个政界人物,可能他们有自己的打算吧,还是想要陆地上的市场吧。” “那不对啊,想要钻进这边,也应该是找你爸啊咳咳咳……” 她好像真的要感冒,喉咙很痛,随时随地想喷火。 杜衡将人半拖半抱的塞进车子里,送回家。 唐前在半梦半醒之间,胡乱摆着手,她软绵绵的手掌被拦下来,塞回被子,整个人也重新坠入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才慢慢清醒过来,她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瞄到床边忧心忡忡的几张脸。 “淼淼,你怎么都来了?” “你发烧都烧到将近40°了,我能不来吗,吓死我了。” “那现在呢,几号了。” “29号了,今天晚上飞桐海的机票,明晚有奔月奖的提名表彰会,你还能去吗?” “不去了,都推了,我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虽然浑身难受得紧,但是这温度倒是降下来了,唐家人都松了气,戴淼趴在她的床边,鬼鬼祟祟递过来手机。 “干嘛?” “你看看,这一个奔月奖闹出来多少幺蛾子,这7月1号就是颁奖典礼了,现在还往提名里塞最佳电视剧呢,还一下子塞进去两部,这段开江今年是势必要拿下视帝啊,前期铺垫这么多,红毯都快要铺到他家门口了。” 说实话唐前也在娱乐圈混了十多年,很多事情也还是搞不清楚这帮疯子的脑回路,她最近觉得越来越累了, “我爸呢,出差还没回来?” “没,临时又多了个国事访问,直接从临琅川那边飞国外了。” “我妈呢,也没回来。” “应该今天就是最后一场演出了,之后就回来了吧,怎么了?” “等她回来你帮我说一下吧,准备一下我出国留学的资料申请什么的,还有等《雨春园》播完,就别给我接工作了。” “啊?……啊!” 戴淼懵懵得张着嘴,唐前已经翻过身盖好被子,揉着发昏的头又睡过去。 七月过完了第一个周末,关于奔月奖获奖人选的讨论,或者直接叫吵闹还没停止,最佳男女主都爆了冷门,不是唐前不是严岁欢,男主也不是段开江,粉丝最多的三家在网上打成一片,战火蔓延在各个讨论组和平台。 不过最先退出这场无用争吵的也是唐前的粉丝,暑假来临,打响暑期档第一枪的《雨春园》发了第一版预告,年轻的影后搭档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李时苏,不仅知名度不搭,连年纪也不搭,李时苏整整比唐前大12岁,粉丝们从一片火海中挣扎出来一秒钟没休息的又扎进了另一家战场,吵架吵得键盘敲碎好几个。 七月的第二周过去后,《雨春园》在全网铺开,只播六集就已经直接预定当年爆款,男主角李时苏直接曝成顶流,网络上开始刮起了考古李时苏的风,彼时,《雨春园》剧组在综艺后台等待录制,话题中心的男主角好像不知道他自己的火爆程度,歪着头凑在没什么精气神的女主角身边,语调低沉又带着些温柔, “你记不记得,我们拍戏的时候,池塘里有只小青蛙总是叫,你每次都皱着眉头的看它。” “我记得你当年,朝我翻了个白眼(H)” 电视台重新装修,全剧组的主要角色都在一个候机室里翻台本,只在中间用布隔开了男女主角的休息区,这场感冒伤了唐前不少元气,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病恹恹的,连表情都懒得摆。 她看了眼从中间垂纱钻出来的李时苏,就只是扯开嘴笑了一下,话也没说。 她不说话,李时苏急了,他撩开纱帘整个人都钻过来, “我的大小姐啊,你最近心情不好吗,马上就要开始录了,我们总要表现得亲密一点吧,不然这……” 他没有把话直接说完,唐前的脑子慢悠悠的转起来,她将手里的台本丢到一旁的桌面上,语气说不上多好, “知道了,炒CP嘛,我懂。” 气氛在这一刻直接达到冰点,正好节目导演下来安排上台流程,两人被带到舞台两侧,音乐响起,一段动作简单的开场舞之后,他们站在主持人中间,是开场的简单采访。 李时苏全程表现欲都很强,甚至都不需要唐前多说什么,就只在旁边附和他就好,舞台的灯光晃得人摇摇晃晃,把她本就不清醒的头照得更迷糊了,身边人的声音转到手麦里又从音响放出来,站在舞台上听好像被罩在玻璃罩里,真真假假都不真切,她也同样扬着表面上的微笑看看主持人,看看她的搭档,李时苏从侧面看还真的挺帅的,尤其一双眼睛,是真的很大,黑白分明,她站在一旁看,那圆圆的,饱满的眼睛,看起来就像是个刚出锅的大饺子,旁边还冒着热气,水汪汪的。 还真有点饿了。 她歪头盯着李时苏的饺子眼睛,没听他说什么,自己就笑得花枝乱颤的,甚至身边主持人都听见了她小声的笑,话题瞬间转到她身上,唐前笑容还没收回去,就只听见了李时苏的一句“云云”。 主持人立马接话,聊起她的艺名,唐前本名唐收云在圈内也不是什么秘密,每次大家都哈哈一笑得过去,这次她也同样,双手抱在胸前,正面却朝向李时苏, “你们知道李哥原名叫什么吗?两个字的。” 这一段没按照台本来,几个主持人嘉宾都抢着说话,旁边一个女配角趁乱添一句“你们俩真的蛮互补的呢”,把演播厅的气氛推向第一个高潮,第一次台下的演员观众们真的开始起哄笑出声,现场乱糟糟的一团,连道具老师都按错了灯光和喷气灯,本应该在最后放出来的彩带提前飘出来,挂在了唐前做好造型的头发上。 李时苏抬起手护在她的身边,动作十分自然地帮她摘下头上的彩带,现场在这有些控制不住的氛围里直接进入游戏环节,大家都换上运动装,唐前和李时苏同在红队,穿着节目组特色的的红队队服站在一起。 一些无意义的游戏过后,按照台本安排,嘉宾队失败受惩罚,站在挂满气球的架子下面戳,运气不好的人就要被淋水,整个剧组为了炒CP煞费苦心,连一直的单人惩罚都换成双人,最后还是他们两个男女主角一起戳气球,唐前站到下面后抬头,那气球里明晃晃的水流就顶在她的头上,一想到等一下这泼凉水就要浇在自己的头上,演播厅还开了这么低温度的空调,她整个人都快蜷缩在了一起。 李时苏玩完游戏明显更兴奋了,他站在下面跃跃欲试,还拿着麦和台下的粉丝互动,唐前在主持人倒计时之后认命得抬起手一戳,凉水却没有直接砸在头上。 她的脑袋上在最后一秒被蒙上一个有些厚度的长毛巾,是前一个主持人中招后导演送上来的,他们搞怪的把水到处洒,李时苏便将毛巾接过来,在她戳破气球的时候,他用一个甩手的方式把毛巾甩在她的头上,水还没洇透毛巾就顺着滚了下去,她像被变换了个造型,站在瀑布下面耍帅,看起来不那么刻意,又好像真的很甜。 这场节目的录制又快又顺利,主持人都在感叹今天收工真早,一会接着录的另一期希望也能顺利,说不定收工后还能去吃个看见日出的夜宵。 唐前和李时苏身上的水还没擦干,就先去二楼的平台上和外面进不来的粉丝打招呼,走完所有流程之后才回到休息室。 她折腾得筋疲力尽,出汗,又吹冷风,一看见椅子就直接瘫下去,她能猜到节目播出后,搭配着剧中的剧情,和一些片方的营销,弄这么一出她是自己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戴淼帮她围着披肩离开电视台时,下一组录节目的嘉宾刚刚到位,严岁欢和助理一路小跑的走进了电视台大楼,脚下踩着的高跟鞋哒哒哒的响。 后来她想那好像是她和她唯一一次照面。 再后来,李时苏和唐前的cp火的一塌糊涂,剧情本身都不重要了,跳过了他们成对出现的载体,直接把注意力放在了两个真人身上。 但无论如何谁也不能否定《雨春园》的成功,无论是收视还是网播播放量,最恐怖的两周,光是剧中广告就播了有五分钟,播放平台赚的合不拢嘴,甚至别的平台的戏纷纷都后撤了档期,大家都不想被分流。 唐前去桐海录了个早就接好的做饭综艺,整个暑假飞快过去,节目收官的那天,她轻飘飘的在社交平台上撂下一句要去上学,转身就出了国。 那一年她十五岁。 今天她刚刚过完二十岁的生日。 虽然唐前小时候在国外拍过不少有口碑又惊悚度拉满的恐怖片,但那毕竟小众,她在外面也没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连高中带大学又跳级过的五年,她过得是相当快乐。 今年唐前提前毕业,毕业典礼那天是她生日,白天在外招呼同学和朋友,拖着个将她脚跟磨出水泡的高跟鞋回到公寓,刚倚在玄关口休息,眼睛还在适应着屋内昏暗的环境,身子就被抱起来,脚上碍事的鞋子被踢掉,两个人一起倒在卧室的大床上。 屋内空调的凉气很快就将她皮肤上的汗水吹干,唐前甩掉身上碍事的外套,翻身压在了李时苏的身上。 学士服里面的裙子长,她今天没穿打底裤,如今内裤就直接贴在男人衣角卷起裸露的腰腹肌肤上,大腿两侧细嫩的皮肉也贴在他身上,皮肤与皮肤之间带着夏天空气能激发出来特有味道和亲密贴合在一起的黏腻感,将两人牢牢的黏在一起,男人的手伸进女人的裙子里,掌心和腿心相贴合,手指拨开薄薄的内裤,用指腹轻搓着两瓣阴唇,另一只手扶着唐前的头,手指轻轻摩擦,也同时用力将她压下来,一口叼住散发着口红甜味的嘴唇。 下身带来的呜咽又被堵在口中,她用两只手扭着李时苏肩膀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皮肤上还没消掉的红痕,不停蠕动的喉结和突出的锁骨。 嘴唇搅在一起来回的摩擦,牙齿碰撞的声音,舌尖缠绕在一起的声音,全都混合在一起,唐前呼吸沉重得从他身上支起身,唇上的口红都被吻的花乱,黏在李时苏的下巴上,他抬手摸上了她的小脸,她也趁着这分神的功夫向下一坐,一口咬下中指的两节。 “我看到你在学校和同学的合影了,这么快就上热搜了。” “复出造势呗,下个月我就回国了。” “你对她笑得怎么那么甜,我还记得你那时候,还朝我翻白眼呢。” “你那个公司里,多少你的小白脸啊(H)” 两年前的今天,同样的生日傍晚,唐前身上穿着白服,抬手挡着刺眼的霞光,下一秒瞳孔聚焦,李时苏就像变戏法的一样出现在她眼前,他穿了件白衬衫,下身也是颜色清爽的淡蓝色牛仔裤,混在大学生里完全没有违和感。 而唐前也是第一眼就瞄到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瞬间喊出一声, “大饺子!” 她自己笑出声,李时苏就这么看着她笑够了,挥手让他跟上。 “你是桐海人吧,这家桐海菜挺正宗的,不过你的老乡估计也挺多的,敢去吗?” 唐前站在一家桐海餐馆门口,手里抱着大部头医学书。 “怕什么,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 他长腿一伸,直接帮唐前拉开门,比出个请的姿势。 在饭菜还没上来之前,唐前上下瞄着这个曾经的同事,也不开口。 李时苏饶有兴趣的盯着她的医学书,代替不少人问出他们的疑惑, “你怎么会想要学兽医啊,感觉和你气质很不搭。” 唐前随意翻翻手边的教材,顾左右而言他, “你知道京阳动物园有一只叫霹雳的狮子吗?” “什么?” “没什么,那是我认养的狮子,在我出生那年,我爸给我认养的,我之前就想要亲自进去照顾她,但我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啊,所以我就来学兽医了,等我回国后,我就能自己照顾她了。” “不打算回娱乐圈了?” “那谁知道呢,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你的粉丝还等着你回去大杀四方呢。” “她们派你来打探情报?” “我来找我想的人。” 唐前看他,他对着学校的方向, “也三十岁了,好像是红了,好像是达到以前想要的目标了,可是三年过去,什么都没留下。” “嗯,挺好的。” 唐前抬手和李时苏撞了一杯,那顿饭吃得很快,出门后夕阳还没完全隐藏好身姿,她抬手准备挡在眼前,这一次,男人的手提前一步, “也不知道我以前听说得对不对,好像说是颜色越浅的眼珠,越怕阳光?” “我就是最怕黄昏的日落,时间留也留不住,那阳光照得人心慌。” “你才十八岁,留什么时光啊。” 李时苏在观众面前打造的人设一直就不是高冷男神,他是那种偏接地气的,能和所有人打成一团的人,即使被诟病不够有神的眼睛,其实,好像也总是散发着亮晶晶的光。 “我以后出门带把遮阳伞。”唐前移开目光。 “其实手也不错。” “也是,能挡阳光能遮雨的。” 李时苏另一只手在身后摸了摸,变戏法一般的摸出来一个用红玫瑰编成的花冠,送到唐前面前,看她不阻止,便直接放在她的头顶。 “和大小姐很配,生日快乐。” “这位哥哥,我十八岁了,你哄小孩子呢啊。” “那这位十八岁的大人,什么是大人做的事情呢。” 李时苏抱着唐前滚到床边,将窗帘拉开,厚重的布料挡住刺眼的阳光,唐前终于睁开眼睛,她拖着长裙摆在床上翻滚,成功把自己卷到李时苏的身下。 看来他们这个在一起两周年的礼物,还真是挺隆重的。 裙子都被卷到大腿根,男人的腿强势得挤进她双腿中间,薄薄一层的内裤在掌心被撕碎,阴户被一把抓在手心,她熟悉每一根掌纹的走向,他也能轻易得将她带上高潮,那根卡进身体里的手指越塞越往里,长长的手指贯穿她一整条穴道,指尖顶上花心,指腹还在用力,来回的抽插摩擦,穴道被带得滑腻,不停得向外流着水,一根扎在里面的手指将顶端都通开后,突然毫无征兆得弯曲起来,弓起的指骨顶在藏在肉缝中小小的凸起,她比往日更敏感,直接便登上巅峰。 下身水喷的欢快,她整个人也都在床上跳起舞,大段呻吟声从口中溢出,随着手指的抽出,更多的水从身体中流走,她像是一条被搁浅的鱼,无助的扑腾着鱼尾。 可那个罪魁祸首却心狠手辣,他慢慢得等着她的体力恢复,却在最后一秒压过来,又一次堵住她的嘴巴,狠狠的吻着,不像是爱人间的缠绵,倒像是发泄和不甘,在咬上她嘴唇的一瞬间,下身的禁锢被解开,硬邦邦的肉棒横冲直撞的闯进来,完全填满细小的穴道,将每一寸皮肉都拉扯着展开,迎接着他的撞击,穴道内光滑无阻,他次次挺进最深处,又飞快的抽出,在穴道来不及闭合前又一次冲撞进去,折腾一天的唐前彻底没了力气,任由他扶着自己的腰,左翻一次右翻一次,腿被压着举到头顶,和额头贴在一起,两条腿在空中劈个横叉,汁液胡乱的流淌在白皙的腿间,又滴落下去,打湿了身下没来得及脱下去的裙子上,在淡紫色的布料上绽开一朵朵深颜色的花。 高潮后敏感无比的穴道根本经不起这种力道和速度的抽插,不光穴道,身体各处都被伸展到了极限,全身的肌肉都舒展开,虽然疲惫,但也都被活动开了,舒服得很。 唐前很快又要登上高峰,李时苏也紧随其后,肉棒在瞬间涨大两个型号,他将怀里的姑娘翻了个身,从后面抱着翻滚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避孕套套在肉棒上,再次从后面插进穴道里。 套子好像给李时苏上了层免死金牌,他也不着急了,手揽着胸前软绵绵的酥胸,还向外拉扯着小小的乳头。 “等回国了,你那个爱豆公司的职位还做不做了?” “我今年年初就辞职了,跟他们都没关系了。” “不是因为看到你初恋男友也去当练习生了?” “你消息倒是灵通啊。” 唐前睁开眼睛,笑的咬牙切齿,又用力夹了下两条腿,身后的男人闷哼一声,却还是忍着不射,她没了耐心,往前一蹭身子,将肉棒推出去。 一次毫无准备的抽离感带着电流钻进李时苏的脑子,他浑身僵住,全部射在避孕套里。 唐前摇摇臀,将裙摆抖落下来,自己靠在一边休息,李时苏也坐起来,胯间还是巨大的一包,他也不在意,反手撑着胳膊, “就那家公司的那些小男生,有几个入了你的眼啊。” “我还没有那么不做人,你就为了这点事生气啊。” 唐前毫不在乎的顺着床头侧躺下去,抬手摸出手机,翻翻看看,忽然没了声音,好像呼吸都止住了,李时苏觉得奇怪,转过头来问她, “怎么了?” “霹雳死了,明明我上个月还回去看过她的。” “结婚吗?” 霹雳是京阳动物园的老员工,今年去世,动物园为她举办一场葬礼。 现场没有那么正规,一头老狮子没有粉丝,只有路过的游人偶尔驻足看上两眼,之后又离开。 两个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到狮子馆的玻璃窗前,趴着看了一会,问身边的大人, “妈妈,那个姐姐为什么一直趴在狮子的旁边啊。” 她们的妈妈指着边上的告示牌,俯身小声告诉女儿们, “这头狮子年纪大去世了,那个应该是她的饲养员在告别,我们别打扰了,去别的馆吧。” 游人渐渐都离开了这里,只剩下唐前还趴在霹雳的尸体前,抬手轻轻抚摸着她脸上的软毛。 一人一狮相对很久,周围的冰块散发出来的寒气都已经钻进她的骨头里,唐前才僵着腰起身,工作人员彻底将霹雳推走。 狮子馆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换了几波,和她相熟的人也越来越少,今年也要退休的老饲养员带着唐前往内舍走,单独的小铁笼里一只狮子幼崽趴在栏杆边,可怜巴巴朝外面看。 “这是霹雳的最后一胎,刚五个月,也是女孩,之前给她起了个名,叫泰山。” 唐前用手指尖轻轻的摸了下小狮子头顶柔软的细毛,小姑娘也像是认识她一样,抬起小小的头,轻轻一歪,蹭在她的手心,暖呼呼的。 “我要认养她。” 唐前从动物园离开时,天边还剩下最后一抹夕阳,浓橘色的。 唐学派了车子来接她回去,毫无形象得瘫在后排,给她妈那通没接起来的未接电话拨回去。 岳宫的声音听着十分欢快,好像从天上洒下来, “小云子,跑哪玩去了,你老妈的电话都不接。” “妈……”唐前抄起一个抱枕压怀里,翻身过去脸对着靠背, “霹雳去世了。” “霹雳,她才多大啊,那你现在回国了?” “今天早上到的,学校那边还有最后一点事,让淼淼帮我弄了。” 母女相对有一瞬间的沉默,接着岳宫听见女儿一声惊呼,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唐前把自己掉下去的上半身用力抬上来,着司机死死的踩着刹车。 京阳的路况越来越复杂,如今还是旅游旺季,满大街的车子和人,这一群人也真是不怕热。 唐前把自己摔回去躺下,打断岳宫的女高音。 “没事,一下刹车太突然了。”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怎么了,不过妈妈跟你说啊,这霹雳啊,其实也到年龄了,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 “没有,我也没特别难受,有准备,但我以为我能回来陪她走完最后一程的,可惜啊,这动物园真是,她都快死了,还要她生孩子。” “又有小狮子了?多大?” “才五个月,瘦瘦小小的,就自己趴在铁栏杆里,我已经把她也认养下来了,等明天,还是哪天,从我爸那找个助理去办一下手续。” “也行,正好你回来,和她玩玩也好。” “妈,你也别满世界的巡演了,回来陪陪我和我爸嘛。” “你爸可不用陪,他一天忙得很。” “那你回来陪我,陪我嘛。” “你就留在国内了?” “嗯。” “真想结婚了?” “什么呀,我才二十结什么婚。” “你见过哪个有钱的是冤大头” “也不错啊,你妈我就是二十结的婚,你看你现在都二十了,我才四十一岁,年轻活力得很。” “我要搞事业,在国外呆这五年,我发现,我还是喜欢所有人都看着我的目光,真的很爽。” “那你自己的事都解决好了吗,国外还有人追你啊,那个宋董的儿子?” “我和他说明白了,我们不可能的,他就之前回国一阵,现在已经走了。” “那你现在没事了?” “谁说我没什么事的,我已经让瞳姐联系了,最晚两个月,我就要复出了。” “你自己跟杜衡说了吗?” “我和他说什么,我都说了很多遍了我们俩没有那种关系,很纯洁的,从小天天见的人长大了怎么可能有那种感情啊,这不是扯呢吗,你们别乱来,而且人家挺忙的吧,别去打扰人家。” “我这才说了一句话,你就这么多话等着回我,心里是不好受了吧。” “我有什么不好受的,我……怎么了?” “我闺女想什么,我这个当妈的怎么会不知道,你们俩都闹了多少年的别扭了。” 车子顺着熟悉的街道一路回家,时光也跟着跑回了从前,一样的夕阳,跨越了大半个国家,又看到了那个小学毕业时走过巷子的背影。 “没有,只是当年的我觉得,对一个人好,就是要完全的好,完全的站在她身边,但其实,除了爸妈,没有人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和杜衡闹别扭的事情,他们默契得都没和别人提起,唐前当时觉得这是耻辱,现在觉得曾经的自己太幼稚了,至于杜衡,他可能觉得这件事太小,没必要吧。 唐前换了话题, “妈,我哥他们家搬走了啊。” “哪个哥啊,对,柳家搬走了,柳临君被从职位上拿下来,他爸是想让他认个错,他倒好,把周围一圈人都得罪了之后直接带着他那小情人出国了,上周走的。” “真有魄力。” “缺心眼的魄力,他这辈子还能不回来。” “那就等着看热闹呗,反正他们柳家一天到晚的折腾。” 九月初,学生报到,学生返校,带着各行各业都一并回到正轨。 唐前和岳宫去海边度假回来,脸黑了一个度,正好她新接的本子演的是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女。 离开娱乐圈五年,就算她当时有通天的本领,如今也不过是个“过气艺人”,有人怀念,却炒不起什么话题。 经纪人王瞳做事比她雷厉风行,炒作起来更是说一不二,消息路透满天飞,集中在两点上。 一是五年过去也没有剧的热度能出其左右的《雨春园》男女主唐前和李时苏的再次合作。 二是这部剧的剧情也很猎奇,剧里很重要的小童子,是男主角生出来的。 千算万算,唯一的不足就是投资金不够,距离导演想要的全实景,大概也就差个两千多万吧。 最近几天,他们俩作为主演,跟着这位普通话不太利索的导演跑遍京阳的饭局,一群老爷们相互奉承吹嘘和挤兑中间,唐前盯着面前各种颜色的酒水,自嘲的笑。 从前她可是从来不会出席酒局的,上一次出来和这些人喝酒,还是七八岁的时候黏着她爸应酬,那时候唐学还没爬到太高的位置,身边的人大多露出的都是本性,各种丑态表露得淋漓极致,只是那时酒桌前多是男人,都差不多级别想不牵制,不像现在,稍微有点权力,就能光明正大的把女人压在餐桌上分掉。 唐前的眼神在他们中间转来转去,对面的几个老男人都盯着她,一副笑眯眯的长辈样子。 “小云子今天怎么一句话没有,去国外转一圈,还拘谨了,来咱们爷俩干一杯。” 唐前举起酒杯,喝酒前自然要说点什么,但她实在也是不认识这几个人,就直接张总王总的打了几句哈哈。 “这小妮子真是大了不愿意说话了,跟我们也分生了,不认识了,我们跟你爸都很熟悉的。” “跟我爸熟悉啊,那你们去找我爸说啊。” 声音贯穿在不小的包间里,精准的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尤其是她身边的导演,连头发都要立起来了。 “不该提的别提” 空档一秒之后,对面传来了各种各样的笑声,举着酒杯的那个老板还陪着笑,一脸慈父样, “这小妮子还和从前一样,嘴上从不饶人,一张嘴,连姓林的都敢骂哈哈哈哈,还有小余啊,咱们小云子这么有钱,你差的那点钱让她一投,那剧组不是明天就搭起来,等赚钱也是你们内部分,肥水流不出去啊。” 制片人有些期待的朝唐前看过来,却没能和她对上视线。 熬过这场饭局,临走前制片人将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语气有些急, “唐姐啊,我觉得他那个说法挺对的,你就投了呗,两千万而已你去拍卖场拍颗彩宝都比这值钱,到时候赚钱……” “打住,我说姓韩的你有完没完,要不是看在我之前和你合作好几次的份上这有你说话的地方,我说过多少次了,我是来挣钱的,不是来搭钱的,谁能保证一部戏肯定赚钱,万一扑了你愿意赔啊,哦,数据能造假,但你造假能赚到钱吗?” 她不耐烦的推开韩丹,看李时苏迎面走过来,不知为何,心中突然烦躁起来。 一直到停车场,李时苏都在她耳边絮叨, “现在也是你自己出社会了,也成年独立了,也找不了借口说是小孩子心性,能不得罪的人尽量别得罪。” 唐前满不在乎, “你觉得我怕他啊。” “但你也知道你是因为什么不怕他。” “所以呢,你是说我走到现在都是靠我爸?” “我不是……” “你错了,我是靠我妈。” 她一挥手, “我今天去找我朋友玩,你先回家吧。” 唐前关上车门扬长而去,离开镜头太久,她没看到角落里闪出的光。 唐前到了餐厅,不用回头就知道又是江拾月刚分手的那个前男友追过来求复合,随时随地能上演一出拉拉扯扯泣血深情,比演员都专业。 江拾月也看到她,赶紧挣脱的跑出来躲到唐前身后,伸手挡着对面的男人, “我告诉你这周围肯定有狗仔在拍啊,你要是出现在镜头里,还不被你爸骂死。” 男人果然灰溜溜的走了,唐前看向叉着腰出气的江拾月, “他家是干什么的,你别碰什么不该碰的啊。” 江拾月满不在乎,“没有的事,他能有多大能耐。” “我爸调回京阳了,给塞到一个什么机关里,他也快退休了,折腾不动了,我也不走这条路,大家一起躺平呗。” “我爸怎么就没这么仁慈呢,昨天还非要拉着我一起去姓林的他弟弟家喝酒,我都没啥大志向非要爬上去,就在我自己这局里逍遥多好。” “那不行,哥你得往上冲啊,不然这等以后咱们出去浪,谁罩着我们啊。” “杜哥不是又升一阶吗,现在忙的在部队里都出不来。” “当时他都出去上学了,我以为杜哥也要冲破桎梏呢,谁知道咋又回来了,那地方又累规矩又多的。” “不知道啊,小云子,你知道不。” 唐前听他们闲聊,话题一下子牵扯到自己身上,她有些不自在的扯扯衣服,把自己往软沙发里陷得更深, “不知道,可能就是想通了还是走老路比较顺吧。” “杜家本来就扎根在军队里的,多少代了,之前还打仗的那代不就一起打天下,云姐还记不记得,以前在一个院里的时候你和杜哥还领导过我们站军姿呢。” “那都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别提了别提了,喝你的酒去。” “我,就我,冤大头” 唐前随便在江拾月手机上点出个游戏扒拉,不一会又跳出她前男友打来的电话,江拾月一根手指伸过来挂断,抬抬下巴示意她接着玩不用管。 “我说你这又从哪趴下来的一块狗皮膏药,黏的这么死。” “别提了,谁还没眼瞎过。” “狗皮膏药太多。” “那你呢,那个姓李的男的一看就满脸奸诈,你咋还和他捆绑上了。” “这不是炒热度吗,而且我现在也没看上别人,就陪他玩玩呗,挺有意思的。” “那你知道他什么想法不。” “他啊,估计就是想把我套牢,但表面上一定要装的风轻云淡的,而且年纪大了,什么事情上都想着当爹。” “我当初就和你说,别找这种大太多的男的,你又不缺爹养活,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那个……” “诶诶诶打住,过去了过去了都过去了。” “但愿吧。” 这场局要结束之前,蒋星凯突然醉醺醺的瘫在她身边。 “你这今天怎么这么干净,小情郎藏哪去了?” “你要找男的就去找,来我这干嘛。” “那你最近装的挺像啊。” 唐前拿眼睛斜他。 “改邪归正了?不玩了?” “你也知道那是斜啊。” 蒋星凯激动的嘴都不瓢了:“你不会真的要和那男的结婚吧,他想结婚你也想?” 但今天的唐前却十分淡定, “他是想结婚吗,他是惦记我兜里那两个子儿。” 唐前回家的那两天,余导凑齐了最后的一笔投资,《岚江》开机,各部门营销都跟着做起来。 武侠喜剧,偏群像,不管主角配角都放一起拍,副导演天天在片场恨不得长出八个脑子,生怕出一点差错有人掐起来。 开机半个月,所有人老老实实呆在剧组,唐前拿着王瞳送来的新谈好的动画配音,拍摄,综艺,红毯,看秀邀请函,也都不太好意思接。 “我这刚回来拍第一部戏,总是请假是不是不好。” 王瞳对她另眼相看, “诶呦,真是长大了啊,还会考虑别人了?” “这不是人过气了,也收敛收敛呗。” “那你倒是在镜头前也收敛收敛啊。” 王瞳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张照片,明显的偷拍角度,地下车场,李时苏拉着她的手。 “这是哪天,你们上回的饭局?反正有狗仔找到李时苏的经纪人,还是之前的那套流程,只是他本人和经纪人都觉得是你们两个被拍到,不能让他一个人花钱消灾,过来问我怎么办,真是从头扣到尾。” “那就拍一套双人的图呗,正好之后炒作用。” “不是,你咽的下这口气?” “那我也不能现在和他闹掰了吧。” 王瞳去联系狗仔,唐前在桌子上轻轻的敲,越敲声音越快,最后烦躁的将照片丢在桌子上,气得站起来。 “这一步就走错了,烦死了我现在怎么这么窝囊!” 她的声音一向有穿透力,在房车里都震出回音,王瞳迅速捂住她的嘴, “小点声,你想让整个剧组都听见啊。” 唐前挣脱开她的手,开门下车。 “你干嘛去?” “太憋屈了,我出去透透气。” 此时还算是清晨,昨天凌晨开工,拍完几场戏后休息,早餐的空气十分清新,温度也降了下来,唐前站在空地上伸个懒腰。 五分钟后,王瞳支开房车的窗子,叫她回来。 她联系好了李时苏的经纪人和狗仔。 “照片我看到了,价钱也谈好,定金付了,大概下周吧,你们一起过去拍一套图,然后他们那边还是老样子把偷拍到的照片和新拍的一起发给我,然后再付尾款。” “行,你安排就好。” “妖魔鬼怪……” 上午拍摄时,唐前全程没和李时苏说话,但还是被他追到房车里。 “你现在不怕被拍到了?” 他自来熟的坐下,还拿着扇子给她扇风,戴淼在车上准备午饭,看他上来也倒杯水放他手边。 “小云,我仔细想了想,我们要不,就公开了吧。” 房车里面安静极了,唐前甚至听清了玻璃边上蚊子的嗡嗡声,反手将它拍死。 “你不要冲视帝拿影帝飞升了?” “这也不冲突啊。” “那你付给狗仔的钱可退不回来了。” 唐前拍拍他的肩膀,径直去了卫生间,车子里重归安静,过了一会,李时苏独自下车离开。 唐前在卫生间的小窗子里能看到他走回去的背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第一次开始审视,很多事情其实都不受她的控制,那种拿捏着所有人的感觉,已经消失很久了。 她不自觉的把这句话念了出来,身后靠着的力量突然消失,戴淼将她从卫生间里拉出来,按到桌子边坐好, “别悲伤春秋了,不就是个男朋友吗,不就是个戏吗,一次不行还有下次,刚出道的新人都没你这么急,也不知道你在急个什么,粉丝不都还在那吗。” “我才不急。” 下午太阳被云遮住了,天气闷闷得,戏服里出了不少的汗,剧组却迟迟开不了机,直到下午三点,戏里演老师傅的老演员隋康才匆匆赶回来。 隋康是长港人,早年演过很多路人皆知的配角,现在年纪大了,经常在各种剧里演演配角,片酬不高,待遇也说不上多好。 乐呵呵的小老头笑着跑过来,身上还穿着戏服,带古装头套,汗水从鬓角淌下来,剧组化妆师匆匆给他补妆,几个已经等的不耐烦的演员也皱着眉头过来就位,本来就没什么人气儿的片场这个下午更加死气沉沉,所有人的眼角都向下垂着。 中场休息时,唐前靠在搭好的凉棚里发呆,导演在一旁回放刚刚的素材,隋康走到监视器后面,和导演交流刚才的戏。 余导和他也算是半个老乡,说完正事也自然的也就闲聊着关心几句, “中午这是干嘛去了,又锻炼啊,这天还是有点热,别中暑喽。” 隋康还是笑呵呵的,他抬手指着远处的一个装修工地, “对面的那个工地的老板家里办喜事,就在附近,上次我在那边路过的时候和我说喜欢我年轻时演的戏,找我今天去酒席上唱两首,挣点养老钱,正好我今天这身戏服和当年的那个角色有点像,几个老板都挺高兴的。” 唐前身后的几个人闲聊出声。 “这附近不是出了名的又穷又荒,哪来的什么老板啊。” “什么老板啊,那么有钱怎么不找当红的明星。” “当红的赚的比他们都多,谁理他,别被老板两个字迷惑了,那群人在暴发户里都算文化低的,兜里的那两子儿还没一部戏片酬多,不就是工地什么管事的找个过气明星充充场面,也就给个两三万……” “你们有名怎么没人邀请你们去啊。” 唐前直接回头盯着他们,她坐的地势偏高,居高临下的看着一群被各种资本塞进来的丑人。 “那是那群老板……”有人还试图顶嘴。 “那是因为你们走大街上都没人认出来,一群什么妖魔鬼怪。” 她直接就起身走到导演身边, “我下一月有两场活动,还有要录个综艺,杀青之前已经还要请假五六次吧。” “没事,你安排就好。” 制片人坐在一旁吃西瓜,朝她大手一挥,唐前提着她没放下的道具刀回到房车上,可能是这边太热了吧,开机这半个多月,她是一天比一天烦躁。 (H) 晚上她也穿着戏服就直接回酒店,影视城这边只有两个比较高级的酒店,进进出出都能碰见熟人,她走到自己房间的走廊里,被突然窜出来的李时苏压着进屋。 他也默契得没脱戏服,两人在局里的打扮看起来般配极了。 他压着唐前进屋,头同时俯下来,叼住她甚至还黏着些灰尘的嘴唇,毫无缝隙的贴合在一起。 进组几天,他就素了几晚,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哪怕都困得睁不开眼也还想继续,唐前挣扎着拖出被他含住猛地吸吮的舌头,卷住李时苏不停蠕动的下嘴唇,配合着下巴咬在嘴里。 他叼着她的上唇,她咬着他的下唇,两人对视着相互牵制了一会儿,顺着墙壁滑下去,一起倒在地板上。 剧里有一场没有表现完整的床戏,就像他们现在这样,一头扎在灰蒙蒙的土地上,迎着还没落下去的夕阳,她翻身骑在他腰上,两只手抓着他的衣襟,将人拉起来和自己接吻。 她说我才刚遇到你,不了解你的为人不了解你的身世,凭什么让本姑娘低下头来吻你。 他们在空旷的天地间纠缠,干茶烈火,没有亲人没有观众,天与地中间,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唐前胸前的衣襟被扯开,她也反手拉开了李时苏胸前复杂的设计,顺便拍掉他乱用力的手, “轻点,衣服弄坏了你去赔啊。” 和化妆后暗色的脖子不同,胸前的大片皮肤依旧是白的耀眼,在她还没防备之时,李时苏突然起身,搂着盈盈一握的小腰低头亲了上去。 一阵皮肤的刺痛,留下个不大不小的红痕,就卡在两胸之间的缝隙上,胸肉被挤得贴在一起,彻底被从衣服里放出来后,胸分开,痕迹也分成两半,而用手再推到一起之后,又能被组合拼成无数种形状。 就在李时苏还像得到新玩具一样托着她的胸分分合合时,唐前的手已经伸到了复杂的古装之前,精准的握住了立起来的肉棒,将它从内裤中翻出来,高高一根树立在两人中间。 但她并没有如李时苏所愿的握住那根滚烫的棒子,反而反过来开始解自己的衣服,刚刚扯开腰带,男人的手就贴了上来,钻进她的衣服里。 给对方脱衣服是最暧昧最带着味道的一件事,他们在国外最黏糊的时候,每天自己都不碰自己的衣服,手都黏在对方的身上,上上下下。 只是同样的事情做的次数多了也会不耐烦。 终于等到衣服扒光的那一刻,唐前直接将人往地板上一压,还挂着两条布料的小屁股抬起来,身下自然有只大手钻了进去,指尖摸上湿漉漉的阴唇,轻易的就将她们分开,手指钻进去,将内壁一圈都轻剐一圈,撑大了小小的穴道,几次来回之后,再抽出沾满了水痕的手指,摸上微微塌陷下去的后腰,突然向下一压,将一整个肉棒都塞进去。 不知是舒服还是痛苦,唐前仰起脖子,有从发际上滑下来的汗珠掉落下颌线,又顺着脖颈流淌下来,一路滑到胸上,被揉的翘起来的乳头挡住。 那滴汗珠最后被李时苏卷进的嘴巴里,他将她一直往下压,肉棒顶到最深处的花心,上身也凑上来,含着乳头和舌尖打转,胸乳随着身体上下的动作一摇一晃,他含的并不用力,如今便能感受到硬邦邦的乳头在口腔里来回的撞击,撞得他爽翻天,也刺激得唐前一阵阵的发抖,她不知那一下撞在了自己的敏感点上,突然全身一抖,穴道里猛地夹紧,她看着李时苏的脸色变了,直接将人推开,抽出了马上就要释放的肉棒。 “这没有套,你自己去卫生间解决一下……乖。” 她感觉到李时苏同样滚烫的手臂朝她的腰间缠过来,将她不停喘着粗气的身子禁锢在地上,将近18个小时的工作后,她也再没力气挣扎了,就这么胡乱的睡过去。 “如果我没有走出那座山” 再醒来时已是深夜,入秋后不用常开空调,两个人搂在一起很快就热了,李时苏也翻身到另一边睡得正熟,他看起来已经处理好了自己,唐前没打扰他,绕到另一边走进浴室里,泡了个澡后钻进被窝里,摸出剧本躲在床头灯下看。 她看了两行先弹起来去找到手机翻了翻,好多人都给她发了消息,挑几个工作上的人回复,那些朋友之间没什么大事的消息都放到了一边,手机也扔去充电,翻身继续看剧本。 没看两页她就又困了,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在闭上眼睛前,她记得看到的最后一行字是, 她说,如果我没走出这片山,可能就真的和你到永远了。 十月初,唐前从剧组出来,参加一次时尚晚宴,这是她复出后第一次公开亮相,也是第一次红毯,她的整个工作室都铆足了劲要给她出风头,提前一个月就将高定礼服预定好了,连一个品牌中当季系列里颜色相似的都直接定了回来,说她平时出去玩或是有活动也可以穿。 热搜词条都是三四个宣传团队共同研究出来的,保证每一个字都不会踩雷,提前打点好了红毯上负责拍照的记者们,自己家的镜头也都预备好,等到她新定制的高跟鞋落下起的第一步,所有的镜头都对准了这一个人。 唐前拆掉了假发,露出自己原本的淡棕色的微卷发,摇曳着穿过了整条红毯,在签名区和并不专业的主持人纠缠一番之后,她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休息间。 “诶呀不行了,真的是不习惯了,这才10厘米的跟,把我脚脖子都要崴折了。” 在国外五年,加上回国后这几个月,唐前几乎没怎么穿过高跟鞋,也确实是离开了原来的生活太久,她都忘了,要在红毯之前练一练走路。 她在巨大的裙摆之下踢掉了高跟鞋,戴淼帮她把两个椅子放进了裙摆里垫起了腿,休息室的门被人敲响,王瞳过去开门,门缝里钻进来一个熟悉的脑袋。 “嗨,姐!” “小北啊,进来吧。” 宇北今天走红毯穿了身机械风类战甲的改良西装,他刚刚把肩膀上那些繁琐的装饰卸下去就跑过来了,这是她兼职做练习生老师时带出来的第一届出道爱豆,现在已经红透半边天了。 宇北和她闲聊了几句,在亮着灯的化妆桌前转,突然爱豆意识上身觉得这里光线和布景都是绝佳,立马拽了把椅子过来开始找自拍的角度。 “嚯,这是要干啥啊。” “姐,你看这个角度这个光线,这张自拍要是印到小卡上,那绝对又是一张神卡。” “你有点太跟紧饭圈了吧,可别在什么地方说漏嘴。” “不能不能,不过姐,你听说了吗,我有一张卡都买到五万多了呢。” “卡贵有什么用,挣得钱又不给你。” “那不也能代表我红吗,虚荣心上来了呗。” 唐前参加完活动,换下礼服直接去飞机场,她的新综艺定下来了,今天去录前两期。 新综艺的内容中带着些推理和解题,第一期是校园主题的,综艺毕竟要展现自己真实的性格,这么久没录她还真有些怯场了。 走廊里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又带着欢笑的男中音,她的思路也和手里的台本一起,飞回少年时。 “新叔叔比爸爸厉害” 唐学毕业于京阳大学,他本科毕业那年,学生会主席一职从建校以来第一次由大二的同学担任,他记得那个男生叫文广实。 后来他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了政途,结婚生子,也很少有时间能娱乐,等到女儿长到五六岁的时候,他在局里站稳脚跟,晚上的时间空了出来,能陪女儿看看电视,这也是时隔九年他再一次见到文广实。 没想到当年的学弟居然去做了综艺外景主持人。 他晒黑了很多,也瘦了很多,天天满世界的跑,脑子里的知识储备也越来越多,他站在一个巨大的瀑布前,侃侃而谈着这里悠久的历史,聊着当地的风土人情,小时候的唐前对这些都没兴趣,但那天却一直入迷的盯着电视,还时不时朝唐学问些她听不懂的东西,只是那天节目里讲的偏远习俗唐学也懂得不多,那也是唐前第一次对她爸露出了略带嫌弃的表情。 “爸爸也不是什么都知道啊。” 她的语气里带着失望,像一把刀狠狠的扎进了唐学的心里,他在沙发上坐直,指着电视里的男人, “这是爸爸在大学里面的学弟,和我关系很好的,你要是想,爸爸找他来单独给你讲讲。” 看女儿不说话,唐学又暗自添了一句, “不过你录节目也知道,上台前这些东西肯定都是背熟的。” “才不是呢,这个节目我录过,主持人给的资料很少的,都要自己去查资料自己了解的。” 六岁的唐前像个小大人一样淡淡的摇摇头,不再接爸爸的话,而在女儿面前大受打击的唐学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把那个藏在瀑布后面的村庄的风土人情都了解了一遍,可他还没等到给女儿讲,唐前就又一次作为小嘉宾再次去录了文广实的节目。 这个叔叔看了她一眼,就透过她还没张开的小脸认出了她的爸爸,一整天都照顾有加,唐前小时候迎风就长,一会就饿,出外景环境很差,路崎岖得连张桌子都放不下,文广实就半蹲在她的身前,用手给她托着热乎乎的盒饭。 小姑娘吃的脸颊肉一动一动的,白嫩嫩的脸蛋鼓鼓的,文广实没忍住戳了一下,平时有名的暴脾气小辣椒抬头看他,竟然露出了个甜甜的笑。 在京阳周围的山区转了一天,晚上唐学开车到影棚来接人,看着文广实领着女儿出来,小姑娘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大眼睛特别亮,仰着头听他说话。 他确实是个行走的百科全书,无论唐前问出什么天马行空的问题,都能得到回答,她的眼神里带着崇拜,有说不完的话。 这个叔叔还不像爸爸那样,总是严肃的,妈妈说爸爸在官场上是要一直往上爬的,不能露出轻浮的一面,久而久之,在家里都不怎么会笑了。 所以唐前特别喜欢这个阳光的叔叔,他比她妈妈还大两岁,但是整个人却有着用不完的活力,陪她上山下水,跑着疯玩。 晚上唐学找文广实到家里喝了次酒,唐前早早就回了房间,但她那时候很有仪式感,在日记里写,今天是和新朋友文广实叔叔认识的第一天。 在唐前十三岁那年,文广实谈了一次公开的恋爱,一向属于娱乐圈边缘人士的他这次交往了一个女明星,汪妍。 “我闭着眼睛,也说不后悔” 唐前从沙发垫下面翻出她震个不停的手机,戴淼的来电已经响了快两分钟了, “怎么了!”她语气有些重。 “你记不记得那个叫宇北的爱豆说的,他有张卡买到了五万多?” “你也要买啊那就是一张纸片子。” “我买什么啊,不是我是说,那张小卡是限量款,全球就只有五张,不然不会炒到那么贵,但是现在出事了,二手交易平台上已经出现了第六张,而且和正版一模一样,网上都吵乱了。” 唐前不说话,戴淼在那边一直说, “但是我也都查到了,我们在国外的时候你不是另外找了个助理吗,一个外文名的那个,是她从工场偷的卡,到处炒价,之前那些不限量,现在这个玩脱了。” 唐前手里的手机滑了下去,掉在地上的一瞬间窗外劈下来一道雷,吓得她缩起来的肩膀好久都没收回去。 在国外几年,唐前也不算是完全退出娱乐圈,国内一家培养爱豆的公司和国外合作,将国内大部分练习生都送到国外练习,她就在公司里做培训老师,经常带着新人们拍拍vlog,公司的内部,周边。 公司培养出来的第一个组合出道时,她还举着相机去专辑印刷厂参观一番,着重拍了小卡的印刷制作过程。 当时她还对那边不了解,和工人们的沟通不算顺畅,那天是带着在当地找的助理安洁一起去的,她在当地已经生活十二年。 窗外刮风闪电,突如其来的大雨将路上悠哉的行人砸得尖叫着四散,窗子也被雨水砸出乒里乓啷的响声,唐前一直盯着其中一扇窗子看,短短几分钟,感觉有几吨的水顺着窗子滑下去。 雨下完,天黑了,视线转回屋内,李时苏已经整理好身上的戏服,蹲在她眼前。 “出什么事了?” 他替她将黏在脸上的头发丝拿掉,手里攥着戏服搭配的手套,柔软的指腹和粗糙的布料一起摩擦在她脸上。 “员工的,不是大事,你晚上还有戏?” “对,两场夜戏。” “注意安全。” 送走李时苏,唐前搬出电脑翻起从前的素材,她拍摄着重于练习生们的生活,安洁出场很少,大多是一闪而过,或是帮忙拿着包,或是在后面做着后勤。 小卡市场一直都被炒得火热,但唐前从来也搞不清那张小纸片为何有那么大的吸引力,工场大批量印刷合计平均成本一张只有几分钱,却被炒出上万的价格。 戴淼那边已经调查出事情的经过,唐前离职前与安洁的合同结束,最后一天安洁到她常去的几个地方将一些东西收回来,就是那时,她从工场里搬出大量废弃的剩余小卡,在各国二手交易平台上贩卖,而且她对偶像系统并不了解,不知道还有限量这一说。 卡是真的,是工场废弃的,算不上偷窃,虽然想要维权的人很多,但能不能认定是诈骗还没有定论,只是有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将安洁的个人信息全都扒出来,包括她给唐前做助理的这几年。 如今圈内的舆论,形势都变了几轮,观众对高收入的特权阶级由最开始的慕权发展成如今的厌恶,唐前的家庭背景在出道时就已经公开透明,什么爸爸爷爷太爷爷,妈妈姥姥太姥姥全都是在网上有详细词条的人,从前有人捧着她是公主,如今更多的人是恨她凭什么一出生就能享受这些。 即使她没有特意去看,也能想象到如今的舆论形势,王瞳叫法务加急赶制出一份声明,道歉,保证以后规范员工。 民众的怒火不好平息,尤其是和圈内息息相关的追星饭圈,战斗力极强,脱口而出的话,有时真的不堪入耳。 律师又拟好一份律师函,打算震慑一下谣言和其中浑水摸鱼造谣的,唐前在群里制止了义愤填膺的几个人。 算了,都算了吧。 不过她私下将她妈给她配的秘书管家徐行叫出来。 “徐姐,帮我找一下在安州大陆西行国常住的我们国家公民,叫安洁。” “好的小姐,我已经了解到了现在的情况,这件事我会帮您处理好的。” “谢了。” 雨停了,她趴在湿漉漉的窗子边,把头伸出去,楼上有个其他剧组的演员看到她,喊了句听不清的招呼,她也打哈哈地糊弄过去。 她是个不喜欢后悔和往回看的人,只是偶尔,比如现在,就开始思考,她这一步是不是真的走错了。 “结尾?” 网上的事情基本两周一更新换代,那些在安洁那里买小卡的粉丝,除了几个花钱很多的还在准备起诉,其他人也都认了,一场舆论风暴安静的退出互联网,唐前也同样安静的拍戏,剧组偶尔在周边的各种山头里揪出些艺高人胆大的代拍,日子过的一如平常。 转眼十月过去,唐前裹上厚重外套,手里藏着暖宝宝,她从酒店楼上下来,路过大厅时看到好像李时苏的经纪人在和一个一身黑衣的女孩说着什么,两个手机相互扫来扫去。 越发走进,唐前听到确实是经纪人的声音,他语气压得很低,对着看起来没多大的小姑娘, “你把这些照片卖给我们,我们直接发给粉丝做福利图,如果效果好我们就能一直合作,你的收入又高又稳定,像你自己拍完自己发出去,那几个评论又不能变现,无非就是满足一些虚荣心,你要是想我们也可以把你的名字加进文案里,写摄影师,比你代拍的名声好听多了吧,你自己考虑考虑。” 剧组拍摄渐渐到尾声,大家都不同程度的露出疲态,整日对着沙漠戈壁,感觉心都被吹得荒凉不少。 组里就剩下三个演员,一个去上厕所,唐前和李时苏背对着背靠着休息,周围没人,她便直接问出来, “你工作室不是重新招人了吗,重组的这么快?” “糊弄糊弄粉丝而已,还是那些人没变。” “那工作什么的?” “照常发展吧,现在整个圈里行情都不好,这部戏都要拍完了,下部戏还没着落呢,有工作就不错了,哪有那些什么都不懂的粉丝心比天高。” 唐前默默的点了下头,她见过不少演员很满意,但是粉丝不同意到处撕逼导致正主被剧组辞掉的事情,演员本人还要在镜头前咬牙切齿又热泪盈眶的说一句,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理解,你们永远是我的后盾。 在剧组的最后一周,有个客串的角色,由严岁欢饰演。 这几年严岁欢的咖位和身价都越发高涨,全娱乐圈都在降薪减酬低调做事,就她一个人能一路往上爬顺风顺水涨片酬。 全剧组做好准备,导演在剧组门口等了一上午,最后只等来了一个人跑过来通知严岁欢来不了,经纪公司那边自费请了个咖位更大的女星来客串,明天到。 圈内对于这位的怨言一直都不小,仗着自己越来越高的后台是目中无人,连影视基地打扫卫生的阿姨都被她骂过,今天因为她一个人拖慢了整个剧组的进度,也只不过是在她的罪名录上填最微不足道的一笔。 唐前没说什么,回去卸妆休息,她趴在沙发,越想越觉得奇怪,在网上搜索严岁欢,输入法的自动关联里居然没有这位大明星的名字。 她直觉有问题,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她的名字,点击搜索,竟一个词条都弹不出来,她搜索了一部严岁欢主演的电视剧,从电视剧的词条里找,她的角色和她本人也全都消失。 不光词条,影视APP,微博搜索,相关新闻,一夜之间这个人好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就连唐前曾经保存的那个五年前的只有两条评论的双黄蛋视后词条都被删除了。 “我看垃圾车都不愿意收你” 余导效率很高,只用一个中午重新规划好被打乱的戏份,下午所有人重新回到片场拍戏,唐前在化妆的时候,听见一个帘子之隔的隔壁有人在讨论严岁欢的事情。 “……她不是去年一连拿了三个影后吗,凭借同一个角色,哇塞我当时都惊呆了。” “她都快大满贯了吧,真是厉害啊,这才出道几年啊。” 两个化妆师拿捏着上世界末故意阴阳怪气的腔调聊着八卦,说着说着一个男声也插进来。 “影后个屁啊,我看是睡后吧,谁不知道她是一路睡上去的,人家有本事的,专门睡官儿呢,那些小老板,看不上呢。” 唐前听出他的声音,隔壁剧组的那个男二,这老影视城的硬件设施就是不行,所有剧组挤在一个车库一样的大化妆间。 严岁欢会不会理他们没人知道,只是话刚撂下去不久,隔壁就又传来了撕心裂肺的一声,唐前这边有人撩起帘子伸过头,被工作人员推回来。 “鼻子,你赔我的鼻子!” 新上任的剧组化妆师记住的第一条,大概都是要注意艺人脸上哪里能碰哪里不能碰,动过太多次刀的地方,宁可略过都不可轻易下手。 隔壁的尖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唐前化好妆离开了,她记得刚上大学学系统解刨课的时候,有个老师指着鼻子的刨面图,逗她, “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整容不能轻易动?” 唐前小时候还真亲眼见过有人整形失败鼻子歪了的,但是老师摇摇头,告诉她, “哪有那么容易坏,现在技术越来越发达了,问题是会闻不到味道,还没感觉,鼻涕流下来都不知道。” 在预计杀青的前一天晚上,《岚江》剧组所有演员提前开了一场杀青宴。 唐前是最后一个到场的,妆没卸,戏服也没换下去,好久都没见这么多人,全剧组的演员,加上各自的工作人员,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被明目张胆带过来的各种奇怪行业的女生们。 余导不参与这种事情,他正站在台上讲述着自己从创作到拍摄的心路历程,下面没有几个人听,制片人韩丹带着两个副导演伺候着投资方,把一群穿着客气的姑娘推来推去。 投资方们都被安排在主桌,接下来是几个制片人和导演的空位,韩丹早上就说要给唐前也安排到主桌,她不想去,没同意,只是没想到,连李时苏这个男主都没够上的主桌,在剧中没多少戏份的男三号居然在制片人的身边坐着。 唐前用胳膊肘顶了下身边的王瞳, “这人什么来头啊,韩丹的新宠?” “韩丹现在还没转性吧,他还是喜欢女人,那个男的你忘了吗,西洲影视最近的太子,不知道他们家哪路领导塞进来的,韩丹不也是西洲的人吗,就也算是他的艺人,之前拍了一部小成本男主戏火了一下,现在就塞进来大剧组里从配角做起,我听宣传那边说,他们家的通稿拍戏的时候就写好了,咱们到时候也注意一点,别被他们利用。” 唐前围着主桌下面的两个桌子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坐在李时苏身边,碰巧,她背后正对着的,就是主桌上的那个男三号,李加耘。 杀青宴可不单单是个庆祝的宴会,有心眼的人早就接着这种公开的场合往上巴结了,在剧中饰演唐前同门师姐的金珊,就是圈内有名的交际花,她本来坐在唐前的对面,和他们几个打了个招呼之后端着酒杯自己凑到主桌投资商的那边。 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娱乐圈,其实也很简单,放得开的人就是能混得好,有人总是觉得所有的资源都是要和身体交易够上边,但随便找个酒会呆上五分钟,就能发现,能成为投资人那个级别的大佬,每天都能忙,物质生活精神生活都丰富得不得了,对于他们来说,性已经不是第一位了,钱和权才是永恒追求的话题。 “他?偶像?” 金珊是圈内出了名的好酒量,白酒红酒都能对瓶吹,和她在一张桌子上喝酒的投资人,就没有不被哄得开心的,近几年她资源和片酬都水涨船高,其实她真的只是喝了酒而已。 身后主桌上的吆喝声越来越高,凑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最后李时苏也都端着酒杯挤进去,只剩下唐前仰头靠开椅子背上发呆。 她放空的思绪被一声挪椅子的刺啦声打断,李加耘的椅子和她的撞在一起,有人走过来。 “那个下午带去抽血了,结果在这,都正常,安全的,药也买回来了,先放我这等你完事了我看着她吃。” 李加耘懒懒的站了起来,嘴巴像是张不开一般, “把现场所有人的手机都收上来,锁起来,拿那个,就是安检的那种东西扫一下,千万别漏下什么窃听器录音笔的,等第二天中午下午什么的你再给人送走,记住给现金,千万别加她微信,麻烦。” 他摸着自己的肚子就要走,旁边的男人又拦住他, “你给现金,还有这一堆检查,那就得价钱,你这套流程在她们那都是明码标价的另一个套餐。” “还加钱…行行行加,真是赚钱都没底线了。” 李加耘挺着腰离开,真的不敢相信一个要经常演偶像剧男主的二十五岁男演员竟然挺着个啤酒肚,简直可以列为世界第十大奇观。 他的身影消失在唐前的视线里,鬼都知道他干什么去了,唐前转头望向李加耘助理的方向,他将位置上的东西收好,迎上她的目光。 又矮又胖的男人朝她嘿嘿一笑,转头就要走,唐前踢过去一把椅子拦住他的去路。 “他就一晚上都忍不住,非要在这发情。” “没事,都是熟悉的流程,一点事没有,黑灯瞎火的,有时候女人都不知道自己睡的是谁。” “你把我的戏当成什么,淫窝吗?” 男人折回来,弯下腰对着她,收起笑脸,满脸横肉,很是可怖, “小姑娘,这不是你说了算啊。” 唐前当场就把手里的酒杯朝他脸摔过去,脸上却还是笑脸, “李加耘,是贝树铭家的艺人啊。” 男人的脸色有些变了,他用余光瞄到四周朝他靠近的黑衣保镖,但并不接她的话,转身就跟着李加耘的路线离开大厅,唐前表面上还是那副模样,手上却毫不犹豫的将右手边的瓷碗挥下桌子。 瓷器碎裂的声音淹没在人群的吵闹中,并没有引起任何影响,只有回来拿手机的李时苏看见她的表情,凑过来抓着她的手腕。 “怎么了宝贝,谁惹你了?”他满身的酒味,看起来已经醉了。 “你要干嘛去,又和他们一起玩?” “都在兴头上,陪老板赌一把,没事,就一两把,小钱。” “你最好控制好自己。” 唐前心情很差,语气也很差,喝了酒上了头的男人突然眉头一皱,用力的将她的手腕挥开了。 “每次都要说,你啰不啰嗦。” 唐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反手又把左手边一排的碗筷都推到地上,气冲冲的往外走。 “我脾气太好了是吧” 唐前朝另一个门走去,路过旁边的小桌时两个小投资人正围着谭晨劝酒,这一桌的男人手边都坐着一个女人,也已经有把女人送去房间就要开吃的。 谭晨一身正气的坐在乌烟瘴气中间,目不斜视,身边没有女人,也不怎么喝酒,投资人的表情明显都有些不高兴,但他不为所动。 听说谭晨有个谈了很久的女朋友,只以为是拿捏住了他什么把柄,没想到确实是有感情的,投资人和副导演一看劝不动,也不和他多说,酒喝得差不多,就都搂着女人往回走。 唐前对这里还算熟悉,她绕到后面没什么人的花园,冬天花都枯萎了,过不了多久这里又会被雪盖住。 不少人进圈后多少都会沾点赌,大概是来钱太快,输了也都不在意,反正在接几个站台几部烂剧就又挣到钱了。 那些投资商们也爱赌,各种酒局上总要玩几把,她在长港那几年,几乎都是跟着她姥爷在赌桌边长大的。 大家玩归玩,大多数有脑子的人都明白,小赌怡情,大赌碰不得。 唐前一直觉得李时苏这个人好像就没有脑子。 在国外时,他喝多了插进别人的赌桌里,一晚上小八位数撒出去了,拉都拉不下来,看着醉得都站不稳,脑子却还是转的,还能对她喊出, “赌博的人那么多,你怎么不都去说,你不就是怕我影响到你爸吗。” 他怎么知道她爸不碰这些东西。 她一巴掌抽到他脸上,把他丢在赌场不管了。 而她又是怎么和他走到现在的?前几年脑子真是灌了水。 戴淼终于找到唐前,把外套披在她身上,跑得气喘吁吁。 “你跑到这干嘛来了,屋里那个梁老板还找你说,说是你叔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老梁确实算是和她家有点关系的叔叔,但今天唐前一点都不想理他, “谁认识他。” “谁把你惹到了?地上那么多碎盘子碎碗。” 唐前转身坐在花坛的边上,仰头看着戴淼。 “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让一些人这么放肆。” “你说梁老板,还是李时苏?” 她目光朝里面望着,半晌没说话,戴淼顺着她的视线也往里看,只看了一眼就嫌弃的把头转回来。 里面的酒局散了,主桌主位上的梁老板下来,他正搂着剧里号称是双女主之一的郑倚然快步往电梯的方向走去,两人相互搂抱在一起,吻的难舍难分。 看吧,这就是她的现在的待遇,这种网红上位到处献身的都能和她并列做女主角了。 唐前特别烦躁,这种破烂剧组到处惹是生非,鬼知道哪天就会突然暴雷,她就是想安静的拍部戏,都这么困难。 “淼淼,你去帮我买两瓶啤酒,要凉的。” “啊?这么冷的天。” “我心里有火。” 戴淼的效率非常高,不一会啤酒就送到唐前手里,她用力在花坛边一翘,瓶盖飞了出去,猛地灌了一口进嘴里,从头顶爽到胃里。 在里面喝了不少白酒红酒,但她一直觉得这种凉啤酒才是最爽的,以前在家住的时候,她总能看到唐学半夜不睡觉,自己在阳台上抽烟喝酒,那时候她还小,听不懂她爸说的话的意思。 她爸说,就算爬到最高处,也有太多你控制不了掌握不了的事情,看着心烦,却没有任何办法,就扬天一口酒,醉了之后,明天这些事,就都忘了,随意他们怎么样。 唐前仰头干杯了最后一口酒,笼着外套上楼睡觉。 “间谍,兄妹” 剧组拖拖唠唠,十一月中旬才最后杀青,唐前在半个沙漠里摸爬滚打几个月,感觉腿都不会走路了,岳宫之前借走了她的私人飞机,现在一起来接她。 到了京阳又换成直升机,在拥堵的晚高峰里她们一路畅通无阻的回到家,直接降落在唐家庄园的停机坪上。 唐前伸个懒腰,抱着她妈的腰贴贴蹭蹭。 “妈……妈妈,我本来打算去太姑奶奶家的。” “那边更冷,今年总是下雨,还特别潮,起来先下去,回家再躺着。” 岳宫半拖半抱的把唐前运到屋子里,她抱着抱枕转身就又睡了过去,一直睡到天黑,脸上有痒痒的触觉。 唐前挥手拍向自己的脸,掌心压住毛茸茸的头发,唐学弯腰,抓着她的头发尾端在脸上乱画。 “啊……爸,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还早呢,都八点了,我出去吃饭都回来了。” “哦……” 唐前还没睁开眼睛,她又用手臂挡着脸迷糊了一会,才挣扎着坐起来,唐学在这个功夫里接了三四个电话,她也在其中听到熟悉的名字。 “爸,那个严岁桉,出什么事了?” 严岁欢已经消失一个月,最近几年封杀不少明星,但大多事出有因,不像这位,一点苗头都没有。 “间谍,他和他妹都被抓走了。” “啊?……啊??” “你啊什么,这有什么稀奇的。”唐学十分淡定。 “可是,这……抓间谍的事情也不归你管啊,怎么弄到你这里来了?” “他们俩是有规律和套路的,他妹,也是演戏的吧,不是有很多官员喜欢小明星吗,她就专门挑着能接触到核心事物的官,一个一个往更高层的跳,那都已经找到老刘了,刘叔叔你记不记得,当年我升上来之前的那个下属。” “我知道,我出国之前,就听忘了是谁说过,她当时就跟着刘叔叔。” “嗯,后来找到更厉害的就把老刘给踢了,去年老刘升上来,这女人居然又回来接着要跟他,老刘也是缺心眼的,还真同意了,她负责收集,把信息传给她哥往外运,其实也算被定点监控很久了,这次直接连锅端起,短时间里是消停不了了喽。” “刘叔叔呢?” “一并拿下,审着呢。” 唐学像是讲故事一般,毫不在意,他还顺手把电视打开随意的换着台,唐前在几个台来回跳着的空隙里突然看到文广实。 “爸,文叔叔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知道,给我递请柬了,但是我最近太忙,去不了,马上又要新的一年了,小云子,你爸要是再升一阶,你给你爸准备什么礼物啊?” “等你真升上去再说吧。” “好几年没看电视这文广实也老了不少,他太没效率,现在才结婚,你看看我,闺女都这么大能结婚了,爷爷最近又念叨他那个战友儿子,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和爷爷说,不过他老了,什么事情都喜欢啰嗦好多遍,你就当没听见就行。” “一切都到此为止” 经纪人在那边没了声音,李时苏用力将手机丢到一旁大步走过来,双手撑在唐前的身侧,重新低头吻她。 只亲了一下唐前就转头躲过这个吻,而他也并没有心情继续下去,两人一个侧着头一个低着头,半晌,李时苏突然来了一句, “我好爱你。”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她好笑地看着他。 他自嘲一般的笑笑,唐前也笑,她将自己更朝后面靠去,视线随意在屋子里转,晃动几下,被正前方鞋柜上的流程剧本吸引住。 “你要去二东卫视的新综艺,你知不知道那是盗剧本的抄袭节目啊。” 李时苏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一样,还居然在笑。 “我知道啊,但是这样才有话题度对吧,到时候节目一播热度起来了,再然后只要洗白不就可以了,粉丝是干什么的。” “现在想起你的粉丝了。” “不然我能怎么样!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吗!我要参加平台的综艺,平台才会给我大剧,你看看我现在的处境,和那么多人公用一个大经纪,经纪人是到处分成赚疯了,每年几个亿的收进口袋里,他有看看我在杀青宴上被那个李加耘挤兑成什么样吗,不就是因为他把屁股献给西洲的高层吗。” 他突如其来的情绪激动,眼睛瞪得更大,烦躁地在地上来回走动,不敢回看唐前的眼神,过了半晌又像是找补一般, “而且你不是也说过吗,粉丝就是满足自己虚荣心的,要说真的有什么用,其实也没什么用,不靠他们拿资源,不用他们冲代言销量,那些什么数据,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我说的那是我,不是你,你不是刚刚因为粉丝发疯掉了一个资源吗。” 说到这李时苏更疯,眼白都红了, “我以为他们撕一撕,剧组能把我的待遇提高一点,结果人家倒是硬气,直接把我给辞了。” 他越说语调越低,最后的话都含在嗓子眼里,唐前看他一秒钟变换好几种情绪,比镜头前表现得好多了,看他突然冲到客厅里翻找,手心里攥着东西再跑回来,微微冰凉的指环套在她的手指上。 “宝宝,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都没吵过架,我们就一直在一起吧,结婚,生孩子,告诉全世界,大家又会从头翻我们那些曾经的合作,那些点点滴滴,这样热度不就上来了吗,这样,我就能……” 他激动的说了一堆,看唐前不说话,伸出手,温柔的捧着她的脸, “怎么,高兴傻了?” 唐前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是今年秋拍最小的一件私人藏品,她没看上,划过去了,曾经她年少轻狂,在采访中说自己只戴拍卖款的首饰,倒是被他记在了心上,有爱,但也不多。 “就能什么,就能一辈子吃软饭,从我这里拿资源了,是吧?” 她连头都没抬,只是盯着手上的钻戒,最后慢慢的将它拿下来,放回李时苏的手心。 她如愿看到了他暴怒的眼睛。 “吃软饭?你真好意思说出来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老爹当大官老妈是富豪吗,谁有你有钱啊,谁和你在一起都是吃软饭吗,那你一辈子别结婚,没人要你……” 唐前从柜子上跳下来,将地上自己的外套踢到了门边,砸出了巨大的一声响。 她觉得自己嘴唇在发抖,明明脑子里涌出无数句骂回去的话,却被那从小教育出来的所谓教养压在舌头下,让她难以启齿。 那些话那么难听,她好像真的说不出口。 她也没什么想和李时苏说的了,她现在只有一句话,是想对自己说的。 唐收云,这不到三年的时间,你真是瞎了眼也喂了狗。 真庆幸自己进来后没脱鞋,不然一会出门还要弯腰换鞋,真是一点也没气势。 李时苏看着眼前的女人突然笑了出来,他想要朝她走过去,却被她先一步挡住。 “就这样吧,别再让我看见你,太恶心了。” 平时和朋友打打闹闹骂骂人可以,但这种场合她还真的不太会放狠话,主要是和他这种人吵架,实属掉价。 她语气淡淡的,也算是达到了今天来的目的,这位大明星还为她奉献了一场专属演出,碾压职业生涯中的所有表演,让她一下子就完全认清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唐前转过身,再没看他一眼,挺直着腰把门打开,将门口的大衣又一脚踢出去,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猛地一回头。 李时苏被那眼神震慑在原地,他完全不怀疑,只要他再往前走一步,就会直接被分尸在这里。 唐前等电梯下到一楼才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衣服。 起身时,她也从电梯里走出来,今天的太阳真晃眼啊,都快要下山了还照得人睁不开眼。 总算是没在他面前丢了什么面子,至于他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嘛,反正已经听过无数次了,她就是这么会投胎,她去怪谁。 唐家庄园的佣人一直到晚上都不知道她已经回家,她走的山上的小路,一路溜回自己房间,满是脚印的大衣被她丢在垃圾桶里,衣服没换,瘫在沙发上,对面的电视无声的播放着。 她录的综艺已经播到第二期,反响还不错,她打开电视的时候正播到自己昏头涨脑质问文广实的那段。 …… “你不是说要先看遍全世界的风景吗?” “不,她才是我的全世界。” 这句是旁边一个年轻男星接的梗,大家瞬间哈哈一笑带过了这个话题,剧情继续往下走。 …… 在那之后唐前就几乎没有说话,她真的垮了脸,从头到尾。 节目播出后文广实已经办完了婚礼,后期在花字上打上“祝文老师新婚快乐”的花字,大家都在鼓掌。 唐前关掉电视,收回手掌时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一切都结束了。 结束了,她一个完整的,青春生涯。 你和我记忆力的样子差别好大啊,未婚夫“不 12月最后一个周末,唐前和几个朋友在老字号饭庄里约个酒局,大家有接手公司的,有走政途的,有创业的,还有专门做慈善搞艺术撒钱的,总之都忙起来。 原本最悠闲的江拾月也因为江家内部的变动,从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里抢来一套连锁酒店的所有权,把那个所谓的大房挤出江家,她忙的连局上都不停接电话,大手一挥又是七八九位数的单子。 秦筝也来了,秦家一直不太平,表面上和谐一气,背地里都在叫劲,今天她能跑出来纯属忙里偷闲,换换脑子。 唐前和她相互搂着窝在角落里腻歪好一阵,出门去卫生间。 屋内仿佛已经到了夜色中的极乐世界,窗外却还是挂着太阳的晴天下午。 她站在窗口吹风,凉风把她披散着的长发吹得乱乱的,她也在楼下看到个熟悉的身影,连外套都没穿,直接跑到一楼,悄悄的走过去,从背后抱住那个身影。 “辞辞姐,猜猜我是谁。” 谢含辞被她抱住时一个颤抖,听见声音又放松下来,她柔软的手从两人中间伸过来,戳着唐前的小肚子。 唐前趴在她的肩膀上盯着眼前歪头看她的小姑娘,长得像是和谢含辞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剩眼神像她老爹。 她朝她伸出一只手,小姑娘没什么反应,她便用那种逗小孩的语气逗她, “小丫头不记得我啦?你一周岁那天我还抱过你呢,我还给你买过小镯子呢。” 扎着两个马尾辫的小姑娘突然伸出右手,努力的向上抬着,终于露出戴在手脖子上的透亮的翡翠镯子,唐前也终于如愿的摸到她软乎乎的小脸,谢含辞看她没穿外套,一手拉着闺女一手推着她回到饭馆的大堂。 “怎么没穿外套就跑出来了,今天多冷啊。” “在楼上看到你们了,就先下来了。” “来,夭夭,给小姨妈打招呼。” 夭夭挣脱开妈妈的手,跑到唐前身边,一下子就抱住她的大腿,用小脸蹭着,嘴里还叫着姐姐,唐前将她抱起来,捏着柔软的小脸, “谢曜卿小朋友,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我在楼上就看到你抱着妈妈的腿在原地不肯走。” 小夭夭抱着她的脖子不撒手,她今年才三岁,话却说的十分的清晰有逻辑,声音脆脆的,好听极了。 “怎么样辞辞姐,有没有让你闺女进圈的心。” “看她自己吧,但我觉得她好像对镜头挺有兴趣的。” “那我带她先去给个动画配个音怎么样,我现在的正录着的那个动画,缺个小孩的声。” “可以啊,你抱她去试试吧。” “爸爸!” 徐静川从楼上下来,迅速迈开大步把跟着的一群人甩在身后,接过跑来的女儿。 唐前的怀抱空下来,她朝对面挥手, “等我过几天来接你哦,小明星,拜拜,徐叔叔。” 她在徐静川面前犯了个贱,一溜烟的跑了,徐静川懒得理她,带着老婆孩子回家。 “小朋友说的话不能当真” 朋友局里已经喝懵了,拿着没拨通的电话到处摇人,唐前走过去重新靠在秦筝身上。 秦筝窝在这睡了几觉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怀里还抱着没喝完的酒杯,眯着眼睛看唐前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的聊着天。 “咋了,现在借礼服这么麻烦啊,你跟她说这么多干嘛,直接找品牌买回来不就好了。” “我也是回来后才了解现在的行情的,最近新联系一个造型师,感觉不错可能会长久合作吧,先磨磨她的性子,别真以为我现在好糊弄。” “高定从国外运过来费用不低吧,她自己承担?” “她自己提出来的啊,不过都是人精,不会吃亏了,合作之后这合作一下那合作一下,钱不就挣回来了吗?” 秦筝盯着她选好的两套礼服看了看,如同看傻子一样的把手机扔回去, “这个牌子你还用她借,这不是你家公司在国外的合作商吗,你直接要来不就好了。” “你秦老板懂不懂得用人,我让她去借那是看得起她的人脉,到时候练好了这种事就不用我出马了,还哪次借礼服都我自己借啊,你要累死我。” 唐前滑下去,躺在秦筝的肚子上,随意的把腿搭上沙发,膝盖顶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用力顶几下,突然觉得那是条人腿。 她突然弹起来,秦筝被她压出闷哼声,她也听不到了,只看见旁边,被她踢了好几脚的杜衡正带着笑容看着她。 “哥!……哥,那个,你怎么……中午好啊。” “还过中午呢你喝多了吧!” 旁边真的喝多的朋友听见她的话醉醺醺地凑过来,唐前把人推回去,她下意识地整理下身上皱巴巴的毛衣裙,腿也放下去。 “哥,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已经休假了。” “我还以为你们部队不会同意你来这种地方呢。” “这不就是个饭馆吗,有什么问题。” 杜衡一边说,一边随意地将唐前的腿捞上来放在沙发上,膝盖贴着他的腿。 小时候唐前经常黏在他的身上说什么都不下来,哪里是都碰过了,怎么今天只是碰了下脚踝,就觉得全身酥酥麻麻的,电得她一个激灵。 又是好几年没见,被扔进部队里练了这么久,杜衡看起来比满屋子的人都要成熟的太多,他本来不笑的时候就有些冷,现在更是全身都带着一种生人勿进熟人也别来的气场,看着他线条清晰的侧脸,唐前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委屈。 就算在她最低调的在国外上学的那五年,也是身边佣人无数同学老师都捧着的中心,更别说在家里在镜头下,从来没有人在她眼前摆出这样自然的冷脸,还是曾经对她最好的杜衡。 她好像在他这里已经碰壁很多次,突然觉得很不堪,她默默的把腿收回来,摆正姿势,将一脸懵的秦筝从角落里拖出来,自己钻到那边不说话。 秦筝是长港岛人,和不怎么出陆地的杜衡不算太熟,面对面坐着,只会尬聊, “杜衡哥,最近,现在,那个,变得沉稳了啊。” “工作了,和从前能一样吗,你也变了不少。” “家里事多,逼得呗。” “但你小时候也比她们安静不少。” “得了吧杜哥她小时候脾气最大,你看看把我掐的现在这还有印子呢。” 有人过来揭秦筝的短,把衣服往上一卷露出经常被她掐的大臂,秦筝啪得一巴掌拍回去。 “把你那肥肉收起来吧,一动还颤呢。” “你还骂我,你忘了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玩了。” “我那是喜欢揍你,没数,小时候那点感情能持续多久。” “对啊,小时候的感情能坚持多久呢。” “言言说,就是要很小的时候找老婆” 那个朋友的注意力被杜衡这句自言自语吸引过去,但他没听清,只是搂着他的脖子就往酒桌旁边带, “走吧杜哥喝几口,你不是休假吗没人管快快快你们给我杜哥腾个地方。” 吵吵闹闹的又一局开始了,另外一个角落里的江拾月终于扔下手机,猛地踢开脚边的小矮桌,朝屋里所有的男人喊, “你们男人就每一个好东西,人生目标就是找一堆女人生孩子是不是,不生孩子憋死你们了。” 有人举起双手以示清白, “江大人明鉴啊,咱们这屋里可没一个人有孩子,有孩子那个今天没来。” “懒得理你们。” 她气冲冲的走到唐前这边,扑进她和秦筝中间。 “你怎么了,你爸还有别的私生子?” “停停停你盼着我点好吧。”她把秦筝往旁边一推。 唐前从她身下幽幽出声, “你一年到头都看不见你爸一回,这下那些什么哥哥弟弟也都不用见了,想离男人远点就别找对象不就完了。” “你说的对,我早就下决心不找男人了,但我现在觉得女人也不错,怎么样小妹妹,给姐笑一个。” 她伸出一根手指挑起唐前的下巴,被唐前反手压到身下,秦筝也趁机扑过来,三个人在沙发上扭成一团。 今年的最后一天,唐前飞去最南端的香涟岛参加一场时尚杂志的年终晚宴,她如愿的穿上选定好的那两条高定礼服,还和这位造型师签了两年的合作合同。 虽然复出后的第一部戏拍得她心情不爽,但暴露在公众视线里的几次活动和综艺反响都很好,给她开个好头,接下来,只要作品的质量跟得上,那未来的路,还是又平又顺又闪亮。 年前休息够了,回到京阳她就去谢含辞家里把夭夭接到录音棚,小姑娘语言天赋和表演天赋都被推到满格,小小一坨放在麦前,整个人一下子就活灵活现起来,唐前没忍住抱着她到处亲亲,小丫头的脾气也好,还翘着湿漉漉的小嘴巴亲在她的脸上。 她抱着夭夭走到窗前,拉开厚重的窗帘,外面的世界灰蒙蒙的,空中飘着大片的雪花。 “又下雪了啊……” “我喜欢下雪,小姨妈不喜欢下雪吗?” “怎么又叫我小姨妈了,不是叫姐姐吗?”唐前刮了下她翘挺的小鼻子。 “我故意哒!那天我想叫我妈妈姐姐,但是她不同意,然后我也想叫你姐姐。” 夭夭捂着嘴巴偷笑,唐前用两根手指捏住了她两边肉嘟嘟的小脸蛋,推到中间,挤着小嘴巴都嘟起来。 “夭夭这么想要个姐姐啊?” “也没有吧,我妈妈说我在老家有一个表姐,但是我回家这么多次,都没见到过她。” “老家?” “我妈妈出生的地方,琅城,我们每年都回去的,那里可漂亮了,满山都是雪,都不会化的!而且那里是我爸爸和我妈妈结婚的地方,我妈妈的婚纱还摆在那里呢,言言也看到过,他还说以后要给我买一个比那妈妈那个还漂亮的婚纱!” “言言?这又是谁啊?” “就是妺妺阿姨家的简之哥哥。” “简如栩的儿子,他不是叫肥肥吗。” “嗯,他妈妈叫他肥肥。” “不是吧你们俩个小孩一个三岁一个四岁,这就定了终身了?” “我挺喜欢他的啊,而且言言他爸爸都说,想要找老婆,就要趁早下手!” 小夭夭左手攥成拳头,用力的砸在右手掌心,满脸认真的小模样,还点点头给自己打气,看得唐前忍不住的喃喃自语, “他爸确实会这么说,可是你爸心也挺大啊,居然任由着他胡说八道。” “唐老师,设备调好了,可以开始了。” “好,来了。” 唐前带着谢曜卿,第一天录完三集动画的内容,她认真专注的小模样把录音室的工作人员都逗笑了,几个女孩子凑上来也想亲亲,但谢小朋友十分有原则,她不认识的坚决不让亲。 外面的雪停了,唐前牵着谢曜卿的手打算走路送她回去,她们刚走出录音室的大门,门口停着的车上,杜衡走下来,朝她们拉开后座的车门。 “上车吧,回家。” “关系不亲,不能亲亲” “小姨妈,你也认识杜叔叔吗?” 谢曜卿摇晃唐前的手,她点点头, “你也认识他?” “认识啊,我爷爷和杜爷爷是好朋友。” “那你应该叫他哥哥。” 唐前一把抱起谢曜卿,朝已经走过来的杜衡挑着眉, “谢谢夭夭她杜哥哥,记得和你妹妹一样叫我小姨妈哦。” 杜衡不再只像从前那样笑一笑,他直接将谢曜卿接过去,顺手还揉揉唐前冰凉的鼻头,就像从前那样。 “我怎么记得,按照我们爷爷的辈分来算,你应该叫我叔叔。” 唐前的太爷爷在战乱时也被敌人要挟过,为了保全后代,曾经把她爷爷的户口迁到她大爷爷的名下,后来整个唐家安全存留至今,这段往事也变成老一辈人开玩笑的话题,唐前小时候也被邻居家几个男孩抓着叫侄女,她抬起胳膊,没保留力气的肘击在杜衡的肚子上,低声威胁, “闭嘴,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咬你了。” 她威胁人的话从小到大就只有这一句,皱着鼻子的样子像极小猫呲牙,杜衡没忍住笑出来,被他抱着的谢曜卿好奇的凑到他们的身边, “小姨妈,你们是在亲亲吗?” “谁跟他亲。” 唐前迅速从杜衡身边弹开,重新把谢曜卿抢回来,小姑娘乖乖贴在她身上,笑眯眯的看着杜衡, “我妈妈说只有很亲很亲的人才能亲亲,别人都不可以的。” “那夭夭和小姨妈可以亲亲吗?” “可以,夭夭喜欢小姨妈。”说完小姑娘捧着她的脸就亲下来一口。 “那和他呢?” “不不,不行,他是男生……” “还有啊,你现在也不能让肥肥亲你,知道吗。” 唐前抱着孩子上车,关好门后杜衡听到里面传来一声, “司机,开车啦。” 唐前把谢曜卿放进儿童安全座椅里,还用手指点着她的小脸蛋,不到下班的时间,车子很快就开到谢含辞家,家里的管家提前就出来将小小姐抱回去,杜衡并没有马上要开车的意思。 “干嘛,你怎么还不开车。” 唐前六岁拍戏时片场发生了一次爆炸,炸点离她的右耳朵很近,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她之后和家人朋友说话时都会控制不住的向对方倾身,方便更清楚地听到对方的话。 杜衡转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到前面来坐。” “不去了,懒得折腾,回家吧,我去我爷爷那,你呢。” 她的头伸到前面两个座椅之间,杜衡则是直接伸手,抓着她的手臂,将人直接从狭小的缝隙里拖到副驾驶上,又按着系上安全带。 “你干嘛,你搬东西呢。” “这样我说话你就能听清了。” “那个,你在家呆多久啊?” “升职了,有个大假期,三月中旬再去报道就可以。” “嚯,又升职,厉害了啊,怎么你们都升职加薪的,就我还往后退了呢。” “唐叔叔也要升职了吧。” “还不知道呢,等过段时间定死了才能确定。诶?你不应该说,你哥吗。” 杜衡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她在说什么之后,附身过去狠狠揉她的小脸, “你呀,还是和从前一样,这张小嘴一点都不饶人。” “不想让我用嘴打得过你,干嘛,你还想让我下去打一架啊,行了,不闹了,说说吧,你升职之后,到什么水平了。” “也就升了一级,按照里面的说法,也就算个中队长吧。” “中队长?你在里面这么多年才混上个中队长?” “你知不知道现在系统改革了之后中队长是什么含金量?” “不知道啊。” 唐前睁着她清透的大眼睛眨啊眨,表情自然又无辜,杜衡盯着她看了几秒,从中间发现了藏不住的笑意,两人对视着突然一起笑了出来。 “未婚夫,你变了” “你笑什么?” “那你笑什么?” “我看你也和从前一样,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傻傻的,脑子还不会转弯,确实只能去当兵。” “要是都和从前一样,该多好啊。” “你还没说你笑什么呢?” “好久没见你,想你了。” 杜衡的手一直垂在副驾驶的靠背上,手背时不时就能碰到唐前的脸,她的脸软软,他的手粗糙的,布满茧子。 他黑了,瘦了,整个人像是被压缩成精华一般,减去所有多余的东西,让他看着更加凌厉,比他自己叛逆着做公子哥的时期要帅气不少,应该能惹得不少女孩子喜欢吧,就是随手被拍到都会有几万条评论喊老公的那种。 杜家世代从军,在军队里建立了一套自己家的系统,他初进军队的年龄也算大龄,还不是从军校进去的,唐前突然想到,按照杜爷爷教育孩子的方式,他刚刚进军队时肯定也是被扔到从最基础做起,会不会有人说他关系户,说他高干子弟,他如今爬上去,又有多少人会不服,会生气,会背后搞小动作。 她有时真的痛恨自己的联想能力和共情能力,情绪来了怎么也控制不住,她在座椅上挪动下,朝他抬抬下巴。 “你休假一次不容易,我请你吃饭去啊。” “不用,我也去我爷爷那,咱们两家,一起吃。” 这军队里练出来的车技就是不一般,在别人家院子里都能一脚油门把车子飞出去,唐前觉得自己玩了次漂移,一眨眼就到了爷爷家。 杜家和唐家的院子只隔一道墙,两家人关系好,甚至直接在墙上掏了个双开门出来,他们到家时,大桌子摆在院子中间的暖棚里,他们俩的位置也被安排到一起。 杜家奶奶先发话,“云云,最近有什么活动啊,是不是还要到处跑?” “从这个月下旬开始,有个电影节和时装周,都在国外。” “那让小衡和你一起去,他休假,有时间,正好跟在身边,就当保镖了。” “他们军人不是不允许随便出国……”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咽了下去,她怎么忘了,她确实要好好的面对一下,这位未婚夫了。 饭桌上老人们聊得都是国家大事,顺便回忆下从前,唐前和杜衡都插不上嘴,扒拉一碗饭后就离开饭桌。 今天饭桌摆在唐家的院子里,唐前便扯着杜衡跑去杜家的院子,杜奶奶爱干净,家里负责扫地的佣人一天到晚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清灰。 佣人看到他们过来,一齐停下来朝他们俩个鞠躬,好久不来杜家,这家里的规矩又多了,唐前扯出个略显尴尬的笑容,转身钻进旁边的凉亭里。 “怎么了?这么着急?” “你说怎么了!” 她放开杜衡的胳膊,抬起手给自己扇风,她坐在藤椅上,冰凉的温度透过毛衣毛线中间的缝隙钻进去,贴上皮肤。 杜衡解开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还分出一部分垫在她的屁股下面,唐前配合着抬起屁股侧着头,享受了无数次这种待遇,自然的默契。 他低下头,脸几乎都要贴上了唐前的鼻子,耳边也响起她清脆的声音,在冬日的阴天,像风敲在冰块上般透亮。 “你知道吧,我那出国去的两项都是公开行程,全程肯定好多人围着拍的,你能出镜吗,会有麻烦的。” “欢迎来参观,公主的宝库” “他们发图之前找人审一下,把我删掉就可以了。”杜衡听着比她还明白。 “可是还会有那种代拍啊,路人偶遇啊,花絮物料从各个角落抖出去的。” “设置网络关键词抓取,正式发布前人工审核。” “……你对娱乐圈的事情怎么了解?”唐前抱起肩膀。 “网络安全,也要负责的。” 杜衡直起上身,看向她的眼神照得唐前莫名心虚,用话给自己找补着。 “现在年代不一样了你没法用权力压倒人民,我是为你考虑,到时候真被人发现那对你多大影响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听话。” “你不想让我跟你去。”他说的十分冷静,且确定。 “这不是我的问题,是从你的角度出发,我认真的。” “你在怕什么,在国外有藏起来没告诉家里人的男朋友?怕我发现?” 很难想象如今的杜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听起来像是那个到处包养小明星的蒋星凯。 唐前一巴掌拍在他的手上。 “你正经点!” 那被晒黑的皮肤下也透出淡红色,突兀地印在手背上,唐前有些慌乱,抬手还想给他揉一揉。 杜衡反手抓住她送来的小爪子,抓在手心用力攥了下,轻轻的安慰, “放心,没事的。” 晚上唐前回到自己房间,也没搞清楚他那句“没事”说的是手啊,还是非要跟她去国外,不过很快她就有答案了,一整个一月,他们俩谁都没出京阳,早上去谢含辞那把谢曜卿接上,在录音棚里泡一整天,晚上再把孩子送回去,他俩要么回自己家,要么回爷爷家,每天平静又沉稳的过着。 一月末,年前最后一批活动,唐前选了桐海的一场,下洋的一场,杜衡也同样陪着她跑,年底人多,她还是用私人飞机到处飞。 二月初去国外参加电影节和时装周,全都加在一起几乎就是一个月的时间,她也打算直接乘这架飞机去,所有准备好的礼服,街拍的裙子,机场look,平时换的常服,还有一件顶一套房的首饰她带了一保险箱,杜衡提着行李箱上去,被里面的光芒闪的睁不开眼。 “我这是进了公主的宝库了?” “别贫了,过来。” 唐前从他后面钻进来,拉着他的袖子站在中间, “这边,是我的床,然后到大概这个位置,就是我放东西的地方,这块让淼淼她们弄,我们俩谁动了,东西就都找不到了,那边,我给你新加了一张床,但是这架飞机不太大,所以床也不大,你将就一下。” 杜衡抬起帘子,一张两米床就摆在眼前。 戴淼提着最后一样行李上来,她朝杜衡嘿嘿一个傻笑,推着行李箱走到了专门给她准备的那个隔间里。 今天依旧是唐前最喜欢的那个女机长坐镇,全部都准备就绪后,飞机冲上蓝天。 唐前在床上补了一觉,趿拉着拖鞋顶着乱蓬蓬的头发钻出来吃饭,空姐摆好牛奶,弯腰低头,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小姐,那边的那个是谁啊?” “保镖。” “保镖都带上来了,王姐这次都没一起来呢。” “她这次不去……” 唐前不知道在手机上划拉着什么,对于眼前人的话随口回答着,等到她暗灭手机抬起头时,眼前已经没了人。 “可是我怕这次就到永远” 她突然想起曾经的那个乌龙,拖鞋都没穿好就跑着去杜衡那边。 空姐的声音已经隔着帘子传出来,都开始介绍自己了。 “您好,我是唐家的空姐,这一个月的行程将由我为您服务,您可以叫我郑莹莹,我在唐家……” “郑姐!” 唐前从帘子外扑进来,看起来竟然气喘吁吁的,她抬手指着外面, “外面牛奶洒了,你快去擦一下,不然一会流到地毯上了那是我妈最喜欢的一块毯子。” 她一口气不喘的说完。 “好的马上。” 郑莹莹立刻转身快步走过去,腰板挺直,走路成风,唐前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小,转身跌坐在旁边的空沙发上,一脸惊魂未定。 而杜衡在座位上坐的安安稳稳,甚至还看着她笑。 “你笑什么?好笑吗?” 他不说话,只是弯腰将她赤裸的双脚捞起来,架在自己腿上。 “怎么这么急?我还没听你的空姐说完话呢。” “她说的都是废话,那个我跟她开玩笑…是她理解错了把你当成…诶呀不用管了你休息吧。” 杜衡捏着她的脚踝不放,看着她的眼神特别认真, “你说什么了,说我怎么?她能理解错到哪?” 一双笑眼对着一双想翻白眼的眼睛,唐前毫不犹豫的踢他一脚,迅速收回腿, “她把你当成可能娶她进豪门的发展对象你很自豪是不是,那你把她娶了,正好我招新人。” “她在你这当空姐,不就是希望以后找个有钱的男人,你还一直把她留在身边?” “这有什么,谁不想找有钱人,一般人还没这个志向呢,再说,你看她工作时多利索,看着就赏心悦目。” “你觉得哥算不算有钱?” “你?有很多吗?那会被你们领导查吧。” “领导也找门路赚钱呢,哪有功夫管我。” “也是,你们领导犯事了,没准还要找你爸摆平呢。” 飞机内宽敞的空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空气中带着奇怪的气氛,一个轻微颠簸的小气流过去后,郑莹莹的脚步声急匆匆的走回来。 “小姐,已经收拾好了。” “谢谢郑姐,你去忙吧,我们杜哥军队作息,要睡觉了。” “哦……哦哦!好的,杜先生有事叫我就可以。” 郑莹莹被打发走了,她走回自己的休息室,杜衡带着笑意盯着唐前。 “干嘛。”她被看得有些发毛。 “可以啊,现在越来越聪明了。” “什么啊,你奇奇怪怪。” 唐前站起来,往前走两步又突然转身,伸出一根手指头压着杜衡的肩膀将他按倒在后面的床上。 “躺下,睡觉,中队长。” 她光着脚踩着地毯走远了,直到背影消失在帘子后面,整个机舱里依旧弥漫着她身上的馨香。 唐前比时装周提前两天到达,先去市郊见了个移民过来的远方姑姑,在那边玩了一天多,第二天傍晚她回到酒店,杜衡依旧坐在咖啡馆里,眼神扫向外面的大街,郑莹莹也依旧在那条奢侈品大街上拍照。 她进入咖啡馆,朝着杜衡的方向走去,他和从前一样,身边还是经常围绕着各种肤色各种发色的女孩,他也还是不看,也不说话。 “你不会在这坐了两天吧,小心咖啡因中毒。” “鹰眼” “去医院了。”他语气淡淡。 唐前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 “我高中的同学,他老婆生孩子。” “你要吓死我。” 她朝他翻个小白眼,正好被杜衡转回来的眼神捕捉到,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在她就要发火的前一秒开口, “她可是在那拍照拍了两天了。” 窗外郑莹莹已经从一家店里出来,臂弯里挂着两个袋子,双手不停在手机上敲敲点点。 “她现在也是个网红,粉丝不少,主要就是拍些世界各地玩的照片,还有各种奢侈品,不过她的工资怎么也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开销,所以好多东西其实也都是我用不上的,就给她喽。” “你们可真会玩。” “你怎么好像对这件事这么抵触,她只不过是想嫁个有钱的男人,包装包装自己怎么了,我从七岁起就认识她,她人品没问题,要身材有身材要长相有长相,那想娶她的人排着队呢。” 唐前对他这种态度很不爽,皱着眉头反驳。 “你对你身边的人都这么好吗。” “那你得去问别人,我也不知道别人对我的评价啊。” 她能感受到自己头顶上一直有道目光,并不算热烈,但存在感极强,让她不敢抬头对视。 “好了好了,我累了,明天还要出镜呢。” 她站起身就要走,杜衡在身后开口, “这几天行程多吗?” “不多,都是些宴会,而且我现在没有和哪个品牌合作,所有的秀都随意去看,想去不想去都可以,怎么了。” “注意休息。” 他两步就走到她身边,微微有些凉的手指触碰到她墨镜的下缘,扫过那道不明显的黑眼圈。 两人并肩而立,一起上楼,走进走廊,在一个拐角处一左一右,拐进房间。 名利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将近十天的行程,唐前光是礼服就换了二十多套,她踩着不重样的高跟鞋,飘转在那条古老的金钱道上,穿梭在一个个秀场之间,摆出最完美的笑,对上媒体区比太阳光还闪的镜头。 大量的图源源不断的传回国内,在各大社交平台上轮番轰炸,她自己没去看那些铺天盖地的评论,总之粉粉黑黑,还是从前的那些套路,只不过换了些梗,换了些样式。 她却也是现在才有实感,终于完全融合回这谭泥泞的浑水,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为期半个月的时装周在最后一天,终于排到她自己家的品牌,她那四分之一异国血统的来源地,如今品牌的掌权人,是她的二姨妈。 二姨是她的表姨,一个极干练的人,工作狂到至今都还是单身一人,她在国内互联网上学会一句话,常常挂在嘴边,“情情爱爱只会耽误我赚钱的速度”,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神秘兮兮地拉着唐前走到角落里,与其雀跃, “这几天怎么了,天天无精打采的,小脸都抽到一起去了。” 唐前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脸, “很明显吗,那我出片会不会被看出来。” “不会,在场的除了我,也就那位帅哥能看出来了。” 她下意识的跟着二姨的话往旁边看去,猝不及防的和杜衡的眼神对上。 唐前立马转开,拉着二姨往更深处的角落里走去。 “别看别看他,他不能出镜,跟到这来干什么。” 她无语伦次的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慢慢平静下来后只看到二姨以一个霸道总裁的姿势单手撑在墙上,将她圈在墙角里。 不对,二姨本就是霸道总裁,在全球富人榜里排得上个位数的那种。 “干嘛,你们怎么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她在嗓子里嘟哝。 “我们奇怪,这里最奇怪的就是你吧,那个小孩就是你爷爷给你订的未婚夫。” “其实,爱你也行。” “算是吧。”唐前嘟嘟囔囔。 “你喜欢他?” “我没说啊。” “对,你嘴没说,但眼睛说了。” 唐前不说话,二姨看着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回事,越大还越没有魄力了,你当时敢带着你那初恋小男友从西锦去京阳……” 二姨还没说完,就被唐前捂住嘴,她摇头, “不一样的,我和他,如果我们在一起,那是很容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有一天,分手了,那这两家人怎么办,我爷爷和他爷爷,邻居住着,到时候,怎么办嘛。” 角落里安静了五秒钟,随即二姨一巴掌拍在唐前的后脑勺上。 “没那么重要,小年轻谈个恋爱,分手还不是常事,啰啰嗦嗦,没点魄力。” “可是,他们会让我结婚的……” 二姨说完就走了,没听到她最后一句嘟哝,等到唐前回神过来时,周围大多数人都走到下个展厅,她把香槟杯随手往桌子上一放,转身向后台。 杜衡在未开放的展台下面翻着品牌图册,这里安静得很,他只能听到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身边。 身旁的女孩穿着一条银白色的鱼尾裙,头发卷成大波浪,全都拢到左侧,脸上的妆清透的如同素颜,只有嘴唇上涂着她暗红色的口红,此时却嘟成一团,像一颗熟透的樱桃。 “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有点累,找个没镜头的地方歇歇脚。” 她倚坐在杜衡面前的桌子边上,被收腰礼服勾勒的细腰顶在他眼前,礼服上的碎钻反射着窗外打进来的阳光,把她整个人烘托得五彩斑斓。 长及腰部的头发被风轻轻一吹,贴上杜衡的鼻子和嘴唇,而唐前对此一无所知,还在轻轻的锤着自己的小腿。 “如果太累了,就回去歇一晚。” “那不行,我已经找回了曾经的我,你知道吗,那种站在所有的镜头下,所有人都把你围在正中间的感觉,好久没有这么明显的体会到了,我果然就是为了这种时刻而生的。” 她太激动了,一下子将在爸妈面前才有的臭屁状态展现出来,唐前兴奋的回身,被杜衡轻轻握在手心的发尾甩出去,两人猛地对视上的视线都写着不加掩饰的真实情绪,明晃晃的撞击在一起。 她坐在桌子上,很少见的俯视着他的眼神,他的目光烘托着她此时兴奋的灵魂,如至云端。 唐前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撞了一下,撞出个口子,塞进好多她说不清的情绪,她伸手轻轻摘下被风吹到自己嘴边的碎发,轻声开口, “但其实,今天这个晚宴不去也行。” 当地时间17点整,本次时装周最后一场大秀即将开始,所有的嘉宾和工作人员都涌进会场,没人看到,直接上身本场秀压轴礼服的女人已经牵着一个男人跑了出去。 就像小时候偷偷和隔壁的哥哥一起跑出去玩一样,曾经穿着小公主裙的小姑娘迈着短腿,如今她换上及地的长裙,修长的裙身下包裹着两条细长的腿,高跟鞋在石子路上歪歪扭扭的跑着,她身后还是那个比她高出很多的大哥哥,让她抓着一根手指,伸出手护着她的腰。 秀场临海,沿着那条海岸线往前,没多久就走到了岳宫在这边的那栋临海别墅。 别墅被一个巨大的围栏围着,圈起了花园,后山,和一大段沙滩,全部划成私人所有。 唐前踢掉高跟鞋,也自然的放开杜衡的手,她蹦蹦跳跳的跑去开了一瓶水,隔着条长桌子朝杜衡扔过来一瓶。 “今天的阳光不错,不那么晒诶。” 主厅里最大的那扇落地窗出去就是沙滩和海,旁边种着些叫不出名字的奇奇怪怪的树,将别墅包围了起来,她踩着软软的沙子朝满地的绿植走去,突然又停住脚步,将身后的杜衡一起拖了过来。 “你帮我看着点,我小时候来这边,这里钻出来一条蛇,那么长,吓死我了。” “这条礼服二百万,就一个人看过,太亏了” 她抓着杜衡的衣袖,伸出两根手指头比划着长度,说完后手上的力更大。 杜衡将她留在后面,自己走到树下,仔细观察一番,才朝她伸手, “过来吧,今天这里什么都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唐前拖着裙摆在沙滩上来来回回的走着,扑上来的海浪已经打湿裙边,黏上沙粒,她也毫不在意,甚至直接在干沙和湿沙的交界处坐下来,瞬间礼服就湿了一半,那银白色的布料在海水中倒是泛出更加夺目的光彩。 她平躺在沙滩上,舒展着双臂,杜衡走到她身边,蹲下。 “戴淼刚刚把你的手机放在我这了,要不要看看有什么消息。” “不看,好不容易出来,管他们有没有事呢。” 话音刚落,手机就像是有魔力一样,突然响起来。 “谁啊……”唐前不情愿的接过手机,接通后瞬间换了个语气, “怎么了亲爱的。” 她之后便都是嗯嗯啊啊的答应,杜衡只能听清手机里时不时传出的一两声女生抽泣,唐前安慰几句便挂掉电话,手机扔到一边,伸着胳膊打哈欠。 “你说付蘅着命怎么这么不好,遇到的都是渣男。” “谁?” “你不认识,我朋友,圈内的,前几天在什么聚会里上了个男人,这才不到一周吧,折腾出来好几十集的剧情,伤心啊,难过啊。” “你说的什么?” “我说什么了?”唐前回忆一下刚才那句话,突然笑了,她支着手臂坐起来,凑到他旁边。 “哥,你不会还是这么纯洁吧。” “你和他们也都是这么说话?” “不是他们,是我们,我和他们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也没有别的身份啊。” 太阳要落下去了,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安静得杜衡能听清自己的心跳,也能听清唐前的。 她的脸在夕阳里被照出了别样的光,五官都清晰的印在他的眼睛里,让他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了实感,她真的长大了。 “那你被他们影响的还蛮多的。” “不是影响啊,我就是觉得,我本来就是属于那一个圈子的,你看这太阳。” “太阳怎么了。” “太阳要落山了,马上天就黑了,我在国外的时候,特别害怕这时候,一到天黑,就没用光照在我身上,我只能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幻想着我还是站在聚光灯下的样子,但是,你知道我当事为什么要出国吗,因为我觉得那些闪光灯照的我烦。” 她笑,他就跟她一起笑,笑得低下头,额头都撞在一起。 “还和小时候一样,想什么做什么。” “而且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后悔的,哪怕是错的路,又能怎么样呢。” 杜衡有一秒钟笑容停滞,但是唐前已经压上来,她搂着他的脖子,压着他躺在柔软的沙滩上。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 那颗暗红色的小樱桃一直散发着甜腻诱人的味道,挂在他的眼前,看不到,摸不着。 而如今她自己凑上来,碰到他的鼻尖,滑下来,留下一道微红的痕。 “说它成膜后不沾杯的啊……” “什么……” 他的话被堵回去,一整个红樱桃都塞进他的嘴巴里,将他所有的话都堵住。 二十年过去了,他终于尝到她的味道了。 “哥,你知道吗,我这条裙子二百万呢,我本来打算出他个七八套图的,那样才回本嘛,现在给你一个人看了,好像也不亏。” 天彻底黑下来。 “我看他直接钻进去了”(H) 杜衡第一次去长港,是他六岁那年,邻居爷爷家生小妹妹。 他也是跟着邻居爷爷一起来的,手里抓着他的玩具汽车。 在太阳要落山前,天上的浮云收敛,天空蓝成了一片琉璃,小妹妹终于出生了,邻居家的阿姨也被推了出来,他们都围着那个漂亮的小婴儿,他也凑近去看,但他太矮了,只能看到床边。 唐叔叔一把将他抱了起来,他终于看到了小妹妹的脸。 不知道是谁抱起了她,送到了他面前,而小小的杜衡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托着小婴儿的后脑。 只是妹妹盯着他,就哭喊出来。 “啊啊啊啊——” 唐前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惊讶的看着自己被托起来的身体,刚刚正吻的入迷,不知道怎么一番操作,只是天翻地覆之间,她就被转着横抱在了怀里。 “哥,你干嘛……” 杜衡不说话,将她放在自己的腿上,手掌托着她一颗小脑袋,长发垂了下去,被海水打湿,黏在他的腿上。 另一只手贴在腰上,从前腰摸到后腰,慢慢的磨,细细的捻,唐前只觉得自己被撩拨的全身爬满了蚂蚁,一起啃食着她的神经。 杜衡的两只手一起发力,将她整个人禁锢住,下一瞬间他的唇也贴了上来,唇上黏着她的唇釉,甜腻腻的,又带点血腥味。 “别咬……”唐前在杜衡面前没有一点优势,她被牢牢的把控着,只能无力的晃着腿,可腿今天被这条昂贵的裙子绑在了布料里。 杜衡十分有耐心,他搂着怀里颤抖的身体,慢慢的用嘴唇贴上了胸以上的所有皮肤,这条裙子是深V款的,两颗胸乳被挤出了一条插不进一根手指的深缝,里面还源源不断的散发出让他失控的味道。 唐前的嘴唇被吻的发麻,她仰着头,看不清身上的动作,只能感觉到,杜衡高挺的鼻梁正横在她的两胸中间,鼻尖顶上了乳肉,正来回的磨。 她的右手被压在两人的身体中间,但不算紧,如今也慢慢活动出来,伸进他的休闲装中,她的掌心粘上了沙粒,直接压在了中队长如同雕刻一般的腹肌上,将沙粒涂抹了个均匀,又慢慢的朝上摸去,放松时同样柔软的胸肌上,立着一颗硬挺的小乳粒。 她把那颗乳头夹在两指中间,和他的动作一起捻动,正玩的开心时,自己的身体又被抛了起来,然后稳稳的接住。 杜衡平时一丝不苟的脸上被深色的唇釉花成了花猫,而甚至深色都被稀释成了浅红色。 躺在他的胳膊里,像是躺在床上一般,稳稳的,唐前把自己陷了进去,贴紧他的身体,看他一条胳膊穿过自己的腿弯,大手从小腿微松的裙摆里钻进去,触碰上她的膝盖,然后被突然紧缩的鱼尾挡在了外面。 她笑,笑得像小猫一样,大眼睛弯成了弧形,长长的睫毛隔着衣服扎进了他的皮肤。 他的头凑过来了,凑到她的脖颈里。 热乎乎的气喷洒在耳边,他却不说话,唐前耐不住性子了抬起头,他的手却已经找到了她的痒痒肉,抓得她在他怀里越陷越深。 那被枪磨出了茧子的手指灵活的将藏在暗处的拉链和暗扣全部解开,她光洁的身体从礼服里钻出来的前一秒,杜衡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了她身上。 后来有人说他出海游玩时在月光下见过传说中的美人鱼,她长着一头淡棕色的卷发,被一个男人挡在衣服后面,她像蛇一样还会脱皮,那层皮是银色的闪闪发光。 胸贴也一并被礼服带走,唐前现在全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内裤,款式还是丁字裤。 夜晚的海风很凉很凉,但她现在只被热气笼罩着,都是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将自己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半跪在她面前解开了腰带,裤子下面早已经支起了一团滚烫,在裤子滑下去的那一秒,唐前伸手抓住了那一大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