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节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作者：空山澜月 文案： 苏渺在大城市奋斗20年，终于攒够一套小房子首付，买完房却被所谓的亲人推下楼梯一命呜呼。 再睁眼时，苏渺回到了自己11岁那年。 这一年，她成为了留守儿童。 又过一年，去大城市打工的父母生下了苏晨。 再后来，他们‘一家三口’在城里安了家。 上辈子，高考前苏渺与父母爆发激烈的争吵。 她一气之下自暴自弃，放弃高考逃离老家，却重复了父母的老路，进工厂打工，成为一个厂妹。 当时的苏渺幼稚地以为，自己可以用这种方式报复父母，让他们悔恨愧疚。 可惜到头来受伤的只有自己，后悔的也只有自己。 无数次午夜梦回，苏渺总会幻想大学生活。 她深深后悔自己清醒得太晚，后悔逃离原生家庭太晚。 但后悔没用，人生重启，她要走出一条与上辈子不一样的路。 *家长里短搞事业、慢热 内容标签： 重生 励志人生 年代文 时代新风 主角：苏渺 ┃ 配角：苏婷、苏思……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家长里短搞事业 立意：向着梦想努力 第1章 永山屯掩藏在一个小山坳里，下了半天的暴雨，终于在下午天快黑时转为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在瓦片上，沿着瓦片的缝隙滴落。 苏渺支着身子坐起来，很快看完自己所处的环境——一间狭窄漏雨的土墙瓦房，门窗陈旧斑驳、满布岁月的痕迹，风夹着一点雨丝透过门窗破损的地方呼呼往屋里灌。 外面下小雨，屋内滴水，地上摆放着两个铁皮桶跟一个表皮剥落的半旧搪瓷脸盆用来接漏下来的雨水。 桶跟盆已经接满了水，但没人把水倒出去，雨水溢出来，房子泥土地面被雨水弄得泥泞不堪，只有床这边勉强干燥一些。 这是一个让苏渺熟悉又陌生的地方。 跟父母彻底断绝一切联系后，她曾发过誓再也不会回来了。 苏渺记得自己早上刚去售楼部办好购房手续，晚上还去菜市场买了很多自己爱吃以前却不舍得买的食材，打算做顿好吃的一个人庆祝一下，谁知回家的路上就这么被人推下楼梯一命呜呼。 再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躺在老家还没推到重建前的老房子里。 对她下手的人正是她的亲生母亲刘春香。 这个不懂法的女人听多了类似‘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的言论，以为父母伤害自己的孩子都是家务事，不会被法律追究责任。 在苏渺还没跟所有亲人断绝关系前，她曾认为母亲是那个家里唯一一个会有那么一点疼爱她的人，苏渺曾经还想过拯救惨遭出轨丈夫家暴的可怜母亲，可惜别人对她伸出的援手十分不屑一顾。 那个家烂透了。 苏渺谁也没能拯救，包括她自己。 刘春香对自己下手的原因苏渺大概能猜到。 大概是苏晨被赌债逼得走投无路，盯上了自己这个大龄没出嫁的姐姐，觉得苏渺未婚又没对象，无依无靠的，等她死后，他就能用自己的遗产去还赌债吧？ 而刘春香呢？她一直觉得苏渺作为一个女儿、一个姐姐，婚前赚的钱都该给家里，不然就是不孝、冷血、不懂亲情、没良心！ 刘春香总是固执地认为姐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血脉亲人就该互相帮助，苏晨有事找自己姐姐帮忙是应该的，所以她下手了。 想到这里，苏渺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互相帮助？‘互相’两个字仿佛被狗吃了。 他们肯定没想到，她在彻底跟他们这些所谓的血脉至亲闹掰之后，马上就立了遗嘱顺便去公证处公证过，要是她死了，所有遗产包括尸体会全部捐赠。 尸体捐赠需要家属签字同意，他们也就能摆布一下那没用的残破的尸体了，苏渺一点也不在乎，就当学哪吒割肉还母,剔骨还父了，以后她苏渺再也不欠父母任何东西。 苏渺真想看看他们知道自己遗嘱内容时的嘴脸，应该很精彩吧。 可惜她往楼梯下一滚，直接滚回了童年时的老家，没能变成鬼魂跟着他们看。 苏渺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自己的手脚和身量，再摸摸脸。 衣服是堂姐们穿小后给她的，粉色大蝴蝶领，没有打过补丁，用后世的眼光来看，版型配色都土土的、很有九零年代乡特色，但这却是幼年苏渺所拥有的最好的一件衣服。 这年代都这样，小孩子只能穿家里大孩子或者亲戚家大孩子穿不下的衣服，苏渺在自己能挣钱之前，从没拥有过一件真正属于她自己的新衣服。 苏渺摸了摸自己鸡窝一样的头发，人变小了，头发看起来也跟深秋时节的枯草一样枯黄脆弱，这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可惜了她上辈子给自己调理身体、养护头发花费的钱。 破败的木门发出‘吱呀’声被人推开，一个年约三十的女人左手端着一个装着热水半旧不新的搪瓷杯，手腕上还挂着一个装药的塑料袋，右手推开门走进来。 她看到地上的铁桶跟盆忍不住皱眉，抬脚绕过漏雨没东西接的地方，嘴上絮絮叨叨：“你奶也真是，那么的大雨，非要让你去找苏铭，他一顿饭不吃还能饿死？现在可好，你生病发烧那老太婆全当看不到，看都不来看你一眼，你也是傻，怎么那么实诚，还冒着雨去找人，那么大雨不穿雨衣，光撑个破伞有什么用？要不是我提前回家发现不对劲，你在家烧成傻子都没人知道！” 苏铭是她大伯苏国胜家的孩子，苏国胜连生三个女儿才追生到这个所谓的长子嫡孙，苏铭年纪只比苏渺大三岁，平时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宝贝男孙留在身边养大，她奶奶宠这孙子宠得不行。 其实苏渺的二伯苏国军也有一个儿子，不过苏国军年轻时候去当兵，娶了城里姑娘为妻，后来他转业去妻子娘家所在的城市工作定居，孩子自然也跟在身边养着，平日里见不着，每年没别的大事一年只回家一次，春节或者清明节扫墓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苏渺的父亲排行第三，再往下就是四叔苏国明，老三老四两家都只有一个女儿，老三家就是苏渺，四叔家的妹妹刚满月不久。 在第三代只有苏铭一个男孙在身边的情况下，他自然成了苏老太的宝贝疙瘩心肝肉。 苏渺本以为自己已经把童年的事情忘光了，但是回来后记忆被唤醒，她才发现自己居然连其中的细节都记得很清楚，其中就包括这次发高烧的原因。 这天正好是集日，前一天晚上苏铭觉得家里饭菜不好吃，闹脾气说想吃米粉。 苏老太第二天顾不上家里双抢有多忙碌，也不管双抢时没拖拉机和牛车去镇上，只一股脑把家里的活全部扔给几个孙女，马不停蹄地走将近三个小时的路去镇上大女儿的婆家，让开粉店的大女儿给自己拿了几斤米粉，又买了点猪肉回家煮米粉给宝贝孙子吃。 中午，苏老太煮好米粉后没看到苏铭在家，就让苏渺去找人。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回家后不出所料被苏老太臭骂了一顿。 苏渺还记得她骂自己的话：嘴馋的丫头片子，你肯定是知道今天家里有好吃的才故意不好好找人，你以为你四哥没回来我就会让你吃肉？你做梦！天杀的嘴馋贱玩意儿，贪吃成这样以后谁家敢娶你？以后嫁不出去，没人愿意要你，你就只能去卖！贱丫头，还不快继续找，等我请你呢！ 当时苏渺年幼无知，没离开过村子又没见过世面，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去卖’，她以为跟猪肉、牛肉一样称斤卖钱呢，那时候心里边害怕边在心里自我安慰：自己又瘦又小肯定买不上价。 可是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依旧处于担惊受怕中，怕自己会被卖掉、被人宰了吃肉…… 后来常在大娘大婶们骂架的时候到类似的话，她们说人闲话的时候也总说谁谁谁跟外面出去‘卖的’一样骚，八成是山里的狐狸精转世之类的话，才知道那话有多侮辱人。 苏渺不敢继续待在家，只能边抹眼泪边撑着漏雨的破伞冲进大雨中，在村里找了一遍又一遍，把村里村外甚至后山山脚下、小溪边……所有苏铭可能回去的、以前去过的地方全部找了一遍，找到小溪边时差点被暴涨的溪水冲走，却依旧没能把人找到。 找不到人，苏渺更不敢回家了，怕被奶奶打。后来还是邻家婶娘从地里冒雨赶回家时，发现她躲在一个破茅屋里哭才把人带回去。 现在想来，她做错了什么呢？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因为堂哥贪玩不回家而遭受无端的辱骂？ 其实这天苏铭根本没在村子里，他听说县城里开了一家电子游戏厅，苏老太前脚出门去镇上给他要米粉买猪肉，他后脚就跟同学一起偷偷跑到县城瞧新鲜去了，没跟家里任何人说一声。 自苏渺懂事起，她以及家里的堂姐堂妹们，遭受类似被苏铭连累的‘无妄之灾’不胜枚举，除了找人找不到挨骂挨打之外，还有比如苏铭埋怨自己吃到的肉太少、不及时帮他洗袜子刷鞋、在学校里堂姐妹们不帮他写作业、考试的时候不帮他作弊，害他考试不及格、考前三名奖励的本子和笔不愿意给他用等等。 苏晨出生后，她犯错的‘原因’又多出来一个。 苏渺陷入回忆，一直低着头不吭声，刘春香不动声色地瞥了苏渺一眼，忍不住暗自在心里想，别是真烧成傻子了吧？转而又想，要是真烧成傻子还好呢，不用她跟孩子爹费事了。 刘春香听人说过，如果第一胎有毛病的话，生第二胎就不用缴超生罚款，反正丫头养到十几岁后不管脑子好不好，只要还能生孩子就嫁得出去，隔壁村有个疯疯癫癫脏兮兮的傻姑娘嫁出去时，她爹妈还能收五百块彩礼钱呢！ 要是烧得病恹恹，成个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还得花钱买药费心照顾，那才叫让人糟心！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求收藏~~~~~~~~ 第2章 苏渺上辈子去世前有几年没跟刘春香说过话了，只每个月给她几百块养老钱。 要不是刘春香来找她的时候装得实在太惨，苏渺不会上刘春香的当，让自己落得个一命呜呼的下场，对恶人多余的烂好心果然要不得。 现在苏渺也提不起跟她说话的兴致，这辈子自己再也不欠刘春香苏国新夫妻俩什么了。 没人回应，刘春香一个人唱了一会儿独角戏就觉得没意思了。 她说太多话嘴巴有点干，掀开搪瓷杯的盖子，一股热气蒸腾出来，这水还烫着不能马上喝，不由小声嘀咕一句：“水太热不方便喝药，妈给你吹吹。” “不用了。”苏渺飞快把搪瓷杯接过来抓在自己手中，也不管杯子里的水会不会洒出来。 这会儿可不能继续沉默不语，这年头，她们村的人过日子多数在卫生方面不太讲究，有的刷牙很糊弄，有的嫌刷牙麻烦，买牙刷牙膏费钱，连牙刷牙膏都不买，随便用清水漱漱口糊弄几下就得了，导致有口腔问题的人可不少。 苏渺记得刘春香就是一个不太爱刷牙的人，她还有口臭，有些有口臭的人口水都是臭的。 她可不敢赌对方在吹热水的时候，会不会不小心把唾沫吹进热水里…… 况且……苏渺心里有一种微妙的感觉，虽然现在这个家还有点正常乡村家庭的样子，刘春香在外面跟人说起她时也总是亲亲热热地一口一个‘我们家苏渺’，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时候的刘春香也并不是真心疼爱自己。 上辈子这个时候刘春香是什么表现呢？她吹了吹热水自己喝一半，顺便展现一番自己的慈母心后，就借口说突然想起有件急事忘记跟她爸说就走了。 现在苏渺没让刘春香吹热水，刘春香也能自己找到事情做，她一脸慈爱的样子坐在床边跟苏渺说袋子里的药，告诉她什么药什么时候吃，每次吃多少。 其实刘春香说的这些，人家医生已经写在纸药包外面了，有些盒子上也有使用说明，根本用不着她磕磕巴巴多此一举地再说一遍。 一包包药讲完后，刘春香可能是觉得自己慈母心表现得差不多了，又重新把药放回袋子里，一如苏渺记忆中那样，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哎哟，有件重要的急事忘跟你爸说了，我得赶紧去，你好好吃药别嫌苦知道吗？” 苏渺在心里冷笑，依旧没有回应，懒得陪她演这出蹩脚的戏。 不过刘春香话说完也不等苏渺回答，抬脚就出去了，全程没问过苏渺一句肚子饿不饿？还难不难受头晕不晕？或者睡一觉后有没有好一点了？ 她连屋里被雨水滴满的水桶脸盆都没帮忙端出去倒一下，甚至，她说了半天药，也没帮苏渺把现在要吃的药取出来分好，好让孩子吃起来方便些，反而又装回去了…… 苏渺还在发烧，中午又没能吃东西，身上没什么力气。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节 她慢慢拆开刘春香绑得过于严实的塑料袋，仔仔细细看过一遍后，意外刚才刘春香居然把其中两种药的用量多说了两倍还多，还有一种药不对症，并不需要吃。 刘春香没嫁人前在娘家带过好几个侄子侄女，她不可能不知道小孩子吃错药很容易吃出毛病来！ 苏渺细思恐极，深深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傻得要命，吃药竟然不注意看外包装和说明书，就老老实实按照刘春香说的用量来吃，难怪前半辈子会把自己的日子过成那个惨样！ 上辈子不知道是走运还是老天爷可怜傻子，才没让她吃出什么大毛病，只是病一直断断续续许久才好。 苏渺在药袋子里挑挑拣拣，把里面自己能认得出来的对症药按量服用，不对症、标注模糊的一概不碰，吃完又小口小口把热水喝光才用被子捂着自己重新躺下。 刘春香撑着伞回到他们夫妻俩住的房间，苏国新冒雨回家，正在擦身体换衣服，看到她进来，问了一句：“丫头怎么样了？” 刘春香的脸色有一瞬间不自然，但她很快掩饰掉，随口说：“还有点烧，我过去的时候看到她能自己坐起来，头也不晕，看着不太严重，给她送了药和热水，让她吃完再躺下歇歇再发发汗再看看，要是还不好再借个车带去镇上卫生院看看。” 苏国新听她说不严重就没再多问，照顾孩子么，本来就是女人该干的事，真要严重到必须借车去镇上看病的话，孩子妈跟他说一声，他去借就是，不说就是不用了。 刘春香岔开话题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上次你大姐回来说的那件事，你想好没？” 说话间苏国新换好衣服，也在床边坐下，他背靠在床头拿出一根散装卷烟点上，吸了一口吐出烟圈，脸上是有点为难的神色：“让我再好好想想，出去人生地不熟的，我听人说啊，在外面城市里喝口水、上个茅房都得花钱，人家城里人也看不起咱乡下人。” “那你慢慢想吧。”他俩要出门打工的事，家里想抱孙子的老太婆心急她可不急，她娘家跟苏家在同一个屯，走几步路就到，家里条件比苏家不差多少，最重要的是离娘家近，遇上事有娘家撑腰，在苏家腰杆子就是挺得直！ 刘春香说完在房里坐了一会儿，感觉没人跟自己聊天有些闷，伸头看看窗外的雨，见雨没停就抓把瓜子要出门找人唠嗑去，双抢期间这样的空闲时候可难得，得亏有这一场暴雨，才能忙里偷闲歇半天。 走到厨房附近，闻到一股香味，脚不由自主地往厨房小窗那里走，她垫脚在小窗那里偷瞄了一眼，发现大房的大丫头苏彤在里面封灶口灭火，灶台上还搁着一碗放了不少猪肉片的煮米粉。 刘春香当即拐到厨房门口探头进去，用似真似假的玩笑语气问：“哟，小彤刚吃过午饭又在厨房偷吃什么好东西的呢？你今天中午不是吃过米粉了？” 苏彤听到三婶这话心里不太高兴，什么叫‘又在厨房偷吃好东西’？说的好像她喜欢偷吃似的，她可从来不干偷偷摸摸的事！ “没什么，我奶说四妹今天中午没吃午饭又病着，让我给她做点好的补补身子。” 刘春香顿时有些讪讪地：“原来是给我们家苏渺煮的米粉，还放那么多猪肉呐，果然还是咱当大姐的会疼小的，这是煮好了吧？我给端过去就行，你忙你的去。” 话音未落，苏彤的亲妹妹苏婷一阵风似的走进来，她把灶台上那碗米粉端起来就往外走，嘴里说着：“不用不用，这点小事哪用得着大人，我来就行，三婶你赶紧穿雨衣去找我奶吧，她说要趁现在雨小，赶紧在天黑前把剩下的半亩水稻抢收完，不然被暴雨打弯的稻子躺水里不及时收容易发芽。” 刘春香一听脸都黑了，心里不想去，可是不去不行，双抢是关乎一家人口粮的大事，她平时在婆家偷点小懒没问题，要是敢在双抢的时候让婆婆下地干活，自己找人闲唠嗑，娘家人嫌丢人肯定第一个说她。 苏婷躲在墙角看刘春香不情不愿地走了，没忍住冲着她的背影做个鬼脸偷笑出声，转头就被大姐敲了一下：“怎么能对长辈作出这种怪模怪样的鬼样子，快把粉端过去给苏渺吃，待会儿凉了。” 苏婷说：“我就没见过哪家长辈会跟个生病的小孩子抢肉吃！” “瞎说什么呢？”苏彤手一伸又要排她，“不许胡说，让人听到该说你没规矩！” 苏婷小声嘟囔：“我才没胡说，这碗粉真让三婶端过去，三妹能吃到三块肉都得多亏她是三婶亲生女。” 苏彤瞪她一眼：“嘟囔什么呢？不赶紧送过去三妹该饿晕了！” “知道啦！”苏婷端着海碗乐颠颠地往苏渺住的房间跑，路上闻着猪肉的味道忍不住咽口水，这可是猪肉啊！好多猪肉！他们家平时半个月都不一定能吃上一顿猪肉，每次吃她还分不到几片，这碗里放的猪肉起码有二两！ 苏渺正处于半睡半醒之间，迷迷糊糊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苏婷那大嗓门：“三妹，你好点没，快起来吃点东西，吃完再睡。” 苏婷一进来左右看看，除了床就箱笼上还能放东西，赶忙把手上的海碗放上去，抬眼一看，苏渺居然还没起来，她担心苏渺真跟大姐说的一样饿晕，赶忙走上去一把掀开苏渺盖着的被子：“三妹快起来吃东西，大姐给你煮的猪肉米粉，放特别多猪肉呢！本来那是咱奶给苏铭留的好东西，谁知大姑给村里小卖部打电话说苏铭今天在她家住，明天下午直接回学校，奶让大姐全放粉里给你补身子了。” 被子突然离开身体，苏渺被傍晚山间雨后的风吹得一哆嗦，苏婷一手抓着被子一手把她拽起来前后晃，苏渺急忙哆嗦着把被子抢过来裹在自己身上。 苏婷看到苏渺没晕就放手了。 苏渺刚才是吃过药，可发烧本来就容易反复，这会儿又开始发冷，她没有一点食欲。 但是她知道不吃东西不行，自己身体本来就营养不良，吃得饱吃得好才能好得快些。 箱笼被堆放在床头，装着猪肉煮米粉的海碗就放在那里，苏渺在床上也能够得着。 上辈子苏婷也给自己送过米粉，苏渺猜，八成是苏老太误以为她快病死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又怕三儿子因为这件事心里有疙瘩埋怨自己，才特地吩咐大姐给自己做这么一碗粉。 苏渺刚重生回来的时候确实感觉自己病得很重，几乎只剩半条命。 她甚至怀疑是不是年幼的自己真的死了，现在的自己才又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上辈子苏婷送米粉过来的时候感觉很难受，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的缘故，刚吃几口米粉她就开始呕吐，一直吐到胃里没东西只能吐出苦水才停下。 那碗剩下的米粉就给苏婷吃了，晚饭苏渺也没能起来吃，半夜又烧又饿，那天晚上她总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没想到命大熬了过来。 这一次没吃错药，虽然还在发冷，但是苏渺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比没吃药前好了一点。 苏渺没急着吃米粉，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对苏婷说话的声音有些虚弱：“二姐，我好渴，你能帮我打一壶热水放我房间里吗？顺便再拿两个小碗，咱俩一块吃粉，我胃口小还病着，一个人吃不完这么大一海碗。” 苏婷一听那话眼睛就亮了，想按照苏渺的话去做又不好意思，她馋归馋却知道再馋也不能跟生病的妹妹抢补身子的东西：“大姑给的米粉不少，我今天中午吃过了，这是你的，我去给你拿热水。” 第3章 苏婷出去给苏渺找保温水壶装热水的时候，苏老太正要出门去田里，见她又把灶火捅开就问：“不是让你姐给四丫头煮米粉吗？怎么是你？” “我姐已经把米粉煮好了，”苏婷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搓了搓手回答：“四妹正在吃，我过来给她打点热水。” “四丫头能起身吃东西了？” “能起身。” 能起身吃东西，说明死不了，苏老太撇撇嘴说了一句：“还会使唤人打水，就她娇贵。”好在说完没再继续数落。 苏婷低着头没再接话，反正这时候她说什么都不对，帮忙解释在她奶看来就是顶嘴，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早上大汤锅里的水煮开过，刚才她姐煮米粉的时候汤锅这边有点热度，这会儿稍微煮一煮水就热了。 他们堂兄弟姐妹几个每人都有一个二伯回家探亲时送的军用保温壶，不会占用家里的保温瓶，苏婷找半天没找到苏渺的那个，只好用自己的保温壶给她装。 苏婷装好热水过去的时候，苏渺正在小口小口地喝汤，海碗有点重，她生病体虚，手上没多少力气，端起来喝几口就要放下歇歇手，苏婷见状放下保温壶又转出去给她拿勺子。 进来把勺子递给苏渺的时候随口问道：“四妹，你的保温壶怎么找不到？以前不是一直跟我们放在一起吗？” 她不说苏渺差点忘了这件事：“我妈说她拿去有用就拿走了。” 苏婷想跟她说要是东西被三婶拿走送到刘家可拿不回来，话到嘴边又想三婶毕竟是四妹的亲妈，她不好在人家女儿面前说人家亲妈的坏话，只能说：“原来是这样，那你先用我的吧。” 提到这个保温壶，苏渺也跟苏婷想到一处去了。 刘春香说她拿去有用，其实就是想拿回娘家给她大侄子用，苏渺知道她拿走后不会再拿回来，之后自己去学校只能用塑料瓶装水喝，冬天塑料瓶不保温不说，热水一灌进去瓶身就变形了，还会产生一些对身体有害的物质。 “三姐，我妈应该把我的保温壶放在她房间里，你能不能帮我看看我爸在不在，在的话，让他帮我把保温壶拿出来，就说我生着病晚上用保温壶喝热水更方便。” 苏婷一听立马来劲了：“成，三叔应该还在家等爷爷赶牛套车，我马上去帮你把保温壶要回来！”正好三婶不在家，等她回来气死她！ 刘春香不在，取保温壶的过程很顺利。 苏国新根本不把这种小事放心上，老婆说要把女儿的东西拿去给娘家侄子，他觉得是小事懒得管太多，女儿是不是真愿意给、是不是觉得委屈，他懒得深究，反正保温壶是不花钱白得的东西，又不是他自己要用，只要老婆不偷偷给娘家钱，不来烦他就行。 苏婷来说苏渺生病需要多喝热水，要用保温壶，让他取出来，他也觉得是小事随手就取出来给苏婷了，反正不是让他去照顾生病的丫头片子就行。 苏婷带着苏渺的保温壶跑到厨房又灌了一壶热水，回到苏渺的房间时，苏渺已经吃到七八分饱，看到苏婷进来，她指了指海碗：“三姐，我吃饱了，早就说我吃不了那么多，你要不要吃点？不吃就浪费了。” 别人为自己跑前跑后，苏渺不回报一些心里总感觉不舒服，如今她也没有别的东西能给，只能借花献佛了。 “你怎么就吃那么点？”海碗里还剩大半碗米粉，猪肉也剩不少，苏婷微微皱眉问：“难道病又加重了，没胃口？” “不是不是，吃过药后，病好点了，我是真吃不了那么多。” 苏渺也不敢吃太饱，怕肠胃受不了会吐，到时候没补成身体不说，没准还会把药跟饭一起吐出来，得不偿失，她刚才饿极了都不敢马上吃粉，而是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先喝了几口汤。 “那也还是太少了，米粉留着你慢慢吃，要是冷了你跟我说一声，我再去给你热。” 苏渺知道这么多米粉自己恐怕吃到明天晚上都吃不完，她想了想打开搪瓷杯的盖子，往里夹几筷子米粉又倒了点汤：“我留这些等晚上饿了吃就行，其他的你吃掉吧。” 晚上要是真饿了，在厨房可寻摸不到吃的，这几天要双抢晚上会煮大米饭，剩点饭菜苏老太都要拿到自己屋里锁起来，她留一点有备无患，留太多却没必要，现在的天气留一晚上粉就馊了。 她一再劝说，苏婷终于不再推辞，不过在吃之前，她还是把三分之二的猪肉片夹到搪瓷杯里给苏渺留着了，自己一个人吸溜吸溜吃着带肉味的米粉跟零星剩下的几片肉，表情十分享受。 苏婷吃完打了个饱嗝儿长舒一口气：“这回我可算沾你的光了，以往这种好东西我们生病都不一定能吃上，只有苏铭那臭小子想吃就能吃，咱奶偏心偏的没边儿。” 苏渺说道：“我听二哥说他每星期放假跟返校的时候都在镇上吃粉，等我们以后上初中，也能去镇上吃。” 苏婷以为她说的是能去镇上大姑家吃，苏铭每星期就是去大姑那里吃粉，听说大姑的婆婆挺不高兴的，忙摇头说：“苏铭能去我们可不能，要是大姑跟奶奶说，咱们一准被骂，上次二姐被骂你还记得不？二姐在大姑家帮忙半天大姑才给她煮了一碗猪肉粉吃，就这回家还被奶奶骂贪吃，二姐都气哭了，苏铭去大姑那里啥也不帮就能白吃，她帮忙反而被骂！” 一说到这件事苏婷就气得不行，也就是从这件事开始，她觉得奶奶太偏心苏铭很不公平，可她又没办法，只能背地里自己生气。 “记得。”苏渺点头，知道她误会了，但也没解释，她明白自己如果跟苏婷说咱们自己花钱去吃，她会更惊讶，也没法想象怎么能自己去吃。 毕竟去镇上吃粉这种事对于很多极少出村的小孩来说，是一件有家长带着才能去做的大事，那郑重程度跟没进过城的人去酒店吃一顿席有的一拼，谁家家长带去一次，回来都能跟村里小伙伴炫耀好久。 甚至她们村里有些大人去镇上吃碗粉都会紧张，更别说小孩子。 现在的苏渺跟苏婷就属于极少能出村去镇上的孩子，不适合说出那样的话来，重生回来，苏渺不敢马上表现得跟以前太不一样。 双抢的时候苏家吃饭的时间跟大人们收工的时间一致，不过饭菜要提前做好，苏老太要求留在家里做饭的人必须要让下地干活的人一回来就能吃上热乎饭。 今天是刚出月子不久，留在家里带孩子的四婶跟苏彤负责做饭。 苏婷吃完米粉，收拾好碗筷，又扶着高烧后身体有些虚软的苏渺去了趟厕所，一回来就看到四婶抱着孩子站在房门口。 第4章 苏婷问：“四婶有事？” 苏四婶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说：“这个点该做晚饭了，苏彤刚才说家里猪草不够，要去打猪草，她还没回来，我要看孩子，可没办法一个人做那么多人的饭。” 她说着看一眼苏渺：“今天轮到四丫头打猪草吧，你这病得可真不是时候啊。” 四婶话中意有所指，似乎有点说苏渺故意躲懒的意思。苏渺全当没听到，她又不是故意生病不干活，如果能选择的话，苏渺宁愿干活也不宁愿病成这样，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生病前她跟普通乡下的孩子一样，看着瘦瘦小小本身还有点营养不良，可力气一点也不小，上山爬树样样在行。 苏婷很想翻个白眼，不就做个饭，至于说这种话嘛？ “大姐不在，我跟四婶一起做晚饭好了。” 苏渺也说道：“那下星期我多打一天猪草。” 苏婷没推辞，点头说：“行，四婶我们走吧，让四妹好好养病。” 苏家今天吃完晚饭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半。 也许是中午补充过食物，体力充足，又吃过对症药的缘故，苏渺这次没把晚饭睡过去。 大人们回来时动静有点大，她被吵醒了，正巧苏婷过来，看到她坐起来脸色没中午那么差，便伸手在她额头上探了探：“没中午那么烫了，要过去吃饭不？还是我给你端过来？” 苏渺想了想说：“三姐帮我端过来吧，顺便多拿点，我在房里藏着，要是你晚上饿了，就来我这里吃。” “好主意！”苏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大人们在地里忙了一天，要早早休息，她们留在家里的负责帮家里搓第二天要用的草绳，一直搓到十一二点，几乎每天都要饿着肚子睡觉。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节 她一溜烟跑出去，很快又端着一个海碗进来，神秘兮兮地对凑到苏渺耳边说悄悄话：“我刚才经过你爸妈的房间，听到他俩在里面小声吵架呢！” 说是小声也只是比平时说话声音稍微低一点，不让饭厅的人听到罢了，有人路过窗下的时候还是听得到。 苏婷说完才想起自己在别人面前看人家亲妈的笑话貌似不太好，若是上辈子的苏渺，心里肯定会不太高兴，但现在她压根不把那夫妻俩放在心上：“他俩吵什么？” “吵保温壶的事。”苏婷看苏渺不介意便继续说，“三婶知道三叔又让我把保温壶取出来让你用快气死了，说生病的人用过，她不好再送给侄子，嘿嘿，不过她不敢大声嚷嚷出来，不然让咱奶听到挨骂的肯定是她！” 苏婷说的没错，苏渺就是猜到这点才敢让她去帮自己把保温壶拿回来。 苏老太是重男轻女，但她可不重别人家的‘男’，儿媳敢把她二儿子带回家分给侄子侄女的好东西扒拉回娘家，她占着理就敢跑到儿媳娘家家门口去骂街。 苏渺分出一部分放到之前分米粉的搪瓷杯里，米粉混着米饭看着像猪食，但她们谁也不嫌弃，反而喜欢得很。 吃了晚饭又吃完药，苏渺给自己量了量体温，发现只是低烧，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回可算比上辈子好多了。 刘春香可能是顺便恼上了苏渺，这天晚上没来看过她一眼，苏渺不在乎，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苏婷借口说要看看苏渺保温壶的热水喝没喝完，溜到苏渺房间。 两人凑在一起往搪瓷杯里倒些热水，那一搪瓷杯的米粉米饭混合物味道变得有点淡，看着更像猪食了，可她们一点也不嫌弃，反而吃得一脸享受。 苏婷吃完随便擦了擦嘴简单漱了漱口回房睡觉，苏家分屋不分家，大房孩子多，三个女孩子挤在一个房间里住，苏婷进屋刚爬上床，苏彤就幽幽说了一句：“下次记得睡前刷牙。” “啊？”苏婷没反应过来。 苏彤无奈道：“我都闻到饭菜味儿了。” 苏婷紧张地爬起来：“姐，你可不能跟咱奶告状啊！” “行了，我是那样的人吗？赶紧睡觉，”苏彤顿了顿，又说了一句：“这几天趁我在家能帮忙干点活，就让四妹在房里多休养几天，她身体虚弱没力气，你多看顾她些，打水端饭这些小事你顺手就帮她做了吧。” “哦……”苏婷一头雾水地躺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大姐那话的意思，马上又兴奋地扑过去把苏彤抱住：“我明白了，谢谢大姐！你最好了！” 有苏彤那些话，苏婷帮苏渺打热水、端饭更积极了，她跟苏渺商量过后，周一去村里的小学帮苏渺请了一周的假，每天晚上悄悄到苏渺房间吃宵夜，一连睡了好几天饱肚觉。 期间苏渺每天都要被苏老太骂几句‘小姐身子丫鬟命’、‘没有小姐的命，到有生小姐的病’之类的话，苏渺全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被骂几句又不会掉几块肉，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可惜快乐的日子十分短暂，苏渺的病总不能一直不好，在苏老太彻底发飙之前，这个快乐的行动只能终止。 与此同时，收割完早稻的水田里被种上晚稻，双抢渐入尾声，苏家的大人们也闲了下来。 刘春香答应给娘家侄子送一个保温壶的事没办到，她怕在娘家丢脸，一直借口既要忙地里的活又要忙着照顾生病的女儿，不往娘家那边去。 实际上忙地里的活是真，还要照顾生病的女儿是假，她心里揣着不可告人的心思，又因保温壶的事气恼苏渺不知轻重，两间屋离得那么近却几乎没怎么去看过苏渺，在苏渺养病期间仔细照顾她的一直是苏婷。 等苏渺病好了，她才摆出一副慈母的样，花两毛钱在村里小卖部买了点一分钱两颗的水果硬糖，再次‘光临’苏渺的房间。 苏渺可太了解刘春香了，一看她撅屁股就知道她要放什么屁，今天和颜悦色的来找自己恐怕还是为了保温壶。 但苏渺面上还是跟以往一样，看到她后十分惊喜地问：“妈，你今天不用忙地里的活了？” “不忙了，你爸跟你叔伯他们兄弟三个隔几天去看看田里的水、拔拔杂草就行，你看看你，大病一场人都瘦成这样了，”刘春香从兜里掏出装糖的透明小塑料袋塞苏渺手里，“这是妈特地给你买的糖，快吃吧，这几天我忙着干活，没时间照看你，你不生妈的气吧？” 苏渺一把将袋子抓在手上连声说：“不生气不生气，我怎么会生妈的气呢？” 说完不等刘春香反应过来，她抓着糖袋子就跑到院子里冲着堂屋大声喊：“大姐二姐三姐二哥，你们吃不吃糖？” 刘春香被苏渺的举动气个仰倒，她特地找苏婷不跟苏渺黏在一起的时候才悄悄来找她，就是不想把糖分给那几个兔崽子，苏渺肯定吃不完那么多糖，剩下的她揣兜里不管自己吃还是回娘家逗小孩都使得。 个缺心眼儿的丫头片子，这么一嚷嚷还能有一星半点剩下才怪！ 果不其然，家里有好东西一向优先享用的苏铭第一个跑过来，他直接抢过苏渺手里装糖的塑料袋，打开一看，面上露出点嫌弃的神色，小卖部里这种糖最便宜却最不好吃，可村里能买到的零嘴就那几样，有的吃总好过没的吃。 他数了数，分出一半交给苏渺：“你拿去分给大姐她们，你们每人五颗。” 这时候苏婷也过来了，听到苏铭这么分，她那股不服气的劲儿一股脑往上涌：“苏铭你别太过分，这是三婶给苏渺买的糖，凭啥是你分？你凭啥拿大头？” 刘春香这会儿也不觉得苏婷碍眼喜欢多管闲事了，此时她心里十分赞同苏婷的话，也气苏渺没人家大房的丫头伶俐，白瞎自己那两毛买糖钱！ 眼下这情形，她要说的事情肯定没法再说，刘春香只好继续按下不提。 苏老太听到院子里的吵吵声，从后院风风火火地赶过来，伸手就先捏住苏婷的耳朵拧了一圈，苏婷疼得大叫一声挣扎开后急忙躲到苏彤身后。 好在苏老太只是想教训她一下，没有追着打，只是一顿骂是还是少不了：“咱家怎么净出些馋嘴的贱丫头，连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读那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咱家是缺你吃还是缺你喝了，几颗糖还要跟弟弟抢，他可是你亲弟弟，你个当姐姐的怎么能跟自己弟弟抢东西！他年纪小多吃点怎么了？！” 苏婷心里不服气，想说苏渺年纪更小呢，可她不敢再说话，怕挨打，只能看着苏铭得意洋洋的样子生闷气。 苏铭嘚瑟地拆开糖纸，把糖扔嘴里吃得嘴巴吧唧吧唧地响，故意气人，苏老太还在一声声地骂，苏婷只好跑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苏渺这么做的时候只是想着让刘春香打的主意落空，可没想让苏婷挨骂，她分出十颗糖交给大姐，然后带着自己跟苏婷那份追了出去。 苏铭嘴里含着糖冲苏婷跑走的方向得意地宣告：“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抢？拿四丫几颗糖怎么了？咱奶说了，家里就我一个孙子在家，以后家里的东西全归我！你们统统都是要嫁出去的！” 这话苏铭常在家中姐妹们面前说，苏彤几个都听得有些麻木了，她们知道村里哪户人家都这样，可每次听到心里依旧难免伤感。 可苏铭在大人面前说出来还是第一次，苏老太注意到刘春香在场，既担心三儿媳多想，又觉得苏铭的话没准能敲打儿媳妇一番，让三儿媳早点生二胎。 苏老太停止对苏婷的谩骂，轻描淡写地打圆场：“小孩子不会说话，老三媳妇儿你可别往心里去，孙子我们两个老的都一样疼。”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哪一房没给他们两老生孙子，可就别怪他们偏心了。 刘春香脸上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妈放心，我个当长辈的当然不会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第5章 生二胎这事儿，刘春香不是不心急，她生苏渺时还不到十八岁，太年轻，身子骨没完全长开，难产伤了身体，后来吃过不少偏方也一直怀不上。 前两年折腾得实在没办法了，听孩子她二伯母的话，跟她一起去市里正规大医院检查，吃药调理身体花了不少钱才把身子调理好了。 医生当时说至少停药半年才能要孩子，如今距离停药已经过去一年，刘春香今天又听了苏铭那些混账话，心里就有点着急了。 她当下也顾不上没能办成保温壶的事回娘家丢不丢脸，等苏老太去后院忙活捡鸡蛋，刘春香立刻出门往自己娘家去。 刘大嫂看到刘春香回来脸上先是扬起笑脸，再看她空着手，那脸一下子就耷拉下去了：“大姑子今天回来吃饭呐？正巧家里白菜长得旺，我去摘两颗回来今晚炒了吃，双抢结束了，家里伙食不太好，你可别介意。” 在平时刘大嫂对刘春香说这种阴阳怪气的话，她绝对要找回场子，不过今天刘春香没心思应付她，随便敷衍几句就往自己亲妈屋里走，让刘大嫂都愣住了。 刘老太正在屋里缝衣裳，刘春香一进去立刻关上门，她就知道女儿有要紧事，想起前段时间刘春香回来说她那大姑姐回家跟家里说起镇上有人去城里打工的事情，就问：“脸色那么难看，是不是国新想自己去城里打工不带你？我跟你说，这事儿可不能答应。” “不是，妈，之前去市里看的那大夫说我停药半年就能要孩子，这都快过去一年多了，还怀不上，您说我是不是该再去看看？” 刘老太手一顿：“孩子的事全靠缘分，急不来，你上回过来不是一点不着急么，今天又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苏老大家那小畜生，您不知道他今天说的什么话，”刘春香一想起苏铭嘚瑟的样子就恨得牙痒痒：“那小兔崽子说什么苏家只他一个男孙，以后我们的东西全归他，我呸！当二房是死的呢，他二伯娘可不是什么良善人！” 刘老太慢慢悠悠地把针线穿过布料，哼了一声说：“他那话也没错，老苏家二房现在是城里人，又不回咱们乡下地方住，人家在城里家大业大外家是干部又有钱，哪会稀罕苏家老两口那点东西，要是你跟国新还有老苏家四房也生不出儿子，以后苏家的东西可不就便宜了那小子嘛。” “那怎么办，我想着再去市里检查检查，可攒下的钱还不够付大医院的检查费，出去吃、住、坐车的钱还没算呢。”刘春香看着刘老太的眼神中有些期待。 娘家卖粮的钱全收在她妈这里，不说全部医药费，只补贴点够吃住跟坐车的花销也好啊，过几天等苏家老太婆心情好的时候再忽悠她给点，看病的钱就不用自己出了。 刘老太装作没听出她话里的暗示，扯起另一件事来：“上次你不是说你那个大姑姐回娘家鼓动国新去市里打工吗？干脆你们两口子一起去得了，两个人挣两份钱，花一份存一份也能存下不少，去了市里打工存到钱，再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到时候去市里的医院还比从村里去方便呢。” 刘老太不接茬，刘春香心里着急，语气变得有点不耐烦：“上回不是跟您说了，您怎么总忘记！去城里打工，万一在城里怀上被逮住可要自己缴罚款，要是老四媳妇儿恰好在家里怀上，那就是我婆婆出，到时候四房占了便宜，我们到要白白损失一笔钱，您怎么就不多想着我们一点好……” 刘老太把手上的针线一扔，也恼了：“什么叫不想着你们一点好？有你这么跟亲娘说话的？再胡说八道顶嘴就给老娘滚出去。嫁了人总回娘家像什么样子！我告诉你个赔钱玩意儿，别老想着在我这儿扒拉钱，我手里的钱以后要留给你哥哥弟弟侄子们，没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的份儿！滚滚滚，赶紧滚！好赖不分的东西！” 看亲妈真生气了，还举起衣架要打人，刘春香顾不上给自己解释几句赶紧跑了。 跑出刘家，她转头看，老娘没继续追出来打，又看看四周没人，扶着墙壁缓了口气，冲着刘家的方向呸了一口，嘟囔着：“这时候把老娘当成泼出去的水了，以前老娘送那么多次东西给娘家，怎么不说出嫁女儿总回娘极爱不像样！怎么不说不该收出嫁女儿的东西？你们一家子吃得倒是喷香！” 刘春香一个人骂骂咧咧够了，理了理头发、缓了缓脸色往外走，路上遇到从菜园子回来的刘大嫂和村里人，面上一点看不出刚才气恼的样子。 她心里明镜似的，甭管自己跟爸妈有多少矛盾，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这样一来，明面上娘家就永远是她的依靠。 这一点，刘春香是得的刘老太的真传，刘老太虽然信奉养儿防老那一套，但是她怕儿子娶了媳妇儿忘了娘，被儿媳管住以后对自己不好，有女儿盯着儿子就算真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当女儿的也不能让儿媳对老人太过分。 刘大嫂回家的时候问起刘春香，原本被气得够呛的刘老太也一点异样都没漏出来，只说刘春香来家里说苏国新想去城里打工挣钱的事，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打工挣钱！在封闭的小山村里是多么新鲜、新潮的字眼，刘大嫂的注意力一下子全被它们吸引过去了：“妈，这事儿真靠谱吗？我听说外面骗子可多，出去打工万一被骗了怎么办？” 刘老太掀起眼皮看了儿媳一眼，知道她听说打工比在家种地挣钱也跟着心动。 毕竟在外面打工几个月挣的比在村里累死累活一整年多得多，谁能不心动呢？ 苏渺就恨不得马上长大、马上出去工作赚钱，然后给苏婷买一箱糖堵住苏婷的嘴，只求她不要继续和尚念经似的跟自己细数苏铭的种种恶劣行径，那些事情苏渺都懂，真的不需要她再翻来覆去地说，有些事情苏婷已经重复五遍了，现在是第六遍…… 她上辈子小时候性格十分内向，跟苏婷关系没这辈子好，真不知道苏婷还有话痨属性。 好不容易苏婷说得口渴停顿了一下，苏渺急忙把剥掉糖纸的糖塞她嘴里：“三姐，给你吃我的糖，你别生气了。” 苏婷嘴被糖占住还要含含糊糊地说：“你以后可不能那么傻，有好东西得自己藏起来慢慢吃别让苏铭那个王八蛋发现，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藏得严严实实的，不会让他发现。”苏渺早就在等着这个转变的机会，她之前怕总是一起上学放学、一起干活的苏婷发现不对劲，才一直维持着自己以前的样子。 现在苏婷这么说，那么以后自己的转变就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原由，至于其他人，大人们包括她的父母在内，没人在乎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变化，大姐跟二姐不会在家常住，苏铭看不起小丫头片子，也不会注意她，目前看来一切都很顺利。 苏渺今年十一岁，但现在只上到四年级，几个姐姐都这样。 苏家人算计得好，孩子三岁到六岁做不了多少活，又要人带，他们撒泼也好打滚也好，就不管不顾地送去学校，好让家里的劳动力能腾出手来干活。 孩子送进学校大人直接撒手不管，把人家老师当成看孩子的护工。 等孩子七八岁的时候，能多干点活了，再让她们退学给家里干几年活，等学校催得急了对他们放狠话、下通牒才不情不愿地再送孩子回学校读书。 苏渺三岁被送到学校，那时候年纪小，也不是什么天才儿童，留级一年后，五岁那年上一年级，七岁没读完三年级就被领回家里帮家里干活。 一直到今年，也就是苏渺十一岁的这一年，学校换了个新校长，新校长在村小开办了幼儿园，又下达通知告诉村民们，不让适龄儿童按时入学的人家，幼儿园不接收那家人的非小学学龄儿童。 新校长的态度和手段都十分强硬，说不收就不收，她甚至直接建墙把原本没围墙的村小围了起来，铁门一关，谁来闹也不管用。 在他的一系列操作下，苏渺以及与她有遇到同样遭遇的女孩才顺利地重新回到了学校。 第6章 因为自己间接害得苏婷被苏老太拧耳朵外加一顿臭骂，苏渺坚决只给自己留一颗糖，把自己剩下的四颗全送给了苏婷。 哄好小姑娘，终于可以回家了，今天轮到苏渺做饭，眼看太阳高高当空挂，她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 不是农忙的时候苏家吃得很简单，早上煮一大锅玉米糊糊粥，再炒一盘菜园里采摘的应季蔬菜或者切一盘家里腌的咸菜配粥吃就行。 中午不用开火，肚子饿就自己去厨房继续吃早上没吃完的玉米糊糊粥，早上有剩菜的话，中午吃午饭就能有点东西配粥吃，没剩菜的话，就往粥里洒点盐拌一拌直接吃，撒糖是苏老太的宝贝孙子苏铭才能有的待遇。 晚上做什么得听苏老太的吩咐，她不拿米出来，全家就得继续吃玉米糊糊粥，她拿米出来的时候也要分情况，拿的米够煮米饭就煮米饭，拿的米少就煮玉米糊糊惨大米粥。 配饭吃的菜也是，不过每次煮肉的时候一般不会让苏渺这样年纪小没经验的孩子经手，怕她不会做糟蹋肉。 但周日的中午又不一样，周日下午苏铭要返校，晚上那顿不在家吃，苏老太担心学校伙食不好，周日中午必定会做一比平时丰盛的饭菜，让苏铭吃饱再去镇上。 苏渺跟苏婷手牵着手回到家，恰好看到苏老太一手捧着一个带盖搪瓷汤碗，一手提着一条肉回来，那搪瓷汤碗里装的应该是村里跟人换的豆腐。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节 姐妹俩急忙往屋里走，她们站在门口要是让苏老太看不顺眼，肯定又要几句骂。 明天要上学，学渣苏婷的作业还没写完，赶紧写作业去了，苏渺在堂屋看一眼挂在墙上的塑料钟，已经十二点了，她走到厨房，苏老太果然已经把今天中午煮米饭要用的米拿出来了。 苏渺上个星期一直在养病没机会做饭，此时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农村土灶跟架在上面的大铁锅，她的动作有点生疏，好在苏老太拿着买回来的豆腐跟肉去堂屋给宝贝孙子看，没有马上进厨房。 一通刷锅淘米生火后，苏渺渐渐找回往日熟练麻利的动作，有些东西原本以为自己忘了，可又重新经历的时候才发现，这些东西已经融入骨血，隔着一辈子也没办法忘掉。 趁淘好的米下锅煮的功夫，苏渺挎着篮子去后院的菜园子择菜。 七月份，菜园里的黄瓜跟小番茄长得正好，苏渺多摘了几根黄瓜，她们平时谁敢说想吃点对家里人来说稀罕的东西一准挨骂，家中菜园子里自己种的东西到是可以随便吃。 摘好够吃的菜，顺手再拔两棵葱，回到厨房，苏老太往菜篮子里看了一眼，满意的点头。 也许是苏渺今天分享水果糖还把大部分糖给了苏铭的缘故，苏老太破天荒夸了苏渺一句：“多跟今天一样机灵，以后嫁去婆家才不挨人嫌弃。”在苏老太看来这就是对一个女孩最高的夸赞。 苏渺装作害羞的样子低下头不说话，心中极度无语。 苏老太也不勉强她一定要对自己的话有所回应，吩咐她去把肉洗了，自己燃起另一个灶，准备待会儿做菜。 猪肉很快洗好，肥膘部分被单独切出来炼油，苏老太小心翼翼地把炼出来的油舀起大部分装进油罐里，剩下的油渣，在盛出后，也分出一半趁热洒了点白糖拌匀。 在炼油的时候，苏渺还要注意另一个灶上煮着的米，等米被煮成半熟的状态，便把半熟的米饭换到洗干净的甑子里蒸。 苏老太把油罐盖好跟洒了白糖的小半碗油渣一起盖好，接着放进一个小篮子里，吩咐苏渺：“你把豆腐放锅里，小火煎一下，煎变色马上往锅里放两瓢水，再把小番茄切一切放进去跟豆腐一起煮。” “知道了。”苏渺当着她的面把豆腐放进锅里，煎好了一面在给豆腐翻面的时候，一点没把它们弄散弄破，苏老太微微点头，提起装油罐和白糖拌油渣的小篮子去自己的房间，放到木柜里锁起来。 而独自留在厨房的苏渺没有完全听从苏老太的步骤来，炒菜的锅够大，底下又是小火，豆腐也就巴掌大的三块，她把豆腐煎得差不多后，把豆腐轻轻拨弄到旁边，豆腐远离最热的地方就不会变焦。 然后苏渺直接往锅里加入被切成两半的小番茄，等小番茄被碾炒出汁水，再加入两瓢清水煮。 苏老太过来看的时候，清水刚被烧开，她往锅里看了一眼说：“今天的豆腐番茄汤挺浓。” 苏渺随口回答：“可能是今年小番茄长得比往年更好。” 苏老太一向只把小番茄切成两半直接扔锅里煮，短时间内能煮这么浓才怪，所以苏渺随口掰扯的理由真把她给糊弄住了。 豆腐番茄汤煮好，苏老太没让苏渺盛起来，她举着大汤勺走到灶台边舀起半勺汤：“今天第一次教你煮这个汤，我看看味道够不够。” 苏渺不以为意地站到一旁，本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尝试味道，后来发现自己错了。 她眼睁睁看着苏老太噘嘴就着平时全家人打汤的大汤勺尝了一口汤，那半勺汤她一口尝不完，竟然把大汤勺里剩下的汤重新倒回锅里，紧接着还把沾着她口水的大汤勺伸进锅里搅了搅，开始往汤盆里盛汤…… 苏渺很想阻止她可理智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冲上去！ 她攥紧拳头生生忍住了制止苏老太这一举动的冲动，可是一想到自己上辈子喝过那么多次这种‘口水汤’，苏渺就忍不住反胃。 上辈子苏家大部分人的胃都不太好，还有都有口臭，八成是幽门螺旋杆菌感染，苏渺努力回想苏老太上辈子去世的具体原因，她发现自己居然没想起来。 不过再仔细想想，她没想起来应该是自己以前并不知道具体原因，奔丧的时候长辈们没跟她们这些小辈多说，只大概说苏老太是病死，没说详细的病因。 现在苏渺大胆猜测，她应该是死于胃癌，当然这只是猜测。 毕竟那时候苏老太因为突然肚子疼在地里摔了一跤，骨头被摔断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许那些长辈们并没有带她去医院做那方面的检查，村里很多老人都是这样，摔一跤后没过多久人就去世了。 所以，可能苏家的‘孝子贤孙’们自己也不知道，苏老太到底是死于幽门螺杆菌感染不及时治疗导致的胃癌，还是摔伤后的照顾不精心。 第7章 灶台上摆着一大一小两个汤盆，苏老太先把一块豆腐捣碎，然后才往大的汤盆里舀汤。把汤盆盛满后，再小心地用汤勺把锅里剩下的两块豆腐弄成大概拇指大小的小块。 锅里剩下的汤加上豆腐正好能装满小汤盆，这个小汤盆里的汤专门给家里的男人们吃，苏老太自己也从来不碰，并且以自己给家里女人带了个好头从不贪吃馋嘴为荣。 用她的话来说，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干活辛苦，合该吃好的，女人应该少吃点，嘴馋最要不得，她这个当长辈的都不吃好东西，家里其他女人就更没资格吃。 而农忙时家里几乎所有女人都跟男人一样下地劳作，肩挑手抗丝毫不含糊。 苏渺的大伯母，也就是苏婷的妈妈薛海凤，干活比男人还麻利，一次背的稻谷重量跟男人一样重，耐性还比家里男人好，别人都累了她还能继续干，甚至刘春香那样平时爱偷懒的人，下田割稻子都割得比苏国新更快更好，这些全被苏老太无视。 不仅苏家人，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习惯了这样。 苏渺离开永山屯后，每每听别人谈及他们的家乡、回忆家乡的美好，她总是没办法感同身受，一想起这个地方，她感觉到的只有窒息。 苏老太把所有汤舀起来后，苏渺马上往锅里加了一瓢旁边刚才用来煮米的米汤，苏老太一看就不高兴了：“怎么用米汤刷锅？用米汤刷锅那锅里的油不就全被洗掉了！我看你这贱丫头就不能夸，刚夸你一句就飘起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好好的米汤，留着晚上当汤吃不知道多舒服，家里有多少东西够你这么糟蹋？” 苏渺一声不吭任由她骂，反正那锅跟那汤勺不用开水烫过，打死她也不吃锅里做出来的菜，以前不知道苏老太把喝一半的汤倒回去这个操作还好，知道后，她没办法忍。 然而她现在人小力微，在家里是根本没有话语权的底层，在洗了锅之后，苏老太不让她再碰装米汤的大盆：“你把汤端到堂屋去，别在这儿碍老娘的眼。” 苏渺没办法，只好先把汤端到堂屋去放，把两盆汤端过去后，回来看到苏老太正要把肉下锅炒，没看到她洗没洗那个大汤勺。 今天中午那香浓的豆腐番茄汤跟炒肉苏渺绝对不会碰了，就算她的身体再渴望蛋白质、脂肪也不吃。 要是黄瓜也被苏老太用那汤勺炒，她就只吃白饭，晚点再啃几个黄瓜小番茄补充维生素和膳食纤维。 还好这个时候米饭被蒸熟了，苏渺连忙把米饭也端到堂屋去，借着清理那个锅的功夫，悄悄煮了煮炒菜的锅铲，然后把这口锅清理干净，就着蒸米饭剩下的余火迅速把切成薄片的黄瓜炒好，今天可算有一道菜能入口。 正在炒肉的苏老太看苏渺眼里有活又满意了，但她觉得苏渺不禁夸，没有再进行她所谓的夸奖。 刘春香在娘家碰壁，一回家就说身体不太舒服，回屋里躺着了，睡着睡着直到闻到饭菜的味道醒过来，想起今天苏铭跟苏思要返校，中午婆婆指定要做点好吃的，她急忙爬起来往堂屋走。 堂屋里，苏铭已经吃上了，苏思在给家里人盛饭，苏婷帮忙摆放碗筷。 苏渺端着炒好的两盘黄瓜跟在端着炒肉片的苏老太身后走进来，苏婷看苏渺一手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菜，忙放下自己手里的碗筷帮忙接下来摆在桌上。 刘春香走进来，一看到桌上的炒肉片眼睛挪都挪不开：“今天是妈做的菜吧？那个汤看着就好喝，咱们家也就您有这个手艺。” 苏老太淡淡说了一句：“汤是四丫头做的。” 刘春香夸张地‘哎哟’一声说：“没想到我们家苏渺也能煮这么好的汤，肯定是妈教得好。” 苏四婶抱着孩子进来，听到她这夸张的马屁颇为不屑，悄悄翻了个白眼，绕过站在门口的刘春香，自顾自在自己的位置做好。 刘春香浑无知觉，还在兴致高昂地说：“苏渺能比以前懂事，留在家里时多帮家里做点活，我跟国新以后就放心了。” 苏国新听她扯到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她是什么意思，向来跟刘春香不太对付的苏四婶已经明白刘春香的言外之意：“三嫂这话可有点怪，说的好像你跟三哥以后不在家似的？” 苏渺听得心头一跳，心说：该来的事情终于来了。 刘春香睁着眼睛瞎话张嘴就来：“是啊，上次大姐回娘家不是说到城里打工挺挣钱嘛，我跟国新两人商量好准备一起去城里试试。” 从娘家回来后，她躺在床上想了很久，越想越觉得她妈说的话有点道理，去城里打工想去大医院看病确实更方便。 而且打工每个月都有工资，到时候他们手头上也能多存点现钱，留在家里干农活的话，一年到头能经手几十块钱都算多了，田地她累死累活出力干，卖米的钱也落不到他们自己手上。 但是绝对不能让苏国新一个人去，听说城里爱勾搭别人汉子的不正经女人可多，要去就夫妻俩一起去，在外面遇上事情好歹有个能商量的人。 苏国新听到她那话立时懵了，他们什么时候商量好了？他只是说要先好好想想，他俩压根没一起商量过！ 不等苏国新反驳，苏老太就乐开了：“你们愿意出去打拼是好事儿啊！今天下午你俩跟我一起送铭铭跟二丫头去镇上，顺便去找你们大姐多问问去城里的事，四丫头留在家，有我们帮你们带。” 在某方面苏老太跟刘春香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会儿她也想着，老三两口子去城里，要是能在城里怀上就想个法子悄悄摸摸在城里生，没被抓住超生罚款就省了，要是被抓住，他们在城里每个月有工资，自己交上就是，她手头又能省下一大笔钱。 之前她大女儿回家说让老三老四兄弟俩跟镇上的人到城里打工，苏老太心里就不太乐意，他们俩还没儿子呢，跟媳妇儿不住一个屋还怎么给她生孙子？ 老四媳妇儿是刚出月子不好出远门，不然她也要让他们夫妻俩一起出城打工去！ 事情就这么被老婆跟老娘定下，苏老头也同意，苏国新心里不乐意也没有一丝反驳的余地，毕竟爹娘都发话了，他不听爹娘的话就是不孝。 苏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低着头边扒饭边给自己碗里夹清炒黄瓜，听他们说的差不多了，把碗往怀里一抱，猛地站起来故意弄倒椅子，让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转头就往外跑。 平时不声不响乖巧听话的人突然爆发是十分令人意外的，原本埋头吃饭的众人被苏渺闹出来的动静吓了一跳，纷纷抬头看她。 苏老太回过神来正要骂人，苏渺已经跑得没影了。 “这个死丫头，成天咋咋呼呼，真是没点规矩！” 苏四婶瞟了刘春香一眼，乐得看她笑话：“可能是四丫头不知道出城打工是什么意思，以为她爸妈不要她了吧，哎呀你们不知道，我回娘家镇上的时候，看到有些人出门打工那天，孩子哭着喊着跟在车后头追，可怜的哟！” 第8章 刘春香在别人面前一向以好妈妈形象自居，苏渺当场跑了，苏四婶还说那样的话，她再舍不得桌上的肉也不好留下继续吃。 “这丫头，气性越来越大了，我看看她去，你们慢慢吃。”刘春香顺手往自己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炒肉，见这一块子肉顶得上往常坐在桌上吃夹到的更多，刘春香才满意了。 苏老太看在她今天主动说要去打工，心里高兴就没说她。 苏渺抱着碗，一路往后山跑，后山有一个不深的小山洞，她躲进去刘春香不至于能马上找到她，也不会找不到。 她加快速度吃完碗里的饭，盯着碗看几秒，果断选择把碗藏起来，家里第一次有人要出远门打工，苏老太跟她爸妈都要忙出门前的准备，他们没怎么出过远门，离开前肯定顾不上她，更顾不上这个碗。 苏渺决定以后但凡是苏老太做饭，她又没办法阻止家里的所有菜沾上苏老太口水的话，就干脆找借口不吃，自己想办法弄点食材来这里悄悄开小灶。 不过开小灶也不是长期之举，还是得想个办法。 苏渺藏好碗筷，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刘春香喊自己名字的声音，她没吭声，毕竟现在正再演一个既生气又担心父母不要自己的小孩子呢。 上辈子没这么一出，那时候毕竟还是真正的小孩子，知道父母要去城里不能带自己的时候很难过，可她很懂事，时常以懂事不给父母添麻烦为己任，有不好不懂事的情绪根本不敢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出来。 她不哭不闹所以也没有‘糖’吃，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父母走了，他们再回来时，自己已经被那个小家排除在外。 这次她得为自己争取到一些好处。 不在外人面前，对于不听话不懂事的孩子，刘春香就没那么好脾气了：“你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她上手就用刚被她嘴巴嘬过的筷子往苏渺脑门上戳，“我跟你爸出去打工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让你吃饱穿暖！” 苏渺往旁边一闪，躲过她那沾着口水饭粒的筷子，继续蹲在旁边不说话。 刘春香气急上手要打她，苏渺继续往旁边躲，躲着躲着就躲到了洞外，她立刻往村里人多的地方跑，刘春香追上去，果然想不起刚才苏渺跑出来的时候还抱着一碗饭，现在跑的时候没带着饭碗。 一跑到人多的地方，刘春香又变成了慈母的样子：“这丫头，气性真大，我跟她爸要出去打工挣钱养她供她上学，她还恼上别扭了。” 正是吃午饭的点，很多村民不爱在家吃，就喜欢端碗坐在村委大榕树底下凑一起边吃边跟人唠嗑。 他们一听，纷纷开始端着长辈的架子你一句我一句教育起苏渺来：“丫头，你爸妈干活多辛苦啊，不都是为了你么，你得体谅他们啊，现在女娃子上完小学还要上初中，那都是钱。” “老陈说的没错，我家娃上初中一学期书费就要五十，住宿费还要十块钱，我家分家了，就一个娃读初中一年到头在地里累死累活勉强还能供，你家没分家，几个房的孩子年龄差距不大，到时候都凑一起读初中，光在家干活哪能供得起？你可不能闹脾气。” “就是，苏老大是长子不好离家，苏老四媳妇儿刚出月子，孩子还小没法去，可不就苏老三夫妻俩出去更合适么，女娃子该乖巧听话，别给大人惹麻烦，气性太大以后不好找婆家。” “我说苏老三媳妇儿，你们家就是对女娃子太好了，让她们一个个不知天高地厚，苏老大家的大丫头今年十九了吧？还没找婆家？你看看，这年纪还嫁不出去，咱屯里十五六就该嫁了，十九岁孩子都能满地跑。” “哎呀张太婆你懂啥，人苏家大丫头中专毕业是文化人，以后能分配到城里工作，每个月能领工资的。” “听说现在咱们乡下人去城里打工也能领工资，苏老三媳妇儿你们出去打工跟县里工厂的工人一样是铁饭碗不？” “你这话说的，咱乡下人出去打工能跟人家工人、干部一样？我镇上大姨说了，镇上有人出去打工比以前那些工厂的临时工还不如，干活辛苦不说，人家老板说撵人就撵人，运气不好，工钱都不一定能拿到，不然我能不去？” “那苏老三媳妇儿你们两口子可真豁得出去，苏家三丫头你以后可要急着父母的好，孝顺父母，快别闹小性子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节 苏渺看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低下头酝酿酝酿眼泪，再抬头时她抹了一把眼睛，红着眼圈抓住刘春香的衣摆，声音里带着哭腔：“妈，我不知道你跟爸那么辛苦，是我不对，你别生气。” 刘春香慈母样的拍拍她的背：“你能懂事就好，爸妈出去挣钱以后才有钱供你读书，读出来跟你大姐似的，考个中专，等毕业分配工作就成城里人了。” 这话苏渺可不接，中专今年开始就不包分配了，而且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的目标和梦想都不是中专。 “妈，我读书是不是要花很多钱？那我少读一点是不是能少花一点？” 刘春香下意识以为苏渺因为今天这事不想读书了，那可不行！大房仗着年纪大、结婚早，孩子生得早又生得多，已经占用家里多少钱了？ 她生孩子少本来就很亏，这个丫头再不去读书，那他们这一房更亏得慌！ “不许说瞎话，”刘春香当即严肃道，“老师不是常常夸你成绩好？怎么能少读书？我可告诉你，不许提不读书的事儿！” 苏渺趁机提出自己的想法：“我不是不想读书，是想提前读，我不读小学了，读初中去，把小学的学费省下来，以后早点毕业早点挣钱帮你跟我爸减轻些负担。” 刘春香还没说话，旁边的人就忍不住感叹：“瞧瞧人家这孩子教的，咋就那么懂事呢。” “这丫头说得好，反正现在读初中跟咱们那时候不一样，以前是考不上不给读，现在是不想去读都不行，反正都要读，能早早毕业工作可不就省钱了么。” “哎呀，这孩子真孝顺，知道给家里大人减轻负担。” 苏老太平常也爱端着碗出来吃饭，不过今天家里有好菜，她出来得晚，刚走近就听到有人在夸苏渺，再仔细一听，明白怎么回事后，在心里算了算花销，也觉得那是个好主意。 两个丫头都提前去上初中的话，三丫头能省下一年小学书本费，四丫头能省两年，以后提前一两年毕业，就都让跟着老三两口子出去打工，二丫头明年毕业也能跟着一起去。 到时候每人每月挣个三四百，按照三百算好了，五个人一起省着点花，每个月怎么着也能存下四个人的工资，那一个月就能存一千二，一年就是一万四千多！ 老苏家一家老小全趴地里干农活干到死，一年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作者有话要说： 看完帮忙顺手点个收藏呀友友们【玫瑰】【玫瑰】【玫瑰】 第9章 刘春香一看到婆婆来，就知道完了，她肯定会让苏渺提前上初中。 苏渺观察到苏老太的神色也知道，这件事成了。 现在的学校里，饭堂不卖饭，只帮学生蒸饭，蒸饭的米需要学生自己背到学校去。 到是有一个卖小炒、米粉之类的窗口，一份至少卖五毛钱，要知道她们镇上的猪肉才一块钱一斤，有时候乡下有人自己杀猪，跟那些人买一斤才八毛钱。 能吃得起学校小炒窗口的人不多，一般去的多数是学校里的教职工。 苏渺想着自己上了初中，平时就能逃离苏老太的魔爪，节假日回家可以积极帮忙做饭煮菜，这样算一算，日子还勉强过得下去。 唯一的问题是中考她没能赶上，不过问题不大，只要家里不给她扯后腿，苏渺自己就能解决。 镇上就一家初中，附近村镇的学生都来这所学校上学，可近几年校舍还是住不满，老师除了上课，还要到处去劝说不上学的适龄孩子回来继续上学，他们苦口婆心，可离领情的人不多。 武定镇距离县城远，消息闭塞，打工赚钱这一阵风直到近几年才吹到镇上。 镇上很多家长发现没读过书的人出去打工也能挣钱，甚至挣的比一些公职人员、学校老师还多后，对上学这件事就不太重视了。 他们觉得只要上几年小学认认字差不多就行，初中读不读无所谓，孩子能读书、想读书、读得好就让去，不想读就待在家帮家里干点活也好。 正好大人出城打工，大孩子还能帮忙带带年纪小的弟弟妹妹们，等年纪到十五六岁，再跟着父母一起出去打工，全家一起赚钱多好。 在永山屯像苏家这样让所有女孩都读书的人家，才算村里的异类，村里人背地里总爱调侃说苏老太志向大着呢，想再养出几个凤凰来。 次日星期一，苏渺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 跟着她们一起来学校的还有苏老太，下周就是期末考了，她想尽快办好苏渺跟苏婷上初中的事。 苏老太进办公室的时候，里面的老师眉头一跳，还以为又有家长来说不让自家孩子继续上学了，苏老太说明来意后，老师们齐齐松了半口气，剩下半口悬在胸口半天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觉得老人家恐怕是老糊涂了，让孩子退学不成还想换这个揠苗助长的方法，毁掉一个读书的好苗子。 苏渺的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她班主任沉着脸，强压住心里的怒火说：“老人家，您确定要让苏渺跟苏婷去读初中？苏渺虽然成绩很好，可是她才上四年级，小学的知识还有很多没学过，去了也跟不上人家的学习进度。 苏婷更用不说了，成绩一般，老老实实读书成绩能排在中间，再努力一把可以到中上游，去初中跟不上人家学习进度，从中游掉到倒数的位置，对孩子会是个很大的打击。” “你别跟我说这个，我老了不懂什么进度不进度的，丫头想上初中我才跟着来说一声，你们小学老师跟初中老师都是老师，你跟初中老师说一声不就得了。” 苏渺在他们吵起来前适时站出来，对班主任诚恳地说道：“胡老师，确实是我自己想去读初中，我觉得自己自学过五六年级还有初一的知识，觉得以后能跟上初中的课程，所以才让家人来跟您说的，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出几张试卷考考我。” 至于苏婷，她们在家里商量过了，等学校答应后，她在这个暑假可以帮苏婷补课。 小学的知识不深奥，苏婷人也不笨，只是平时家务活有些重需，她要把大半精力放在干活上，放在学习上的精力少了，成绩才不上不下，只要增加学习时间和学习强度，她很快就能追上来。 “真的？”班主任皱眉看向苏渺，目光锐利：“不是想提前完成学业好出去打工给家里减轻负担？苏渺，我很看好你，以你的悟性和学习能力，如果能心无旁骛、按部就班地好好读下去，以后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过上在你现今认知之外的、更好的生活。” 班主任的话触动了被苏渺埋藏在心底角落最深处的遗憾，她眼睛酸涩，有那么一瞬间眼泪差点掉下来。 是啊，她本该有那样的未来，可是上辈子被自己过成了什么样呢？ 她决定出去不再上学出去打工那一年，老师还特地跑来去劝过她，甚至说可以资助她上完大学。 这位真心为她好，希望能够她有一个好前程的老师后来也许零星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消息，老师应该很失望吧？ 苏渺直视着班主任的眼睛，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胡老师，谢谢您，我知道您是真心为我着想，我会把您的话记在心里，以后一定不会放弃学业，永远不会。” 班主任看着苏渺的眼睛，沉默半晌，终究还是退了一步：“这件事我会去跟校长商量，这位家长你先回去吧，等商量出结果来，会通知你。” “成，那我先走了，家里还有活大把活等着干呢。”苏老太根本不担心苏渺上不了初中，她不知道还有学籍这回事，以为初中报名跟小学一样。 她想着要是小学不放人，等别人去初中报名的时候，她带上苏婷苏渺直接去镇上初中报名也一样。 苏老太走后，胡老师让苏渺在另一个空着的办公桌旁坐下：“既然你说学过五六年级的知识，那现在就写几张试卷吧，老师也不是故意为难你，这件事我去帮你跟校长说的时候总要带些东西去说服她对不对？” 苏渺点头：“好，我愿意现在就写。”这一步是苏渺早就计划好的，躺在床上养病的时候她可没闲着。 本来她以前成绩就好，小学的支持又是学过的，而且现在拥有成年人的理解能力与儿童的记忆力，脑子灵敏，复习起来事半功倍，别说写小学试卷，就算写初中的试卷也没问题。 如果能的多给苏渺一个月的时间全面复习初中知识，她都敢去参加中考。 不过苏渺暂时不愿意那样做，现在提前上初中还能说是想给父母减少负担，帮父母分忧。 如果一下子跳过初中直接上高中，被人误以为她是什么神童，别人会把过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太高调的动静不合适，也不是苏渺想要的。 在成年彻底独立之前，若是太过与众不同、太过优秀的话，她以后只会被刘春香和苏国新拿去换更大的好处。 “苏婷你呢？”胡老师又看向苏婷问。 “我也要一起写。”苏婷这个时候反应过来，看苏渺坐下自己也跟着坐下。 反正来之前说好了，苏渺干啥她跟着一起干就是，就算考不好也没事，她奶为了少花钱，肯定还是会把她送初中去。 她的成绩在年级中游，在昨天之前从没想过要提前上初中。 但是既然有这个机会，苏婷就觉得上初中后不用天天回家辛苦干活、挨骂，只需要周六、周日跟放假的时候回家帮忙干活挺好的。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而苏婷在这方面的感知很敏锐，在听家里人商量让她跟苏渺提前上初中这件事时，下意识地感觉这对自己来说是件好事。 第10章 苏渺写试卷又快又工整，她的字从小就写得板板正正，字体无限跟课本上的字体看齐，长大后也没学过其他字体，现在看起来差别不大。 她写的速度又加快了些，班主任哪怕看出些许不同估计也不会怀疑。 胡老师在旁边批改作业，偶尔看看她们写试卷的进度，苏渺不到四十分钟就写完了语文卷子，也就是这作文字数相对多点，她又要注意字体不能成熟得过分，才花费那么多时间，数学卷子她些得更快。 苏渺交卷的时候苏婷跟着一起交卷了，她只写了自己会写的地方。 胡老师看了一眼苏婷的卷子，本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又没说，她回想起苏老太跋扈不讲理的样子，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更何况苏婷今年十五岁了，这个年纪换个上学早、升学顺利的孩子，恐怕已经初中毕业。 她这个年纪被家人送去初中报道，初中那边可能会担心如果不收的话，家长转头就以这个借口不让孩子继续读书，甚至会很快找个人家收点彩礼把孩子嫁出去，所以他们大概率会把人收下。 以前新校长没来时，学校对附近村子让女孩子读书读一半又回去干活的做法很烦恼，有些女孩子回去后可能永远都不能再回到课堂上。 苏家让孩子提前读初中总比不让读书好。 胡老师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苏婷紧张得绷直的脊背稍稍放松了些，苏渺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两人坐在旁边等老师阅卷。 学校老师少，胡老师四五六年级都得教，一个语文老师有时候还要兼职低年级的数学老师。 苏渺姐妹俩一个写的全对、一个没写完，她批改起来很容易。 看着苏渺的试卷，胡老师稍稍放松了些，这些试卷是中考模拟卷，她确定自己没在四年级的班上讲过。 再看苏渺的作文，她脸上不自觉染上些许笑意，心道：这孩子提出要上初中确实不是无的放矢。 村小没有任何一位家长给孩子买过作文书，学生的课外书多是一些故事书，她们想看辅导书跟作文书只能去学校那间小小的阅览室。 阅览室里的作文书就那么几本，胡老师全都看过，苏渺的作文跟里面任何一本的任何一篇都不雷同。 胡老师把卷子钉起来收好：“你们先回去上课，我去找校长说。” 两人点点头，一起出去了。 土墙黑瓦、木头门窗，推开教室老旧的门，眼前的一切由朦胧的记忆转变为清晰的现实。 简陋瘸腿的桌椅板凳、坑坑洼洼的黑板、最角落的地麦扫帚跟垃圾桶，教室里最醒目的色彩是墙上的国旗、标语以及教室后的板报。 苏渺多看了几眼后面的板报，这是为庆祝七一建党节画的板报，上面有两个戴红领巾的小孩在对着少先队队旗敬礼。 好像，这板报还是她画的呢，小时候的自己挺有绘画天赋，没怎么学过都能画得有模有样，可惜啊…… 收回目光，苏渺循着记忆找到自己的位置，她成绩好，长得矮，位置不是永远在第二三组的第一第二桌之间打转。 这时候可没有轮换座位的说法，老师确实很偏爱成绩好爱学习的孩子，位置也是按照成绩排，身高是次要考虑因素，家长没觉得这样不对，大多数人想的是，你想坐前面的好位置，那就努力考第一呗，考第一随便选。 可是很多人不知道，考第一并不能随便选，老师不会允许考第一的学生选教室角落靠窗的位置，坐在第二三组前两排也不是什么好位置，坐这里容易被上了激动起来的老师弹唾沫星子，每天都要吃粉笔灰。 苏渺这次坐的是第三组的第二桌，勉强还算好。 正好是课间时间，苏渺进去坐下后，她同桌还有几个平时跟她处的好的同学凑过来跟她说话，苏渺对她们也有些印象，但后来大家都没再有过联系。 不过现在大家还是好朋友，苏渺回答她们的询问挺有耐心，可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苏渺，几个小姑娘邀她一起去玩丢沙包的时候苏渺没去，她们就自己去了，苏渺四周顿时安静下来。 没别的事情做，苏渺干脆慢慢翻看课本，一上午学习早自己已学过的知识让苏渺感觉有些难熬，她喜欢学习，但真正喜欢的是在学习中源源不断学到新知识、不断充实自己的过程。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苏老太在家，一看到她们回来就问：“咋样，你们老师答应没？” 苏渺摇头：“老师让我们写卷子，她带去给校长看了，可能还在商量，得再等等。”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节 “行，今天不答应，明天我再去，我出门一趟，你俩吃完饭去菜地干点活，苏婷给空着那块地松松土，下午回来再把萝卜苗种下去，苏渺拔拔菜地里的草。”苏老太说完出门去了。 苏国新跟刘春香出去打工的日期已经定下来了，她这几天就忙活着收拾给他们带出去的行李，被子枕头脸盆铁桶之类的准备了一大堆。 刘春香又盯上了苏渺的保温壶，这回她是想带走自己用，苏渺借口自己以后上初中要用没给她。 苏渺刚在别人面前得了个懂得孝顺父母的好孩子标签，在别人眼中她是为了减轻父母负担才主动要求提前上初中，刘春香没办法要求她必须给自己，只好磨着苏老太帮自己弄一个。 苏老太看在她以后每个月都能挣钱的份上，答应买一个暖水壶让他们夫妻俩带去，这会儿估计要去供销社买。 永山屯人口少位置偏，供销社并不在屯里，而是在隔壁一个更大的村，以前在供销社买暖水壶有钱有票还不行，得有关系才能买得到。 改革开放后，票证慢慢开始逐步退出历史舞台，在去年之前，除‘粮食’与‘油’之外，所有消费品票证都被取消，敞开了供应。 而去年提出‘改革开放’政策的那位老人家南巡并发表“南方谈话”后，今年连‘油票’、‘粮票’都全部取消了。 苏渺吃过午饭跟苏婷一起去菜园干活，苏婷五年级的知识已经学完了，干活的时候苏渺就先教她六年级跟初一需要背诵的诗词跟课文，这些书家里都有，苏渺没有课外书，经常拿姐姐们带回家的课本翻看。 先让苏婷利用碎片时间把该背的背完，以后整块的时间可以用来写卷子、学习写作、数学以及初一的知识，至于英语，镇上的小学是三年级开始教，但小升初不考英语，老师学生对英语都不重视，教也教得七零八落。 而大多数村小没老师能教，想用录音机放给孩子听都没一个录音机用，所以很多村里出去的学生是上初中才第一次接触到英语，大多数人起跑线都差不多。 家里的两个姐姐没教过苏渺说英语，苏渺想找个借口提前教苏婷也找不到，只好暂时放一边不管。 刘老太去供销社不多久就带回来一个崭新的暖水壶，瓶身是铁皮大红色牡丹花纹，上面是银白色的铝盖，十分符合刘春香的心意。 其实她以前去看病的时候去过市里的商店，知道在市里买暖水壶比在村里供销社买便宜多了，可这时候不买，出去就得她花钱买。 苏老太虽然给了他们点钱出门傍身，但那些钱进了刘春香的口袋就是她自己的私房了，能让公中出钱的东西她绝对不会自己出。 第11章 学校里，校长面前摆着胡老师带来的几张试卷。 “我读大学的时候去做家教兼职也见过这样的孩子，不过能主动自学的少，很多是家长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投入大量金钱精力找老师去给孩子补课，咱们学校有好苗子可不能耽误，我明天就带着苏渺的试卷去找初中的校长谈一谈，你回去跟苏渺说一声，她可能还要在初中老师的监考下写几张试卷。” 胡老师问：“那苏婷……” 校长看了看苏婷的卷子，沉吟半晌才说：“快放暑假了，你跟苏婷说过完这个暑假，她要做一套卷子，如果双科加起来能考到至少一百二十分的话，就能上初中。” 一百二十分是基本的要求了，自从上初中不用考试后，初一入学的学生平均分直线降低，镇上初中的入学分班考试，大部分学生单科也就考个六七十。 胡老师得了准话第二天就把苏渺苏婷叫过去说了，苏渺听到她复述校长让带给苏婷的话时，到是没觉得校长是在为难苏婷，反而是有些良苦用心。 校长大概是担心苏婷的成绩跳级会被影响，也怕她在暑假期间不够重视学习，想利用考试间接让苏婷在暑假的时候好好学习不要放松，这样以后读读初中才跟得上。 苏渺这天放学回家把结果告诉苏老太，苏老太有点不满意，她怕到时候校长故意给苏婷出很难的卷子，让她错过初中报名，卡着苏婷不给她去读初中。 真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初中报名的时候您提前带我们去报名呗。”苏渺觉得苏老太就爱想歪，她对苏婷学习上的关心还不如人家校长呢。 “行，就这么办。”苏老太本来就打算这样做，苏婷年纪上初中足够了。 在苏老太不懂打工那么挣钱之前，她想的是复制自己婆婆给自己大女儿找的老路——读初中学点学问，顺便在学校认识镇上男同学，读完初中出来，十六七岁的年纪正好能嫁人，到时候嫁到镇上有钱人家好帮衬帮衬家里。 以前苏老太跟婆婆斗气，非不让二女儿去读书，后来证明婆婆棋高一筹，她至今被二女儿埋怨。 苏渺的大堂姐苏彤十六岁初中毕业后考上中专，也差点被家里嫁出去。 好在大伯夫妻俩比苏渺父母有良心，他们虽然更看重儿子，但是对第一个孩子还算疼爱，他们当时去镇上求大姑回娘家帮忙劝说，又告诉苏老头苏老太镇上结婚都要领证，国家规定女娃二十岁结婚才能领证。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光摆酒不领证不算真结婚，以后婚姻没保障，被夫家抛弃也没处说理去，苏渺的大堂姐苏彤才得以顺利入学。 也是因为这件事，让苏老太知道女娃现在二十岁才能嫁人，然后她就开始了让孩子读书读一半回家帮忙干活几年再读的骚操作。 等大家都知道打工比干农活挣得多以后，这个操作估计不会再有人用了，以后可能大部分想的都是读书花钱、打工挣钱，读书不如让孩子辍学出去打工挣钱划算。 如今打工挣钱的诱惑摆在苏老太眼前，她深知嫁去人家家里再想补贴娘家不容易，还要遭婆家白眼，引得夫妻俩在家打仗，不如让丫头早点读完出去打工寄钱回来来得更实惠更方便。 之所以不马上让苏思跟苏渺退学出去打工，一是担心老三两口子这趟出去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挣到钱；二是以后女娃总要嫁人，她还惦记着让孙女在学校认识镇上男同学，以后嫁到镇上呢；三是担心女娃出去认识外地人被人一忽悠就跟人家跑了。 苏老太打定主意，得意地修改了婆婆给家里女娃制定的路线，并且觉得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自己婆婆更明智。 周五学校举行了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周六周日两天老师们批改试卷排名次，周一举行颁奖仪式。 苏渺不出意外又是年级第一，上辈子在小学到高中这段时间里，她从没掉下过年级前三。 奖状是两本很漂亮的有搭扣的牛皮笔记本，十二本作业本、六支水性笔、六支铅笔、四块橡皮擦。 苏渺抱着奖品走下来，想着这回绝不能让苏铭抢走自己的奖品，这样自己初一第一学期就不用愁买文具的钱了。 穷人家的孩子读书期间，成绩越好越省钱，如果能读到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不仅不用花钱没准还能挣钱。 颁奖仪式结束后，苏渺找到胡老师，提出想把自己的奖品暂时放在胡老师这里，胡老师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苏渺解释道：“我怕带回家自己保不住。” 胡老师一听她的话立刻明白了，她也教过苏铭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那我暂时帮你保管，我家就在初中教室宿舍，你去初中报道后，直接来我家拿就行。” 苏渺点点头：“谢谢老师！” 胡老师的丈夫在镇上初中当老师，以后还会是她的班主任，上辈子他们夫妻给了她很多帮助，可惜后来她让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失望了。 暑假不需要上学，苏渺正式给苏婷补课，但是家里的活还是要做，苏渺给苏婷做好学习规划，把一切可以利用的时间全部利用起来，有条不紊地在干活的间隙尽量教她更多知识。 又过一周，初中期末考也结束了，苏铭一放假回家就问苏渺：“四妹，我听说你又考第一名，得了两个很好看的笔记本，拿来给哥哥看一眼呗？” 他说着人已经走进苏渺的房间，一点也不知避讳。 苏渺想起自己读高中时的一位舍友说过，在她有自己房间之后，她家人想进她房间会提前敲门询问能不能进，得到允许才会进去。 她上初中后，她爸爸跟哥哥更是很少再进她房间，不是她生病或者其他必要时候，他们有事找她只会站在门口说话，一些不懂事的亲戚来家里做客，想进房间参观，他们都会主动帮忙拦着。 苏渺当时不羡慕别人家里有钱、也不羡慕别人家里有权，只十分羡慕这个舍友的家庭氛围。 苏铭要进她房间，她拦是拦不住的，家里人隐私意识薄弱也不觉得这有什么，真闹起来只会说她没事找事。 “我卖给别人了。”苏渺说出自己想好的借口。 果然苏铭不再到处翻找，他也懒得问卖给谁，更不觉得苏渺敢骗自己：“卖给别人了？钱呢？” “我妈说她跟我爸出去打工挣钱辛苦，我怕他俩出去没钱吃饭，全给我妈了。” 第12章 苏渺被苏铭骂了一句，她也不还嘴反驳，现在跟苏铭杠上对苏渺没好处，她装作被骂哭的样子捂着脸转身跑出去。 苏铭正是缺钱的时候，便气恼地追在苏渺身后又骂几句，看苏渺跑到后院才没继续追着骂。 他知道他三婶在后院摘菜，要是被那婆娘听到，她不仅不会给他钱还会反过来阴阳怀起地讥讽他。 苏铭在家里横归横，却不是不知道在哪些人面前能耀武扬威，在哪些人面前要装乖觉，家里几个婶娘看他不顺眼，可不会让着他。 苏渺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敢诳苏铭说东西卖给别人后自己把钱给了刘春香。她赌的就是苏铭不敢去找刘春香问，而且刘春香跟苏国新明天要出发去市里了。 苏翠巧在镇上找的那个愿意带他们出去打工的人家里有事，出门的事情便一直拖着，昨天才打电话来说明天出发。 第二天他们出发的时候，苏渺被允许跟着送到镇上，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到镇上去。 镇子跟记忆中的一样，镇上最高的楼是一位港城慈善家邵先生捐建的初中教学楼，一共五层，再就是政府大楼，说是大楼其实也才四层，不过它们在大部分人眼中已经是非常豪华非常高的了。 不临街的房子大部分是砖瓦房，比村里的土墙瓦房好些，临街的房子可以开店，这几年开店的人挣钱后就把原先的瓦房推到见了平房或者两层小楼房，一层前面开店，后面跟楼上住人。 苏渺的大姑苏翠巧的婆家就住着两层小楼，刘春香每次来都忍不住羡慕。 他们要赶早班车，凌晨四点钟坐着拖拉机出发，拖拉机比走路快些，走路三个小时，坐拖拉机花的时间不到两个小时。 别看时间早得很，但今天是集日，路上遇到不少背着筐挑着担子去镇上买卖东西的村人。 也有赶着牛车或者跟他们一样坐拖拉机的，路上要是车子没坐满，见人招手就停下载人，每个人收个五毛钱，一早上跑几趟也能挣个十几块。 他们到达镇上先去苏翠巧家，卖早点的人家起得很早，今天又是集日，赶早集的人多是这个点到，苏翠巧已经摆好东西开始做生意了。 一行人进了店，苏翠巧忙找个地方让他们先坐下，多年开店卖粉的生意经验，让她说话做事看起来十分爽利：“今天起得早，你们还没吃早饭吧？等着，我给你们煮碗粉吃。” 苏渺眼尖地看到大姑说这句话时，她刚从后厨出来的婆婆悄悄撇了撇嘴又很快恢复正常表情，脸上是待客时惯见的笑容：“哟，是亲家来了！最近可难得见你上街一回，怎么不多来家里坐坐？” 苏老太也笑着说：“最近家里忙，要不是今天要送我家老三两口子出去打工，我也抽不出空来，这会子都下地干活去了。” “哎呀你不是有几个儿子么，儿子又娶了儿媳，儿孙满堂的，那活有的是人干，哪儿用得着你辛苦，以后可要常来，等会儿在咱家吃碗粉再去逛啊，翠巧你陪着亲家说说话，前面我忙着就行，粉煮好了你再出去端进来。 说着听到有人在外面喊着要吃粉，赶紧掀开帘子走出去招呼客人。 苏翠巧不太想让婆婆给自己娘家人煮，让她来煮她八成会煮素粉，再往里舀一勺肉汤，上面漂着零星几点肥肉沫子就敢出去跟人说给亲家来的人煮肉粉了。 可婆婆发话了，她不好当面反驳，只能留在里面跟老娘兄弟弟媳说话，叮嘱一些出门要注意的事情。 刘春香边听他们说话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然后默默在心里数，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也不过十分钟，就有三四个人进店吃粉了。 一碗肉末粉五毛钱、素粉三毛，一碗粉有二两米粉，外面卖一斤米粉才三毛钱，，米粉是大姑子家自己做的，米粉成本更便宜，做多了还往外单卖。 猪肉买得少一斤一块，买的多估计就九毛八毛的，就按她一碗粉放一两肉吧，刨去成本省下一半全是利润，一天不得挣个几十上百？一个月能挣一两千！做买卖不比打工挣钱？！ 刘春香来镇上的机会不多，每次来大姑子家都是越想越心动、越看越眼红，可一想到自己要本钱没本钱，要店铺没店铺，刚火热起来的心瞬间跟被冰水浇了似的，刺啦一下凉透了。 又过十来分钟，外面苏翠巧的婆婆邓婆子在外面喊：“翠巧，米粉好了，快来端进去让亲家吃饱才好逛集呢。”那嗓门大的，半条街都能听见。 苏翠巧正跟苏老太说得起劲，随口吩咐：“弟妹你带着四丫头去端粉，我好不容易见咱妈一回，三弟出远门又要老长时间见不到，让我们多聊一会儿。” 刘春香心里不大乐意，她来大姑子家是客人，哪有使唤客人干活的？刚想翻个白眼，可一想到自己打工这事儿大姑子帮的忙不少，忙忍住了：“成，苏渺跟我出去。” 苏渺跟着出去，看到邓婆子给他们煮的米粉没感觉意外，上辈子就是这样，她跟二姐在店里帮忙一个下午，收拾桌子、扫地、洗碗筷，有时候甚至还要给大姑子家人洗衣服种地，得到的也是这样一碗飘着点油沫跟零星几点数得着的碎肉沫的米粉。 镇上的米粉店卖米粉多用不锈钢碗来盛，又没有托盘，一次只能端一碗，刘春香慢慢悠悠地走，让苏渺端进去，她就站在那里跟邓婆子唠嗑。 端进去的第一碗当然要给地位最高的长辈，第二碗给她爸。 苏渺把粉端进来，刘翠乔一看，果然跟她猜的一样，老娘兄弟当面没说什么不好的话，但她自觉被丢了面子，干脆起身把早晨买的本想留着给儿子煮烧鸭粉的烧鸭拿出来：“知道你们今天要来，特地买的烧鸭，多吃点。” 苏老太跟苏国新没客气，夹了几块放进米粉里跑热，烧鸭上的油脂汁水被热汤一泡，慢慢化开后，米粉吃着更有滋味了。 外面看苏渺端到第三碗的时候，刘春香终于结束话题，端着自己那碗往里走。 苏翠巧看到三弟妹这样的行为心中颇为不屑，一个当妈的人，光懂得自己躲懒让娃干活，也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娃，哪有个当妈的样子？ 女儿虽然不比儿子受重视，但她不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么？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节 第13章 镇上第一班车早上七点钟发车，他们吃完东西又聊了一会儿。 时间到六点半左右，苏翠巧帮忙找的那个愿意带苏国新夫妻俩去打工的人背着行李来了。 这人叫邓财生，是苏翠巧丈夫同族的堂弟，去年年初开始出去市里打工，也是被亲戚带着一起去的。 前阵子他家里老爹生病，让人给他稍话说他老爹人快不行了，他才回来的，不然得等过年才能回家一趟。 来回一趟的路费能买好几斤肉呢，回来也不能空着手，非必要时候没人舍得花那些钱。 苏老太拉着邓财生一通拜托加感谢，然后一行人背上用蛇皮袋装着的行李，往镇子集市尽头通往二级路的分岔路口走。 他们准备出门的时候，苏翠巧看了一眼提着一袋子行李准备跟着出去的苏渺，一把拉住刘春香的袖子：“等会儿，三弟妹跟我来一下，我有件裙子小了，本来说要给你穿的，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刘春香一喜，没多想就跟在苏翠巧身后上楼去了。 过了一会儿刘春香抱着一件半新的连衣裙下来，脸上却不见得了便宜的喜色。 苏渺站在苏老太身后，背对着楼梯口，猝不及防被刘春香从身后猛地扯了一下，差点摔倒。 一抬头映入眼帘的就是刘春香的臭脸，她一头雾水，不明白自己哪里惹着她了。 刘春香咬着牙往苏渺手里塞了一张两块钱的纸币，苏渺顿时就惊了。 上辈子她没提出想提前上初中，又因为知道父母要去城里不带自己，伤心难过早上一直哭个不停，就没能跟着来镇上送，自然没有给钱这茬。 苏渺：“这……” 苏老太看刘春香给苏渺这么多钱，眼睛一瞪正要说她，两块钱能买两斤肉呢！苏翠巧急忙拉住老娘，给她使了个眼色。 刘春香抢过苏渺手上的小袋子交给苏国新，缓了缓脸色对她道： “四丫头别跟着了，拿着这钱去集市上看看，喜欢什么就买，花不完自己存着。在家要听话，多干活少惹事，要好好照顾自己，认真读书。我跟你爸过年就回来，去吧，买完东西回你大姑这儿等你奶带你回家，别乱跑。” “哦……知道了。”估计是大姑在楼上跟她说了点什么。 苏渺把钱揣兜里，跟大人们说了一声走出门口，然后又往回看了看，眼眶中还含着一汪眼泪，把一个舍不得父母的小女孩的样子，演得十分贴合大人们的想象。 看苏渺走远，苏翠巧才松开苏老太的手跟她解释： “是我让三弟妹给苏渺点钱把她支开的，让孩子跟着去，要是待会儿她看到父母走了，哭喊追车被人看到，咱家人恐怕要跟后巷那几家一样，被镇上的人当成茶余饭后的闲话说嘴很久，多丢人。” 大女儿都这么说了，苏老太也不好再追究，心里想着，等会儿回家让四丫头把那钱给她就行。 镇上没有汽车站，也没有公交车。想去县城，要么跟出村一样开拖拉机、赶牛车，要么花钱坐汽车。 拉客的汽车一共有两种，一种是五菱面包车，另一种是别人跟市里公交公司买的、城里退下来的小巴车。 小巴车每人车费两块钱，面包车每人三块，小孩坐小巴车不占座位的收半价，面包车不管有没有座位，一律按人头收费，上车就收钱，小孩子也要收全票。 不过坐面包车也有好处，面包车载人少，坐满人后中途不会停下载客，所以速度比中途见人招手就停下拉客的小巴车快很多。 刘春香几人不赶时间，坐的是小巴车。 这个季节不是打工人返乡回城的旺季，也不是什么节日，去县城的人不多，大巴车里空空荡荡，售票员还有心思下来帮忙摆放行李，跟他们唠嗑。 车子在原地等到七点，人差不多坐满才发车。 刘春香跟苏国新坐在前排，刘春香上车就睡，不然她会头晕。 苏国新不晕车就没睡，他睡不着坐车上又无聊，就一直看着售票员收钱，然后在心里算，一个车子有十个座位，车头驾驶座跟副驾驶座中间那个台子挤一挤能坐五个人。。 车厢里再挤一挤还能站十几个，算他十五个好了。 加起来一共三十个人，每人两块钱，一趟能收六十，哪怕一天光跑一趟，一个月也能有一千八。 可这车子不可能一天只跑一趟，一天几趟的话，刨去油费，一个月不得几千上万？听说节假日能挣更多。 苏国新一算之下整个人都震惊了。 他去县城的次数也不多，几乎每次去都是节前人多是时候。 上次去县城还是跟二嫂一起陪刘春香去市里看病，苏二嫂回来的时候是春节前，那时候去县城的人太多，他们能挤上车就不错了，人挤人在车里被挤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哪有时间注意这些事？ 现在有座位坐才有心思多想，他越想心头越火热。 往常他在村里坐车到镇上，悠哉悠哉的，也会算一算车主一趟能挣多少钱，一天下来能挣多少，一个月又能挣多少。 算完就很羡慕人家，以前他的想法就是，等以后分家了，用分家得的钱再加上他们夫妻存的私房，也买一辆拖拉机，买不起的话买一头牛也行，每到集日就拉人到镇上挣几个钱，一个月舒舒服服几十块钱到手。 在算过开汽车拉客能挣多少后，他觉得自己以前的想法实在不够高明，眼界太小了。 村里拉人到镇上才挣几个钱？一个月挣的还不如人家拉客到县城一天挣的多。 苏国新没忍住推了推旁边已经睡着的刘春香，被刘春香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干什么呢？坐个车都不消停，别烦我！” 苏国新也没恼，他凑到刘春香耳边小声说：“我刚才算了一下，开车真挣钱，一台车，一个月就能挣个万八千，听说开车这家有两台车，你说说能挣多少？不出一个月，妥妥就成万元户了！！” 刘春香听完嗤笑一声，压低声音说：“开车有啥好的，上次听说公路上有个开面包车的撞死人，赔了个倾家荡产？要我说，有钱还是买间店面，开家店更好，你看你大姐婆家，有一家店，每天煮煮粉、收收钱，也不用风里来雨里去，更不用跟咱似的面朝土地背朝天，多舒服。” 第14章 苏渺从出生到十一岁，手上经过的钱都没现在这两块钱‘巨款’多。 她来到集市走走看看，心里明白自己必须得买点什么才行，不然等苏老太送完人回来，这两块钱就不归她了。 可集市上的东西种类不多，大部分还是一些农产品和农副产品，没必要买。 买猪肉或者水果大概能买个一两斤，可买回去大部分都落不到她肚子里，何必呢？ 苏渺停下脚步，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塑胶水晶凉鞋，这凉鞋是去年三姐穿着不合适给她的，鞋带跟鞋底连接的地方有好几处坏了，后来又用火钳子烧热把坏的地方融一融再沾上。 去年她穿着正合适，今年脚长大了些，凉鞋穿着有点挤脚。 苏渺转身离开菜市场，来到卖衣服鞋袜的地方，逛了一圈，最丑、最便宜的凉鞋也要两块五，她买不起…… 在这个地方她只能买得起一块钱三双的袜子或者一块五一条的毛巾。 苏渺只好默默离开，走的时候眼角瞥见一双解放鞋，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没有秋冬穿的鞋子，她以前过冬都是在凉鞋里面穿袜子…… 那辣眼睛的搭配简直不堪回首，苏渺寻思入冬前还是得想办法买一双鞋过冬。 解放鞋就不错，便宜耐造，夏天冬天都能穿，还可以充当运动鞋，性价比非常高，最重要的是穿解放鞋比不打眼，比运动鞋低调很多。 离开卖场，苏渺继续在集市上转悠，走到一个摆摊卖风湿跌打肿痛药的地方时，看到卖药的旁边有个外地口音的大叔在摆摊。 那摊子花花绿绿的摆满一堆小玩意儿，吸引了不少孩子围在旁边不愿走。 摆摊大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应付各种问题的同时手上还摆弄着一个喇叭。 没一会儿喇叭里传出丝丝拉拉的声音，之后很快清晰起来，里面开始一遍一遍地循环播放：一块钱三样！三样一块钱！一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一块钱三样………… 苏渺很久没看到这种摊子了，她没忍住过去看了几眼。 那摊子上从各种针头线脑、小剪刀、指甲钳、挖耳勺到小女孩喜欢玩的纸片换装玩具、小发卡、头绳、手链、耳钉、指甲贴以及小男孩喜欢的塑料小汽车、小弹弓等等都应有尽有。 摊子摆得密密麻麻，看得人眼睛应接不暇。 苏渺对这些小玩具没兴趣，看完热闹后就准备离开，打算干脆去买点熟食算了，好歹趁苏老太回来前，还能多吃几口。 但离开前，眼角不经意间瞥见摊主大叔脚边，一个没关严实的纸箱子里露出几本花里花哨的书的封面。 她仔细看了看，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是一个挺漂亮斯文的女孩子，白白净净，绑着高马尾、穿着肥肥大大的校服，站在阳光下，笑容十分灿烂。 女孩子头顶上方是五个立体的艺术字——中学生博览。 苏渺在看到这几个字的一瞬间，某个念头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在原地愣了好几秒，卖货的大叔看这小姑娘跟围在摊子周围的孩子不一样，呆呆的，还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箱子，没忍住叫了她几声她才回过神来。 “姑娘，看啥呢？想买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拿出来。” 那大叔看苏渺身上穿的衣服还打着补丁，可能是担心她偷东西，有点防备地把箱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 苏渺没在意，她指了指箱子：“大叔，那里面的书卖不卖？” 大叔一愣，他今天刚来到这个镇，本想着把这些过期的杂志卖给这个封闭小镇子的初中生。谁知来得晚了些，初中生已经考完试放假回家了，正想着等过两天镇上初中办颁奖仪式的时候，再去镇初中门口摆摊的。 这会儿围在旁边的都是年纪小的孩子，他们肯定不买书，摊上其他东西又多，他怕看不过来才没把杂志拿出来。 不过有人问起，他卖一两本也是卖，做小买卖挣的不就是这点小钱么。 大叔打开纸箱子问：“你要哪本？” 苏渺大概看了看，反问道：“这些书都怎么卖？” 大叔看这小姑娘瘦瘦小小看起来也就九、十岁的样子，以为她不懂，便说道：“一块五一本，你要是买得多，我给你算一块二。” “你这儿不是一块钱三样？” 大叔呵呵笑了笑：“这书怎么能跟小玩具一样呢？不信你看看书背面，那上面写着价格呢，我这可是给的最低价了，去县城都买不着。” 苏渺也冲他呵呵回去：“可你这不是本期杂志，上面写着时间呢，大部分甚至是几个月前的旧杂志。” 她拿出一本随意翻了翻，看到里面有字迹，内页上还有名字，伸手把书递到他面前：“你看，这还是二手书，城里收这种书都是论斤称吧？” 大叔没想到这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小姑娘居然挺懂行，但他可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姑娘就轻易地让利：“虽然是二手的，可我运来这里不容易，你总得让我把路费挣回来吧？” “路费加回收的费用成本，分摊在一本书上最多最多五毛钱，”苏渺眼尖地瞥到大叔斜后方的街角有几个年纪比她大一点的女孩子正往这边走。 那几个女孩子看起来应该是家在镇上的初中生，她们穿得比自己好多了，至少身上的衣服都没有补丁。 苏渺眼珠子一转，又问道：“一块五买给我两本行不行？” 大叔：“啧，你这小姑娘开玩笑呢，卖一块五两本我得喝西北风去。” 不等大叔说让她再加点，苏渺放下书转身就走：“那算了，我把钱买零嘴吃还能买不少呢。”说着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这时候那几个女孩子已经走进大叔的视线范围。 苏渺没走出去几步，大叔已经在后面喊起来了：“哎哎哎，小姑娘回来回来回来，真是败给你了，一块五两本就两本，这样的青春杂志在镇上可买不着，错过这村儿可没这店了啊！” 苏渺听到他的话立刻调头回来，选出自己打算要的两本。 她把钱递给大叔的时候，几个听到大叔喊那几句话的女生已经走到她边上好奇地问：“这里真有杂志卖？” 不等苏渺回答，另一个女孩子便惊讶道：“呀，真有！数量还挺多的！” “我看看都有哪几种杂志，学校图书馆跟阅览室里的杂志我都看完了，一直没有新的来，我都快对里面的文章倒背如流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节 大叔抓紧时间给苏渺找回五毛钱，立刻转头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这五毛钱苏渺一分没留，全买了芝麻油炸果。 一个芝麻油炸果五分钱，五毛钱能买十个，个头跟乒乓球差不多大，外面裹着一些白芝麻，吃起来外表脆脆的有芝麻香，里面是软软面面的口感。 到时候带回去分一分，不仅能给堂姐妹们解解馋，还能把避免苏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刚买的杂志上，一举两得。 当然，肯定免不了要造苏老太的白眼。 苏渺带着东西回到大姑家，大姑家的大人不吃这些，她就给大姑的小儿子，她表哥邓育辉分了两个，她自己拿着一个吃。 正吃着呢，出去送人的苏老太跟苏翠巧一同回家，苏老太一看苏渺买这个就恼了：“乱花钱买这个做什么，死贵死贵还吃不饱，你买了多少？” “买了五毛钱。”这会儿在大姑家，苏渺不怕她对自己动手，回答起来都懒得迂回掩饰，等回到家，她再引着苏铭出来转移她注意力就行。 苏老太心道：五毛钱还好，但是五毛钱也能吃一碗粉了，这败家丫头！ “剩下的钱呢？我帮你收着吧，小孩子家，手上拿那么多钱容易弄丢。” 苏渺：“我怕自己弄丢，全拿去买书了。” 苏老太一听，险些没忍住脾气抄起旁边的扫帚抽她，好在苏老太还记得这里是亲家家里，不能丢脸。 她只好狠狠瞪苏渺一眼骂几句：“你个败家玩意儿！馋嘴吃个没够的死丫头！一块五能买一斤多的猪肉呢，就这么乱花出去了！” 苏翠巧本来不想管，但是看自己儿子两手都拿着芝麻油炸果吃得欢，便帮着劝了两句。 有大女儿在旁边劝，亲家母跟吃粉的客人们也看着，苏老太不好再继续骂。 她憋着气，去集市上买了些答应好苏铭要买的东西。 在回去的牛车上，苏渺没想到苏老太会故意用她钳子似的食指和大拇指悄悄掐自己。 上车后，她就被苏老太挤到角落，用一只手紧紧抓着不让动，然后另一只手在她的背上和大腿上狠狠掐了几下才解恨。 苏渺当时想反抗，甚至还想过干脆跳下车自己走回去算了。 可她力气太小，死活挣脱不了苏老太的钳制，反而还被车上坐着的其他大娘投以不满的目光，让她在车上有点女孩的样子，文静点不要乱动。 苏渺咬牙缩成一团，尽量避开苏老太的手，装作知道怕了、知道错了的样子。 她微微抬头眼神扫过车上其他人的连，见到她们脸上均是幸灾乐祸的神色，心里多是想着，肯定是这丫头在镇上犯错了，不然怎么可能挨教训？ 车厢就这么点地方，苏老太那一番遮掩跟掩耳盗铃没区别，车上的人对她的小动作心知肚明但不以为意。 村里人不懂什么教育，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不打不成器是他们教训孩子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在村里谁家没打过孩子？小丫头犯错被掐一顿、抽一顿再正常不过了，有些还被用细竹条抽出血呢，苏家的丫头以前三不五时地因为贪玩做错事被打一顿，大家见怪不怪了。 回家后，苏渺进房间看了看被掐的地方，果然淤青一片，背上不用看，肯定也有。 吃了这个大亏，苏渺反思起自己的不足，光读书好还不够，她必须长得更高、更有力气，以后才更不容易吃亏。 这次自己人小力微，没办法当场还回去，只能先记着，等找到机会连带以前挨的打一起还回去！ 她不是喜欢钱嘛，等着吧！ 第15章 小巴车上苏国新夫妻俩凑在一起嘀咕了一路，一人说开店好，一人说开车一本万利，两人差点为那压根没影的生意吵起来，刘春香被苏国新才固执气得都顾不上晕车犯困。 好在他们还记得自己在车上没大声嚷嚷出来。 武定镇属于东武县管辖，东武县是贫困县，财政不如那些富裕的县城，没有多余的钱修下村镇的路。 镇上到县里的二级路坑坑洼洼，小巴车中间又要停车拉客，原本两个小时的车程硬生生被拖到将近三个小时。 他们早上七点钟出发，十点钟到县城，到达县城再坐火车去市里也要两个小时，这还不算中间候车转乘的时间。 三人到达市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到达市里还不算完，得继续坐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去邓财生住的城中村。 真正在邓财生出租房里暂时安顿下来时，时间已经指向六点，几乎坐了一天车，把他们一行人累得够呛。 而这个时间点，永山屯苏家一家子正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吃饭。 苏老太把煮好的肉汤端进来，给桌上的人一个个分过去，分到苏渺的时候她故意略过了。 苏渺：“……”看来苏老太还记着那两块钱的事，在回家路上掐人，回家后又安排她干那么多活都不够解恨。 不过不给分也好，苏老太亲自煮的汤，她一点都不想喝。 她曾想过劝苏婷和其他堂姐也别喝，但最后还是没说，肉在苏家是稀罕东西，想隔三差五吃上一回都难，她跑去跟人说让人别吃肉，别人不仅不会信，还会觉得她有毛病。 至于全家去医院检查有没有被传染就更别想了，简直天方夜谭。 吃完饭，今天没轮到苏渺刷完，她洗完自己的碗筷，又简单洗漱一番，趁着天色没暗回自己房间看今天买回来的两本杂志。 一本是《青春博览》，另一本是《恋恋微风》。 《青春博览》是本省出版社出版的面向中学生的读物，内容包罗万象，《恋恋微风》则多是言情小说，有短篇也有中长篇连载，这两本书都在对外征稿。 她曾经给这两个杂志投过稿，要不是有杂志社寄来的稿费当及时雨，她连逃离老家的车费都拿不出来。 苏渺直接翻到两本杂志的最后一页，把上面的投稿方式跟联系方式抄在一个小本子上。 杂志在村里镇子都少有，过不了几天，村里其他女孩知道她手上有故事书，肯定要来借去看，不是所有人都会自觉爱惜书本，所以还是单独抄下来比较保险。 苏婷知道苏渺买了两本书回来，一洗完碗就抱着课本跟作业跑过来找她：“四妹，等会儿我写完作业，可以看一下买的新书吗？” 苏渺道：“可以，我很快就能看完了。” “还有刘二妞她们也想借去看看，我下午不小心说漏嘴了。”苏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苏渺不在意道：“没事，我们看完后再借给她们，不过每个人借一次要收一毛钱，不能转借。” 她怎么着也得把买书的钱挣回来吧。 苏婷愣了一下，没想到还能这样，随即点头：“行，我明天去跟她们说。” 得了苏渺肯定的答复，想到自己是自家人，不仅可以提前看还不要钱，苏婷今天写作业的速度飞快。 这年头娱乐方式太少，在城里或者一些富裕些的村子，可能很多家庭都买了电视、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的电子娱乐产品，但是在她们村，只有村支书家有一台黑白电视，想看电影要等人下乡放映。 故事书就更少了，只有村小的阅览室里有一些，其中大多数还是作文书，课外书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吸引力可不小。 苏渺看书的速度很快，苏婷还没写完作业，她就把两本杂志都看完了，看完后就把书放在旁边，让苏婷待会儿写完作业自己看。 离开房间，苏渺来到后院柴房，背上竹筐打开后门往后山走。 她在后山发现一个山坳里长了一片野生决明子，得趁着有空去摘一些回来。 明天早上起床就马上放出去晒一晒，日头好的话，大概晒个三天就能脱粒，过几天拆掉几件破得不能再穿的衣服缝一缝拼一拼，跟决明子一起用来做枕头。 去读初中说是学杂费全面，可是刚开学的时候，很多住宿用的东西都需要准备，大伯母比刘春香好些，像枕头、被子之类的生活用品，她肯定会给苏婷准备新的。 苏渺没人管，只能自己准备，她不想跟上辈子一样带自己现在用的枕头去，回家还想用就要再自己带回来，不带回家在家就没得用。 她一直在后山摘到天黑才回家，背篓装满决明子荚子，但荚子占地方大，晒干后决明子又会有点缩水，脱粒后不剩多少，明天还得继续去摘一背篓的荚子才够。 除了枕头，枕套、被子、毛巾、牙刷等等，她如果不想把家里的带去，这些都得自己准备。 不是苏渺喜新厌旧，而是家里的这一套确实用得太久，她的毛巾薄得稍稍一用力拧就能听到布料撕裂的声音，牙刷的刷毛都秃了。 而且都带去的话，她回家的时候不带回来在家就什么都没得用了。 算下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苏渺写了一张清单，心里挣钱的想法越发迫切。 投稿这件事从投给杂志社、录用到邮寄稿费全程周期很长，没办法速成，况且她现在没有身份证，就算稿件被选中，杂志社汇款过来她想去取钱也要带着户口本或者身份证去取。 苏渺只能再另想办法，可是在一个土地贫瘠、距离城镇那么远的小山村里，想赚钱实在不容易，靠山吃山是别想了，山上石头比泥土植被都多，跟北方棒打狍子瓢舀鱼的富饶根本不能比，不然村里人也不会那么穷了。 一直待在村里，苏渺自己也没找到什么能挣钱的好方法，决明子是药材，到是能晒干拿去卖，可是镇上没人收，想卖出去的话，至少要去县城找中药房。 可是去县城要坐车，小巴车来回就是四块钱，她连去县城的车费都没有，就算有车费，自己这小身板又能背多少决明子去卖呢？ 恐怕卖得的钱还不如车费多。 此路不通。 又过了两天，苏铭跟苏思要回学校参加颁奖仪式，他们要参加完颁奖仪式后领了暑假作业才算真正放假了。 两人星期六早早出门，晚上回来的却只有苏铭一个。 苏渺觉得有点不对劲，上一次，也就是她刚醒过来那一次，苏思也不在家，苏渺听苏婷说她在学校有活动要排练。 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想，好像不太对呀，那时候已经是期末，也不是冬天要举行元旦晚会，哪还有什么活动要排练？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拖延症犯了，这章是昨天的，今天的晚上九点更。 第16章 “四妹，你在吗？” 房间的破门被人敲响，是苏婷的声音。 苏渺早上早早起床做完家务、辅导苏婷，然后又给决明子脱粒。 忙了一上午，刚关门正准备睡个午觉歇一下，苏婷来找她又得从床上爬起来开门：“在呢，怎么了三姐？” 苏婷闪身进屋快速关上门，把苏渺拉到角落：“那个书的事儿，二妞她们说一毛钱一本太贵了，拿不出来。” 一毛钱对于城镇上的孩子不算什么，镇上有些小孩每天上学都有两毛零花钱，但在村里，最便宜的糖一分钱两颗，一毛钱能买好多颗，一毛钱借书看对于村里的孩子来说确实不便宜。 “那她们想怎么样？”苏渺昨天也就是随口一说，她知道这个借书的钱对于村里孩子来说不少，但一开始说高一点再降价别人才能接受。 “她们想让我来问问你能不能两个人凑一毛钱，看两本。” 苏渺故作犹豫地想了想才说道：“行吧，看在咱们从小一起玩的份上，可以这么借，但是必须在咱们家后山那棵大树下看，必须一天看完。” 苏婷：“你放心，我昨晚三个小时就看完两本，她们肯定也行，我带上今早你给我布置的练习去那里，边写边看着，晚上把钱带回来给你。” “好。”苏渺现在缺钱得紧，不然也不会连一毛钱都不放过，凑够五毛，她的新牙刷就有着落了，当然前提是不被家里人，尤其是苏铭发现。 苏婷也知道这一点，要是被苏铭发现，这钱跟书都别想再回到她手上了。 所以这件事最好速战速决。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9节 不过想想也是心累，就一块五，还得拐这么大一个弯，悄悄地赚回来才能留在自己手上，留在家里的话，手里想存点钱可太难了。 要不人都说难的不是赚钱而是积累初始资金呢。她现在可真真是一穷二白两手空空，挣这仨瓜俩枣都得偷偷摸摸。 好在她就快能离开村子了，人挪活树挪死，等离开村子后就好了。 苏渺带回来的两本杂志，不到一周的时间，几乎在村里所有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和一些爱看书的男孩子手里悄悄过了一遍，再次回到苏渺手里的时候被翻得起了毛边，封面也不见了。 这是正常损耗，苏渺不在乎，令她高兴的是自己花出去的钱翻两倍赚了回来，现在她手里终于有了点钱，真是可喜可贺。 与此同时，说是要留在学校参加活动的苏思也回来了。 苏渺心中对苏思参加学校活动的事情有疑惑，所以这次苏思回来的时候，苏渺观察她比以往更仔细。 苏思乍一看跟上个星期离开家的时候没有多大差别，但她跟苏婷站在一起的时候就能看得出来，苏家的女孩子长得都不错，脸型不同但五官有些相似，白皮肤是她们的标配。 苏思之前跟苏婷一样白，现在两姐妹站在一起，苏思看起来比苏婷黑了一些、瘦了一些，手上除了干活长的茧子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 苏思回来的时候是下午，傍晚吃过晚饭，苏渺带上柴刀跟草绳，打算去河边割点蒲草晒干编草席，这也是准备编好带到学校去用的东西。 别人都用竹席，但是苏渺买不起又没那编竹席的手艺，而且山上的竹子大部分也有主的，可以去挖几个竹笋吃，不能随意乱砍，她只能自己编个草席。 没想到她走到蒲草丛里刚蹲下准备割蒲草，不远处就传来一男一女说话的声音：“怎么才十块钱，这点钱够干什么？坐车去县城来回一趟就没了。” 女的声音里带着些怒意：“你少来，坐小巴车去县城车费才两块钱，来回四块，剩下六块还不够你买零嘴吃？” 苏渺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愣，这声音，不是苏铭跟苏思吗？ 又听苏铭不耐烦地嫌弃：“谁耐烦坐小巴车，我要坐面包车，面包车来回就是六块，剩下四块钱都不够在县城吃碗粉的。” 苏思憋着气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县城的粉价格再贵也不到四块，最多两块五，那不还剩一块五吗？” 接连被苏思反驳，苏铭恼羞成怒：“我最后问你一次，到底给不给？你不给我就告诉咱奶你在外面给人砸石子挣钱不交给家里的事！” “你！”苏思也气得不轻：“上回明明说好了一次给你十块钱……” 苏铭耍起了无赖：“别跟我掰扯这个，反正我现在就要二十，你给不给吧，不给我就跟咱奶说去，到时候你一毛钱都存不下。” 苏思看他这无赖的样子，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可她这次去一个星期，在石场累死累活、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也才挣了不到二十五块，一下给出去二十她不是白干了？ 苏思也负气道：“二十没有，最多给你十五，你要就要，不要拉倒，大不了我以后在奶奶面前过明路，每次挣了钱全交给家里，到时候你看看奶奶能不能一次给你十五块钱吧。” 苏铭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以苏老太的性子，疼他是真疼，他想吃肉想买新衣新鞋都给买，可真要说一次给他那么多钱随便花也不可能。 他上初中苏老太一星期也才给五块钱零花呢，刨去坐车出村的路费，也就还剩下四块钱，只够去一趟县城的路费，放假后连这五块钱都没了。 “行了行了行了，十五就十五，以后你都要给我十五块！” 苏思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十块、一张五块扔给他：“拿着赶紧滚吧！” 钱到手，苏铭喜滋滋地揣进口袋，也不在意苏思语气不好，乐颠颠就走了。 苏渺蹲在蒲草丛里听了半天，脚有点麻，她看苏铭走远不见踪影才动了动，哪曾想，这一动旁边竟然飞出一只野鸭，嘎嘎叫着追着她叨。 她本来还想着等找个机会问问苏思砸石子挣钱的事，现在被野鸭撵着追，没办法再找其他机会，干脆顺势往苏思那边跑。 苏思还沉浸在自己被苏铭坑钱的气愤中不想那么快回家，不远处突然有那么大动静，她被吓了一跳，生怕自己瞒着家里攒私房钱的事情被人知道。 一看是苏渺，苏思又放松了些，苏渺不一定真听到了她跟苏铭的争吵，就算听到也没大碍，苏思跟苏渺的接触不如苏婷多，在她印象中苏渺一直很文静，书读得好，可在家里父母不疼爷奶不爱，比她还可怜。 苏渺平时话不多，苏思觉得只要好好跟苏渺说一下，她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家里。 “二姐救救我，这只野鸭追着我叨！” 苏婷听到苏渺的求救，捡起一个巴掌大的石块，冲着那野鸭一扔，扔得又稳又准，石块精准砸在那野鸭头上。 野鸭被突如其来的袭击砸得有点懵，攻击停了一下，苏渺当机立断捡起旁边砖头大的石头压在野鸭身上，野鸭不甘示弱地挣扎，苏思正好抓着一块石头赶过来又砸了两下它的脑袋。 野鸭眼看不敌，扑扇翅膀想逃跑，苏渺眼疾手快，举着石头几下砸伤了它的翅膀，又趁机用身上带的草绳把它的双脚捆了个结实，做完这些，她瘫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说：“我看这好像是一只母鸭子。” 第17章 “母鸭子？”苏思有点惊喜地问，“刚才它从哪里跑出来的？” 苏渺指了指自己刚才跑过来的方向：“那边，我带你去。” 她坐下歇一会儿就恢复了，看到苏思惊喜地神色，大概猜到她想的是什么。 两人一起走到苏渺刚才蹲的地方，分散往旁边找了找，果然找到几枚鸭蛋，其中一枚蛋还带着浅浅的温度，像是刚下的，那枚蛋距离苏渺刚才蹲的地方最近。 “果然没猜错，还真有鸭蛋，刚才这鸭子估计被你的动静吓到了。”苏思说完想起自己要说的事还没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我跟苏铭说的话？” 苏渺点头：“二姐，刚才二哥是不是在勒索你？” 苏思：“……”这可让她怎么说呢？苏铭的行为确实跟勒索没两样，可他又是自己亲弟弟，不能用勒索来论。 “我跟他做了约定，约定的内容你也知道了，二姐给你两块钱，你能帮我保密吗？” 苏渺：“……”我的好姐姐，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件事根本没办法用钱来解决。 先不说她想知道砸石子挣钱的事，就说苏铭吧，苏铭上次跟人去过县城的游戏厅后，一直心心念念着想去，他以后要的钱肯定会越来越多。 “我可以帮你保密，但是二姐我也想跟你一起去砸石子挣钱。” 苏思想了想，到时候如果有苏渺跟苏思一起挣钱，她们每个人给苏铭五块，自己能存的会更多。 “等你上初中后我可以带你去，到时候你可不能露馅儿。” 苏渺可等不了，她问：“我们这个暑假不能去吗？暑假有那么多时间呢，我们肯定能挣更多钱。” “那可不行！”苏思忙道，“我们暑假没有借口去镇上，会露馅儿的！” “我们说去大姑家帮忙干活不就行了。”到时候跟家里说她们在大姑家，再跟大姑家说她们回家了，肯定没人去找。 这年头，家里没个手机电话，她大姑不会特地为了几个侄女，花钱打电话给村里问她们到没到家，想拆穿这个谎言不容易。 “不行不行，万一被发现我们全都要挨打。”苏思不敢冒这个险，她骗家里说在学校参加活动已经太冒险了，每次都小心翼翼胆战心惊，生怕被发现。 苏渺看苏思严肃的神色，没再劝她。 “那算了，二姐不用给我钱，我们一起去我的秘密基地把这只野鸭子吃了吧！” 苏思有点犹豫：“我们俩单独吃了，不带回家？” 苏渺都要无语了，她不明白，苏思敢私下挣钱存私房钱怎么就不敢吃个独食呢？吃独食不比存私房钱简单？吃完刨个坑埋了，在小溪里游一圈再回家谁能发现？ 苏渺：“带回家我们每人能吃三四块就不错了，自己做每人能分一半呢，剩下的鸭蛋可以多留几天，我们到时候每人每天吃一个。” 苏婷还在犹豫：“不然我们带到镇上卖掉吧，一只鸭子再加上鸭蛋，怎么着也能卖个十块钱。” “……去镇上会被大姑发现，她会告诉奶奶，我们到时候不仅会被骂一顿，还会吃不到留不住卖鸭子鸭蛋的钱。” “你说的也是。” “就这样，我先带你去我的秘密基地，然后再去叫三姐。”她得顺便回去拿点调料，她存放碗筷的地方目前只有一些盐，跟移栽过来的野蒜，还需要姜去腥。 苏婷平时大大咧咧但嘴巴很紧，多一个人她也许还能多带点东西，比如酸菜酸萝卜什么的，跟鸭子一起煮，掩盖鸭腥味儿。 所谓的秘密基地在后山上，之前那个山洞容易被人发现，苏渺早已弃之不用‘转移阵地’了。 两人翻过一个小山坳，在背风处，一个草丛后面，半人高的洞口被人遮掩得严严实实。 移栽的野蒜没有种在洞口，而是在不远处的小溪流旁，这个小溪流最后会汇聚到村子的小溪里，这边到处是石头山，没办法耕种，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苏渺这阵子来过几次，山洞里除了她的碗之外，还有一个在土地庙里偷偷拿的破了一角的瓦罐，一把柴房里豁了口的小刀。 她之前带着玉米粉上山给自己加餐就用这个破瓦罐煮玉米粥，偶尔煮米饭的时候还会悄悄截留一小把，煮玉米粥的时候放进去，再放点切碎的青菜和盐巴，吃起来更好吃更顶饿。 看到山洞里的情形，苏思震惊了：“你……你这是……” 过完这个暑假，她就能去学校住宿，不怕被别人发现这个地方，不然也不会带苏思过来：“我偶尔在山上打到野鸟、田鼠什么的，就悄悄在这里吃，别人都不知道，二姐你有没有发现我比以前长得更高、更壮一点了？” 苏思仔细观察，发现确实有点高了，苏渺现在穿的衣服是她穿小后给她的，上一次见她穿这件衣服时，那袖子还长处一小节，现在正好合适。 “确实长高点了，”她拉起苏渺跟自己比划了一下身高，“现在大概有一米五五，以后能长到一米六到一米六二那样的身高正好，太矮不好看，太高又容易给男生带来身高上的压力，大多数男生都喜欢这个身高的女生。” 苏渺干笑几声没说话，她知道这些话平时大姑跟奶奶经常说，有人经常在身边念叨，小孩子从小就的话很容易被影响，反驳她根本没用，改变别人的想法杀死一个人更难，自己知道那些话不对就行了。 上辈子她自己没清醒时也是这样，总觉得自己长到一米六七太高了，后悔吃得太多，让自己长那么高，以后不好找对象，甚至为自己的身高自卑。 现在想想自卑啥自卑，凭什么要按照别人的喜好长？那根本就是庸人自扰，长高点吓退那些没能耐的怂包才好呢！ “二姐，你帮忙烧点水，我去磨磨刀。”那刀有豁口又不够锋利，用几次就要磨一下，她上次来没磨，杀鸭子得磨得锋利点才行。 杀鸡杀鸭她们姐妹都会，苏渺把吃饭的碗洗干净放点清水和盐，搅拌让盐溶解，待会儿用来接鸭血。 给野鸭抹脖子放血，用热水烫一下就能拔毛了。 “二姐你先在这里处理鸭子，我去叫三姐。” “好，你去吧，我一个人就能把鸭子处理好。”苏思干活也利索，三两下把鸭毛褪光，剩下的没办法一把撸的细毛得慢慢收拾。 等苏渺叫来苏婷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正把去掉毛的鸭子放在火上撩绒毛。 苏渺带着一块姜、一些菜园子里摘的配菜，还有几个被仍在柴房里稍微好点的破碗、破汤勺，这些碗勺平时用不上，苏老太也舍不得扔，就这么放在柴房的角落积灰，她拿出来用完再悄悄送回去就行。 而苏婷怀里抱着一小袋酸萝卜酸菜，家里这些东西多，少一点不会被发现，她一路跟到这里，本来路上还以为苏渺跟自己开玩笑，想着带上酸萝卜酸菜跟苏渺到野外来吃个野餐也不错。 可惜她们没有野餐布，她在村支书家的电视上见到过，里面的主人公提着好看的篮子，篮子里装着野餐布还有各种好吃的东西一起去野餐，特别有意思。 直到来到地方真看见鸭子，她愣了好几秒，然后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鸭子！真是鸭子！ 一罐子酸萝卜酸菜炖野鸭，吃的三人心满意足，虽然吃过晚饭，三个都在长身体的人依旧把那只鸭吃得汤都不剩。 苏婷吃完靠着山洞岩壁感叹：“我这辈子，第一次吃饭吃得那么舒爽。” 苏渺想：可不是么，在家里多吃一块肉到要遭人白眼。 今天是三人吃肉吃得最尽兴的一次。 吃完后收拾残局，能留在山洞的继续留在山洞，该带回去放好的，三个人一人拿一样带回去，不容易被发现。 偷偷摸摸吃了一顿好的，处理完又收拾好自己才回家。 回家后没一会儿，苏老太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沉着脸踏进家门，苏思跟苏婷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被发现了。 好在苏渺稳得住，主动上前问：“奶，今天要烧热水给你擦身子不？” “不用了，也不用给你二哥留门，他去你们大姑家住两天，厨房里养的鱼留着等他回来再杀，你们好好养别给养死了。” “知道了。”苏渺猜苏铭得了钱又跑县城去了，不过苏思给的钱必然不足以供他挥霍几日，她用钱让苏铭给自己保密的方式，恐怕维持不了多久。 苏渺退回来，跟苏婷姐妹俩对视一眼，两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0节 第18章 苏渺跟苏思捡到的鸭蛋一共五个，苏思又悄悄跟人买了一个凑够六个，她们三人连续两天去苏渺的‘秘密基地’煮鸭蛋吃，吃完后总感觉意犹未尽。 可惜不能常常这么做，第一是钱不多，第二是村子太小，有点事情没过一会儿全村都能知道，偶尔偷偷跟人买一次还好，经常买鸭蛋会被发现。 过了两天，苏铭还没回家，苏老太心里惦记，也顾不上要花钱，就去村里小卖部给刘翠乔打电话，谁知电话一打，差点被吓得一口气没喘过来原地昏倒。 “你说啥？铭铭怎么会不在你那里？他走之前说了，去你那里住两天，跟你说好了的。” 刘翠乔感觉冤枉死了：“没有啊，前两天他来说帮您买东西，下午回家，他没回去？” “没有！！你赶紧帮我找找！”苏老太急忙挂了电话去地里找儿子儿媳。 苏国胜正在田里除草呢，小腿上满是泥巴，苏老太火急火燎地跑来，拽着他就要往家跑，他险些没站稳脸朝地摔进泥田里：“妈你这是做什么？地里的草还没清完。” “什么时候了还拔草，这点破草重要还是我宝贝孙子重要？赶紧跟我回家！”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苏铭又闹出事情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能不能多想点铭铭的好！铭铭两天没回家你怎么一点不着急！”苏老太急得半天说不到重点，苏国胜无奈又不敢跟老娘顶嘴，只好简单简单清理一下泥腿，穿鞋跟她回家。 一路上苏老太嘴巴喋喋不休，念念叨叨，苏国胜听得脑子嗡嗡的，回到家后想问老婆，他老婆却一直抹眼泪，一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 最后还是苏婷跟苏思站出来噼里啪啦一通说，苏国胜才明白了，果然是苏铭这小子闹的幺蛾子：“他跟家里说要去大姐，又跟大姐说回家了？” 苏老太带着哭腔点头说：“是，我可怜的铭铭，他肯定不会不回家的，别是在外面受苦，你这个当爹的平时不多管管他，万一……”又开始絮絮叨叨地哭念。 苏国胜听得头大，知道没法劝干脆不理，起身去小卖部又给苏翠巧打了个电话，得到的答复跟苏婷苏思说的差不多。 “他平时爱跟村里谁玩？” 苏婷跟苏思想了想，说出村里几个跟苏铭同龄的男孩子的名字，苏国胜一家家去问，可是人家都说自己一直待在村里，最近没跟苏铭去过镇上。 苏国胜空手而归，苏老太一问，知道他没问出来，又是一顿埋怨，埋怨完儿子又骂苏婷苏思姐妹没好好看着苏铭。 苏渺在一旁听得烦躁，她最讨厌这种不辨是非的责备，苏铭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腿长在他身上，谁能管得了他？ “大伯，之前二哥不是有一次去了县城玩吗？会不会又去了？” 苏渺话音刚落，不出意外，苏老太的辱骂便转向了她：“不可能！他上回跟我保证以后不会乱跑县城玩了，你这该死的贱丫头，是不是还在记恨你二哥？给你吃给你穿，你不知道感恩，一点小事记到现在，白眼儿狼！生了一场病让你养一个星期还养出仇来了，这么污蔑你二哥！待在县城两天吃喝住哪样不要钱？我没给他钱他哪来的车费去县城？” 苏思闻言身体一抖，苏铭刚从她那里要了十五块钱，上次带他去县城的同学苏思认识，那个同学家在县城有房子，没准苏铭拿到钱，跑到县城住人家家里去了。 苏渺对苏老太的辱骂左耳进右耳出，淡定对大伯道：“我听二哥说过，县城里有个游戏厅特别好玩，他上次跟同学去过，别的就不知道了。” 苏国胜点头，遇上儿子的事，老娘老婆只会哭，还不如几个丫头有主意呢，他找人没头绪，四丫头这些话多少能给个方向：“知道了，你们都玩去吧，我去县城一趟。” 自己的儿子苏国胜还算了解，山上没有有意思的东西，他不会去，不在村里也不在镇上，就只能去县城找了，毕竟以前有过前科。 就冲苏铭家里镇上两边瞒着，他估计做的不是啥正经事，真有可能去游戏厅玩了。 苏国胜换下脏衣服擦洗一番，带上钱先去镇上找苏翠巧。 他也不常去县城，更不知道县城新开的游戏厅在哪里，只能先去大姐家，让大姐的大儿子带着自己去。 家里苏老太干什么都不得劲，苏铭闹出这么个事，苏思担心自己挣钱不上交家里的事情被发现，提心吊胆地进厨房做饭，差点往菜里加了两次盐。 “二姐，二姐！”苏渺抢过苏思手上的盐勺，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猛地回过神：“四妹怎么了？” 苏渺指了指盐罐：“你差点放多了。” “唉……”苏婷叹气，低头翻炒几下把炒好的青菜盛出来，“你说，万一那件事被发现怎么办？” 苏渺取柴火的动作顿了顿：“二姐，说实话，这件事迟早会被发现，你觉得苏铭能帮你保密多久？” 苏思沉默了一下，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苏铭不能信，可依旧心存侥幸：“我只想着我还有一年就能毕业了，多存点钱，以后嫁人不至于连点私房钱都没有。” 他们家不可能给太多嫁妆，顶天了给一个箱笼装平时穿的衣服带过去，再给床被子枕头，一个脸盆铁桶什么的。 给压箱底的钱？不可能的事。 苏渺没想到她已经考虑出嫁的事，还以为她只是想攒点私房钱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二姐你有对象了？” 结果苏思摇头：“还没有，但以后总是要出嫁嘛，等我毕业后，回家哪还能有来钱的渠道？” “那你不用担心这个了，咱奶可能正等着我爸妈在城里站稳脚跟，要是城里打工真能挣钱，她肯定让你跟着一起出去。” “真的？” 苏渺不敢打包票：“我只是猜测，不过你想想如果你能打工挣钱，她还会让你那么快嫁出去么？” 苏思也算了解苏老太的想法，苏老太给她们读书是想让她们多帮衬娘家，说白了就是想给她的宝贝孙子多捞点好处，钱不就是明明白白的好处么： “她肯定不会，真能出去打工也好，我可以偷偷多存点钱。” “所以出嫁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估计得等几年呢，至于砸石子挣钱那件事，要我说，便宜苏铭还不如直接跟家里说实话，光明正大存钱。” “能那样吗？”苏思被家里打压怕了，哪怕有了为自己打算的心思，也不敢相信家里人。 “其实我也不是不愿意给家里钱，只是想着能自己存一点，我挣二十能给我留个五块十块也好。就怕到时候辛辛苦苦干活，结果一分钱都落不到我口袋里。自从被苏铭知道这件事后，我每次挣的钱，也是只能自己留下一半，这次一半都不到了。” 苏思忧心忡忡，显然不敢对苏铭的人品抱有太大信心。 苏渺道：“当然能了，你自己辛苦挣的钱，想留一半怎么不能，我有一个主意，不过需要你跟三姐配合，当然，我给你出主意也有自己的私心。” “我知道，你之前说过你也想挣这份钱，要是事情真成了，二姐肯定带着你一起挣！”苏思不觉得苏渺这叫私心，挣钱谁不想呢，苏渺又不是背着自己偷偷摸摸地去，这钱也不是说自己挣了别人就不能挣，石场的活多得做不完呢。 第19章 县城不算太大，比镇上人多一些，也多出几条热闹的街道，但是繁华的中心地带只有一个，大部分供人吃喝玩乐的商铺全在这里。 苏国胜跟苏翠巧的大儿子邓育全一起在县中心那几条街找县里新开没多久的游戏厅，前后花的时间还不如从镇上坐车到县城的时间长。 在苏国胜眼里，游戏厅里装修得金碧辉煌，一群十几岁左右的青少年在里面呼呼喝喝玩得正起劲，苏国胜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也不太敢进去。 好在邓育全在县城工作，他比苏国胜淡定很多，邓育全一马当先走进去，苏国胜就跟在他身后。 本以为进去后要找好久，谁知刚进去就看到苏铭站在一个机器前，看别人玩一个蹦来跳去的东西看得津津有味。 苏国胜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上前一把拽住苏铭的后衣领把人拖出游戏厅。 苏铭被吓了一跳，转头一看是自己亲爹跟大表哥，没想到他不仅不害怕反而高兴起来：“爸、表哥，你们怎么来了？带钱没？给我几块钱呗！” “你还敢要钱？”苏国胜气上头甩了他一巴掌，直接把从小没被打过的苏铭打懵了，“你来县城的钱是谁给的？家里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吗？居然敢来玩这种东西！” 苏国胜刚进来的时候路过柜台，看到别人去换游戏币，一个游戏币就是一块钱，有些游戏投一个游戏币只能玩一次，有些甚至好投两三个才能玩一次。 在他们乡下一块钱能买一斤肉！这个败家玩意儿！ 苏铭捂着脸想吼一句钱哪儿来的跟他没关系，是二姐给的！但话正要说出口，突然想起自己答应二姐要保密，如果被发现，以后肯定拿不到钱了。 看他不说话，苏国胜扬起手又想给他来一巴掌，邓育全急忙拦住：“大舅别打别打，有事咱们回去再说，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 苏国胜左右看看，发现有人已经围过来看热闹了，瞬间涨红了脸，怒瞪苏铭一眼：“回家再收拾你，以后不准再来这里，这不是正经人来该的地方！” 苏铭心里不服气，却不敢顶嘴，他知道这回他奶奶不在，没人给自己撑腰，真惹急了他爸被打一顿，大表哥可不会帮忙拦着。 晚上天色擦黑的时候苏国胜才带着苏铭到家，刚进堂屋的门，他立刻抄起靠在门边的扫帚往苏铭身上抽。 苏老太在房间里听到动静急忙赶出来，看到苏国胜打苏铭又是一顿哭拦。 回到家，苏铭有了靠山，可不怕他爸，当即躲到苏老太身后，苏国胜骂他一句他回顶三句，把人气得够呛。 堂屋里鸡飞狗跳，苏家四房夫妻俩正在房间里给女儿洗澡，听到动静了但懒得出去掺和，大房那宝贝疙瘩的事他们才懒得管。 苏老头一向也不管这种他眼中的小事，揣着水烟筒出门找人喝小酒闲聊去了。 而苏渺姐妹三个则是竖着耳朵听堂屋的动静，苏思紧张地拽着手上的一个布包，这是她自己用碎布逢的钱包，里面有三十块钱。 等了半个小时，堂屋里的动静慢慢变小。 苏渺跟苏思苏婷对视一眼，她们等待的机会就要来了。 堂屋里，苏国胜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气，躲在苏老太跟他妈身后想跑又不敢跑，刚才他虽然一直躲着，但小腿还是被打了几下，现在被打到的位置一抽一抽地疼。 苏国胜用扫帚杆子指着苏铭：“你给我老实交代，去县城花的那些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他不是不知道老婆老娘对苏铭偏心，平时儿子在家里多吃多拿，吃穿好一点没什么，因为那是在家里，苏铭是自己唯一一根独苗。 苏铭在家再怎么过分，家里人总不会害他，但这回可不一样，那既然钱不是家里人给的，肯定就是外面的人，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万一被外面的人引着学坏，可就糟了。 苏铭摸了摸小腿被抽疼的地方，怕又被打，正想着不如跟他爸妈奶奶讨价还价一番再说出来，谁知堂屋门口冲进来一个人抢先说道：“是我给他的。” 他转头一看，居然是二姐！二姐不是生怕家里人知道吗？现在怎么又自己说出来？ 不等苏铭想明白，苏思已经干脆利落地把事情解释完了：“我在县城一个采石场干活，想着挣点钱买些女孩子用的东西。本来刚挣钱的时候就想跟家里人说的，谁知被苏铭发现了，他威胁我不许我告诉家人，让我把挣的钱都给他，不然等我毕业就让奶把我嫁到山里去。我一害怕就答应了，现在挣的钱只剩这些。” 苏思说着把手上的布包交给苏国胜。 苏国胜打开看，里面是三十块钱，其实苏思没被苏铭发现前也挣了一些，加上这三十攒了有九十多块钱，这三十块是被苏铭发现后攒下来的，剩下六十几块苏铭不知道，她依旧悄悄藏着。 苏铭听完苏思的话，气得要跳起来打她。苏国胜眼睛一瞪，举起扫帚杆子抽了他一下，把他吓得又蹿回苏老太身后躲着去了。 “她撒谎！”苏铭在苏老太背后伸出头嚷嚷着控诉苏思，他不敢相信苏思这个贱丫头居然敢撒谎对自己倒打一耙，“她骗人，她在说瞎话，明明是她自己想存私房钱，被我发现后她自己说给我钱让我保密的！” “你说我撒谎，有证据吗？”苏思反问，她当然知道苏铭没证据，当然，她控诉苏铭的那些话也没证据，都是瞎说的，两人都没证据，那就糊弄过去呗，反正她们的目的又不是查真相还谁一个清白。 苏思继续说：“奶奶跟我妈最疼二弟，他在家里也最霸道，我怎么敢不听他的话？这次他出事我才知道，他居然拿钱跑去县城的游戏厅玩，我听同学说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玩一次至少一块钱，玩上瘾的人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我担心他以后又悄悄跑去县城打游戏会上瘾，才把这件事说出来的。我在采石场每天干十几个小时，大部分钱全给他了，剩下的也得给他存着，根本不敢用在自己身上。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我房间看看，咱们家房子就这么大，我跟大姐三妹的房间也没个藏东西的地方，我要是有钱给自己买新鲜东西，奶奶跟我妈我大姐她们能不知道？” 苏思越说越顺，越说越畅快。 她以前被苏铭害得被骂被打的次数不少，有时他是无意的、有时是故意的，现在苏思还是第一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总感觉心里的郁气消散不少。 第20章 苏铭被苏思的话起得够呛，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说来说去全是些‘她撒谎’、‘她胡说’之类的话。 苏思说的话一字一句，无一不是在提醒在场的人往日苏铭在家里如何得宠、她们姐妹几个根本不敢敢得罪他。 实话中夹杂着谎话，虚虚实实，别人听完她的话再结合苏铭往日的表现，很难不相信她。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1节 饶是苏老太偏心苏铭偏心到没边儿，也只能硬着头皮说苏思一句：“你早该在找到这个挣钱的活计时告诉家里，不然他怎么会找你要？我看你这点也做的不好。” 苏思低下头掩住眼中的不忿：“是，我知道错了，以后我再挣钱一定马上交给家里，但是……” 她把目光转向自己爸妈：“我一个大姑娘，每个月特殊时候要买点自己用的东西，手上总不能一分钱没有，我挣了钱能不能自己留个几块？” 薛海凤跟苏国胜下意识点头，但苏老太听到她的话第一个不同意：“家里不缺你吃、不缺你喝，你手上拿着钱干什么？有什么想买的东西跟家里说就是，还能不给你买？” 苏思不跟她辩驳，只赌气道：“那我以后都待在家里吧，待在家不出门就没有需要花钱的地方。” “什么？”这下苏老太更不乐意了，“你有挣钱的法子，不去挣钱还想在家待着吃白食？” “反正在家不缺我吃喝，就算我辛辛苦苦没日没夜干活挣钱我也不能花，还挣它干什么？”苏思说完把自己装钱的小布袋抢回来，取出里面的钱塞给她妈，转身就跑出去了。 苏老太被她的态度气了个仰倒，在这个家里，还是第一次有孙女敢这样对她：“反了天了！个小蹄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夺过苏国胜手里的扫帚杆子追出去，“你个不孝的东西，给我回来！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可惜她上了年纪，腿脚不如以前好，苏思一个常年干活的小姑娘，腿脚利索速度快，一溜烟跑出门没影了。 苏婷苏渺两个人也跟着跑，三个人一晚上没回来，也没人发现厨房里的玉米面跟菜园子里的菜少了一些。 至于苏铭跟苏思之间，到底是苏思偷存私房钱被苏铭发现，还是苏思挣了钱被苏铭威胁不让她跟家里说，成为了苏家一个无法得知真相的‘悬案’。 看着苏思离开前塞进她妈薛海凤手里的三十块钱，苏家几个大人的心思全被苏思找到的那个挣钱方法吸引，满心想的都是他们家其他人能不能也去挣这个钱？ 苏思一个十几岁的姑娘都能挣这么多，要是大人跟着一起去岂不是能挣得更多？ 苏渺的秘密基地里，地上的小石子被清理出来堆在石块砌成的小灶台旁边，平摊的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又铺上苏渺编织的草席。 “四妹，这草席你不是说要带到学校去用吗？怎么把它带来了？” 苏渺说：“没事，编织草席容易得很，再说了，要是我们的计划成功，我到时候挣钱了，可以自己买一张竹席。”夏天还是水竹席凉快，也不容易小招虫子。 “也是，要是计划不成也没关系，”苏思想了想自己存的那七十多块钱，觉得留在手里不安全，保不齐什么时候会被搜到，还不如借出去，“我手里还有点钱，大不了到时候先借给你。” “谢谢二姐。” “说什么谢，该是我谢你才对，苏铭发现我偷偷挣钱这事就像一个炸弹，如果不是你给我出主意的话，我还要每天提心吊胆担心这个炸弹什么时候炸开。” 苏思去了一桩心事，这会儿心里安稳得很，反正事情已经成功一大半，就看过几天家里的长辈会不会妥协了。 苏家。 苏老太让苏国胜去吧苏老头叫回来，再叫来老四夫妻俩，几个大人坐在堂屋商量苏思挣钱这件事，现在已经没人追究苏铭跑去游戏厅打游戏的事了，反正以后苏思不给他钱，家里人也不给，他手上没钱，自然不能乱跑。 当务之急是挣钱，他们听苏铭说了，苏思一个小丫头片子，在那个什么采石场干活，一个星期能挣二十几块钱。 一个姑娘都能挣那么多，大人去岂不是能挣更多？ 要是全家齐上阵，每人每星期挣二十，家里四五个大人加上三四个孩子，怎么着也能有一二百块，听起来跟打工没差了。 “等苏思那臭丫头回来，老大媳妇儿你去问问她，到时候让她先带着你去那个什么采石场看看。” 薛海凤张了张嘴，犹犹豫豫地说：“可是苏思那丫头刚才说……” 苏老太瞪着眼睛，怒气冲冲：“说说说，说什么说？她说了能算？现在还没分家呢，挣了钱不交给家里是想造反呐！” 薛海凤拽了拽苏国胜的衣角，示意他说一句。大房人口多，要是家里人一起去干活，每个人挣了钱能留一点是他们大房占便宜。 苏国胜却闭紧了嘴不愿意忤逆老娘，薛海凤气得狠掐了他一下，转过身子啥也不说了。 家里大人都在等着苏思回家，谁知她跟苏渺苏婷两个跑出去后一连三天没个踪影，苏家人终于急了，在村里到处找人。 苏老太以为苏思知道了挣钱的法子，干脆带着苏婷苏渺离家出走挣了钱自己逍遥去，就想让苏铭带她去采石场。 结果苏铭也不知道采石场在哪里。他只是在苏思去买东西的时候，发现她买的东西价格远超家里给她的钱，才用这个威胁她而已。 苏老太又气又悔，早知道答应给苏思留个几块钱零花了，早答应她，这几天没准已经能去采石场挣钱。 苏渺姐妹三人一直在关注着村里的消息，三人轮流下山去查看情况。 这天苏婷乐颠颠地跑回来说：“家里人在村里找我们呢，是不是该下山了？” 苏婷说完这话心里还觉得有点可惜，在山上的日子不用干活、不用挨骂，真是太快乐了，她都不太想回家了呢。 “确实是时候该回村了。”她们带到秘密基地的食物不多，吃到今天已经快要吃完了。 苏思问：“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不，再等等，把存粮吃完再下去，剩下的玉米面还能再煮一顿粥。”上次她们处理野鸭的时候，特地把野鸭脂肪跟皮分开，熬出鸭油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 油脂不容易坏，不过量不多，这几天的煮菜全靠它，苏渺煮菜放油又豪迈，到今天那点鸭油也是吃得差不多了。 最后一顿，她把鸭油全部放到水煮菜里，油汪汪的一罐子菜，一顿全吃光。 吃完后，三人收拾好秘密基地，携手往村里走。 第21章 苏渺三人没有马上一起回家，先是她自己回去，钻进厨房的时候‘恰好’让没出去找人，留在家里看孩子的四婶看到。 “四丫头！”苏四婶急忙上前一把拽住她，“你们三个这几天跑哪儿去了？” 苏渺做出被吓了一跳的样子挣扎：“没去哪儿，四婶你就当没见着我行不行？” 苏四婶怎么可能愿意放她走，她还等着自家男人跟着去采石场砸石头挣钱呢：“什么叫就当没见着你？你知不知道家里人多担心！二丫头呢？她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二姐不愿意回，她说家里不答应她的条件她就不回了。” 苏四婶又是撇嘴又是翻白眼：“那丫头也是气性大，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非得离家出走……你去叫她回来，就说家里同意了。” 苏渺：“可是咱们家里你说了不算啊，我奶奶又不答应。” “她也答应了！” “我不信。” 苏四婶气结：“行，你帮我抱着你五妹，我去把你奶叫回来，你看看她答不答应吧。” “不要，万一她回来抽我怎么办？我还是走吧，二姐说了让我跟她一起走，我们一起干活，不靠家里也能养得活自己。” 苏四婶急得不行，脑子飞快转动，忽然想起苏渺这丫头爱读书：“你不读书了？跟苏思去干活你还有时间上学？你学习成绩那么好，年年拿第一名，学校老师年年夸，真想辍学不读书了？那多可惜啊！” “这……”苏渺做出犹豫的样子，“我、我不想辍学。” “那不就行了，”苏四婶怕苏渺逃跑，直接把怀里的女儿塞给苏渺，“等着，我去把其他人叫回来，家里人肯定答应苏思的要求。” 她顿了顿继续说：“四婶可不是哄你玩，跟你说句心里话吧，你们想自己手里存点钱，我跟你四叔难道就不想？放心，我们是站在你们这边的。” 这件事情对于他们两口子来说确实是好事，在家里吃大锅饭是不用自己出钱，可自己手里也没钱，想给女儿吃点好的、多买两件衣裳尿布都拿不出钱来，不管挣多挣少，家里好吃的大部分进苏铭那小子嘴里了，这谁能乐意啊！ 看着四婶走远，苏渺抱着小堂妹会堂屋坐着等他们回来，她抱着孩子，苏老太再重男轻女也多少还有点良心，不会冲小婴儿下手，看到自己怀里的孩子不至于一进门就打人。 没过多久，苏老太一马当先怒气冲冲地进来，看了一眼问：“苏思那疯丫头呢？怎么只有你回来？” 苏渺说：“二姐不敢回家，她说除非您答应她的条件，不然就不回了，而且她回来你们不等打骂她。” “好啊，心野了，还敢跟家里提要求！她不回拉倒……老四你拽我做什么？”苏老太嫌弃地派开苏国明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苏国明无奈：“妈，您别激动，您忘了咱们还得让苏思带着去挣钱呢，她不回来谁知道去哪儿挣？” 苏老太瞪眼看向苏渺：“她没跟你说采石场在哪里？” “没有，”苏渺摇头装傻，“二姐说让我给家里传话，要是不答应她就不回来了，让家里人看着办吧，听她说，那采石场的活大人去干的话，一个月下力气干活，至少能挣□□十，有些能挣一百呢。” 一百块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可不少。 苏渺看出苏老太态度开始软化，再接再厉：“我们几个人去干活，每个人留一半的工钱，上交一半，家里每个月至少也能有一百多块钱进项，您每个月坐在家里等着收钱，稳赚不赔。要是二姐一生气真跑了，那一毛都没有了，您好好想想。” 照其他人说，这有什么好像的，按照苏渺说的那样，大家都不吃亏，可苏老太心里就是觉得给几个小丫头片子留那么多钱，心里不得劲儿。 她丝毫没想过，那钱都是人家自己挣的，别人凭什么不能自己留点儿呢？ 大房四房知道苏思提出来的要求对自己有利，两个儿子儿媳都一起劝她。 可苏老太这会儿心里不舒服，咬着牙坚持不松口不让步，还嘴硬地说：“让她走！我女儿嫁到镇上认识不少人，我让翠巧帮我打听去，没了那贱丫头还打听不出来采石场在哪儿了？！” 苏渺一听，好么，这老太太还在嘴硬，要是大姑真能打听出来，不可能一直不告诉家里。 她把小堂妹交给苏四婶：“那我先走了，就告诉二姐家里不同意。” 苏四婶给自己女儿理了理衣裳说：“四丫头你别冲动，都说了有事咱们自家好商量。” “是啊，你奶奶这会儿说气话呢。” 这几个大人嘴上说让苏渺别走别冲动，但行动上没一个人出来拦着苏渺。 苏渺稳稳当当走出家门，身后就悄悄跟了个人。 她一路走到小溪边，从兜里掏出纸笔写了几个字，然后在旁边一个草丛里掏出一个塑料瓶，把纸条卷成小卷塞进瓶口盖上盖。 随手一扔，塑料瓶顺着溪流往下游飘去。 跟着出来看的苏国明眼珠子一转，立刻跑回去报信，苏家一家子就顺着溪流往下游找人去了。 苏渺躲在暗处看他跑远才转头去找苏思跟苏婷。 苏家人在小溪边找到晚上天色擦黑，他们回来后苏四婶第一时间迎上去：“咋样？找着人没？” 苏国明摇头：“我看啊，咱们家的心眼全长在这几个丫头身上了。”他估计四丫头往水里扔瓶子是故意做给他看呢，没想到他还真被她骗过去了。 “唉，要我说，早答应二丫头的条件，你这会儿都该在采石场干几天活了，拖延一天就少挣一天钱，一天能挣好几块钱呢。” “行了行了，就你会算计！”苏老太气恼地推开苏四婶气吼吼地大步往堂屋里走。 人还是找不到，苏渺又跑了，这下想抓住苏渺逼她说出苏思躲在哪里都没办法。 一家子点了煤油灯吃完饭，但这回谁也吃不下。 最后苏老头抽了一口水烟，敲敲烟灰拍板：“等苏渺再回来，跟她说，家里答应苏思的条件了，以后不管谁出去干活，工资一半自己留着，一半上交给家里。” 苏四婶跟苏国明对视一眼，眼中的欣喜差点掩饰不住。 苏老太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险些打翻面前的玉米粥：“你说啥呢！老糊涂了？” 苏老头筷子往桌上一撂：“坐下！你才老糊涂了。” “你不老糊涂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前不是说好了，家里的事我做主……” 苏老头不等苏老太说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当初说的是家里的小事、家务事你做主，出去挣钱的事是小事、家务事？这钱在家能挣到？” “这……”苏老太一下子被苏老头绕进去了，挣钱这事儿好像确实是外面的事，也是件大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2节 “行了，就按我说的办。” 苏国明有些担心：“那万一苏渺去跟苏思报信，她们三个连夜离开村子咋办？” 苏老头想了想说：“你媳妇儿不是说看到四丫头悄悄摸摸回家，钻厨房找东西吃么？她们没吃的了，肯定还会回来拿，厨房估计不敢去了，待会儿你吃完去菜园子里守着。”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我的冷宫通现代》求收藏~ 简介： 十八线小明星司橦因拒绝潜规则被雪藏后，穿进一本古言虐文里，失去了所有关于现代的记忆。 她每天在系统的督促下兢兢业业地走剧情，与皇帝玩虐恋情深，冷宫更是三进三出，去冷宫比回娘家还勤。 第四次被打入冷宫时，司橦发现冷宫中竟然有一道暗门，通向一个神奇的地方。 回到现代越久，司橦恢复的记忆越多。 她反制系统，利用那扇门，从被资本操控的小明星摇身一变，自己成为操控资本的人。 被对手下药烂脸的昔日神颜女神？签下！ 司家祖传排毒养颜秘方安排上，让神颜女神的貌美更上一层楼。 拥有天籁之音的歌手失声惨遭抛弃？继续签下！ 系统出品神奇响声丸，让失声歌手恢复‘被天使吻过的嗓子’。 吊威亚被动手脚摔伤瘫痪的倒霉影帝？必须签下！ 补阳还五汤plus版，疗伤补阳他值得拥有。 ………… 功成身就有颜有钱有闲，司橦的现代小日子过得美滋滋：“这里有电脑、有手机、有网购，生活便捷，最重要的是有自由，傻子才回那深宫内苑当楚钧的大冤种皇后！” ********* 不负责任小剧场： 总管太监：“陛下，皇后娘娘被您打入冷宫三年了。” 皇帝：“她肯认错了吗？” 总管太监：“没有，据说她回到快乐老家，身边美男环绕。” 第22章 苏老头的猜测很合理, 可惜虽然苏渺的岁数没他大但经验足够丰富、胆子也比他想象中的大多了。 她们根本没跑远，在他们出门找人，苏四婶在家带孩子做饭忙得团团转的之后, 几人就在苏家的柴房里躲着。 察觉到苏家人回来的动静, 苏渺又偷偷跑到窗户底下偷听。 听到满意的结果后，苏渺回到柴房：“爷爷拍板答应我们的条件了，奶奶还不服气, 但她反对无效, 四叔四婶应该也想在手里攒点钱, 以后他们站在我们这边的机会很大，至于大伯跟大伯母全看你们俩了。” 苏婷：“明白，我妈好说, 就是我爸总是那什么来着, 孝……愚孝！” 苏思：“到时候先劝咱妈，我们三个一起跟咱们爸掰扯, 他顶不住。” “这事儿你们心里有数就行, 等去采石场干活的时候再说, 现在先回去吧, 三姐看你的了。” “没问题！”以前遇到事情, 要么听家里的话，要么不听话被骂一顿打一顿, 然后被迫听家里的话。这是苏婷第一次反抗家里为自己争取利益, 还成功了！ 这个时间点, 家里没有农活, 也不需要人熬夜搓草绳。要不是几个丫头‘造反’, 苏家人早该洗洗睡了，早睡省灯油。 今天只有苏四婶一个人忙碌灶上的活, 来不及给家里两个老人烧热水，这会儿在苏老太的骂骂咧咧下热水才刚烧上，还得等一会儿才能用。 天还不冷，其他人用冷水冲一冲就完事。 薛海凤洗完澡，正打算回房间叠衣服，谁知刚进房间就见苏婷在自己房间里坐着。她惊讶得下意识发出‘呀’的一声。 苏婷急忙上前捂住薛海凤的嘴把她往屋里拉：“我悄悄回来的，你可别嚷嚷出去！” “你这丫头！”薛海凤在苏婷身上拍了几下，“你怎么不多劝着你二姐，万一真惹家里生气把你们赶出去怎么办！” “妈，你想多了，我奶奶舍得放过我们这几颗摇钱树？她还等着把我们都嫁出去拿彩礼呢！” 薛海凤道：“这话说的，村里谁家不这样？咱家算好了，别人家还换亲呢，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哎呀别说这个了。”苏婷不乐意听这个，谁家都这样这件事就对么？反正她不喜欢，可她见识少，生活经验也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每次谈到这种话题只能选择躲开不去听。 “妈，四妹说采石场那件事，家里不同意二姐提的条件，是不是真的？” “刚开始是不同意，后来四丫头跑了之后，你爷爷就同意了，你知道你二姐在哪儿赶紧去告诉她，可别让她真离家出走，那想什么话？说出去咱们家在村里可太丢人了！” 薛海凤觉得自家丫头这么跟家里闹不好，但她其实不是不想留一半的工钱，只是不愿意自家人当那个出头鸟罢了。 苏婷自动过滤掉自己不想听的，只把‘你爷爷同意’这几个字听进去了，她按照苏渺的交代对薛海凤道：“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把我二姐劝回来，不然她不信我。” 做戏要做全套，她们在其他人眼中还处于不知道家人同意的状态，不能主动自己回来，得有一个人出去劝，然后再装作是被劝回来的。 “行，我跟你去一趟。”薛海凤按照苏婷的要求，出去的时候避开了家里其他人。 苏婷带着薛海凤到外面苏思苏渺待的地方，在薛海凤一通规劝之后，苏思终于勉勉强强答应跟她回家。 而在苏家，苏国胜在堂屋听完收音机回房，在房间里没见到薛海凤跟家里其他人一说，其他人都觉得八成是哪个丫头又回来，让薛海凤撞见，薛海凤跟着去劝几个丫头回家，这下谁都睡不着了，苏国明依旧在菜园子里蹲着。 几人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将近十点钟，堂屋里罕见的还亮着煤油灯。 本以为进门免不了一顿骂，谁知苏老太年纪大了熬不得夜，竟没精神责骂她们，这还真是意外之喜。 其他人还指着苏思带他们去采石场干活呢，没人多说她一句，只让她以后不要那么冲动。 轻轻松松无伤过了一关，苏渺姐妹三人心情都不错。 第二天苏老太睡醒了，早上精神头好，免不了又看她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从早上就在家里摔摔打打，嘴巴不干不净地骂人。 苏渺全当耳边风，她不是别人花两块钱都气得不行嘛，这回损失几十上百，心疼死她！ 吃过早饭，苏老头宣布让苏思带着苏国胜夫妻、苏国明、苏思、苏渺一起去采石场看看情况，家里出车费。 苏四婶孩子还小，苏老太不乐意带孙女，她只能留在家里带孩子做家务。 之前苏渺苏渺说要提前上初中苏四婶心里可不乐意，私下没少嘀咕说这两个丫头提前去读初中太过奸诈，根本是想逃避劳动。 但现在情况一转，上学暂时变成去挣钱，她立马不觉得人家奸诈狡猾了。 镇初中在镇上到县城那条二级公路之间，从镇上去初中走路要半个小时以上，坐三轮车到镇初中大概十几分钟。 镇上有开三轮车的人，挣的就是接送学生这份钱，每个学生收一块五，一个三轮车塞一塞学生行李少的话，一次能载八九个人。 采石场所在的那个村子，距离镇子比镇初中还要再远一些。 去到镇初中后，还要继续坐车十分钟才能到村子。也可以坐小巴车，但小巴车上车之后不管是不是半路下车都要收全票，比三轮车贵些。 到了村子，再从村子到采石场还要再往山里走二十分钟小时左右。 苏思以前住在镇初中的宿舍，去采石场干活多是借同学的自行车骑去，花的时间比较少，从村里去就比较麻烦了。 他们从村里坐拖拉机出去，到了镇上，苏国胜苏国明兄弟俩一如既往先去苏翠巧家看看。 苏思跟苏渺对视一眼，心中顿感无语，想了解采石场直接去不就行了，干嘛非要去大姑家再问一问？苏思在那里干过活挣过钱，难道不比大姑了解采石场吗？去问她简直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苏翠巧听他们说起采石场，想了半天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个地方。 苏国明有些埋怨地问：“有这么个挣钱的地方，大姐你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 苏翠巧心说我又不欠你们的，说是情分不说是本分，还怪起我来了？ 她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冲：“我每天忙着店里的生意，哪儿有空去看那个采石场到底在哪里，难道放着店里的生意不做，专门跑去看？镇上的人都不爱去肯定有他们的道理！钱是那么好挣的？” 苏国明小声嘀咕：“钱本来就不好挣，哪里的钱都不好挣，但最不好的是没地方挣钱！” 苏国胜扯了扯四弟的衣角示意他别乱说：“大姐，那镇上的人为啥都不爱去啊？” “我怎么知道，都说没注意过了，我去帮你们打听一下吧。” “行，那麻烦大姐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苏翠巧摆了摆手，看一眼跟来的薛海凤和三个丫头，“外面正忙着，我要出去打听消息恐怕忙不过来，弟妹你带着三个丫头跟我出来帮着干点活。” 得，又要当免费童工，还是没有好处白干活那种。要是不在这儿磨叽，她们去采石场干活没准还能挣个几块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23章 薛海凤干活麻利, 有她跟苏渺三姐妹帮忙，苏翠巧的婆婆轻松多了。 忙过人多的那一阵，店里清闲下来。 等没了客人, 邓婆子左手抱着一个盆, 右手提着一个铁桶，走到天井放下，然后转身进洗手间, 又抱出来一个更大的盆, 里面装满了脏衣服。 她往小盆里加了半盆水, 又放了点洗衣粉，坐在小马扎上弯腰揉搓衣服。搓几下就直起腰来边锤腰背边叹气。 苏渺见状恨不得翻个白眼，邓婆子这演技属实有些拙劣, 每次她想让苏家姐妹帮洗自家脏衣服的时候就会做出这幅姿态。 尤其来的女性长辈老实的薛海凤, 如果来的是刘春香才不理会她这场‘表演’。 薛海凤见老人家这么辛苦，哪看得过去, 她觉得洗点衣服就是顺便搭把手的事, 不用邓婆子问, 她便主动蹲下来：“婶子我来帮您吧, 您腰不好, 这种活以后还是少做。” 邓婆子当即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小马扎让出来给薛海凤坐：“没办法，我生的少, 你大姐没妯娌帮衬, 她平时在家又要看店又要干别的家务也辛苦。趁着我还能动, 能多干些就多干些, 好歹能帮他们分担点压力。” “有您这样的婆婆是大姐的福气, 家里长辈常说放眼苏家族里，大姐是出嫁后过的最好的一个呢。” 邓婆子嘴上忙说些谦虚的话, 但心里得意非常，心说你们大姐从那山沟沟里嫁到镇上来享福，可不是嫁得最好么！ 要是以前，见到大伯母去帮忙，苏渺也会跟着一起去，但是现在她可懒得伸手。她们去帮忙别人觉得理所当然，给她吃一碗粉就是恩赐。 苏渺宁愿不吃那碗粉，想吃还不如自己买。 苏思跟苏婷本来下意识想去，但是看苏渺不动她们也没动。 邓婆子本来等着她们主动围过来干活把盆边的位置全占住，自己去拿小马扎回来借口盆边没位置，正好可以顺势不干，谁知那几个丫头片子居然没点眼力见，那屁股跟长在椅子上一样挪都不挪一下。 邓婆子悄悄白了苏渺姐妹三人几眼，她们一直没动静，薛海凤自己干得起劲却不说让她们来帮忙。邓婆子只好自己跟着薛海凤一起洗。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3节 苏翠巧打听到消息回来的时候那一大盆衣服已经快洗完了，她看一眼正在拧衣服的弟妹跟婆婆，又转头看坐在凳子上不帮忙的三姐妹，感觉不太高兴。 自己辛辛苦苦出去帮他们家打听消息，结果这几个丫头竟然跟大小姐似的安安稳稳地坐着，也不说帮忙干点活。 以往苏家的姑娘太勤快也实心眼，每次来的时候大姑说让她们帮忙干活，她们就傻乎乎地把人家家里所有家务全干完，现在一次没干就被人在心里落下了埋怨。 苏思苏婷有些不安，苏渺则是直接无视苏翠巧不满的眼神，上次苏翠巧让刘春香给自己两块钱的事，苏渺挺感谢她，但是钱是刘春香给的不是她给的，她就动动嘴皮子。 苏渺以前不常能来镇上，可但凡来了就会勤勤恳恳帮苏翠巧家做活，在村里得了些不常见的野生菌菇、果子之类的好东西也会让人送到镇上给她，所以苏渺不觉得自己欠对方什么。 而苏国胜兄弟俩跟苏老头一脉相承，对于家里的小事一向不管，他们关注的是挣钱的大事：“大姐，你打听到消息了？” “打听到了。”苏翠巧压下不悦的情绪把自己打听到的事情说给他们听，“以前那个采石场刚开的时候规模小，只招采石场附近村子的人就够用，一个月前扩大规模才开始往外招人，但是我不太建议你们去那边干活。” “为啥？”苏国明不解，有钱还不建议去挣？ “因为镇上根本没一个人愿意去那里干，说起来都嫌晦气，你知道为啥不？”苏翠巧说到后半句忽然压低声音，“那个采石场不干净！” 苏家兄弟俩没反应过来：“不干净？” “没错！听说啊，采石场刚开的时候挖到别人的坟了，那采石场上面挖下去一层全是坟，后来死了好几个女人，镇上人都不敢去！” 苏渺无语了，她看向苏思，苏思摊手耸肩，表示没听说过这种事。 那边苏国明还在问：“怎么光死女人？那采石场附近村里的人为啥还敢去啊？” “毕竟女人阴气重，但男人染上要生病，也不好受。”苏翠巧说：“采石场附近那村子里的人是出了名的要钱不要命！你们可别跟着学，还是老实回家种地把铭铭供出来，以后在镇上买个房子好说媳妇儿，这种事情沾上了哪有个好？” 一直不说话的苏国胜叹口气：“那臭小子学习不好，恐怕他上到初中就到头了，供出来哪有那么容易？想在镇上买房子更是难上加难。” 苏翠巧不动声色地看一眼旁边几个侄女，对苏国胜的话不以为意，先不说其他房，光大房就有三个女儿，个个长得盘正条顺、漂亮伶俐，供一个苏铭还不容易？ 她把情况说清楚后说道：“反正我打听出来那个采石场不太好，该说的我都说了，去不去全看你们自己，要是真是出事可不赖我。” 听完关于采石场的传言，苏国胜兄弟俩有点犹豫，但最后还是迫切挣钱的心压过一切犹豫：“我们先去看看，做不做的，去看了以后再说。” 出来后，苏国明跟苏国胜去跟开三轮车拉客的人讲价，他们几个人够坐一车，算是包车了，可以稍微压压价。 苏婷听了苏翠巧带回来的消息有点害怕，站在苏思身旁低声问：“二姐，那个采石场真死过人吗？” 苏思说：“我没听说过，之前只听说有个大婶不小心被大石头砸到脚，回去休养半个月才好，出人命这事是真没听说。” “没准是以讹传讹呢。”苏渺觉得镇上的人不去采石场干活，传言也许是原因之一，但绝对不是唯一一个原因。 而且苏翠巧在镇上认识的人再多也不会跟所有人都熟，她熟悉的人多半跟邓家一样做生意，也许镇上也有人去采石场干活，只是她不知道也有可能。 苏国胜两人跟一个开三轮车的人谈好了价格，几人终于能前往采石场。 上车后，苏渺坐在靠近司机的位置，趁机跟司机聊天。 根据苏渺的了解，一般镇上开店的人家有了钱后，除开建房就是喜欢买摩托车，不乐意买三轮车拉客，觉得拉客是一件很掉价很没面子的事。 说不定在三轮车司机这里可以得到跟苏翠巧不一样的信息。 “叔，听说采石场工资可高，镇上怎么没人去那边干活挣钱呢？” 司机吐了口烟说：“怎么没有？我屋后有个邻居，家里兄弟多，他几兄弟分家没分着多少东西，连三轮车都买不起，就去采石场干活了。这样的人家在镇上也不少，都是想着先挣点本钱，再去寻门路做别的。” “不过采石场给的工钱可不算高，但凡有点别的门路也不会选那里。在镇上租个摊位卖东西挣得都比采石场多，还不用累死累活的下死力气。” 司机侃侃而谈：“你别看咱们镇子规模不大，镇中心只有几条街，但是附近村屯的村民每逢赶集都要到镇上买东西。” “住镇上的人哪怕房子不临街也能到集市摆个小摊子卖点东西挣钱，或者在菜市场那边租个摊位做小买卖，一个月收入几十块不成问题。可惜现在摆摊的人多，集市上能占的好地方少了，菜市场的摊位没人退租，想租的人也租不到。” 苏渺道：“那是，做买卖肯定比去采石场干活轻松，可惜我们家不在镇上。” “没错，可惜了，”司机看一眼车厢里的几个小姑娘，在心里点点头。不知道这家人怎么养的，几个小姑娘长得都好看，可惜是村里的姑娘，他更希望自家儿子能娶个镇上的，两家好互相帮衬：“你别看我开三轮车拉客这活不咋样，其实也比采石场的活轻松，挣的也不比那边少。” 得到有用信息，苏渺很配合地露出羡慕的眼神：“要是我家也有三轮车就好了。” “嗐，好好干活多存点钱，你们家一起往一处使劲儿，总能买得起。” 第24章 采石场运送石头有一条修得比较好的路, 不过那条路是采石场老板修的路，专门有人看着，不让外面的人走。 村里的路很烂, 三轮车司机怕太颠簸会容易把车弄坏, 一般三轮车把人载到采石场附近那个村的村口就停了。但这三轮车司机跟苏渺聊得起劲，一高兴干脆穿过村子直接把他们送到了采石场门口。 采石场很大，几乎要挖掉石山的三分之一, 开挖的那一边被挖成悬崖的样子。 仅有的少部分机器轰隆隆地响, 然而开采量太大, 机器不够，在山脚边有很多人在举着小锤子把稍大些的石块敲成碎石子。 敲石子的人大多数是妇女老人和一些跟苏渺差不多大的孩子。石子装满一筐后背起来送到运石头的路旁，那里停着一辆拖拉机, 还站着一个拿着本子计数的中年人。 采石场旁边有一排窝棚, 不知道是做什么用。 到了地方，苏国胜看向苏思, 苏思便主动走到前面, 带着他们往拖拉机旁边计数的人那边走。 “王组长, 请问您现在有空吗？”苏思走过去问。 王组长认识苏思, 这个姑娘干活很拼, 每次来都能挣得比别人多些，他抬起头看了看苏思身后, 大概明白她带人来想做什么：“你等会儿, 我记完这几个人的数再跟你说。” “好, 麻烦您了。” 苏思带着人往旁边占, 采石场现在缺人, 王组长没拿架子，记录完后把本子跟笔往怀里一踹就走过来了。 “带家人来干活？” “是, 这是我爸妈跟我叔，那是我三妹四妹，他们都想来挣点钱补贴家用，不知道现在还招不招人呢？” “招是招，但是现在规矩跟以前不一样了，你以前不接触采石的工作应该还不知道。” 苏思道：“您只管说，我们乡下人别的不行，但不管男女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 “那成，我说了你们听听，要是能接受就干，”王组长往口袋里摸了摸，苏国明立刻反应过来，抢先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过去，然后掏出打火机帮忙点上。 “客气了。”王组长满意地点头，觉得这人比他哥有眼色。 苏国明有些汗颜，在心里怪自己反应太慢，刚才苏思给王组长介绍他们的时候就该马上递烟，然后接替苏思跟王组长聊的，哪能一直让苏思一个小姑娘顶在前头。 王组长吸了一口烟，缓缓说出采石场的新规定：“咱们这儿招两种工，一种是砸石子。” 他指了指采石场边缘的那些拿小锤子的妇女老人小孩，“就跟她们一样，另一种是开采石头，负责砸大石块。”他又指了指另一边，那边的人刚才在休息，这会儿休息完又重新开工了，一个个轮着大锤砸石头。 “开采石头工钱多也缺人，现在规定成年男人来必须干这个，力气大想多挣钱的女人也能干，选了之后除非身体不好或者不在采石场干了，不然不能换。小孩子嘛，就砸石子，具体的跟以前一样，苏思都知道。” “采石工包住不包吃，工资月结，每个月工资一百五，每天干十个小时，临时要加班的话加班费另算。有两天假，不休这两天假的人每个月多给二十块。 不能随便旷工，也不能今天说干明天就不干、再过几天又反悔了跑回来说想继续干，住的地方在那边，” 王组长指向那一排窝棚，“如果不乐意住那里也可以自己去村里租个房间住。砸石子的不包住、不包吃，也不管他们哪天来哪天不来，相当于临时工、零工，工资日结，每天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记一下名字，走的时候来领工资就行。” 采石场的规定不多也不复杂，就是可能太缺采石工才多出一个规定，其他跟以前没多少区别。 听完之后，苏国胜跟苏国明都表示愿意留下来当采石工，薛海凤的力气不比男人小，也跟王组长说自己要当采石工。 王组长让薛海凤去轮了几下大锤，见她干得确实不比男工差就答应了。 拿得到了工作几人心里都很高兴，苏翠巧的话已经完全被他们抛到脑后，此时他们脑子里只有每个月一百多的工钱，至于住窝棚还是租房子得回家跟家里人商量。 以前苏思住在学校宿舍，来回需要多花一些时间，要是可以租住附近村里的房子到是方便很多，可惜在这方面她们没有发言权。 三个大人要熟悉一下采石场的环境，苏渺姐妹三人当天就能工作，她们在王组长这里登记一下，再去小仓库每人领取一个背篓一个小锤子马上就开始干活了。 苏渺跟苏婷第一次干这个，苏思跟她们说了一些敲石子的小技巧，几个人便埋头苦干。 想敲够一筐小石子可不容易，那筐可不小，砸石子也费时间。像苏思以前那样一周能挣二十几将近三十块钱的人极少，大部分人一天也就挣个三块钱。 苏渺敲了半框手就开始有点疼了，握锤子手柄的地方还有点长泡的迹象。 她抬头往四周看一圈，发现采石工都带着白色的劳保手套。这种手套不算贵，批发价四、五毛钱一双，杂货店里零卖一块钱左右。 苏渺低下头寻思等发工钱一定要买一双劳保手套，她手头有三块钱，但那钱大人不知道，暂时不能动用。 等砸够一筐石子后，苏渺看着面前沉甸甸的一筐石子沉默三秒，以自己现在这小身板，貌似背不动这么一大筐沉甸甸的石子。 苏思看她盯着筐子没动就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我帮你背过去吧。” 苏渺有些不好意思，但没办法拒绝二姐的好意：“谢谢二姐，我帮你敲一点。” 苏思点点头，背起苏渺那筐往王组长那边走：“王组长，这是我四妹苏渺敲的石子，您检查一下。” “嗯。”王组长示意她把石子往拖拉机的车斗里倒，倒的时候顺便看一眼就知道这石子砸得符不符合要求，不符合的话就算半框，这种活想作假都难：“不错，你们姐妹三个干活都细致，不偷奸耍滑。” 他说着在苏渺的名字后面填了一横，等写满一个‘正’字就是五筐了，不过一天能挣一个‘正’字的人不多。 可惜今天她们来得晚，一个下午的时间，苏思一个人完成三筐，苏渺跟苏婷分别完成一筐半，后面半框两人合成一筐，算在苏婷账上，要了两张五毛，一人拿一张。 苏渺看着手上的一块五，心说挣钱可真不容易，她今天下午挣的还没来的时候坐车花的多。 回家的路上，苏渺凑在苏思身边小声说：“二姐，我们三个要不一起在采石场旁边的村里租个房间住吧？” “你的意思是咱们三个单独住一间，不跟我爸妈叔叔他们一起住？” 苏思觉得长辈们为了省钱肯定只租一个大房间，然后在里面放上两个或者三个床，一家子勉强挤一挤。 其实她自己也不愿意那样，条件不允许的时候跟父母住一个房间勉强可以，跟叔叔住就太别扭了。 “对，不然太不方便了。”苏渺有些想做的事情不想让几个长辈知道，她信不过他们。 而经历过一起‘离家出走’这件事，苏思和苏婷勉强算是这个家里唯二两个可以让她信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第25章 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透了, 苏老太跟苏老头担心他们在镇上出状况，一直坐在堂屋里等着。 听到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苏老太急忙举着煤油灯出来：“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去大姐家让她帮忙打听消息耽搁了一点时间。”事实证明完全没必要耽误那些时间，不然三个丫头一人至少能挣个三四块钱, 加起来也有十几块了。 他大姐帮忙打听到的消息, 还不如苏渺在三轮车司机那里得到的有用。 苏国明回了一句就赶忙问往厨房跑，他一下午没能喝上一口水，这会儿又饿又累, 其他人也是一样。 灶上还有一点余火温着粥和菜, 苏国明掀起盖子看了一眼, 让苏思苏渺几个来把饭菜端到堂屋去，他自己大概水缸的盖子用水瓢舀了一瓢水，咕咚咕咚喝下去半飘才勉强缓过来。 苏渺把菜端出去后没去厨房, 她几乎每天都会往自己保温壶里灌一壶水, 只是今天忘记带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4节 回房间喝完水后又去了一趟洗手间，苏渺才往堂屋去。 刚进堂屋, 苏老太就冲她伸手：“把工钱交出来。” 苏渺：“……说好每天的工钱一半上交一半自留, 今天我只挣了一块五, 找不开毛票。” 别以为她不知道苏老太的心思, 她八成想着只说交工钱不说交一半, 突然来这么一下把人整蒙了，让人下意识把工钱全交出来呢？想得美！ 苏老太正要动怒, 苏渺却把一块五直接放桌上推过去继续说：“我把三姐的一起给了, 三姐明天挣了再给我就行。” “谢谢四妹, 明天我再还你七毛钱。” 苏婷也正烦恼着该不该上交呢, 她知道她奶奶肯定有毛票找钱。 可问题是, 一块钱交出去，她奶奶反悔不找钱的话, 她也不能为了三毛钱闹起来，真闹起来肯定会被说不懂事。 苏老太撇撇嘴，觉得这几个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了，但现在她们能挣钱，给家里多少钱又是老头子拍板提前说好的，苏老太根本找不到借口骂人。 苏思挣了三块钱上交了一块五，苏老太随即看向两个儿子跟大儿媳。 薛海凤忙解释：“我们的工种跟三个丫头不一样，我们的工资是月结一个月一百五，今天没能干活，工头让我们明天去安顿一下住的地方，后天才能开工。” 薛海凤很想隐瞒自己的工钱，然后多存点私房。可丈夫愚孝，采石场离家里又不远，采石工工钱都一样，瞒不住。 现在镇上关于采石场的消息太少，等以后采石场招到的人更多了，采石工的工资数目也一定会跟着采石场的消息一起传开，还不如不瞒着，老老实实存一半工钱，免去后面的麻烦。 苏国明吃得半饱，接着大嫂的话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采石场的情况一一跟家里没去的人说。 苏老太对采石工工资非常满意：“早知道在家附近有这么一个挣钱的好地方，就不让你三哥三嫂去城里打工了。在城里挣的是多点，可花销也不少，听人说喝一口水、上个茅房都得花钱，要是老板不包住，还得自己租房子，这又是一笔花销，真不如在家附近干，有点事还能互相帮衬着点。” 听苏老太说到租房子住，苏国明想起来他们也要租两个房间才行：“妈，我们上交回来的钱得先扣除车费和吃住的费用。” “啥？刚才你不是说可以住在采石场？” “我们几个大人是采石工，采石场是包住。可几个丫头是零工，人家不包住的，总不能让她们每天坐车来回，每天挣的那点钱还不够车费的。” “这到也是，”苏老太看着几个丫头琢磨半天，觉得为了三个丫头租房不划算，“要不别让她们去了，她们挣的那点还不够租房子跟吃饭的钱，不如在家帮着干点活。” 苏渺眼皮一跳，这老太婆是准备过河拆桥啊，得了挣钱的方法就想撇开她们：“奶，您这话就不对了，我们挣得少是因为刚开始干，我二姐以前住在学校，每天要花时间往返， 一个星期还能挣二十几块钱呢，要是住得近不是能挣更多？我们没二姐能干却不会差太多，这钱不挣您不觉得亏啊？” “是啊，”薛海凤忙帮腔“妈，我们跟工头打听过采石场附近村子租房的价钱，一个大房间，能放好几张床，一个月租金只要二十块，小房间十五块，吃的可以自己在家带点米面菜去，不花多少钱。” 她可不愿意让自己能挣钱的女儿留在家里干活，在家干活挨骂又没工钱，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可苏老太不乐意花租房的钱，不过苏思确实能挣，她又想要苏思挣的那一半的钱。 恰好苏渺说的话提醒她了：“我觉着租房还是没必要，你们三个大人住采石场，三个丫头跟二丫头去学校住宿舍，这样房租不就省了？” 苏老太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十分英明，这么一来不仅省了房租，苏思交的住宿费也没亏。 她甚至在想，等苏渺和苏婷上初中的时候，能不能跟初中的老师说说，让她俩跟苏思睡一个床，这样只交苏思的住宿费就行。 苏渺想了想，便不动声色地对苏思点头，大人住哪里她们不管，不跟她们住最好，她的自由度与可操作的空间更大。 不过一直住学校也不太好，毕竟学校宿舍里还有其他学生的东西，这年头可没有监控，万一宿舍里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她们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 等攒够钱最好还是搬出来租个房间住。 苏思道：“那我明天路过学校的时候顺便去问问老师，如果老师同意，我就带着三妹四妹一起住学校宿舍。” 苏国明不太乐意住采石场，他去看过采石场的窝棚，那窝棚的条件还不如他们家猪圈呢。 可这个时候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说服老娘，而且他在路上听了三轮车司机的话，也想多存点钱买一辆三轮车，这会儿只能先捏着鼻子先认了。 一家子人商量完，各自洗漱回房睡觉。 大房那边， 薛海凤也不想住窝棚，可惜当时她跟苏国明一样，想不到什么好方法让婆婆同意，只能回到房间后跟丈夫嘀咕。 苏国胜是住哪里都觉得无所谓：“你想租房子刚才怎么不跟咱妈说，回来嘀咕有什么用？” “那不是怕妈生气嘛。”薛海凤低声念叨，“明明是咱们自己挣的钱，还不让花了。” 苏国胜不耐烦地说：“别唠叨了，大不了到时候咱们用自己留下的钱租房子住。” 薛海凤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亮，转而又不乐意道：“那咱们多亏，干活的花销咱们全担了，家里一分不出？” “这也不行那也不愿意，”苏国胜翻了个身闭上眼睛，“那你自己想办法吧，明天还得早起去镇上，你别烦我！” 大方夫妻俩的房间熄了灯，女儿的房间还亮着，苏思要收拾的东西不多，而且该带什么她都有经验。 苏婷要带的东西就多了，她不仅要干活还要看书学习，很多书都要一起带去。 上次小学老师说要苏婷暑假后再写一套试卷，双科分数过一百二才让她去读初中。 后来初中那边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情况后，又改了，说初中入学的时候有入学分班考试，到时候一起考。 这意味着初中那边是一定会让苏婷入学了，但该学的她还是要学，不然入学考试考得不好，她面子上也不好看。 苏婷自己也不想刚升初中就跟不上别人的进度，她想着以后就算不能考得跟苏渺一样好，也不能考倒数，至少要跟以前一样在中游吧。 而苏渺的东西最少。 她回去后，把书包收拾出来装一些重要物品，不过说是重要物品，其实也就是上次借杂志挣的三块钱、今天剩下的五毛钱、几本没用过的作业本、几支笔以及她抄写杂志社投稿方式的笔记本。 夏季换洗的衣服她只有两套，再加上一个薄外套，还有刚做好没多久的决明子枕头和灌满开水的保温壶，所有东西加起来连一个大点的塑料袋都装不满。 东西很少，但苏渺不在乎。 这个家给她的越少，以后她离开的时候越可以毫不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第26章 次日清晨, 苏家全家除了苏铭以外的人又起了个大早。 五点钟，苏思苏婷在厨房做早饭，苏渺去开院子大门。 吃过早饭苏渺又出门看了一眼, 村里开拖拉机的人还没来, 她转头回去，找出两个玻璃罐子走进厨房。 这两个玻璃罐子苏渺本来准备等到去念初中住宿的时候，用来装些腌菜带到学校去配饭的, 之前提前洗好用热水消毒过, 没想到现在提前派上用场了。 一个罐子装酸豆角, 另一个装腌黄瓜。 白菜萝卜这些价钱比豆角黄瓜便宜，保存的时间也比较长，家里带去的吃完之后可以跟采石场附近的村民买。 苏婷看到苏渺准备的两个罐子有些懊恼：“早知道我也提前准备几个罐子装菜去, 我爸妈也没准备, 他们估计没想起来带这个，光记得带萝卜白菜了。” “没事, 你们可以先跟我一起吃, ”苏渺可没想着自己吃独食, “等初中开学的时候你再准备自己的就行。”之所以让她开学自己准备, 也是因为在初中宿舍没办法自己开火。 “可是这两罐腌菜不够我们六个人吃吧？”一个罐子的量顶多能装一斤。 “你不会想着一个月每顿都吃腌菜吧？那身体可受不了, 平时还是得多吃点新鲜菜。” 苏婷一拍自己脑门，反应过来自己父母住的窝棚那里可以做饭, 不然她爸妈带菜去干啥：“我又犯傻了。” 苏渺用塑料袋把两个罐子抱起来防漏, 弄完这些门外响起拖拉机的声音, 她们急忙背上行李往院门口走。 开拖拉机的人本来就对苏家人连续两天去镇上感到奇怪, 一看他们这个样子越发惊讶： “你们这大的小的每个人背着行李要上哪儿去？” 他看向苏国胜问：“是去找你们家老三夫妻俩？”没听说老三夫妻俩打电话回来叫家里人去城里啊。 这村里藏不住秘密, 尤其是通过电话从外面传来回来的事，要是苏家老三夫妻俩真在城里挣了钱拉拔家里兄弟, 肯定得往村里小卖部打电话通知家里。 小卖部那里常年坐着一群老太太大娘大婶的在那儿唠嗑，谁家打电话来说了啥，逃不过她们的耳朵。 “不是，在镇上找着一个活干，今天要过去安顿下来，明天开工。” “嚯！在镇上居然能找着活干，不错呀！”不愧是在镇上有亲戚的人，这老苏家过得是越来越好了，“是翠巧姐介绍的活？” “不是，”苏国胜寻思，采石场在招人，这事没什么好瞒着村里人的，就说了，“我家二丫头找的，那活不在镇上，在镇初中附近一个村旁边的采石场。” “真的？！苏思丫头可真能干。” 已经爬上拖拉机车斗抱着行李做好的苏渺眼珠子一转：“罗叔，你要不信可以跟我们去瞧瞧，采石场还在招人呢。” 开拖拉机的罗叔一听，琢磨了一下，他开拖拉机去看一眼也不费事，如果苏家人说的这事是真的，他回来一宣传，村里人都去看的话坐他的拖拉机去，他不就又能挣一笔！ “那我跟你们去看看，多开的那一段路就不多手你们钱了。” “谢谢罗叔！”苏渺?眯眯跟他道谢，心想又剩下一笔车费，昨晚苏老太说她们以后能挣钱，那车费就得自己出，这次钱不够家里先垫上，以后挣了钱要马上还回来。 这老太太算得可真清楚呢，可千万别忘了这个头是她自己开的就好。 拖拉机在颠簸的村道上行驶，永山屯的路跟采石场附近那个村子的路没多少区别，罗叔是开惯了的。 车子开到镇上，苏国胜说要去苏翠巧家跟她说一声，好在这次没让其他人跟着去，拖拉机路过的时候停了一下，他自己跳下去跟苏翠巧说几句话很快又上车。 拖拉机继续往镇初中的方向驶去，到了初中放下苏思姐妹三个，继续往前开，根据苏家人的指引开进一个村子，顺着村道穿过村子继续开。 开到采石场门口，看到苏国明跟一个看起来像管事的人打招呼，罗叔终于相信苏家人没诳自己。 他停好拖拉机，试探着问那个跟苏国明说话的管事，果然得知这个采石场还在招人，不仅招人还招车，运石头石子去县城。 这下可把罗叔激动坏了，他问清楚工钱后立刻掉头回村，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村里人。 苏渺三人在镇初中门口下了车，两个小的跟在苏思身后走进学校。苏婷第一次来这里，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四妹，这个学校真大，比村小大多了。你看那里还有花坛！还有那么高的楼！那么大的篮球场！” 其实篮球场就是正常篮球场的大小，是村小的篮球场太小了。 苏渺走在她身边点头附和，也不觉得她大呼小叫丢人，毕竟这就是正常人看到新鲜事物的正常反应。 “一想到以后我们也会来这里读书，我就止不住地高兴！” 苏渺想了想说：“听说县城的高中更好看，有好几个篮球场，还有好几栋五层高的教学楼，宿舍楼也是楼房。” 而镇上的初中宿舍楼还是瓦房，只有教室宿舍是平房，甚至有些教室宿舍也是瓦房。 “真的吗！我好想去看看。” “肯定是真的，”走在前面的苏思转头说，“大姐读的中专宿舍不就是楼房嘛，可惜读高中之后考不上大学没啥用。以后中专不包分配，毕业出来也要自己找工作，但工作哪有那么好找，大姐……”苏思话没说完急忙住嘴。 “什么？”苏渺苏婷齐齐看向苏思。 苏婷追着问：“中专毕业不包分配了？！！大姐走之前不是说她的工作通知下来要去工作了么？” 苏渺则是低头回想，好像大中专毕业生不包分配确实是今年开始，但是不会一刀切，会有一个缓冲过渡期吧？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5节 她努力回想，但自己上辈子这个时候是个真正的小孩子，确实什么都不懂，后来也不太关注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信息，实在不清楚护士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包分配的。 苏思忙说：“别瞎想，大姐这一届还有分配的，只是这个事你们回家可不能说漏嘴，不然以后我们就惨了。” “二姐放心，我们不会说的。”苏婷性格大大咧咧，但她分得清轻重，也明白如果让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哪怕以后她们考上中专家里人也不会让她们去读。 值得庆幸的是，村里消息闭塞，除非有人特地回家说，不然家里人对于这些政策上的东西根本不会了解。 苏渺跟着点头：“我也不会说的，三姐，你不是想去看县城高中的样子吗？我们努力读书，考上高中就能看到了。” 苏婷这会儿对以后还没什么概念：“啊？可二姐不是说考上高中之后考不上大学没啥用吗？” 苏渺约摸记得大专第一次扩招就是在90年代后期，只是不知道具体时间，不过今年是1993年，只要她们能顶住家里的阻拦去读高中，按部就班地读完六年中学，苏婷肯定赶得上。 “听说大学分为大专跟本科，考不上本科也可以努力些争取读个大专，大专录取的分数比本科低一些，但是毕业出来也好找工作的，如果想更稳当点，可以跟大姐一样选择读护士或者读师范专业。” 苏婷懵懵懂懂地点头，苏思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别看她之前说起嫁人说得那么自然，仿佛认命了一样。 可是听到苏渺说起其他可能性，她依旧忍不住心生向往。 苏思只比大姐苏彤小两岁，大姐读中专这几年过的日子苏思看在眼里。 那几年大姐青春靓丽、意气风发，回村之后跟已经嫁人或者在家里被家人驱使磋磨着干农活的同龄人站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大姐的精神面貌与她们的不同。 她不想变成后者，不是谁都能跟大姑一样幸运，能嫁到镇上有钱人家去的。 况且大姑嫁过去后日子真就跟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好过吗？ 村里姑娘想嫁给镇上小伙，可人家镇上的小伙难道就不想娶镇上门当户、甚至县城里条件更好的姑娘吗？ 自己是村里姑娘，家里的条件本来就不好，如果没有一份好工作，以后真嫁到镇上或者城里也会难免不会被婆家人看不起。 苏思的沉默一直持续到她们走到教室宿舍门口。 她之前跟老师说过自己暑假想在宿舍一段住时间的事，这件事跟宿舍里其他人商量过，舍友们也都同意了。 其实除了苏思，宿舍里还有几位在采石场敲石子的同学同样在宿舍里住着。 老师知道穷人家孩子不容易，现在苏思带着即将升初中的两个妹妹来，她也没有为难，简单询问后再带她们去登记一下就好了。 暂时解决住宿问题，她们收拾好宿舍便抓紧时间去采石场，上回租借自行车给苏思那位同学的父母是老师，她家就在教室宿舍。 这次苏思又去租借了她家的自行车，一个月给十块钱租金，她们三姐妹平摊，每人三块。多出来的一块，苏渺说自己以后可能要多用自行车几次，她来给。 借好自行车她们便马不停蹄地往采石场赶去，到达采石场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早上吃的粥早就消化光了，只好先去大人的窝棚那里吃午饭。 薛海凤提前做好一大锅菜粥，这锅粥就是六个人今天中午的午饭加晚饭。 吃午饭的时候，苏渺看到窝棚里的劳保手套，问了一句：“大伯母，这是采石场给你们发的手套吗？” “不是，是买的，一双手套一块五，在下个月的工钱里扣。”说起这个薛海凤就心疼，这一块五没提前跟婆婆说，肯定要算在他们留下的一半工钱里了。 进货价五毛钱的东西卖一块五，可真黑。干采石工这活抡大锤、搬石头劳保手套容易磨损，一双用不了多久就要换：“那要是这手套坏了也必须跟采石场买吗？” 薛海凤道：“不用，我问过了，采石场不管这个，只第一次强制买说是啥规定。很多人手套用坏了就去镇上买，镇上一双才卖一块二，多买几双能讲价到一块，到时候多买几双备着就不用经常去买了。” 苏渺了然，采石场不管就好。 吃完东西，苏渺跟苏思苏婷一起去登记名字敲石子。 敲石子的时候她凑到苏思身边小声问：“二姐，你能借我三十块钱吗？我过几天还你。” 作者有话要说： 第27章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苏思不解地问。 苏渺没有隐瞒, 毕竟她还要用自行车也需要苏思的帮助：“我想做点小买卖。” 苏思犹豫道：“二十块钱没办法做小买卖吧？我去大姑家帮忙干活的时候听她跟邻居聊过，说是现在好多东西涨价生意不好做，一个小摊子进货都得一百以上。” “我要做的生意比街上摆摊还小, 不需要那么多本钱, 只是需要抓紧时间，抢占先机！” 现在采石场扩张招人的事情传得不够广，等以后这边的人越来越多, 肯定少不了一些来卖东西的小摊小贩, 到时候再想卖点什么东西挣钱竞争就大了。 不管做什么事, 最先做的人总是更容易赚到钱，当然也会有一定的风险。 她得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先挣一笔，不管挣多挣少都能让手头不那么拮据, 也会比砸石子更轻松些。 上辈子摸爬滚打多年的工作经验告诉苏渺, 在挣钱这件事情上，选择卖力气挣钱永远不是上策, 挣力气钱最好当做一个跳板。 她现在就站在跳板上, 能不能跳出泥沼就看在跳板上这一蹦蹦的够不够顺利了。 “你想做什么生意？” “卖劳保手套。”苏渺一点不藏私, 她如今相当于在拿着一个方案拉投资, 面对‘投资人’苏思, 得拿出一个好方案说服对方，如果这个方案足以令‘投资人’心动的话, 说不准还会得到额外的投资。 “我今天问过大伯母, 她说在采石场买手套一双一块五, 手套进价才五毛, 采石场卖一块五直接翻三倍。一双手套的利润就有一块钱, 一块钱啊，在镇上能买一斤肉呢！” 这也是贫穷小镇特色了, 因为生猪本地人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养，运输成本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手套工厂本地是没有的，所以一双手套的价格比猪肉还贵。 如果是在城市里，食品与农产品的物价肯定会更贵些。 苏渺继续说：“到时候我们批发手套来，不卖那么贵，就跟镇上一样卖一块二，谁买得多就给便宜点。你想想，去镇上买是这个价，到我们这里买还能省了去镇上花的时间和车费，不是更省了？” 镇上买五双以上可以讲价到一块钱一双，而且不管五双、十双、二十双都是一块钱。她这里可以分不同价位，五双卖一块、十双卖九毛、十五二十双卖八毛，争取薄利多销。 听完苏渺的话，苏思慢慢停下手上砸石子的动作沉思，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看向采石工干活的地方，再看看光着手砸石子这些妇女老人跟小孩。 以前她刚来砸石子的时候这边的人还么没那么多，采石场旁边连着的那个小石山以前还没被开采，她几天没来，再来的时候发现小石山靠近采石场的一面被爆破了，后续肯定要开采。 采石场的人越拉越多，这个劳保手套的生意没准真做得。 苏思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把苏渺拉到角落又问：“三十块本钱去进货够吗？” 苏渺早就算好了：“有点少，不过三十块钱刨去车费，还剩二十六，至少能买五十双劳保手套，这个量够拿批发价了。” “成本三十块，五十双手套……”苏思算了算采石场干活的人数，采石工就有三十几个，砸石子的零工更多，有人图便宜多买几双的话，五十双肯定不够卖，“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抢占先机吗？那要不我们多进点劳保手套？” “行！”苏渺等的就是这句话，“二姐你出钱，我出力负责进货卖货，到时候利润咱俩五五分怎么样？” 苏思点头：“可以，不过进太多货你能扛得回来吗？” “没问题的。”五十、一百双手套听着很多，其实一个大蛇皮袋就能装，到时候她让老板帮忙送到车站，放小巴车后备箱里，运到镇初中门口再用自行车运回去，费不了自己多少力气。 “我这里还有七十多块，我自己留二十几块备用，给你五十块去进货你看行吗？” “行，那我明天就去。” 两人在角落商量好后，重新回到原位继续干活。 小买卖还在萌芽阶段，这个砸石子的活挣到的钱却是实打实的收入，不能马上放弃，这也就是苏渺没让苏思跟自己一起去进货的缘故。 做买卖有风险，苏渺虽然对市场很有信心，却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多一条挣钱的路子总是没错的。 这件事晚上吃过晚饭回去的路上，苏渺也跟苏婷提了一嘴。 苏婷到是没埋怨姐姐妹妹一起商量做小买卖没叫自己，只玩笑地说让她们挣了大钱请自己吃顿肉。她实在太忙了，每天干活的间隙还要读书，实在没时间没精力再去做其他事情。 晚上洗过澡，苏渺跟苏思便一起辅导苏婷学习，住在学校宿舍的好处之一就是晚上有电灯。 宿舍每晚十点钟统一熄灯断电，洗完澡她们可以一直学习到晚上九点多，然后再简单刷牙洗漱一下，在熄灯前躺床上聊天等着熄灯睡觉。 在苏渺看来，在学校宿舍里住，虽然没有个人空间，但是比在家住好多了。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真想一辈子不离开学校。 苏渺跟两个姐姐挤在宿舍的床上，盯着上铺的床板入神，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想，若是自己真要一辈子留在学校的话，是不是得往教师这个职业努力呢？ 她畅想了一下自己当老师的样子，没过一会儿又觉得自己不合适，因为自己性格有缺陷。似乎童年、少年时期遭遇不幸的人、尤其还是留守儿童，性格或多或少都会有些缺陷。小学生中学生三观还没定型，自己当小学中学老师会不会误人子弟？ 那要不往大学老师的方向努力？大学生三观应该比较成熟了，当大学老师得是什么学历来着？ 想着想着，苏渺迷迷糊糊睡着了，梦里全都是自己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学教室里或者站在讲台上的模样。 到梦的最后，她发现自己坐在高考考场，眼看快要交卷了，自己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坐在位置上看着空白一片的试卷，急得一头汗。 画面一转，好像卷子写完了却忘记写名字，最后这个梦以被吓醒告终。 醒来时天色蒙蒙亮，床头是二姐刚上初中那年大姐送给她的一个塑料手表，苏渺拿起来看一眼，时间是五点半，也该起床了，早去早回。 她洗漱完其他人也醒了，苏思把钱连带一个装钱的小布包交给苏渺：“路上藏好，我听说车上还有小偷呢，别让人偷走了。” “好，我待会儿往小布包上缝一根绳子，把布包缠在腰上。” “这个方法好，我先去洗漱了，待会儿还要赶去采石场。” 趁她们洗漱的时候，苏渺就把绳子缝好了。 她们的早饭要去采石场窝棚那边吃，苏思先骑着自行车载她们过去吃早饭。 吃过早饭后，苏思苏婷去登记名字干活，苏渺自己骑着自行车回学校门口等镇上第一班去县城的小巴车。 时间算得正正好，苏渺把自行车停在警卫室旁边锁号，出去等了几分钟小巴车就到了。 第一班车乘客不多，车里没做满，苏渺上车后看了看，走到车子后面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窗户打开一半然后坐好，车子在颠簸中驶向下一站。 开到中途，听着车内人呕吐的声音，苏渺庆幸自己不晕车并且能坐到靠窗的位置，车子里那股呕吐物夹杂着汽油的味道简直令人窒息。 到达县城时间已经是十点多，苏渺顺着记忆又坐上公交车去东星菜市场。 那是东武县最大的菜市场，也是一个县城唯一一个批发市场，东武县辖区镇子的大部分店铺在这里拿货。 这时候正是东兴菜市场热闹的时候，菜市场是一栋占地面积挺大的二层楼建筑，一楼卖蔬菜水果肉类杂货熟食等等吃的东西，二楼卖服装鞋子之类用的东西。 楼栋四周围绕着一圈平房，那一圈平房就是一间一间批发店和餐饮店。 此时东星菜市场里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进货的跟来买菜的挤在一起，自行车摩托车的喇叭声跟旁边的砍价声交织在一起。 苏渺没有贸贸然进入批发店跟店主买东西，毕竟自己年纪小身边又没大人跟着，哪怕她说话再老成，批发店老板也不会觉得她是真来谈生意的，八成会把她当成去捣乱的小屁孩。 苏渺先是绕着平房转了一圈，找到几个有劳保手套批发的店铺，然后找一个客人比较多，店主忙得团团转的店，就站在门口听来批发东西的人跟店主讲价，得看看别人批发的情况才好下手。 东星菜市场里多的是店主摊主的小孩跟住在附近来玩的孩子跑来跑去，她一个小孩子根本不会引起店主额外的注意，况且店主忙得脚打后脑勺，根本没空赶人。 苏渺连续蹲了三间店铺，终于遇到一个批发手套的人，可惜这个人批的量太少，只要三包劳保手套，三包总共是三十双，批发价五毛。 她只好继续等待下一个。 这个上午苏渺的运气不太好，一直到十二点多她一共遇到四个来批发手套的人，批发手套的量最多的人才拿四包。 苏渺只好先去吃午饭，外面卖的东西太贵，她吃不起，镇上一碗素粉三毛、肉末粉五毛，到了县城一碗粉的价格一块五起。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6节 以自己现在的存款着实吃不起。 好在她还记得东兴菜市场一楼最里面有两三家卖粥饭的小摊，两毛钱一碗玉米粥，三毛钱一碗米饭，给的量挺大，配粥饭的小菜摆在桌上，随便吃，不浪费就行。 苏渺走进菜市场一楼，花三毛钱买了一碗米饭，配着小菜吃得都有点撑。 吃完再次溜达到那几间卖劳保手套的批发店时，她好运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看完点一点收藏哦，谢谢大家的支持！ 第28章 “老板娘, 我再给我拿几包手套。”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男人站在批发店里对着里面吆喝。 批发店分被一个货架分为例外两部分，里面放着一些货物，还有一张桌子几张塑料凳, 老板娘正带着孩子坐在桌边吃午饭, 听到客人的叫声她忙放下饭碗往外走：“就来就来，还是拿三包？” “这回我多拿点批发价能再少点不？” “还少啊？”老板娘用着有些夸张的语调说，“再少我就亏了, 去工厂拿货都没那个价！” “少来, ”中年男人也是熟知行情的老练生意人了, “上次我隔壁那个拿了五包，批发价能给到四毛呢，我拿六包, 你还想给我五毛的价？” 老板娘听到他要六包脸色好了些：“啧, 行行行，看在你经常来我这里进货的份上, 拿六包给你四毛的价, 你可别出去跟人说, 不然我可不好办！” 她说着蹲下身子从货架最底层拖出一个大纸箱子, 里面满满当当全是一大包一大包的劳保手套。 老板娘拿出六包, 正要起身，一抬头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 不等她问话, 小姑娘主动开口：“阿姨, 我刚才听到您说这里的劳保手套批发价是四毛钱一双对吗？” 老板娘以为这小姑娘是替大人来买个一两双, 正想说零售一块钱一双, 买一包可以优惠点。 谁知苏渺依旧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直接继续说：“我爸让我来买手套，要一百双, 也是四毛钱吗？我看这个叔叔买五十双也是四毛钱呢。” “小姑娘，你一个人来买那么多劳保手套怎么拿回去？你家大人呢？” “我跟我爸来的，我爸在其他地方买东西，他说买劳保手套简单，不用查货就让我来买。我家拉货的车上位置不够了，我爸说买完可以请老板帮忙把手套搬到在门口公交站，等车来了再让小巴车帮运到镇上就行，我妈在镇上等着接货。阿姨你等会儿能帮我把货搬到公交站吗？” 听到苏渺这么说，老板娘信了九成，如果不是家里做生意的小孩子，不可能了解这些事情。 这孩子说话有条理，态度落落大方一点不怯场，对运货的事也熟悉，可能也常帮家里做这样的事。 不说别的，就是经常在她这里进货的客人里，有些人实在没空的时候也会让自己的孩子过来说一声，让她帮忙把货放小巴车或者公交车上运回去。 只是以前没在自己店里见过这小姑娘，她家可能是其他店里的客人。 不过不管是不是别人店里的客人，这个客人不去以前的店反而选择来自己店里买，对老板娘来说当然只有高兴的，不可能把主动送上门的生意往外推。 “能，当然能，你要一百双是吧？”老板娘站起身把六包劳保手套放进塑料袋里交给中年男人，收了钱后直接把那个大纸箱抬起来，“我先数数这箱子里还剩几包……还剩五包，得再给你拿五包。” 苏渺又问：“等会儿这个箱子可以一起给我吗？箱子拿胶带封好，也省得半路上有下车的人偷我家货。” “你这小姑娘还挺机灵，可以，等会儿我顺便用胶带帮你封好。” “谢谢阿姨。”苏渺解开贴身绑在腰上的小布包，从里面拿出四十块钱。 苏思给了五十块，四块钱车费算在采购成本里，她吃午饭用的是自己的私房钱不算进去，扣除车费后剩下四十六块钱采购货品。 要是按照五毛钱进货价采购的话只能买九十二双，可批发别人不会单拆一包出来给她两双，所以她最多能买九包劳保手套。 现在按照四毛钱进货价采购，买十包劳保手套只需要花费四十块。 还剩六块钱，苏渺趁着老板娘去到后面翻找货物的功夫在店里转了一圈，最后目光放在批发店里卖小零食的货架上。 采石场那边有不少小孩砸石子，小孩子挣了钱，即使要上交家里一部分，自己手头上多少也能剩一些，不如买点零食去零卖。 等老板娘出来，苏渺做出自己想要吃零食的样子问她：“阿姨，您看我买了那么多手套，要是我在您家买点零食，您能按照批发价给我吗？” 老板娘没回答行不行，反问她：“你想买什么零食？”要是不值钱的一点小玩意味儿，她干脆就送了。 毕竟这小姑娘家在镇上还能进那么多手套很少见，想必小姑娘家里生意不错，如果花费一点零食能把这个客户发展成熟客，那丁点零食又算得了什么。 “我想买这个，还有这个。”苏渺指了指零食货架上的两种拉条，一种是巴掌大的辣条，薄薄一片。她记得这种辣条小卖部里是拆开卖的，一毛钱一片。第二种是一小包一小包卖，两毛钱一包。 价格不贵，大多数正常家庭的小孩子都能吃得起。 “第一种辣条一大包是两块五，里面有四十片辣条；第二种四块五一包，里面有五十小包。你要是想吃阿姨给你拿点？” 苏渺摇头，从小布包里拿出剩下的六块钱，脸上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阿姨不用给我，我有钱，其实我想买点东西等过几天跟我妈回姥姥家再卖给别人，挣点零花钱，嘿嘿。” 老板娘脸上的惊讶完全掩饰不住，她忍不住在心中赞叹：看看人家的孩子，真不知道怎么教的，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好的经商头脑。再看看自己家的，每天只知道傻吃傻玩，看着来气。怪不得人家在镇上都能进十包劳保手套呢！ “阿姨我两种都想要一包，可以便宜点给我吗？下次家里进货让我来的话，我一定还在你家进。” 老板娘没感慨几秒便同意了，反正这点零食的钱也不多，让出一点利润她依旧有的挣：“成，阿姨这回好人做到底，六块钱给你两包，下次你爸来进货可别忘了提一嘴阿姨这边。” 苏渺笑眯眯地答应：“忘不了忘不了，谢谢阿姨！” 纸箱很大，放进去十包劳保手套还有空余的位置，老板娘顺手把两大包零食放塑料袋一起装进箱子里，再用胶带封好，用记号笔写上一个‘苏’字做标记，还贴心地用胶带弄出两个方便抬箱子的提手。 抱起箱子把苏渺送到东星菜市场门口的公交站。 镇上的小巴车运营得不太规范，来县城的时候会直接到站停车，不会特地绕路到经过东星菜市场。 回去的时候才会特地绕到这边来拉客。 苏渺在公交站等了半个小时才等到车子。 下午一两点钟这个时间点，回镇上的人还不多，小巴车上的位置空了一半。 一般镇上的人好不容易来县城一次，早回去会觉得亏，所以大多数人会等到下午四点钟以后才回家。 东星菜市场这里只有苏渺一个人上车，售票员还有空帮着苏渺把箱子搬到后备箱。 苏渺依旧选择来时坐的那个位置坐下，车子缓缓开动，她终于能稍稍放松一下，她们的小买卖进行到这里，算是成功了一半。 第29章 苏渺到校门口的时候苏思跟苏婷还没下工。 售票员帮苏渺把纸箱子搬下车, 她自己慢慢把纸箱子抬进校门放到自行车后座上，再用捆绑绳固定好。 捆绑绳是有弹力的绳子，使劲儿围着箱子绕几圈把钩子勾在车后座上就不容易掉下来。 警卫室里有一个挂钟, 苏渺透过窗户往里看时间, 还不到四点。 她干脆没回宿舍，骑着自行车往采石场去了。 到了采石场，苏思跟苏婷刚好每人敲满一筐石子送到王组长那边登记, 看到苏渺回来她们登记好便急忙背着空筐子过来。 “回来啦！路上顺利吗？” “很顺利, ”苏渺凑到她们耳边压低声音, “我今天运气好，拿到了四毛钱一双的批发价！一百双只花了四十，刨去车费剩下六块钱, 买辣条了, 到时候顺便在采石场卖卖看。” 苏思跟苏婷听了也跟着高兴：“要我们帮忙吗？” 苏渺说：“要，待会儿你们这样, 然后再这样……”三人在旁边嘀嘀咕咕好一会儿才结束。 苏思跟苏婷还要回去继续敲石子, 苏渺打开箱子, 拆了一包手套, 从里面拿出两双手套让她们一人拿一双去用。 “这怎么行呢？”苏婷忙拒绝, “这是你们用来挣钱的，我可不能要。” “批发价买回来的, 我们自己人用个一双两双有什么要紧？赶紧拿着！”苏渺不由分说直接塞苏婷手里。 苏婷看向苏思, 苏思点头：“拿着吧, 我们敲石子费手, 手上长水泡也耽误干活, 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既然自家有干嘛亏待自己。” “那好吧。”苏婷没把手套再还回来, 却给苏渺塞了一块钱，“我就厚着脸皮占你们点便宜，今天顺便把上次你帮我上交给奶奶的钱一起还了。” “好吧。”推来推去没意思，苏渺收了钱，手上动作没停下，她拿出四块五一大包的辣条，拆开包装，从里面取出六小包，“我们一人两包，听说这个可好吃，以前都没吃过呢，还有这个，不过现在我们手上都不干净，先不拆开了。” 小零食她们一起吃，没有再互相退让。 辣条里放了不少香精、调味料，还有辣椒油的香味，那味道霸道得很。 即使她们所在的位置距离众人敲石子的地方有一些距离，辣条的味道在那边依旧能闻得到。 “好香啊！”离苏渺几人最近的几个孩子嗅到的辣条的香味最浓，唾液疯狂分泌，他们没忍住抬起头到处寻找香味来源，终于目光定在苏渺三姐妹这边。 “是不是那里？你们看她们在吃东西！” “好像是，不知道她们在吃什么。”小孩咽了咽口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们手上的包装，似乎想从那透明的图案上看出花儿来。 苏渺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目光，她用手肘碰了碰二姐三姐。两人了然，背上筐子边吃边往砸石子人多的地方走。 刚走过去，不出意外被人拦下了：“喂，你们吃的是啥？” 苏婷：“辣条。” 小孩子想找话题的时候总喜欢幼稚地明知故问：“你妹妹给你买的吗？好吃吗？” 苏婷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她在县城买回来的呢，听说一包要卖两毛钱，当然好吃了。” “你妹妹啥时候再去县城，可以让她帮我买吗？我给三毛。” 苏婷一脸纠结地说：“她买回来那么多，不吃完肯定不回去县城了。” “瞎说什么呢，”苏思趁机出来反驳，“我们尝两包就算了，可不能把那些辣条吃完，那是四妹帮人送到镇上代卖的，你们想吃可以过去问问她愿不愿意采石场卖。” 围在她们周围的小孩子眼睛齐刷刷亮了，卖东西在哪儿卖不是卖？有人买她肯定愿意卖的吧！ “我现在过去问问。”这小孩嘴馋，且家里条件不错，父母手头松。来这里只是看自己的朋友都来，他就跟小伙伴来这边玩儿票式干活的，他立刻起身拍了拍手往苏渺所在的方向跑。 “喂！你那个辣条卖不卖？” 苏渺装作犹豫的样子皱眉考虑，那小孩顿时就急了：“有钱你不挣啊？运到镇上多麻烦！” “也是，那就……卖吧，两毛钱一包，你有零钱吗？” 小孩掏兜：“有，我先买一包尝尝。”他递过来两毛钱，低头看辣条的时候发现居然还有另一种，“哎，这个呢？这个咋卖？” 苏渺问：“你要买这个？这个一片一毛钱，不过我没塑料袋装给你，在这里干活手脏脏的，不好拿着吃吧？” “我不怕脏！” “那也不行，你用脏手抓着吃万一吃坏肚子我可负不起责任。”苏渺坚决不卖，开玩笑，她还想在附近村子租房子呢，要是一开张就有食品安全事件发生，坏了口碑以后还要不要继续在这一片挣钱了！ 可是没想到吃货为了能吃到自己想吃的东西，脑子转得飞快。那小孩跑到旁边草丛，拔出一棵狗尾巴草，把外面的叶子跟顶上毛茸茸的东西全部拔掉，只剩下它的草芯。 他举着草芯走到苏渺面前：“你看用这个成不？把辣条片穿在那上面，我抓着草芯吃。”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7节 苏渺：“……”她是真没想到还能这样，草芯确实不脏。 不说草芯，就说在乡下，农民下地干活会带上午饭，中午就在低头上吃，吃完继续干。有些人忘记带筷子勺子直接折两根树枝当筷子也是常有的事。 那树枝还不如草芯干净呢。 “可以，你等会儿我把那包辣条拆开。”苏渺把箱子侧方在一块大石头上，开口朝向自己，箱子平面上就能摆放辣条了。 等她拆好包装，那小孩已经迫不及待地递过来五毛钱：“我要两包两毛的，一片一毛的。” 苏渺先给他拿了两包两毛的，再把一片辣片串在草芯上递过去说了一句：“吃辣条容易上火，吃完记得多喝水。” 小孩没回答，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一口咬在辣片上，被辣得斯哈斯哈的依旧不舍得停嘴，边吃边乐颠颠地找自己的小伙伴炫耀去了。 围观的孩子早被馋得不行，兜里钱多的纷纷效仿第一个孩子，兜里只有一毛钱的就学着刚才那孩子去草丛拔狗尾巴草弄草芯，买一毛一片的辣条。恰好有两毛钱的孩子最纠结，一会儿想着买一毛一片的辣条可以买两片，一会儿又觉得两毛钱的辣条没准更好吃。 苏渺想过辣条可能会吸引不少小孩，但完全没想到会那么火爆，她带回来的两包辣条还不到采石工下班时间就全卖光了，连她留给自己的那两包最后都没能留下。 买完后还有不少小孩问她明天还卖不卖，苏渺只能遗憾地表示，可能明天后天大后天都没有了。 在卖辣条期间，有大人带着小孩过来买辣条，看到苏渺箱子上还摆着一包拆开的手套，就顺口问了问一句卖不卖，然后连带着手套都零零散散卖出去两包。 第30章 傍晚六点半是采石工下工的时间, 采石工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做饭吃饭，吃完之后还要回去继续干活，一直干到晚上□□点。 薛海凤匆匆往自己的窝棚走, 在窝棚路口遇到一个工友的老婆, 这个工友也是刚来不久，他们一家三口住在窝棚里，丈夫去当采石工, 妻子带着孩子砸石子。 工友的老婆见到她就问：“在路口卖手套辣条的是你女儿还是侄女啊？年纪最小的那个。” 薛海凤不明所以：“年纪最小的是我侄女, 我女儿跟侄女都在干砸石子的活, 没在买东西啊。” “你还不知道呐？你侄女今天没去砸石子，她弄来一个大纸箱子说是帮人代卖辣条跟劳保手套，我还以为你知道。” 那人话音刚落, 苏家三个女孩恰好到了。 苏思拿出一包手套递给薛海凤：“妈, 这是苏渺帮人代卖的手套，她说可以拿一包给你们用着, 自家人用几个不用花钱。” 一包手套给三个人分分正好能用上一段时间。 薛海凤想问苏渺哪儿来的门路, 不过这里显然不是说话的好地方：“先进去吧, 我做饭, 你们歇歇。” “我做吧, 你多休息一会儿，晚上还要去干活。”苏婷说着已经一马上当先钻进窝棚里取玉米粉跟白菜。 苏渺在后面推着自行车, 刚才跟薛海凤说话的工友老婆趁机凑上来问：“你是苏家的四丫头吧, 劳保手套怎么卖？” 劳保手套的主要目标客户本来就是采石工们, 苏渺本来跟苏思她们商量好今天在窝棚这边来个地推, 要是卖不完再去附近村里卖卖看, 没想到她们商量的计划完全用不上，居然刚过来就有人主动问了。 “零卖的话跟镇上一样一块二一双, 买的多可以给少点。”苏渺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她把箱子打开给那大婶看，“您看，质量跟镇上没差别。” 工友老婆拿起一双仔细看了看，确实跟镇上还有采石场的没差别：“我多买五双能便宜多少？” 苏渺看附近有不少采石工回来，提高了嗓音说道：“买五双跟镇上一样，一块钱一双；您要是买十双能给到九毛，十五、二十双八毛。” 一个路过的采石工笑道：“谁一次性买十几二十双那么多？一个人最多买五双。”他们去镇上也是这么买的，平时为了省路费看谁去镇上就让人帮忙买。 苏渺也笑着跟他说：“您跟工友一起合买不就行了，一个人买五双，三个人合在一起买，凑钱一起给就是了，我又不会不卖。” 那采石工一愣：“也是哈。”刚才也是脑子短路了，没反应过来还能这样。 刚才那大婶急忙找人跟自己拼单，正值采石工下工的时候，找人一点不难，很快苏渺就成交了窝棚这边的第一单，大婶跟四个人拼的单，每人五双，总共二十双。 十六块钱入账。 有了第一个买的人，带着其他人也跟着一起买，都是十五双、二十双地买。 才十几分钟，苏渺带来的手套就全买光了。 还有人听说消息过来想买，过来后只看到一个空荡荡的大纸箱子，连苏渺让苏思给薛海凤几人的那包都被人强买走了。 苏渺看还有那么多人要买，果断拿出纸笔：“还有谁想要手套可以提前在我这里订，我明天带来给你们，现在下订不管要几双统统给八毛钱的优惠价！” 有人问：“一双两双也给八毛的价？” “给，都给，但是下订的人得先给一半的订金，不然我回去不好跟委托我的人说。”苏渺说完规定又说保证的话，“我家人都在这干活，我家就在永山屯，去屯里问都能问到，也不用担心我拿了钱跑路。” 提前下订可比找人拼单更方便，并且连那些只想买一两双的人也全部一网打尽，要是有人想跟在她身后学着卖手套，短时间内在这里肯定没办法卖出去多少了，得等采石工们把苏渺卖出去的这批手套用完才会买新的。 苏渺这次批发来卖的手套总共十包，零卖给砸石子的人两包，分别给苏思苏婷两双自用，剩下的七包半放到窝棚这边也就是杯水车薪，只有不到十个人买到了。 剩下的人大部分选择在苏渺这里订货。 苏思在旁边帮着记名字，苏渺负责收钱找钱，两人一直忙道采石工们全部去上工才有时间吃晚饭。 今天她们的完饭依旧是玉米跟白菜，跟以往不同的是，配菜除了白菜还有苏渺分给苏思苏婷的辣条。 苏思吃着饭便拿出记录的作业本跟苏渺说：“采石场的采石工不到四十个，有二十几个在窝棚这边住，下单的人有二十三个，住在这里的采石工几乎都下单了。其中三个人订十双，十一个人订五双，七个人订两双，只有两个人订一双，不知道住在村里的人知道这个消息后会不会来下订。” “他们现在不来也没关系，我们明天多进点货，保管谁来都有的卖。”苏渺数了数钱，数量对上了，用纸条捆起来另外贴身放好，继续说，“明天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进货？我一个人肯定拿不了那么多。” 苏思想了想说：“还是让三妹跟你一起去吧，两个人抬够了，也能省点车费，我继续在采石场干活，三妹在采石场挣的少，不如跟着你一起卖东西。” 苏渺点头：“也好，那明天就我们俩一起去。” 吃完饭姐妹三人一起回学校，然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一起数钱。 辣条除去她们自己吃的，一共挣了十块七毛，手套除去给苏思苏婷用的四双，一共卖出九十六双，其中二十双是按照一双一块二的价格零卖，剩下的全是按照八毛一双的价格拼单团购，加在一起挣了八十四块八毛。 两种加在一起一共九十五块五，减去五十块钱的本钱，纯收入四十五块五。 苏渺把账一算，苏思苏婷忍不住发出惊呼：“一天时间，居然挣了快五十！” 天爷诶！她们活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的！ 而今天之前她们还是一个为了每天能在采石场砸石子挣四五块钱而开心奋斗的人。 “怪不得人都说镇上临街的人家都是有钱人，临街的人家都做生意可不是有钱么！” 苏渺道：“等我们以后有钱了，也买个临街的店铺。” “可镇上人不会卖吧？”苏婷挠头说，“要是我有这么一个天天挣钱的店铺，肯定宁愿自己留着做生意慢慢挣钱，也不愿意一次性卖出去。” “镇上买不到，可以去县城买。”苏渺记得这个时候县城的店铺也不贵，“县城的房子是按照平房卖的，你们知道县城的房子一平方买多少钱吗？” 苏思苏婷被她的话吸引住了：“多少？” “大概八百块！楼房，六层楼那种，听说，一楼二楼三楼比较贵价格在一千左右浮动，四楼五楼比一二三楼便宜点，六楼最便宜，认真找找没准还能找到七百多一平米的房子。” “啊？几百块一平方还便宜？”苏思理解不了，“一套房子不得几十平方？买一套房子不得花几万块钱？我听大姑说镇上的房子不临街的话，五六千块钱就能买到。” 苏渺：“……”是她忘了她们还没见过往后飞涨的房价。 只好又换一个方式说：“可是买了县城的房子就能把户口转移到县城。” 户口转移！！！ 苏思一双眼睛瞪得贼大：“户口转到县城是不是就能变成城里人了？！” “是！”苏渺再接再厉地鼓动，“你想想，我们现在一天能挣四十多，一人分二十多，干一个月就有几百块，要是再勤快点多批发点东西买，能挣更多。我们平时花销又少，用不了几年不就能买了么！” “是啊。”苏思忍不住低头算账，就算一天挣二十好了，一个月就是六百块钱，一年十二个月就是七千多，到时候她买顶楼，减掉吃喝花用跟上交家里的，她激动了，“按这么算，不到三年就能买一套县城的小房子！” 看苏思那么激动，苏渺看到她算的账没再多说什么。其实如果顺利的话，苏思不到一年就能买，现在贷款审核可没后来那么严格。 但苏渺自己想买就没办法了，她还是个未成年，得让家长帮忙，但她的家长…… 唉……不说也罢。 第31章 第二次去县城进货, 苏渺苏思苏婷三人全都往里投钱了。 第一批货的五十块本钱苏渺本想全退给苏思，然后再三个人一起，每人出一部分钱合伙进下一批货。 但苏思觉得自己没能帮忙去进货卖货, 不能理所当然什么都不做就跟两个妹妹拿一样的利润, 她又把那五十块钱交给苏渺：“你们多带点钱去以备出现意外情况，反正你又不会不还我，先用着吧。” 苏渺想了想点头收下, 反正她以后不会让二姐吃亏就是了。 最后除了那五十块钱, 她们每人再出二十五块, 苏婷手头没有那么多钱，就借了苏思的。 苏渺用第一批货分得的利润加上自己以前攒下来的三块钱正好够投进去，三个人凑了七十五块本钱, 加上苏思的五十块, 还有采石工们给的订金四十块四毛，总共有一百六十五块四毛钱。 进了货回来后就由苏渺跟苏婷负责卖。 早上, 三个人都起了个大早, 跟昨天一样洗漱好就一起去采石场吃早饭。 吃完早饭, 苏婷骑着自行车载着苏渺回校门口等车, 这次她们的速度比较快, 等的时间稍微有点长。 没想到她们在校门口等车的时候，居然看到前两天喜滋滋回村通知村里人的罗叔。 他开拖拉机拉了一车村里人来采石场干活, 路过的时候看到苏家姐妹俩, 便停下来跟她们打了个招呼说了几句话, 然后急急忙忙赶着载人去采石场了, 说是等会儿还要回村里载一车人出来。 “看样子, 我们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有人来采石场干活了。”苏婷有点担心，“四妹, 万一我们做小买卖的事被他们带回村里说怎么办？” “没事，我们就跟人说有人雇我们代卖东西，一个月给一百块钱，偶尔还给点吃的喝的让带回家，挣的钱跟砸石子差不多，又比砸石子轻松才做的。奶奶只是想要钱，我们每个月有钱跟东西交上去她才懒得管我们，等回家的时候再带上一点零食堵二哥的嘴就连带把她的嘴也堵上。” “好，我们现在是不是去跟二姐说一声，可别在村里人面前露馅儿了。” “不用，”苏渺相信苏思没那么傻，而且她昨天也跟别人说自己是帮人代卖，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借口，“二姐知道该怎么说的。” 昨晚跟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苏国胜父亲跟苏国明都问过这件事，苏渺一律回答是给县城的老板代卖，牵桥搭线的人是一个老师他们就信了。 毕竟苏渺的学习成绩以及学校老师对她的偏爱很明显，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成绩好就是能有这样的好处。 这年头村里很多人对于老师有一种天然的尊敬，在老师面前会不自觉地紧张、拘禁，他们肯定不会特地去找老师询问。 况且苏渺只是含含糊糊地说一个老师给自己介绍这个活，又没说是哪个老师，他们真想找人问也不知道找谁。 不过苏渺还是叮嘱苏婷：“如果大伯母私下问你，你就咬死了说那个老板跟采石场老板关系可能不太好，不让我们乱说。” 苏婷表示：“明白了，我一定多注意，到时候也跟二姐说。” 登上小巴车，苏渺递上去四块钱，苏婷跟在后面心疼得不行，找到位置坐下后悄悄在苏渺耳边小声说：“车费好贵啊，够咱们买两斤肉了。” 苏渺笑了笑：“以后你挣得多就不觉得贵了。”坐车去县城对于村里很多人来说是一件值得回村炫耀的稀罕事，车费对于村民来说很贵，但以后工资会慢慢涨，车费最多只会涨到五块钱。 在县城到镇上还没公交的时候收费不规范，节假日可能会涨到十块、十五块，但后来有了国营的公交车，会一直稳定在五块钱，二级公路修好之后车程也会更短一些。 这一次苏渺跟苏婷挺幸运，这趟车上有个小巴车老板的亲戚要在东星菜市场下车，开车的司机特地绕到东星菜市场这边停。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8节 她们不需要坐公交车过来，省了两块钱公交车费。 苏渺熟门熟路地带着苏婷来到昨天拿货的老板娘那里，老板娘还记得她，一看她来就热情地招呼：“哟，小客人今天又来了，来吃点零食！” 她不由分说地抓了一小把荔枝糖塞进苏渺手里：“省城厂家新出的荔枝糖，尝尝。” 一小把糖十颗左右，算起来大概也就五毛钱，苏渺没拒绝笑眯眯地收了：“谢谢阿姨，我在您这里买的两包零食可受欢迎了，本来还想留着去我姥姥家卖，结果刚带回去就被我家附近的人买去一大半！” 她转头把糖分给苏婷一半，然后给老板娘介绍：“这是我三姐，今天特地跟我来进货，买劳保手套还是昨天的价吧？” “是，不过昨天你带回去的货都卖完了？” “没错，我爸找了个新门路，具体我也不知道是啥，反正还要继续进一点劳保手套，昨天的事我跟他一说，他马上就叫我今天再来进一批，还说给我点零花钱嘿嘿。”苏渺睁着眼睛编造忽悠人的话。 苏婷在旁边淡定地拆开一颗糖塞嘴里，甜滋滋的是她以前从没吃过的味道。昨晚她们商量进货的时候早就串好台词了，所以多余苏渺说的这些瞎话，苏婷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老板娘听到苏渺‘嘿嘿’的笑，那脸上的小表情跟昨天想用私房钱批发零食一模一样，立刻明白了：“今天想要多少劳保手套，要是还跟昨天一样多的话，你要批发昨天那两样零食，阿姨也给你昨天的价。” “那可太谢谢您了！”既然确定好了价格，苏渺也不想耽误时间，尽快回去没准还能赶上中午吃饭的时候卖一波，“不过这次我们要一百四十块四毛块钱的手套，其中四十块四毛钱的手套分开装，那是要给别人的。昨天买的辣条分别来两包，剩下的我跟我三姐再看看。” 采石工跟她们订的劳保手套数量总共是一百零一双，苏渺本打算在这个基础上多批发一百多双就行。 但是今天早上她看到罗叔运来的那些村民后立刻改变计划，增加了劳保手套的进货量，暂时不批太多零食，零食是长期买卖，可以慢慢来，劳保手套挣完这一批以后大多数时候就得零售了。 罗叔拉的人一车大概十七八个，他说还要赶回去再拉一车，那么两车人得有三四十个。 这些人里哪怕只有一半的人留在采石场做工，需要买手套的量都不比昨天的小，可惜她们手头上的本钱还是太少，这回批发回去的只怕还不够卖。 老板娘乐呵呵地说：“那你们先看着，我去给你们拿手套，还跟上次一样用纸箱装好。” 她说完到后面小仓库拿数手套去了，苏渺跟苏婷在店里到处看。 苏渺也吃了一颗糖，觉得这种新出的荔枝糖味道不错，确实比便宜的糖好吃，但是这种糖零卖一毛钱两颗才有得赚，苏渺有些担心它没办法跟更便宜的水果糖竞争。 两人算了算剩下的钱，订金不包含在内，她们的本钱一百二十五块。扣掉车费八块，再扣掉买手套的一百块跟买辣条给的优惠价十二块，只剩下五块…… 最后还是没批发荔枝糖，只把这种糖记在作业本上，等以后小摊子扩大稳定再进回去卖，苏渺觉得估计用不了多久。 苏渺本来想批发跳跳糖，这种糖小孩子肯定喜欢，可是一看价格，一大包要十块钱，只好跟荔枝糖一样暂时放弃。 看来看去，最终选择了五块钱五十包的咪咪虾条，咪咪虾条零卖两毛钱一包，进价一毛，能挣五块钱也算不错了。 零食本来就是薄利多销，看来她们是时候弄一个固定的摊子了，弄好摊子分配好守摊跟进货的工作，多进几种类型的零食丰富摊位，才好持续挣钱。 第32章 点清货品, 采石工订的劳保手套和她们采购的手套分别用黑色的袋子装好，封箱。 离开前苏渺想起一直让小孩子们用草芯串着辣条吃不太好，就用从昨天分剩下的一块五里拿出五毛, 买了一包总共一百个、每个大概巴掌大小的透明小塑料袋。 昨天的利润是四十五块五, 她跟苏思各分了二十二块钱，剩下一块五是打算买点肉回去打打牙祭，挪用五毛钱回去跟她说一声就行。 县城的肉价比镇上跟村里贵一些, 最受欢迎的五花肉卖到两块钱一斤, 里脊肉两块五, 后腿肉跟其他部位的肉便宜点，但价格也是一块五起。 苏渺把货暂时放在批发店，带着苏婷到东星菜市场一楼转了一圈, 出来的时候手里只拎着一袋猪骨头, 猪骨五毛钱一斤，比肉便宜一大截。 她跟苏婷一商量, 干脆用那一块钱买两斤骨头。回去煮的时候砍小块一点, 多放点白萝卜炖汤, 大家每人还能多吃两块多尝点肉味。 这次纸箱子比昨天的还大些, 不过她们有两个人, 没有麻烦?板娘帮忙把货搬到公交站。 纸箱子上有?板娘特地用胶带弄出来的简易提手，她们俩一人提一边, 轻轻松松就抬着装满货物的纸箱子走到公交站。 不过这回等车花费的时间多了点, 回去的时候都快两点钟了, 没能赶上中午休息时间。 “我们要不把东西带过去后, 先砸一筐石子？”苏婷一天砸的石子稳定在三筐, 这个时间点她去砸石子的话还能挣一块钱。 苏渺看一眼被放到自行车后座上捆好的大纸箱，再看看警卫室里今天恰好在里面置办的保安大爷, 心里有了主意：“我们今天下午不砸石子，等下东西运过去昨天跟我们买辣条的小孩可能今天还要买，三姐到时候你负责卖货，我去弄个小摊子。” “怎么弄？不用我帮忙？” “弄个小摊子不麻烦，我一个人做就行，我们分工合作。” 苏婷对此没异议，她们不知道的是，昨天吃到辣条的小孩今天来采石场没看到苏渺，都暗戳戳地猜苏渺是不是拿货去了。 他们还特地派出一个平时跟苏思说过话的人当代表，过去询问苏思，她两个妹妹时不时进货去了？他们今天还能不能吃到辣条？ 在苏思这里得到肯定答复后，这天上午采石场里大半小孩砸石子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一个个眼睛时不时就要看看入口那边，心里期待着昨天卖辣条的人今天再带辣条来卖。 终于，昨天那辆自行车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中，不等自行车停稳，已经有忍不住的小孩子放下手上的小锤子往她们那边冲去。 一个人动了之后带动了大部分想买辣条吃的人。 苏渺赶紧帮着苏婷把大纸箱子卸下来，然后让苏婷跟昨天一样用把纸箱子合上后放倒，开口的那一面朝向她自己，把辣条摆在纸箱子上，用这个纸箱子当临时的小摊。 她们只有三种零食卖，苏渺帮着苏婷度过刚开始适应期的手忙脚乱后，看苏婷应付起小客人们已经游刃有余，便骑着自行车往窝棚那边去了。 窝棚那边有一些废弃的木板，有些木板上还有一些弯曲没人要的钉子，她选了一块沉手的石头，或撬或砸，把钉子从木板上弄下来，收集好大概需要的树木。 接着估摸一下做小摊子需要的长度跟大小，用自行车运了几块木板过来，再借用苏思砸石子的小锤子，县城叮叮当当地敲了好一会儿，一个用废弃木板拼接的长方形简陋摊位就成型了。 最后剩下几根钉子苏渺也没浪费，昨天装劳保手套的大纸箱子还在大伯母住的窝棚里，她进去把纸箱子拿出来，把纸箱子拆成展开的平面。用剪刀把它多出来的部分减掉，剩下的最大的一部分就是一个相对规整的长方形了。 纸箱剪出的长方形比木板拼接的摊位小两圈，不过目前她们的货太少，暂时不碍事。 摊子没办法用自行车运过去，她便跟苏思一起往苏婷那边抬。 有了这个小摊子，卖货的时候就不需要辛苦弯着腰了。 苏渺帮忙弄好摊子，突然发觉自己貌似没事干才猛然想起自己跟三姐还没吃午饭。她又赶忙回窝棚那边扒拉一碗中午二姐给她们留的菜粥，迅速吃饱后盛了一碗送到摊子上，把苏婷替换下来让她吃午饭。 小摊子上的零食生意依旧跟昨天一样火爆。卖到下午采石工们下班的时间，两包卖一毛钱一片的辣条已经卖光，两毛钱一小包的辣条还只剩下不到二十小包，咪咪虾条也只剩十小包了。 苏渺本来准备收摊的时候，还在庆幸剩下的这些零食都有独立小包装，可以留很久，谁知不等她收摊，剩下的零食居然被下班路过的采石工你一包我两包的买完了。 苏渺还觉得奇怪，问一个买辣条的采石工：“这是买回去给家里的小孩子吃？” 旁边另一个采石工哈哈大笑，调侃那被她问的采石工：“他一个单身汉，?婆都没有，哪儿来的小孩子！我们买回去自己吃的。” “是啊，这小零嘴闻着可香，买回去下饭配粥比咸菜好。” 一个砸石子的大娘买了辣条正想走，听到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东西便宜，还有不少油，带回去拌白萝卜炒白菜都使得，比单独炒大白菜有滋味多了，孩子也愿意吃。” 苏渺：“……”辣条凉拌白萝卜还好说，炒白菜是个什么操作？不过人家愿意她也管不着。 那大娘看苏渺挺好说话，就问：“你们装辣条的袋子还要不要？不要的话给我行吗？” “……行。”那袋子里还有不少油，她大概可以猜到大娘把装辣条的袋子拿回去干嘛。 果不其然，大娘拿着空袋子高兴地说：“今晚能省一顿的油了！等我回去用辣条炒个白菜，再把里面的油倒出来跟酸萝卜拌一拌就有两道菜，再用热水冲一冲里面的油放点番茄放点盐，连汤也有了！” 今天的零食再次清空，手套没零卖出去。 到是有昨天以零售价买过一两双手套的人来问她，是不是给窝棚那边的采石工更便宜的价格了？ 苏渺也不瞒着，坦坦荡荡地说了自己给的优惠规矩。 其实她昨天也说过，但是后来一边卖零食一边卖手套，小孩子吵吵嚷嚷着急买零食吃，她可能当时有些人没顾上，还有人买手套的时候只过来说一句买手套，给钱拿了就走，所以不知道拿优惠价是什么规矩罢了。 占理的是她们，苏家在这里干活的人也多，又有那么多同村的人来了，这年头一个村里出来干活的人爱抱团是共识，在采石场就没什么人敢欺负她们，过来问的人听完苏渺的解释还是都接受的。 有些想买的人听说今天凑够数量依旧能拿跟昨天那些人一样的价，就回去找人凑数去了。 苏渺让他们凑够数量直接去窝棚那边找自己，还故意说了一句：手套数量有限，给完昨晚提前订手套的人之后，剩下的货先到先得。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个数学低洼，上一章忘记把订金算进去了，还纳闷怎么进货款那么少呢。 上一章修改了一点，应该不会太影响阅读。 第33章 苏婷跟苏思两人合力抬着摊子, 苏渺推着自行车载着一大箱手套，三人一起往窝棚那边走。 回到窝棚的时候刚走近就闻到一股肉香跟萝卜的香味，薛海凤在做饭, 今晚有苏渺跟苏婷在县城买回来的骨头, 用来炖萝卜猪骨汤。 不少下班的采石工站在窝棚门口等她们。 苏渺走到窝棚门口，不多说别的，一到地方立马卸下纸箱子取出单独放着的手套：“昨天订了劳保手套的都来我这里领。” 有人在旁边问：“我昨天没赶上, 今天能买吗？” “今天临时要买的人去找我三姐, ”苏渺怕他们认不出来伸手指了指苏婷, “不过十五双一下的可没有提前订货的人那个优惠价了。” “没事没事，我们凑一凑。”那人说着挤开别人往苏婷那边走。 苏渺看了几眼，发现今天临时要买手套的人比昨天买手套加订手套的人还多, 其中大部分看着很眼熟, 赫然就是她们村里今天刚来采石场干活的人。 她还以为这些同村人会跟她们之前一样，在确定工作后会回家说一声收拾点行李再来的, 没想到他们直接不回家, 当天来就在窝棚里住, 估计明天就能干活了。 不过罗叔到是回村了, 可能有他帮忙带行李物品吧。 苏渺没再关注村里人, 她记性好，昨天收钱登记的时候把人记得七七八八了, 能把名字跟人脸对上。 被念到名字的人走到她面前, 没等人自己说订购的数目, 苏渺已经提前把手套拿出来递过去, 然后让对方点点看数量对不对, 谁也别想在她手上浑水摸鱼。 订的手套一共一百零一双，一包手套是十双。老板娘看苏渺这回买的多, 零散的一双没有单独给，直接送了九双，给她凑够了是一双，剩下的九双苏渺想了想拿进窝棚里给了大伯母：“您跟我大伯四叔一人三双。” 薛海凤忙拒绝：“这怎么使得，你们也是帮人卖货，要是收上去的钱不够怎么办？” “不会的，托我们代卖的老板说手套我们可以自用几双，算是给我们的一点好处。” 苏渺跟苏婷回来后就把她们早上商量好的、搪塞人的借口告诉了苏思，这会儿听到苏渺提起，苏思顺势趁现在人多的时候把这个借口跟薛海凤说了：“四妹说的没错，妈，你们就用着吧，找我们代卖的人说了，以后一个月给一百块钱，买的东西还能拿一点自己用或者给家里人，只要不多拿那人不会多说什么。” 薛海凤听到苏思的话一惊：“一个月一百块钱雇你们三个？” 苏思：“是每人一百。” “还有这种好事？谁介绍的？你们不会被人骗了吧？”薛海凤质疑的不是骗钱骗货而是骗人，苏家的姑娘长得不差，在以前苏思这个年纪都能家人生娃了，她怕有外地人想用这生意把苏思骗走。 好不容易养大的姑娘，长得盘正条顺、样子也好看，家里还供读书呢，被人哄骗嫁到外地可不行！ 苏思正要按照苏渺交代的说，是苏渺的一位老师介绍，谁知苏渺扯了扯她的袖子摇头，然后对薛海凤说：“大伯母，你放心吧，不是骗人，具体的我们等会儿再跟你说。” 苏渺不怕被人知道，但能不让那么多人知道最好。 万一村里真有特别缺钱的愣头青跑去一个个问曾经教过她的老师，闹出来也是个麻烦。 她说着还用眼神示意薛海凤外面有她们村里的人，不方便细说。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19节 薛海凤又不是傻子，瞬间懂了，如果这件事不是骗人，那它就是一个挣钱的门路，可不能大大咧咧地在别人面前说出来，万一有人跟她们抢可不好。 晚上苏家几人坐在窝棚里，用苏渺她们摆摊的捡漏木桌当饭桌吃饭，每人捧着一碗萝卜猪骨汤吃得头都不抬。 汤里放了不少萝卜，煮了一大锅，每人都能吃个两三碗，苏国明吃完空出嘴忍不住说了一句：“在这里吃得还比家里好些，就是住得太差，这窝棚建得还不如咱家猪窝好。” 在家里一下子十几口人，老太太抠门小气，买骨头买肉时一次就买一斤，多数还分给老爷子跟她的宝贝铭铭，其他人能吃到一两块就算不错的，哪像现在，两斤猪骨才六个人吃，每人能分到好几块。 苏国胜一听苏国明这话就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租房子住的事，没忍住瞪了他一眼：“工钱还没到手呢，就想好吃好喝好住？咱出来挣钱不吃点苦，怎么存的下钱？” 苏国明新撇撇嘴不说话了，懒得跟他这大哥多说，说不通！ 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不用薛海凤催，苏思便说起苏渺有个老师因为苏渺成绩好对她特别喜欢，看她家庭条件太差买不起辅导书，就介绍了一个门路让她自己挣点零花钱。 这个门路就是给一个老板代卖东西，那个老板每个月给苏渺一百块，雇她代卖东西。 本来苏渺只是拿了一些货准备带去镇上集市卖卖看，谁知道那天在采石场这里直接卖光了。 采石场生意那么好，苏渺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才让苏思苏婷姐妹帮忙的，老板一听苏渺说采石场这里能卖那么多，觉得这个市场有潜力，干脆就把苏思苏婷一起雇了。 她们在说这件事的时候，话里话外地暗示三个大人，那老板可能跟采石场老板有矛盾，剩下的全让三个大人自己脑补。 不管大人们信不信，反正小买卖苏渺姐妹三个确实在做着，她们今天卖的货也比昨天多很多，卖东西时的场面大家都看得见。 她们说完，窝棚里安静了一会儿，薛海凤三人想了想就信了。 如果苏渺几人不说是给人代卖而是把事情如实道出，大人们估计还不会那么容易相信，毕竟在他们认知里，大人都想不到这种好法子挣钱，几个年纪不大、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娃肯定想不出那样挣钱的方法。 顺利把他们糊弄过去，苏渺三人这小生意也算过了明路。 晚上回到学校洗漱过后，她们再次凑到一起在避人处算账。这回采购本钱多，哪怕多出一个人分钱每个人也分得比昨天多出不少。 提前订手套那一部分的本钱加利润有八十块八毛钱；她们另外买的一百块钱手套总共两百五十双，今天卖出去一百七十五双，还剩下七十五双，回款一百四十块钱；零食又是一天全卖出，本钱加利润有三十四块钱。 目前所有的回款加起来总共两百五十四块八毛钱。 如果去掉苏思给的那五十块，还剩下两百零四块八毛，剩下的顺利卖出的话至少还能回款六十块，零卖能挣更多些。 她们每个人能分的本钱加利润大概能有八十多块钱，利润至少有五十，三人算完心里都有点小激动。 那可是五十块钱啊！敲石子得辛辛苦苦敲半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第34章 苏思想起苏渺之前问自己借钱时说的?, 在采石场做卖劳保手套这个小买卖得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好卖也就是这一阵子的事：“可惜以后劳保手套可能卖不出去那么多了。” “没关系的，”苏渺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不是弄了个小摊子么, 以后摆摊每天也能稳稳当当地挣几十块钱，总比砸石子轻松些，明天去进货二姐跟我一起去吧？” “三妹知道进货的地方不就行了？”苏思还想着明天跟今天一样, 两个妹妹去进货, 她继续在采石场砸石子, 一天能挣两份钱呢。 但是苏渺也有自己的计划，她说：“进货的地方得我们三个都知道才好，不然以后我跟三姐哪天都不方便去县城, 小摊上又缺货可怎么办？我想着明天带你去认一下地方, 后天就不去了。我们的货不能一直放在宿舍里，得在采石场附近的村里找一个房子租下来放东西才行。” 苏思一想, 觉得苏渺说的有道理, 她们卖零食一次可能会进好几天的货, 不然总坐车去县城车费就要花不少钱。 货物占的地方比较多, 宿舍里其他人难保不会有意见, 万一被人拿走一两包，她们也不好跟人争论, 再加上她们以后挣了钱, 难保没有人眼红。 而且宿舍里也没有能安全藏钱的地方, 以前有人把钱放在上锁的木箱子里, 那锁还被小偷趁着大家上课撬了, 当时有好几个班在上体育课，最后也没查出来钱到底是谁偷的。 “你说的有道理, 不如明天就找房子搬出去吧，我担心我们这两天生意好，有人会来偷钱。你们的钱可要自己藏好，别放在宿舍里，连我那个能上锁的箱子也不能放。”最后这句是对苏婷说的。 苏婷的那点零花钱就藏在苏思的木箱里，以前钱少，苏思就没在意。现在可是几十块钱，往后甚至有几百块，要是被偷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苏渺说道：“要我说，钱还是存在银行更安全，二姐你生日不是在八月底吗？到时候你满十八岁可以带着户口本去办身份证，再用身份证去银行办存折或者银|行|卡，把钱存里面。 在银行取钱需要密码，不知道密码的人把它偷去也没用，真被偷的?，你可以再补办一个，钱依旧在里面。” 苏思知道有银|行|卡，可从没接触过，家里没人有这东西。她连家里的存折都只是见过一两回没摸过。 在她看来银行、哪怕是镇上的农村信用社看起来也是个很高级的地方，不能随便进去的：“我也能去银行办？” 苏渺道：“当然能，十八岁就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都能办，也能自己去买房。” 苏婷忙问：“我是不是要等到十八岁才能办存折？二姐到时候你帮我把钱存着呗？” 不等苏思答应，苏渺便回答：“我们买房需要大人陪同签合同，但是可以自己办银|行|卡。”这会儿办理银行卡还没有以后那么严格。 苏思听了苏渺的?，对苏婷说：“你得学着自己管钱了，每个人的钱最好单独存着。”她也是怕自己的存款万一被父母或者奶奶发现，那她们姐妹俩的钱不就被一锅端了么。 如果不是今天谈到这个?题，苏渺还记不起来自己的第一张身份证跟银|行|卡就是初中时办理的，身份证是中考需要，学校统一办的。 而办银|行|卡那时候好像是苏老太生病，苏国新在省城回不来，就让刘春香给家里打钱。 刘春香不放心把钱打到苏四婶账户上，她问过人之后知道苏渺可以办，就让苏渺带着户口本去银行办卡。后来那张银|行|卡剩了点钱，被刘春香连钱带卡要走了。 她上辈子给刘春香打养老钱，也是往那张卡里打的。 苏渺心思一动，自己有银|行|卡就好办多了。她开学后会跟老师提一下走读的事，如果老师不答应，她就把写作挣钱的路子拾起来。 手上有钱后，苏渺挣钱的心思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迫切。如果省着点花，这些钱足够她初中三年的花用，上辈子她手头一次性拥有过的钱不超过十块，也把初中高中读下来了。 当然只有目前手头这些钱的?，苏渺不会过得跟上辈子一样惨，但也不能过得多好，她还需要调理营养不良的身体呢，自己初中身体长身体速度挺快，也需要多补钙。 挣钱依旧得继续。 初中报名需要户口本，那时是一个拿到户口本的好机会。到时候可以让已经满十八岁的二姐充当家长，跟着自己去一趟县城，看看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份证也办理下来，顺便再多复印几张户口本复印件，以备不时之需。 次日一早苏渺第三次坐上去县城的早班车，带着苏思来到东星菜市场，苏婷则留在采石场继续摆摊卖昨天没卖完的劳保手套。 永山屯昨天来找活的人全都留下来干活了，当初采石工的大概四十个。采石场的采石工人数直接翻倍，还有零散一些镇上跟附近村里来干活的人，前后加起来快有一百个采石工。 今天还有人来，采石场负责人却说已经招够人了，要是再找人会发通知，来人遗憾而归，永山屯的人庆幸不已。 除了采石工，还有不少采石工带来的家人干砸石子的活，采石场里的人气一下子旺盛起来。 东星菜市场批发店里，苏渺连续三天都来进货。老板娘一见到她就笑得特别灿烂：“又来批发劳保手套？你家生意可真好！” 苏渺摇头笑着说：“这次是来批发零食，我跟两个姐姐打算合伙卖零食，家里大人同意了，今天带来的是我二姐，以后我们可能会沦落来进货。” 给老板娘和二姐互相介绍后两人又寒暄几句，老板娘又其他客人来了她要去招呼，就让苏渺跟苏思在店里随便看看。 她们点头应了一声好，便一起开始挑货。 这次她们终于可以批发跳跳糖跟荔枝味硬糖了！ 前天和昨天卖得很好的辣条以及咪咪虾条也少不了，两种辣条老板娘依旧给了优惠价，并且承诺以后她们两种辣条一起拿的?都会给六块钱的优惠价。 昨晚的钱她们还没分，今天全带来进货了，辣条每种分别拿六包，共十二包，总进货价三十六块钱。这些大概能卖个两三天，卖完再来进货。 咪咪虾条卖得还不错，要两大包；跳跳糖没卖过，先进一大包试卖；荔枝味硬糖、棒棒糖、西瓜球口香糖、香菇肥牛、唐僧肉、干脆面…… 昨天回的款一下子花得只剩下三十多块，两百多换回两大箱子零食还有一小包装辣条的小塑料袋。 苏渺看看时间，觉得回去估计要跟昨天一样忙得忘记吃午饭，干脆带着苏思去东星菜市场里面，之前她吃过粥饭的那一家摊子。 “这里的米饭全县城最便宜，我们打包几份饭回去中午吃吧？” 苏思看一碗饭三毛钱觉得还是有点贵，毕竟镇上一碗粉才五毛钱，但是一看店家给的饭分量不少，配菜种类也多，就点头同意了。 苏渺点了六份米饭，店家很快就给她们装好了。店家这里经常有人打包粥饭带走，生意都是做熟了的，配菜每样拿一点跟包饭团似的，给她们包在米饭里。如果是买粥的?，就把配菜单独用一个小塑料袋装着。 这次她们没在等车上面花费太多时间，回去的时候正好赶上中午采石工们下工。 然而今天的情况却没有前天跟昨天好，采石场旁边多出来几个同样用自行车装货来卖的人。 苏渺和苏思刚赶到苏婷摆摊的位置，苏婷就气呼呼地跟她们告状：“今天来了多了好几个卖劳保手套和辣条的人！她们学我们就算了，零卖手套的价格比我们还便宜！我一上午都没卖出多少双手套……” 苏渺转头看了一圈，竞争对手的大概情况她便了然于胸。 来卖东西的人与她们前天的情况差不多，一个纸箱子放在地上，有些上面只有劳保手套，有些纸箱子上除了手套外还摆着一两种零食。 这种跟风的情况苏渺早有预料，今天看到也没觉得意外。 在乡下就是这样，一旦有人种植某个作物挣了钱，其他人就会一拥而上纷纷种植那个作物，最后跟风的往往挣不了什么钱，辛苦种出来的东西只能贱卖。 跟风者，能回本就不错了，小赚就是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将于2021年12月30号开v，有倒v章节（从22章开始）。 第35章 苏渺收回视线：“没关系, 三姐你先来帮帮忙，我们把今天批发回来的零食摆出来一部分。” “好，我这就来, 不过劳保手套……” “把拆封的那包跟一包没拆封的拿出来, 摆在角落，有人问就卖。这几天肯定没办法跟前两天一样卖得那么快了，但是这玩意儿又不会过期, 只要还有人买, 我们就不会亏本。” 苏婷又问：“零卖要不要降价？” “不降, ”苏渺递过去一包辣条让她拆开摆上，想了想补充道：“但是可以做个小活动，买劳保手套送辣条, 送一包两毛钱的, 或者两片一毛钱的辣条。” 苏思在旁边听着觉得这个主意好：“我刚才看到有人在学我们那些人那儿买的手套是一双一块钱，我们零卖一双一块二, 但是送辣条后, 算起来一双手套也是一块钱。” 会一次买几双手套的人大多数是采石工, 而采石工们几乎大部分已经在苏家姐妹这里买了, 没买的也就只有少数几个。 而接下来主要买手套的人群是砸石子的那些, 砸石子的人中又有一部分是采石工的家属，采石工的家属们家里有在苏渺这里买的手套, 可以排除不计。 最后只剩下附近村里来砸石子的, 她们既不是采石工家属也不需要一次买好几双手套, 其中又有一部分是孩子。 种类众多的零食摊子对于孩子来说, 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附近村子来做零工的大人如果对手套有需求，为了孩子会有很大概率来零食摊这里买手套。 小摊子没过一会儿就被各种各样的零食摆的满满当当, 苏思抽空回了窝棚一趟，把她们在县城买回来的米饭送去给三个大人吃。 她回来的时候，小摊子已经被孩子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一个个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拿着钱面对令人眼花缭乱的零食想买这个又想买那个。 苏渺跟苏婷忙中有序，把小摊子的秩序维持得很好。 她回来后先把自己那一份饭吃了，然后把其中一个替换下来，三人轮流吃饭。 轮到苏渺的时候，她带上饭跟水壶走到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一手饭团一手保温壶开吃。天气太热，她吃几口饭团就要喝一口水把饭顺下去，没想到自己正吃着，有个小女孩眼巴巴地盯着她看好久。 这小女孩她认得，看着瘦瘦小小，脸上身上还脏脏的，但前两次她们卖辣条她每次都买，一次买的还不少，将近一块钱呢。 苏渺吃完三分之二就饱了，看小女孩可怜巴巴满眼渴望的样子，她没忍住把剩下的三分之一的饭团了团，连带着塑料袋一起递过去：“你要吃吗？” 小女孩眼睛一亮，点点头，拿到饭团后打开猛吃两口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跟人家道谢，她忙转头对苏渺露出甜甜的笑容说：“真好吃，谢谢你！”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0节 “不客气，我先去忙了。” “等等！”小女孩急忙拽住苏渺的衣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她：“这、这是你家做的饭吗？真好吃，你明天还吃这个吗？” 说完小女孩意识到自己说这样的话不好，像是盯着别人家的饭，明天还想来蹭饭吃似的，她又慌忙解释：“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她越着急越解释不清楚，只好跺跺说，“我有钱的！” 苏渺一时没反应过来，正想说你有钱跟我有啥关系？还好话没出口就明白了，这小姑娘是想问她卖不卖饭？ 准备出口的话立时变成了：“你家有钱还能没饭吃？” 小姑娘低头，小小声地说：“我爸不会做饭，他做的不好吃……” 苏渺没办法想象出简简单单煮个饭能难吃到哪里去，这年头大家家里主食不都是玉米粥、白米粥、大米饭之类的吗？ 旁边一个注意到这边动静的小男孩冲过来指着小姑娘大笑：“她没妈，她爸也不管她，她是个小乞丐，没饭吃的！略略略，小乞丐！小乞丐没饭吃，小乞丐捡垃圾！” 小姑娘看着瘦却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小女孩小学时本来就长得比小男孩高，她气恼地伸手，用力一推：“你才是乞丐，你才捡垃圾！”小男孩直接被推了个仰倒。 地上有各种大大小小尖锐的石头，苏渺赶紧过去拦，顺便扶了小男孩一把：“别打架也不许骂人，以后谁再淘气乱说，我家做活动可就不让谁参加了，过几天还有会进些好玩的新玩意儿呢！” 小孩子说好哄也好哄，只要处理矛盾的人不偏不倚，这个小矛盾一下子就解决了。 苏渺年纪比他们大，说话时语气也严肃得像个真正的大人，小男孩看没人站在自己这边，一溜烟跑没了影。 苏渺转身看向小女孩，绝口不问她家里的事：“你刚才是想问我以后卖不卖饭吧？” “对！”小姑娘猛点头，见苏渺没问自己家里的事，也不因为她凶而说她没个女孩儿样子，更没对她区别对待，小姑娘松了一口气，“你这个饭真好吃。” “这就是简单的蒸米饭，我以后会卖更好吃的东西，到时候希望你能多来捧捧场。” “捧捧场是啥意思？” 苏渺：“就是来买东西吃，帮衬帮衬我家生意的意思。” “好！我一定来！你明天开始卖吗？”小姑娘问。 “看情况吧，如果我能租到房子，会尽快开始卖。” “你要租房子？”小姑娘高兴地说，“租我家的吧，我家房子可好了，是楼房呢！有人想租我爸都不乐意租给陌生人，不过我可以让我爸租给你，还能少手你一点房租！” 苏渺摇头：“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我得跟家里人商量，还要看看房子合不合适，我们租不租得起。” 虽然婉拒了小姑娘的好意，但苏渺还是答应记下她家房子的位置，等找房子的时候一定也会去她家看看。 小姑娘叫许雅雅，确实有不少零花钱，她准备回家的时候，还想在苏渺的摊子上买一些零食带回家当晚饭吃。 苏渺汗颜，告诉她：“小孩子可不能把零食当饭吃。” 许雅雅懊恼：“可是我家的饭不好吃，不吃这个就没别的东西吃了，我爸也要用来配粥呢。” 苏渺看许雅雅提起自己父亲时的言语和神态，觉得她的父亲应该跟刚才那个小男孩口中说的不一样。 她在摊子上看了一圈，拿出两包干脆面：“要不然你买这个吧，有点小贵，不过能饱肚。带回去用开水盖着盖子泡五分钟，小孩子应该勉强能吃饱，吃不饱的话还能用它的汤泡饭。” 干脆面泡着吃不如泡面，但她这摊子上勉强能当饭的也就这个了。 “好吧，那我买这个。”许雅雅之前没买过，因为这个干脆面比较贵，暂时没有其他小孩子买来吃过，她怕不好吃。 许雅雅带着两包干脆面回到家，她爸爸已经下班了，正在做饭。 她刚进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糊味儿，每次闻到这股味道，许雅雅就知道她爸已经把饭做好了。 这时许爸爸正在厨房里煮菜，他煮菜是真的水煮。 一锅水烧开，往里倒油倒盐，白菜洗干净随便切几下一起往里放，咕嘟咕嘟煮一煮。 煮得白菜软烂后尝一口，感觉淡了就往里加点盐搅一搅，再尝尝，这回到是没淡而是咸的好像盐不要钱似的。 许爸爸叹口气，无奈又小心翼翼地往里加水，结果太紧张手一抖一不小心加多了，尝一尝又淡了，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知道是女儿回来了。 他走到厨房门口问闺女：“雅雅，你今天买辣条了吗？” 许雅雅举了举手上的两包干脆面：“没买，今天带的一块钱只够买两包干脆面，辣条姐姐说这个面用热水泡，然后可以用面汤泡饭吃，爸你快帮我烧热水！” “好。”许爸爸没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就去烧水。 烧好水，在许雅雅的指挥下按照苏渺的描述，把面饼跟调料放海碗里，再放半海碗热水，这回许爸爸到是没放多，毕竟别人已经规定好了放多少，不需要他凭感觉来，他按照别人说的放就是。 他煮菜会放那么多水是因为以前放的水太少，不小心烧穿了一口铁锅…… 两个面饼分别泡在两个碗里，碗上盖着两个碟子。桌子上还有一锅煮的半生不熟的米饭，许爸爸帮女儿泡好面，就盛菜去了，那一锅菜已经被煮得糊烂，能吃是能吃，但跟好吃绝对沾不上一点边。 五分钟后，盖在海碗上充当盖子的盘子被掀开，一股属于泡面的霸道香味散发出来。 父女俩忍不住一起咽了口口水：“这味儿闻着不错。” “辣条姐姐家的饭可好吃了。” “你吃过啊？” 许雅雅不好意思地低头：“我今天肚子太饿，辣条姐姐一给我，我没忍住就要了，但是我跟人家说了谢谢的，还答应以后多给她家捧捧场。” 许爸爸听着心里对女儿愧疚不已，他闻言点头，顿了顿又补充道：“小孩子总吃零食可不成，饭还是要吃的。” “辣条姐姐也这么说，不过她也说了她家过几天会卖饭，爸爸，到时候咱别自己在家做了，去她家买饭吃吧，真的特别好吃！”许雅雅已经被饭团迷住了。 其实如果那饭是村里大娘大婶给的半碗饭上面放点咸菜的话，她绝对不会认为这个特别，可饭团这东西妙就妙在它是把咸菜包在里面的，吃着跟一口饭一口菜单独吃就是有点不一样。 而且中午那时候许雅雅确实是真的非常非常饿。 对于女儿的要求许爸爸满口答应，他想着，人家做生意的，卖的东西肯定比自己做的好吃，时不时带孩子出去吃也没啥，反正自己的工资养两个人绰绰有余，要不是村里离县城太远，离镇上也不算近，他真想天天带孩子下馆子去。 干脆面哪怕用水泡开量也不算多，大人两口就没了。 但是那汤是真诱人，哪怕是有点糊味儿的饭，往里泡一泡吃在嘴里也是好吃的。 两碗干脆面跟汤泡饭，让父女俩吃得头也不抬。 采石场那边，过了中午那股忙碌的时候，苏渺几人终于闲下来，只需要留一个人看摊就行。 三人商量过后让苏婷留在这里看摊，苏渺跟苏思带上钱一起去村子里找出租的房子。 苏渺刚进村不久便遇上了许雅雅，小姑娘吃饱喝足，怀里揣着爸爸给的五块钱，准备再去一趟采石场多买几包干脆面。 “辣条姐姐你来了！” 苏思没忍住笑出声：“你怎么不管她叫干脆面姐姐？” 小姑娘挠头：“其实叫干脆面姐姐也行。” 苏渺可不想多出这么个外号，她跳下自行车后座对小姑娘说：“忘记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苏渺。以后你叫我苏渺姐姐就行。” “好的，苏渺姐姐，你们来村里看房吗？”许雅雅指着自己身后的两层楼房，“你们看，这就是我家，是不是很漂亮？我家的房子外面看着跟别人家的楼房一样，但是里面是全村最漂亮的！” 苏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栋楼确实很不错，看起来很新，听小姑娘话里的意思，她家里面应该应该是已经装修好了。 在乡下，很多人建楼房的时候如果钱不凑手就会暂时不装修，连墙也不批白，直接装好水电，毛坯入住。 有些人家好几年后甚至十几年后，出去打工赚够钱才会回老家装修房子。 能起两层楼房还能马上装修，说明许雅雅家的条件是真不错。 不过有钱还吃不上好饭，看到这楼房，苏渺对许雅雅家的饭更好奇了，但是她没有窥探别人家庭情况的意思，便没有多问。 “你家确实很好看，不过租金肯定也很贵吧？我们打算先去那家看看。”苏渺指了指许雅雅家旁边的那一家，她们进来的时候大概观察过，这家院子很大，门口挂了个牌子上面写着：有房出租。 最吸引苏渺的是，这家新建的平房并不是推倒旧房子后在旧房子原址上盖的，而是把新房建在老房子对面，新旧两个房子中间隔着院子。 从外面往里看去，通过观察这家的格局，可以看得出新房子同样建了厨房，但旧房子的厨房和厕所也没被拆除。 如果能租下这户人家的旧房子，她们平时生活也能跟房东分开，不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矛盾。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从22章开始倒v看过的小天使，不要重复购买哦。 第36章 许雅雅的爸爸听到门口的动静走出来：“你们在说那家吗？” 苏渺：“是的, 那家不错。” “那家可能不太方便。”许雅雅的爸爸不喜欢陌生人住进家里，他家房子之前有不少人来问过，全被打发走了。还好这个卖辣条的姑娘没跟他闺女说想租他家的房子, 不然他还只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女儿的请求。 “不方便指的是？”苏渺来这里好多天, 不过一直没时间在附近转，对这里的情况确实不太熟悉，有本村人指点是意外之喜。 但是没等许爸爸继续说, 隔壁苏渺觉?不错的房子里传出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 紧接着有几个中年男女狼狈地从屋里冲出来。 在他们的身后, 一个看年纪大概十五六岁的高个子少年举着扫帚一阵挥舞，怒吼着：“你们滚！都给我滚，我爸就是你们害死的！” 跑出来的几个中年男女不敢再进去, 嘴里却一直不干不净地骂：“小野种, 你根本不是我二弟的孩子！不是我们老韩家的人！” “这房子合该还给我们，给你住一间就不错了！” “我看老二就是被你这个野孩子克死的！” 院门嘭地一声被关上, 把这些恶言恶语关在门外。 那几个人骂了好一会儿, 转头要走才发现门口还有其他人：“许哥在家啊？还没去上班？”他们讪讪地对许爸爸笑了几下, 也不等许爸爸回答便互相拽着身边人的衣袖赶紧走了。 “你们也看到了, 他家还不太能安生, 你们来的不太是时候。”许爸爸沉着脸看那几个人走远，转头回来继续说, “韩老二家这院子确实很不错, 如果你们能等的话, 可以等过几天村里把这件事处理好再来租。” 苏渺有心想多问问这房子的情况, 可站在人家家门口问实在不太好, 何况人家好像刚搬完丧事没多久。 韩家既然挂出出租的牌子，说明他家也是想把房子租出去的, 苏渺不自己不介意住进这样的房子，可其他人她不敢保证。 只能先去其他地方看看，正好可以顺便多打听打听韩家的事。 “谢谢许叔，我们再去看看其他房子。” 苏渺和苏思跟许家父女道别骑上自行车继续往村里走。 她们在村里绕了一圈，还是觉?韩家那个院子最好，韩家的事情也被苏渺打听出了一个大概。 被几个中年男女骂‘小野种’的高个子少年是村里韩家老二收养的孩子。 韩老二夫妻没有生育能力，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养子。 前几年韩老二媳妇儿生病没了，今年采石场刚来附近开工，韩老二为了挣钱就去采石场当开山工，在工作的时候意外受伤。 他本来在医院养伤养?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人说韩老二在医院不行了。 韩家的各种亲戚见状纷纷冒头，结果韩老二真被他们搅合?伤也没能好好养，人就这么没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1节 采石场赔了一笔钱，韩老二之前干开山工的时候也挣了不少，连楼房都起了，那些亲戚怎么能放过这样的好处？ 在苏渺她们还没来之前，韩家的亲戚们已经闹过不少回。 “我们还要租那个房子吗？”苏思觉?遇上那样的亲戚，就算房子再好，她们住进去也不会舒坦。 苏渺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租另一家吧，虽然贵了点，但是那家愿意给我们单独用一个卫生间，也挺好。” 她们看好的另一家住的是两层楼房，说是愿意把二楼的房间租给她们，如果租一整层的话，二楼的洗手间就让苏家人单独用，院子里没拆的厨房也给她们用。 可房东说是说?挺好听的，苏渺对于房东的话却不是那么容易相信。 一楼跟二楼之间又没设置一道可以锁上的门，要是到时候房东的家人想上二楼上厕所她们还能拦着不成？或者房东的家人在她们不在的时候去楼顶晾晒衣服突然想上厕所，图方便想用二楼的她们也无可奈何。 “本来想今天就找到房子放东西，谁知道找个房子那么麻烦。”苏思第一次做这件事，有点不习惯，心里会隐约觉?有点不舒服。 那种感觉苏渺以前也体会过，那是一种虽然自己付了钱，但依旧有种自己寄人篱下的感觉。 如果跟房东同住一个屋檐下，那样的感觉会更深，让人很不舒坦。 可是以她们现在的条件也只能那样了。 苏渺提出一个临时的解决方案：“不然我们只租一个小房间放东西，人还是继续在学校睡觉，将就一下？” “不不不，”苏思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住宿舍钱袋子不安全。” 在办理银|行|卡之前，她可不敢把钱放宿舍，只要自己挣的钱安全，方便做买卖，心里那丁点不舒服的感觉又算?了什么。 “就那家吧，我们尽快住进去，等下午收摊就去找房东定下来。” 苏渺没异议，回到摊子上就跟苏婷说了。 她们离开村子的时候跟那间房子的房东说过，不管租不租，傍晚吃过饭后都会来给她一个答案。 晚上收了摊吃饭的时候苏思就把她们要租房子的事情说了，那间房子的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厅，厅里也能放一张床。 苏思就问几个大人愿不愿意跟她们一起租房子住。 “你们怎么突然想着要去租房子，一租还租一层楼，那?花多少钱？”苏国胜不太同意租房，“有那钱不如攒着。” 苏国明是很想租的，他反驳：“苏思说租一层三个房间总共六十块，我们六个人租，每人每个月也就十块钱，村里水费便宜，电费节省着用，房租加上水电一个大概十五块，顶天了二十，真的挺便宜了。隔壁有个工友租一个没厕所的单间光房租就要二十五呢，还没算水电。” “那也贵，你光看那个租单间要十五、二十的，怎么不看也有人全家人租一间只花十五，还包水费。你租个房间花二十再上交一半，自己还能剩下多少？” 苏国明在心里冷哼，他们上次回家的时候只跟家里说工资一百五，可没把每个月满勤的二十说出去，他就不信发工资的时候大哥大嫂会主动把那二十块钱一起算进要上交的钱里。 一百五上交一半，还剩七十五，再加上二十块钱满勤费跟平时加班给的一点加班费，大概能有一百块左右，他花那二十的满勤钱租房换个好点的地方住怎么了？老大夫妻俩能剩的比他还多！ 更别说老大家还有两个丫头每个月有一百块工钱，也能各自留一半。老大一家四口加起来一个月能收入三百块呢！几十块钱房租都不愿意出，抠不死他！ “全家花十五块租金包水电的房子能几个丫头找的一样？我们租的那是楼房，二楼呢，我这辈子还没住过二楼。他全家花十五块钱租的是什么？没准就比窝棚好点，充其量就跟咱家猪圈一样。” 苏国明生怕大哥又把这事儿给搅黄了，不管他吹胡子瞪眼，立刻表态：“你怎么着我不管，反正我同意跟几个丫头一起租房，咱们少数服从多数！” 在场吃饭的人，除了苏国胜全都表示愿意租房，要是苏国胜不愿意，就让他自己住在窝棚里。 苏国胜心里生气，可他只有一个人其他人不站在他这边，他也没办法。 不过苏国胜最后依旧没松口，不说不租了，但也不给个明确的说法，光说要先去看看房子怎么样，其实就是想拖延。 苏渺也不在意，本来她想跟二姐三姐一起租房子，没大人一起住肯定更自由。 可是后来一想，大伯父大伯母是二姐三姐的父母，她们住好房子让大伯母大伯父继续住窝棚的话，二姐三姐心里肯定过意不去，那就大家一起租吧。 毕竟大伯父大伯母虽然也更偏爱苏铭，但他们对女儿比刘春香夫妻好。当然说他们对女儿好，也就是矮个子里拔高个罢了。 苏渺三人的货暂时放在窝棚这边，苏婷留下来看管，苏渺跟苏思一起带着三个大人去村里租房子。 到了地方，苏思上前敲门，苏国明站在人家院子门口啧啧不已：“啥时候咱家也能起个这样气派的房子就好了。” 苏国胜看着这房子心里也十分向往，大多数村里人努力的目标就是挣钱回村盖房子，以至于在外打工攒下钱的人错过的县城或者市里低房价时期，以及房价飞涨的红利。 到后来，儿子长大要娶媳妇儿了，年轻人又看不上村里的房子，流行在城里买婚房，家里又要一番折腾。 这个时候哪怕买的是小县城、十八线小城市的房子，放到后来房子也几乎都在县里、市里的主城区，位置是真的很好。 就算这个年代买的房子过了十几年房龄久了、房子旧了不想住，也能凭借位置优势卖掉再置换新的，置换总比十几年后再新手上车更容易。 苏思站在门口敲了好一会儿里面的人才开门，开门的是下午接待她们的大娘，大娘看到苏思脸上表情有些尴尬：“哎哟，你们怎么才来，来?太晚，我们都把房子租出去了。你们看看是不是去其他地方找找？” “大娘，您下午可不是这么说的，我们不是约好了这个时候来给答复吗？您今天还说就我们姐妹来看过房子，怎么就……” 苏渺上前把苏思拉走：“二姐我们先走吧，再看看别家。”继续理论下去没意义，她们没跟人家有书面上的协议，也没给订金，别人当然想反悔就反悔了。 苏渺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可想到也没用。 现在在村里租房子，房东根本没有签合同的意识。 你说要签租房合同，人家觉?麻烦都懒?理你，甚至还会直接来一句：我不识字不懂这些，别搞那花里胡哨的，爱租不租。 几乎全村都这样，她们又不会翻倍给租金，当然不能搞特殊。 作者有话要说： 第37章 住在宿舍里的是苏思的同学, 这两天有人明里暗里跟她打听她们摆摊的事，苏思感觉很有危机感，刚开始是苏渺最想搬出来, 但现在苏思比她更有迫切感：“咱们就这样走了？不跟她要个说法？” “买办法跟她要说法, 人家是本村人，我们是外村人，就算闹到村干部面前, 村干部也只能和稀泥劝我们去找别的房子租。” 结果都一样, 何必自找没趣？ 苏国胜本来就不答应出来花钱租房子, 见到她们吃瘪，又说他车轱辘话劝苏渺几个继续住在学校，让苏国明稳重些, 出来干活别成天想着好吃好喝。 他说了一大串, 可惜没人理他。 其他人凑在一起想办法。但是今天天已经晚了，不管想出什么办法都不能马上执行。 她们就算找到房子也不能在马上搬过来住, 好在明天苏渺三人不需要去进货了。 她们的小摊子种类多, 小孩子不再一窝蜂地买辣条。 客人购买的东西分散后, 挣的钱跟昨天前天比没差多少, 但各种货都卖出去一些, 不会只卖一天就卖完了。 租房受挫，苏渺几人的东西没地方放, 只好分成两部分, 拆开的那部分放在苏国明住的窝棚里。 薛海凤的窝棚住着两个人, 平时起床得把铺盖收起来才能摆得下摊子, 之前她们晚上睡觉的时候, 那个摊子就暂时搬到苏国明那边去放，但是苏国明那里也不算宽敞, 把摊子跟货物一起放进去，直接把那窝棚挤得满满当当。 苏国明起床还得挪一挪东西才能走出去。 晚上苏渺姐妹三个依旧回学校住，另一部分货物被她们带回宿舍放到床底，尽量不多占用太多宿舍里的地方影响别人。 晚上洗过澡，她们正准备跟前两天一样去避人的地方算算今天的收入。 谁知苏思一个以往对她们态度很正常的同学忽然凑上来问：“你们要出去散步逛操场吗？等我一下，我也去。” 苏渺、苏婷：“……”这人是谁来着？好像是二姐的同学？ 她们看向苏思，她应该是苏思的同学吧。苏渺苏婷跟这个同学没交情，同不同意还得看苏思的意思，要是这人跟着去，大不了就不算账总结了，等租到房子再开小会也行。 苏思心中暗暗气恼，越发觉得必须要尽早搬出去才好。 她以前跟这个同学关系一般，而且又不在同一个班，只是住在同一个宿舍。 学校宿舍很大，有十张床，一张床睡两个人，整整住着四十人呢！不同的班级就是不同的小团体，小团体跟小团体之间也就是同一屋檐下点头之交的交情。 这个人突然提出要跟她们一起出去，是什么心思可想而知。 苏思不想让别人跟着，就找了个借口，说她们姐妹三个想一起出去说说家里的事，一般人听到人家自家人要谈家里的事都会识趣不跟了。 可那个同学压根就像听不懂似的：“没事啊，你们说你们的，我保证不插话。” “……” 苏思无语死了，一咬牙干脆说：“我突然肚子疼，不想去了，三妹四妹你们自己去吧。”她对苏渺苏婷说完不等那个同学开口，便转头对她说，“你要散步可以等等我，我上完厕所出来，咱们一起去，我妹妹们跟你不熟，让她们俩自己走吧。” 同学：“哎呀，不熟怕什么……”lijia “我不喜欢跟不熟的人一起走。”知道了苏思对这个同学的态度，苏渺才不管会不会下别人面子，反正又不是她同学，“不熟悉的人一起走，我感觉会不舒服，三姐我们走吧。” 苏思以为自己说的话够直白够不给人面子了，没想到苏渺说的更直。就差对那同学说，我讨厌你，你别臭不要脸跟着我们了。 苏思简直想在心里给苏渺鼓掌。 那个同学显然也没见过说话这么不给人留情面的人，她愣在了原地，等回过神来时，苏渺已经跟苏婷走远了，苏思也真转身去了厕所。 苏思从厕所出来，看到她坐在床上生闷气，故意走过去问：“我好了，你还要去散步吗？” “……不去了。”同学语气不太好，但不知怎么的，又缓和了语气对苏思说，“你要去的话，得自己去了。” “那我也不去了。”苏思才不傻，她这同学是想让自己出去找苏渺她们，好悄悄跟上来呢。 镇初中虽然教学设施不太好，可占地面积大，只是大部分暂时还没被开发出来罢了，如果要找的人不在教室、宿舍之类的地方，想找人可不容易。 过了一个多小时，苏渺跟苏婷就回来了，今天她们买零食的收入大概有一百多，其中有五十左右是成本，如果以后市场没有太大的变化，卖零食每天的收入应该也不会比今天多太多或者少太多，每天利润会在五十到六十之间上下浮动。 她们三人约好小买卖做到这个月月底再分钱，月底也差不多要开学了，到时候再商量一下修改摆摊时间。 做送辣条的小活动后，手套也慢慢卖出去三分之一，想必过不了几天就能卖完，卖完之后就不会再进。 卖劳保手套正如苏渺当初跟苏思说的一样，抓住机会挣一波块钱，赚到启动资金后就转头去做别的，后面学她们在采石场卖劳保手套的人，很难再遇上这么好的机会。 就算采石场再次增加几十个人手，也会有好几个卖手套的一起竞争。 以后还会继续有人学她们卖零食，但她们不会一直只卖零食。 苏渺回来后，找了个机会把今天算的账给苏思看，然后说起卖饭的事。 她吃过饭团、东北饭包、寿司等等各种各样的菜、肉跟米饭组合在一起的美食，这些美食各有千秋，但不一定适合本地。 苏渺把它们一个个罗列出来，跟两个姐姐一起讨论。 寿司首先被排除，县城买不到做寿司用的紫菜，做没有紫菜的寿司还不如直接做饭团。 饭包第二个被排除，不是饭包不好吃，苏渺去过东北，每次去都要吃好几次，可惜她家乡的本地人没有生吃菜的习惯，她还是不要挑战别人的接受能力了，方便快捷赚钱更重要。 最后选来选去，还是选了制作最简单、材料最易得的东西——糯米饭团。 苏思说：“这个我以前听大姐说过，大姐说她学校有个小吃街，小吃街里就卖这个，还是早上卖呢，那里的人都把糯米饭团当早餐吃。” 卖糯米饭团确实是最简单的，只需要准备一个木制蒸桶、一块蒸笼布、一个饭勺、一个量糯米饭的碗，一些塑料袋剩下的就是食材了。 所有需要准备的东西里，除了脱皮绿豆跟脱皮花生外，别的都能在镇上买到。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2节 “那我们就卖糯米饭团了，”苏渺边说边在本子上记录：“定价五毛一个，大人小孩都买得起！五毛一个的饭团里有蒸过的绿豆泥、炒花生碎还有酸菜；一块钱的饭团就给加一根火腿肠或者一根小腊肠。” “嗯……有人想放辣条也可以，放辣条的钱另算，反正以五毛钱的饭团打底。饭团利润不算高，但它有一个好处：别人要是想学也得跟我们定价一样，不然就得亏本！”价格已经没有降下去的空间了。 第38章 三人决定明天分头行动, 苏渺去镇上买工具和材料，苏婷看摊子，苏思去村里找房子。 苏婷看看姐姐又看看妹妹：“咱们只有一辆自行车, 明天你们谁骑？” 苏渺：“二姐骑吧, 我坐车去，进村找房子需要走走停停，如果距离采石场最近的村找不到, 还要去另一个村子看看, 二姐骑自行车更方便。自行车没办法运那么多东西, 我明天坐车去镇上，买完东西再让三轮车送我回来或者坐小巴车，运东西都更方便。” 距离采石场最近的村子就是许雅雅住的村子, 但附近的村子不止一个, 稍微远一点的村也比学校近。 三人在外面树荫下商量好，回到宿舍刷刷牙洗洗脸就躺床上了, 没有理会某个同学对她们欲言又止的表情。 翌日, 吃过早饭, 帮苏婷摆好摊子。 苏思骑着自行车把苏渺载回学校门口, 近段时间采石场这边人多了热闹起来, 偶尔也会有三轮车开来看看能不能拉到客，不过来的不多, 早上想遇上三轮车得靠运气。 苏渺没遇到, 不过运气很好的遇上了从县城空车回来的面包车, 面包车不跟小巴车似的上车就收全票不给讲价。 面包车司机挺厚道, 看镇初中到镇上距离不远, 只收了一块五。 坐面包车没多久便到达了镇上，苏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 车窗开着通风。 到镇上的时候她眼睛不经意地往窗外看了一眼，瞥到一闪而过的镇卫生院的牌子。 “师傅在这里停车。” 面包车司机：“不是去集市那边？” “我先去帮家人买点药，等下自己走过去就行。” “好，我停稳你再下车，记得帮我把窗户关上。” 苏渺下了车，走进镇卫生院。 卫生院的设施有些陈旧，护士台只有一张两个抽屉的老式书桌跟两把椅子。 这会儿不是换季的时候，医院里没多少病人。 苏渺走过去询问：“你好，请问咱们镇医院可以体检吗？” “体检？在县城人民医院才有，我们镇设备不齐全。” “哦，好的，”苏渺想了想又问，“那么在镇医院可以测一下幽门螺旋杆菌吗？” “不好意思，”护士摊了摊手，“也不能。” “谢谢，我想买两包医用口罩，医院可以单独买吗？” “可以，你去那边买就行。” 苏渺买好口罩出来，寻思着得找个时间去体检一下，她们现在毕竟要买吃的，卫生方面不能大意，最好做个全面检查，她以后也好按照身体需求和医生建议给自己进补。 今天正好是集日，她去集市的时候路过大姑的店，在外面看了一眼没进去，苏翠巧店里生意好，忙得脚打后脑勺没看到苏渺。 蒸糯米饭的甑桶是附近一户人家自己做的，一次最多可以蒸十斤米，要价四十五，如果想要更大的甑桶，必须提前定做。 她们小本生意，一斤米至少能蒸出两斤饭，一次挣几斤卖一个早上，买一个甑桶就够了。 苏渺跟卖甑桶的大叔讲价到三十八，还送一个他自己做的木制的饭勺跟一张蒸笼布，到是省了买饭勺跟蒸笼布的钱。 付了钱，苏渺掏出一根麻绳，让卖甑桶的大叔帮忙，直接把甑桶困在自己身上，然后背着它继续去买其他东西。 火腿肠和小腊肠在县城买比较便宜，但是临时要买，只好先将就着在镇上买，下次去县城补货的时候再顺便买，就能多节省点成本了。 糯米跟绿豆花生这些粮食作物类的东西，集中在一个地方摆摊，苏渺买好火腿肠和腊肠后正准备去买这几样就回去，路过卖肉的摊子忍不住停下脚步。 她刚才在卖甑桶大叔的摊子旁边看到有一个摊子在卖锅，卖锅的那对夫妻应该是外地人，他们用车子运来卖的，开着大喇叭，价格十分便宜，一个大而深的能用来炖鸡的汤锅只要十五块，平时镇上的店要卖三十五还不能讲价。 他们的车上还有一些烧炭、烧煤、烧柴都能用的三用小炉子，小炉子是水泥炉，外面面包一层不锈钢皮，才卖十块钱，还送五斤木炭，当然送的木炭质量肯定不会太好，苏渺忍不住有点心动。 小炉子上面架一口锅，咕嘟咕嘟炖卤肉，那味道简直飘香十里，在卖力气挣钱特别缺油水的采石工中，肯定不愁卖。 可是按理说，现在的她是不会做肉的，家里人没教过。 苏渺看着肉摊忍不住叹了口气，谁知旁边有个人对她吆喝了一声：“哟小姑娘又来赶集了！要不要来看看明星海报写真？” “嗯？”苏渺有些惊讶地转身，看到一个有点熟悉的人，努力想了想……嚯！这不是卖‘一块钱三样’的大叔嘛，他怎么卖起光碟来了？ “不好意思啊大叔，我不认识明星。”其实上面的明星她都认识，但现在的她不能认识。 不过……，看到卖‘一块钱三样’的大叔，她一联想到书，就想起了一个被藏在角落深处的记忆。 以前她作为好学生，曾有幸被允许帮老师布置整理学校图书室，图书室里有好多书是城里的人捐赠给学校的，里面还夹杂着几本菜谱。 那几本书后来被老师挑出来没放进学校图书室，但是苏渺借着整理图书室的便利都看过，当时的她边看上面的图边吞口水来着。 或许可以用这个来当做借口？ 卖卤肉的利润可比卖零食卖饭要高得多，苏渺刚被按下去的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先看看采购完所有做糯米饭团的东西后还能剩下多少钱吧，如果够的话就买小炉子、深汤锅跟肉！ 花生买了五斤，放进甑桶，甑桶本身就不算轻，再加上五斤花生，苏渺背起来已经感觉很吃力了，剩下的糯米跟绿豆她没办法拿，只能先跑去找小巴车售票员：“阿姨，请问这趟车什么时候开？” 售票员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当扇子扇，抬手看了看表上的时间：“等着吧，还得二十分钟。” 苏渺又问：“我能先把东西放车上吗？” 售票员看一眼她背着的东西：“就这些？” “还有米和一点别的。” “那可不成，你就一个人带那么多东西，占太多地方别人该没地方放东西了，带货得加一块钱。” “可是我只到初中，买全票坐车的路程都不到去县城的五分之一呢，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苏渺说完听了一下又补充，“我上去后不占座位。” 售票员犹豫了一会儿：“只到初中啊……那、那行吧，你上车可得站着。” “好，谢谢您！”又省下一斤肉钱。 苏渺先把背上沉重的甑桶放进小巴车后备箱，然后快速跑到集市集中摆摊卖米的地方，糯米比大米贵些，要四毛钱一斤，她买了五十斤，要是二姐租房子顺利的话，糯米以后可以直接在村里买。 集市上没有脱皮的绿豆，好在带皮绿豆便宜，六毛一斤，苏渺买了十斤，这些东西都在同一个摊位买，正好让摊主帮自己扛到小巴车后车厢上去。 苏渺带出来一百块采购钱，扣除目前买东西的钱以及留下两块钱车费后只剩下二十九，口罩是她自己想买的并且跟炉子和锅不一样，炉子和锅后续可以挣钱日常用处也多，口罩对于姐姐们来说可能是没必要买的东西，所以不算在内。 真要买汤锅跟炉子的话，剩下四块钱只能买四斤肉，不，只能买三斤，做卤肉的话还得花一块钱买香料跟调料。 镇上的酱油全是散装的，不分生抽老抽，料酒也是散卖，没带瓶子去的话可以让老板给个塑料袋装。 老冰糖不算贵，第一次可以先少买一点，盐不用买，卤料可以配好再称，几毛钱足够配好一两次卤肉用的料了。 要不……暂时不买炉子？现在天气热，肉不容易凉，不需要用炉子保温，但是她又担心苏思租到的房子不能用厨房，到时候想做饭还是得买个炉子。 算了，买它！ 苏渺折回去买炉子汤锅跟肉后才去买调料跟香料，由于买得太少，免不了被老板给了几个白眼，她懒得计较，大不了以后进货的时候在县城一次配齐。 苏思跟苏渺约好坐十一点钟的时候来校门口帮忙搬东西，苏渺到的时候才十点半，苏思还没过来，还好售票员帮忙把东西扛下来了。 苏渺慢慢把东西挪到树荫下，谁知挪糯米的时候不知道绊到一个东西，脚上一个趔趄摔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她膝盖磕在泥地上疼得抽了抽气，正准备支起身体爬起来，草丛里竟然也有个东西大声抽了抽气。 苏渺瞬间愣住了，她不敢再动，已知现场只有她一个人类，在草丛里发出这种声音的，除了她自己，大概会是……蛇？ 不对，她手上支着地面的那只手下的触感怎么软乎乎的还有温度？ 不等她细看，旁边传来一个似乎正处于变声期的公鸭嗓男声：“喂，你抓到我大腿上的伤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39章 苏渺惊呼：“居然是个人！” “不然呢？还能是条虫？” “额……不好意思, 我马上起来。”苏渺挪开手蹲其身，扒拉开前面的杂草。 只见杂草后面一个嘴角带伤，眼角乌青的男孩子躺在草丛里, 身体被遮掩在杂草底下, 从刚才苏渺的角度，如果不扒开杂草，很难看到他。 “你不是许雅雅隔壁家的男生？怎么会躺在这里？” “嗯, 我叫韩晏, 这件事说来话长, 能拉我一把吗？”韩晏动了动退小声抽着气，“我的腿受伤了。” 苏渺上下打量他一圈，发现他表面上的伤还挺多, 腿上有一道看起来被刀划破的外伤, 血糊糊的被藏在裤子底下，看不清伤口有多大：“万一随意移动给你造成二次伤害怎么办, 你还是先躺着吧, 我二姐等会儿就来, 她骑着自行车, 我们可以去村里小卖部帮你给医院打电话。” “不用, 我没有内伤，外伤也不重, 不需要去医院。你们知道我家在哪儿, 把我送回家就行, 你们不是要租房子么？我家的老房子可以便宜租给你们。”韩晏虽然这么说,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伤势, 腿上的伤确实没有头上的伤那么严重，只是出血了看起来有点吓人而已。 之所以躺在草丛里, 是他在跟人打斗的过程中被那些不要脸的人偷袭到头，倒下的时候头又磕在石头上，直接晕了过去，那些人以为他死了，才吓得把他藏在草丛里。 他肯定要去医院看伤的，但不能是今天。 刚才苏渺摔倒的时候，韩晏其实处于迷迷糊糊要醒不醒的状态，后来苏渺的手在他腿上伤口那么一按，他瞬间就清醒了。 人家不愿意去苏渺也不能勉强，不过只有苏思跟她的话，可能没办法稳妥地把人送回家：“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那我让我姐帮忙去找许叔来拉你回家，你看行吗？” “许叔？”韩晏低头，似乎在考虑，几秒钟后他抬头，“可以，麻烦你们了。” 苏渺摆摆手：“没事，这种事正常人遇上都会帮一把的。” 她手上沾了点血，刚才太过紧张没注意到，这会儿也没有纸巾什么的擦擦手，只能随手抓了一把杂草在手上搓几下，勉强把手上的血迹搓掉。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苏思赶过来了：“我还以为这个时候赶过来算早了，嗯？怎么有股血腥味儿，四妹你买猪血了？” “没有。”等苏思停好自行车，苏渺把她带到草丛那边。 草丛里韩晏暂时没办法自己坐起来，他被偷袭到的地方是后脑勺，倒下后头还磕在地上，有点轻微的脑震荡，头动一下就晕，没办法只好一直在那里躺着。 面前的杂草再次被人拨开，头顶传来惊呼：“我的妈呀！这人怎么了？” 苏渺解释道：“二姐还记得他吗？许雅雅家隔壁那个随着扫帚赶人的，他说被人偷袭打伤了，不愿意去医院。你能不能辛苦一趟骑自行车去村里找许雅雅的爸爸，让他弄个板车或者拖拉机来，把人带回去？” “行，我这就去找。”苏思骑着自行车又风风火火地往村里赶去。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3节 那边村里许雅雅的爸爸、韩家人跟村干部们正在村委等韩晏去处理韩老二家老房子的事，可他们等了半天，连韩晏的影子都没见着。 韩家人已经开始阴阳怪气地数落起韩晏的不是了，说他架子大，根子上不是本村人，不把村干部放在眼里，就是个白眼狼等等…… 好在其他人都当耳边风。 苏思赶到许雅雅家的时候，她正在家里泡干脆面吃，听苏思说要找她爸爸，还以为苏家人要租自己家的房子了。 小姑娘当即连干脆面也顾不上吃了，赶紧带着苏思去村委找爸爸。 谁知到了才知道，苏思是来找爸爸去帮忙的。 “许叔，我四妹在初中门口的草丛里发现你隔壁家那个男孩子受伤躺在那儿呢，他不愿意去医院，你们赶紧去救人吧！” “什么？！”许爸爸跟村里的干部急忙站起来，往门口赶，离开前，一个个看向韩家人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 苏思跟许雅雅道了谢，急忙又骑着自行车走了，她们买的货物还在校门口放着呢，这会儿天气阴阴的，感觉要下一场雨，可不能让东西被雨水淋湿。 许爸爸跟村干部一起开着村委的拖拉机赶去初中校门口，苏思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速度不比他们慢。 他们同时到达的校门口。 苏渺把人带到草丛那边，看着他们把韩晏抬上拖拉机，然后转头正准备问问苏思今天有没有找到合适的房子，却听到韩晏说：“你把东西抬上拖拉机一起运到我家去吧，之前答应过会把老房子便宜租给你的。” “可是……”他家的房子不是还有纠纷吗？苏渺当时根本没把他这个承诺放在心上。 不用苏渺把话说明白韩晏也懂得她的顾虑，他语气坚定地说：“你放心，我保证我家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生活，不信你可以问问村里的叔叔伯伯们。” 许爸爸当即点头：“今天本来要开会解决韩老二房子的事，没想到这孩子居然受了伤，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今天一定能解决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韩晏身上的伤，只要回村里查一查就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其实不用查都能猜得到是谁，左不过就是韩家那几个不知轻重、时常欺负韩晏的小子。 今天去村委开会的人里全是韩家的大人，那些小子可没去。 苏渺看向苏思，苏思指了指天。 她抬头看向天空，发现早上还明媚的天气，此时天边有不少乌云往头顶的天空聚拢。 “看着要下雨，我们有个地方暂时放东西也是好的。”苏思说完，拉着苏渺去搬东西，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在她耳边悄声说，“今天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房子，新来的采石工有不少去村里租房住了，村里房子越发紧俏。没想到咱们屯的人挺舍得在这方面花钱，比咱家好多了。” 其实苏思想说的是，比她爸好多了。 苏渺点头表示明白：“等韩家的事情解决了，我再跟那个韩晏商量一下房租的事，我们可不能稀里糊涂住进去。” “你说的对，没正式租下来之前，就算暂时借人家的地方放东西。” 在几个村干部的帮助下，她们的东西很快被搬上拖拉机放到韩晏身边，苏渺也爬了上去，苏思继续骑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许爸爸本来想把拖拉机开到韩晏家，让韩晏在家休息，但到家之后韩晏没下车。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一串钥匙递给苏渺：“这是我家的钥匙，你们可以开老房子的门把东西放进去，顺便看看房子情况，愿意租的话，等我回来再谈租金。” 苏渺对他的通透很满意：“好，谢谢了。” 在韩晏的坚持下，许爸爸把拖拉机开到村委，继续处理他家房子的事。 第40章 再次看到韩家那些亲戚令人生厌的嘴脸, 韩晏心中一片平静。 他们看韩晏来迫不及待地数落起他来：“不知道老二怎么教的，开个会还要人去请，平时在家好吃好喝, 现真当自己是大少爷呢。” “见到长辈也不知道打招呼, 不懂规矩。” 韩晏冷眼看着他们唱大戏，他一句不反驳就看他们吠。 然而他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像一道惊雷劈在人脑门上：“许叔, 麻烦你帮我报警, 就说我被人打了, 请公安来查查到底是谁，我也不要赔偿，让公安把人抓走坐个几年牢就行。” “哦对了,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坐牢意味着什么吧？我好心告诉你们好了, 如果谁家有人坐牢，以后别管他儿子孙子读书多好多厉害, 家里有没有关系, 都不能拿铁饭碗吃公家饭, 也不能当兵！”据他所知, 韩家好像想送几个男孩去当兵呢。 他话音刚落, 窗口就跳出来几个年纪跟韩晏差不多大的人，大声阻止：“不行！不能报警。” 韩晏嘲讽一笑, 这几个人还是那么蠢, 自乱阵脚。他还没上真章就迫不及待跳出来了, 生怕别人不知道事情是他们干的。 在场的村干部都不是蠢人, 他们这么一嚷嚷, 所有人都知道是谁造成了韩晏身上的伤。 不需要韩晏在多说什么，几个村干部立刻揪着这几个人盘问, 年轻人心志不坚，面对比平时严肃好多倍的干部，没被盘问几个回合就顶不住招了。 这下主动权一下子到了韩晏手上，韩家的人一直提韩晏不是韩老二的儿子意在把他彻底赶出韩老二的房子，后续这房子该怎么分，他们韩家人自己再谈。 现在被韩晏抓住把柄，韩家人便改了口，也不敢对韩晏一口一个野种白眼狼了，但他们依旧揪着韩晏不是韩老二亲生儿子这一点不放：“这样吧，我们不反对韩晏继续住在老二的房子里，但是他要搬到老房子去，院子也划给他一半，新房子我们自家人处理。” “呵。”韩晏都被气笑了，他们说这些话是不是还觉得他们让出一大步了？ “村长，麻烦您看看这个。”韩晏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村长。 村长接过来一看，眉头顿时舒展，紧接着急忙找出一串钥匙，打开一个上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文件夹，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到对应的页面：“当初建老房子的时候韩老二就把宅基地放到韩晏名下了。” 韩老二跟村里买宅基地的时候在任的是已经去世的老村长，一般村民不闹市，村长也不会翻看以前的存档，这下可好，不用掰扯了。 “之前我一直顾忌着他们是我爸的兄弟姐妹，不想闹得太僵，但是现在这情况……”韩晏指了指自己脸上身上的伤，“我再不拿出来恐怕要被欺负死。” “也是他们活该！”许爸爸义愤填膺地说，“之前你说愿意把老房子给他们，他们还贪得无厌，现在可好，屁都没捞到一个！” 韩家人恼了那么久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里都不服气，可是不服气也没办法，地契上白纸黑字写着韩晏的名字，这地契在镇上、县城都有存档，容不得假冒。 不仅如此他们还被韩晏抓住了把柄，韩晏这会儿看在以后还住在一个村子的份上没报警，原本韩家人还心存侥幸，想着等他伤好了再给他一次教训，但是韩晏一处理好房子的事，立刻请人帮忙给镇上面包车司机打电话，包了一辆面包车，去县城的医院看伤去了。 这小子说要做什么验伤，保存证据，还说公安相信这样的证据。有这个证据在，以后他有什么事情，就把证据拿出来。 其实要给人定罪坐牢哪儿有那么简单，可韩家有没有人懂法，别说韩家，就是连村干部可能也没见识过这样的做法。 韩晏这一手，一下子让韩家人全老实下来了。 韩老二的老房子里，苏渺正在跟苏思说今天买的东西：“做糯米饭团需要用到的工具跟食材我都买好了，剩下的钱就买了个炉子锅子调料，还有几斤肉，我想试着做卤肉卖卖，如果来得及的话，今天下午就试试水。” 苏思诧异道：“你会做肉？” “会。”苏渺把自己想好的借口跟她说了，然后补充道，“我也只是看过没具体做过，但我想试试，如果成功的话以后我们就可以多一门营生，只卖零食别人容易学，但是卤肉是靠味道吸引客人，别人想学也没办法学到位。” “你说的也是。”苏思也算跟着苏渺从无到有做出一个小摊子生意的人了，之前苏渺身上才有多少钱？她就敢跟借钱批发劳保手套来卖，现在她们本钱比以前还多，就算没做成也亏得起。而且就算生意做不成，炉子跟锅她们平时也能用，亏也亏不到哪里去。 “那就试试吧，不过你买这个做什么？”苏思手上拿着一包口罩，“这不是医院的医生护士才需要用吗？” “这个我们做吃食生意的时候也需要用到。”苏渺趁着这个机会把自己对于家里人可能感染幽门螺旋杆菌的猜测跟苏思说了。 苏思听得一脸懵，她从来没想过在家吃饭还能吃出一个没听说过的、稀奇古怪的病来。 其实苏渺还担心另一种病——乙肝。 “之前没跟你们说是觉得就算说了，我们手上没钱，在家里没地位也说不上话，什么都做不了，说了家里人八成会把我的话当笑话，但是现在既然要做吃食赚钱，就得搞好卫生，等以后有机会，我想去县城做个全面体检。毕竟以前过得艰难，现在有点钱可以补身体了，可是自己什么都不懂，补错东西可就不好了。” 不过她还不知道体检一次要花多少钱，多挣点钱做准备总没错的。 苏思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觉得体检什么的好像太隆重了，不太有那个必要。 可转念又想，如果真的跟苏渺说的一样，胃里有什么什么菌，以后会引起胃病，她又觉得不做体检不安心，万一以后身上有病，嫁人也会被夫家嫌弃吧？ 苏渺看她犹豫，便说道：“你跟三姐如果觉得没必要的话，可以只查查幽门螺旋杆菌跟乙肝，反正又不会花太多钱，就当花钱买个安心，体检我自己先做，你们看了觉得不错可以再去做。” 苏思点头：“也好。” 去县城之前，韩晏顺道回了趟家，跟苏渺苏思谈好租金，老房子整租给苏家人，只要六十块。 苏渺趁机提出要签合同，韩晏愣了一下，深深看她一眼，点头同意了，还答应她会在县城把合同打印好，回来的时候顺便带回一式两份打印好的合同。 租韩晏家的房子可比之前租的那家得好多了。 他家的老房子足有四个房间，还有一间厅堂一间厨房还有茅房和柴房，房子是砖木结构，说是老房子，其实比苏家的房子还要好。 四个房间里有三个房间有床，床是以前家里用旧没搬到新房子去的。 但这些老式床都是真真正正的实木制作，可使用年限很久，现在只是看起来有点旧，打扫一下擦擦长久不用积下来的灰尘，铺上凉席，挂上蚊帐就能用。 轰隆—— 一声惊雷响，苏婷站在屋檐下庆幸：“还好今天租到了房子，不然这么大的雨，我们可不好赶回宿舍去。” 这里是距离采石场最近的村，韩家的位置还靠近村口，刚才眼看要下雨，苏思骑着自行车去喊苏婷收摊，刚进门就下雨了，这会儿雨大得跟天被捅了个窟窿似的。 这个村子比永山屯条件好，已经自来水了。 可惜刚才雨来得太急，她们没来得及去厨房打水，这会儿只能把桶放在屋檐下，接雨水打扫屋子。 苏思直起身锤了锤腰，感慨道：“往后我们也能住得舒坦点了。”住在学校里，最担心出状况的就是她。 夏季的暴雨，来下得急，停得也快。 她们还没把房间全部打扫干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太阳穿过云层又冒出头来，不过下了一场雨，天气多少凉快了些。 苏渺还想着傍晚那段时间卖点卤肉，卖得好的话，明天继续到镇上进货，这次就不用坐车了，她只买肉跟调料香料，骑自行车去完全够用。 厨房空荡荡的打扫起来很容易，里面还有一个接近来悬在大水缸上面的水龙头，接水特别方便。 苏渺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她们没有柴，大灶暂时没法用，只能先用小炉子。 在镇上采买东西的时候钱不够，没能买姜，只好先借用韩晏家种在厨房外空地上的姜蒜，等韩晏回来再给他钱。 没有铁锅，没办法烫猪皮，苏渺就用了别的办法，先用厨房里整理出来纸片杂物小木棍什么的，把木炭烧起来，直接把猪皮那一面，放在小炉子上烤，烤掉没去干净的猪毛还能去腥。 洗干净猪肉跟大汤锅，给猪肉焯水，焯水后再次清洗。 没有铁锅就直接在汤锅里炒糖色，只要掌握好火候就不会失败，这是苏渺上辈子做熟了的事情，最后放水按照手感放香料调料，盖上锅盖。 坐在小板凳等着它煮沸，然后换小火继续咕嘟就行了。 放了调料的卤肉刚煮开，那香味已经一个劲儿地往外飘了，味道比辣条还霸道。 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吸吸鼻子，嘀咕一句：“这么香，谁在里面做什么好吃的？” 老房子里，苏思苏婷围着小炉子热得满头大汗，也舍不得离开，她们从来没闻到过这么香的肉，本以为镇上卖的烧鸭已经是最好吃最香的肉食了，没想到四妹居然这么厉害。 “我觉得四妹要是在镇上摆摊，生意肯定不比卖烧鸭那个摊子差！” “听说那个买烧鸭的以前还去市里专门跟人学手艺呢，四妹你太有下厨天赋了吧！没专门学过，还是第一次做都能那么香！” 苏渺笑了笑，她可不是第一次做。不过这会儿自己也馋得很，虽然她吃过，但是这具身体是从来没吃过的，哪能抵挡的料卤肉的香味‘攻击’？ 她干脆用剪刀当做刀，划拉下来一小块，然后再平均分成三小块：“咱们先尝尝味道，看着还不够软烂，听说要炖到软乎乎才更好吃呢。” 苏婷心急等不得肉凉下来，直接一口塞进嘴里，一边斯哈一边竖起大拇指：“太好吃了！不够软烂也特别特别好吃！” 苏思吃了也表示赞同苏婷的话：“没错，这肉还要炖多久才能做成？”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4节 “大概半个小时，然后再泡一个小时以上，让它入味，我们没有刀子，得去村里小卖部看看才行，”苏渺在肉上比划，“我想把肉分成一块一块地卖，这样也省得费工夫现场称重了，八毛钱一块肉，先到先选。” 苏思瞪大眼睛：“八毛钱一块肉？”她看苏渺比划的大小，估摸着也就二两左右的样子，一斤生肉一块钱，大概能出六两熟肉，真能卖出去的话，那卖肉就是翻倍地赚钱！ “别人会不会说我们价格太贵坑人啊？”苏婷算了算利润，有点担心。 苏渺可不敢打包票一定没人会觉得她们卖得太贵坑人，但是她不在乎：“谁觉得贵让他自己买肉做去，看他能不能做出我这个味道，只要别人做不出我们这个味道，客人还是得跟我们买。” 苏婷想了想明白了，也赞成她的话：“也是，咱们卖的就是一个滋味儿，想吃便宜的肉自己买肉做去！” “不过招呼客人的时候，可不能那么怼客人，”苏渺看苏婷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赶紧补充，“态度好一点，开玩笑似的跟他们说明白就行了。” 第41章 卤肉太香, 没等苏渺把卤肉带到采石场的摊位就有客人闻着味儿找上门来了。 许雅雅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门口往里探头：“苏渺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苏渺一回头，看到这孩子哈喇子快溜到衣襟上了：“进来吧, 你要不要尝尝这个肉？” 小姑娘以后可能是天天光顾她声音的大主顾, 对大主顾必须得大方点。 “谢谢姐姐。”小姑娘无师自通富婆气质，结果苏渺给她剪下来的一小块肉时说：“我先尝尝，好吃的话我就多多地买。” 苏渺这会儿有空, 就逗她：“你不是一天只有一块钱吗？我这个肉巴掌大的一块儿就得八毛钱哦。” “没事, 我爸有钱, 但是他不好意思过来才让我过来看看你们家煮的什么好吃的，想着你们可能愿意卖，没想到真的愿意, 要我说呀, 早知道就让你们租我们家的房子了，这样我们在家就能买, 多好！”许雅雅转头把自己亲爹卖了个干净。 苏渺笑笑没接租房子的话：“你要买的话可以带一个碗过来, 我给你装肉的时候可以多给些肉汤, 带回去不管是拌饭还是煮面条都好吃。” “好, 我这就回去！”许雅雅跑出去几步又转头回来, “差点忘了，姐姐你家干脆面卖完了吗？我还想多买几包。” “还有的, 不过总吃干脆面也不好, 容易上火, 不然你等你爸去县城的时候买些粉条、大碗面什么的回家备着吧, 那个不是油炸的, 吃着比干脆面方便面之类的好些。” 苏渺到是想帮她家带，可以以后去进货的人不一定是她, 往后进货只会有一个人去不补货，买多的话难拿。 所以还是跟许雅雅说一声，让她爸自己去买吧，成年男人去买一趟还能多抗几箱回来呢。 “好，我回去跟我爸说说。” 许雅雅蹦蹦跳跳地跑了，不到两分钟抱着一个不锈钢碗过来说：“苏渺姐姐，我跟我爸说了，还有这个肉，我爸说要买四块钱的。” 四块钱的肉，一下子把苏渺准备的肉买去一半还多。 苏渺让她再等等，等肉入味，但是许雅雅却说她爸等会儿得去采石场那边看看，等不及了。 许雅雅的爸爸叫许良，苏渺今天才知道他就是采石场的合伙人之一，怪不得能在村里起那么好的房子。 客人的要求又不过分，苏渺自然不会把生意往外推，苏思去小卖部买了一把水果刀回来，然后苏渺干脆把所有肉都分成一块一块。 三斤的肉正好被大概均分成十块。 八毛钱一块肉，许雅雅买四块钱，那就是五块肉，肥瘦相间的卤肉被一块一块地放进不锈钢碗里，再浇上两勺汤。 她往碗里浇汤的时候，旁边看着的几个人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看着汤汁浇到肉上，空气中弥漫的香味仿佛更浓郁了。 许雅雅把钱交给苏渺，迫不及待地抱起不锈钢碗就要往家里跑，苏婷追在后面急忙把她叫住：“干脆面，你的干脆面还没拿呢！” 许雅雅满心只有肉肉肉，哪儿还听得到别的，苏婷一直追到她家，许雅雅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接过装干脆面的塑料袋。 天气晴了，她们还要继续去摆摊。 苏渺的卤肉刚带出门，没来得及出村就被拦着问的村民买光了，本来卤肉的汤汁挺多，卖完了肉苏渺还想把汤汁留着晚饭的时候下点白菜萝卜，好歹能借点肉味儿，结果最后连卤肉的汤汁都没给她们剩一点。 三块多的成本，换回来八块钱，利润直接翻翻，如果以后猪肉买得多，肉价还能往下压一点，到时候成本更低。 苏渺本来想着先探探市场反馈，再慢慢增加卤肉数量的：“好卖得有点出乎意料，明天我直接准备十五斤生肉好了。” 苏思问：“十五斤够吗？” “暂时不知道，我们第二次卖稍微多做一点没关系，不过一次不能把步子迈得太大，不然万一卖不出去亏的就是我们了，宁可不够卖也不要亏本。” “好，就按你说的来吧。”苏思现在可太佩服苏渺了，以前在家没真正煮过几次肉，也没人教，她居然自己在书上看到一个菜谱第一次尝试就能做得那么好！ 她们一边聊着天一边把摊子搬到采石场原先摆摊的位置支起来。 在她们的摊子旁边不远处，还有两三个人面前也是一个小摊子，上面各种各样的零食几乎跟她们卖的一模一样，跟风的人动作快得很，甚至连附近村子里的小卖部也来看看采石场这里进什么零食，回去后也批发来卖。 刚开始有人跟风的时候苏婷还会愤愤不平，现在她已经能平常心对待了。 反正只要能赚钱门槛又不低的事情，总有人会学，别人学去可能会分掉一部分生意，却不会让她们彻底没钱赚只是赚得没独家生意那么多。 只要她们一直领先就能一直赚得比别人多，如果不能领先，就得做一些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东西，或者用别的吸引人的方法。 就像上次买劳保手套送辣条一样，有这个小活动，她们的手套没两天就卖完了，然后现在其他买手套的人才跟上，这几人互相之间又开始新一轮的竞争，效果当然不如苏渺三人的好。 劳保手套卖完后，苏渺就没再进货。 晚上收摊，她们去了窝棚跟大人说起今天成功租到房子的消息，没想到这回苏国胜一句反对的话都没说，干脆利落地把房租给了。 苏国明是最高兴的那个也当场把房租给了苏思，至于水电费之类的，得等下个月交房租的时候再算。 苏婷私下悄悄对苏渺说：“奇了怪了，我爸这回怎么没唠叨说租房这不好那不好了？” “你看看这个。”苏渺用脚尖指了指地面。 “这个地怎么了？” “你忘了，这块地方是晚上大伯跟大伯母铺床睡觉的地方，没下雨的时候是干燥的，下雨后，这窝棚都泥泞成这样了，哪儿还能铺床睡人？” “这到也是。” 有些人就是这样，没被逼到最后关头，绝对不会想着改变。 搬家说是搬家，其实他们一家子也没多少东西，就是席子衣服锅碗瓢盆、萝卜白菜玉米粉之类的，全家一起搬很快就搬完了。 把三个大人带到出租房里，告诉他们各自的房间后，苏渺三个就回学校搬她们自己的铺盖还有存放在宿舍里的零食。 谁知回到宿舍却发现，原本没拆封的零食中，有一包被人拆开拿了几小包。 苏思的目光在宿舍逡巡一圈，气得破口大骂，但宿舍里没有监控，谁知道东西是谁拿的？就算观察到有人神色有异样，别人死不承认她们拿人家没办法。 骂了一顿后，只能把怀疑的人记在心上，以后多加小心尽量远离。 她们要搬出宿舍，只需要跟老师说一声，登记好就行。 把所有东西都搬到租的房子里后，苏思终于松了一口气：“幸好搬出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二姐，会不会是上次说要跟我们一起出门散步那个同学做的？” 苏渺摇头：“不止，刚才二姐看向她们的时候，有好几个人不敢跟她对视。” “太可恶了，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人！”苏婷边收拾东西边生气，“最可恨的是她们居然不用收到惩罚！”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除非当场抓到把柄，不过连一两包零食都偷的人，我才不信她们只做这一回，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以后总有她们栽的时候。” 搬出来后，所有人都睡了一个好觉。 苏渺要去镇上买肉，起得比所有人都早，早上去买不用顶着大太阳，能挑选的余地更多，她骑车从镇上买肉回来的时候其他人刚起床。 这次苏渺带的钱很充足，各种调料全部一次买齐全了，她买的肉多并且以后每天都会买，以此为条件跟人砍价，把肉价砍到了九毛，好歹能多省点成本了。 回到家，卤肉不急着做，先放在放进桶里，吊在井下防止天气太热变味，大灶上则蒸着糯米还有火腿肠跟小腊肠。 绿豆是昨天跑了一晚上仔细去掉皮的，也跟糯米放在同一个蒸笼里，糯米蒸熟后，去皮的绿豆也就被蒸成了绿豆泥。 花生本来油炸过会更酥脆，但为了控制成本，还是用炒的，炒出来洒点细盐拌一拌然后弄成花生碎，吃起来也不错。 酸菜没在镇上买，村里就有，洗一洗切成细丝，再把水分超干，它本身就有咸味儿，什么调料也不需要放。 苏家三个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三个丫头忙碌，直到闻到糯米饭的香味肚子咕咕叫的时候才回过神来。 苏渺弄了六份糯米饭团当早餐。 薛海凤接过来疑惑地问：“这也是你们帮人卖的？” “是啊，别人给的材料跟工具，我们做了卖得的钱跟人家分成。” 那边苏国明已经咬了一口，饭团最外层是蒸得正正好的糯米饭，往里第二层是绿豆泥，最里面就是一点花生碎跟酸菜丝。 能饱腹不说，吃起来味道还很有层次感。 苏国明一面吃一面连声夸赞：“不错不错，真好吃。” “可不是好吃。”苏国胜说道，“五毛钱一个呢。” 苏思跟两个妹妹对视一眼，悄悄翻了个白眼。 她们准备好后正要出门，院门就被敲响了。 苏渺走过去的时候说：“我猜一准是雅雅。” 院门一打开，果然。 “苏渺姐姐，你家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呀？” “怎么还有小孩来讨吃的？”薛海凤听到她的话，正往门口走准备把小孩赶走，却听到苏渺说：“做了糯米饭团，你现在要买吗？” 许雅雅开心极了举着钱兴奋地说：“要！两份！” 原来小孩要买东西，薛海凤有点尴尬的站住，庆幸自己刚才说话声音不大，小孩应该没有听见。 苏渺帮许雅雅弄了两个分别都加了两种肠的饭团，小孩子高高兴兴地走了，她们便赶紧往采石场赶去。 也就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在采石场干活的人已经习惯了采石场外围有那么几个买小零食的摊子。 这些小摊子学着苏家人的摊子，一般每天中午开始摆摊，然而这一天，苏家姐妹三人的摊子早上就摆起来了。 摊子那边出现一个甑桶，里面冒着热气，走近会闻到香喷喷的米饭的味道，仔细闻还能闻到隐约的腊肠、绿豆味或者炒花生的香味。 其他摆摊的人得到消息跑来看，苏家这三姐妹居然真的又弄出新花样了。 几个摊主悄悄让自己的孩子跑去买，等孩子回来一看，原来是糯米饭团啊，这有什么难的，蒸糯米饭谁还不会了？她们准备准备，明天就能做！ 第42章 早上卖早饭的就苏渺她们一家, 生意自然不错，每一次有新东西出现，连带摊子上的其他东西都能多卖出去一些。 中午苏渺回去做卤肉, 苏思跟苏婷在摊子那边看摊, 主要是苏思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5节 不去砸石子后，空闲的时间比以前多，苏婷每天看摊都会带着课本跟练习本来抽空学习, 遇上不会的就问问苏思。 苏渺这次做的卤肉很够火候, 一块块颤颤巍巍, 放进嘴里都不用咬，肥的部分嘴巴一抿肉就化在嘴里了。 第一个顾客依旧是隔壁许雅雅，依旧跟昨天一样, 高高兴兴地买了四块钱的肉。 苏渺特地留了三块卤肉跟一点卤汁晚上吃。 剩下的全部带到采石场那边去卖。 其他人看到苏家姐妹的摊子又有新花招纷纷过来看, 没想到这次卖的是肉。 其他摊主又是跟卖糯米饭团似的买了回去，吃完后砸吧砸吧嘴, 既觉得好吃, 心里又沮丧, 这肉跟普通的炖肉不一样, 她们光靠试吃可做不出来, 这个可学不了了。 苏渺做的卤肉太香，她运出村的时候不少村里人闻到了味道, 跟她买了一些。 十几斤卤肉, 卖到后面依旧有好些想买的人买不到。 她们收摊回去的时候, 采石工们还没能下工, 晚饭是苏渺做的, 卤肉汁炖萝卜白菜，剩下的三块卤肉按重量来算大概半斤多, 切成指头大小的小块放进去一起煮，他们六个人吃也勉强够了。 没过两天，采石场那边又多出几个卖早餐的，有好几个是以前学着苏渺三人卖手套的那些，有些是附近村子甚至镇上看到商机的人来摆的摊。 其他摊子已经不局限于跟风卖零食、卖糯米饭团，连卖汤粉都有了。 镇上那个买烧鸭被镇上人叫做烧鸭佬的人，特地让自己儿子也弄了个摊子在采石场卖烧鸭，生意挺不错。 好在她们的摊子有独一份味道的卤肉在，收入没有减少，份儿增加不少。 偶尔苏渺早上去买肉的时候遇上一些比较好的下水也会买回来跟卤肉一起卤了卖，客人反馈也不错。 有了卤肉这一招牌产品，苏渺没再新加其他的东西，她们的收入慢慢稳定，一天利润大概在两百块钱左右。 采石场的摊子慢慢变多，附近变得热闹起来，平时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也会来这里卖卖自家种的菜，或者买一些肉回去打打牙祭，吃碗米粉，买个包子、饭团什么的。 围绕着采石场，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集市。 韩晏轻微脑震荡在医院住了三天院，回来的时候脸上擦了药，看起来紫一块去青一块的，苏渺乍然一看差点忍不住他来。 “房东？” 韩晏：“……嗯，叫我名字就行。” “哦，你好点了？”苏渺问。 “还行，轻微伤，不影响日常生活了，只是头部动作大会还会有点晕。” “那租房合同……” “带来了。”韩晏打开书包，取出一式两份的合同，“你看看。” “好。”苏渺没忍住多看了一眼他书包上的图案，居然是奥特曼，跟他气质其实有点不符。 韩晏顺着她的眼神也看了看自己的书包，他之前居然一直没注意到这个书包的图案，只能默默把它背到背上遮掩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奥特曼，今年从月本国新引进的动画片，在城里很流行的。” 苏渺眼睛掠过他泛红的耳垂，憋着笑夸：“哦，那你这个书包真时尚。” 韩晏：“……”信了你的邪，三头身奥特曼图案能跟时尚沾边？ “我看完了，合同很合理。”合同里不仅把老房子租给她们，还愿意把老房子后面那一小片菜地给她们借种，真是少有的好房东了，“需要我全家人都签字吗？” “这个优惠是给你跟你二姐的。” 意思是，如果以后她们两个不租，其他人来，哪怕是她们的家人要租也不能花这么少的价格租到他家的房子。 当初确实说好了是便宜租给她，还愿意带上她二姐算是挺厚道了。 苏渺把合同带去给家里其他人看，其他人都没有异议，毕竟租别人家的房子连合同都不会有，别人什么时候不想租了，哪怕是深更半夜打雷下雨也是说把人赶走就能赶走。 可以在院子里种菜以后她们吃菜就方便多了，也不用一直吃萝卜白菜，更不用再买葱姜蒜。 青菜种下去，快的一两个月就能吃上。 说到葱姜蒜，苏渺顺道跟韩晏说了她第一次做卤肉的时候用了他家姜蒜的事。 “一点姜蒜而已，你想用就用，反正我也用不上，你家今天也吃卤肉？有剩下的吗？能不能卖给我一点？”韩晏自己只会煮粥跟面，以前养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他们做的多。 此时他站在老房子门口，能闻到一股以前没有的香味，那是之前卤肉时残留的味道。 苏渺说：“卤肉不是自家吃，是做好带到采石场卖的，今天的卤肉已经全部卖完了。”她们也不是每天都会留点肉自己吃，偶尔吃一次还被苏国胜跟薛海凤说在吃上有点大手大脚呢。 “卖完了啊。”韩晏感觉有点可惜，早知道他早点回来了。 他又问：“你家卖饭吗？” 苏渺摇头：“不卖，太麻烦了。” 得到否定的答案，韩晏心说还是得再去趟县城，买几箱泡面放家里顶一阵子，但嗅着卤肉的香味，他不太想放弃：“你家为什么不卖饭，我看到县城有人卖快餐，就是提前把饭菜都做好，每天固定几个菜，不同的搭配定不同的价，也挺方便的。” 苏渺还是摇头：“在这里出门会卖饭吃的人不多，大家更喜欢花钱吃粉。”这就是本地人的习惯了，上街不吃一碗粉跟白上了似的。 韩晏遗憾地说：“那倒也是，你明天还卖卤肉的话能不能提前给我留一点。” “可以，”苏渺最喜欢稳定购买的客人，“八毛钱一块卤肉，一块肉大概二两左右，你要多少？” “暂定两块吧。” 苏渺比了个ok的手势：“到时候如果遇上其他货，会提前跟你说一声。”毕竟是房东，给点方便没坏处。 其他货？韩晏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明白后忙道：“我不吃肠子跟猪肺，其他都行。” “记下了。”苏渺目送他离开，转身回屋跟其他人商量老房子后面那块地要种什么蔬菜。 忙碌的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过去，三个大人发了干活第一个月的工钱，他们三个商量了一下，决定先由薛海凤休息一天，带着需要上交的钱回家交给苏老太。 为了能拿到全勤他们三个人不可能一起回去，只能轮流，这个月是薛海凤，下个月就是苏国明，这样谁也不吃亏。 苏思看薛海凤心疼那二十块全勤的钱，本想说让她带着钱回去，但在管钱这方面几个大人还把她当小孩子看，觉得让她拿钱不安全，那么多钱呢，他们自己拿在手里都紧张的要命，生怕弄丢了。 薛海凤不愿意就算了，居然还想让苏渺三人把挣的钱交给她保管。 苏渺觉得好气又好笑，挣钱的时候不觉得她们是小孩子，管钱的时候觉得她们还小不懂事了，有时候大人口中孩子的大小真是让人觉得可笑。 好在苏思跟苏婷都不傻，而且苏思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还惦记着苏渺说的，可以去县城买房，然后把户口转到县城让自己成为城市户口的事呢。 第43章 一个月下来, 留下进货的钱后，她们每个人分得的钱将近两千块！ “做生意真能赚钱，怪不得人都说镇上房子临街的人家都是有钱人, 我们还只是摆摊呢, 有店铺的人一个月能挣更多吧！”苏思把钱拿在手里的时候手都在抖，刚开始她只想?一个月能挣个几百块就非常好了，哪知不算不知道, 一算吓一跳。 “其他摊子挣的钱应该没我们多, 我们摊位的生意是采石场这里最好的, ”苏渺比较淡定，“在相对比较繁华的地方，不是租的店铺, 确实能挣更多。” 虽然苏渺跟苏婷和苏思说过, 她们开学没那么多时间摆摊后可能收入会降下去，但她依旧兴奋得睡不?。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们两人眼下都挂?黑眼圈, 可精神依旧兴奋得跟打了鸡血一样。 苏渺几个还要摆摊, 就在她们早上忙?蒸糯米饭团的时候, 薛海凤走到厨房对苏思说：“明天你们早点做卤肉让我带个两三斤回去给铭铭吃。” 苏思愣了一下, 不知怎么的心里对薛海凤的语气感觉有点别扭, 她问：“你明天几点钟回村？” 薛海凤说：“早上五点就要出门，到时候你骑自行车送我到镇上, 我再找车子回村。” 明天是集日, 薛海凤的计划是在镇上逛一逛买点东西, 时间就大概六点多了, 六点多的时候村里第一批赶集的人差不多到镇上, 拖拉机要转回村拉第二车人，她正好跟?回去。 苏思心里不太乐意：“四妹早上四点多去镇上买肉, 最早五点多开始煮，赶不上。” 不是舍不得那点肉，纯粹是觉得她张口就说要两三斤，一句也没提钱的事，哪怕她是自己亲妈也太过理所当然了。 这买卖明面上可不止是她们的生意，就算是她们的生意其中还有四妹的份呢！更何况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的时候，没有冰箱保存，卤肉做得太早容易变味，她就没想过剩下的肉要是变味了她们怎么办？ “不能提前一晚上做？”薛海凤还是想带一点卤肉回去，那么好吃的肉，她家铭铭都没吃过呢，他肯定爱吃，“不然你们早上做两斤，下午再做剩下的不行？” 还提前一晚上做……苏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妈遇上关于苏铭的事就跟被猪油蒙了心似的：“那多麻烦四妹啊，她早早就要起床摆摊，还要负责做卤肉，挺累的。” 苏渺才不愿意让苏铭那傻缺白吃自己做的肉：“大伯母要不你带点零食回去吧，卤肉真不行，我们平常时不时留个两三块自己吃勉强说得过去，你一下子要两三斤，我们不好跟人家老板交代。” “是啊，”苏思忙说，“我给你装点零食带回去，苏铭也爱吃，肉在镇上买两斤，我奶还更高兴呢。” “好吧。”薛海凤有点不满，觉得镇上现买猪肉带回去家里人做的没有苏渺做的卤肉好吃。 可苏渺搬出合作的老板来，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零食装在塑料袋里鼓鼓囊囊的看?挺多，其实成本才一块钱。 薛海凤带回家的钱总共有三百七十五。 苏老太数了两遍，满意地点头：“几个丫头片子还算老实。” 那几个丫头在采石场帮人摆摊，一个月有一百块钱收入的事苏老太早就知道了，她一直不去看，也不声张，就是想看看苏思几个出去后老不老实，如果不老实，就亲自到采石场问她们要去！ 还有租房子的事，他们六个自觉地用自己留下的钱租，苏老太才对他们违背当初她的决定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该交的钱能按时上交就行。 一个月有三百多块钱的收入，让苏老太高兴的，出门的时候昂首挺胸，走路都是飘的。 薛海凤在家待到第二天下午才回来，苏思的生日就在薛海凤回采石场的第二天，苏渺本以为大伯大伯母对二姐三姐不错，应该不会跟刘春香一样忘记孩子的生日，现在大伯母跟大伯手头上有钱了，不说给二姐做一顿好吃的，也该带她去吃碗粉吧？ 谁知是她想多了，薛海凤背?一袋萝卜白菜玉米粉回来，连跟毛都没给苏思带。 苏渺没忍住问她：“大伯母不给你过个生日？” “生日？我听大姐说，苏铭没出生的时候他们到是给我跟大姐过过几次，但是我没有印象。” 苏渺半晌无语，她突然想起一句话：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有时候‘曾经拥有’比‘从未拥有’更令人揪心。 这天收摊后，苏渺悄悄对苏思跟苏婷说：“明天二姐生日，我们一起去一趟县城吧？” 苏婷高兴地说：“好啊好啊！”说完又纠结，“可咱们的摊子怎么办？不然四妹你跟二姐去吧，我留下看摊，记得给我带点好吃的就行。” “我们一起去比较好，不然多没意思，摊子一天不摆也没什么。” 可是苏婷跟苏思都舍不得这一天的收入，开学后她们要上学就没时间整天摆摊了。 苏渺想了想说：“不然我们找个人帮忙看摊，早去早回就能赶得上买卤肉。” “找谁？” 苏渺看向对面新楼房：“我去问问韩晏有没有空。” “他不会同意吧？” 韩晏其实跟苏思是同一个年级不同班的同学，但是两人以前从来没有过交集，她对韩晏的印象大概就是隔壁班高大帅气很受女生欢迎的男同学。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6节 可惜韩晏是村里人，不是苏思的目标对象，所以哪怕他长得帅，苏思很少注意到他。 苏渺指了指对面新楼房的垃圾桶：“他昨天抱怨这个月一直吃卤肉，问我能不能做点别的，我拒绝了。我看他垃圾桶里很多泡面碗，过去跟他做个小小的交易看看成不成。” 韩晏每天早上不是吃粥就是让苏渺给他留个饭团，中午要么粥要么泡面，几乎每天傍晚都会买一份卤肉，搭配泡面一起吃。 苏渺猜他也是个跟许雅雅的爸爸一样不会用土灶煮米饭的人，可是明明采石场那边有米粉包子之类的东西卖，但她从没见韩晏去买过。 刚开始苏渺以为韩晏手头的钱可能买了别的就不能买饭团或者卤肉了，可她前几天看到韩晏去县城买回一个电饭锅，哦对了，还有一个没啥图案的黑色安踏双肩包，那个奥特曼书包他估计不会背了。 她看到书包牌子的时候都不禁咋舌，安踏的双肩包小几百块一个呢，没想到这家伙那么有钱，这年头，连回力在村里孩子眼中也是名牌，更别说安踏了。 如果是上辈子的苏渺，在县城读高中的时候路过那些专卖店，恐怕连进都不敢进。 第一次见韩晏是刚进村找房子那天，当时的他给苏渺的感觉，除了高一点白一点好看一点，跟普通农村孩子没有太大差别。 但是后来，或者说自从在校门口看到手上的韩晏那时候起，苏渺总觉得韩晏有点怪怪，跟刚看到时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明明还是少年的眉目，却无端端多出一丝沉稳的气质，怪异又和谐。 这么说吧，假设韩家人还来闹市的话，苏渺根本没办法想象现在的韩晏会跟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带?哭腔挥舞?扫帚把人赶出去。 但不得不说，韩晏人还是挺好的，平时不怎么说话，是个不多事的房东，偶尔见到她们搬货还会帮把手。 苏渺过来的时候韩晏正在烧水，桌上一盒泡面被打开了。 “又吃泡面？” 韩晏按下烧水壶开关走过来：“嗯，有事？” “明天是我二姐生日，我们姐妹三个想去县城玩半天，你明天有空吗？想请你帮忙看半天摊，我们大概下午就回来，可以给你带点好吃的，想吃什么可以提前跟我说，然后，明天的卤肉也给你免费。” “听起来不错，我确实有空，不过……”韩晏想了想县城那些快餐店跟饭店的卫生状况，“好吃的就不用带了，我吃不惯外面的东西。” “啊？”苏渺觉得奇怪，“你上次不是还说见过县城快餐店的饭菜想让我卖快餐来?。” “那不一样。”韩晏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亲眼看到苏渺做的东西很干净，厨具经常用开水煮一煮简单消毒。 采石场那边所有摊子里，就她家卖吃的最讲究、卫生状况最好，还戴口罩的。 “不然这样，你回来后帮我做顿饭？” “可以，想吃什么提前说，我顺道在县城把菜买回来。”做顿饭可比外带简单多了，这年头外卖多数用泡沫饭盒，有点汤汁就容易漏出来。 “菜我自己买，你出手艺就行。”韩晏说完没让苏渺说出推拒的话，干脆利落地送客了。 苏渺此时对他的印象好感度又上升了一个台阶，这么有分寸感的人，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见。 然而，从县城回来后，苏渺才发现自己给韩晏提升印象分提升得太早了。 第44章 去县城那天苏渺可高兴, 今天是这辈子她第一单纯为了玩儿而来县城。 苏思生日这天是30号，30号这天也正好是初中报名的第一天。 报名时间一共两天，30号跟31号。 薛海凤前一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带着两本户口本, 一本是大房的, 一本是三房的。 苏家没分家，但是户口本在老四苏国明结婚后就分户了，不分开的话人口太多, 孙辈生的孩子也多, 户口本不好写。 像刘春香, 户口本没分开的时候就生怕苏老太把大房的苏婷上报成三房的女儿，生了二胎的人家夫妻俩有一个要被拉去结扎的，被结扎的大多数是女人, 好在她担心的事情没发生。 本来报名要有一个大人跟着, 但苏渺说让苏思带她们去就成，她们自己去的话就用自己的钱交杂费, 几个大人也乐得不花家里的钱, 让她们自己去弄了。 苏渺在29号晚上成功拿到户口本, 到了县城三人马不停蹄地坐车到最近的银行。 站在银行门口, 看着高大上的玻璃门, 苏思有些胆怯，她摆摊后胆子比以前大了些, 可第一次来装修这么好的地方, 她依旧感觉手足无措：“我们进去不会被赶出来吧？” “不会的, 快进去吧, 不然一天都不一定能办好。”苏渺不知道银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六周日可以双休的, 但是现在的银行周六还是会开门给人办理业务，星期日才会全天不开门。 她推开玻璃门, 第一个走进去，苏思跟苏婷跟在她身后，进去后苏渺先去找大堂里的保安：“叔，我们第一次来银行，请问办理银行卡该怎么做？” 保安经常回答类似的问题，很熟练地问：“你们有人识字吧？” 苏渺：“会。” “识字就好办了，”他接着指向一个机器又指了指机器旁边的桌子：“你们先去那个机器上取号，然后填表，该填哪个怎么填，桌上全贴着，按照上面的拿了表填好就行，叫到号再带着表跟身份证或者户口本去柜台。” “谢谢叔。” 她们到的比较晚，人挺多的，拿了号填好表，前面还排着好多个，到十二点的时候前面还有一个就能排到她们，可惜银行工作人员下班时间到了，银行中午下班也要关门，没轮到的人只能等下午两点半开门的时候再来继续办。 苏渺三人只能先去吃午饭，她们没敢走太远，就在附近找了个粉店吃粉，本来想回银行门口继续等，但苏渺眼尖，看到银行不远处有一个蛋糕店，拉着苏思就过去了。 “我听人说，城里人生日的时候会吃蛋糕。” 走到蛋糕店门口，鼻端嗅到的全是香香甜甜的味道，里面粉粉嫩嫩的装修，几乎就是女孩梦中的场景：“二姐，今天你生日，我给你买个蛋糕吃！” “别别别，里面的东西很贵吧，你要真想给我过生日，可以给我买块发糕，要么请我吃碗面也行。”发糕便宜，一块五能买半斤。 她们这儿过生日的习俗是小孩吃红糖发糕，老人吃长寿面，一般成年人结婚成家后没到五十九岁是不过生日的。 “里面东西不一定贵的，反正进去看看又不要钱，要是太贵我们就去买红糖发糕吃。”苏渺觉得她们该多接触一些新鲜事物，不然以后迟早会被这份面对自认为高端事物的恐惧与不自信拖后腿。 尤其是苏思，苏渺知道她一心想嫁个好人家，能嫁到给一个殷实体面的城里人是她的梦想。 苏渺对于别人的梦想以及对未来的规划不置可否，每个人的追求本来就不一样，有人热衷于经营事业，有人喜欢经营婚姻，这只是人生选择的不同，没有所谓的对错。 苏思被苏渺拉进去，苏婷跟着她们后面满心的期待跟激动，她只在别人的描述、老师在课堂的讲述以及书中的图片上看到跟听说过生日蛋糕，真正见到还是第一次，要是不贵的话，其实她也想买一个尝尝。 蛋糕店跟苏渺后来见到的不太一样。 店里的东西不能自己端着个小托盘拿取，而是有个大大的偏高的玻璃柜台，柜台里被分成一个个的格子，格子里是各种各样现烤的饼干、面包和小蛋糕，想要什么得跟柜台后面的店员说，店员再帮忙拿出来。 她在县城的高中读书时，因为没钱，很少在县里逛，后来有钱后再逛县城，这个地方好像也是蛋糕店，但装修跟后来的蛋糕店已经没太大差别了。 店里最显眼的格子是放着样品蛋糕的格子。 圆形的双层蛋糕上是粉红色奶油当花瓣的牡丹花和绿色奶油做的叶子，蛋糕外圈周围一圈白色奶油波纹点缀，牡丹花旁边是生日快乐四个字和一小块空白的地方，留着写生日的人的名字。 这个蛋糕的造型在苏渺看来土土的，但对于第一次看到的人来说十分有诱惑力。 苏思站在蛋糕前，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察觉自己发出声音后她急忙捂住嘴，脸涨得通红，偷偷查看四周有没有人笑话自己。 店员早就对女孩子见到蛋糕时的反应习以为常，苏思紧紧抓着苏渺的手，小声说：“我好丢人啊。” “这有啥好丢人的，别人第一次来看蛋糕的时候肯定也一样。”苏渺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当时她还特地上网查该坐飞机的登机流程，以及如何才能表现出自己不是第一次坐飞机的样子。 不过当时她差点错过飞机，在机场工作人员的帮助下火急火燎赶上飞机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把各种乱七八糟的担忧全丢到脑后去了。 “走，我们先去看看店里的东西怎么卖。”苏渺没放开苏思的手，就这么左手牵一个右手牵一个，在蛋糕店里一个个格子看过去，时不时还说一句，哪个看着好吃，哪个看着便宜，哪个看起来好吃又便宜真是划算…… 刚开始苏渺说这些的时候苏思跟苏婷听得心惊胆战的，她说一句她们就要悄悄看看四周的人有没有看不起她们。 后来她们发现，别人好像也这样，有个阿姨说蛋糕店里某个面包贵的时候声音比苏渺还大声，不少人跟店员讨价还价，让店员给点赠品之类的，除了场所不一样之外，在这里买东西，似乎跟在集市上买东西没太大差别。 渐渐的，她们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苏婷放开苏渺的手走到一个自己感兴趣的格子前：“我听育辉表哥说，大姑给他买过粉色塑料盒子装的小蛋糕，特别好吃，二姐、四妹，你们看看是不是这种？” 苏渺走过去看，苏婷说的是店里最便宜的两块五的蛋糕，她后来听很多人说，这种两块五的蛋糕虽然是用劣质奶油做的，但那是她们童年最难得也最难忘的东西：“应该是吧，我们要不一人买一个？” 她也拥有一个稍微带点甜的童年。 苏思没反对：“才两块五，咱们就买这个吧！” “二姐不用买，今天你生日，我刚才说好要给你买的。” “好吧，谢谢四妹。”只花两块五的话，苏思就不那么难接受了。 苏婷忙问：“那我送二姐什么？” 苏渺指着旁边的饮料柜：“不然买一瓶饮料？” “一瓶饮料两块多，也不能吃饱会不会有点浪费钱？两块五能买两三斤肉呢。” 饮料对于以前的她们来说就是奢侈品，现在虽然赚了钱，但长久的习惯很难改过来，买东西时总是会不自觉地换算成粉或者肉。 “过生日嘛，一年就一次，吃点平时不常吃的不算浪费。” “就是就是。”苏思附和着苏渺的话，不等苏思继续说，她已经打开柜门拿出一瓶饮料交给店员，让店员给自己结账。 蛋糕点里有椅子，买了东西的客人可以在店里吃。 苏渺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她们一起坐下，打开蛋糕。 没人唱生日快乐歌，没有各种各样精心的礼物，只有三小姑娘跟三个小蛋糕以及一瓶可乐，可苏思心里的快乐就像可乐里的小气泡，咕嘟咕嘟地往外冒个不停。 苏渺用勺子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 甜滋滋的奶油、蛋糕店靠窗的位置、窗外的绿茵风景，在某个瞬间仿佛带她回到了上辈子。 她上辈子第一次如此惬意地坐在精致的蛋糕店里，看着落地窗外风景喝奶茶吃蛋糕，已经是二十岁之后。 而现在，自己还不到十二岁，上辈子二十几岁才做到的事情，她提前做到了。 从这时候起，苏渺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可以逃脱那看不清摸不到的牢笼。 时间快到两点半，她们才起身离开蛋糕店，准备离开的时候，苏渺顺便买了一斤桃酥，天太热，面包蛋糕之类的留不久，桃酥带回去还能多放几天。 正好带回去给韩晏当谢礼，要是他不收的话就留着自己吃。 下午办理业务的人依旧不少，好在她们不需要重新拿号，前面排着的那个人的业务很快就办好了。 交到她们时，苏思紧张地走过去，学着别人的样子边递出准备好的材料边说：“我要办一张银行卡。” 工作人员打开户口本问了她一些问题，问题很简单，但苏思依旧紧张得绷直了背，好在所有问题都很好地回答完了，然后就见工作人员点点头，继续查看她填好的表格信息。 在等待制卡的时候，苏渺在旁边抓紧时间问工作人员：“请问我没到十八岁可以办理银|行|卡吗？我们是同一家的，只是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她是旁边这个的亲姐姐，是我堂姐。” 工作人员点头：“可以啊，不过办卡的工本费十块钱，还要往里存十块钱激活，你带户口本和钱了吗？都带了的话，去填个表就能办。” 果然跟她记忆中的一样，这时候办卡的要求还没那么严格。 “都待了都带了，”刚才填表的时候，苏渺跟苏婷就提前把表填了，她高兴地翻开户口本自己那一页，把户口本还有自己和苏婷的表从窗口底下递过去：“谢谢，麻烦你了！” 办好卡、设置密码、存钱。 工作人员给她们存钱的时候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本以为几个小姑娘办卡是为了方便父母打生活费，没想到这么有钱。 为避免麻烦，苏渺随口解释了一下：“暑假里大人让我们跟着摆摊做买卖，说是锻炼锻炼我们，这些钱都是我们一个暑假下来起早贪黑辛辛苦苦自己挣的呢。” 工作人员了然地笑了笑，显然认为这些钱是家长带她们体验生活后给的，没准让她们自己来办银|行|卡也是家长对她们的锻炼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7节 第45章 办理好银|行|卡后还有不少时间, 她们又跑去办了身份证，不过身份证最快也要十五天才能拿到，也不会寄到家里, 而是会寄到镇上的派出所, 到时候她们要自己去派出所拿。 苏渺顺便复印了好多张户口本的复印件，其实如果她想要户口本的话，以后可以带着身份证来打印一本新的, 可鉴于自己还是未成年, 未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是复印比较好。 如果可以选择，苏渺更想把自己的户口迁出来，自己当户主。 办完这些她们抓紧时间回采石场, 回到采石场的时候已经快六点钟了, 苏渺抓紧时间做卤肉，不管今年的肉能不能卖出去这些肉都不能留着过夜, 没有冰箱就是这么麻烦。 好在她做出的卤肉哪怕晚了依旧有人买, 只是时间不够, 没能卖完, 剩下两斤, 苏渺留下一斤自家吃，分了一斤跟核桃酥一起送到对面新房去给韩晏。 “你有空了？”韩晏接过卤肉倒在自己家的碗里, 把苏渺的碗还回去, 然后打开装核桃酥的塑料袋, “这是……核桃酥？哪儿买的？” “县城, 在银行附近, 你也不吃这个？” “不吃，谢谢你的好意。” “没事, 昨天答应帮你做顿饭，你想让我现在做还是明天？”苏渺收回核桃酥问。 韩晏：“明天吧，今晚时间肯定不够。” 苏渺不解：“一顿饭而已，能花多少时间。” “你先看看食材吧，还是挺麻烦的。”韩晏说着把她带到厨房，打开冰箱。 然后就看到了韩晏准备的那一堆肉和菜…… “……这是一顿的量？”苏渺震惊了，“你家什么时候买的冰柜？” “冰柜是今天刚送到的，正巧你不在。”韩晏说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苏渺很有必要怀疑他是想让自己帮他把接下来一个一个星期的饭都做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履行承诺的那个早上，苏渺先去学校报名，回来后没跟着姐姐们去摆摊，一上午加半个下午的时间全在韩晏家做饭、做肉、做菜！ 直到几乎把韩晏昨天买的那一冰柜的存货做完，好在韩晏还良心未泯，没让她负责洗洗刷刷的工作，一直在厨房里帮忙，不然她绝对要罢工！ 做完之后，韩晏往常一向表情不多的脸上都能看得出很明显的喜悦的神色，他端着一个大盘子，把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筷子放进盘子里留着今天吃，看着剩下的一堆饭菜，意思意思问了苏渺一句：“你要不在这里吃顿饭再回去？” 苏渺累得胳膊都不想抬：“不用了，我回去喝粥去。” 做了一天饭，她现在看到饭菜都感觉有点腻人。 韩晏：“好吧，那我不勉强你。” 苏渺：“……”这家伙，叫她留下吃顿饭肯定不是真心的。 她顿时恶向胆边生，改口说：“我寻思回去要热粥，实在太麻烦了，还是在你这儿对付两口得了。” 这回轮到韩晏：“……”他都已经算好这些东西该分成几份保存，如何荤素搭配了，小丫头怎么能突然反口？ 看着苏渺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韩晏也意识到自己今天这顿有点过分了，他想了想说：“我家有辆自行车没人用，要不送你？” “啊？”苏渺只是想故意逗他一下，可没想过再欠别人的，“不用不用，我有自行车。” “你们那自行车不是租的吗？开学后别人要用你们就没法继续租了，多耽误赚钱，”韩晏往嘴里塞了快叉烧，站起身边往外走，口中边含糊不清地说，“跟我来，先看看那自行车，其实它是坏的，你带回去后还要去自行车铺让人修修才能用。” 韩晏口中那辆坏了的自行车其实只是链子断了，外车胎有点损坏，车子外观跟其他零件看起来大概□□成新，去修一修都用不上二十块。 “这是女士自行车，我也用不上，你带走吧。”他说完走到一个杂物间一个柜子旁，掏了几下，掏出自行车钥匙和车上u型锁的钥匙塞进苏渺手中。 苏渺抓着钥匙说：“要不我给你钱吧，你给我打个折，当卖二手车了。” “我不缺那点钱，”韩晏走到门口又转身看向这个苍白瘦弱却做得一手好菜的小姑娘，“你真觉得不好意思收的话，不如下次……” 没等韩晏说完，苏渺立刻斩钉截铁打断他的话：“不，我好意思收，多谢房东的馈赠！”这家伙，别想让她再做那么多饭菜！！ 韩晏满脸遗憾，苏渺做的饭实在很好吃，早知道就不渴泽而渔让她一次性做那么多了，看看，差点把人吓跑了。 好在苏渺心善，看韩晏孤家寡人成天吃不上正经饭挺可怜，隔壁雅雅还有个爸爸呢，他是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而且苏渺觉得自己拿了别人的自行车多少要回报一下：“下午你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忙做饭，不过饭菜的数量必须由我来定！” 韩晏脸上再次爬满笑容：“行，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他说不然苏渺吃亏还真是说到马上就做到。 从杂物间出来后，韩晏直接把剩下没用上的食材全部送给了苏渺：“反正我也不会做，你给我做的这顿饭够我吃一个星期，剩下的食材大部分是蔬菜和一些肥多瘦少的肉，蔬菜不好保存，太肥的肉我不爱吃。” 苏渺这回没跟他客气，把剩下的蔬菜跟肉全部带走了。 回去后也快到做卤肉的时间了。她提前把卤肉做好，然后继续起锅烧油用韩晏给的肉炼油渣，肥肉太多怎么煮肉会有点腻，只有油渣，炼好后不管做包子还是直接吃都越吃越香，而且油渣夏天可以多放好几天，不容易坏。 如果油渣泡在猪油里，可以放的时间更长。 苏渺炼好油后，洒上盐拌一拌，盛出一碗今天晚上吃，剩下的分成三份，跟一部分炼好的猪油一起放进洗干净的小玻璃罐子里。 明天就要去学校报道了，她们还没跟学校申请外宿，也不知道能不能申请下来，所以明天开始要住在学校。 带上一罐这个，每天吃饭的时候可以舀上一勺放在热气腾腾的饭上拌一拌做成猪油拌饭，或者跟学校打的菜拌在一起，吃着滋味肯定比寡淡的水煮白菜更好。 锅里余下一点油，用来炒韩晏给的菜正好。 大人们吃过晚饭又去加班干活后，苏思跟苏婷才收摊回来，她们看到那三罐子猪油渣都很惊喜。 苏思拿着自己那一罐左看看右看看：“以前我怎么没想到还能这样呢！” “以前奶奶能让你带这么多猪油去学校？恐怕带点酸菜咸菜去她都心疼！”苏婷现在过得好后，每每想起家里越发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厌恶与排斥，每次提起家里语气都不太好。 苏思也知道这一点：“也是，我们在家的时候吃猪油渣都得数着粒儿吃，吃多一两粒还要挨骂。哪像现在，自己挣钱了，想吃就吃！四妹，这个肉是你今天下午去买的吗？” “不是，”苏渺跟姐姐们控诉了一遍韩晏今天让自己做一冰箱菜的‘恶行’后才说，“这是韩晏过意不去给我的，还有一辆自行车，我下周放假有空拿去镇上修一修，以后我们就不用租别人的自行车了。” “真好！不过一辆自行车应该不贵吧，我们要不再买一辆？”说话的是苏婷，她没有苏思那么强烈的买房转移户口的想法，她更想买点自己马上就能用得到的东西。 但是苏思跟苏渺都不太赞成买新自行车。 “你可别忘了，家里以为我们每个月只能挣一百块，上交公中五十，我们只剩下五十，三个人加起来也才一百五，可买不起一辆新的自行车，真去买的话不就露馅了儿了？” 苏婷懊恼地拍了拍自己脑门：“我还真忘了。” 苏渺看苏思把她劝住了便没再说什么，在她看来，没有彻底摆脱原生家庭之前，最好紧紧捂住自己的钱袋子，死死地压制住自己的购物欲，别说自行车了，最好连件像样的衣服也别买，不然万一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们这段时间的努力可就全白瞎了。 当然不是说不能买衣服，像内衣裤之类的还是得买几件，外穿的衣服以后去县城买最便宜款式最简单的t恤就行，鞋子苏渺依旧打算买一双不显山不漏水的解放鞋。 她们昨天去县城办事时间太紧了，没能在县城买，只好下周再去。 说到内衣裤苏渺都觉得尴尬，她的内衣裤全是旧衣服改的，上辈子因为这个，初中的时候估计没少被人在背后嘲笑，只是因为她成绩好，老师比较偏爱她，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罢了。 不过关于衣服的看法，只是苏渺自己的决定。如果二姐三姐想买好看的衣服，她也不会阻止，毕竟爱美是女孩子的天性，买衣服不超过她们明面上该有的钱数就行。 开学要用的饭盒、凉席、枕头、香皂、洗发水之类的东西是提前准备好的，她们在报名那天分配好宿舍后已经带到宿舍放好。 装东西的木箱子没买新的，而是在村里花十块钱买了别人的二手箱子，苏渺跟苏婷住在同一个宿舍，箱子清洗好后可以两个人一起用，反正她们也没有多少东西，以后还有可能会走读，现在就一切从简了。 所有东西准备就绪，只等明天入学。 第46章 初中没有军训, 开学第一天也没有课，报名的时候给她们登记的老师提醒过，早上九点准备到大教室就行。 苏渺早起习惯了, 以往起床后就要开始忙碌, 现在货物已经清空，今天不需要摆摊干活她反而有点不自在，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才从迷茫的状态中出来。 洗漱, 检查要带的东西。 木箱子绑在自行车后座, 苏渺没吃早餐就先骑着自行车送去学校放好, 早上有不少学生入学，可以随意进出。 她放好箱子又回来的时候，苏思跟苏婷已经在采石场卖米粉的摊子上帮她点了一碗米粉。 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 时间才八点半。 苏思要去自己的班级, 开学的时候要开班会、发课本什么的，也挺忙。 而苏渺跟苏婷则需要先去大教室参加入学考试, 早前老师就跟她们说过这件事, 两人对此都有心理准备。 苏婷在假期已经学完五六年级的内容, 甚至苏渺还给她讲了一些初一的知识。 五六年级两年的知识看起来很多, 但其实小学的知识非常基础浅显, 刚开始苏婷还觉得有点吃力，但是跟着苏渺继续学下去, 学到初中的知识后, 再转过头去看小学的, 就突然发现, 小学的东西实在太简单了。 苏渺不敢保证能在暑假这短短的时间内让苏婷成为成绩位于上游的学生, 但让她到达及格线，应付一个入学考试还是没问题的。 保不齐有些在小学上了五六年级课程的人, 还不如苏婷考得好呢。 毕竟现在初中是义务教育，镇上的小升初考试已经不具备筛选学生的属性，除非镇上的学生想去县城的好学校读书，那就需要去参加县城初中自己举办的招生考试了，县城稍微好一点的初中一般都会自己定个时间出一份卷子挑选好苗子录取。 像她们这种偏远镇子的偏远村小里的学生，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考试。 苏渺也是在上了高中之后才听同学说起的，她上辈子在小学和初中入学的时候都是迷迷糊糊的。 镇初中这次入学考试也是分班考试，这里的生源不如县初中好，但依旧分出了两个重点班，重点班算是小班教学，一个班大概四十个学生，也就是说在这次考试中排名前八十的人才能进入重点班。 剩下普通班一个班大概有五十多六十个学生。 但是宿舍是在入学报名的时候抽签抽到的，不会再重新安排。 入学考试对苏渺来说很简单，两张试卷，包括作文在内，她花了一个小时就全部写完了。 写完后简单检查一下，确认没有错漏，直接走到讲台交给监考老师，然后提前离开考场。 监考老师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老师也是第一次遇见写得那么快，还直接交卷不按照套路来的学生。 按照规定，写完卷子之后没到收卷时间学生也是不能离开考场的，可等老师反应过来，苏渺人都走远了。 无奈监考老师只好让一起监考的同事自己看着教室，他则跑去教务处找教务主任说明情况，教务主任刚开始也生气，以为遇见了个刺儿头。 谁知一看苏渺的试卷，两个科目的卷子居然全都写满了，字迹也丝毫不潦草，再仔细一看，写的全对，包括数学试卷里故意出的一道涉及初中知识的题也没写错。 教务主任看完苏渺的试卷心里那点气一下子就消散了，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下次记得跟学生说，不许提前交卷，这次就算了。” 然后他亲自批改了那张试卷，在上面写上两个大大的一百分。 苏渺不出意外被分到了重点班，苏婷也没考砸，虽然没能进重点班，但是她双科总分也比之前老师要求的一百二十分高出了五十多分。 这个成绩在新生中处于中等偏上的水平，只差一点就能分到重点班，不过最后也被分配到一个挺好的普通班，教室就在重点班隔壁。 考完后苏婷找到苏渺跟她一起回宿舍，一脸轻松地说：“我还以为入学考试会很难，结果也就那样，没想到那么多人学的好不如我呢。” 这场考试无疑给苏婷增加了一些信心，以前她在学习上的态度还不如这个假期一半认真，但是这个假期的努力无疑给了她一个很好的回报，而自己经过努力得到的回报，往往会成为继续努力下去的动力。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8节 “继续保持下去，你肯定能考上高中，也许还能考上大学。”苏渺觉得苏婷在这个假期已经把自主学习这个好习惯养出来了，以后她应该不会跟小学时一样得过且过，更不会需要别人督促才会努力学习。 苏婷此时显然还没意识到这一点：“考大学哪有那么容易，我就跟你上次说的一样，能考上一个大专或者中专也不错了。” 苏渺说道：“反正只要能离开村子就好。” “是啊，幸好离开了。”苏婷如今说起来还觉得很庆幸，庆幸自己没拒绝跟苏渺一起跳级，不然哪能吃到那么多以前没吃到过的东西、还能挣那么多钱。 在外面待久了，见得多了，她可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 初中的日子说有意思也有意思，说无聊也无聊，每天教室、宿舍、饭堂三点一线。 偶尔上体育课可以到操场上玩一玩体育器材，音乐课时，隐约老师会扛着一个挺大的录音机来放音乐给她们听，同款录音机英语老师也有一个。 劳动课的时候学生不仅要打扫校园，还需要给学校的一些空地除草，然后过几天就会发现，她们除草的哪一块地，变成了学校里某个领导家属种菜的地方。 学校里唯一一个小卖部也是校长老婆开的，早上跟晚上下自习课后会卖煮米粉，不过米粉主要是挣老师们跟家境比较好的学生的钱，在被薅羊毛这件事上老师也逃不掉。 镇初中大部分学生家庭条件都不允许他们每天去吃，偶尔能打打牙祭就不错了。 相对闭塞的小镇子初中就是这样，苏渺早已见怪不怪了，在这里不缺有责任心的好老师，也不乏贪腐的老鼠。 现在的信息不如以后那么发达，在她们这个小小的镇初中，领导只要背后有那么一点小小的背景，往往就能一手遮天。 好在这并不会耽误学生的学习，只是偶尔会有一些名目不清的费用。 苏渺记得，她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初中校长贪污落马，很多学生还收到了初中退回来的一些钱，她也收到了。 无视这些无力改变的东西后，总的来说，苏渺的初中生活过得还算不错。 就是伙食有点差，学校食堂不卖饭，学生需要自己扛粮食来学校。每天把粮食放自己的铁饭盒里，学校统一帮忙蒸熟，吃饭丰俭由人。 有些家里条件好的，会时不时在饭盒里放点腊肠、腊肉什么的跟米饭一起蒸，但每次蒸的时候都得抓紧时间尽快找自己的饭盒，不然还会有人偷。 在镇初中，偷饭这种事情几乎每个学期都有，已经不算什么新闻了。 食堂不卖饭但是会卖菜，两毛钱一份，一般是大白菜或者其他应季最便宜的菜，对外说是猪肉煮大白菜，但苏渺从来没在学校食堂的菜里见到过一丁点肉的影子。 遇到这样的菜，苏渺带来的那一罐子猪油渣可派上了大用场，她的主食一半是家里给的玉米碎粒，一半是白米。玉米碎粒是家里给的，白米是她悄悄跟韩晏买来后掺进米袋子里的。 以前苏彤跟苏思读初中的时候，只能带玉米粉或者玉米碎粒来，只有苏铭能带掺了大米的粮食。 要不是怕自己的伙食太打眼，苏渺其实更想全部用白米饭当主食，玉米碎粒跟白米一起煮粥还好，蒸着吃拉嗓子。 但这个学校里还有苏铭在，苏渺不想过引起他的注意力。 她这个阶段的目标就是，安安稳稳地度过初中时期。 可惜就一个猪油渣都掀起了一些波澜，她们第一次拿出来就有人捅到了苏铭那里，苏思今天初三，苏铭初二，她的教室离苏铭的教室更近。 苏思在楼梯间就被苏铭堵住了。 苏铭跟个小混混似的，一脚踩在楼梯扶手上拦着苏思的去路，吊儿郎当地问：“我听说你跟苏渺苏婷带了好东西来学校？是不是爸妈让你们带给我结果被你们私吞了？” “你听谁胡说的？爸妈没让我给你带东西，快上课了，你让开！” “那我怎么听说你跟那两个臭丫头每人都带了一罐子香喷喷的猪油渣来？那些怎么可能是给你们吃的，你们凭什么吃那么好的东西！” 苏思听得心头冒火，凭什么她们就不能吃那么好的东西？ “我跟三妹四妹在外面辛辛苦苦赚钱，凭什么不能吃了？！” “你承认了！我听到的果然没错，你们真带来了！赶紧把东西给我，不然我回家告诉爸妈跟奶奶去！”苏铭得意地伸出手，右手摊在苏思面前，手心朝上，左手竖起两根手指，“我也不是不给你们吃，你们不是有三瓶嘛，我只要两瓶，赏你们一瓶留下自己吃，这样够意思了吧？” 第47章 “我最后再说一遍, 那些东西不是爸妈给的！快要上课了，你给我让开。”以前问她要什么她都会给，但上次在采石场的事情上让苏铭吃过一次憋后, 苏思突然就不想继续惯着他了。 苏思刚才听着苏铭用施舍乞丐一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家里人愿意偏爱他、惯着他是家里大人的事，以后家里的东西全给苏铭也跟她没关系，可自己现在又不靠家里人过活, 别人给她的东西又不是家里给的, 她不愿意给苏铭就是不给！ “我看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以为自己出去挣得一点小钱就能支棱起来了！”苏铭气急败坏地抬高声音，伸出来的双手顺手要推苏思。 谁知苏思躲开后，他一只脚踏在扶手上, 站立不稳, 整个人往前趴去，眼看就要滚下楼梯。 苏思被吓了一跳, 万一苏铭真受伤回家哭诉让奶奶找到学校里来闹, 她可吃不消。 她急忙伸手拉苏铭, 可苏铭长得比她高大多了, 苏思一下子没拉住差点两个人一起往楼梯下滚, 好在下面突然出现一个人用手支撑住苏铭的身体：“二姐你们在干嘛呢？” “三妹四妹！你们的教室不是在一楼吗？怎么跑上来了？” 苏渺看了一眼被吓到腿软瘫坐在地上的苏铭没说话，她们来的原因也不好说, 总不能在苏铭面前说, 她们是听说苏铭可能会跑来找麻烦才急忙赶上来的。 “二姐, 听说你们班主任特别严格, 你快回去上课吧, 你是不是站不起来？我们扶你。” 苏渺说话的时候一直往上走，状似不经意地经过苏铭身边, 抬脚、落下，一不小心踩在苏铭支撑地面的手背上……下一秒，一个杀猪般的惨叫声回荡在楼梯间。 二楼跟三楼楼梯间两边教室的老师急忙跑出来看。 而老师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苏铭提着苏渺的衣领要打的场面。 “那位同学，你在干什么！快把人放下！” 不到十二岁的苏渺看起来苍白瘦弱，而苏铭在家一想好吃好喝，可比她结实高大许多，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在老师眼中，苏铭这个举动完全处于上风，直接把瘦瘦小小的小女孩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 几人被老师带到办公室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苏思跟苏渺说事的时候，从苏铭拦着苏思所要东西，到苏渺关心姐姐，不小心踩到苏铭的手差点被打，没有过多修饰，有什么就说什么。 苏渺更是一直说自己不小心踩到二哥很抱歉，反正多说几句抱歉的话她又没损失。 而苏铭被家里人惯坏了，以前苏思一直顺着他，有事情也帮他处理，他又是个窝里横，在学校从没表露过家里那副德行，今天气急败坏之下直接原形毕露。 老师问话的时候，他放任脾气说着说着就开始乱喷一通，口中不干不净地把家里咒骂姐姐妹妹们的话全说了出来。 搞清楚事情的原委后，双方之间的对错一目了然。 这件事里只有苏铭的手不小心被踩到，连药都不用上，苏铭的班主任警告过苏铭以后不准再欺负人后就让他们各自回教室上课去了。 办公室里，老师聊起这件事的时候感觉十分无语，苏铭所在班级的班主任更是费解：“我看苏铭穿的比苏思好很多，往常时不时就要在学校吃粉、吃小炒，要么就是去小卖部买零食，居然还跟姐姐妹妹抢猪油渣吃，你看苏家几个小姑娘瘦的，初一那个最小的，今年快十二岁了，看着还不如别人十岁的孩子壮实。” “是啊，”接话的人是苏思的班主任，她同时也教苏铭那个班的语文，“苏思平时的吃穿确实不如苏铭，怎么你在学校吃香喝辣，姐姐吃一点猪油渣就要抢？” 另一位老师感慨：“还能为什么，不就是重男轻女呗，这种家庭太常见了。”老师们都不能保证自己家能例外，只是没那么严重罢了。 “听说最小的那个成绩不错，入学考试成绩第一被分到重点班了，以后让她班主任多注意一下吧，要是孩子在学校被欺负影响成绩可不好。” 苏思的班主任道：“等放学我抽空去找两个初一女生的班主任说说吧，还好四个人都不在同一个年级，只要不是故意去找，接触的机会不多。”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原本只是一家子兄弟姐妹之间的矛盾，不过苏铭在楼梯间那声惨叫太过凄厉大声，很多学生都听到了。 学生们在学校里娱乐活动少，所以格外热衷于八卦，尤其是这个八卦里还涉及刚开学就出了风头的初一年级第一。 老师们虽然不会把这件事到处去说，但学生们打听八卦的能力不容小觑，不到一天，事情的前因后果很多人都知道了。 苏渺的教室在一楼，教学楼没有厕所，要上厕所得穿过操场去靠近围墙那边的公测，二楼三楼的学长学姐们去上厕所都要经过她们班门口。 这个早上上厕所的人数比以往多出好几倍，苏渺偶尔转头看窗外时，总能看到窗外经过的人假装不经意地看她一眼，又飞快移开视线。 再看过来时，一个个眼神中都带着同情。 放学的时候，她本来还警惕着苏铭，担心他会带着狐朋狗友在教学楼跟饭堂之间的林荫道上堵人悄悄找回场子。 谁知担心的事情没发生，这一天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去了。 晚上苏思来宿舍找她们，苏渺才知道，苏铭因为打女生在学校出名了，很多学生都暗暗鄙视他欺负小女孩的行为。 女生同理心强，苏渺班上有不少女生知道她被欺负都跑来安慰她，还说她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她们这些当姐姐的以后会多照顾她。 苏渺心里有点小感动，她本以为自己年纪太小，可能不会那么容易融入班级中，已经做好当个孤高的年级第一的打算，没想到这件事居然间接促进了她们班女生的凝聚力。 班上的男生听到女生的话也在旁边点头。 十几岁的男孩子正是十分中二的时候，尤其这个年代不少武侠小说、武侠电视剧电影正流行，男孩子们受到武侠片的影响，总会不自觉向正义的大侠们靠拢，心中也有一些他们自己坚持的侠义。 比如：朋友妻不可欺、不打女人、妇孺不可杀之类的…… 在他们眼中，苏铭欺负小女孩，相当于违背了江湖道义，这是为人所不齿的行为，他们不屑与之为伍。 当然这也不代表苏铭在学校被孤立没有一个朋友了，他还是有几个狐朋狗友跟他凑一堆的，那几个狐朋狗友就是带他去县城玩游戏的人。 平时在学校，苏铭也会请那几个人吃东西，并且苏渺听人说他比以前还大方了。 苏铭大方起来的原因也不难猜到，虽然苏渺姐妹三个开学不能继续干活挣钱了，但是还有三个大人在采石场干活，苏老太每个月都能拿薛海凤三人一半的工资。 她手里有更多钱后，自然对苏铭更大方了，正好遇上开学，苏老太私下估计给了苏铭不少钱。 苏渺等着看她自食其果的那一天。 韩晏听说苏渺被人欺负也特地来看了她一眼，苏渺还以为他自己有事：“你找我干嘛？” “没干嘛，听说你被欺负了来看看。”好歹是给他做了一顿饭的租客，做饭的手艺还那么好，韩晏还惦记着让苏渺帮自己多做几顿饭呢。 苏渺：“哦，我没事，欺负我的人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犯了。”她发现自己说完这话，韩晏看起来居然有点失望。 不过他嘴里依旧说着：“那挺好，以后有麻烦可以去三楼找我，我教室就在你二姐隔壁。” “谢谢，我知道了。”跑到三楼找他还不如去找老师来得快。 韩晏说完就上楼了，苏渺也要回教室，哪知一转身，差点被窗户那边挤挤挨挨的脑袋吓一跳：“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渺渺，你居然认识初三的韩学长！”经过被欺负事件后，苏渺跟班上女生的关系增进不少，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她多了一个昵称：渺渺。 “渺渺，你是不是认韩学长当哥哥了？能当他妹妹也太幸福了吧！” “你让韩学长去警告一下苏铭，他以后肯定不敢再欺负你了。” 苏渺：“……”什么哥哥妹妹的，听着就怪让人害怕的。 “不是，他是我房东，我家人在采石场干活，租他家老房子住呢。”苏渺努力回忆，发现这年头好像初中生都流行认哥哥姐姐弟弟妹妹？ 而且貌似好多人喜欢借着这层关系搞暧昧，以至于这个潮流在初中生群体中经久不衰。 苏渺觉得自己没法赶这股潮流，小年轻不好好学习瞎搞啥。 同学听完她的话长长地‘哦’了一声。 怎么感觉她们这个‘哦’还带着点遗憾呢？lijia “上课了上课了。”苏渺搓了搓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赶紧跑回自己的位置沉浸到学习的海洋中，什么哥哥妹妹的，哪有练习册有意思。 上了几天课，眼看就要到周六了，苏渺找了个机会去办公室跟班主任提走读的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29节 据苏渺所知，韩晏这个学期也申请走读了，听说韩晏以前也是住宿的，不知道他这么个在饮食上挑剔到近乎洁癖的人，前两年是怎么忍受学校饭菜的。 说回走读，韩晏可以的话，她们应该也可以吧？ 第48章 “你要申请走读？”苏渺的班主任诧异地看着她, “我记得你家在永山屯，距离学校很远。” 苏渺说：“我家人在学校附近那个村子租房子了。” “那也不行，学校不会同意的。”班主任语气十分肯定。 “可是, 初三的韩晏不是也走读了吗？”苏渺不解, 她以为有人珠玉在前自己跟随其后申请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阻碍，没想到刚到班主任这里就被绊住了。 “他家情况特殊，具体的我不好跟你说, 而且他已经初三了, 成绩也不太好。”班主任没把话说全, 如果是普通的初一新生可能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可苏渺听懂了，韩晏家的情况如何特殊不必赘述，而后面半句, 也是这个时候很常见的情况, 一般到初三后，成绩不好的同学只要不影响其他成绩好的同学学习, 老师一般不会太管他们。 有些初三的学生甚至会在初三下学期的时候离开学校, 等会考跟中考的时候才会回来考试拿个毕业证, 这样就算毕业了。 唯一让苏渺觉得奇怪的是, 韩晏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成绩不好的人, 她有一次遇上韩晏从县城回来，带着一大摞书, 全是高中教材, 那些教材不可能是拿来当柴烧的。 苏渺感觉, 韩晏身上那股子怪异感又冒出来了。 她看班主任态度没有丝毫松动, 只好回去再想办法。 今天她跟苏思苏婷约好的, 一起找班主任说走读的事情。苏渺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苏婷跟苏思在那里等着自己。 “怎么样？”看到苏渺出来她们就忙问道。 苏渺摇头：“我们班主任没同意。” “我们班主任也是。”苏婷有些懊恼，“不过二姐的班主任同意了。” 苏渺了然, 看来初一跟初三的自由度还是不太能比。 苏思问：“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一个人摆摊能行吗？” “一个人干的话需要顾及方方面面，你可能会很辛苦却挣不到多少钱，” 学校规定七点钟开始早读，住家里早上要赶着来上早读，饭团就没办法卖了。 而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休息，来回就要几十分钟，再回去把东西搬到采石场又要花一点时间，最后可能摆摊的时间都不如在路上消耗的时间多，没能摆多久就又要回学校上课。 如果有人帮忙还好，没人帮忙的话怕是要每天迟到，还会累得没心思学习。 只有傍晚时间比较充足，傍晚五点半放学，七点半上晚自习，五点半到七点半这一段时间也正好跟采石工们下班的时间重合。 听苏渺分析完，苏思有些沮丧：“我还想着多挣点钱，没准等我毕业的时候就能去县城买房子了，要不，我不上早读了？”早上能摆摊好歹可以多挣点。 苏渺想都不想直接说：“不行，那样太耽误学习了，你不想上高中或者中专了吗？” 苏思长叹一口气，她怎么可能不想，要是又能挣钱买房又有好学历好工作的话，想嫁不好都难，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她想抓住眼前的利益。 “零食跟饭团是没办法卖了，但放着钱不挣谁都不乐意，”苏渺思考过后说，“暂时放弃这两样，下周的周一到周五只做卤肉，天气渐渐转凉了，卤肉放在卤水里能保持的时间比较长，你中午回去后，先把卤肉做好，傍晚回去正好能卖，这样多少能挣点儿。” “也只能这样了。” “除了这个，我们也得把周六周日的时间利用起来，这次回去大家一起想想周六周日两天可以卖什么。” 关于周六周日可以卖什么，苏渺已经有点想法了，只是还没考虑好，其实她对于挣钱这件事执念不深，只要钱够花就行，她自己是不打算在县城或者本市乃至本省的任何一个地方买房的，现在主要是想帮苏思一把。 周六上午上半天课就放假了，开学后苏思已经把自行车还回去，她们今天都要走路到村子里。 走到半路，迎面遇上韩晏，他在苏渺身边刹车停下，单脚支地，指了指房子的方向：“苏铭去你们租的房子了。” “知道了，谢谢。”对于这件事，苏渺三人心里早有准备，大伯父大伯母在这里租了房子，采石场那边又有个小集市能买吃的，苏铭不可能不去。 开学的时候，他要不是偷偷跑去县城差点错过回学校的时间，肯定早就去了。 苏渺觉得无所谓，反正她们留在出租房的东西又不多，银|行|卡是随身带着的，他去找也找不出什么东西。 “我们今天继续做卤肉吗？” “做啊，怎么不做，我去买肉，一个星期没摆摊，肯定有不少人想买，这回我们多做点。” 苏思半是欢喜半是愁，她以前还没那么讨厌苏铭，现在这家伙耽误自己挣钱，她已经厌恶得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了：“早知道我们不跟我爸妈还有四叔住在一起，真是不方便。” 苏渺听到她说的话了，但没把这话当真，如果当初真不跟大伯父他们一起租房子，以苏思当时的性格看到父母住的地方那么差，自己住得那么好，肯定会在心里感觉过意不去。 到时候她面对苏铭就不是单纯厌恶，而是会把对父母的愧疚转移到他身上，变成又嫌他烦又控制不住地对他继续忍让的状态。 这是苏渺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她宁愿现在麻烦一点。 苏渺这天买的肉是以往两天的量，她去镇上买肉的时候顺便把韩晏送的那辆自行车带上了。 苏铭仗着有父母撑腰，看到她推自行车出来还想来抢。 看到那自行车是坏的才偃旗息鼓，嫌弃地对苏渺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父母给他买的好东西去。 苏渺冷眼看着，突然觉得大伯父夫妻其实跟她爸妈没什么两样，苏铭一来就给他买了一大堆吃的。 二姐三姐在他们身边那么久，努力挣钱给他们减轻不少负担，结果他们一颗糖都没给她们买过，甚至连二姐的生日都没点表示，平时还口口声声地夸她们能干，说心疼她们干活累，还说什么父母对你们的心是一样的。 刘春香以前也是表面上对她好，她在没看清他们真实嘴脸的时候，总会因为心里控制不住对父母的不满而羞愧地觉得自己不孝。 说实话在苏渺看来，表面的好还不如纯粹的坏，至少明目张胆的不喜可以让人早点认清现实，早点为自己打算，表面的好跟绵里藏针、钝刀子割肉没什么区别。 镇上修自行车便宜，外车胎不用换，修了修就行，修了外车胎跟车链子，才花了不到十块钱。 她骑车载着肉回来的时候，苏铭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但苏渺没有彻底放心，有好处苏铭不可能不来抢。 不出意料，苏渺的肉卤得差不多时，苏铭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闻着味儿跑到厨房来，张口就命令她：“切一斤给我，我要带去跟朋友一起吃。” 好家伙张嘴就是一斤，苏渺拒绝得毫不犹豫：“这是我帮别人卖的，不能给你。” “少废话，赶紧给我，不然就给我从这里滚出去！”苏铭在家里说这样的话说多了，此时在别人家也是张口就来 苏渺气笑了：“租房子的钱我也出了，凭什么让我滚，你以为这里是你家？你一分钱没花，该滚的是你！” 苏铭没想到以前在他面前只能可怜兮兮，一句话不敢说的四丫头居然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上次是苏思，这回是苏渺，这些臭丫头一个个你们真是反了天了！ “再问你一遍给不给？敢不给，我就把之前你踩我的仇跟今天的一起报了！那辆自行车我也要带走！” 遇上事情时，不同的地方需要不同的处理方式。在学校里，有老师主持公道，苏渺不需要多做什么。可是在家里，大人们的心是歪的，她处理苏铭的方式就该改了。 苏渺猛地灶口掏出被烧红的火钳子对着苏铭挥舞：“你报一个试试！来啊！” 苏铭第一次在苏渺脸上看到那种恶狠狠的表情，猝不及防之下被她的表情跟动作吓了一跳：“你、你想干什么？你以为你打得过我？” “打不过又怎样？打不过也要烫下你一层皮！”苏渺挥舞着火钳不让苏铭靠近，口中继续说着：“我告诉你，我上学的学费跟生活费家里不愿意出了，帮人卖这些东西得到的工钱我得留着读书，你要是敢捣乱断了我读书的路，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别睡熟！” 说着她用手上的钳子碰了苏铭运动鞋一下，那鞋子上有胶的部分立刻被烫化了一层。 苏铭被唬了一跳，看苏渺手上的钳子又往自己脸上伸，他明明比苏渺高壮有力气却连抢都不敢抢，急忙转身夺路而逃。 “哼，怂货！”苏渺看着他跑走的背影冷哼一声，把火钳放到旁边的水桶中，火钳发出滋啦一声，慢慢冷却下来。 苏思跟苏婷在后面收拾菜地，看到苏铭往外跑，赶紧跑回来问苏渺：“他这是怎么了？又闹了什么幺蛾子？” 苏渺把刚才的事情跟她们说了，然后说道：“这回儿估计跑到采石场去跟大伯父大伯母告状了。” “那怎么办？”苏思跟苏婷有点慌，在学校里的事还有老师帮她们，在家里的话，她们可讨不了好。 苏渺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占理的是我们，要是大伯母跟大伯父来找我，我就跟他们说：想吃自己掏钱买。以后谁也不惯着！” 然而苏思跟苏婷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们弄好卤肉正准备带到采石场去卖的时候，许雅雅气喘吁吁地跑到门口大喊：“苏思姐姐，我爸让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弟弟刚才在采石场被石头砸伤了腿，正准备送去县城治，你们赶紧去个人看看吧！” 第49章 苏渺三人面面相觑, 苏铭这是遭报应了？ “我去看看。”苏思年纪最大，又是苏铭的亲姐姐，自然是她去, “雅雅, 现在他们人在哪里？” 许雅雅指着采石场的方向说：“在窝棚那里。” “好，我知道了。” 苏思抓紧时间赶过去，苏渺跟苏婷一起带着卤好的肉去采石场卖, 许雅雅也跟在她们身边, 边走边说苏铭的情况：“我爸说采石工干活的地方都不给闲杂人进去的, 不知道他怎么能偷偷溜过去。过去后还胡乱踢大石头，结果那块大石头不稳当，直接滚落下来, 要不是他跳远了, 可就不只是伤了脚那么简单。” 苏渺听着许雅雅说的话，觉得情况对自己有点不妙, 没想到苏铭能那么倒霉, 他也真是个惹祸精, 第一次去采石区就能惹出这种事来。 苏铭出事后苏老太肯定会赶来采石场, 她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到时候苏老太肯定不会觉得是苏铭先闹市才导致受伤，而是会不分青红皂白偏心苏铭, 把自己当成导致苏铭受伤的罪魁祸首。 以苏渺现在的能力对付苏铭一个人绰绰有余, 可是一旦加上苏老太跟家里其他大人就难说了。 她这小身板恐怕连苏老太都打不过, 苏老太真生起气来的话那农村老太天的战斗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以苏渺现在的身体状况, 可能连闪躲都有点艰难。 到不是苏渺怕他们对自己怎么样，而是担心他们在自己逃不了好后会去学校闹, 可以预见，他们去学校闹是必然的事情了。 但是苏渺不后悔没给苏铭卤肉，她就是喂狗也不给苏铭吃！ 给一个客人装好肉，暂时没客人了，苏渺小声在苏婷耳边说：“三姐，我近期可能要去县城一趟，要住一段时间才回来。”既然暂时惹不起，她还躲不起？ “你也要跟二姐一起去县城看苏铭？”苏婷很诧异，她知道苏渺跟自己一样讨厌苏铭，怎么会想去看他？ 苏渺说：“不是，我有点事情要去县城办，去的时间不确定，回来的时间也不确定，反正如果到时候我来不及请假的话，你记得帮我跟我班主任说一声行吗？” “行。”苏婷不知道苏渺要做什么，不过帮这点小忙还是可以的。 来不及请假了，她得跟来找自己麻烦的人打个时间差。 采石场窝棚里，苏铭疼得哭爹喊娘指天骂地，嘴里不干不净地诅咒苏思苏渺苏婷，还有学校里他讨厌的老师同学，甚至镇上多瞥了他一眼的水果摊老板都骂。 没多久采石场负责人帮忙联系的面包车到了，一行人带着苏铭上车去县城。 苏渺趁着别人不注意拉住苏思：“二姐，你到县城后看到奶奶去了记得给我打个电话，这是韩晏家的电话号码，你就打这个，还有奶奶带着苏铭出院的时候再给我打一个。” 苏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但还是点头应下：“好，我到时候一定给你打电话。” 跟苏思说完后，苏渺就继续不动声色地卖卤肉，一个星期没摆摊，采石场里跟附近村里很多人都十分想念苏家姐妹做的卤肉。 两天的量带来卖，没多久就卖光了。 周日时间充足，上午苏渺继续做糯米饭团卖，中午准备下午要卖的卤肉，她刚把卤肉下锅，韩晏就走到门口叫她：“苏渺，你二姐的电话。” “来了，谢谢啊！”苏渺擦了擦手，跟着韩晏过去接电话。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0节 “二姐，怎么样？” 苏思在电话里说道：“奶奶昨晚接到电话，今天一大早就赶到镇上坐车了，中午到的县城，现在在病房陪着苏铭呢，我借着卖饭偷偷出来给你打电话的，苏铭的腿骨折了，不过不需要做手术，只需要保守治疗，大概一个星期能出院回家休养，他在病房里说是你害他受伤的，奶奶一直在骂你，过几天他们回去后，你可要小心点。” “我知道，二姐他们是不是也骂你了？” 苏思闻言有些哽咽，她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他跟奶奶告状了，说我们在学校里不听他的，有好东西不给他吃……”苏思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猪油渣跟家里给苏铭买的吃的以及他自己买的好吃的比起来算什么好东西？ 别人送给她们的一点东西也要被惦记，明明她们都不跟他抢家里的东西，自己出来挣了，怎么就不能放过她们呢！ 苏渺不用想都知道苏思在那边肯定也被骂了，可能还被打了：“二姐，你自己在那边也要多加小心，有机会的话找个借口回学校上课吧，苏铭有那么多人照顾呢。” “我知道的，你放心。” 苏铭突然的受伤打乱了苏渺新的挣钱计划，接下来的一周里，苏渺上着课也不忘关注县城医院里苏铭的动向，星期一苏思没能回来上课，反而是薛海凤夫妻回了采石场。 韩晏星期一下午上课前来找苏渺，说她二姐中午给他打电话了，让他帮忙跟苏渺说一声，薛海凤夫妻下午回采石场。 苏渺谢过韩晏后，下午就没去上课。 傍晚，薛海凤夫妻回到采石场第一时间就来学校找了苏铭的班主任，结果这俩还找错了，他们以为苏铭今年上初三来着。 找半天才知道，上初三的是苏思，苏铭今天才初二。 他们找了半天找到苏铭的班主任后，也没跟他班主任说苏铭请假的原因，张口就是让他班主任帮忙把苏渺找出来。 苏渺怎么可能给他们找自己麻烦的机会，她一个下午没见踪影，薛海凤夫妻没办法，只好先回采石场。 苏婷晚上回宿舍跟苏渺说起来的时候，自己都对父母很无语：“我还以为他们有多爱苏铭，结果连他们最疼爱的儿子在哪个班都不知道！你说怎么不是二姐回来啊？她还要上课呢。” “八成是怕大伯父大伯母在那边待太久耽误挣钱。” 苏渺只是猜测，但她还真猜对了。 苏老太盘算得贼精，她觉得苏思上课没有挣钱要紧，就让薛海凤夫妻回来继续干活，让苏思一直在那边帮忙照顾，至于苏思的学业会不会落下？她才懒得管呢。 “四妹，我爸妈恐怕真听了苏铭的话，想找你麻烦呢，万一他们明天再来怎么办？” 苏渺：“他们再来我就再躲，不过他们要干活应该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找我吧。” 她就不信他们能一直花时间找自己。 苏婷又问：“那放假的时候呢？” “放假的时候苏铭应该要出院了，我直接去县城。” 接下来几天果然如苏渺所料，薛海凤又单独来找了两回，每次都找不到苏渺，后来就不来了，估计是等着苏渺周六放假回去。 周五下午，韩晏给苏渺带来苏思的消息，说苏铭明天就要出院回家了。 苏渺慢悠悠的上完周六上午的课，放学后在校门口直接坐车去了县城，苏老太跟苏铭到达出租房后，就在那里端坐着等苏渺放学回去。 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可惜依旧不见苏渺回来。 苏老太瞪着苏婷问：“不是说今天放假？” 苏婷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放假，但我跟四妹不是同一个班的，她说要去镇上买东西，我不想去就没跟她一起走。” “别是跑到你大姑家去了吧！这个贱丫头，我去给你大姑打电话问问。”苏老太听薛海凤说对面韩晏家有电话，怒气冲冲就过去了，“小伙子，我打个电话。” 韩晏皱眉，这一家子，看来只有三个小姑娘懂点礼貌，这老太太借别人电话用的不是询问的语气而是命令的语气，让韩晏下意识想到韩家那些所谓的叔伯亲戚，心里非常不爽。 “打电话一分钟两块钱。” “什么！”苏老太眼睛瞪得感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一分钟要收两块钱？你怎么不去抢！” 韩晏语气淡淡的：“不打拉倒，别在我这儿吵吵嚷嚷。” 跟过来的薛海凤看韩晏很不耐烦的样子，急忙拉了苏老太一把：“妈，咱们去村里小卖部打，小卖部里也有电话。” 苏老太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呛，她气上头来连韩晏都想骂，好在薛海凤即使拉住了她：“妈妈妈，这可是房东，房子是人家的，万一他一个不高兴把我们赶出去怎么办！” 这话一出，苏老太瞬间偃旗息鼓，只狠狠瞪了韩晏一眼就跟着薛海凤走了。 韩晏摇头，心想：那么几个能干的姑娘生在这样的家庭，可真是惨。 苏老太去小卖部给苏翠巧打了个电话，一问，得知苏渺也不在她那儿。 她咬牙切齿地挂断电话：“那四丫头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薛海凤说：“没准是害怕被您骂，躲到哪个角落去不让人找着。” “可惜老三那里没电话，只能等他打过来，不然我可得跟老三好好说说！” 苏老太恨恨道：“等星期一的时候再去学校看看，那丫头喜欢读书，我就不信她会不去上学！她要是不去，以后就别想再去了！” 婆媳俩回到出租的房子里，苏老太瞥了一眼隔壁：“你们在租这个房子一个月要花六十块钱？” 薛海凤说：“是。” 看婆婆脸上不太好忙补充道：“当初是几个丫头找的这个房子。” “作孽的丫头，一个月六十块，比她们上个月每个人交上去的还多！” 虽然分摊到每个人身上就十块钱，但薛海凤这会儿眼看婆婆正气头上，她可不敢触婆婆霉头，只低着头不说话。 苏老太絮絮叨叨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了苏渺苏思苏婷三人一通，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要租房子可以，不要再租这个了，去找个便宜的，别一出来就大手大脚地花钱，家里有几个钱够你们造的！” 苏国明最不想搬，他在这里住得比在家都舒坦：“可是，我们这个月的房租都交了……” “这个月才过去多少天，不能拿回来？”苏老太又恶狠狠地看向房东的方向，“你们不去我明天自己去！” 正好今天在那小年轻手里吃了瘪，苏老太迫切地想在明天找回面子，要是那小子不把钱退回来，可有他好受的！ 第50章 苏老天怎么找都找不到的苏渺此时正在医院的病房里, 隔壁床大娘看她孤零零一个小姑娘来住院觉得她实在可怜，一个劲儿地往她手上塞水果。 “小姑娘多吃点，医生说了, 橘子里有?啥维生素西, 病人吃了好的快。” “谢谢大娘。”苏渺接过来开了一个吃，大娘终于满意地躺回了自己床上。 这时候的医院还不像以后?样常常人满为患病房紧缺，她来医院后跟医生说自己营养不良, 头晕想吐, 要求主院, 经过一番检查后她真是营养不良，还有贫血之类的毛病，就成功住进来了。 住院的费用远比住旅店便宜, 苏渺早就想着来医院进行一次全面的体检, 然后再查查幽门螺旋杆菌和乙肝。 之前一直忙着挣钱，后来既忙着挣钱也要上学, 这次突发事故算是给了她一个暂时离开的机会。 苏渺不打算?么快回去, 她知道苏老太?些人肯定在村里还有学校守株待兔, 自己回去肯定落不着好。 而且苏渺现在是真正意义上的翅膀硬了, 在她离开镇子去采石场干活的?一刻起, 她完全有能力自己养活自己就算不回家，她在外面也不会饿死, 。 没必要再委屈自己回家挨打受骂, 可惜还没成年, 没办法转移户口跟学籍, 不然苏渺甚至想马上离开, 以后一辈子都不回去。 苏渺到医院的时候是下午医生们下班的时间，有些科室的医生护士已经下班了, 某些检查没办法做，明天又是星期天，她跟医生说明自己的情况后，体检时间就被安排在星期一。 所以周六晚上跟周日周一这三天，苏渺不必为住宿的地方烦恼，吃饭也能去医院食堂。 离开学校的时候，苏渺连换洗的衣服跟饭盒、洗漱用品这些全部带上了，这些东西其实也没多少，只装满了一个书包。 周日早上，苏渺起床后空腹先去做乙肝两对半检测跟碳13呼吸检测，乙肝两对半要抽血检验，第二天才能出结果，碳13要口服一粒胶囊，等十五分钟后吹卡片，再用卡片检测。 碳13检测速度比较快，半个小时就知道结果了。 苏渺拿到结果松了一口气，她万幸没被感染上幽门螺旋杆菌，不然可就太麻烦了。 与此同时，韩晏家里。 韩晏每天早上会起床锻炼，这天他跟往常一样洗漱好后没吃早餐就换上运动服，准备骑车去学校操场，然后在操场跑几圈再回来。 谁知他刚打开门就看到对面老房子里，苏家?老太太推门出来，看到韩晏，她翻了个白眼就往厨房去。 韩晏没说话，出门锻炼去了，一个小时后，他回到家，老房子的厨房里苏家的早饭也做好了。 苏老太煮的玉米粥，就用苏渺往常做卤肉的深锅，煮了一大锅，另一个灶眼里平时苏渺用来炒菜的铁锅上正煮着白菜。 韩晏在门口停车的时候她正对着屋里喊：“来两个人把粥端到堂屋去放，这灶空出来我要给铭铭做点肉粥补补身体。” 接着就看到苏思跟苏婷走出来，姐妹俩一起抬着深锅往屋里去。 苏老太转身回厨房继续煮白菜，韩晏把车放杂物房里锁号，出来的时候透过厨房的窗户就看到苏老太在给白菜调味。 然后韩晏就看到了让他一整天都没胃口吃饭的画面——苏老太先是往锅铲上倒了点盐，用锅铲翻拌一会儿菜，翻拌均匀了就直接用锅铲舀起一铲子菜汤尝味儿，她噘着嘴嘬了一点菜汤，砸吧砸吧嘴后居然把剩下的菜汤又倒回锅里！ 韩晏震惊了，整个人愣在原地，这一刻，他脑中已经开始想等这家人离开后是不是该把厨房翻新一遍，到时候旧灶台的砖土他全都不想要了！ 或者应该把房子重新翻修？ 韩晏沉默地回到自己房间，他肚子很饿，但是什么也吃不下。 苏老太吃完早饭带着儿子儿媳来找他退租的时候，他刚缓解了一点早上?一幕给他的冲击，听到苏老太的声音，?一幕又变得清晰起来了。 可恶！韩晏的手重重地在桌上一锤，满脸烦躁地走出来，双手抱臂靠在门上，语气十分不耐：“有事？” 苏老太一看他这不羁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小孩，在学校老师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对着一个老人家，你……” “闭嘴。”韩晏忍着把门甩上把他们关在门外的冲动说道，“别在我面前吵吵，想说回家说你孙子去！”自己家?狗屁孙子不管，还管到别人身上去了，烦！ “你……” “你什么你，有事赶紧说，我忙得很。” 苏国胜跟苏国明都被韩晏的态度唬住了，以前他们不是没跟韩晏说过话，?时候这小房东虽然话不多，但语气都很正常，今天难道吃枪药了？语气?么呛人。 “你看看你们租的就是这种人的房子！”苏老太指着韩晏怒道，“我们要退租！” 韩晏扯了扯嘴角：“退租？你说了可不算，跟我签合同的又不是你。” “不管是谁，反正是我们家的人，他们都听我的！” “跟我签合同租房子的人是苏思跟苏渺，不然你们能用?么优惠的价格租我这房子？” “还优惠？别人才收三四十，你个黑心鬼敢收六十，旧社会地主的心肝都没你黑！你这种人放在十几年前，该拉出去批|斗！” “别跟我说这些废话，”韩晏懒得跟这脑子有毛病的老太太吵，“我就一句：谁跟我签的合同，谁在我这儿说的话才算数。” 说完门一关，管她呼天喊地还是拍大腿扯着嗓子哭天抹泪，一概当做狗吠。 县城医院。 苏渺上午的事情办完，下午没事就去新华书店转了一圈，在新华书店看了看高中每一个科目的课本，只大概翻阅一遍，没有买下来。 一本书最少十几块钱，以后上学也要买，现在完全没有买的必要。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1节 练习册也是一样，在新华书店里买太贵了。 苏渺看完就离开新华书店，坐着公交车去了县城学校聚集的区，在这里有好几所高中跟职高，附近小书店很多，而且还有不少人就地摆摊卖二手书。 二手书的价格很便宜，有些甚至会论斤卖，只是需要多花费一些时间自己去淘。 苏渺在二手书地摊上花费了两个多小时，淘到全套总共九本几乎没被写过的初中习题册，一共只花了十几块钱，这些书如果去新华书店买的话一本就要十几块。 苏渺带着这些书回到病房，开始写题。 之前大姐跟二姐带回家的课本跟习题她全都看完了，可以说现在就算马上让苏渺去参加中考她都能考出一个好成绩，只是她暂时还不想迈出?么大的步子。 不过现在不需要忙着挣钱，人一空下来就觉得无聊，所以还是写题吧。 写完一个单元的联系，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她想了想放下习题跟笔，带上自己的饭盒跟钱离开病房。 医院的大厅外面有公用电话，她下去的时候正好有人在用，只好先去食堂打饭，好在打完饭回来用电话的人就结束了通话。 苏渺拨出韩晏家的号码，第一次没人接听，再拨，铃声想了几秒，电话被接起，话筒里传出韩晏正在变声期的公鸭嗓：“请问哪位？” 他?声音，苏渺听一次想笑一次，好悬忍住了：“是我，苏渺。” “哦，是你啊，要找你姐姐？”韩晏擦了一把还在滴水的头发，“我劝你先别找她们来听电话，你家?个老太太还在这儿呢，昨天一来就骂你，一直骂到现在估计还在骂。” 韩晏真是想不通，又不是苏渺叫苏铭?傻缺去采石区，是他自己脚贱非要蹬大石头搞得被砸骨折，怎么能怪到别人头上去？ 这一家子的大人没一个讲道理的。 “我没想找她们，”苏渺说道，“只是想让你明天有机会的话跟我二姐或者三姐说一声，我现在很好，让她们不用担心。” 韩晏放下手上的毛巾换了个姿势：“行，我知道了。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家?个老太太今天跑来找我，非说要退房，让我退租，这事儿你怎么看？我当初可是跟你签的合同。” “我会继续租，其他人的……”苏渺想了想才说道，“其他人想退就麻烦你把他们的退了，我回去再把这部分钱补上你看行吗？” “行，”韩晏好心提醒了一句，“不过我劝你回来后带上几瓶消毒的东西。” “怎么了？” 韩晏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事情又要反胃了：“你?个奶奶……她吧，今天在厨房用你平时用的厨具做饭……” “我懂了。” 韩晏对于苏渺的反应既感觉有点意外，又觉得她应该会这样：“看来你很懂她的?个毛病，也是受不了的，?我以后吃你做的饭应该能放心，不过你要是再用以前的锅做卤肉，我可能不会买了。” 好家伙，韩晏这是看到后有心理阴影了吧？苏渺没忍住笑了：“你确实能放心，我一向很注重食品卫生，而且我不认为我奶奶走的时候会给我留下厨房里的东西，她没准连你家的床都想一起扛走。” “她跟苏铭?傻子睡过的床，我宁愿不要了，”韩晏说完趁热打铁：“这回我算不算是帮了你一个帮？” 苏渺一听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你不用试探了，我都懂，答应你了。” 韩晏也高兴了，脸上不自觉露出一丝笑容来，语气轻快：“好嘞，?我可等着了。” 第51章 星期日做的乙肝检查星期一早上出来了。 苏渺这天要进行全面体检, 她交了体检费，最先空腹去做需要抽血的项目，接着顺道才去领昨天的检查报告, 然后带着报告去找医生, 医生看完告诉苏渺，她没有感染乙肝，不过身上也没有乙肝抗体。 她出声的时候国内还没有开始给新生儿接种乙肝疫苗。 医生对苏渺说：“我建议你回去问问家长, 如果手头宽裕的话可以在医院打一下乙肝疫苗。” 苏渺道：“谢谢医生, 不用问家长我自己就能决定, 疫苗我打。” “那我给你开个单子，你先去缴费吧，一共三针, 第一针跟第二针需要相隔一个月的时间, 第三针在第二针打完六个月后再来打。” “好的。”一针三十块，三针总共九十块钱, 她还打得起。 打完乙肝疫苗, 苏渺寻思自己可能还得补种水痘疫苗, 当初刘春香生她的时候是在家里, 由苏老太跟大队里的接生婆接生, 什么新生儿疫苗都没打过。 新生儿第一针疫苗好像是卡介苗？等补完乙肝疫苗跟水痘疫苗再来医院问问要不要补卡介苗吧。 苏渺收好单子，先去医院饭堂吃早饭, 接下来还要做挺多项目的检查, 她又营养不良又贫血的, 空着肚子可没办法坚持下来。 好在星期一人更少, 吃完早饭再去做检查, 她也是不到中午就把所有体检项目做完了，只需要继续等待检查结果出来。 正遇上午饭饭点, 苏渺又去了一趟医院饭堂吃午饭，才拿着医生开的疫苗单子去缴费打疫苗。 一番折腾下来，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 明天出检查结果，苏渺还能继续在医院病房里多苟一天。 采石场那边，苏老太星期一一到就迫不及地地带上儿子儿媳去学校蹲苏渺，昨天下午是学生返校的日子，她也在学校门口守着，结果没守到。 星期一这天苏老太命令苏思跟苏婷带自己去苏渺的班级，想在班上闹，可这年头，班主任跟老师们课可不是软柿子，老师的威严还是存在的。 初中老师又比小学老师看起来严厉，平时也不能常看到。 苏老天在村里是挺泼辣挺厉害，私下里放狠话说大话也牛得很，但是这会儿跟苏渺的班主任面对面碰上，还没说话就开始心虚起来。 在老师不满的目光下，只敢提出要去宿舍看看，宿舍里没找到人就一直在班级外面等着。 苏渺的班主任也懒得理她，反正不影响上课就行，在外面站着让老师学生围观，尴尬的又不是自己。 星期一依旧无功而返，回来后又找韩晏说退租的事。 韩晏听说她今天去学校找人，觉得不能让这老太太再继续闹下去了，不然对苏渺很不好，而且苏渺昨天在电话里也说了他们想退就让他们退。 这次苏老太去找韩晏的时候铆足了劲儿想扳回一城，谁知道还没开始发力，韩晏就同意了退租：“你们想退也行，但是只退你们那一份，苏渺那十块钱等她回来我得亲自退给她，苏思你也要退吗？” 苏思心里是不想退的，可是身边奶奶虎视眈眈，只能点头：“退吧。” 苏老太觉得不满意：“凭啥不把苏渺的退给我，我是她亲奶奶。” “老太太，你再胡搅蛮缠，我就得跟你算算你们住的这半个月的钱了。”韩晏不跟她说太多没用的话，直接一招制敌。 旁边苏家人也跟着劝。 苏国明一点也不想搬走，他住在这里不知道过得多滋润，这会儿憋着气说：“妈，您别闹了！我们进入八月份后确实住了半个月，现在人家没要违约赔偿也不要这半个月的房租已经很好了，再闹下去，把人房东惹恼了，人家一分不给您能怎么办？这里可不是在咱们自己村里，是人家的地盘！” 苏老太看了一眼眼神冰冷的韩晏，这小子确实不好惹。 “那行，你把五十块钱给我。” 韩晏没有马上给钱而是拿出一张收据让他们写：“得有个凭证。” 苏老太小声嘟囔：“租个房子，事儿真是多，早跟你们说别乱花钱别乱花钱，结果花钱给自己找了一堆事！” 苏国明在旁边听到她那几句话，要不是说这话的是自己亲妈，他恨不得当场冲她翻个大白眼。 只要能把事办好，韩晏才不管她说什么，反正他是看出来了，这老太太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来。 苏国胜、苏国明跟苏思苏婷姐妹都在收据上签了字摁了手印，韩晏一手把收据收起来，一手把五张十块钱递过去：“限你们今天之内搬走。” 苏老太冷哼一声：“早就该从这黑心肝的地主老财家搬出去！” 韩晏就当听不到，他站在院子里看他们搬东西，然后透过窗户还真看到苏老太对着房间里的床比比划划，八成真跟苏渺说的一样，还想把他家的木床搬走。 最后估计是她儿子说了什么，苏老太才一脸可惜的转向别的地方收拾东西。 韩晏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要走，眼角余光却猝不及防看到那老太太咳了一口痰往地上吐，然后用鞋底摩擦几下，算是盖了盖痕迹。 韩晏：“……” 星期一晚上苏渺吃过晚饭又给韩晏打电话问问那边苏家人的情况。 谁知电话刚接起来，口中一句‘喂，我是苏渺’还没说出去，就听到韩晏咬牙切齿的声音传出话筒：“苏渺，那老房子我不打算要了！” “啊？”苏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房子怎么了？不是挺好的，怎么就不要了？难道韩晏大手大脚终于花完了存款要把老房子卖出去？ “我提前跟你说一声，老房子我要推平，重新弄点干净的河泥填上！”虽说河泥也不是百分百干净，可至少它一只有水冲刷并且它‘污染’的时候他没有亲眼看见！ 韩晏这举动让苏渺十分摸不着头脑：“你怎么突然就要推平房子？” “你家那个老太婆……杀伤力挺高，她……”韩晏现在回想起来跟苏渺说完自己看到的那个场景又要吃不下饭了，他这回甚至不用‘你奶奶’这样的中性词汇而是用了‘老太婆’这个带有些许贬义的词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 苏渺听完陷入沉默，半晌后她道：“我以为你在村里住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别说在村里，就是在镇上、在县城乃至市里、甚至省城这种人都不少。 老一辈的大多数人在这方面十分不讲究，随地吐痰都习惯了，在村里到处是泥土路，吐了口水用鞋底子擦一擦掩盖痕迹很多人做得都很熟练。 苏渺自己也对这种行为敬谢不敏，但她没办法改变别人，又暂时没有能力离开，只能争取做得到眼不见为净并且从自己做起不随地吐痰。 不过因为一口痰想要推倒一座房的人，韩晏恐怕是第一个。 最重要的是，他貌似还真能做到。 “既然你已经做决定了，那我回去后再在村里找找看还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租吧。”或许都不用再租了，她以后可以住学校，平时周六周日节日什么的可以申请住学校。 只要苏老太不来打扰她，她可以一直不跟家里除二姐三姐之外的其他人见面。 关于苏渺如何安顿的事，韩晏早想好了：“不用找，我新房这里有不少空余的房间，可以租一间给你住，我平时住二楼，你可以住一楼的房间。” 苏渺一听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不得不说，他这个提议还不错。 她想了想，决定答应下来，正要问问韩晏房租怎么算，就听到他又说：“你不用担心隐私问题，我住的二楼有洗手间，你住一楼之后，一楼的洗手间可以只让你一个人用。” 韩晏刚才看苏渺没说话，还以为她是想避嫌什么的。 但苏渺完全没想到这方面，她平时说话做事是容易让人忽略她的真实年龄，然而现实是，苏渺今年还不到十二岁，认识快一个月，她也大概清楚了韩晏的人品，这才敢答应下来的。 “听着不错，租金多少？”苏渺问。 韩晏：“十五吧。” 苏渺：“这么便宜？”他家的新房可是楼房，还是装修好地上贴了瓷砖那种，村里有不少人家起了楼房碍于资金不足，直接连墙都没找平就直接住进去了，那样的房子现在一间房间还要租个二三十呢。 “你懂的，我图什么你懂的。” 苏渺无奈笑笑：“行吧，以后做饭可以顺便做你那一份，不过我住校的时间可就没办法了。” 韩晏还想争取一下：“不能提前做好让我冻冰箱里？”成功把小厨娘拐回家，他已经想着要不要买一个微波炉好热饭了。 看在韩晏一直在帮自己的份上，苏渺松了口但没完全答应：“可以帮你把一周的晚饭做好，早饭跟中饭你就自己解决吧。” “行，谢了。”韩晏对此已经很满意，这样总比一日三餐吃自己煮的那些玩意儿要好得多了。 “不用谢，该我谢你才对。” 苏渺觉得韩晏帮她的更多，而且还给了她一个更干净更安全的住所，听之前韩晏在电话里的描述，苏老太在他手上吃瘪好几次，以后没事肯定不会来他家附近转悠，更不敢随便招惹他。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2节 第52章 星期二, 苏渺所有的体检报告都出来了。 营养不良、低血糖、缺铁性贫血、缺钙…… 大病没有，小毛病挺多。好在年纪不大，比较容易调理回来。 医生根据苏渺的体检报告给她开了一些药让她吃完后再来检查, 同时还叮嘱她平时多吃肉蛋奶、水果还有蔬菜, 不要挑食。 苏渺露出一丝苦笑，她从来不挑食，只是以前家庭条件跟家庭地位摆在那里, 在吃这方面根本没的选, 至于现在嘛, 学校不让走读有点麻烦。 不过在学校里肉没办法每天弄到，蛋奶却是可以的。 苏渺知道学校里某些家里有小孩的老师会定本地的鲜奶，一瓶大概一两块, 等送奶工来的时候她可以问问自己能不能也跟着定, 至于鸡蛋……水煮蛋那么简单的东西，韩晏应该能做吧？可以让他每天早上煮好后帮忙带来。 蔬菜学校里近端时间要么是大白菜, 要么是生菜或者空心菜, 每一种都会连续吃一段时间才换, 她不能每天都只吃食堂买的菜。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被韩晏影响, 她现在对别人做的饭总有点疑虑。 不然就跟韩晏说的一样, 做好一星期的饭菜冻在冰箱里，让他热的时候顺便热自己的一份？反正韩晏每天早中晚都要来学校, 在自己愿意帮他做饭的前提下, 让他帮忙带个饭应该不难。 没想到啊没想到, 她刚拒绝韩晏没多久, 这下反而要去跟他商量要做这件事了。 苏渺回到病房, 把自己的东西全部塞进刚买不久的大双肩包里，家里买的书包是她刚上小学的时候给买的, 用了那么多年缝缝补补好多次，布料已经变得有些脆弱。 书包里层的胶碎成一片一片，昨天她拉拉链的时候力气稍微大一点，拼接拉链的那块布就坏了，干脆买了一个新的双肩包。 苏渺的新双肩包跟韩晏那种有牌子的不能比，但胜在非常能装。 现在她把所有东西装进去，里面空间还剩下不少。 苏渺办理了出院，在东星菜市场附近的一家小旅馆要了一间便宜的房间，然后放下东西去东星菜市场二楼买衣服。 东武县位置偏南，九月份天气依旧很炎热，买短袖可以一直穿到国庆节之后，甚至十一月中旬，十一月份也只是早晚有点凉，到时候再买件薄外套套在短袖外面就能一直顶到十二月初。 东星菜市场热二楼卖各种衣服鞋子佩饰之类的，还有一些小小的摊位卖项链发夹耳钉并且兼职给人穿耳洞，这种小店没有耳洞枪，直接用磨尖消过毒的银耳钉扎。 苏渺路过好奇看了一眼，正遇上有人穿耳洞，店主有个特制的圆环剪刀，这种剪刀在剪刀尖的地方是两个中空的小圆环。 店主给客人消了毒后用笔在耳垂上点一个小点定位，然后用圆环紧紧夹住客人耳垂，定位的小点在圆环中间，店主拿起尾部被磨尖的耳钉眼疾手快直接一扎一串，一个耳洞就打好了。 旁边客人的朋友问她耳钉炸过去的时候疼不疼，那客人说不太疼，跟蚂蚁咬似的。 苏渺看得目瞪口呆，她猜这个圆环剪刀夹住耳垂肯定特别疼，那个客人的耳朵被夹住后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可能是被夹耳朵太疼，以至于对方忽略了耳钉穿耳而过时的疼痛。 一个敢扎一个敢被扎，这店主跟来这里扎耳洞的都是牛人啊。 苏渺摸了摸自己的耳垂让店主看到了，店主十分热情地招呼：“小妹要不要来打个耳洞？我手艺很好，扎耳洞很快的！” “不了不了不了。”苏渺赶紧跑，哪怕她心里年龄几十岁了看到这个也发憷，还是真正的十几岁小姑娘更有勇气啊！ 耳洞店旁边是鞋店，再往里走就全是买衣服的店了。 这时候实体生意好做，每个店里都有好几个客人，有下面乡镇来批发的，也有跟苏渺一样来买衣服自己穿的，每个店主都忙得不亦乐乎，生意太好，有些店主看到想零买的客人就不太想搭理。 遇到这样的店主苏渺干脆就不进去了，反正她买的衣服也简单，很多店都有卖。 苏渺选了一家店主态度比较好的，进去也不多看。 直接拿了摊子上一件纯白无花色的t恤问价格，然后什么也没说，挑出了黑白深灰每种颜色一件拿在手上，接着去看裤子，最后试了两件休闲裤一件运动裤都正好合适，面料也舒 服，再转向摆内衣裤的架子选了三套纯棉的。 店主看苏渺一次买那么多有点惊讶，她买的东西虽然每一件单价都不贵，但全部加起来其实不算少了，得快一百块钱了。 看苏渺现在的穿着，属实不像能一次买那么多套衣服的人，可是她买东西的的确确很干脆，进店时完全没有胆怯犹豫，也没对衣服挑三拣四。 当然在这种地方买东西价还是要讲讲的，苏渺把自己选好的东西全部放到一边，给店主看过后直接跟店主砍总价，这么多样一件一件讲太麻烦了。 最后讲完价苏渺挑好的东西以八十块钱成交，店主还额外送了她两双袜子。 苏渺回到小旅馆就把衣服全部洗了挂在窗外，夏天太阳大，衣服轻薄，早上晒出去，到傍晚就干得差不多了。 傍晚出去随便吃点东西当晚饭，然后给韩晏家的座机打电话，这一次终于能跟苏思和苏婷通话了。 “原来的村找不到合适的房子租，我们跟我爸妈还有四叔搬到了另一个村，房子很破，但是价格便宜，是奶奶找的房子，我们只好跟着过来了。” 苏思接了电话后告诉苏渺：“那边有两间房，以后我、三妹还有我妈住一间，我爸跟四叔住一间。还有，奶奶跟苏铭明天回村，你什么时候回学校？韩晏那边的房子退了，你还要租其他房子吗？” 苏渺说：“我跟韩晏说好了，继续租他那里，我后天回回去，如果老师跟你们问起我来，就说我这几天在医院看病。” “你班主任私下找我们问过，我和三妹都已经跟他说了，他说等你回来后去补一下请假条就行，对了，我们的小买卖还继续做吗？”苏思问。 苏渺反问她：“我不打算做了，不过要是你们想继续并且住的地方条件允许的话，你们可以继续，我把做卤肉的方法交给你，大伯父跟大伯母可能的对我有点误会，我暂时不想跟他们碰面。” 晚辈跟长辈对上，吃亏的肯定是她。 至于苏渺之前想的新的赚钱法子，现在也用不上了，苏思她们做卤肉都得慢慢练。 做卤肉的方法其实她们也知道，以前她做的时候从来不会拒绝苏思跟苏婷在旁边看，但是她们担心自己会做得不好吃，一直不愿意自己上手，接下来她们得自己做。 “我明白，我爸妈那边我跟三妹一直在劝，但没人听我们的，只能先委屈你别误会了，等那件事情过去苏铭的腿养好，他们也不会再惦记这件事了。” 苏思听到苏渺的话有点无奈，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能继续挣钱就好：“谢谢你四妹，我挣了钱也会跟以前一样，分给你三分之一。” “不用给我，我手头的钱够用。”苏渺觉得自己不参与了，没必要分钱。 苏思笃定道：“要给的，虽然对外说是有人雇我们代卖东西，可事实是怎样我们都知道，就当是你出技术我们来做。” 手套生意是苏渺带着她们做，后来摆摊、卖饭团、卖卤肉全是苏渺领着她们才能挣那么多钱，苏思跟苏婷都不想跟自己父母一样，明明吃了四妹做的那么多肉跟饭团，却还偏听偏信误会别人，一点不念着四妹当初对他们的好。 印象中他们作为长辈，以前可从来没给过四妹什么好东西，别说肉了，怕是连鸡蛋都没给过她一个。 苏婷在旁边附和着苏思的话，三人就分钱的问题争了几句，最后苏渺只答应要收益的百五分之一。 跟她们说完后，苏渺又让韩晏接电话，跟他商量每天帮忙送饭跟鸡蛋的事，韩晏心里高兴又诧异：“你之前不是不愿意吗？” “之前是之前，我前两天在医院做体检，医生说我需要补充营养，以后要吃好点，学校食堂的饭菜你也知道，光吃那个可补充不了什么营养。” “也是，我答应你了，以后伙食费……”韩晏本来想说均摊，可想想小姑娘的食量再看看自己的食量，改口说，“伙食费我七你三，对了，你在哪个医院做的体检都做了什么项目？” 苏渺说：“县人民医院，做了全面体检还有幽门螺旋杆菌、乙肝检查什么的，顺便打了乙肝疫苗。” 这件事刚才她跟苏思苏婷聊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去做检查，这种事情苏渺只能给个建议，去不去还是得看她们自己。 但韩晏一听就表示：“挺好，有空我也去做一次检查。” 电话费不便宜，正事说完两人没多说话就挂电话。 苏渺在小旅馆住了两天，星期四的下午，她背着一个鼓鼓的双肩包回到学校。 到达学校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上课时间，苏渺没回宿舍，直接带着医生给自己开的证明去办公室找班主任补假条。 苏渺从袋子里拿出医生开的证明时，她班主任还看到了她那袋子里装着的好几瓶药，还有出院证明，心中对于她家里那些大人的印象更不好了。 苏渺自己挣钱的事，她班主任也是知道的，明明孩子自己在县城住院，当家长的居然连孩子生病了都不知道，还来学校闹着让老师交出孩子，这种行为实在太不负责任，可以想象得到苏渺家的长辈对她有多糟糕。 班主任给她补了一张请假条，语重心长道：“下次再想请假可不能先斩后奏，得提前跟老师说，老师不会不给批的。另外，老师希望你不要被家里的事情影响，好好上学，争取能考出去，考出去对咱们乡下孩子来说是最公平、最好走、最稳妥的路，你可明白？” 苏渺点头：“我明白的，谢谢老师。”走过一次弯路，历经艰难的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这个年代确实有很多人没怎么上过学，以后也能闯出一番事业，可那真的太难了，概率也太低，至少对于苏渺来说，比读书要累得多也难得多。 很多人只看到某些人没怎么读过书也能做生意成为有钱的老板，却往往会忽视这些白手起家的人在创业初期、以及积累初始资金时吃了多少苦。 别人的捷径可能是拼爹、拼人脉、拼脸皮、拼酒、拼情商…… 而对于苏渺来说她的捷径就是拼智商读书，升学就是一条明晃晃摆在自己面前、经由前人试验过无数次的庄康大道，只稍微努力一点，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往上升，好好走完这条路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她傻了才会放着捷径不走再去自讨苦吃。 第53章 苏渺这天下午的晚饭是苏婷帮忙蒸的。 她拿出三包小的, 分别给了她们一人一包：“二姐三姐，我买了榨菜，我们一起吃吧, 对了还有我这罐油渣过几天你们一起分了吃吧。” 苏渺没去食堂买菜, 检查过自己没有染上乙肝和幽门螺旋杆菌后苏渺在吃这方面就稍微注意点了。 现在在食堂干活的阿姨们多数是学校老师或者领导的家属亲戚，苏渺敢肯定她们绝对没有去办健康证，而且别以为老师领导们的家属亲戚就会把饭做得很干净, 没准学校里的还不如外面集市小摊子上的注意卫生呢。 苏婷疑惑：“猪油渣挺好吃的呀, 你怎么不吃了？” “韩晏家老房子要推到, 我跟韩晏约好了从下星期开始租他家新房的一个房间，到时候我做好一个星期的饭冻在他家冰箱里，顺便也帮他做, 然后他每天帮我送来。” “你有地方住我就放心了, 不过……”苏思皱眉：“每天送饭听着挺麻烦的，要是他哪天忘记了怎么办？不然我给你送吧？” 苏渺道：“不用, 你那边做饭不方便, 为免他忘记送饭让我饿肚子, 我会提前准备一些面包或者饼干, 他总不会老是忘记的。” 既然苏渺已经决定好, 苏思就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就去看了苏渺在县城买的衣服：“这些衣服挺好的, 就是有点素, 这两件颜色也太暗了, 你怎么不买有图案的？改天我去县城也买两套来穿, 你这里就只差一双鞋了。” “我不喜欢有图案的, ”苏渺没多解释其实自己是觉得现在的图案自己接受不来，“鞋子没在县城买, 我打算有时间再去镇上买一双解放鞋穿。” 她边说着边拿出半袋子核桃酥给苏思分了三分之一，苏婷跟她住在同一个宿舍，核桃酥就放在箱子里，她想吃随时都能拿就不分出来了。 “解放鞋？是不是体检跟买药花了很多钱？”苏思不理解如果不是钱剩得不多的话，苏渺既然买了新衣服为什么不顺便买一双鞋？ 苏渺：“嗯解放鞋，不然又买新衣服又买新鞋子的太打眼了，而且解放鞋穿着挺舒服的。”价格便宜，质量好还很透气。 “也是。”苏婷提起苏渺买的一件裤子看，“我本来想买一件红色一件黄色的衣服，再买一件牛仔裤，现在看来还是买跟你差不多的才好。” 其实苏婷还特别想买一条连衣裙，可惜她跟苏思住在大人眼皮子底下更不好穿得太打眼。 苏渺等她们看完了，在把收拾东西收拾好放进双肩包里的时候，顺便跟她们提起自己在县城医院体检的事，然后再次建议：“二姐三姐，我觉得你们最好也抽空去检查一下比较好，就算不做全面的体检，也要检查一下乙肝跟幽门螺旋杆菌。” 本以为这次可能还是会做无用功，没想到苏思很快点头：“我打算这个周末就去医院看看，四妹你周日的时候能不能带我们去一趟？车费跟吃饭的钱我来出。” 苏渺没二话直接点头答应了：“可以，不过你们这回怎么答应得那么快？” 苏思叹了口气：“我发现自己可能有一点你之前说的染上那个什么菌之后的症状，前几天我们吃的饭菜又是奶奶煮的，所以我有点担心。” “原来是这样。”所以啊，有时候别人劝并没有用，还是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才会真正重视并且行动起来。 ———————————— 星期五的早晨，苏渺起了个大早，她去操场跑了几圈，回宿舍的时候特地往教师宿舍那边绕了一圈。 正巧看到送完鲜奶的送奶工准备离开。 “大姐！送牛奶的大姐麻烦等一下！”苏渺边喊着边往那边跑。 送奶工停了下来回头迟疑地看向她：“小姑娘刚刚是你在叫我？” “对。”苏渺停下来喘匀了气，说道，“我想问问学生能在你这里订鲜牛奶吗？”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3节 “这……我这里送牛奶要放到每一户的牛奶箱里，学校宿舍不能装牛奶箱吧？” 苏渺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她居然忘了这一点：“那我订牛奶后每天在这里等你直接领牛奶可以吗？或者……”她想了想，“或者能不能送到距离采石场最近的那个石磐村？” “直接领这个……我不知道能不能行，等我回去问问看吧，石磐村那边我正好要去看看有没有人要订牛奶，如果石磐村订牛奶的人多的话，就能送。” 苏渺表示理解：“好，我明天同一时间还来这里等你的消息。” 能订到本地的鲜牛奶是最好的，要是不行的话，她只能考虑去县城超市买盒装牛奶了。 星期六中午放假，苏思跟苏婷要继续做买卖，韩晏送给苏渺的自行车她留给她们用了。 苏渺背着双肩包站在校门口，正想着是要先坐车去镇上买菜还是先回石磐村时，一辆山地车停在苏渺面前：“刚才看到你二姐骑着车载你三姐去镇上了，要不要上我的车？我带你回村。” “坐你的车？” “嗯，有什么问题吗？” 苏渺把他跟车从前到后看了两遍：“你这山地车没后座，我坐哪儿？” 韩晏一只脚撑地，单手扶着自行车，另一只手拍了拍前面的横杠：“这儿呗，你害羞啊？” “……”苏渺犯了个白眼，她可不想成为班级以及学校的八卦主角之一，“算了，我走着去挺好，进村路况不好，坐那里颠得屁股疼。” 韩晏转头看后轮，那里到是两侧都有一点凸起的地方可以站着踩，可进村路况那么差容易把人颠得踩空，还是算了。 最后自行车没坐成，苏渺到是跟他商量好了要买什么菜。 商量好后，韩晏给她手上塞了一百块钱，长腿一蹬，自行车出溜一下跑远了。 苏渺只好先去买菜，这时候正好学生放假，村里也有不少学生会先去镇上玩一圈再回村，如果运气好的话，她没准能跟别人拼车回村。 去镇上买菜买肉的时候正好遇上苏思跟苏婷，三人就约好了一起回去，要是苏渺回去的时候没遇上拼车回石磐村的人她们就在学校等她，到时候帮她把东西运回去，苏渺空着手走回村也能快一些。 不过苏渺今天还是挺幸运的，遇上几个要回石磐村的校友，大家一起拼了一辆三轮车回去，直接送到村口。 韩晏家的房子离村口不远，苏渺下车后在门口喊一声，韩晏就及拉着拖鞋出来帮忙把东西全提进去了。 回到房间里，苏渺先去老房子看了一下，自己留在这里的东西果然全部被人搬走了，好在重要的东西她全放在宿舍，仔细算来也没损失什么。 苏渺正要离开，新房那边韩晏又出来了，看到她出来问道：“我看到你还买了水果。” “对，用你的钱买的，买菜没花完就顺手买了点橘子跟芒果。” “能不能帮我挑一个橘子？” 苏渺：“你随便从袋子里随便拿一个不就行了？” “不行。”他不相信自己的手。 韩晏好久没吃过水果了，他挺爱吃橘子跟橙子，可偏偏不会挑，每次买到的都酸倒牙，后来干脆就不买了。 但苏渺不懂这个，她反问：“为什么不行？” “反正就是不行，你快来给我挑一个。”韩晏说着转身走进去，经过门口鞋架的时候一只脚轻轻碰了碰鞋架最底层那双展新的粉红色拖鞋，示意苏渺进屋记得换鞋。 “以前也没见那么讲究。”苏渺在门口换了鞋，走进去后打开水果袋子，看都不多看一眼，直接拿出一个扔给韩晏。 韩晏接住看了一眼：“这么敷衍？不挑一挑？” “还挑什么，我买的时候都挑过了，每个都是我心水的果子，包甜，甜不过初恋不要钱！” “你个小豆芽菜懂什么初恋……”韩晏小声嘀咕，但还是低头拨开橘子皮。 苏渺喝了几口水，看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给橘子扒完皮后，认认真真地把上面每一个白色的经络慢慢剥下来，外面一圈剥完后掰开橘子，又剥里面的经络。 直到把所有白色的经络全剥干净才开始一片一片地吃，苏渺看着都觉得费劲，她给自己拿了一个，剥完外面的皮就直接吃，一口吃两瓣，再一口吃三瓣，甜滋滋的橘子汁水在口中爆开，那感觉爽极了。 韩晏终于吃到偏甜只微微带点酸的橘子，这会儿心里正满意呢，抬头就看到苏渺的豪放派吃法，顿时露出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橘子上面那个须，你不剥掉？” 苏渺：“它有毒？” 韩晏：“额……那到不是。” “那不就结了，我就爱这么吃。” “我看你是懒得剥。” 苏渺在心里说，没错就是懒得剥，但她嘴上不认输。 吃完一个橘子，苏渺也歇够了，这个点还能赶上做一顿简单的午饭。 韩晏家有挂面，苏渺问了他一声，得到同意后，煮了两碗阳春面再煎两个荷包蛋，午饭齐活！ 她把面煮好从厨房探出头正想喊韩晏进去把面端出来吃，就看到他还在剥橘子，垃圾桶放在脚底下，面前茶几上摆着一个干净的盘子，盘子上是一瓣瓣剥干净经络须的橘子瓣。 ……这是剥上瘾了？ “面煮好了，你别是吃橘子吃饱了吧？” 韩晏把手中剥好的一片橘子瓣放进盘子里，正好摆满一盘子：“不会，哪儿那么容易饱。”这个年纪的少年肚子就是个无底洞。 他对着苏渺举起盘子：“你刚才说的没错，橘子都挺甜，嗯……至少我目前没吃到过一个酸的，剥好了，要不要一起吃点？” 第54章 剥好皮的橘子, 不吃，是不可能的。 吃完面后，那盘橘子成为了他们的饭后水果, 要让苏渺来说, 剥干干净净的橘子好像确实更好吃一点。 中午买回来的菜跟肉很多，苏渺歇了一会儿就开始处理，晚上吃的饭菜跟明天的三餐不需要提前做, 她可以等要吃的时候再现做。 所以只做未来五天半天的三顿饭食。 早餐分别做了三样：小笼包、豆沙包、蒸饺。 小笼包是纯肉馅, 豆沙包是甜的, 蒸饺是肉菜馅，她把小笼包的肉馅多做一点，分出一部分再加入一些白菜很快就把小笼包跟蒸饺的闲聊全部调好了。 做豆沙的红豆需要泡一晚上, 留着明天再做。 苏渺发了面又擀面皮, 韩晏坐在桌子边上帮忙包。 她看韩晏包得似模似样问他道：“没想到你也会包饺子跟小笼包，以前怎么不自己做？” 韩晏：“你以为我不想？只是不会调馅料。” “要不要我教你？不然你以后去上高中, 总不能再自己带饭了。”县城距离镇上可远着呢。 韩晏摇头：“我学过好几次, 还是调不好, 干脆放弃了。”至于上高中之后怎么吃饭, 这事他还在琢磨, 不好跟人说。 两人一下午包出来不少饺子跟小笼包，别说当未来几天的早餐, 就是当半个月的早餐都没问题, 再加上明天要做的红豆包, 苏渺觉得未来一个月她应该都不用再准备别的了。 当然这些只是上学期间要吃的东西, 周日的早餐, 苏渺还是会现做的。 这周星期日苏渺蒸了一些蒸饺跟小笼包，还煮了一锅大骨粥, 棒骨煮出来的粥加一点盐跟小葱花就很香很好吃。 韩晏毫不吝啬地赞美：“这是我目前吃过最好吃的早饭。” “那你就多吃点，大骨粥煮了不少，中午我就不做饭了，你吃粥配点咸菜榨菜什么的行吗？” 韩晏答应了，其实跟他相处久了之后，苏渺发现他这个人虽然在某些方面比较龟毛，但是某些时候还是很好说话的，就像现在，让他吃得美了，八成苏渺提出免房租他可能都会答应。 昨天下午他们一起提前把食材大概处理好了，苏渺吃了早饭就开始做红豆包，至于未来几天的午饭就要留到下午。 红豆泡了一夜又放到电饭锅里煮，拿出来后放锅里加糖炒成红豆馅。 一顿操作下来，她发的面也差不多了，正好能擀皮开始包。 韩晏这回没留下帮忙，他扫荡完所有小笼包跟蒸饺后洗了碗，上楼回房间，没一会儿他背着包下来：“我有事去一趟县城，你有东西要让我带吗？” “不用，”苏渺放下一个包好的红豆包抬头看过去，“我等我二姐三姐收摊也要跟她们一起去县城。” 韩晏跟她二姐三姐待一块儿总会有点别扭，就说：“行，那我先走了。” 苏渺挥挥手，继续认真包红豆包，韩晏说走也没马上走，走之前他先到厨房拿出一个密封塑料饭盒，往饭盒里装了一些大骨粥后才骑上他的山地车离开去校门口等小巴车。 苏渺看他去县城还要自带饭也是对此叹为观止。 她包包子的动作很娴熟，手脚麻利，时间到九点多的时候就全部包完了。 这个点苏思跟苏婷也卖完了绿豆糯米饭团，她们收摊后很快骑着自行车来找苏渺。 “四妹，我们来了！” 苏渺探出头来：“我马上就好，你们要不要吃个包子再去？我做了红豆包。” 苏思道：“回来再吃吧，你不是说体检抽血要空腹嘛，我们早去早回。” “对，我这脑子居然忘了这回事。”苏思转身进屋，没一会儿背着双肩包走出来。 苏思骑自行车，她跟苏婷一起在后车座挤一挤，往校门口等车去。 在校门口等了将近二十分钟才等到小巴车。 到达县城后，苏渺熟门熟路地带她们去挂号做检查，先去把需要空腹做的全做了，然后再去外面简单吃点东西，吃完东西回医院的时候苏思跟苏婷做的幽门螺旋杆菌检测结果也出来了。 苏思跟苏婷带着检测报告去找医生，苏渺就在外面等着。 如果没问题的话，让医生说一下检查结果也就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可她们这一进去，却是十几分钟后才出来。 苏思出来时低着头，苏渺迎上去，她却猛地往后退一步：“你们现在可别靠近我！” “这是……”苏渺看向苏婷。 苏婷脸上的神色庆幸中带着沉重：“而且染上了那个什么菌，医生给她开药了，要连续吃十四天，十四天后再来检查一遍。” 苏渺：“连你们都染上了，那家里其他人……” 苏思有些沮丧道：“家里其他人根本不听我跟三妹的话，我们提前问我爸妈还有四叔今天要不要一起来做检查，还把你告诉我关于那种病的相关危害全说了，结果他们不信，我妈还让我别浪费钱，说什么有那钱不如给她收着，她帮我存起来以后当嫁妆。” 如果是以前的苏思，薛海凤多说几次她没准就真把钱给她了，可现在苏思已经不是那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女，见识得越多，她越明白自己这样家庭出身的女孩子，家里是靠不上的，她得靠自己。 这钱要是真给了她妈，她出嫁的时候可不一定会给她带走。 苏渺安慰道：“我们年纪不大在家里也没地位，别人的事情根本没办法管，能管好自己已经是给家里减轻负担了，其他人信也罢不信也好，我们都把该说的全说了，不重视起来以后吃亏的是他们。” “你说的没错，以后我好好吃药，医生说可以根治的，小买卖也能继续做，只要跟你以前说的一样注意卫生戴好口罩就行，平时吃饭也要分餐。”苏思顿了顿说，“不过那个乙肝就不一样了，会终身携带，希望我能幸运一点，不要染上那个。” 她们说着就走到了下一个体检项目的地点。 大概下午两点多快三点的时候终于把所有体检项目都做完了。 两人跟苏渺一样，也被开了一些药，苏婷要吃的跟苏渺相差无几，苏思则是多出点治疗幽门螺旋杆菌的药。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4节 回村石磐村的路上，苏思跟苏婷有点忧心她们吃饭的事情，苏思就不说了，她感染上幽门螺旋杆菌后需要跟家里人分餐，可是跟家里人住在一起，她提出分餐的话，家里人哪怕听完解释肯定也会觉得她是矫情。 “二姐，我看你们还是搬出来自己住比较好，毕竟你跟三姐也要吃点好的补充身体，继续住在一起，你哪怕是花自己的钱买点好的，也会被说浪费。”这个说法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猜测，说到这个苏渺就觉得很悲哀。 自己挣的钱，想改善改善伙食给自己补充影响也得小心翼翼，即便给分出一部分给他们一起吃也是一样的下场，所以何必留在那里听些让人堵心的话呢？ 常常受气很容易让人生病的。 苏思跟苏婷听了苏渺的话，心里也有些想法。苏思有点怀疑自己在奶奶来石磐村之前根本就没染上幽门螺旋杆菌，是在她来了之后才得的。 当然这只是她才猜测，不管猜得对不对结果都是被感染了，再纠结也没用。 忙完体检的事各自回到村里之后，苏渺简单吃了点大骨粥，然后继续做饭。 她把食材按照每顿一荤一素搭配好，一顿煎炒蒸煮后，做好的饭菜摆在韩晏家圆饭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 等饭菜晾凉后再分装到保鲜袋里，每一顿的荤素跟米饭用小一点食品级塑料袋装好，再用一个大一点的塑料袋装在一起，塑料袋外面用记号笔写上菜名，这样一来拿取就很方便，哪天想吃什么就直接拿出来放锅上蒸一下就行。 晚饭时间，韩晏也回来了，苏渺听到动静正想跟他说一下热饭时间，却见韩晏抱着一个箱子走进来。 苏渺看到他手里抱着的东西惊讶道：“你买了微波炉！” “是啊，买回来热热饭热热牛奶什么的，你不是说要订奶么，我也订了。” “挺好。”有了微波炉，苏渺也不用叮嘱他注意热饭菜的时间了。 那天苏渺问过送奶工大姐后，她真的很快就来附近几个村问有没有人想订牛奶了。 石磐村的村民有务农收入、房租收入，家里有些蔬菜水果也能拉到采石场小集市去买，甚至有人还在那边摆固定摊位做小买卖了，所以一些孩子不多的家庭还是很愿意给自家孩子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喝的。 牛奶这东西韩晏还是愿意喝的，毕竟都是杀菌消毒过的东西，他可以接受，买回来的牛奶再用微波炉‘叮’一下，喝着就更能放心了。 村口这边，不止韩晏，隔壁许雅雅家也订了，订的还是两份，她跟她爸爸都喝。 苏思姐妹俩听苏渺说过，鸡蛋牛奶最能补身子。 那送奶的大姐到苏思苏婷住的村子时，本来她们也想订牛奶补补身子，但是又让薛海凤拦住了，说辞还是：有那钱不如给她帮忙存着，以后给她们当嫁妆钱。 作者有话要说： 第55章 苏思跟苏婷只当她在放屁, 这会儿苏思回去后一门心思想出来自己住，她们回去做了卤肉，卤肉卖完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 苏思跟苏婷收摊回家的时候, 薛海凤已经把饭做好了。 苏思知道自己感染上了传染病, 就没跟家里人一起吃，苏婷也是担心自己被感染，两人没在家吃晚饭, 直接用在县城买的面包饼干。 薛海凤觉得不对劲：“你们这是有点钱就飘了呀, 照这么花多少钱才够啊？” 苏思如实跟薛海凤说自己的情况：“妈, 我今天去县城医院检查，查出感染幽门螺旋杆菌了，那个病是可?传染的, 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吃饭, 你们最好也去查一查，万一都染上病引发胃病可不是开玩笑的。” “呸呸呸, 不许瞎说！”薛海凤不仅不?为意还觉得苏思事儿多, “那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们好好地活了那么多年, 也不见有什么毛病, 就你讲究，没病没灾的还去县城医院检查, 我看你要是不去的话, 什么事都没有。” 三番五次规劝都没有结果, 苏思不想再跟她理论下去, 继续说的话话题肯定又要绕到被要求把钱交给她收着这件事上。 “算了, 你们是大人，我说的话你们不听我也没办法, 反正?后我跟三妹要分餐。还有这里房间太少，还要跟人共用厨房，我们不好干活，过几天等我租到房间就搬出去，这两个房间你们三个人住正好。” “你说什么！搬出去？你奶奶走的时候说的那些全当耳边风了？另?租房子得多花不少钱，你有那钱还不如老实存着，早说了让你给我帮你收，你死活不愿意！”薛海凤觉得自己现在都不了解女儿了，她肯定是被苏渺那丫头带坏的，“你别跟苏渺学，她一个姑娘家，跟个小伙子住一个屋想什么话！” 苏思觉得她妈这话实在太难听，自从发生苏铭被石头那件事后，她妈就一直对四妹有偏见：“妈你可别乱说，四妹才几岁啊？怎么能这么说！而且她是租了一个房间的。她住一楼，房东住二楼，要是他们这样算住同一个屋的话，咱们算什么？” “二姐你别跟妈说了，说再多妈也不会向着我们，她就见不得我们日子好过！”苏婷在旁边拉了拉苏思，“我们现在就出去找房子去。”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上个月住在韩晏家老房子的时候，她们隔三差五就能吃一回好点的，有时是鸡蛋、有时是自己做的卤肉或者在小集市上跟别人买的烧鸭。 可是自从搬到这边来之后，那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吃没的吃，还要天天被说、被惦记那点存款。 幸好她们在县城买的新衣裤暂时放在四妹那里了，不然还不知道要被父母数落多久呢。 这样的日子让人憋屈得慌，苏婷早过够了。 “我去拿手电筒，这个时间村里人肯定都没睡的。”这个村子的条件比不上距离采石场最近的石磐村，却也比永山屯好很多，村里有好几户人家家里有电视机。 这个点，家里没电视机的人会端着小板凳去有电视机的人家里看电视，热闹着呢。 苏思跟苏婷挑这时候去，正好就不需要一家一家地找房子，直接去有电视机的人家跟在那边看电视的人问一问，选好几家明天放学后去看房就行，一点不耽误时间。 谁知她们拿着手电筒刚要出门，苏国胜就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还要出去？你妈刚才说的话，你们都当听不到？！” 苏思跟苏婷被他突然的怒喝吓了一跳，她们面面相觑，一下子停在原地。 ?往跟她们沟通的多是薛海凤，苏国胜很少管孩子，要管也是管苏铭，今天猛然来这么一下，还是挺吓人的。 “你们挣了点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不但不听你们妈的话，连你们奶奶的话都敢不听，是想造反啊！给老子回房间好好待着，我看谁敢出去租房子！” 平时不怎么说话的人大发雷霆最是吓人，苏思跟苏婷对于虽然在心里对于他的话很不赞同，但她们害怕被打，只能暂时妥协。 原本出来后日子过得比?前好，她们慢慢不去想?前在家里被骂被打的事，现在那种被打时令人窒息的无法逃离的感觉又被迫回忆起来了。 此时她们无比羡慕苏渺，为什么自己的父母不跟着三叔三婶一起出去打工呢，他们都出去打工多好。 ———————————————— 石磐村离学校近，苏渺就没跟离得远的学生一样提前在周日的傍晚回学校了。 星期一的早上，她吃过早饭才跟苏婷一起挤着自行车后座让苏思载到学校去，起得早一点也能赶上早上打扫卫生跟早读。 路上，苏婷在苏渺耳边跟她说起昨天晚上的事，苏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道：“既然现在大伯反对得厉害，你们就暂时住在那边，慢慢等机会吧。” “唉——”苏婷长叹一口气说，“医生还让我跟二姐注意饮食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呢，可现在想吃个鸡蛋都吃不到。” 苏渺道：“要不然你们先订牛奶？地址可?写韩晏家，每天早上绕一下路去拿就行，也不怎么麻烦。” 可惜上次送牛奶的大姐说，学校宿舍不能送，不然送到宿舍挺好。 前面蹬着自行车的苏思听到苏渺的话后说：“不用了，我还是尽快想个办法租房子才能彻底解决问题。” 苏思觉得她们不能一直让别人帮忙，?前很多事一直是四妹帮她们，可她比她们还小。作为姐姐，她们俩要是不能自己立起来，遇事只会求助别人那就太没用了！ 学校里没有苏铭，也没有来找苏渺闹的人，日子又回归了当初上学放学的平静。 不过跟?往不同的是，苏渺?前的校园生活是宿舍、饭堂、教室三点一线，现在不需要去饭堂了。 韩晏每天给苏渺送饭，她的伙食好了很多，足够的营养加上平时适当的训练，让她的身体结实不少，身体变好最大的体现就是她的脸色比?前更红润，头发也不那么像枯草了。 苏渺用剪刀给自己剪了个短发，这是她上辈子条件不好时为了省钱跟方便练就的技能，头发剪成了短发后，再次长出来的一截新头发色泽比?前健康很多。 而苏思跟苏婷一直在等待搬离父母出租房的机会，这个机会来得有点晚，但终究是遇上了。 天气转凉进入深秋。 这一天傍晚下课，苏渺坐在教室里等韩晏给自己送饭，在等待的时候顺手修改写好的一篇小短文，想在修改好之后投到?前保存下投稿方式的杂志。 她现在的收入只有二姐三姐给的一些摆摊的分红，周一到周五能有十几块，周六周日会多些大概能分二十。 平时苏渺除了买吃的、买书没有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二姐三姐给的分红她每个月都能剩下存起来。 不过苏渺应付课业很轻松，就想着找点相对隐蔽轻松的挣钱方式，既然已经有了银|行|卡，那么投稿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谁也不会嫌弃自己挣的钱太多。 苏思知道苏渺这个时候会在教室，她在得知家里的一个消息后随便吃了几口饭就迫不及待地来找苏渺：“三妹，家里出事了。” “出事了？”苏渺不明白，她记得上辈子的事，可很多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一定能记得清楚。 苏渺努力想了想依旧想不出，这个时候家里能出什么事，难道因为自己的重生让家人人生轨迹发生偏差，所?记忆不准了？ 苏思在她身边坐下，皱着眉头说：“是四房的六妹，听说从前几天开始就一直哭闹不止，家里人送到大队卫生室看了，卫生室医生给开了药回去吃，吃完没到一天居然发起烧来，四婶又送到镇医院，镇医院查不出病因让家里人送到县医院去。” 苏渺道：“四叔请假跟着去了？” “没，奶奶不许四叔耽误干活，她带着四婶来采石场找四叔要钱，让四婶自己带着孩子去县城医院，四婶当场就闹起来了，你是没看到那场面，孩子难受得哭个不停，大人还在那里为了谁出钱吵个不休，不过我出来的时候四婶已经带六妹去医院了，钱最终是四叔给的。” 苏思说着就叹气了：“你说说咱们家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苏渺收起笔说道，“我们家就跟个炸弹似的，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爆开了。” “估计离爆开不远了，当时四叔那脸色差得不行，不知道等六妹病好之后，四婶腾出空来，会不会闹。” ?前苏渺见识过自己父母的丑恶嘴脸后，觉得会给自己女儿准备一些上学东西的大伯母比自己母亲好些，后来发现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而现在苏思看四婶的心情跟苏渺那时的心情差不多。 苏思见到四婶为给六妹治病敢当着面跟奶奶呛声，她觉得四婶这个妈当的，比自己的妈称职多了。 苏思说完四房的事，转而说到自己跟苏婷：“我觉得这次是一个很好的可?搬出去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苏渺稍微想了想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想劝说四婶留在采石场？” “没错！现在租的房子一共两个房间，让他们两对夫妻住正正好！” 这就是苏思自己想到的办法，她认为四婶一旦出来，享受过自在的日子，肯定不会愿意回村里去了。 找个办法是苏思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哪怕六妹不生这场病，苏思原本也打算找个机会回去撺掇四婶来采石场！ 第56章 “孙美月在吗？”护士拿着一个文件夹站在诊室门口问。 苏四婶急忙抱着孩子站起来：“在在在, 我在这儿。” “带着孩子进来做检查。”护士说完转身走进诊室。 孙美月急忙抱着孩子跟上，孩子身体不舒服，哭了好久, 她一路抱着, 手臂酸痛得不行，可身边没人帮忙，得咬牙硬挺着。 进入诊室后, 护士又带着经过里面的一个侧门走到另一个房间。 一通检查折腾后, 得出检查报告。 孙美月坐在医生对面, 发现面前的医生看了看检查报告就下意识皱起眉头，忙问：“医生，我家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啊？” 医生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 而是反问道：“你平时都喂孩子吃什么？” “平时多是喂奶, 偶尔会在饭里蒸一块肉给她吃，或者给她吃一个煮鸡蛋。”孙美月说着都感觉心酸, 就这饭跟煮鸡蛋还是她话私房钱买来, 然后偷偷放进去煮的。 “怎么喂的？” 孙美月觉得怎么喂跟孩子的病没关系, 不知道医生为什么问这个但是看医生严肃的样子, 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把东西嚼碎了喂的, 孩子挺喜欢吃。”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5节 “你的孩子得了胃炎，初步判断是由幽门螺旋杆菌引起, 幽门螺旋杆菌会传染, 孩子有可能是被你传染的, 你这当母亲的也要去检测一下是否被感染了。” “什么？”医生那一长串的话每个字拆开来她都听得懂, 可合起来后她就怎么都不明白了。 “你可能染病传染给孩子了, 跟护士去检查一下吧，别耽误孩子治疗。” 孙美月听懂了, 但是她没办法接受医生的说法：“怎么可能！我身体好着呢，怎么会有病？”她说完还小声嘀咕了一句，“别是医院想趁机多要钱吧。” 孙美月自以为自己很小声，但室内很安静，医生怎么可能听不到，他放下手中的病例，严肃道：“你如果不相信我的诊断可以去找别的医生看看。” “没有没有，我肯定相信您的。”孙美月这时候可不敢得罪医生，当即跟着护士一起去检查了。 采石场那边，苏思已经在放学时间抽出空来看好一个房子，那房子虽然老了点，但是它带院子，房东答应划出院子的一块地方让她们搭个棚子当厨房。 至于厕所，就是个在后院里的大粪池，四周围着一些塑料布跟木板挡着，上面是草棚顶，现在乡下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大旱厕，苏思以前在家里的也这样，倒是还能适应。 搭一个简单的棚子不需要花费多少时间，虽然暂时不能搬过来，但是苏思依旧没拖延，直接就把房间定下来给了租金。 等她弄完这些事，孙美月才带着六妹苏泠从县城回来。 看到苏思回来，薛海凤把她拉到旁边说话：“你去四丫头那里住几天，你四婶要带着孩子在我们这里住两天。” 苏思听到她的话顾不上欣喜，只觉得越发不能理解她了，之前她不是还嘴碎说四妹跟一个小伙子住在一个屋不像话？怎么这会儿又让她去？ 要知道平时苏渺住宿舍，自己要是过去住的话，苏渺不在的时候，她也是跟一个小伙子住在一个屋呢！ 所以说啊，有时候人说话真是不能真当一回事的，哪怕说话的是自己亲妈也一样。 “我上学后去问问四妹再说，六妹的病怎么样？” “你们可是一家子姐妹还需要问？她租那房子一个月下来能住几天？不去住多浪费！”薛海凤越说越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还有些懊恼以前怎么想不明白这个，早点让苏思或者苏婷其中一个苏渺那边住的话，她们也不用三个人挤一张床，“六丫头说是得了什么胃炎，要吃一阵子药才能好，吃饭上还得□□细的。” 胃炎？ 苏思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六妹不会跟自己一样也中招了吧？ 她回到房间，看到六妹躺在床上睡着，四婶正坐在窗边叠六妹的小衣服：“四婶，六妹的病好了吧？” “唉……没呢，”说到这个孙美月就愁，“咱们乡下祖祖辈辈都是那样喂孩子吃饭，你说怎么就我们倒霉染上病了呢。” “这病还跟吃饭有关？” “是啊，医生说是我染上什么幽门什么菌传染给孩子，然后害得孩子得胃炎了，你说说，我平时一点问题都没有，从哪儿染上这个病的？” 孙美月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苏思还是听明白了：“四婶，其实我也染上了这个病，我怀疑我奶奶也得了这个病，然后她传染给了家里人，但我检查出来后跟我爸妈说，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也不愿意去检查。四婶你有空还是让四叔也去查查看吧，奶奶做的肉他们男人吃得比我们还多呢。” 苏思说完把当初苏渺跟自己和苏婷说的，关于苏老太做饭习惯的话也跟孙美月说了。 孙美月听完恍然大悟：“我说呢，平时我很少出村怎么会莫名其妙染上这种从来没听说过的病，原来源头在这里！” 苏思继续说：“我上次去看病的时候，医生告诉我，得了这种病，吃饭最好跟家里人分餐，这个事儿医生也告诉你了吧？” “他说了，我正发愁回去怎么跟你奶奶说呢。”孙美月又叹气，不用想都知道，婆婆会相信自己的话才怪了，她八成会觉得自己再作妖。 苏思见状趁机提出自己早就想说的话：“不然四婶你在这里多住几天吧，等治好病再回去，四叔肯定能理解你的。” 她不好直接跟长辈说让她留在这里不回去了，不过一旦四婶留下，在这里过得舒服了，肯定会想办法继续留下来。 孙美月认真考虑了苏思说的话，晚上就跟苏国明商量了。 不知道两口子说了些什么，第二天见面跟不认识对方似的，双双板着脸不说话。 苏思有点着急，跟苏渺一起吃饭的时候被苏渺看出来了，苏渺就问她：“二姐，我怎么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以前吃饭时，苏思可不会这样，作为一个长期吃的不太好的人，现在能吃得好一点了，她看着食物恨不得眼冒精光。 “就是四婶那件事，四叔好像不太同意。” “这多简单，四婶说了他不同意，那就让六妹出马呗。” 苏家的大人多数重男轻女，但重男轻女跟重男轻女之间也是有区别的，有些不把女儿当人看，有些把女儿当挣好处的工具人，有些也只是对女儿不如对儿子重视，还是会疼女儿的。 苏国明就是最后那种人，他是想要儿子，却不会对女儿不管不顾。 苏思听完陷入沉思，回去后悄悄跟孙美月说了一些话。 当天晚上，苏国明洗完澡回房间后，孙美月趁着苏国胜还没回房间，抱着女儿就进去了。 苏国胜也洗完澡回房时看到弟媳带着孩子在，哪儿还好意思进去？ 孙美月还故作不好意思地抱起正在被苏国明逗得咯咯笑的女儿：“竟然这么晚了，我先带孩子到隔壁去，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然而她手上却暗暗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掐了女儿一把，年幼的苏泠当即哭闹起来。 苏国胜忙道：“没事没事，孩子还小呢，老四平时忙着干活不能常见孩子，让他多陪陪孩子也好，把枕头给我，我去隔壁睡吧。” “那、那好吧。”孙美月赶紧推了推苏国明。 苏国明抱着苏国胜的枕头跟毯子递出去了，他其实也觉得这样安排没问题，反正都是夫妻，丫头们都不住这里，这么安排房间才正常呢。 原本孙美月跟苏国明说要留在这里的时候，苏国明觉得不太好，毕竟家里有活要做，如果连他老婆都出来了，家里那些家务活就全落在苏老太身上了。 可这房间换了之后，孙美月没再提留下来的事，苏国明有老婆照顾，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干活肌肉酸痛有老婆帮着按摩，每天下工回家不用等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说实话孙美月的手艺比大嫂好多了，然后苏国明就在这种情况下有意无意地把催孙美月回家这件事给忘了。 等到苏老太觉得四儿媳迟迟不回去有点不对劲，打电话来采石场找苏国明问的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件事，可每次孩子准备要走的时候就会哭闹，苏国明拿那么小的孩子没办法，心里又希望老婆留下照顾自己生活。 最后只能自己硬着头皮跟家里老娘说不然老婆回去了，苏老太在电话里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了一顿，放在以前，苏国明可能就忍了，可经过上次他女儿生病了，他老娘不愿意从公中出钱给孩子治病这件事开始，他就已经对这个家有所不满。 明明苏铭那小子当初自己作妖伤了腿，家里都没让大哥大嫂自己出钱治病，轮到他这一房，就要自己出了，这心眼偏得瞎子都看得出来。 更何况，苏国明现在还能自己挣钱了，不依靠家里吃饭，腰杆挺得直，说话自然更加硬气，好在他还知道顾忌大哥坐在旁边，只是脸色不太好，没直接跟老娘吵起来。 只是不管苏老太怎么说，大哥怎么劝，苏国明都打定主意非要让自己老婆留下。 因为苏国明不听父母话这件事，苏国胜和苏国明即使表面看着跟平时没太大区别，实际上兄弟之间也无法避免地出现了嫌隙。 苏渺知道的时候，苏思已经在她们自己租的房子里住挺久了。 苏思把事情跟苏渺说完后，苏渺想了想说：“四叔每个月要上交一半工资回家，他一个人养三个人压力很大吧？” “是啊，可惜六妹现在还太小了，不然四婶还能摆个小摊补贴家用，她既要带孩子，又要做饭洗衣服，连砸石子这活都没法好好干，两天才砸出一筐，一个月下来只将将把房租钱挣够。” “不如我们想点适合她卖的东西，让她有空就去采石场小集市那边卖卖？” 苏思不解，苏渺便解释道：“我们之前找的借口也就是仗着别人不会去深究，可一旦有人开始怀疑，然后去问问我以前的老师，这个谎言就会被拆穿，我觉得把越多人拉下水，我们的秘密才能瞒的越久。我也不期望能永远瞒下去，只要我们初中毕业前能瞒得严严实实的就行。” 她一点都不介意家里其他人能挣更多钱，哪怕是如今对她心怀不满的大伯母，甚至她那对父母责任的父母也一样。 如果他们过得不好，那么一家子中过得最好的人在家里势必会很招人眼。只有大家日子都还算过得去，家里过得好的那个人才不需要时刻提防被迫均贫富。 作者有话要说： 第57章 帮孙美月找一个可以带着孩子也能做的小生意对于苏渺来说不算难。 交通不便利有时候对于一些人来说并非坏处。 至少在交通不够便利的时候, 外面的一些美食跟小吃进不来。 只要有人去外地时多个心眼学一手，把东西学会以后带回来卖，大多数即使不能大赚也不会赔钱。 当然为了降低风险和营销成本, 最好还是做比较符合本地人口味的东西。 “四妹, 你觉得让四婶做点什么好？”苏思见识有限，她现在挣钱的小买卖还是跟着苏渺做的，她自问让自己来想肯定想不出好主意。 苏渺早就想好了：“可以卖芝麻糊和花生糊, 喝的东西可以提前准备, 卖起来也不麻烦。 这两种东西我都会做, 磨芝麻糊跟花生糊不需要很大的石磨，买个小石磨就行，另外冬天卖的话除了食材还需要准备保温桶。做法我抽空教你, 然后你再去教四婶, 以后你们想卖也可以自己做来卖。” “好，”苏思没有犹豫地应下, 但她不想白白占苏渺的便宜, 也不想让四婶占苏渺的便宜, 就又说, “到时候我跟四婶谈好, 让她教两成的利润给我就说这钱是教我做吃食的人规定要的，我和三妹自己做来卖的话也要给两成。” 苏渺这钱其实没必要给, 不过转而一想, 升米恩斗米仇, 人与人之间哪怕关系再亲密也得有来有往才能维持得更长远, 索性答应下来, 不过又附加了一个条件：“这个两成的分红给一年就行，还有之前的买卖也是。” “也好。”一年后她也要毕业了, 到时候不知道三妹还不会继续做。 苏思去买肉的时候去镇上跟人打听到会做石磨的人家，跟那人定做了一个女孩子也能推得动的小石磨。 等石磨做好了，她又按照苏渺教的去买黑芝麻、花生、糯米粉、糖。 一切准备就绪，她们先在韩晏家院子里看苏渺做。 韩晏家的老房子被推平了，推平房子后的地一部分被铺上了河泥种菜，另外一部分做成水泥地。水泥地边缘还有一棵挺大的树，夏天的傍晚可以搬个凳子出来坐在外面纳凉，冬天也能搬个火盆在树下烤火。 这时候农村冬天烤火多是用柴，有钱的人家才会买木炭。 柴火在家里烧容易把房子里面熏黑，所以大部分人都爱到自家门口烤火，这勉强也算是南方冬天的特色了。 韩晏本来准备出趟门，听苏渺说要做吃的，问他等会儿吃不吃后他就不走了。 他立刻搬出一把椅子和一个小桌子，摆在外面然后坐在那儿晒太阳。 深秋时节早晚已经有点冷了，但出太阳的时候中午还是会感觉很晒，只有傍晚的太阳晒着十分和煦温暖却又不太热。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苏渺用苏思带来的小炉子跟厨房里搬出来的铁锅炒黑芝麻、花生和糯米粉。 没一会儿院子就充满了熟黑芝麻跟花生的香味。 这两种食物里脂肪含量都不少，炒起来的时候香味格外浓烈诱人。 糯米粉也被炒得微微泛黄，这样的粉其实放点水就能做成米糊。条件不好的人家，如果孕妇生完孩子没有母乳或者母乳不够孩子吃，有些老人就会做各种米糊来喂孩子。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太早给孩子吃米糊不太好，但它能让孩子活命。 石磨已经提前洗干净晾干，食材炒好后，取适量糖放入装黑芝麻的盆里搅拌均匀，再用石磨磨成粉。 花生也是一样的操作。 最后把糯米粉按照一比一或者二比一的比例放入黑芝麻粉跟花生粉中就成了。 食材准备好之后，可以用热水冲泡或者煮。 以苏渺的偏好，她是觉得煮出来的更好吃，就像泡面似的，煮的泡面永远比泡出来的口感更好。 因为这次是自己吃，苏渺放参糯米粉的比例是一比一，以后其他人拿去卖使用哪种比例她就管不着了。 做好的食材苏渺分出三分之一分别做了一锅黑芝麻糊跟花生糊。 “你们要吃花生糊、黑芝麻糊，还是鸳鸯糊？” 苏婷问：“什么是鸳鸯糊？” “两种糊糊都放在一个碗里弄成一个类似阴阳鱼的造型，就是鸳鸯糊。” 苏婷又问：　“它们不会混在一起吗？”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6节 “刚开始不会的。”苏渺答道。 “那我吃鸳鸯糊！” 苏婷跟苏思听苏渺说过韩晏那个龟毛洁癖的毛病，苏思因为带着病，她用的餐具也要跟大家分开，所以她们过来的时候顺便带上了自己的餐具。 苏渺接过苏婷递过来的碗，一手侧着拿碗，另一只手握着勺子舀出一勺花生糊，一勺花生糊装了半碗，为避免两锅糊糊互相污染，她洗了洗勺子才去舀芝麻糊。 一勺花生糊跟一勺黑芝麻糊不多不少，正好把碗装了八分满。 院子里三个等吃的人见着她这一手纷纷对她竖起大拇指。 苏渺忙掩饰地说道：“我也是第一次做，看来我在做食物这方面还是有点天分的。” “我也觉得四妹在做好吃的这方面特别有天分！我们要做鸳鸯糊肯定得练好久。”苏婷先用自己的调羹舀了一勺花生糊，花生的香味瞬间占据味蕾，甜度也正正好，天冷的时候吃上一碗，肯定特别舒坦，“真好吃！” 苏渺给其他人盛好后给自己盛了一碗黑芝麻糊，闻言笑道：“其实也不用非得做成阴阳鱼的形状，不把黑芝麻糊跟花生糊弄混在一起就行。” 另外两个人吃了以后也对这次的吃食赞不绝口。 没吃完的苏渺全给苏思跟苏婷带走了。 不过剩下的食材苏思只带走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一留给苏渺和韩晏平时自己做来吃。 这玩意儿做起来简单，韩晏用煮的掌控不好火候改换冲泡吃着也不错。 过了这个周末后，星期一那天中午，苏渺的午饭除了饭菜之外就多出了一杯芝麻糊，晚饭是花生糊，两种换着来，直到吃完为止。 芝麻糊跟花生糊的香味在教室里闻着十分诱人，苏渺的同学闻到后纷纷跑来让她帮忙问一下韩晏在哪里买的芝麻糊和花生糊。 苏渺就跟同学说了家里四婶准备卖，可能二姐和三姐也要卖。 学校里的学生没有手机，可消息依旧传得很快 孙美月的摊子还没摆出来，就有不少人已经开始期待了。 自从采石场那边出现一个小集市后，有不少学生每次放假总要先去逛一逛再去镇上。 在采石场小集市里摆摊也不比在镇上差多少了。 第58章 苏思去找孙美月的时候薛海凤也在, 按理说有这样挣钱的事，做女儿的头一个应该想着自己亲妈。 但谁让薛海凤之前伤了苏思跟的心呢，她当着薛海凤的面跟孙美月说现在有个小生意, 带着孩子也能做。 孙美月喜不自禁, 忙问：“什么小生意？不会耽误我回来给你四叔做饭洗衣服吧？” 孙美月现在也学得精了，她明白婆婆心里肯定不待见自己，想要在婆家有地位有能力跟婆婆对抗, 还是得抓住男人的心。 只要让丈夫不跟婆婆一条心, 他才会站在自己这边, 就跟上回一样，如果让她自己花费口舌跟婆婆争取留在采石场，那她长十张嘴也说不过留不下。 让苏国明这当儿子的出头, 一通电话就搞定了, 婆婆也没亲自来采石场逮人。 要是她也能自己挣点钱，以后就更不用担心回去就出不来了, 到时候就是她不想出来苏国明都不答应。 “就是做这个黑芝麻糊和花生糊。”苏思拿出她们的碗, 学着苏渺的样子给她们每人盛了一碗鸳鸯糊：“尝尝看。” “做这个啊, 只需要提前煮好黑芝麻糊和花生糊, 炒黑芝麻、花生, 磨粉这些不难，四婶你稍微学一学就会了。” 孙美月尝了一口, 眼睛就亮了, 这东西香得很, 甜甜的, 应该没人不喜欢。 她坐在床上, 女儿放在旁边躺着。 年幼的苏泠闻到香味，猛地自己翻身爬过来扒拉孙美月的手。 孙美月给她喂了一口, 苏泠就一直抓着她拿碗的手不放了，吃完一口就马上张嘴等着，喂的稍微慢一点孩子都要着急。 “看来大人小孩都喜欢吃，肯定不愁卖！”孙美月高兴地说，“二丫头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 “不用谢我，我让四婶卖这个有条件的，毕竟这手艺我原本也不会，四婶也听说我跟三妹四妹摆摊是帮人代卖东西的吧？还有我们做卤肉做绿豆饭团的收益也是别人教的，人家教我们不是免费教。” “那个人有什么条件？我听说镇上卖烧鸭的烧鸭佬当初去学手艺花了不少钱，要是教你们的人也要那么多钱，我跟你四叔可能一下子拿不出来……” 孙美月有点发愁，明明挣钱的机会摆在面前，要是因为没钱学错过的话，也太可惜了。 “学手艺的钱肯定要给的，但是人家不是马上要全部，刚开始只需要准备做东西的工具跟食材就行，四婶你一个人卖还有照顾孩子，可能没时间洗碗勺，等我去县城进货的时候可以帮你进点一次性的碗勺塑料袋什么的。” 说完这些狗，苏思顺着孙美月的话，把自己跟苏渺商量的分红说出来，就当教四婶做小买卖的学费了。 用这种方式收钱，孙美月没有异议，毕竟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带着你挣钱，要是真免费，她还要担心其中有诈呢。 薛海凤在旁边听着，心里觉得不太爽快。 苏思是她女儿，有这轻松挣钱的好事不想着自己家反而去帮四房。 回房后，薛海凤越想越觉得心里不得劲，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把苏国胜吵醒：“大晚上不睡觉，你折腾什么？明天不干活了？” 薛海凤凑过去，跟苏国胜说起今天到事，然后说：“你说咱们能不能也摆摊做点小生意？” 苏国胜困的要死，下意识说了一句：“你跟我说这个有啥用，我又不懂，要说跟二丫头说去。” 薛海凤急了：“那不是二丫头现在胳膊肘往外拐，有挣钱的法子不先紧着你家人反而去帮老四媳妇儿嘛！” “啥叫胳膊肘往外拐？还没分家，老四跟他媳妇儿也是咱们一家人，我说你们女人就是小心眼爱算计，一家人谁干不是给家里挣钱？” 薛海凤简直要被苏国胜的话气死，她气得转过身去懒得跟他说话了。 等气消了再转过来想再说，苏国胜已经睡着了。 反观隔壁苏国明和孙美月夫妻俩，则是高兴得不行。 苏国明已经想着如果这小买卖做得好挣得多的话，他就辞了采石场的活，跟孙美月一起摆摊。 几个人的小算盘苏思跟苏渺都不知道，她们只知道自己的目的打成了。 四叔第二天就休了一天假，宁愿不要采石场的全勤，花费一天的时间帮四婶买石磨、保温桶、小炉子、黑芝麻、花生等等摆摊要买的东西。 他甚至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破破烂烂的三轮车车头跟两个轮子，自己打了个架子装上轮子，车架子上还蒙了一层便宜买来的塑料防止下雨被淋湿。 然后再把架子接在车头上，弄好之后这个自制的三轮车没办法蹬着走，但四婶推着去采石场小集市那边比拉着板车轻松稳当许多。 苏渺听苏思说起孙美月做小买卖的准备进度时，不禁感叹：“咱们家上一辈的几个男性长辈里二伯我不了解，目前看来也就四叔还算疼媳妇儿跟孩子。” 大伯也疼，但他关注的只有苏铭，别看之前苏铭偷偷去县城打电动游戏他死得亲自去抓，还想对苏铭棍棒伺候，可他才打几下？苏老太来拦着以后他就顺势不揍了，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想着真正教育一下苏铭。 几个闺女更别不用说了，在他那里得到的关注几乎没有，不像薛海凤，虽然惦记着闺女挣的钱，但是以前也为苏思准备过上初中要用的东西。 不过后来轮到苏婷的时候，知道她手机有钱，就连学费都不出了，上学需要的东西自然也没有准备。 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在乎。 孙美月在苏国明给她准备摆摊的东西的同时，去了苏思跟苏婷租的房子里，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二丫头跟三丫头胆子真大，居然没去跟四丫头住，而是背着她们爹妈自己租了房子。 苏思对她有恩，才不怕被她发现，反而还用当初苏渺跟自己说的挣钱去县城买房这套花来忽悠她，当然苏思说的时候换了一套说辞，没说摆摊多挣钱，只是偏偏提了那么一句。 毕竟这种事还是得等四婶挣了钱跟她提起来她才觉得自己能够得到，更有真实感。 芝麻糊跟花生糊就和苏思说的一样，学起来很容易。 至于比例，苏思教给她后让她自己斟酌用哪一种。 孙美月学成回去后就忙活起来了，以往苏国明下工回来，总是要孙美月帮忙敲敲背捏捏肩，可今天他干了一天活回来后一点没喊累，反而兴致勃勃地帮孙美月转磨磨黑芝麻粉跟花生粉。 有人帮忙孙美月做得就快多了，第一天摆摊她不敢准备太多，夫妻俩一起磨了估摸着够半天的量就停下来吃饭了。 他们吃饭是跟薛海凤夫妻一起吃，饭桌上每个人都默默地扒饭吃，气氛有些说不出的沉闷。 次日一早上，孙美月推着车赶到集市，她是个不怕丢脸的人，东西准备好后就开始吆喝叫卖。 黑芝麻糊跟花生糊五毛钱一碗，鸳鸯糊六毛。 听着一碗跟一碗粉差不多的，但是用的都是实诚料，里面加了糖，给的分量也足，还是有人愿意买来尝尝鲜的。 “可惜你不能去看，四婶今天早上忙得脚不粘地，刚开始她还能记自己卖了多少碗，后来根本记不过来，中午我下课回去后，四婶过来找我，整个人看起来兴奋得不行。”说话的是苏思，她趁着下午有空来找苏渺唠嗑儿。 苏渺笑着问：“四婶不怕你知道她挣多少钱？”毕竟四婶还要给出两成的利润，如果苏思不知道她挣了多少钱，那就是她说给多少就是多少了。 苏思道：“不怕，她想瞒也瞒不了，谁让她说我们那里生意旺，摆摊的时候特地选了我们旁边的位置呢，她第一次摆摊做买卖忙不过来数不来卖了多少碗，我跟三妹可帮着数了。” 总而言之她们绝对不会让四妹吃亏！ 这天中午，苏国明下工回来时，孙美月脸上的激动还没压下去，夫妻俩吃过午饭就钻进房间，关起门来说话。 “你猜我这一上午挣了多少钱？”孙美月一脸兴奋地问。 苏国明说：“看你这高兴的劲儿，难不成比我干一天采石工还高？” 采石工的工钱在本地来看，算中等偏高的，镇上的小学老师大概也是这个数，村里小学老师的工资还不如采石工。 但是采石工是个力气活，也没多少假期，挣的全是辛苦钱，社会地位也不如老师高，听说今年年底有正式编制的老师们还能调薪涨工资。采石场现在多的是人想来却来不了，采石工工钱可没的涨，让现在的人选的话肯定还是觉得当老师更香。 “你一个月算上全勤挣一百七，一天工钱是五块多不到六块，我这半天下来，挣了这个数！”孙美月比了一个手势。 这下轮到苏国明瞪大了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来后，激动的人轮到他了：“三十？真挣了三十？扣掉成本没？” “扣掉了，不止三十，三十四块五！要不了几天咱们的买东西的本钱就能全给挣回来！” “好家伙，我光知道做买卖挣钱，没想到能挣这么多！”苏国明感叹完突然想起一件事，“不是还要扣掉两成交给苏思背后那个老板吗？你扣了没？” 他一提醒孙美月才记起来：“我差点给忘了，扣掉两成，扣掉两成也才六块多，咱们还能剩下二十多块钱呢，要说这老板真是个好人，放在以前，跟师傅学手艺的徒弟得给师傅做好几年免费工才能学到点本事，我们这是走了大运了！” 苏国明深以为然：“我看咱们家的姑娘都是有点运道的，以前有我这一辈儿有大姐，村里姑娘嫁到镇上，全是飞上枝头了。 小一辈儿的大丫头考上中专现在去隔壁县城当护士，二丫头三丫头四丫头有财运，咱们这是沾光了！不知道以后咱们家的丫头能不能也有这样的运道。” 孙美月：“咱家孩子还能有差的？以后让她多跟姐姐们学，错不了！” “你说，要不我也辞工跟你一起摆摊咋样？反正在采石场挣得不多，还累的慌，有我帮忙，咱们上午下午都能摆摊。” “这要先跟家里说不？摆摊毕竟不稳定，遇上天气不好就没法出去挣钱，相当于一整天没收入了。你当采石工那是每月稳稳当当雷打不动有一百多块钱进账的，家里咱妈也惦记着你上交的一半工钱，万一妈生气怪罪下来我可顶不住她的骂！” 孙美月心里其实是想让丈夫跟自己一起摆摊的，但她不明说，还要趁机给婆婆上点眼药。 果然苏国明一听就想起之前跟老娘和大哥闹得不愉快的事，随即脸色就不太好：“我看我妈是老糊涂了，老人总想着稳妥稳妥，稳妥光靠死工资能挣多少钱？要是全听她的话，我们当初连采石工的活都捞不着！” 作者有话要说： 第59章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7节 大伯跟四叔这两对夫妻的事苏渺没再关注, 只是在一个月后的周末，她抽空去采石场小集市买菜的时候看到四叔跟四婶在摆摊。 他们卖的已经不只是黑芝麻糊跟花生糊，还有一些油炸面之类的小吃。 可以说人一旦心思活起来了, 找到对的路, 总能想到更多挣钱的法子。 如果他们一直在村里面朝土地背朝天，每天盯着田地里的那点产出，几房人也就只能盯着老人手里头那点所谓的家产打个头破血流了。 初一的课程苏渺应付起来很轻松, 她甚至每天还能抽出空来辅导苏思和苏婷。 对此苏思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苏婷是早已习惯了苏渺的辅导。 平时苏渺跟她们聊天, 总会有意无意地个和她们说几句读高中为未来奋斗的 而苏思为了能在中考考个好成绩，可以继续读书，也不得不厚着脸皮让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妹妹辅导自己了。 有苏渺一对二专门辅导, 一个学期下来确实很有效果, 苏思以前的成绩是中等偏上，苏婷的成绩是中游。 这学期期末, 苏思进了班级前十, 年级前三十。 苏婷进了班级前二十, 年级前五十。 只要她们能一直坚持下去, 中考就稳了。 苏渺自己在辅导别人之余, 已经开始重温高中课本，本来她不想让自己的进度那么快, 但是有个科任老师知道她把初中的知识都学完, 还能辅导自己的两个姐姐后, 主动跟她说自己家里有高中课本, 可以借给苏渺拿去看。 其实老师们遇到这样会读书的好苗子都是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学生中考考得好他们当老师的脸上有光，担心的是苏渺的家庭。 上次大房夫妻俩跟苏老太那么一闹, 学校里的老师都知道初一年级第一家庭条件不太好，家里人不但不关心她的学习还来学校打扰她。 这些话传着传着就变成了：苏渺家里人之前来学校闹是不想让她继续读书了。 要是苏老太知道的话肯定会拍着大腿大喊冤枉。 总之老师跟领导都不约而同地对苏渺多了一点关注，生怕她被家人影响，更怕她家人真不让她读书。 好在苏渺的家人没有再来闹事。 苏渺顺顺利利的度过了初一的第一个学期。 期末不出所料，依旧是年级第一。 初中年级第一得到的也是一张奖状，一些笔、一些笔记本以及作业本。 之前苏渺来学校报道后，去老师那里取回了自己小学得奖获得的奖品。 那些奖品她用了一个学期才将将用完，这学期拿第一又得到许多，下个学期她也不用买了。 颁奖典礼结束后，苏婷稀罕地摸着苏渺手上的奖品：“学习好的好处可真不少，老师喜欢不说，得奖后能剩下一个学期买作业本跟笔的钱。” 苏思顺着她的话说道：“学习成绩好的人不仅能得到奖品，有可能还会得到奖金呢，我听韩晏说我们隔壁有个县的一所高中每个学期会给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不少奖学金、生活补助，还会免去学生的学费住宿费等等。” “这么好！那样的学校肯定很难考上吧？” “不难，听说那是一所新开不久的私立学校，高中部今年才成立，正是急需好生源的时候打出名气大时候，不然也不会给出那么好的奖励。” 这些全是苏渺跟韩晏闲聊的时候在他那里听到的。 韩晏跟苏思是同一届，下学期都要参加中考，他早就寻摸好适合自己的学校了。 苏渺上辈子从这个年纪到高中都是井底之蛙本蛙，根本没听说过这所学校。 后来跟家里断绝关系，连老家的事都不会打听，更别说老家隔壁县城。 如果不是韩晏说起，她估计会去本县或者市里的高中。 说她庸俗也罢贪钱也好，为了丰厚的奖学金和减免学杂费住宿费以及生活补贴，苏渺绝对会选这个学校。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有点早。 现在的苏渺面临的是已经到来的寒假跟不久后就要到来的春节。 春节刘春香跟苏国新都会回家，她恐怕不能再继续逃避家里的事了。 不过在春节到来之前，她还能跟苏思苏婷一起做小买卖挣钱。 苏渺虽然把做卤肉的手艺原原本本地教给了两个姐姐，但是每个人做出来的肉味道不可能完全一样，有些客人不在意，可有些客人都不用吃，光闻就能闻出不是一个人的手艺。 采石场小集市里还是有不少人惦记着苏渺手艺的。 放寒假的第一天，没休息玩耍放松自己，而是马不停蹄跟姐姐们摆摊去了。 这回她们人手充足时间多，零食摊子又重新摆了起来。 小孩子们依旧很捧场，都爱来她们这里买零食吃。 她们的摊子刚摆好，就有鼻子灵敏的客人凑过来说要买肉：“今天的肉跟以前你们刚卖卤肉时的肉一样，肯定更好吃，给我来一斤！” 苏家姐妹三个听到就笑了，苏思跟苏婷也不介意客人说自己做的不如苏渺，反而热情地招呼：“您鼻子可真神了！今天跟以前刚摆摊时的卤肉都是我四妹做的，别看她年纪小，做吃的却比我们强，您的一斤卤肉，多给了您两勺卤汁，请拿好。” 客人拎着装卤肉的塑料袋满意地走了。 这一天她们的卤肉比以往准备的都多，却提前卖光了。 每天卖卤肉的数量一直到腊八前一天才减少。 不是她们不想多卖，而是采石场腊八就停工放假了，她们能继续做的只有附近村民的生意。 采石工们是小集市里购买的主力，采石场停工后采石工们拿到工钱，很多都趁着这个机会结伴去县城买年货。 毕竟辛苦这么久，也挣到钱了，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会想着买点好东西回家，好让自己在村里能长长面子。 寒假能挣钱的时间短，但苏渺三人挣到的钱不比暑假时少。 有些采石工去县城采买年货回来后，又特地来才采石场小集市一趟，专门跟苏渺姐妹三个订卤肉。 平时大多数人一片一片地买，遇上过年，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大方起来，买回家给家人吃哦卤肉至少一斤起买。 让她们在回家前又挣了一波。 苏思担心这些钱带回家被发现，就跟苏渺苏婷商量，抓紧在银行没放假前去一趟县城把钱全存进去了。 存下这笔钱后，苏渺的存款突破了五千块钱的大关。 苏思兴奋地捧着银行的回执小票好半晌才舍得将小票撕碎扔进小溪里让水冲走。 她在上学期课余时间也坚持摆摊挣钱，现在的存款已经有七千多。 苏思把银|行|卡按在心口：“差一点，我就是万元户了！这感觉，跟做梦一样。”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卖手套的时候。 当时她听苏渺说起可以在县城买房的事，还算过如果自己一年能挣七千多，那三年左右就能在县城买个小房子。 可如今才几个月她就挣了七千多，这几个月里她还吃好喝好，治好了病，身高也长了一截！ 第60章 腊八那天, 苏国胜跟薛海凤带着从县城买的年货回家。 “回来了？”苏老太迎出来问了苏国胜夫妻一声，接过大儿子手上的东西，又伸着脖子往他俩身后看, “怎么就你们俩回来, 国明两口子跟几个丫头呢？” 薛海凤脸色不太好：“孩子他四叔四婶忙着在采石场小集市挣钱，说过几天回。妈，难道他们夫妻俩没告诉你？铭铭他四叔不在采石场干采石工的活了, 跟四弟妹一起摆摊, 两人可这个月挣不少钱。” 苏国胜赶紧悄悄扯了扯薛海凤的袖子, 意思是让她少说几句，自从老四夫妻俩也去做小买卖后，她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跟变了个人似的, 一点不见以前的贤惠。 按苏国胜想的，老四夫妻俩挣钱不也得往家里上交一半嘛, 他俩挣得多就交的多, 交到老太太手上, 还不是花在自己儿子身上？ 苏国胜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家里历来就这样, 谁让老三老四都没儿子，老二的儿子不放在老娘身边, 怪不得他们大房能多占好处。 一直得利的思想传统封建的人, 很容易沉浸在自己的既得利益中, 总以为身边发生的变化不会超出传统习俗的约束以及自己的认知范围。 然而, 时代变了。 采石场这边。 孙美月背着孩子来了苏思跟苏婷的出租屋：“二丫头三丫头, 你们跟四丫头什么时候回村？” 苏思抬起头轻描淡写?说了句：“可能大年三十当天或者前一天吧。” 她们都对村里那个所谓的家没感情，恨不得再也不回去, 在外面房子虽说是租的，可日子跟家里比起来好过得不止一星半点。 更何况苏思才治好幽门螺旋杆菌不久，她不想再次被感染。 所以能晚点回去就晚点吧。 “这么晚啊？家里肯定等着你们回去打扫，不早点回去帮忙你们奶奶要生气的。” 苏思：“……”这话说的，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答，家里大扫除真就缺几个姑娘帮忙？ 答案是不一定，只是她们不回去其他人要稍微多做点事情罢了。 苏思心里对四婶感觉有点微妙，这种感觉不好说，只能对家里的事避而不谈：“我们还有几个订单没做完，我大姐在的医院也是大年三十前一天才放假，她回镇上估计是晚上了，大姑家不好去住，我们留下大姐回来那天也好有个住的?方。” 关于大姐苏彤的话，苏思到是没撒谎，在医院工作，过年能放假已经是谢天谢?了，想提前回？那必然是不可能的。 孙美月不好再说什么，几个丫头不管怎么样都是苏家的闺女，她们能任性多懒，她这个当儿媳的可不能。 苏国明夫妻俩摆摊时间不算长，钱却没少挣，他们这段时间下来，挣到的钱少说也有好几百。 苏老太那天听了薛海凤那一通含酸的话以后，就盼着老四夫妻俩带钱回家。 还有三个丫头，听说也没少挣，开学后就没再给家里交钱，问就说之前约定好暑假在采石场砸石子挣的钱会上交一半给家里。 她们现在既不在采石场干活，也不是干砸石子这活挣的钱，自然不会继续分出一半收入给家里。 而这个借口也被苏国明用了。 苏国明回家后，对着老娘殷切的面孔，笑着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话说得十分漂亮：“爸妈，这是我这当儿子的给您二位的一点心意，还请你们笑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多好的大孝子。 苏老太原本对苏国明给的一百块钱还算满意，可旁边冷眼看着她们母慈子孝其乐融融的薛海凤冷不丁来了一句：“一百块四弟跟四弟妹两天就能挣到吧？才给咱妈这么点儿？” 她话音刚落，苏老太的表情跟川剧变脸似的一下就变了，但她发火的对象不是苏国明，而是孙美月。 毕竟在她看来儿子不管怎样都是好的，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儿子才会做错事，至于背后挑唆的那个人是谁还用说？ “老四媳妇儿，到底怎么回事？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婆婆？是觉得自己挣了点钱翅膀硬了，我们老苏家配不上你了？” 孙美月心里可真是呕得不行，这个钱明明是苏国明定下的数量，要真是自己定，肯定是大房给多少自己就给多少了。 孙美月悄悄拧了苏国明一下，苏国明白了她一眼，脸上扯出一抹笑：“妈，不知道谁跟您说的闲话，其实我们在外面挣钱也不容易，每天起早贪黑想歇歇都不行，你们在家种?，?里没活的时候还能给自己放个假呢。我们挣的确实比当采石工多，但也没多多少，您觉得我给的钱让您不满意，是不是别人给了您更多？那这一百块我收回，大哥是长子，他给多少我就给多少行不行？” 苏国明一连串的话，把苏老太气得够呛，而且他还真把那一百块钱收起来了，转头问薛海凤：“大嫂？你跟我大哥给咱妈多少？”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8节 薛海凤脸色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偏偏孙美月跟看不到似的，配合着苏国明追问。 最后，四房还真跟大房一样，只给了五十块，还故意没说苏思那三个丫头回家的时间。 这次的事，也让大房跟四房之间的嫌隙更大了。 苏国明夫妻回来后，苏老太本以为回来的会是几个丫头，她都做好逼问她们私下存了多少钱的准备了，谁知回来的是苏国新跟刘春香夫妻俩。 而且他们还带回来一个大消息——刘春香怀孕了！ 苏渺接到刘春香电话的时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夫妻俩离开的时间太久，苏渺在学校跟石磐村的日子过得十分舒心，差点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对父母的存在。 “你妈身子不舒服，你赶紧回来照顾她！”苏国新在电话里这么跟苏渺说着，“放假不回家像话吗？明天要是没见着你人，我直接去把你住的?方全砸了，看谁还敢租房给你！” 在婆家娘家父母都健在，并且兄弟姐妹一大情况下，让年仅十二岁的孩子去照顾孕妇…… 电话这头苏渺都被气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61章 苏国新跟苏国胜作为亲生兄弟, 苏国新小时候又是苏国胜带着的，他们兄弟俩性子里多少有点相似之处。 比如在对待子女这方面，两人平时不见管, 教育更是无从提起, 可一旦有事，便要跳出来彰显一下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威。 而且在愚孝方面，他们俩可能不相上下。 苏渺不用费脑子都能猜到, 苏国新给自己打电话肯定是苏老太的手笔。 苏老太恼苏渺很久、也惦记苏渺苏思几个人手里剩下那点钱很久了。 她这个人十分记仇, 平时没占到便宜都认为自己吃亏。 苏铭的事苏渺只是暂时躲过去了, 不可能随着时间流逝而慢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一点苏渺心中有数，也早就做好了准备。 当初她躲开苏老太跟薛海凤夫妻不是因为怕了他们, 而是觉得当时跟他们纠缠不仅没用, 可能还要破财兼耽误很多自己的学习时间。 所以避开是最好的选择，她避开后时间一点没浪费, 那些自己一直想做但没时间没空去做的事情, 全在那几天里做完了。 苏渺没跟苏国新进行口舌上的争论, 她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跟在她旁边的苏思有些担心地看着她：“三叔怎么那么糊涂, 你年纪还小, 哪能知道该怎么照顾孕妇？” “无所谓，反正也该回去了。” 苏思犹豫：“真回去啊？”她对家里有点隔应, 尤其一想起过年回家会炖肉, 过年吃的饭肯定又是苏老太掌勺, 自己的病才治好, 可不想再感染一次。 “当然回啊, 总不能让家里人找到出租屋来。”要是到时候闹起来，影响到房东的正常生活可不好, 她还要继续在这里住两年呢，苏渺继续说道，“反正又不是回去后就不能再出来了。” 苏思：“好吧，那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咱们争取回去个三四天就出来。” “我准备了一点能填饱肚子的东西，这几天忍一忍，回来就好了。” 苏渺准备的是一些压缩干粮，拆掉外包装后用油纸包着，家里几个叔伯婶娘过年买了不少好东西带回去，没人会看得上她准备的这些难吃的干粮。 如果没有苏铭那件事，让苏渺还能跟家里人维持表面和谐的话，她可能会多买点糖果饼干什么的回去。 现在嘛，买个锤子！ 苏渺连好点的衣裳都没带回去，只带两套穿在里面不容易看出来的保暖衣，保暖衣外面套着刚开始穿的一件衣服。 没错，就是暑假时带来的那几件破烂短袖。 外面套着宽大不透风的校服，校服外面再套一件乡下常穿的防脏的罩衫。 原本一个白白净净十分有书卷气质的小姑娘，瞬间变成灰头土脸的乡下土妞。 她穿好衣服背上书包出来的时候，韩晏都懵了：“你这是准备要饭去？” 真去晚饭的话时间还选得挺好，快过年了，各家各户手头上都有点余粮余钱，出去讨饭没准能讨到点好东西。 “……我回家。”苏渺扶了扶肩上的背包带，“走了，可能两三天后回来，也可能提前。” “知道了，我过年不用走亲戚，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韩晏心说，能当天去当天回更好，虽然苏渺已经帮他做好饭放在冰箱里，但谁不喜欢新鲜现做的呢。 过年期间物价上涨不少，平时几块钱的车费，涨到十块出头。 回去一趟不便宜。 苏渺回到家后，刚进自己房间第一时间就被刘春香搜了包。 她坐在床上看刘春香把自己包里的东西翻出来乱七八糟地扔在床上：“你就这点东西？我怎么听你奶跟你大伯娘说你跟二丫头三丫头一起摆摊挣了不少钱，别是偷偷绑起来了吧？我告诉你真挣了钱赶紧交给我帮你管着，要不然等你奶从菜园子回来，指定全被她搜刮走！” 苏渺心里冷笑，脸上面无表情：“我只剩开学要交给学校的钱，跟车费了，我奶说了，以后住宿费什么的家里不给我出，我得自己挣。” “凭什么？！大房那么多孩子上学全是公中出钱，我们三房就你一个，凭什么不让你花！” “这我哪儿知道，你问我奶去呗。” 刘春香这时候可不敢去，她是怀上了没错，可肚子里这个还不知道男女，她的腰杆子依旧没办法在家里挺直。 况且苏老太不待见苏渺的原因她一回来就听说了，苏渺敢得罪那老太婆的宝贝孙子，被老太婆记恨也很正常。 刘春香刚才就是觉得苏渺年纪还小，容易鼓动，万一她真跑去跟老太婆理论，成了就是三房占便宜，不成吃亏的也不是自己。 谁能想到苏渺壳子里其实是个成年人的芯子呢，想利用她？没门儿！ 别人回家，迎接的即使不是好饭好菜，床铺被褥枕头什么的好歹是晒好铺好的。 苏渺回来，还得自己抱着硬邦邦不保暖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的被子出去晒，枕头直接用书包将就着替代。 晒被子的时候正好遇上从菜园子回来的苏老太。 “哟，居然还知道回来呢，想当初咱想见某人一面可不容易。”苏老太张嘴就是冷嘲热讽，“有些人挣了点钱，眼睛长到天上去了，还以为自己是个啥大人物，没成想，也会来咱这穷山沟破房子，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话本是想阴阳怪气苏渺，谁知苏国明正巧路过，他刚刚在外面串门，还不知道苏渺姐妹三个回来了。 乍一听苏老太这话，还以为老娘心里对自己不满，装作没看到自己回来特地在这儿说给自己听。 苏国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他们这一房不是不给家里钱，哥哥们给多少他给多少，凭什么就因为自己挣得多些就要被说？ 三哥出去打工听说一个月也能挣五六百，他回来不也只给了两三百？看着比四房给的多，可仔细算起来，他之前上交家里的钱加起来跟三哥比，只多不少。 不满的种子在苏国明心底种下。 苏家人这个年，注定过得不安稳。 作者有话要说： 春节快乐！ 第62章 苏国明没听完苏老太那些阴阳怪气的长篇大论, 转身走了。 苏渺直接把她的话当做耳边风，真跟苏老太较真的话，她早抑郁了。 被子放在太阳晒得到的地方晾着, 苏渺也回房了。 苏老太咬着牙瞪着眼疾步走到厨房放下菜篮子, 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苏渺没点眼力见儿，看她挎着装满菜的菜篮子也不知道主动接过去，完全忘了她的力气比苏渺大得多。 放下菜篮子后, 苏老太便马不停蹄地往大房几个姑娘住的地方走。 “让我看看咱家两个‘生意人’挣了多少钱。”苏老太刚一冲进去就精准地抓住了苏思的背包, 苏思正从包里拿点好吃的给大姐苏彤, 一个猝不及防差点被拽倒。 多亏苏彤及时扶了她一把。 “奶奶您这是要做什么？二妹刚回到家，可没私藏家里的东西。”苏彤不知道家里的情况，下意识以为苏思只是多拿了点爸妈买回来的糖果饼干什么的。 苏老太冷笑一声：“人家做买卖挣了不少钱, 咱家的东西哪还能入得了她的眼？你觉得好的东西, 可能还要被人当垃圾呢！” 苏思听得云里雾里，只能从苏老太的话和语气中得知二妹可能自己挣了点钱, 没上交家里让苏老太不爽了。 她看向苏思, 苏思摇了摇头, 示意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 那边苏老太已经翻完苏思的背包, 从里面找到三十几块钱, 她不认识银|行|卡，自然不知道这小玩意儿里的才是苏思目前真正的余额。 “怎么才这么点？你个败家丫头平时都把钱花到哪里去了？可别是在外面养了野男人……”苏老太骂骂咧咧地摔下手上空荡荡的背包, 包里苏思买的一些水果跟饼干糖果全被她装进一个塑料袋里提在手上准备带回自己房间藏着让宝贝孙子以后慢慢吃。 她走向旁边坐着的苏婷, 故技重施。 苏婷一件愤愤不平却没有阻拦, 在回来之前苏渺跟她们说过, 苏老太想翻包就让她翻, 最好在包里放个二三十块钱糊弄她。 不然这老太婆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得不到一点好处她是不会消停的。 为了以后的安生日子, 她们只好牺牲掉一点钱跟买回来的那点东西。 苏老太这回在苏婷的包里只翻出来二十块钱，这让她更不满意了。 这回苏老太是趁别人以为她会去三房苏渺的屋子时，出其不意地拐到大房几个丫头的房间，打的就是让苏思苏婷没有时间反应的主意。 谁知道收获这么少！ 苏老太很不满意：“这么点东西，也值当遮遮掩掩，呸！” 苏婷脾气比较爆，听到这话就要炸毛：“东西跟钱再少也是我们辛辛苦苦挣回来的，你看不上就别拿！” 苏老太很久没被小辈顶过嘴了，看苏婷一脸不服的样子顶嘴，她扬手就想一巴掌甩打在苏婷嘴巴上。 苏婷现在可不是以前那样的逆来顺受的小姑娘了，她直接往旁边一躲，让苏老太巴掌打了个空。 苏老太气急败坏就要急需追着她打。还是苏渺及时出现在门口，让苏老太转移注意力，苏婷才侥幸逃过一顿打。 苏老太看到苏渺才想起还有苏渺的房间跟背包没有被搜跟过，还是钱更重要，哪怕只有五块钱也是自己赚。 然而苏老太在搜苏渺背包的时候只搜出一堆书跟几个用油纸包着的，硬邦邦的干粮，一毛钱都没见着？ 苏老太一问，苏渺就说：“刚才只有我妈来过？” 那么苏渺的钱被谁拿走就十分显而易见了。 偏偏刘春香肚子里还怀着一个，肚子里这个有可能是她期盼已久的孙子，现在连苏老太都不好跟刘春香硬着来。 可苏老太现在也是真看不上苏渺带回来的那几个灰扑扑的干粮，最后只能骂了苏渺一顿，在苏渺这里无功而返。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39节 至于苏渺的钱到底有没有被刘春香拿走，那就只有苏渺自己知道了。 虽然顺利过了这关，但一天没离开老家，苏渺一天没办法真正放松下来。 ———— 苏家今年的年夜饭比往年丰盛许多，鸡肉鱼肉猪肉都有。 所以不出意外依旧是苏老太掌勺。 苏渺分配到做米饭的活，淘米的时候她心说今天自己就只能吃这个了，要是吃完晚上还饿就啃干粮去。 饭桌上，苏渺苏思苏婷跟四房夫妻吃得都很少。 苏渺看了看四叔的表现就知道四叔已经完全相信家里有人得了传染病的事。 再看看大房几个人凑一起的地方，大姐吃得也少，几乎没夹过肉。应该是二姐或者三姐跟她说过了？ 不过二姐也跟大伯父大伯娘二人说过，但是这两人跟以往没差别，筷子依旧不停地往肉菜伸，看得他们的大女儿苏彤直皱眉头。 苏渺觉得自己只吃饭不吃菜这个举动是在预防疾病传染，保命。 可看在苏老太眼中，她这样的举动放在以往是贤惠懂事的表现，现在嘛，就是懦弱胆小好拿捏的展现了。 苏铭受委屈的事。苏老太可一直给记着，就等着什么时候帮宝贝孙子出口气。 如今苏渺表现的如此怯弱，家里人也都在，正是她实施对苏渺的惩罚，补偿苏铭的好时候！ 苏老太吃饱后清了清嗓子，跟苏老头对视一样。 苏老头转移来目光：“放鞭炮的时间还早着，我去小卖部看会儿电视。” 苏老太跟苏老头当了几十年夫妻，当然知道他这个举动意思就是说把这件事全交给她处理，自己不会管。 苏老太脸上遍布得意的笑容，手上筷子往桌上一拍，把饭桌拍得震山响：“在今天这个好日子，本来我也不想说些晦气的事，会影响咱家人过年的兴致，但是有一件事不说不行！”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齐刷刷看向苏老太。 终于来了，苏渺见状只是看了这个无理取闹的老太太一眼，放下筷子就抱臂坐着，看她跟看猴戏似的。 薛海凤早被苏老太通过气，她现在对家里除苏彤外的几个丫头都很不满，对苏渺是还在为苏铭的事记恨她，对苏思苏婷则是气她们有挣钱的事不先找自己？ 这回苏老太对上四丫头，薛海凤急忙跟着附和：“妈说得对，四丫头你最好跪下听，这样能稍微减轻一点自己的罪孽，待会儿的惩罚可能还会轻些。” 第63章 跪下听？真是笑死人了。 大年三十‘升堂审犯人’, 这个操作放在谁家都是奇葩。 正常人家过年都是：大过年的，别骂孩子、别打孩子。 老苏家是：大过年的正好逮着机会逞逞威风，把看不顺眼的人给收拾一顿。 不过她们的好算盘可算是打错对象了。 苏渺：　“什么要紧的事, 至于大过年的那么大火气？” 苏老太怒道：　“铭铭的脚被你害得受伤, 这件事你可不能不认账！” 苏渺一脸无辜道：“可冤死我了，他受伤能怪到我身上？又不是我叫他去采石工干活的地方乱跑，也没抓着他的脚强迫他踢石头, 我认什么账？” “你还敢顶嘴！老三, 你看看这死丫头, 今天不好好收拾她，她能爬到你妈我头上拉屎！” “妈你别生气，我这就说她。”苏国新对着苏老太时扬着笑脸, 转眼看向苏渺脸瞬间耷拉下来, “我才不在家几天，你就反了天了！还不赶紧跟你奶道歉！不然我今天非打断你的腿！” 苏渺早就知道这些人没办法跟他们说理, 也从没想过能跟他们掰扯清楚, 反正这些人是无法正常沟通的, 她把自己该说的说完就行, 他们信不信她无所谓：“让我道歉背锅不可能！苏铭那件事是他自找的, 你要打断我的腿尽管动手，但是我提前说一句, 这回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回来照顾我妈我才回来的, 打断了我的腿, 我可就没办法照顾了。” 说这些话时, 苏渺斜着眼睛看人, 那姿态，把目中无人不服管教的欠揍样展现得淋漓尽致, 让人一看就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苏国新只是想吓吓她，这下看到苏渺做出这气人的鬼样子，他真动起了手。 然而苏渺可不是站着随人打骂不敢动的人，自己这个人武力值不足以跟对方抗衡，苏渺果断选择跑走。 原本她打算过完年三十到年初二就随便找个借口溜掉，谁知在老家一天都待不到，跑路的机会就来了。 她看到苏国新那脸色刷地一下黑了，立马站起身往外跑，身后苏国新抄着凳子在追。 苏渺跑得快，一溜烟跑到房里，飞快提起自己的背包迅速往外跑。 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精力最充沛跑得贼快的时候，苏国新在力量上能占优势，在速度跟灵敏度上却不如苏渺。 眼看就要能打到对方，结果又让人跑了，这让苏国新更加火大。 两人一路追逐着出村，苏渺每天在学校跑步锻炼身体，耐性跟弹跳力都很好。 苏国新追她追到村口已经在喘粗气，苏渺一直主意调整呼吸，现在跑着依旧游刃有余，她回头看了一眼，脚步一转，往小溪那边跑。 继续往村口跑有可能会遇到吃完年夜饭出来溜达的同村人，要是苏国新喊人帮忙肯定有人帮他，这对苏渺很不利。 跑到小溪边就不一样了，村口这一段小溪没有桥，苏渺弹跳力好，跑过去后加速助跑，一蹦就蹦到了对岸，苏国新过不来只能现在岸边干瞪眼。 等他跑到有桥的地方过小溪时，苏渺已经不在原地了。 她让路上遇到的一个小孩帮自己给苏思送了一封信，然后自己走回了石磐村。 韩晏这会儿还没吃年夜饭，他家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吃饭，想什么时候吃都行。 “你怎么那么早回来？”韩晏是希望苏渺早回，不过那只是想想，并没真觉得她能很快回，没想到苏渺刚回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苏渺放下包给自己猛灌一杯水才回答他的疑问：“又跟家里人闹起来了，正好过年也不用待在老家。” 可惜她还费劲晒了被子，真是白瞎自己的劳动。 韩晏又问：“哦，你吃了饭没？” 苏渺摇头：“只吃了几口白米饭，你呢？” “我还什么都没吃，”他眼中有点期待，“你要先吃点东西还是先歇会儿？” “我去洗个澡吧。”又是跑又是走的，中间还坐了车，现在满面灰尘，即使是冬天身上的汗也是出了又干、干了又出，感觉难受得不行。 苏渺在石磐村舒舒服服洗热水澡的时候，苏思才找到单独待着的时间看苏渺让人悄悄送回来的信。 信里写的东西很简单，大概就是说让她们不用担心她，她会自己回石磐村，之前带回来的压缩饼干留在她房间里，让姐姐们有需要就去拿来吃。 苏思看到信，在放心的同时也羡慕四妹的果断与勇敢，佩服她敢在过年期间真往外跑不回家。 过年不回家，以及过年刚到家没多久就跟家里人闹矛盾跑了这种事，在村里人看来是绝对的大逆不道。 村里人根本不关心谁对谁错、谁被冤枉了，他们只会谴责辈分小的和离开家的。 如果是一个真正十几岁的孩子，从小长在这样的环境中，肯定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即使有反抗意识，在反抗时也会怀疑自己的举动是不是真的特别不懂事、特别十恶不赦。 好在苏渺早就经历过了，她如今对这些眼不见为净，就算见了也不会被影响。 苏渺在石磐村的出租房里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然后再慢悠悠地往厨房走，在厨房里随着自己的心意做菜。 韩晏一般是不会点菜的，苏渺做什么他就吃什么，得到这个洁癖房东认可后，他一般不会挑食。 放在以前，苏渺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跟房东一起吃年夜饭。 两个人的年夜饭比较简单，两荤一素一汤——白切鸡、凉拌牛肉、清炒生菜、番茄蛋花汤。 他们边看春晚边吃饭，苏渺居然觉得还挺有年味儿的。 晚上十二点整要放鞭炮，韩晏入乡随俗买了几封鞭炮，随着大流卡着点放完了事。 不过放完鞭炮后各家各户还要放烟花，他们都没买，也不爱放，就跑到楼上去看别人放。 村里起两层小楼的人家不算多，很多人在家门口空地上放，他们现在楼顶就能纵览全村的烟花。 这时候还没有那种能射上半空炸开一大朵的烟花，那种细长一根，让小孩子抓着冲天上放，炸出一朵小花火的烟花就是最好的。 韩晏看了一会儿，忽然轻声说了一句：“我见过更灿烂的烟花，在……” 又有人放鞭炮，他的声音被盖过去了，苏渺没听清：“你说什么？” 他不是土生土长的石磐村人吗？上哪儿看更好看的烟花？难道在更发达的城市走亲戚？ “没什么，烟花挺好看，但看久了也有点无聊，快一点钟了，下去吃宵夜吗？” 他不重复说，苏渺就不纠结了，点头道：“吃红薯粉吧，我煮完白切鸡后顺手用煮鸡的汤泡了一小把，现在吃正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苏渺总觉得春节时吃到的红薯粉跟平常吃感觉不太一样，味道格外好。 这有可能是她的执念，也有可能是错觉，但无所谓，想吃就吃呗，又不是在老苏家，多吃两口都要挨骂。 “好。”韩晏拢了拢外套往楼下走。 吃过宵夜，时间指向了两点多，但苏渺一点不着急。 她是租客，在这里没亲戚，明天大年初一照样能睡到日上三竿，想想就忍不住发自内心地感到开心！ 第64章 苏渺跑了, 苏家这边也没消停。 自家几个孩子，小时候是最亲近的兄弟，长大结了婚生了孩子, 分家后就会成为亲戚, 不分家的，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大家一起穷的时候还好，但凡有个人走在前头比大家都有钱, 其他人心里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亲戚之间恨人有, 笑人无, 嫌人穷，怕人富的不少。 ?往老苏家每一房都穷，大家一起穷没人会觉得有什么, 今年苏国明跟孙美月摆摊挣了点钱, 还不愿意把钱交公，惹得有些人心里不舒服, 一家子亲戚坐在一起时说话间难免会带出来些酸味。 四房的买卖、三房的肚子, 成了老苏家亲戚之间最热门的话题。 最酸的就是薛海凤, 每每看到有人巴结孙美月打探做买卖的事时孙美月得意的样子, 她就气不打一出来！ ?往苏翠巧年初二回娘家时, 那态度趾高气扬，眼睛几乎要长脑门上。 她一向不太看得起两个只给娘家生了女儿的弟媳, 这次回来在两个弟媳面前说话竟还带着笑, 没有一点不耐烦。 只不过话里话外也是在试探孙美月夫妻到底挣了多少钱。 孙美月敷衍过去她居然也没生气, 让人看着都感觉十分稀奇。 过年期间, 苏国新去石磐村找过苏渺, 因为苏渺不在，就要麻烦别的人去照顾刘春香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0节 可苏国新?前没来过, 石磐村村口又没有石碑什么的写着村名，他光听其他人的描述找半天才找到地方。 看到苏国明跟苏国胜描述的两层小楼，他上前敲门。 此时苏渺正在厨房做饭，鱼刚下锅，锅里的油噼里啪啦的响，她根本听不到外面的敲门声。 韩晏正在吃苏渺刚做好的炸丸子，听到有人敲门?为是韩家那些亲戚接着春节的名义又上门来找事，他下意识黑着脸去开门：“你谁啊？” 苏国新猝不及防对上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壮的小伙子，对方还面色不善地盯着自己，下意识说：“没事没事，敲错门了敲错门了。” “哦，”韩晏慢慢关上门，为了防止是韩家人的新把戏，他还嘀咕了一句，“最好别是故意来我家捣乱不然……” 韩晏把手指关节按得啪啪响，苏国新一下子就怂了，生怕他真动手，一个劲儿地说：“找错地方了、找错了……” 韩晏嘭地一下把门关上，透过窗户看他走远才走进厨房跟苏渺说：“刚才有个长得跟你四叔有几分相似的人来找人，我感觉他表情不对，把他吓跑了，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苏渺擦了擦手上的水珠说：“人都跑了，我怎么看？” “到楼顶还能看到。” “那我还是去看看吧。”苏渺爬到三楼，往离开村子的方向看，果然可?看到一个人在往外走，通过背影可?认出这个人应该苏国新。 她没有叫住他的意思，只看一眼就下楼了。 其实一直跟苏家人玩这种你想收拾我、我马上逃跑的‘游戏’苏渺也感觉挺腻的，可是没办法，跟人打起来弊大于利，户口在苏家，她又不能马上离开。 只能等，等一个可?彻底脱离这个家的机会。 苏国新无功而返，他们夫妻俩放假的时间短，同时也怕怀孕的事情暴露被人抓去流掉孩子，所?不到新年初六就着急忙慌收拾东西重新进城去了。 苏渺是在苏思苏婷来采石场的时候听她们说起的这件事，还有刘春香肚子里孩子的情况：“你妈的肚子看起来真大，听我妈跟奶奶说，三婶那肚子看着不像怀孕三四个月的肚子，可能怀了双胞胎。” “不一定，没准是她在城里吃得太好，肚子长得比别人大。”苏渺没多想，毕竟上辈子她确实只有一个弟弟。 上回苏国新来找她吃瘪后，苏家没有其他大人再来找过苏渺，她的生活又回到的原来的平静。 苏思跟苏婷回到采石场后，第一时间就是给自己弄了顿好吃的饭菜才开始摆摊。 她们这几天在家里吃了不少苦头，家里有好饭好菜不敢吃，还被当做懂事，至于家里买的糖果饼干水果什么的，全被苏老太藏在她的房间里，苏思觉得好气又好笑，幸好还有苏渺留下的压缩干粮她们才没饿坏。 私下苏思和苏婷都跟苏渺说，?后再遇上什么需要所有人都要回家的大节日，她们也想找借口不回家了。 另外，大姐苏彤趁着自己还有假期，也来了采石场一趟，就住在苏思苏婷住的出租房里。 她不在家的一段时间里发生了许多事，几个妹妹看起来都变了，这样的变化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不来看一下，苏彤始终不能放心。 在家的时候，苏思跟苏彤说起苏老太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做饭不注意卫生，往往尝一口又把东西倒回锅里搅合的事后，苏彤去观察过，发现她确实没瞎说，就也没敢吃家里的肉菜。 同时苏彤还找机会跟父母说起让他们带上奶奶一起去县城检查的事，苏彤作为家里年纪最大的孩子，现在有了好工作，在家里说话勉强比?前管用了点，但是一说到要花钱去医院检查，薛海凤就又老话重提，把说苏思的那些话跟苏彤说了一遍，硬生生把话题拐到让女儿把挣到的钱交给自己保管上面去。 苏彤感觉十分无奈，不过这还算好的，她去跟苏老太说的时候，险些挨一顿臭骂，?苏老太的理解能力，直接把苏彤的话理解为苏彤现在有工作，户口转到单位成为城里人就开始嫌弃她这个老太婆了。 这些人根本没办法沟通，最终的结果就是，苏彤上班后在自己的工作单位给自己检查，其他人不在意这个她作为护士可不能大意。 如果可?的话，苏彤也想带着自己家人到自己单位去检查，本单位的人?及家属还能有点优惠，可她工作的医院距离老家太远了。 先不说路费就比去县城医院检查要多很多，就说家里人愿不愿意去都是个问题。 他们百分之百会说她瞎折腾，真是钱多咬口袋了。 苏彤来到采石场后，在苏思住的地方休息了一上午，下午她们一起吃饭，苏婷骑着自行车把苏渺也叫过去了。 姐妹四人第一次一起单独吃饭，这顿饭跟大年三十的那一顿不伦不类的年夜饭比起来，反而更像年夜饭。 采石场放假到年初八，苏国明夫妻俩也是提前来了，他们跟家住附近过年依旧坚持摆摊的人聊了几句，发现过年期间虽然采石工们跟大部分砸石子的家属都离开了，可这个小集市依旧有不少人来买东西，这些人大部分是小孩。 大年初一孩子们得到压岁钱后，第一时间就是跑到这边来买自己想吃的。 这让留守的摊贩们挣了不少钱。 苏国明听完直拍大腿，心里后悔，早知道他过年就不回去了，回家不但年没过好还生了一肚子气。 与此同时，苏老太正在村里暗戳戳地跟一些老头老太太们炫耀自家几个孩子今年挣了不少，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今年有可能是苏家除二房外的几家凑得最齐全的一个年了。 至于苏家二房，今年也没回老家，说是等清明节的时候再回来扫墓，二房往年也是如此，要么春节回，要么清明回，这两个节日是对于永山屯人来说最重要的两个节日了。 休息没两天，苏渺就跟苏思几人一起摆摊，苏彤离开前也跟着帮忙摆了几天。 从过年期间到开学，苏渺的存款又多了些，距离成为‘万元户’越来越近了。 不过近几年万元户已经没那么令人羡慕了，现在万元户、十万元户、甚至身价百万的也大有人在。 贫富差距越来越大，在村里有些人一个月只能挣几十块甚至十几块，城里有些人一顿饭可能就吃掉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 苏渺知道自己手头上的钱不算什么，但她一点也不着急。 依旧按照自己定下的节奏，按部就班地上学。 冬去春来，天气又渐渐热了起来，跟着天气一起膨胀的还有刘春香的肚子。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了，原本他们夫妻俩为了尽量让更少的人知道刘春香怀孕的事，没打算去做产检，可看着她六个月缺宛如八个月大的肚子，两个人开始慌了。 “?前怀四丫头的时候六个月可没那么大。”刘春香在电话亭压低了声音对电话那头的婆婆说，“妈，要不你来照顾我一段时间吧？我肚子里可是老苏家的孙子，你可不能不管啊！” “这……”苏老太有点犹豫，她不是不想去，可家里也还有个孙子要照顾，她同样放心不下。 正在她犹豫的当口，苏铭一瘸一拐地走过来大声嚷嚷起来：“奶，你打完电话没？我要饿死了，我想吃煮面条！买猪肉的来了，你快去给我割点猪肉回来，我还要在面里放个鸡蛋！” “行行行，我这就去，春香啊，你等等，进城是大事，我得回去跟你爸商量商量。”苏老太说完匆匆挂掉电话，回去后忙忙碌碌地给苏铭买肉煮面。 看着大口大口吃东西的孙子，苏老太心里的天秤彻底往他这边倾斜，觉得自己还是得留下照顾苏铭才行，这孩子从小就是自己带大的，现在腿上的伤还没好，换了别人操持他的衣食住行，他肯定不喜欢，铭铭这孩子打小就离不了自己的照顾。 更何况，刘春香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怎么比得上已经长成并且她亲自带大的苏铭？ 刘春香再次给老家打电话的时候得到的就是苏老太不会去城里的答复，苏老太说会去找苏翠巧帮忙问问在城里有没有上了年纪会照顾人的老乡去帮刘春香的忙，但刘春香已经听不进去了。 挂了电话，刘春香忍不住咒骂：“死老太婆，我没怀上的时候催生跟催命一样，成天摆脸色给我看，现在怀上了，个老不死的一点忙都不帮，嘴里说的比唱的好听，还说什么找大姑姐帮问问，问她棺材板的问！找人来照顾还不是得我们自己花钱！” “你差不得得了！”苏国新在旁边听她辱骂自己亲娘觉得不舒服，“我妈又没说不帮，等你生了回老家，她能不帮忙带孙子？你瞧着吧，这回真要生个儿子出来，我妈?前怎么对苏铭的，肯定就怎么对咱们儿子！” “哼，行，就瞧着吧！”刘春香捧着肚子艰难挪动到桌边，翻出一个写了地址的纸条，“这是我工友给的诊所地址跟电话，我这肚子实在太大了，你妈又不来帮忙看看，得去找个地方检查一下才行。” “那诊所安全吗？万一被发现，抓二胎的可不管咱们这孩子怀了几个月，我听人说隔壁村有一家，肚子里的孩子都快八个月了，硬是被拉去流掉，还被结扎了，万一……” “呸呸呸！你这狗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不去能怎么办？难道让我等死？”刘春香狠狠地一把揪在苏国新大腿上，“你说，是不是跟厂里哪个小妖精勾搭上了，等着我一尸两命好娶回去逍遥快活呢？！” 苏国新倒吸一口气：“嘶——没有没有，你轻点！轻点！我又没说不让你去，改天陪你去成了吧！” 第65章 国家规定不能查孩子性别, 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这种事在公立医院跟比较大的私立医院能管控，可小诊所根本禁不住。 外出打工的人里，不乏跟刘春香一样, 出来挣钱只是目的之一, 另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是当‘超生游击队’。 刘春香跟苏国新租房子的地方有好几对夫妻中的妻子也怀了孩子，还有几对孩子已经出生的，刘春香手里那个小诊所的地址就是从其中一个她走得比较近的老乡手里得到的。 那个老乡顺利地生下了孩子, 生的时候没去医院, 而是请一个生过孩子的年纪比较大的婶子帮忙接生, 有些手上有余钱的会去小诊所生，这样生下来的孩子全都是黑户，暂时没有办法上户口。 很多人只能先在外面挣钱, 要么挣够罚款的钱, 交了罚款再给孩子上户口，要么就想其他办法。 怀孕后, 刘春香几乎不出门, 吃喝拉撒全在出租屋, 这次出门他们小心翼翼, 特地让苏国新请假, 等所有人都去上班才悄悄出门。 这一次在小诊所做的检查是自刘春香查出怀孕后第一次产检。 “是双胞胎，”小诊所的医生说, “你们这个情况, 建议还是去医院生比较保险。” 刘春香听到这话一喜, 悬着的心落了下去, 双胞胎好啊, 只要没出问题就行，不对, 可别是两个丫头！ 她忙问：“医生，能看得出是男是女吗？” “等等，孩子腿挡着了，得等它自己换个好观察的姿势才能看清，你起来走走，等会儿再看看。” 又过了一会儿，刘春香回来又看一次，她一个劲儿地问是男是女。 医生看了看，说：“只能看清一个，是个姑娘。” 刘春香跟旁边等着的苏国新的心情一下子跌落谷地。 “没看错吧？怎么会是姑娘呢，我回老家时，我娘说我这这一胎肚子尖尖一看怀的就是男孩。” 医生一份钱给她检查了两次，有点不耐烦了：“我都检查出来了还能有假？你娘是孙悟空啊？那眼睛是火眼金睛还是透视眼，能比b超还厉害不成？行了，剩下的一个看不清，就这样吧，这第二次的钱不收你的了，再看要收钱的。”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闷闷不乐，刘春香也不说让婆婆来照顾自己的话了，肚子比平常人一包胎大的时候，刘春香还憧憬过自己一次生俩儿子，那不比大房跟二房只有一个厉害？往后她在婆家腰杆子都能比其他妯娌挺得直。 现在美梦破碎了，她这月份大了也不好打掉，而且怀上这胎就不容易，月份太大还流产太伤身子，万一以后再也怀不上更糟。 苏国新安慰她也是安慰了自己一句：“不是还有一个没见着性别么，没准那就是个儿子呢。” “哪儿那么容易，万一生下两个赔钱货，我在家里别想抬起头来。” “行了行了，别想太多，等孩子生下来就知道，剩下这个咱们不看了，是男是女等生下看看。”苏国新寻思，去小诊所做b超可不便宜，比私立医院都贵更别说跟公立医院相比了。 万一真生出两个丫头片子，检查费全白瞎，还不如就这么等着以后生出来再看。 再次跟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是苏国新跟刘老太说话，他也知道有没有儿子关乎自己以后在家里能得到多少父母的东西，所以在电话里没有说他跟刘春香去小诊所检查的事，只是跟苏老太说刘春香怀的是双胞胎，男女等生出来才知道。 苏老太听完没有太大感受，她跟苏国新说的一样，等生出来才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待，孩子没出生之前什么都是虚的，她不会为未出生的孩子多花一点精力。 苏渺跟家里完全没联系，甚至连苏国明夫妻也从以前住的地方搬出来，单独租了一间带厨房的屋子。 所以直到刘春香临盆前几天，苏渺才知道这件事。 她依旧是从苏思跟苏婷那里听说的，刘春香六月临盆，她提前打电话回来，想苏老太或者自己亲妈来帮忙照顾一下自己。 然而她亲妈说家里事情多没空去，并坦言：“那是老苏家的孩子又不是老刘家的，我去算怎么回事，自己家的孩子都照看不过来呢。” 不过这话她没在刘春香面前说，而是被苏老太给抖落出来了，刘春香再打电话回来让她去帮忙的时候，苏老太嘴一撇：“你亲妈都不愿意去，我是婆婆又不是你亲妈，能照顾好你的月子？ 而且我都听说了，你怀的是两个丫头片子，费那劲有什么用？不然你生完在那边看看有没有城里人愿意要女娃，真有的话，直接把这两个送出去，咱家还不用费劲给俩丫头片子交罚款上户口，我可跟你说，家里的钱只够交一个孩子的罚款，你要是留下这两个，我们可没钱给她们上户口的！” 刘春香大夏天扛着肚子在外面打电话，听到苏老太这话直接给气得动了胎气，旁边的人见状急忙想用电话叫救护车送医院。 好在刘春香生过一胎，心里没有那么慌，她还记着自己不能去医院，赶紧拦住想叫救护车的人，让人给苏国新干活的厂子打电话，让苏国新赶紧回来。 他们租的房子离厂里不远，苏国新很快赶了回来，跟人一起把刘春香抬回出租屋后，还要跑去找之前联系好的接生婆。 接生婆过来一看，说：“还没到时候，先躺在床上养养，别乱跑，可能就是这几天了。要是家里没其他人照顾，让你男人别去上班了，留在家里照看你才行。” 等接生婆走了，刘春香抓着苏国新的衣袖哭着说起今天给老家打电话的事，然后一个劲儿地骂苏老太偏心、恶毒…… 苏国新听不下去，拿起桌上的烟跟打火机出门去，刚才接生婆的话他听到了，如果家里没人来就得他伺候刘春香生孩子坐月子，可他又没干过这些，哪能知道该怎么照顾孕妇跟小孩子？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1节 苏国新一想就愁得慌，他在外面抽完几根烟才起身回去，回去的路上，路过电话亭时他却鬼使神差地走进去，给家里打去电话抱怨：“妈，今天春香给您打电话您是不是气着她了？刚才她动了胎气，现在情况不太好，不然您来几天帮帮我们呗？您没时间的话，让大嫂或者四弟妹来也行，我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孕妇孩子不得累死？” “你大嫂要干活挣钱养家，现在孩子上学花费可多，一停下就没钱花，可去不了。”苏老太也愁啊，她自己不想去刚才挂了刘春香的电话后就开始算着家里谁能去，可是掰着手指算半天，居然没找到能代替自己去的人。 “你四弟妹就更不用说了，她还记恨着我上次不给她钱带六丫头去县城看病，我使唤不动她不说，她现在还撺掇着你四弟跟我离心呢，现在家里有事，一点也指望不上她！” 苏国新扒拉了一下头发：“那我大姐跟二姐呢？” “不然你跟她们说说，来的话我出车费包吃住，只要照顾到春香出月子就行。” 苏老太说：“你大姐忙着粉店，哪有空去？我去问问你二姐吧，明天你再打电话来。” 挂了电话，苏老太马不停地去找二女儿，二女儿嫁在村里，夫家条件不如大姐好，她本来就对娘家有点怨气，现在一听老娘说起三弟的事，直接气笑了：“请人去帮忙只给吃给住，我在家难道没的吃、没的住？犯得着就为了这点吃住的东西去干累人的活？” “这话说的，老三是你亲弟弟，你帮帮他怎么了？” “老三也是大姐的亲弟弟，你怎么不叫大姐去？”苏翠喜可不傻，“再说了，照顾儿媳妇月子该是您的活，怎么算也不该让我去。” “你大姐要做生意走不开，我的话，我这不是年纪大了……” “得了吧，就大姐忙，就大姐是你亲女儿，我就跟捡来似的，随便让人当丫鬟使唤呗！别说了，大姐不去我绝对不会去！” 苏老太在二女儿这里没讨着好处，反而被说了一顿，放在以前女儿没出嫁的时候，只有她说女儿的份，连大女儿都不敢跟她顶嘴更别说二女儿了。 可现在女儿出嫁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毕竟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就算是亲娘也不好多说什么，要是惹急了二女儿，她找来她婆婆，苏老太更讨不到一点好处。 苏老太火急火燎地回家想办法，没等她想到好办法时间就来到了第二天，苏国新中午下班就迫不及待地给老家打电话。 得知苏老太没找到来照顾的人，苏国新有点烦躁，他下意思说了一句：“不然让长成的丫头来伺候月子也行，反正都是干活，谁来干不是干。” 苏国新的本意是让苏老太压着大房的丫头来给自己帮忙，在他看来，大房这些年凭着有个儿子多占家里不少东西，他使唤一下大房的女儿不算过分。 苏老太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呀，丫头们都十几岁了，能照顾人了，尤其是苏渺那丫头，自己亲妈生弟弟妹妹，她怎么能躲懒！我这就找她去，要是她敢跟以前一样躲着，我就在学校门口打地铺，我还不信了，她能连续一个月都不去学校上学！” 其实真被惹急的话，苏渺还真能一个月不去学校，反正她初中的知识都学完了，不管上不上学都能考得好，但是这回苏老太来得猝不及防，没人给苏渺报信，她在校门口直接被苏老太堵了个正着。 第66章 “四丫头, 你跟我回家！” 苏老太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苏渺听到后第一反应是——她是不是不想让我读书了？ 站在旁边看学生回校的老师恰好是苏渺的班主任，苏老太声音不小, 他站在旁边听到了, 也下意识认为苏老太这句话的意思是：她不想让苏渺读书了。 “大娘，孩子还要上课，你有什么事情先跟我说。” “我们自己家里的事, 管事啥事？跟你有啥好说的？”苏老太说这话就想去拽苏渺的手, 她之前来找苏渺的时候见过苏渺的班主任, 不过上了年纪，又没把班主任放在心上，所以苏渺班主任的长相她见过就忘了, 这会儿根本没认出他是谁。 苏渺后退一步躲苏老太的手, 然后往班主任身后躲：“我不回去。” 苏老太想发脾气，但她怕苏渺又跑了, 三儿子那边还等着苏渺去帮忙干活, 这回可不能让人跑掉：“你躲啥, 我还能吃了你？家里有急事, 你马上跟我回去。” “大娘, 我是苏渺的班主任，你有什么事先跟我说说行不行？” “班主任？哦, 原来是四丫头的班主任啊, 是你正好, 我要给这丫头请两月的假, 她妈……”苏老太正要说, 却猛然想起这里是学校门口，超生的事不好声张, “我跟你说，你可不能到处瞎嚷嚷。” 苏渺班主任道：“大娘您放心，学生家里的事我肯定不能到处跟人说。” 三人走到旁边避人处，苏老太才说：“我三儿媳，就是四丫头的妈，她准备生了，怀的双胞胎，可家里的人都忙，没空去照顾，就想着让四丫头去一趟。本来该是我这个当人婆婆的去，可我上了年纪没读过书又没出过城，出去路都找不到，还怎么去照顾人？所以才让四丫头去。” 苏渺的班主任听完眉头紧皱：“可是苏渺同学还不满十三岁，她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能照顾得了一个孕妇？她的父亲不在了吗？” “你这老师瞎说啥呢！怎么能诅咒别人！我三儿子好好的，可他是男人，男人怎么能伺候女人月子？行了，别说那么多，反正事情我跟你说了，这是家事，别说你是老师班主任，就算是校长也管不着我带孩子回家帮忙！人我就先带走了。” 苏渺正处于不敢置信的状态，她记得千真万确，自己上辈子确实只有一个弟弟，难道是这辈子因为自己的重生让刘春香怀孕的时候出现了偏差？ 不，不一定出现了偏差，上辈子并没有出现让她去照顾孕妇这件事，刘春香生下孩子后，等孩子准备上幼儿园要上户口才带回老家的。 而且上辈子的这个时候她还在上小学，看起来瘦瘦小小，十几岁的孩子还不如人家吃得好的十岁孩子，自然不会有人想着让这么小的一个小学生自己一个人坐车去城里照顾产妇坐月子。 这辈子她吃了几个月的好伙食，身高长了不少，身体也结实，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比大她几岁的苏婷还沉稳，还会自己挣钱，苏老太跟其他人不乐意去可不就想起她来了。 苏渺看了一眼正在班主任吵架的苏老太，心想：不然……就去一趟？ 她真的很好奇，刘春香怀上的到底是不是双胞胎，如果不是的话，那她为什么要撒这个谎？ 如果是的话，那上辈子另一个孩子去哪儿了？ 就在苏老太渐渐不耐烦不?算继续听苏渺的班主任讲道理，准备强硬地把人带走时，苏渺说道：“老师，如果我奶奶保证等我回来后还让我来学校上学，我就愿意去照顾我妈。” 她班主任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个，年幼的女儿不上学，回去照顾母亲月子这种荒唐事，班主任都无力去说了，相比起来还是能让孩子继续回来上学更重要。 苏老太得意道：“你听见没？四丫头说愿意回去照顾她妈，你拦个什么劲儿！” “你听清楚，苏渺回去是有条件的，你得写个保证书，保证一定让她回来读书，不然我就拿着保证书带着领导找到你家去！” 苏老太双手一叉腰：“我不识字！” 班主任：“不识字没关系，会写自己名字就行，不会写名字就按手印！” “按就按！”苏老太想着她又不是不然丫头读书，按手印又有什么，只要有人去照顾三儿媳月子，她按一百个保证书都行！ 保证书被班主任收起来。 苏老太拉着苏渺就要走，苏渺又多开了。 “你这是啥意思，又不想去了？”苏老太问。 苏渺说：“你想拉我去哪儿？要去我爸妈那里不得先坐车去县城吗？把地址给我，我回去收拾几件衣服自己去就行，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才不跟你去，”苏老太心说，去了就要留在那里照顾人了，家里的宝贝孙子可还要她照顾呢，“你别是又要跑吧？” “我说了要去就一定会去，不放心你就跟着，不过我现在还住在以前那个房东的房子里，他家你可进不去。” “算了算了，我在村口等你，看着你上车再回村。” 苏渺表示无所谓，但有一点需要争取：“我代替你去照顾你儿媳，总不能让我空手去吧？车费不给一点？还有我去了吃的用的住的怎么算？” 苏老太犹豫半晌拿出三十块钱：“这些钱付你去的车费肯定还有剩，回来的车费你爸会给，吃的用的住的，他说他包了，你不用担心。” 苏渺无语，但还是接过那三十块钱，铁公鸡拔出的毛，不要是傻子。 回到出租房，苏渺把几套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以及现金、银|行|卡等东西放进双肩包，幸好这个时候天气不冷，不然带衣服还怪麻烦的。 地址是苏国新新年回来过年的时候留下的，苏渺在苏老太那里照着抄了一份，她拜托班主任跟苏思姐妹俩还有韩晏说了一声，然后在校门口等到去县城的公交车后就直接上了车前往县城，到达省城再前往市里。 倒了几次车，终于找到刘春香跟苏国新住的地方。 她到的时候天色已晚，苏国新早已接到老娘?来的电话，说四丫头会来照顾刘春香。 苏国新心里本来还记着春节时苏渺闹出来的事，他一直想收拾这丫头一顿，然而显示不允许，万一苏渺再跑了，市里那么大的地方，他可找不到人。 找不到人的话，他就得自己照顾刘春香，不划算。 最后看在苏渺还有点用处的份上，苏国新决定让这丫头将功补过，自己也就不追究春节那件事了。 刘春香知道自己亲妈、婆婆一个都不来，反而让苏渺一个小丫头来照顾自己后，这回直接气得羊水破了。 苏渺正在问苏国新自己住在哪里呢，猝然听到刘春香的惊叫，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大概过了十几秒，两人才动起来。 苏国新跑去找接生婆，苏渺以为他是出去?电话叫救护车，自己就去烧热水、收拾生产要用的东西。 这夫妻俩的房间是在很乱，他们睡的床上，床单皱成一团，仔细看看上面还有一些不明污渍，好在苏渺带来了手套，她带上手套问刘春香：“有没有干净的床单？你准备的生孩子用的东西都放在哪里？” 刘春香忍着阵痛边吸气边说：“有、有一个小的床单，东西都在、在那个箱子里，你快过来先扶我上床躺着。” “等等，你先坐着吧，那床上的东西太脏了，我先拿干净的床单铺上你再躺上去。”她讨厌刘春香没错，可现在的刘春香是一个孕妇，再讨厌对方，苏渺也做不到漠视。 情况紧急她只能尽量把环境弄得干净一些。 迅速铺上床单，把人扶上床躺好，苏渺把刘春香收在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用干净的袋子装好。 在等待苏国新回来的时间里，热水也烧好了。 苏渺正要取水给刘春香擦一下时苏国新气喘吁吁地跑回来，她伸头往门口一看，只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娘：“医生护士呢？担架呢？”怎么没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什么医生护士，我把接生婆找来了，接下来你听她指挥给她?下手就行。” 苏渺震惊了：“生孩子，这是在生孩子，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你老婆坏的还是双胞胎，你们也敢让她在家生？！” 去一趟医院生能倾家荡产背负巨债还是能怎么的！ “得把她送医院，生孩子可不是开玩笑的，”苏渺放下水桶就往外跑，她没见到就算了，既然见到不能放任不管，“我去?电话叫救护车。” 苏渺想着不就是钱嘛，大不了她花自己的钱，这种时候，就算躺在床上的不是她的生母，只是一个陌生人，她也不会坐视不理。 刘春香再不是个东西，她此时也是弱势群体中的一员，过往恩怨归过往恩怨，账什么时候都能算，可在别人生孩子的时候，作为一个人，就绝对不能冷眼旁观、落井下石。 苏渺做下了决定，苏国新却在她即将出门时拦住她，死死抓着她的胳膊不让她走：“你疯了？叫什么救护车，不能叫救护车！咱家什么条件、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去医院就完了！” “怎么就完了？躺床上那个女人正在给你生孩子，你怎么能放任她在这么个小出租屋里生！” 不去医院才容易完蛋！ 第67章 苏渺要往外跑, 苏国新非不让，他死死抓着苏渺的胳膊：“早知道宁愿不跟家里要人来照顾你妈也不该让你来，我看你不是来帮忙是想来捣乱！” 刘春香躺在床上听苏渺说要打电话叫救护车送自己去医院, 她居然也跟着骂：“我看这丫头可能是想当独生女, 故意给我们找事呢，苏国新你把她关厕所里，别让她出来！” 苏渺被刘春香的话惊到了, 她自问从来没有这个心思, 不知道刘春香怎么会这么想。 “知道了, ”苏国拽着苏渺的胳膊把她拉到到卫生间锁住，“给老子在里面老实待着，我们忙得要命没工夫理你, 等你妈生了再收拾你！” “……”苏渺气结, 这洗手间没窗户她想爬床逃出去都不行，她也懒得再帮刘春香争取什么了, 人家自己都不愿意去, 还觉得别人让她去医院是在害她呢。 苏渺蹲在里面听外面的动静, 刚开始刘春香压抑着疼痛, 没发出一点声音, 接生婆也尽量不弄出动静，后来可能刘春香实在疼得没办法忍, 发出一些低低的痛呼声。 接生婆可能给她咬住了什么东西, 卫生间里十分昏暗, 苏渺没有手表, 弄不清楚时间过去了多久。 不知多久之后, 她听到接生婆说了一句：“不好，她好像胎位不正, 孩子生不下来，我没办法了！” 胎位不正，好像？ 苏渺无语，这种要命的事情能生了一半才说‘好像’吗？ “那怎么办啊？”这是苏国新慌乱的声音。 接生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镇定的样子，但苏渺听得出她也慌了：“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送去医院，不然就是一尸三命！”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2节 苏国新直接懵了，愣愣地盯着床上眼神有点涣散的刘春香。 接生婆见势不妙居然趁他回不过神来的时候悄悄溜掉，苏渺没听到刘春香的痛呼，又听到有人蹑手蹑脚走动以及开门关门的动静。 她察觉出不对劲，使劲拍了怕门：“开门！接生婆也说让送去医院，你们听到没！” 苏渺的拍门声惊醒了苏国新，他过来开门的时候手都在抖：“怎么办？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去打电话叫救护车，你在这里收拾好东西就跟刘春香说话，让她撑住，跟她说肚子里的是个儿子！”苏渺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赶紧跑出去找电话亭打120叫救护车。 苏国新看着苏渺跑出去，想起自己要收拾东西，可他不懂要收拾什么，就蹲到刘春香床边跟她说她肚子里没查出性别的那个是儿子。 没想到刘春香听到这话还真撑住了。 最近的医院离这里不算太远，苏渺对地址的描述也很清楚，她打完电话就一直在路口等着，救护车很快就到了。 苏渺一路引着救护车跟医护人员来到出租房，却发现苏国新一点东西都没收拾，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只能让苏国新带上钱跟着救护车一起去医院，她则留在出租屋里收拾一点产妇跟新生儿要用的东西。 刘春香情况紧急，必须要剖腹产，苏国新交钱的时候心疼不已，嘴里嘟囔着被接生婆骗了，早知道应该来医院，来医院没准还能顺产之类的话，让工作人员听了都忍不住翻个白眼。 苏渺带着东西来医院的时候，他又絮絮叨叨地提起刚才交了不少钱，话里话外是让苏渺拿点私房钱出来的意思。 苏渺毫不客气地说：“想让我给钱，行啊，等那两个孩子生出来，让他们管我叫爸爸，以后让我养都行！” 产房里出来的护士听到都忍不住笑出声，苏国新被她的话臊得黑了脸，还想再用长辈的身份说苏渺点什么，苏渺却不给他机会：“别说我当女儿的说话不好听，想听好听话你也得做点当爹的人该做的事、有点当爹的人该有的担当，自己的老婆生孩子，想让十三岁的女儿出钱，你脸都不要了，还想要别人把你当长辈尊敬？” 医院里不止刘春香一个产妇在生孩子，产房外有不少家属在等着，苏渺根本没给苏国新留面子，说话声音一点也不小。 当即有不少产妇家属对苏国新投来鄙视的神色。 苏国新就是个窝里横，在家里老婆孩子面前充大爷，在外面面前当要么当老好人要么就跟个孙子似的，这会儿被外人鄙视他也不敢吭声，只用想要杀死人的眼神瞪苏渺。 苏渺懒得搭理他，她干了那么久的路，换乘好几次车才到市里，结果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遇上刘春香生孩子，精神紧绷到现在，感觉累得很，哪有心思应付他。 她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用自己的双肩包当靠垫，靠着椅背闭上眼睛休息。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护士推着病床出来喊：“刘春香的家属在吗？” 苏渺梦地睁开眼睛，苏国新也急忙站起来：“在这里在这里，我是她老公，孩子怎么样了？”他听人说孩子在肚子里被憋久了可能会变成傻子，生两个丫头就算了，养大还能嫁出去，要是生出来两个痴呆的丫头可没法养。 “你老婆生了一对双胞胎，一男一女，孩子有点小，要放到保温箱里观察几天，先把产妇送到病房去吧。” “龙凤胎啊？！一男一女，我有儿子了！”苏国新喜不自禁，“好好好，那我什么时候能看看孩子？” 护士：“……先把产妇送到病房去，到探视时间家属才能去看孩子。” 苏渺站在另一边默默地听护士跟苏国新的对话，原来是龙凤胎，可后来刘春香跟苏国新带回家的只有一个男孩。 把刘春香送到病房后，苏国新一改之前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忙前忙后地伺候起她来，苏渺站在旁边都插不上手。 她觉得他们应该也不需要自己帮忙了，便跟苏国新说了一声，背上自己的包出去给自己找地方住。 医院附近有不少旅馆，苏渺找了一家相对干净卫生的旅馆住下，再次回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探视时间。 她跟着苏国新去看保温箱里的两个孩子。 回到病房，苏国新指挥她去打热水，苏渺打完热水回来的时候，苏国新正满脸笑意地送一个护士走出病房，口中说着谢谢您，麻烦您了之类的话。 一见到苏渺，他们马上就闭上了嘴。 苏国新没好气地说：“热水壶放这里吧，你没事就回去给你妈煮点吃的送来。” “知道了。”苏渺看了他一眼，把心中的疑虑压在心底。 她回到出租屋，出租屋里什么适合产妇吃的东西都没有，厨房以及厨房里的东西油腻腻脏兮兮，可想而知那夫妻俩平时是怎么过的日子。 吃的东西得她自己去买，厨房也要收拾收拾才能用。 幸好他们租的地方是城中村，距离菜市场不远，苏渺问了路口小卖部的老板，得知菜市场的位置，去买回半斤肉跟几个鸡蛋，肉剁成肉末煮肉汤，鸡蛋煮成红糖鸡蛋。 东西分别放进洗干净的饭盒里再装进塑料袋，苏渺没在这里给自己做，而是在外面买了一桶泡面，跟店家要了点热水随便泡一泡对付一顿了事。 说实话哪怕苏国新夫妻是她亲生父母，哪怕自己已经把厨房跟厨具餐具全清洗干净，可没消毒过她也嫌弃刘春香跟苏国新用过的东西。 苏渺把吃的送到医院的时候刘春香已经醒了，这个时候苏国新才说：“医生说你妈还不能吃东西，这些先给我吃吧，不然浪费了。” 苏渺：“……”也是她忘了，刚做完手术没排气之前产妇确实不能吃东西，白白便宜苏国新了，她一点都不想给苏国新做饭。 苏国新吃着东西还嫌弃肉汤没什么味儿，红糖鸡蛋好吃点但是太甜了：“你下次也煮点饭送来，没饭怎么吃得饱。” 苏渺直接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第二天刘春香没排气依旧不能吃东西，苏国新再指挥苏渺回去做饭，还跟她点菜，说什么让她炖只鸡放着，以免她妈要吃的时候吃不上，饭钱什么的提都没提，苏渺就没听见，这大热的天，东西根本放不住，明明是他自己想吃，还用产妇当借口。 苏渺离开的时候苏国新还以为她是去给自己做饭了，结果她一去不回，给苏国新气得够呛。 直到生完第三天，刘春香才能吃东西。 这天苏渺来病房的时候，苏国新还想跟她理论理论昨天没给自己送饭的事：“你昨天上哪儿去了？不陪床也不给送饭，要你来有什么用？” 苏渺：“那我走？”明明第一天晚上是她陪床，第二天轮到苏国新有什么问题？他第一天的时候不是也没关心过她一个孩子有没有饭吃吗？ 那三个字直接把苏国新给噎住了，他讪讪地没再说话，消停了半晌才说：“你回去给你妈煮点吃的，她今天能吃东西了。” 苏渺：“哦。”她这回没听苏国新的话，而是去问了问医生，得到准确回答才回去给刘春香准备吃的。 在苏渺做好吃的回到病房的时候，刘春香跟苏国新都不在，她问了问临床病人的家属才知道，苏国新用轮椅推着刘春香看孩子去了。 说话间，临床的一家子也要出院了。 苏渺给对方搭了把手，帮他们收拾好东西，看着离开，刘春香夫妻还没回来，她便走进病房的洗手间上了个厕所。 上完厕所正准备冲水，却听到外面病房有人打开门进来，听声音是刘春香跟苏国新回来了。 “咦，怎么没人？”这是刘春香的声音。 接着是苏国新回答：“昨天听隔壁床的说他们家的能出院了，那边桌上东西全不见了，他们应该是走了吧。” 刘春香忙道：“那你赶紧检查一下咱们的东西，这家人也真是的，出院也悄悄摸摸地出，别趁着咱们不在把咱们的东西顺走才好。” “行，我检查看看。”苏国新查看了一遍，没少什么东西，反而多出一些水果跟奶粉，桌上还有两个饭盒，一个饭盒装着瘦肉汤，一个饭盒里是红糖鸡蛋，跟第一天的一样，一看就是苏渺做的。 “没少东西，还多出来一点水果跟奶粉，这奶粉我见过，隔壁床的孩子不爱吃，看来他们留给我们了。”苏国新把饭盒打开，“四丫头应该也来过了，这是她给你煮的东西，别说那丫头煮的东西挺好吃，之前你没法吃，我吃过一回。” “那你以后让她多煮点跟我一起吃呗，反正那丫头有钱。” “得了吧，你生的这个女儿精得很，我这个当爹的吃她一点东西都要摆脸色给我看！”苏国新说起来就气。 刘春香一挑眉：“她还敢跟你耍脾气？反了天了她，等我改天说她一顿，对了，你给家里打电话没？没说我生了两个吧？” 苏国新摇头：“还没打呢，等事情办妥了再打吧，反正是带一个回去，就说另一个没了，跟我爹妈说就行，不用跟别人说。” “你办事得小心点，别让人发现了。” 苏国新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着：“怕什么，那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我们生了她，把她送出去又不是害她，万一买她的是有钱人家，不比跟在咱们身边享福？她得感谢我们才对。” 刘春香吃了一口红糖鸡蛋说：“也是，能出几万块钱买个丫头片子的人肯定有钱，咱们也不算亏待她了，可惜大的那个年纪太大，人家不要，不然咱们儿子就是独生子，听说还能领钱。” “可惜医生说你不好怀孕生娃了，不然再生几个，咱们还打什么工，直接就发达了！” 刘春香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得了吧！我这回差点没挺过来，感情往鬼门关走一遭的不是你，疼不在你身上就让我用命给你挣钱是吧？”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不是想给咱们儿子多攒点家当嘛，你看你生什么气啊，坐月子可不兴生气……” 站在洗手间里的苏渺听得浑身发冷，事情的真相原来是这样，这对夫妻竟然能如此丧心病狂。 第68章 苏渺此时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说以前她想着刘春香毕竟生了自己，也还觉得他们没让自己初中就辍学可能还有那么一丁点人性，那么现在他们在她眼中已经是完全没有人性的东西。 谁知道被他们发现她在这里听到他们的对话后, 他们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呢？ 过了一会儿, 门被敲响，苏渺被吓了一跳，还好被敲响的是病房的门。 走进来的是一位护士：“刘春香, 今天探视孩子的时间到了, 你们谁要去看孩子的话赶紧去, 只能去两个人。” 苏渺一怔，原来他们刚才不是去探望孩子，她猜可能是去跟买家或者中间人谈价钱了。 刘春香有些激动地问：“护士, 我恢复得挺好, 可以去看看孩子吗？让我老公推着我去。” 护士点头：“可以，现在马上过去吧。” “好好好, 谢谢您了！” 洗手间里苏渺松了一口气, 等他们离开了一会儿, 她才从洗手间出来。 离开时, 眼角瞥到桌上被打开吃了一半的肉汤跟红糖鸡蛋, 苏渺恨不得把东西拿去喂狗也不给这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吃。 可惜她不能打草惊蛇，只能默默离开病房, 装作自己早就走了。 离开医院后, 苏渺站在街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在原地站了半个小时, 忽然一辆警车鸣笛经过, 她恍然想到自己还能报警。 可是该怎么报警呢？直接跟警察说我父母要卖了我妹妹？可现在刘春香跟苏国新还没把孩子卖出去, 万一他们反咬一口说孩子胡说的怎么办？ 等孩子被卖掉再报警到是不用担心被反咬一口，就是怕孩子那时候已经被买家倒手, 找不回来，毕竟现在跟以后不一样，可没有那么多监控摄像头。 苏渺想了半天，没想到两全其美的办法，但她不能因为想不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就什么都不做。 市里有电子城，苏渺直接打车来到电子城，随便选了一家店询问店员：“请问录音笔怎么卖？” 店员问：“你问哪一种？” 苏渺没买过这个，也不知道有哪几种：“可以介绍一下吗？” “可以。” 正好店里没有其他客人，店员没有因为苏渺是小孩子就敷衍，而是热情认真地给她介绍所有品牌的录音笔。 一个录音笔的价格几百块钱，而这个时候很多人的工资只有三四百，录音笔又不是家庭必备的电器，很少有人会买。 店里的录音笔积压很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来一个客人，店员自然很想卖出去，哪怕只卖一个也是她的功劳。 苏渺听完店员的介绍，没管价格直接买了一个录音时间最长的录音笔，然后又问起相机的价格。 店员说：“国产的相机便宜点，大概几千块钱就能买到，进口的比较贵，全部是一万起步。” 对于苏渺来说确实很贵，她全部身家也买不起。 店员今天卖出一单积压货，心情很好，看她叹气就提了一句：“如果你不是经常使用相机的话，可以去出租相机的店租一台。”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3节 苏渺眼睛一亮忙问：“电子城里有租相机的店吗？” “有啊，就在电子城最里面，你顺着路进去就能看到了。” “谢谢！”她跟店员到过谢便径直去找出租相机的店。 刚开始租借相机的店主看她是一个小孩子，还不想租给她，苏渺费尽口舌还给了双倍的押金才租到一台相机。 苏渺把相机跟录音笔放进书包回到医院时已经是晚饭时间，苏国新一看到她就质问：“你这一天跑到哪儿去了？不知道你妈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需要人照顾吗？赶紧回家做饭，今天多做点。” “我没钱买菜了。”苏渺面无表情地说。 “没钱？你不是在采石场挣了不少钱吗？” 苏渺此时听到苏国新无耻的话内心也激不起一点波澜，她用依旧毫无情绪起伏的声音说：“用来交住宿费跟其他费用了，不然你给我钱读书？” “算了算了，”刘春香拉了拉苏国新，给他使了个眼色，等会儿他们还得去跟中间人商量‘出货’的事，时间耽误不得，“你去医院饭堂买，这丫头当咱们白生，真是一点指望不上。” 呵，苏渺在心里冷笑，但她没反驳。 苏国新恶狠狠地瞪了苏渺一眼，起身要拿饭盒去医院饭堂买饭，却发现饭盒没洗，当即骂道：“你怎么搞的，这饭盒怎么没洗？让你来市里照顾你妈，你都干成什么了？” 苏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由着他骂，至于帮他洗饭盒？不可能的，谁吃的谁洗，她做肉汤跟红糖鸡蛋的时候只有做多的、没有做少的，刘春香不一定能吃的完，她不信苏国新没跟着一起吃。 苏国新骂骂咧咧半天，看苏渺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点没起身帮忙洗饭盒的意思，自己一个人骂半天没人搭理也骂不下去了，刘春香坐着月子不能碰冷水，也没法洗，他只能憋屈地自己洗饭盒去。 等苏国新走后，刘春香躺在床上指使苏渺帮子剥橘子吃，苏渺本来也懒得理她，但是看到床底的垃圾桶，她就没拒绝。 苏渺走动床边坐下，先是把垃圾桶里装满垃圾的垃圾袋取出来绑好放在一边，然后换上一个新的垃圾袋，又去洗了洗手才帮刘春香剥橘子。 刘春香看苏渺居然听自己的话，心里有点自得，以为苏渺刚才跟苏国新顶嘴，不帮苏国新洗饭盒是因为她不亲近她爸，只听自己的话。 心说等苏国新回来得在他面前炫耀一番，再好好教育教育他，让他以后也多管管孩子，在家别总是当甩手掌柜。 苏渺默默的给刘春香剥两个橘子削了一苹果，橘子皮跟苹果皮仍在垃圾桶里，严严实实地盖了一层。 她走之前还特地帮刘春香整理了一下床头柜子里放的东西，整理出一些不用的垃圾，又在上面铺了一层。 今晚应该轮到苏渺陪床，但苏渺准备离开前，刘春香突然叫住她：“今晚让你把陪床就行，你回去休息吧，明天再轮到你。” 苏渺顿了顿，点点头：“知道了，那我帮他把枕头拿来？旁边那张床没人睡，应该可以让他睡吧？” “行，你赶紧去赶紧回来，晚上太晚了一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好。” “知道了。”看来交易没准就是今晚。 苏渺回出租屋的路上在小卖部买了两大包卫生纸，然后回到出租屋带走苏国新的枕头和毯子，她出来的时候那两大包卫生纸被合成了一包一起带到医院。 在病房里，她把卫生纸放在隔壁床的床头柜上，刘春香看了她一眼皱眉不满道：“你怎么拿的是这个毯子，大夏天盖这个能热死人。” 苏渺抖开毯子，里面落出一个小的毛巾毯：“还有个小的，大的放这里等你出院的时候再拿回去吧。” 刘春香冲她翻白眼：“这里哪有地方放？那床太小，放床上去你爸碰到也热得慌。” 苏渺左看看右看看：“不然放床边的柜子上？” 刘春香没好气道：“随便。” 苏渺把小毯子放在床上，又取出一些卫生纸放在外面方便他们取用才把毯子放在那一袋卫生纸上。 离开前，她蹲下身看了一眼垃圾桶：“现在垃圾还不多，我明天再来拿出去倒。” “知道了知道了，”刘春香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跟赶苍蝇似的，“你快走吧。” 苏渺起身起来，走楼梯的时候跟两个护士擦肩而过，其中一个护士怀里抱着孩子跟另一个护士抱怨：“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狠心的父母，死活不让女儿继续住保温箱，只让儿子住，明明两个孩子一母同胞一起出生，得到的待遇却天差地别，这种人居然那么幸运能生下一对龙凤胎，真是老天不长眼！” “这女娃娃真是可怜，但咱们只是工作人员，除了私下说几句也管不了别人父母怎么做决定。” “唉……” 苏渺看着两个护士走远，这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妹妹。 孩子被护士送到病房，刘春香顾不上护士那不好看的脸色，做出一副稀罕孩子的样子，抱着孩子给孩子吃奶。 她早就有奶了，只是孩子一直住在保温箱里不能给孩子喂奶而已。 刘春香面上看着孩子一脸慈爱，看起来满心满眼都是孩子，心里却觉得给这小丫头片子先吃上自己的奶亏了，儿子都还没吃上呢。 不过想到这丫头能给自己带来的收益，又觉得暂时给她一点甜头也不是问题。 护士叮嘱了几句，就被刘春香敷衍的态度气走了。 苏国新吃饱后打饭回来，看到孩子谁在刘春香身边，脸上露出笑来。 另一边，苏渺回到旅馆没有马上休息。 她一直站在窗口看着医院的方向，在这个旅馆的房间可以看到医院大门。 为了算看时间，苏渺终于买了一个手表，她在窗口一直盯着医院大门，手边是一本笔记本和一支笔。 每一辆车进出医院大门，她都会在笔记本上把车牌号、车子颜色、品牌记录下来。 苏渺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干等着不如做点事情。 等时间指向十一点半，苏渺收起本子跟笔，背上书包前往医院外的二十四小时电话亭拨出本地公安局的电话。 这是苏渺提前打听到的。 “你好，我要报警，安宁市第三医院里有人贩子偷孩子，我妹妹被人偷了，我父母住的病房是30x号，请你们快派人来！” 报警之后，苏渺悄悄回到医院。 妇产科每天都有孕妇在生孩子，产房外等待的家属心急如焚，她悄悄混入等待的人里也没有人会发现，其他人也不会认出，她是30x号病房产妇的家属。 苏渺蹲在靠近楼梯口的位置，过了大概不到二十分钟，几个神色肃然的人经过楼梯口前往楼上病房所在的楼层。 苏渺神色一凛，看气质与神态，她意识到这些人有可能是便衣，之前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了一句人贩子可能要跑，所以他们为了防止打草惊蛇没穿警服来？ 那几个人上去几分钟后，苏渺抓紧背包悄悄溜上准备躲在角落观察，谁知没走几步就听到上面传来一声女人尖叫以及男人的怒吼。 这两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就是刘春香跟苏国新的声音！ 苏国新吼的那句话是：“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你们怎么能随便闯进别人的病房？” 接着是便衣似乎发现孩子不见了，也没找到人贩子，好像在问护士：“你刚才说这个病房里确实有孩子，孩子呢？” “我们上次查房的时候孩子还在呢。”护士一头雾水，她看向苏国新夫妻，“你们的孩子呢？” 苏渺听到苏国新磕磕巴巴地回答：“孩子、孩子我大女儿带回家了，我们明天也要出院，东西太多没办法一起带回去，就让她先把女儿带走了。” “他们说谎！”原本苏渺没想冒头，但是他们扯上自己，就不能不出来澄清，她冲进病房疾声说道，“我今天是晚上大概七八点的时候离开医院，请问护士姐姐，你们最后一次查房是在几点？” 护士道：“十点左右。” 一位便衣眯起眼睛看向苏国新夫妻：“看来确实有人撒谎了。” “我没撒谎，是这孩子乱说。”苏国新一着急，竟然把苏渺扯过来恼怒地打了她一巴掌，“你说，你为什么要撒谎？是不是对我们怀恨在心？我们当父母的生你养你，你为什么要撒谎害我们！” 苏渺没想到他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之下，被一巴掌打倒在地，倒地的过程中她顾不上生气，咬牙抓住机会让自己倒在垃圾桶旁边，看似不小心趴在垃圾桶上，背对着苏国新，还被他踹了几脚。 旁边的护士跟便衣看不过去拦住苏国新，苏渺趁乱取回录音笔，装作害怕地往一位女便衣身后躲。 那位女便衣看她可怜，担心苏国新又动手，带着她离开病房。 谁知离开病房后，苏渺脸色一变，脸上一点也看不见在房间里时的怯弱与害怕，她小心地把女便衣带到无人的病房中，拿出录音笔：“我怀疑我爸妈把妹妹卖掉了，所以弄来一个录音笔，你可以看看里面有没有录到证据。” 在警察面前，苏渺没掩饰自己的手段，她不怕别人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毕竟她又没做错什么，只是不相信自己的父母而已。 录音笔里只有一条录音，女便衣快进跳过前面无用的音频后很快听到有用信息。 原本他们以为是人贩子进医院病房趁孩子家人不注意偷走孩子，谁知道，来到之后遇上孩子父母撒谎，他们就猜测可能是父母不想要孩子了，跟人家要个几百营养费让人把孩子抱走去养。 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发生过。 但是听了录音才知道，其中居然还涉及医院的护士，这对夫妻不是□□而是收了几万块钱买孩子。 听录音，那护士看起来是熟手，很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敢帮无良父母卖孩子，那么会不会也帮人贩子在医院偷孩子呢？ 有了证据就好办很多，苏渺把写了车牌号的笔记本交给女便衣，还把病房里还放了相机录像的事也跟她说了，女便衣带着录音笔回去后，让他们队长出来跟他说明了情况。 未避免暴露放录音笔跟相机这件事是苏渺做的，警察们把刘春香跟苏国新带离病房才把相机取出来。 接下来的事情不需要苏渺再做什么，警察封锁了医院并且带走了苏国新，而刘春香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被临时关在病房里由女民警看守。 苏渺在病房里放录音笔跟相机的事被保密得很好，苏国新跟刘春香为这件事恨她的时候应该只会很她突然冲出来拆穿他们撒的谎。 她暂时不知道亲生父母买卖自己的孩子会不会坐牢，毕竟以前没有听说过也没关注过这种事。 如果真能让他们坐牢就好了，苏渺心想，这样的祸害做几年牢，没准苏晨能学点好。 根据苏渺提供的车牌号经过排查与搜索，抱走她妹妹的护士在一个出租屋里被抓。 孩子被抱回来后，苏渺第二次在医院看到她，这次能看的比上次仔细些，襁褓里她小小的，看起来很瘦弱，但特别乖，身体不好也没有一直哭。 她手臂上有一个椭圆形的红色胎记，成人拇指大小，中间是深红色，由里到外是深色渐渐过渡到浅色，看起来很特别，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 之前负责看顾她妹妹的护士说：“你妹妹的身体状况比你弟弟差一些，其实她还是需要住进保温箱。” 苏渺看了一眼不自觉抓着自己食指的小手笑道：“那就让她住吧，我出钱。” “你出钱？”护士诧异，“你一个孩子……” “我有钱的，但是我只出妹妹那一份。” 护士看她坚持便说道：“好吧，我会跟领导说明情况。” 苏渺对护士道过谢，交了钱，看着她把孩子送入保温箱后才离开。 刘春香准备的东西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肯定不会给妹妹用，她得去给妹妹准备一些。 第69章 苏渺顶着大太阳离开医院, 走到距离医院最近的公交站台。 医院附近其实有婴儿用品卖，但是同样质量的东西，价格普遍比其他地方贵, 她手头上有钱也得省着点花, 在这里买不划算。 这年头纸尿裤已经进入华国市场，但那是一次性用品，又是进口的东西, 价格偏贵, 普通人家用不起, 多是用棉布甚至旧衣服改成婴儿的尿布。 不知道刘春香怀孕期间怎么想的，居然只准备了不到十片尿布，那些尿布肯定不会被平均分配给两个孩子。 苏渺乘车来到市中心批发市场, 这里有专门卖布料的店, 可以用很优惠的价格买到纯棉布料，有些卖布料的店还能定做、修改、缝补衣服。 苏渺买了一匹柔软的白色纯棉布料, 把一匹布分成两份, 一份占整块布料的三分之一、另一份占三分之二。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4节 三分之一的布料留在店里给店主一些钱, 让她做成尿布, 三分之二拿到专门做衣服的裁缝店, 请裁缝帮忙做成小孩子的衣服。 分成两家店，东西能做得快些。 她跟两个店主都说了东西急要, 多给了一些钱, 就离开店里去买婴儿用的襁褓。 现在妹妹用的襁褓只是一个毛巾被, 穿的衣服更是只有两套用来换洗轮替, 幸好现在天气热, 小孩子的衣服又薄又小，在外面晒半天就干了, 不然这几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苏渺没养过孩子，只能自己估摸着来，襁褓跟婴儿毯各买一个应该够用了，孩子长得快，等到冬天她长到几个月大，还得再买合适的衣服。 袜子口水巾之类的也买了些，鞋子应该不用，奶瓶买两个轮换着用，奶粉买暂时买一罐，看看她爱不爱吃，不爱吃再换也来得及。 买完这些，苏渺盯着看半天，也不知道是不是买够了，只能等后面用的时候发现缺了什么再来买。 看了看手表，差不多到跟店主约好去拿尿布的时间，她就先去拿了尿布。 尿布容易做，苏渺过去的时候，店主已经做好尿布帮她装在一个塑料袋里。 苏渺翻看的时候嘀咕一句：“这些不知道够不够。” “肯定够用了，”老板娘听到她嘀咕的话随口说道，“要是有人帮忙，洗得勤些，说不准还不一定能全用上，你家大人怎么让你一个孩子来做这些，没跟你家生过孩子的亲戚讨几张尿布吗？给孩子用旧的尿布才更软更舒服。” 大多数人家还真不会特地买布料来裁剪成尿布。 苏渺笑了笑没回答，只说：“谢谢老板娘，看时间快要吃完饭了，我不耽误您先走了。” 她不回答老板娘也不在意，本来就是随口问问找个话题跟客人聊天而已，苏渺带着大包小包先回自己住的旅馆放好，然后给自己泡了包泡面，吃完才回到裁缝店看小衣服做好没。 小衣服做起来只比尿布复杂一些，不讲究款式版型，比成人的衣服好做。 不过大半块布料的布全部用来做小衣服能做挺多套，半天时间肯定没办法全部做完，苏渺就只拿走已经做好的，剩下的明天再来拿。 小衣服带回旅馆后，她又去买了一扎衣架一个桶跟一包洗衣粉，尿布用洗衣粉洗干净，再用开水烫一烫拧干晒在小旅馆的阳台。 襁褓、小毯子跟小衣服用洗衣粉洗过也晾在阳台，她住的旅馆还算不错，跟以后的旅馆不一样，这旅馆可能是自建房改的，阳台挺大还能晒到阳光。 在这里晾一晚上，明天再晒半天连比较厚的襁褓都能干透。 晚上，苏渺掐着可以探视的时间去看望孩子，负责她妹妹的护士看到她私下跟她说：“幸好你送奶粉跟奶瓶来了，你家里要是还有其他尿布跟衣服，可以带一点来给你妹妹，你那个妈呀……唉。” 她当这么久护士，还是第一次见苏家这种情况，让一个大孩子养小孩子，这事正常人家庭可做不出来。 护士没说完的话苏渺明白，刘春香因为刚生完孩子没多久，被关在病房里由女警看管，但她是可以探视孩子给孩子喂奶的。 刘春香跟苏国新要做的买卖没成，她肯定会连没被卖出的女儿一起迁怒，愿意给女儿准备尿布、给她喝奶才怪了。 “我今天去买了尿布跟小衣服，不过那些都是新的没洗过，明天才能带来，麻烦您多照看照看我妹妹了。” 护士摆手说：“不用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虽然护士这么说，苏渺依旧跟她道了谢，还将一袋水果放在护士站当做谢礼。 等她走后，护士们都感叹，那两个当父母的还不如一个未成年的女儿懂事。 两个婴儿在保温箱里又待了将近两周，医生才宣布孩子情况稳定下来，可以带回家了。 出院后没几天，安宁市警察局破获一起由医院护士跟人贩子勾结，作为中间人买卖儿童的产业链被一网打尽的消息登上报纸。 苏国新犯拐卖儿童罪被判有期徒刑五年，刘春香由于在哺乳期，被判有期徒刑三年，缓刑三年。 判决下来后，苏家人才知道刘春香生了一对龙凤胎，苏家人急急忙忙赶到，来的人除了苏老太苏老头还有苏国胜跟苏翠巧。 苏老太拍着大腿冲着刘春香边哭边骂，觉得是她教唆苏国新卖孩子，说她就是一个克夫的女人，可惜无论她怎么哭骂事情也已经无力回天。 他们一辈子没怎么见过外面的世界，来市里后站在大街上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找医院都费了一番功夫，更别说去做帮苏国新找律师上诉、争取减刑之类的事情，苏渺知道但她全程一言不发。 刘春香抱着儿子，看苏老太念唱作打当看猴戏一样，她生了儿子腰杆子直，这时候一点不想忍着这个老太婆了：“你骂吧，再骂我就立马找个人改嫁去!反正又不是不能生，我一胎生两个，要改嫁别人可稀罕着呢！” 一句话，让苏老太瞬间噤声，苏国新已经进去了，要是刘春香改嫁，孩子让谁带、让谁养？ 刘春香不改嫁的话，等过几个月孩子断奶了，孩子放在老家让她带着，然后让刘春香跟着大房四房去采石场干活挣钱养孩子，三房就不算散，五年后她三儿子出来还能有个完整的家。 苏老太不敢闹了，恰好刘春香跟苏国新租的房子快到期等她出了月子就快到期，苏老太就抓紧时间张罗着要带孩子回村里去。 出院时，苏渺没把自己给妹妹买的东西全部带到刘春香的出租屋，只带了一个襁褓、几个尿布跟几件小衣服。 苏国胜跟苏老头不好进多弟妹/儿媳的房间，只跟苏老太进去看过一次，能进去伺候刘春香月子的苏老太跟苏翠巧大部分时间围着孙子外甥转。 从她们来那天开始，带妹妹就成为了苏渺一个人的事，全程是她在照顾，苏渺把孩子抱出去她们也懒得管。 好在妹妹争气，被抱进抱出也没有生病。 回去的时候有孩子又有孕妇，不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一家子就包车，一路颠簸到村里，孩子是超生的，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车子悄悄进村，没惊动多少人。 苏渺回村后又待了几天才返回学校继续上课。 有苏国新坐牢的事情摆在面前警醒，并且刘春香还在缓刑期，短时间内苏渺不需要担心她或者苏家的人会再次把妹妹卖掉。 只是苏渺不在家，没人会多花心思照顾，妹妹可能会吃点苦头，她只能争取每周都回家看一看。 回到学校一个多月后，期末考来临，苏渺考完期末考试的时候，双胞胎也长到大概三个月大，两个孩子躺在床上，弟弟被养得白白胖胖，妹妹也挺白，但依旧瘦弱，哭声跟虚弱的小猫一样，看都不像三个月大的孩子。 苏渺走进房间的时候刘春香正在给儿子喂奶，察觉她走进来，掀起眼皮看一眼又低下头去一脸慈爱地盯着儿子看：“瞧瞧咱们晨晨，吃奶多有劲儿，多吃点、多吃点才能快快长大~” “给他们起名字了？”苏渺难得主动跟刘春香说话，弟弟她知道，叫苏晨，那么，“妹妹叫什么？” 刘春香没好气道：“苏赔，赔钱货的赔！” 苏渺呼吸一滞，不知道第几次对刘春香无语，名字对于一个人是很重要的，给孩子起这么个名字，明显没安好心！ 她一言不发地走到床边翻了翻自己给妹妹放衣服的包，原本包里应该有三套小衣服，再加上妹妹身上穿的一共四套。 刘春香根本不怎么管女儿，隔个几天帮她换一次衣服都算好的，尿片是苏老太换，拉脏了就随便敷衍地给她擦一擦，洗澡是苏渺每周回来给妹妹洗，不然这婆媳俩还不知道要隔多久才给她洗一次。 其他的小衣服在苏渺的出租屋里放着，她每周回来会带回干净衣服跟尿片，把脏衣服跟脏尿片苏渺会简单清洗后带走再洗一次，现在包里只剩下一套衣服跟一些尿片，外面杆子上却没见到有孩子衣服晒着。 刚才苏渺进来时没仔细看，这会儿往苏晨身上细看，才发现他身上穿着的是自己给妹妹做的其中一套。 苏渺气结，却知道跟刘春香这种人无法沟通，她拿上装衣服的包，用背带把妹妹背到背上：“我带她去我住的地方玩一段时间，开学再送回来。” 刘春香翻了个白眼：“带就带呗，带去后最好别再带回来，看着碍眼。”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话苏渺的怒火就憋不住了，她不想跟刘春香争吵，因为跟这种人争吵只会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但她能把自己买的东西带走，气死某些人。 苏渺走到旁边的箱子旁打开箱子，不顾刘春香的怒骂，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两套自己买的小衣服塞进包里就走。 刘春香气得要命，她占别人便宜的时候心里喜滋滋，别人拿走自己的东西跟在她身上割肉一样。 她想把苏渺拦住却顾忌着怀里还在吃奶的儿子，只能嘴上骂几句然后眼睁睁看着苏渺离开。 第70章 苏渺提着旅行包背着孩子离开刘春香的房间, 走到大房的房间外，准备跟苏思说一声她要提前回石磐村，没等走近就听见了苏思带着哭腔的控诉：“我明明考上了, 凭什么不让我读？我上学又不要你们出钱！” “一个女孩子, 读那么多有什么用？以后还不是得嫁出去。”接话的是薛海凤，她语气中带着不满，觉得继续读是浪费钱, 哪怕这些钱不是她挣的, “你有钱不愿意给家里我也不多说什么, 自己留着当嫁妆就是了。我跟你爸干采石工的活挣得少，不跟你四叔四婶似的那么有钱，你拿钱去读书, 要是钱花完了, 以后你出嫁家里可没办法给什么东西。” 苏思觉得又气又无奈，挣钱的方法是苏渺想出来的, 当然苏渺愿意给谁就给谁。 后来苏思跟苏婷不是没给父母想过其他挣钱的方法, 可他们跟四叔四婶不一样, 观念守旧, 瞻前顾后优柔寡断不敢尝试, 这件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现在反而又来怪她, 说到底还不是惦记这自己手里那点钱, 想着白得一笔么。 苏思算是看透了, 原?她想着自己这回考得不错, 以后要去外地读书不能常常看见他们了, 回来跟父母分享一下这份喜悦，也趁着机会跟父母解开心结, 可惜他们满心都是她不对他们百依百顺、不把钱给他们就是不孝，根?没办法正常沟通。 “算了，不管你们怎么说，这个书我是一定要读的。” 苏思说完从处理冲出来，看到苏渺站在外面急忙停住狼狈地擦了擦眼泪：“你怎么在这里？还提着包……” 苏渺也不多问她的情况，只说：“我要带七妹回石磐村住一段时间，一起走吗？” “走！”不走留在这里做什么呢？这个家太令人窒息了。 苏渺站在门口等苏思收拾东西，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家里她根?没有多少东西，今天刚回来，行李都来不打开就要走了，也是方便得很。 两人结伴走到村口等车，自从村里有不少人去采石场干活，村里来往镇上的车就多了起来，出村比以前方便很多。 今天正好遇上初中生放假，车子送一趟人回村后还会出去接第二趟第三趟。 这次回村的只有苏渺跟苏思两人，苏婷去县城进货，准备明天摆摊要卖的东西没跟着回来。 苏渺回来是想看妹妹，而苏思回来是为了跟家里人商量她升学的事，这个夏天苏思参加了中考，之前苏渺一有空就抽时间给她补习。 她不知道上辈子苏思的中考成绩如何，但这一次苏思中考考得很好，中专高中都能上，就看她选择去读什么了。 苏思已经十八岁了，不是未成年的小孩，关于自己的未来，她可以自己决定。 回到石磐村，韩晏正在收拾行李，以往不被老师看好的韩晏是这次安宁市中考第一名之一，县里跟市里都有不少学校向他伸出橄榄枝，但韩晏一个都没选，他早就看好一个邻市某个县城的私立高中。 说是邻市其实已经不是?省的城市，只是东武县低处两省边界，从县城去邻市的私立高中路程跟去市里花费的时间不差多少，坐火车就能到。 那所私立高中苏渺曾跟苏思苏婷提起过，有那个县城某个富商投资建立，建成年限不长，急需培养出几个清北学生打出名气，所以对待优等生有很多优惠和补贴。 韩晏看到苏渺带着个孩子回来没有太惊讶：“你一直惦记着的妹妹？” “是，你这么早收拾东西？” “嗯，”韩晏走过来轻轻戳了戳苏渺背上小娃娃的脸说，“提前去江关县租房子住一段时间熟悉一下。” 苏渺只听说过有人上大学会提前去，提前去高中所在地的人还是第一次见，韩晏这个人身上谜团比她还多。 但那与她无关。 苏渺派开他的手：“房租提前给你？” “随你，反正你又不会跑路。”韩晏其实都不太想收房租，苏渺住这房子打扫卫生很勤快，以后他回来前提前跟苏渺打个招呼，相信苏渺也会帮忙提前打扫一下二楼，他回来后什么都不用操心，给她住反而比让房子空放着要好很多。 可韩晏也知道，不收房租苏渺肯定不会愿意就这么住着，她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永远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良心上。 “你放假会回来吗？” “不一定。” “那我先交一年的房租。”她也不怕他突然跑路，不管韩晏这个人多怪，他的人品还是很值得相信的。 苏渺把房租提前给了，水电以后她自己每个月一交，交完房租她在厨房烧的水也快好了。 开水对上凉白开，给七妹冲了一壶奶粉，小丫头的手刚抓到奶瓶就自觉地把奶嘴往自己嘴里塞，吃的哼哧哼哧的。 看起来很饿的样子，苏渺看着她，不太敢想她平时在家里都过着怎样的日子。 “你要自己养她？”收拾好行李的韩晏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楼上走下来坐在沙发上喝饮料，“大孩子带小孩子，挺稀奇。” 苏渺没否认：“这段时间我暂时养着。” “只养到开学吗？”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5节 “没办法，我开学后要住校，可能到初三可以走读后会把她接到身边吧。” 韩晏皱着眉走近，伸手揪住她妹妹裤子的一角把裤腿往上拨了拨：“你家里人下手挺狠。” 苏渺看着那被掐请的地方又惊又怒，她今天还没来得及给妹妹洗澡在苏家时被刘春香气着了，回到石磐村又要忙着烧水泡奶粉，竟然没发现这些痕迹：“以前她身上没有这些。” “虐待这种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有些人欺负弱小会上瘾。” “我知道……”看来最好还是不要把妹妹送回去了，反正刘春香也不在乎她们，“你在村里长大，对村里人的品性多少会有点了解吧？能不能给介绍一个有耐心脾气好的大娘？” “这个……我还真不太了解，不然你去问问许叔？” “也是，问许叔比较靠谱点。”是她想岔了，韩晏看起来在石磐村长大，实际上跟村里大多数人来往得并不多，而且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尽量减少跟村里人的接触。 在村里找个大娘帮忙白天看孩子，其实需要花的钱不算多，采石场的采石工干一个月不缺勤也才能挣一百七呢，苏渺去找许雅雅的爸爸询问过后雇了一个爱干净有耐心的大娘，每个月给一百块中午管一顿饭，大娘乐呵呵地就来帮忙带孩子了。 她在采石场砸石子，一个月下来能挣的大概就这么多，但不管饭，每天敲石子还敲得腰酸手疼哪有带孩子轻松，而且这孩子还不闹人。 苏渺上学期有两个姐姐以及四叔四婶那里的分红入账，还有她偶尔投稿的稿费，目前手头上的存款一万出头，这些钱自己一个人用加上养一个孩子绰绰有余。 困扰她的最大的问题不是养孩子要花的钱，而是孩子的户口。 苏晨跟七妹至今还是黑户，苏家暂时还没给苏晨上户口，更别说给七妹上了。 苏渺现在镇上念初中，七妹还小，等到她上高中的时候，妹妹也差不多到了能上幼儿园的年纪，如果到时候她还想把妹妹带在身边，最好能在自己年高中所在的地方给找一个幼儿园。 把妹妹送到幼儿园的话，她不用上着课还要担心家里的妹妹，毕竟这年头摄像头不如几十年后好买好用，请来照顾的阿姨不一定可信。 在幼儿园里，至少还有其他孩子能陪着她玩，遇到坏老师的概率也不算高，大部分老师还是好的。 但想上幼儿园必须先得有个户口，上户口就要交罚款，刘春香手头的钱可能不够，她恨不得没生过这个女儿，也许就算苏家公中有钱也不一定会给七妹交罚款上户口，村里一直是黑户的人不是没有。 很多人会等人口普查才把家里的黑户报上去，甚至人口普查的时候也不报，就让人一直是黑户，读书什么的就不用想了，等年纪长到能嫁人的时候要一笔彩礼把人嫁出去，生了孩子后男方要给孩子上户口自然也会给孩子的妈上。 不管怎样，上户口总是绕不开一个钱字。 苏渺这个暑假一改以往的悠闲，以前她放假后也会跟苏思苏婷一起摆摊，她们买的东西一年多来没怎么改变。 一直就是早上绿豆糯米发团，傍晚买卤肉，零食是全天卖。 这次韩晏不在，他的冰柜苏渺可以随便用，她特地去县城买回来不少冷冻的鸡翅、鸡腿、鸡爪、鸭爪和冷冻鸭货放在冰箱，每天跟卤肉一起卤了搭着卖。 除了这些，她还弄来一个铁板，卖铁板豆腐、铁板烤肉跟铁板炒饭。 刚开始只在采石场卖，后来甚至租来一辆三轮车，运到镇上卖，苏渺重出江湖疯狂捞钱，有不少人生意都受到了影响，但她顾不上那么多。 每一次她一出手总会在采石场这个小集市掀起波澜，这一回连镇上做生意的人都被影响了。 许久不见的跟风现象再次出现，然而每个人的手艺不一样，食材和制作方法可以模仿，但秘制酱料跟?人的手艺别人模仿不来。 苏渺这个暑假累得不行但确确实实挣了不少，忙不过来的时候她甚至还雇了两个临时工帮忙。 直到开学前一天苏渺才停下所有生意，回了一趟永山屯跟苏家人说不把七妹送回来了。 苏家人对此不但没有异议，反而还为家里少张嘴吃饭而高兴，这些人心里就觉得苏渺这么做是她应该的，她挣了那么多钱，养妹妹是天经地义，如果她有良心，还应该给家里点钱连苏晨一起养。 他们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苏渺觉得他们异想天开，直接把苏家人的话当成耳边风，反正钱在她口袋里，只要她不昏了头自己出来给别人，他们抢不走也偷不到。 苏渺回去的时候苏思没有跟着，她的学校开学比初中早，她提前两天报名去了。 原?苏思最开始的想法是在县城买一套房子，把户口转过去，再选一所县城的高中，等读出来后争取能念个大专，以后找工作也在县城或者县城下辖的乡镇，这样离家不远，以后大概率也不会远嫁。 但那次主动回家缓和关系却被父母伤了心，苏思迫切地想得到真正的独立与自由，干脆选择了市里的一所师专，读中专去了，中专读出来就能工作，她总觉得有了正式的工作才算一个完全独立的大人，成为一个完全独立的大人后家里人就不能再干涉她的任何事。 对于苏思的决定，苏渺跟苏婷都表示尊重与祝福，这次要暂时分别也没有太多的离愁别绪，反正以后放假她们依旧能一起快乐的挣钱。 等到苏渺开学不继续摆摊之后，小集市跟镇上卖吃食的商贩都松了口气。 实际上不止他们，这个暑假挣钱能那么顺利连苏渺自己都暗戳戳地松一口气，她知道自己生意太好会抢别人的生意，但是为了能尽快攒钱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苏渺心里很清楚，自己干到开学就必须要收手，不然难保不会被人在暗中使绊子，有些人急眼了甚至会明着来捣乱。 平时镇上看起来一片祥和，但背地里不是没有会找人麻烦的人，连村里都有几个游手好闲的小混混村霸呢，以前没遇到只是因为跟这些人没有利益交集而已。 苏渺在镇上靠不上别人，为了避免自己也遇上，她在摆摊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提起一嘴，自己只会在放假的时候做这个生意，平时也就让自己的姐姐卖卖卤味，等毕业后她们去其他地方读书，再回来也不会做了。 这个消息传出去，想找她麻烦的人不仅歇了心思，有些脑子转得快的人还会想着，她以后要是去外地念书不在这儿摆摊，自己是不是能盘下她的工具、跟她学学手艺，把这个钱给挣了呢？ 有这心思的人不少，尤其是卤味，这个配方不同做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吃是能吃，但好不好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学手艺就像一根美味的萝卜，吊在一群有小心思的驴面前，接下来的一年多时间，苏渺的初中生活过得很顺。 摆摊时极少遇上难缠的客人，平时镇上一些街霸来她摊上吃东西都客客气气，别说欺负她一个小姑娘收保护费什么的，连赊账这种事都没发生过一次。 当然苏渺知道这些都是有代价的，她初中毕业那个暑假，大概八月中旬，常来光顾她生意的几个镇上有名的街霸就频繁开始探她口风。 苏渺也不墨迹，这些人平时不在她摊上捣乱也勉强算是帮她的忙了。 她干脆利落地表示：“只要能一次性给我一万块钱当学费，卤肉的配方、铁板烧的秘制酱汁配方甚至蒸糯米饭的注意事项、炸花生小窍门等等想学什么我全都教，并且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在武定镇乃至东武县范围内做这些生意，出摊工具只有一套，学手艺免费送，先到先得。” 乍一看一万块很多，但学会了她这些手艺，不出意外两三个月就能把学费挣回来。 就说苏渺自己，这一年多做下来，挣到的钱也有四万多将近五万了，她这还不是每天都摆摊呢，能全年摆摊再把生意做到县城去的话，会挣得更多。 这些不需要苏渺说，有心人估算一下也能估算得出大概的数，这年头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 干活拿死工资的，一个月能有个几百块都算高工资，做生意没失败的，挣到的钱很多人根?没法想象。 一万块钱一个人出不了，他们可以一起凑一凑，有人听说苏渺要卖配方也想私下偷偷来买，但那几个街霸盯苏渺盯了那么久，怎么可能会让人截胡？ 苏渺承他们的情，也没偷偷卖给别人。 她说完那几句话后，以前一直游手好闲的街霸没几天凑够了钱就来学了。 这些人要说坏也不是特别坏，不然也不会老老实实真等苏渺不干了才花钱学，他们说白了就是有点眼高手低，看不上挣钱少的买卖，那些能挣大钱的买卖又没有其他门路轮不到他们做，所以只能成天在街上晃荡。 现在苏渺这些手艺肉眼可见的能挣不少钱，学起来不难，以后有意向有?事的话还能正经开店扩大规模，此时不抓紧机会更待何时？ 苏渺说教就真把这几样吃食的做法倾囊相授，绝不搞什么留一手的把戏，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正常人能学不会才怪了。 八月底，原?苏渺摆摊的地方换了人，不过工具还是原来那些工具，东西卖的依旧是原来那些东西，为了让顾客不那么排斥卖东西的不是她，他们摆摊的前几天用的酱料卖的吃食都是苏渺亲自做的，只是她不亲自出面卖而已。 用这种方式过渡，等客人对新老板们熟了之后，就算做的不是她，客人们的反应也不会太大。 于此同时，苏渺自己也要为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做准备，熬了三年，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即便苏渺心理年龄不小也免不了有些激动。 第71章 苏渺不知道别的地方是怎么样, 在武定镇中考结束后，学校不会挂横幅宣传本校哪个学生考得多好，只会挂横幅宣传本校的升学率, 比如有多少学生考上中专、有多少学生考上高中。 苏家人从来不关注苏渺的成绩, 而苏铭已经毕业了，他中考没考好，更不会在家人面前帮苏渺苏婷宣扬她们考得有多好。 就跟很多不负责任的家长不知道自己孩子上小学还是中学、在哪个班一样, 苏家人甚至都不记得苏婷和苏渺今年要参加中考。 苏婷得到苏渺的辅导更多, 这次她考出的成绩也更好, 同样跟苏思一样能选择去读中专也能选择一个不错的高中就读，她跟苏渺待的时间更长，受到她的影响更大, 最后为了能跟苏思在同一个地方, 她选择了市里的一所高中。 “你真的不去市里读高中吗？”苏婷看着苏渺手上的录取通知书，那是江关县第三高级中学寄来的录取通知书, 前天刚到。 韩晏去的就是这所学校, 它是刚成立没几年的私立学校, 在目前很多人眼中根本无法跟市里的公立高中媲美。 “不去, 我已经跟江关县第三高级中学的招生老师约定好, 一定会去他们学校，第一个学期以中考成绩为标准, 所有费用全免, 学校每个月还会给生活补贴, 这些以前跟你们也说过的。” 江关县第三高级中学作为一个刚成立不久的私立高中, 给成绩好的学生的福利几乎让人不敢想。 这个学校几乎就差把‘成绩顶尖的学生上学不仅不花钱还能挣钱’这句话写在招生简章上。 他们招生的条件十分诱人, 在市里中考成绩前十的学生如果愿意去那边读书，第一个学期各种学费书费住宿费全免不说, 还会给每人每月三百块钱补贴，从第二个学期开始期末考试成绩名列前茅的学生会继续得到这一项优惠。 除此之外，每学期期末考试年级前三十名都会有奖学金，第一名到第十名奖励两千、第十一名到第二十名奖励一千，第二十一名到第三十名奖励五百。要是有学生能考上清北，为学校打出名声，学校给予的奖励更大。 就这个奖学金的力度，哪怕学校不免学费，光是奖学金都能覆盖掉每个学期除生活费之外的所有费用。 苏渺就是冲着学校奖励去的，她高中阶段的终极目标是学校颁发的考上清北的奖金。 苏婷把录取通知书递回去给苏渺：“我当然记得，就是担心你去外省那个学校以后学习压力会太大，你是不是还要把七妹带去？” 她没办法理解四妹为什么真把七妹当成自己的责任，苏婷自问，要是自己父母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她跟大姐二姐肯定做不到四妹对七妹那样。 这一年多以来三婶真像是没生过七妹一样，对她不闻不问，一心扑在儿子身上，苏家其他人也是差不多。 “我是一定要带着她的。”苏渺没跟其他人解释其中的原因，也无法解释，从她看到妹妹身上那个胎记时起，她就下定决定要对她好。 上辈子她离家后有一段时间过得很不好，为了挣钱风里来雨里去，一次冬天在来例假前两天不小心掉进冰冷刺骨的小溪里，来例假那天下班后还要赶车去另一个地方打第二份工，当时忙着工作顾不上吃饭，饿着肚子再加上前两天受寒，例假一来疼得脸色青白、眼花耳鸣、浑身颤抖直冒冷汗。 往常她来例假都没太大感觉，那是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当时险些在公交站台晕倒，公交站台上有不少人等车，但只有是个跛脚的小姑娘站出来帮助她，给她喂了热水跟一颗姜糖她才缓过来，强撑着去站台旁的餐饮店买些热乎东西吃下去补充能量。 哪怕苏渺死过一次，她也依旧记得那个姑娘的长相，小姑娘衣着单薄宽松看着很不合身，举起手的时候袖子滑落，她手上的胎记跟七妹手上的胎记一模一样。 如果小姑娘真是被卖掉的七妹，苏渺根本没办法想象七妹在被卖掉后经历了什么，脚是怎么变成那样的。 现在七妹还小，她没办法看出七妹到底是不是那个小姑娘，但时间会告诉自己答案。 就算不是，养着七妹苏渺也不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至多是带着一个孩子比自己一个人跑路多费点心罢了。 小七已经两岁了，被苏渺养得白白胖胖，能跑能跳，一点看不出刚出生不久时瘦弱的样子，恐怕这时候小七站在刘春香面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出自己的小女儿来。 苏国新坐牢后，苏老太本来打着等孙子戒奶后就让刘春香来采石场干活挣钱养孙子的注意，可刘春香给老苏家生了儿子，自觉在家里腰杆子硬了，死活不愿意出来干活，一被苏老太催促，她就用改嫁来威胁。 是以刘春香从带着苏晨回到永山屯那时起就没再离开过永山屯一步。 在这一年多里，苏渺过年过节也没再回过苏家老宅，但苏家人的目光没放在她身上。 苏渺当初做的事情还是有些成效的，苏国明孙美月夫妻俩对苏家其他人心里有芥蒂，所以这一年多里也极少回去，就算回也不是全家一起回。 上一个春节苏国明夫妻俩没回老家过年，一家三口在采石场开开心心地过，差点没把苏老太跟苏老头给气死，有他们夫妻俩在前面转移苏家人的视线，到是让苏渺落得一年多的清净。 八月的最后一天，苏渺给被雇来照顾妹妹的大娘结算了工资，还给了点奖励，背上行囊带着妹妹坐上去县城的车，然后再在县城乘坐火车前往江关县。 同行的还有今年升高三，暑假期间难得回来过一次假期的韩晏。 绿皮火车速度不快，东武县到江关县车程是四个多小时，火车票是韩晏帮忙一起买的，因为带着孩子，他干脆买了卧铺。 苏渺初中期间伙食好，注重锻炼跟补充营养，身高已经逼近一米六五，这个身高在现在的南方初中女生里算特别高了，这个年达，长得特别高的女生可能还会遭到同学或者一些不道德的成年人的嘲笑，那些人会给高个子的女生起傻大个或者竹竿之类的外号，嘲弄个子太高的女生长那么高肯定是吃太多，说她们穿衣服太费布料以及长太高以后不好嫁人之类的话。 这些人自以为是玩笑的‘玩笑’苏渺当然也没能幸免，如果她是真正的初中生，被起这样的外号再遇上第一次发育期，有可能会变得自卑，更容易含胸驼背导致体态不好。 幸而苏渺芯子里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根本不在意这些，她反而会为自己能长这么高而高兴。 不过在坐火车的时候到是遇上了一件有点尴尬的事，他们三人的铺位同在一个小间，苏渺抱着孩子，先走进去，韩晏帮忙提着所有行李。 三人一前一后地进去的时候，他们对铺的人已经到了，见到他们进来，躺在对铺的大娘说了一句：“哟，小夫妻俩带着孩子呢，瞧瞧这一家三口长得都俊。” 苏渺、韩晏：“……”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6节 她明明才十五岁，长得也不着急，大娘也忒以身高取人了。 苏渺不得不主动解释：“大娘您误会了，我是这孩子的姐姐，他是我们哥哥。”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小两口带着个孩子，我说呢这当妈的看起来也太年轻了点，跟个孩子似的，不过有些姑娘天生长得就面嫩，我以前有个工友就是这样……” 眼看大娘就要长篇大论起来，苏渺急忙打断：“我先安顿好妹妹，哥，你把行李放好吧。” 韩晏好笑地点头：“嗯，还有好几个小时才到，你们到铺位上歇着有事叫我。” 苏渺把妹妹放到中铺，虽然中铺有点高，有掉下来的风险，但苏渺不敢把妹妹放下铺，这年头人贩子太猖獗了，她怕自己一个错眼没看好把孩子弄丢。 况且小七很乖很听话，告诉她不能在铺位上爬来爬去，注意不要让自己掉下来她就会安安静静地遵守，要么躺着睡觉，要么做起来在那里自己看小人图画本。 将近傍晚，火车终于到达江关县。 出了火车站，苏渺本想找个旅馆暂时落脚，韩晏却说：“先去我家住两天？可以这到你租了房子再搬出去。” 苏渺若有所思：“你家？” “我在江关县买的房子把户口迁过来了，不然不好在这里参加高考。” 苏渺恍然大悟，她差点忽略了这点，现在可不能跨省参加高考，户口不在本地的话得回户籍所在地。 “那就麻烦你几天了，对了，你迁户口麻烦吗？” 韩晏边对路对面的三轮车招手边说道：“不麻烦，你有需要的话可以在第二个学期跟学校说一声，学校董事长会帮忙，当然如果你能在江关县买房的话，操作起来会更方便。” 至于为什么要在第二个学期说，韩晏没明说苏渺也能懂，第一个学期大家刚升入高中，有些人可能初中学得很好，中考考出了不错的成绩，但一上高中就不行了。 只有等第一个学期期末考出拿到奖学金的成绩，最好是拿第一档奖学金的成绩后，让学校看到自己的价值，学校领导才会考虑是否要给予这个学生额外的帮助。 这个私立学校可不止是一个教书育人的地方，它的开办者是一个商人，一个并不是为了做慈善才开办这所学校的商人，商人可不会做亏本的事。 第72章 江关县的商业比东武县发展得更好, 在发展过程中县城不断对外扩张，很多原本紧邻县城的村子被并入城区，要么成为城中村, 要么被拆迁, 衍生出一批拆迁户。 村子没被拆迁的村民在平时种地的空闲时间有些会卖些自家种的瓜果蔬菜，有些会弄一辆自行车或者摩托车改装的三轮车蹲守在各个人流量多的地方拉客，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后面的作为偏高, 坐在上面很有点民国时期黄包车的感觉。 在小县城, 公共交通系统不够完善, 坐三轮车远比公交车方便。 路对面的一辆三轮车看到韩晏招手，很快开过马路停在他们面前，动作慢一步的三轮车司机只能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苏渺抱着妹妹先上车坐好, 小七趴在她怀里, 不哭不闹只是好奇地看着四周，偶尔看到感兴趣的东西会凑到苏渺的耳边嘀嘀咕咕夸这个好看、那个漂亮。 夏天坐在敞篷的三轮车上, 能吹到风, 到是比坐闷热的公交车更舒服点。 韩晏坐在苏渺旁边说起自己买的房子：“那套房子在学校附近一个建成没几年的小区, 那个小区的开发商就是我们学校的董事长韩自厚, 现在小区正在建二期的楼, 你有购买意向的话可以去提前看看。” “小区配套有江关县第三高级中学附属小学和附属幼儿园，等小七满三岁解决好户口后, 可以让她去附属幼儿园上学。” “我们学校有高中部跟初中部, 初高中同在一个校园内跟小学幼儿园分开。初中部成立的时间早, 已经做出一些成绩, 在江关县的名气比高中部更大。 高中部成立时间短, 韩董事长为了把高中部发展起来，挖了不少资深教师, 这两年高中部升学率在慢慢提升，但似乎总是差了那么一哆嗦，让高中部在江关县依旧被跟一些不太好的学校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但学校的学生跟学风总体还是比县城那些不太好的学校不一样，等你入学后就知道了。” 这次可能是苏渺认识韩晏以来他说话最多的一次，苏渺可以看出他对自己选择来江关县上高中特别高兴，看来高一高二这两年他的伙食着实不太好。 火车站距离小区有点远，三轮车开了二十分钟才到。 “到了，下车吧。”韩晏说着自己提着行李下了车，把行李放在地上又转过身来伸手接过小七。 小七乖乖地从姐姐怀里被放到了大哥哥怀里。lijia 韩晏纳罕：“这小东西今天居然愿意让我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渺好笑道：“她早就愿意了，只是之前在家跟在车上你一直没机会抱她而已。” 他不常回石磐村，但这个暑假回去住了一段时间，小七对他已经熟悉起来了。 不过韩晏刚回石磐村的时候可没这个待遇，刚回来时韩晏一凑近她就哭，吃饭的时候看到他吃姐姐做的饭也生气。 苏渺怕小七被拐走，平时总跟她说不能吃陌生人的东西、不能让陌生人进家门、不能跟陌生人走，就算是照顾她的大娘要带她去其他地方，没问过姐姐的话也不能去之类的话。 所以小七对于外人很有警惕心，韩晏暑假回家的时候要不是苏渺回来得及时，他差点被小七当坏人用小扫帚赶出去。 韩晏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三头身小不点用扫帚追着跑。 在小七的意识里，石磐村的房子就是自己跟姐姐的家，别人、比如一直照顾她的大娘，甚至没跟她们一起住的堂姐们都是外人。 后来家里来了一个大哥哥，她一开始以为是陌生人，结果大哥哥跟她们住在一起，虽然他住在二楼，但是姐姐说了，房子也是大哥哥的家，因为住在一起，所以后来韩晏在小七眼里就等于自己的家人了。 韩晏这套房子里的家具跟电器比他在石磐村的房子还要齐全，冰箱、洗衣机、电视、微波炉、电磁炉、电饭锅等等。 苏渺甚至还在韩晏的书房看到一台很有年代感的台式计算机！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现在的电脑可不便宜，这家伙居然那么有钱吗？ 虽然以苏渺的存款不是买不起，但她可舍不得买。 韩晏经过的时候看她关注到电脑问道：“这是计算机，感兴趣现在可以去玩玩，学校也有机房，以后每周会有两节计算机课。” “不了，”苏渺摇头，现在的计算机网络还不成熟，上面可没有以后那么多五花八门的有趣的东西，她对这个也没太大兴趣，“我先去买菜，回来做点吃的，看看电视就该休息了。” 苏渺在厨房看到好几箱泡面，冰箱里除了她之前做好让韩晏带来的泡菜以及一些鸡蛋之外什么正经吃的都没有。 “也好，小区旁边就有一个小菜市，可以去那边买，我带你去吧，”韩晏听她说要买菜做饭心情就格外开心，“小七我抱着，回来的时候我提东西你抱。” 苏渺一听韩晏这话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肯定又想让她帮忙做一堆吃的塞冰箱：“今天只买够晚饭跟明天早上吃的，其他的等我明天去报名回来再说。” “行吧，”小心思被拆穿韩晏也不在意，“那明天我带你去报名，回来的时候可以顺路去大菜市买食材，那边的东西更齐全，有点想吃红焖羊肉了。” “年轻人，大夏天吃红焖羊肉，不怕火气太旺流鼻血？” “偶尔吃一顿有什么大碍，走吧走吧，我肚子都饿扁了。”韩晏走过客厅沙发抄起坐在沙发上玩毛绒小熊玩具的小七就往外走。 苏渺急忙在后面追：“喂，你等等，先给我妹妹穿鞋！” 说好了只买晚饭跟第二天早餐的苏渺真就只买了这些量，晚饭是瘦肉炒蒜薹、香菇焖鸡、排骨萝卜玉米汤外加一道炒空心菜。 全是家常菜，但是胜在干净卫生，味道也不差，韩晏吃得格外满足，小七最爱排骨萝卜玉米汤里的玉米，一上桌就自己捧着玉米认真啃，一顿饭至少啃了三块。 苏渺给明天早上准备的是一把米粉、一块肉、一颗生菜以及一些葱花，晚上用水泡着米粉，瘦肉剁成肉沫放点葱姜料酒跟调料腌好放进冰箱，明天起来煮一煮就是肉沫粉了。 吃完饭还能带着妹妹去楼下转两圈，玩玩童娱乐设施，小区特地划出一块地方做了滑滑梯跷跷板之类的器械让孩子玩耍。 小七刚下去的时候还有点认生不敢去玩，不过小区的小孩子不少，苏渺放她下地玩了一会儿，她就很快跟小区的几个孩子交上了朋友，几个跑步都不太利索的小孩子，还会互相约着明天还要继续来这里玩。 趁着刚才带妹妹在小区逛的机会，苏渺看了看小区的环境，这个小区跟她在东武县见到的小区相比算是不错的。 一期的房价最低是一千，房子主打户型是七十平、八十平、九十平、九十八平。 其中一部分作为教师福利房，一部分对外出售，买的多数是学生家长，学生家长在这里购买房子也是有优惠的。 苏渺不需要太大的房子，她跟妹妹两个人，最多再加上一个照顾妹妹的阿姨，现在的房子没有所谓的公摊面积，七十平的两室两厅一卫就够用，如果抢不到这个户型的也能考虑八十平的，再大就不合适了。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小区一期二期都是建成后才会开售，苏渺不需要马上去定下房子，她是未成年不好贷款，只能付全款，这样的话，她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去挣齐买房的钱。 晚上一夜好梦，次日一早吃过早饭，他们再次坐上三轮车前往学校，其实学校离小区不远，直接走过去也行，可他们还带着个孩子，还是坐车过去比较方便。 这个时间陆陆续续会有一些学生来报道，韩晏熟门熟路地带她来到报到处，走进报到处办公室时，里面的老师居然都认识他，看到他这个时候来都很意外。 听韩晏说带妹妹来报名，老师们下意识认为苏渺是韩晏的表妹，苏渺跟韩晏都没反驳，他们年纪大了，不如初中时方便，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的话，接触太多容易让别人想歪，所以有时候让人有点小误会也无妨。 苏渺把妹妹交给韩晏让他帮忙抱着，自己打开包拿出录取通知书跟证件资料报名。 她的学费以及各项杂费全免，只需要缴每年十五块钱的学生保险费，然后就能去班主任那里领军训服了，苏渺没有在填写资料的时候选择的是走读，不过军训期间她需要暂时住在学生宿舍，等到两周军训结束后才能开始走读。 高一的时候学校暂时不分重点班，老师抽签选择所带的班级，学生也是抽签选择自己所在的班级和宿舍，这一届高一年级一共才七个班，苏渺抽到的是六班。 六班班主任姓岑，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女老师，她看到苏渺的中考成绩笑得见牙不见眼，热心地跟苏渺说起学校的情况连学生生活补贴什么时候开始发放都说得十分清楚。 学生生活补贴每个月三百块，补贴会直接充一半到饭卡里，只能在学校里使用，另一半才会给现金。这些钱足够学生日常在学校吃饭、买文具，而奖学金则是直接全款给现金。 苏渺跟班主任岑老师聊了一会儿，确认手续全部办好之后，去认了认教室和宿舍时间就差不多到了中午。 离开学校，三人直奔昨天韩晏说的那个东西齐全的菜市场，买回来许多肉跟菜，接着又是一顿洗洗切切，吃完午饭后继续煎炸烹炒，苏渺做起这些已经是十分熟练，她做得又快又好，一个下午的时间，韩晏的冰箱再次被塞满。 这次做的不如以前多，毕竟苏渺也是走读，以后韩晏有空也能去她那里蹭饭。 开学时间是两天后的九月一号，这两天苏渺不仅租到了合适的房子分房东签好合同租下，还通过本地的一个家政公司找到一位家在附近城中村的阿姨。每月两百块同样包一顿午饭，雇来专门在她不在的时候照顾小七，阿姨是本地人孩子最小的都上了初中，用着还是相对能放心一些。 原本苏渺下个找一个托儿所让妹妹去，自己每天放学去接她就行，但找了半天才发现这个小县城目前居然还没有人办私人幼龄托儿所，最后只能作罢。 苏渺租的房子就在小区里，是韩晏房子旁边那栋，两室两厅一卫的小区房，租金也才一百三十块钱，不包水电跟垃圾处理费，但物业费不需要苏渺来交，总体来说还是很划算的，这个价放在以后根本不敢想。 租好房子请人帮忙打扫一遍，枕头、被子、席子、床垫以及床上四件套这些全部现买，锅碗瓢盆电饭锅炒锅电磁炉这些电器厨具，韩晏不由分说直接把他家的全部搬过来给苏渺用，一拒绝他就说反正自己也不用，打的就是以后能隔三差五过来蹭饭的主意。 苏渺无奈，只能随他了，反正多一个人跟少一个人吃饭没太大差别，韩晏也很自觉，他想吃什么肯定都会自己买好食材送过来。 租的房子暂时没有洗衣机，她买的洗衣机得过两天才上门安装，一些该过水洗一次才能用的东西都在韩晏家借了他的洗衣机洗过一遍，苏渺等人打扫完又自己过去打扫布置好才带着妹妹搬进去。 这些事情全部被她集中在两天时间完成，这两天苏渺忙得团团转，幸好韩晏帮忙带了两天孩子，不然她还真忙不过来。 入住那一天，苏渺特地做了一桌子好菜，请韩晏过来吃饭，他这段时间帮了自己不少忙，总该请他吃一顿大餐犒劳犒劳人家。 苏渺做的菜很多，两个大人一个小朋友当然是吃不完的。韩晏吃了一顿又把剩下的菜全部打包带回家，走回家的路上每看一眼自己带回来的菜，这些菜全是他喜欢吃的菜品，韩晏心里美得恨不得一路哼着小曲走回去。 这天晚上，苏渺洗了澡哄妹妹睡着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忙碌过后乍然停下来看看自己的处境，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 从初中升高中，顺利换了一个学校，一个跟上辈子完全不同的环境，苏渺本来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闭上眼睛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作者有话要说： 第73章 开学第一第二周是军训时间, 苏渺需要住在学校宿舍，中间的周末也不能回家。 苏渺只能请韩晏在下课的时候时不时去自己租的房子里帮她看一眼妹妹，然后给阿姨加了五十块钱, 让她这两周晚上都住在她们家。 军训过后阿姨就是每天早上来晚上走了。 苏渺早上吃过早餐跟妹妹道别后才离开家往学校走去, 她买了一辆自行车，从小区骑自行车到学校需要花费的时间不到十分钟。 到达宿舍的时候她看到也有一些学生跟自己一样，家在县城, 平时走读, 今天早上才来。家里离得远的学生昨天晚上就已经在学校宿舍住一晚了。 宿舍在三楼, 看着挺宽敞，上下铺八人间，地上铺着瓷砖, 墙面有一截也贴上了瓷砖, 进门后右侧靠墙放着一排柜子，分上下两层, 总共八个, 柜子最下面是鞋架。 门左侧是一排书桌椅, 同样是八套。 再往里才是四个靠墙放的架子床, 天花板上装着两台摇头扇, 看起来很新，像是刚装上去不久的。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7节 继续往里走是后门, 打开后门就是阳台了, 阳台的洗手台是一长排连着的, 上面有三个水龙头, 洗手台过去是两个卫生间, 两个卫生间里都有花洒跟水龙头，听说冬天还有热水供应, 洗澡的时候不需要去开水房接热水扛上来洗。 这个宿舍的配置在目前很多高中里绝对算是高配，别的宿舍可能还是水泥地甚至泥土地，这里已经刮大白贴瓷砖配备柜子鞋架，桌子也不是教室里那种课桌而是枫木色的写字台。 苏渺进门的时候宿舍里的同学听到动静都抬头看了一眼，大家暂时都不熟，她简单跟临时舍友们打了个招呼就爬到自己的床上，用带来的抹布擦掉床板跟床架上的灰尘。 擦完床又去擦自己编号对应的柜子跟桌椅，把带来的毯子枕头蚊帐衣服鞋子之类的东西拿到柜子鞋架那边归置好，洗漱用品摆在洗漱台的架子上。 做完这些花费的时间不到二十分钟，苏渺看看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才是昨天班主任交代需要去教室的时间，她便把带来的竹席清洗了一遍晾在走廊的扶手上，一个上午席子就能干透。 苏渺不挑床，为了方便她连垫床的东西都没带，席子直接铺在床板上，她直接睡硬床也能睡着。 看苏渺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个女生走过来试探着询问：“苏同学，我们要去食堂买早餐，你要不要一起去？” 苏渺看一眼手表八点十一分：“还有十几分钟就到岑老师规定要到教室的时间了，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食堂就在去教室的路上。” “那我也去吧。”虽然苏渺已经吃过早餐，但来的时候东西太多就没带水，她记得小卖部就开在食堂里。 这个年纪的女生，去做什么事大多喜欢找人一起行动，尤其是刚开学这段时间，一个宿舍所有人经常一起去食堂吃饭，做什么活动也是跟宿舍里的舍友一起。 等到过一段时间某两个或者某几个女生更聊得来、关系更要好后才会形成一个个小团体。 最后一个出来的舍友锁上宿舍的门，一行八人便一起往食堂的方向走，走进食堂后一个舍友说：“我去小卖部买东西，你们有人要帮忙带东西吗？” 这个舍友好像叫卫瑜露跟苏渺一样是早上才来的学校，估计在家吃过早饭了。 除了苏渺跟另一个也是早上才来学校的叫周明佳的舍友外，另外五个人都摇头。 形成小团体的原因很多，也许就是从这个时候起，一个宿舍开始拆分，要外宿的跟住宿的自然而然地分为两个小团体，不过这样的小团体也不会一直稳定，往后还会有更多因素让这些小团体重新拆分组和、组合后又拆分。 只有真正聊得来、有相同兴趣爱好，脾气性格或者气场相合的人才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苏渺跟着另外两个舍友走进小卖部，她买了两瓶矿泉水量一盒牛奶跟两包饼干，结完把账塞进双肩包里，她最近好像又要长身体了，吃得很多消化得贼快，但就是不长肉。 两拨人在食堂门口汇合后一起往教室走去，买东西没花多少时间，教室在三楼，她们到的时候时间才八点二十六分，老师也是刚到没多久。 还没排座位，教室里的位置随便坐，放眼看去，其他同学也大部分是跟自己的舍友坐在一起。 卫瑜露跟周明佳都是从学校初中部升上来的，两人成为了同桌，苏渺没在意随便选了一个座位，住宿的五个舍友里被拉下的那个女生便自然而然地选择坐在了她旁边的位置，短时间内老师如果不调座位的话，她们就是对方的同桌了。 开学的第一天无非就是发课本、作业本、练习本，让同学们互相认识一下，再认认老师，讲一讲纪律校规之类的，一早上就过去了。 下午教官们到了再欢迎一下教官，全班同学就直接被拉到操场上集合，听董事长讲话，又听校长跟总教官讲话。 一通讲话下来才开始训练，结果军姿都没站多久，也到下午放学吃饭时间了，教官十分无奈地宣布解散，顺便提醒了一句：“晚上还是要到操场集合的，同学们记得换上军训服。” 有同学拉长声音‘啊’了一声，诧异又沮丧地问：“晚上还要训练啊？那我们的澡岂不是白洗了？！” 教官笑而不语，看着学生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跑了。 回去的路上，苏渺的同桌齐小薇跟她一起走，脸上也是沮丧的神色，她看苏渺那么淡定疑惑地问：“你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 “晚上的训练呀，天那么热，训练一晚上下来肯定满身臭汗，回去又要洗澡才能睡，大家都洗的话时间肯定不够。” 苏渺道：“你看教官笑成那样，晚上不一定会训练，我觉得他是在故意逗我们，让我们懊恼呢。”她经历过一次，知道晚上只要没故意惹教官生气，一般不会训练，多是唱唱军歌做点小游戏什么的，但她不能直接说，不然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 “但愿吧。”齐小薇还是有点担心，不过到了饭堂，打完饭开吃后，她的烦恼便暂时被全部甩到脑后，一个劲地夸学校的饭菜好吃。 苏渺第一次在学校饭堂吃饭，也是对学校饭菜的丰盛程度有点惊讶：“没想到我们学校饭堂的菜花样那么多。” 齐小薇饭盒里的是胡萝卜木耳炒鸡肉、一个鸡腿还有一个炒时蔬。苏渺买了叉烧、炒生菜还有芋头夹。 芋头夹是两片芋头中间夹着肉馅，做法跟茄盒有点相似，但它的味道口感跟茄盒截然不同，外面的芋头绵绵糯糯，一点也不噎人，肉馅调得恰到好处，吃起来让苏渺感觉有些惊艳。 她吃完了一份又去买一份，舍友们见状纷纷侧目，苏渺一脸坦然，反正自己年纪还小，正值青春期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这个年纪新陈代谢好不容易发胖，当然是想吃就吃啦！ 吃完晚饭回宿舍，大家都不太想洗澡，担心晚上训练回来又要洗，可教官解散的时候又提醒她们晚上换上军训服去集合。 苏渺看她们一直纠结于洗不洗的问题，干脆自己先进去洗了，等她洗完澡出来又把衣服洗好，齐小薇才咬咬牙也跟着去洗，其他人都没动。 晚上七点半集合，集合后教官让大家站了几分钟军姿，就让他们齐步走一直走到比较亮的地方发出全体坐下的口令。 接着七班的同学也过来了，就坐在她们班正对面。 齐小薇身高只比苏渺矮一点点，她的位置就在苏渺旁边，听口令坐下后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苏渺，眼神有点激动：“你猜对了，今晚还真不用训练！” 晚上有风，不容易出汗，至于坐在地上会有点脏什么的没人在意，反正脏的是军训裤，明天训练出汗更脏，还臭汗呢。 不出苏渺所料，两个班坐下来后就教官就开始教他们唱军歌，两位教官关系不错，而且晚上的教官不会跟白天一样严肃，他们甚至还会揭对方的短，嘲笑战友五音不全。 实际上两个教官都五音不全，唱军歌全靠吼，但吼的没有一句在调上，并且人菜瘾还大，非要让学生听音猜歌，学生听得一脸懵逼，半天没听出他俩嚎的是啥。 邻近的几个班被他们的教官带着强势围观，笑得前仰后合。 最后还是选了一个唱歌好听的女生出来教，大家才在今晚学会了两首军歌。 七点半集合，一直在操场学歌做游戏到九点四十五才解散，这个时间点也是以后她们晚自习最后一节课下课的点，晚上十点半就要关灯。 回到宿舍后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洗漱，剩下六个没洗澡的人洗起来跟打仗似的，谁洗澡慢了免不了被抱怨几句，住在宿舍小摩擦小矛盾就是这么产生的。 而在他们忙着抢洗手间冲澡的时候，苏渺跟齐小薇已经刷完牙洗完脸，顺便接点水简单擦了擦身子，换好睡衣舒舒服服躺床上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军训生活没有太大差别，高中军训是直接在学校里训练，不会去军营，训练的内容也不难，就是站军姿、齐步走、踏步走、敬礼、唱军歌。 每天生活的内容重复却不是乐趣，偶尔顺拐还把其他人带跑偏的同学会让教官头疼，站军姿搞怪、偷笑的同学会被教官瞪一眼或踹一脚。 晚上唱军歌、玩小游戏跟隔壁班pk，在教官的带领下喊口号起哄让隔壁班唱歌都是军训中很有意思的环节。 同时这十几天时间也是拉近全班同学之间的距离最好的机会，原本不熟悉的同学在军训中一起笑一起闹一起为同一个目标努力，大家在不知不觉中就全都熟悉了起来。 苏渺除了时常会惦记家里的妹妹外，每天也都过得很开心。 在老家时，她总是感觉心里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很难真正地放松下来，离开那里，苏渺感觉自己松快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4章 军训第一周的星期六, 教官特地提前一个小时解散，让学生休息。 刚解散苏渺就看到韩晏推着自行车站在操场边上看着她。 “你在等我？”苏渺疾步走过去问，“是小七有什么事吗？” “不是, ”韩晏面上没什么表情, 苏渺却感觉他声音中带着点幽怨，“之前忘了你军训要十几天，周末还不能回家, 准备的饭菜不够吃……” 果然就是来抱怨的, 苏渺有点好笑：“我自己也忘了, 食堂的饭其实挺好吃的呀。” “我不。”在这方面韩晏有着自己的坚持。 苏渺也习惯了：“好吧，你再坚持一周，下周星期六我们就阅兵了, 这回给我多做点。”就当感谢他这段时间对妹妹的照顾了。 “你这话我可记着了。”韩晏跨上自行车, 临走前顺便跟她说了几句妹妹的情况，“小七挺好, 能吃能睡, 就是每天我去看她, 她都会问你今天回不回家、明天回不回家, 幸好你军训才两周, 不然我都找不到更多理由忽悠她了。” 苏渺真诚道：“谢啦！” 韩晏挥挥手，骑车往校外去了。 齐小薇这时候才敢凑过来：“那是你哥吗？” 苏渺：“额, 算是吧。”在老师那儿默认韩晏是她表哥, 不出意外的话, 她不会做过多解释, 别人误会就误会了, 反正等毕业后，她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 齐小薇看着韩晏离开的地方赞叹：“哇, 你哥真帅！他是几年级的啊？” “高三。” “哎呀，那太可惜了，高三要忙着学习，肯定没时间……”后面的词齐小薇说得有点含糊，不够苏渺也大概知道她想说什么，其实她觉得韩晏就算不是高三生也不会谈恋爱，他似乎一直有自己的目标，每走一步目的都十分明确。 苏渺本来以为齐小薇只是感叹一下，没想过她真会谈恋爱，谁知道阅兵那天她们的方阵走完了坐下休息时，齐小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你看七班那个男骑手帅吧？” “还行，你认识？” 齐小薇：“那是我新交的男朋友。” 苏渺：“……”这个年代的高中生都这么野了吗？ 更让苏渺想不到的是，齐小薇明目张胆早恋还不是最野的，军训结束那个晚上大家一起在草坪上为自己班级的教官举办欢送会。 班上有个男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堆心形的蜡烛，让另外几个男生把它们摆成一个大心形，对某个女生表白。 在苏渺的印象中，高中生谈恋爱都是遮遮掩掩躲躲藏藏生怕老师知道，这里的学生可真是厉害了，生怕老师不知道。 齐小薇看苏渺那么惊讶，悄悄告诉她：“本来我男朋友也想弄一个，让我拦住了。” 苏渺本以为她是不想太高调，谁知她接下里又说：“要是他也弄的话，不就跟别人一样么，要送我浪漫必须送独一无二的浪漫。” 苏渺没忍住问：“你们不怕老师告诉你们家长吗？” “我爸妈忙着做生意，他们才没空管我，”她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没准知道我跟七班那个谈还高兴呢。” 苏渺刚开始没懂她这句话的意思，后来了解三中的风气、知道齐小薇跟她男朋友的家庭情况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齐小薇家里是做生意的，七班那个男生的爸爸是江关县某机关单位的领导，平时齐小薇家里想巴结对方家长都找不到门路，要是齐小薇真能跟那个男生成了，对她家里帮助挺大。 这事儿听起来有点匪夷所思，他们两个才高一，看起来好像也有点早，可在某些家长看来并不算早，反而还觉得两人从高中开始谈，能多培养几年感情，最好考上同一个城市的大学，毕业马上结婚，婚后一两年生娃，直接把人生的大事全搞定了。 不过这种事情没人会摆在明面上说，只是很多人心知肚明，只有像苏渺这样家境不太好，成长圈子跟别人完全融不上的学生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齐小薇不经意说漏嘴，苏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 知道这一点之后，苏渺再看三中不同类型的学生就感觉有点微妙，三中学生的组成类型大概可以分为四种。 第一种当然就是像苏渺这样，成绩优异，为了学校福利政策才选择来这里，这类学生是学校提高升学率，冲击清北的种子选手。 第二种学生家里父母在江关县一些机关单位工作，大大小小也是个官，成绩比较差，不塞钱找关系进不了好的公办高中，更差的公办高中又不想去，干脆给董事长一个面子或者为了让董事长在本地投资，就让自己的孩子来三中读了。 第三种就是跟齐小薇家一样家里做生意的学生，这一类学生成绩不一定差，可能家里塞点择校费也能去本地比较好的公办高中，但这类学生上学还有社交、拓展人脉的目的，为的就是结识第二种类型的学生，她们可能早早就开始布局。 毕竟所有人脉关系里，同窗关系最容易扩展也比其他关系更稳固，也有人觉得学生时代的友谊更纯粹，至于是不是，就看各人如何想以及如何发展了。 而最后一种是纯粹的差生，对学习没兴趣，家里人又不像让他们太早进入社会或者在家里无所事事，只想让他们有个学校管着，不管是哪个学校都可以，这样的学生成绩一般倒数，需要交的学费比第二第三种学生多很多。 能免学费的一般只有第一种学生，第二第三种学生只要是本地户口，成绩不是倒数的，学费一个学期大概在一千五左右，最后一种学生学费直接飙升到三千五。 这些事情齐小薇再大大咧咧也不会跟苏渺说，苏渺也没傻到直接去问，她能知道有一部分是自己观察，另一部分是听韩晏说的。 对于这种事情，苏渺没太大感觉，别人怎么样、有什么目的，终归是别人的事，这样的同学待人接物做人做事一般都极有分寸，家教很好很有礼貌。 他们可能不会跟圈子不相同的同学深交成为朋友，同时也不会很恶劣地欺负别人、跟人撕破脸，总之当普通同学的话相处起来给人的感觉还是很好的。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8节 军训结束后，星期日可以休息一天，苏渺本想把自己的东西搬回家，但班主任又说走读的东西也能保留自己的宿舍以后午休或者极端天气不方便回家还可以在学校宿舍住，她就没把东西搬回去。 回去的时候只背着一个双肩包带着遮阳帽，比来时载着东西骑行车轻松多了。 在小县城大多数人收入普遍只有几百块的现在，一到放假时间，三中门口停满了来接孩子的小汽车。 苏渺骑着自行车出来正巧看到齐小薇准备上自家的车子，她看到苏渺便挥了挥手，苏渺也停下跟她打了个招呼。 车里，齐小薇的爸爸降下车窗问她：“这是你新交的朋友？” 齐小薇点头：“是啊。” 九月的天，早上□□点太阳已经十分热烈。 齐小薇的爸爸对女儿说道：“你同学家在哪儿？天气这么热，她家跟咱们家顺路的话，不如让你同学上车我一起送回去？” 齐小薇看向苏渺：“我爸说的有道理，苏渺你家在哪儿？不然你把自行车放学校，跟我一起坐车回去？车上有空调。” “不了，我就住在学校附近的锦绣家园小区，骑车过去几分钟就能到。” 齐小薇作为本地人自然知道锦绣家园小区：“那我先走了，你骑车注意安全哦，周一见！” “拜拜，周一见！”苏渺说完伸腿一踏，自行车出溜出去老远。 齐小薇看着她走了才钻进车里大呼：“好热好热好热，爸快关窗。” 她爸爸关了窗，启动车子，路上父女俩闲聊，说起苏渺：“你跟刚才那位同学看起来关系不错。” “当然啦，我跟她是同桌还住同宿舍，军训的时候就排在她前面。我跟你说，有一次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听老师们聊天说起苏渺，说她的入学成绩是我们这一届最高的呢。” “这么厉害呀，那你在学习上得多向人家靠拢，爸爸要求不高，只要你能考上个本科就行。” “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努力的！诶爸，要是我期末考得好，你给我什么奖励？” “我听你们班主任说，你入学成绩排在班级第三十五名，要是期末成绩能排上班级前二十，寒假我就带你去北方看雪。” “那可说好了！” 小汽车驶过马路，只留下零星的笑声，最后又被热风吹散。 苏渺骑着到半路，看到路边有农户踩着三轮板车出来卖自家种的龙眼，她停下后一看，居然板车角落的框子里居然还有一些凉粉果。 问了价格，觉得挺便宜，苏渺便买了一些龙眼，分成三袋装，每袋三四斤，放在自行车的车篮里勉强能装得下。然后又买了一些凉粉果，回去可以做点手搓凉粉，再买个冰箱冰镇，夏天吃最爽了！ 回到家的时候请来照顾小七的徐阿姨正带着小七看电视，苏渺刚走进去，一个小身影就冲过来抱住她的腿：“姐姐，我好想你！你去哪里了呀？我好久好久没见到你了，我好想你呀~” 徐阿姨跟着走过来接下苏渺手里的东西，她解下书包一把抱起妹妹，蹭了蹭她圆乎乎的小脸也笑着说：“姐姐去学校上学了呀，我也可想你了，这些天我不在，小七乖不乖？” “乖！小七可乖了，阿姨跟大哥哥都夸小七呢！” “小七真棒！等会儿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太好了！”小七开心地拍起手，笑得眉眼弯弯，可爱极了。 苏渺跟妹妹玩了一会儿就让她看电视去，然后将徐阿姨叫到厨房，把当初说好的五十块钱交给她，又跟她算了算这两周的花销，多退少补。 徐阿姨拿到钱有点惊讶，她本来以为这个钱会在月底的时候跟工资一起给，没想到现在就给了，不过雇主既然提前给她便也收下了。 同时还觉得自己十分幸运，第一次出来出来做这个活就遇到一个慷慨的雇主。 苏渺买回来的三袋龙眼给徐阿姨拿了一袋，让她下午回家的时候带回去吃，剩下两袋其中一袋自留、一袋等会儿叫韩晏过来吃饭的时候给他。 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后，苏渺又出了趟门，这次是去电器城买冰箱，天气太热，没冰箱太不方便了，上次只买了洗衣机，冰箱没来得及买。虽然是租的房子，但日子好坏都是自己的，必要的电器可不能省。 冰箱下午才送货，苏渺从电器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骑车去菜市场溜一圈买了菜再回到家十一点半，正好做午饭。 走到家门口就看到韩晏站在那里正要开门。 之前为了方便韩晏在自己不在的那两周过来帮忙看看妹妹，苏渺给了他自己租房的钥匙，韩晏听到动静一转头就看到苏渺一身汗地往楼梯上走。 “我还以为你在家。” “出门买冰箱去了，我本来想着等饭做好了再去叫你。” 韩晏举了举手上的袋子：“我有点想吃牛肉了，还有牛肉炒粉。”他一句话就点了两个菜，不过带来的牛肉至少有三斤。 “进去吧，刚好我买了点孜然，正好做孜然牛肉，”本来是馋烧烤了，在小区房没办法烤就想买点孜然来炒韭菜和鸡肉就当是吃过的，孜然炒韭菜其实真的有点烧烤内味，“家里有点干米粉到是不用再出去买了，拿出来泡一泡煮一煮再炒就行。” 韩晏满意地点点头，打开门提着东西走进去站在玄关换鞋，他来的勤，苏渺家里都有他的一双专用拖鞋了。 之前招人的时候说是包一顿午饭，但是徐阿姨今天才算是第一次正经在苏渺这里吃午饭。 这顿午饭比起普通人家的晚饭还要来得丰盛很多，主食有粥也有刚煮的米饭，牛肉炒粉算在菜里，全荤的除了孜然牛肉，还有苏渺刚才买回来的鸡翅做的可乐鸡翅跟她一直心心念念要自己做一回的芋头夹，青菜是凉拌的豆芽，等会儿还有手搓凉粉就没做汤。 吃完午饭后，苏渺在厨房调手搓凉粉要配的糖水，韩晏陪着小七在客厅玩耍。 没有冰箱，凉粉凝固得比较慢而且没有冰镇吃起来味道也不如冰镇的好，下午冰箱送过来，送货员拆了冰箱外面的包装后叮嘱道：“要放二十四小时才能通电，等通电一个小时后才能往里放东西。” 苏渺傻眼了，她居然忘了新冰箱刚送来不能马上用这一点，剩下的凉粉给徐阿姨分了一点，其余的只好送到韩晏家去放着，不然那么热的天，一晚上过去能全臭了。 傍晚苏渺让徐阿姨提前回家，她则是带着小七去韩晏家，毕竟答应了人家会帮忙做菜存冰箱，可不能食言。 没想到这回过去居然还有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 第75章 苏渺站在那个‘惊喜’中, 窗外是嘈杂的蝉鸣，屋里空调吹出丝丝冷气，整个商场, 只有这一间商铺有空调, 韩晏自己装的。 这还是江关县新建的最好的商场，很多店铺用的是吊扇，甚至落地摇头扇, 他们来到这里开了空调后, 已经有不少个路过的人特地在门口停下站一站才离开了。 “就是这里, 我去年就买下来了，一直没想好要做什么，”他拉开一张椅子示意苏渺坐, “觉得怎么样？” “位置不错, 临街、宽敞、有空调。”那天下午，苏渺去韩晏家帮他做饭, 他边吃着冷藏过的手搓冰粉边问她会不会做其他的甜品, 苏渺当然会, 然后他就发出了合作的邀请。 苏渺想买房子落户, 光靠手头上的钱根本不够, 她原本想着找时间去调查一下江关县的市场，再决定要做点什么买卖挣点钱的。 她不在乎自己出去摆摊会不会遇到老师同学, 挣钱嘛, 还怕什么丢脸, 不管什么时候脸皮厚都能活得更好。 现在韩晏直接伸出橄榄枝, 她到是借着他这股东风直接越过摆摊, 迈入开店的阶段了。 两人合开一家甜品店，苏渺以配方入股, 韩晏负责其他，开的店，只要用到苏渺的配方，她都能占四成，韩晏占六成。 苏渺觉得挺合理，她只负责配方，不需要投入钱也不需要负责经营，能拿到四成已经是韩晏让利了，换了别人愿意给她三成都算多的，甚至直接买配方，这样一成都不用给。 确认要合作，他们便在正式上课一周后的周六，也就是今天，来到了这里，开始规划店铺的装修。 苏渺没问韩晏他一个农村长大的男生，怎么有那么多钱买房子又买商铺，韩晏也没问苏渺她一个山沟沟里出来的女生，怎么会那么多现在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甜品，手艺还那么好。 根本没人教过她，这年头更没信息爆炸的网络让她自学，说是在书上看到，也就以前做卤肉这样的东西时能忽悠忽悠苏思跟苏婷。 他们默契地无视了对方的奇异之处，很多事情没必要寻根究底，双方值得信任，能一起搞钱不就行了。 苏渺看着空调出风口问：“你装的空调可以制暖吧？” “可以。” “那就好，江关县夏季挺长，但现在已经九月份了，装修最快也要一个月，今年冷饮最多还能挣一个多月的钱。另外除了甜品，你还想卖点别的吗？”苏渺看了一圈后又问。 他们要做的甜品只有饮品不包括点心类，如果只做甜品的话，这个铺面的位置就太大了，有点浪费，但也没办法做点心类甜品。 因为没有合适的甜品师也找不到专门做这一类商品的供应商，点心类跟饮品类不一样，饮品类可以现调，学起来也简单，点心类学起来太慢了，想培养都来不及。 关于点心、蛋糕类甜品苏渺心里有个设想，然而现在条件不成熟，还不是提出来的时候。 “小吃？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餐饮不是韩晏擅长的领域，他对此不太了解，不然也不会找苏渺合作。 苏渺的手指在椅子扶手上敲了敲，思索一会儿后说：“我回去好好想想，有适合放进来的小吃再跟你说，至于夏季结束后需要推出的热饮，我会回去查一下江关县历年转冷的时间，再定下热饮种类，到时候会提前跟你说。” “很好。”他最喜欢做事有条理、有主见的人了，要不是苏渺还要上学，他更想让苏渺来负责经营适宜，哪怕让出更多利益。 两人看过铺面确定好装修基调就准备回去了，关好门走到商场门口等车时几辆小轿车停在商场大门正中。 平时这里是不让停车的，保安看到有车子停下便小跑过来要赶人，但他跑到一半就有人超过他来到车边，保安看清那人是谁后慢慢停下脚步，好奇地站在原地看着。 走到车边的那人恭敬地弯腰打开其中一辆小轿车的后门，车里走出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梳大背头，很有大老板的派头。 他下车后，车里又走下一个衣着光鲜珠光宝气的女人。 苏渺视力好，她看清那个中年人的长相后，觉得十分熟悉，再仔细看几眼，心中恍然大悟原来是像他！ 转头正要跟韩晏说起自己观察到的事情，却发现韩晏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墨镜和遮阳帽，整张脸被遮在墨镜跟遮阳帽下。 她指指韩晏又指指小轿车的方向：“你这是……那个人……” 韩晏抬头看了那小轿车一眼，声音不带任何情绪波动：“走了，我下午做装修图，明天就去联系装修队还要去定做桌椅、柜台置、物架，抓紧做完前期准备，越早开业越好。” “哦。”不想说就算了，苏渺寻思，反正也不关她的事，她一点都不好奇。 两人回去后分头行动，韩晏负责装修和采购开店需要的所有东西，苏渺则需要尽快把店铺售卖的饮品种类定下来。 苏渺这个工作看起来简单，其实一点也不简单，她确定一种甜品并不只是看它味道好不好，还需要考虑成本，原料是否能在本地采购到以及商品定价等等。 定下甜品种类后还没完，她得亲自做一遍一遍又一遍，调整比例，定下最合适的比例然后写成配方。 毕竟以前做出来的东西是给自己跟身边的朋友亲人吃，根本没有明确的比例，完全凭借自己的经验跟手感来做，这样的方式做出来的东西确实很好吃，但只适合做个人小店以及私房甜品店，不适合连锁店的标准化制作。 是的，连锁店。 这是韩晏的发展计划。 韩晏拥有的商铺不止一家，也不止在这个商场，他已经买好的，准备买的有好几间，甜品这个东西跟奶茶店类似，即使只是一个县城，也能开好几家。 江关县有人卖绿豆汤、酸梅汤之类的消暑饮品，可惜并没有形成规模，更没有一家专门卖这些的店，更多的是大娘阿婆推着车子走街串巷地卖，也有小卖部偶尔进一些货放在店里跟雪糕冰棍什么买的一起卖卖，根本对他们构不成威胁和竞争。 可以说在江关县乃至广安、宁江两个省，这个市场目前完全是一片蓝海，谁先开始做、谁做得好动作快，谁就能抢下最大的那一块蛋糕。 苏渺最终定下的甜品有十几种，其中珍珠奶茶、杨枝甘露、香芋西米露、双皮奶、烧仙草是招牌甜品，这几种在奶茶没有花里胡哨起来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十分能打的品类，原料也很简单，有些买不到的可以自己制作。 小吃暂定炸鸡排、炸鸡米花、炸薯条跟烤热狗，这几样，别的以后就当新品慢慢增加，不能一下子全放上去，得时不时上新品，让客人有点新鲜感。 苏渺专心地为即将开业的甜品店忙碌，一时间除了开店、学习跟照顾妹妹，其他事情全都被她忽略了。 齐小薇本来还想着跟苏渺同桌后，在学习上可以多请教请教苏渺，她盯上的是中午午休那一段时间。 绝大部分外宿生中午是不回家的，因为中午午休的时间比较短，一来一回很浪费时间，谁知苏渺忙得很，一到放学时间不管是中午还是傍晚，一个不留神就走得不见人影。 等苏渺忙完甜品店的事，齐小薇终于逮住苏渺一次，抱怨半天后才得知她准备要开店，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开业前的准备。 苏渺看齐小薇惊讶又好奇，就趁机跟齐小薇宣传了一波即将开业的甜品店，神神秘秘地给了她几张优惠券，并叮嘱：“我手头上优惠券不多，你可别告诉别人。” 有时候越是神秘别人越好奇。 苏渺给优惠券的时候‘一个不小心’被宿舍里其他人看到，舍友们纷纷抗议她厚此薄彼。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49节 ‘无奈之下’苏渺只好‘忍痛’又给宿舍里其他人每人发了几张，再次叮嘱：“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优惠券真不够了，我还要送给亲戚一些呢，合伙人不让我拿太多，他说为了控制成本，开业赠送的礼品数量不会太多，他还有好些熟人要送呢。”才怪。 她的亲戚全在老家为了那几百几千块勾心斗角呢，而韩晏这家伙在学校里高冷得很，好像都没什么朋友，他才不会给人发优惠券，所以营销宣传这方面只能苏渺自己来了。 之所以没有请人大量发传单，也是想把甜品店格调提上去一点的意思，先人为地让它在小范围内火起来，由此引起不知情之人的好奇，这样后续就能很好地掩盖住大规模宣传营销中刻意的痕迹。 虽然说起来有点微妙，但确实很多东西一旦贴上小众的标签，仿佛就比别的东西多了一层高级感。 当然，开业那天不会真的悄无声息默默地开，毕竟甜品店走的又不是私房甜品的路子，不可能一直‘小众’，甚至它‘小众’的时间会极其短暂。 要不了多久，这家甜品店就会被人‘口口相传’，然后以势不可挡之势在江关县蔓延开来。 真正大范围推广出去后，拼的就是真材实料的味道、合适的价格跟店铺的口碑了。 苏渺的优惠券不仅给了同宿舍的同学，还给了徐阿姨跟小区里聊过几次天的住户，用的说辞类似。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开业。 作者有话要说： 第76章 十月的南方依旧很热, 很多人对惠民商场一楼那家门口凉飕飕的店铺好奇已久。 店铺从九月装修到十月，终于赶在十月的第一个周六开业。 开业当天，这家店没有请现在开业最流行的舞龙舞狮来搞热闹气氛, 只在揭下盖着招牌的红布时放了一挂鞭炮, 再在门口两边摆上两个花篮就算开业了。 这时惠民商场一直关注这家店的其他店主和店员们才知道这家店是做什么的。 “渺渺？” 看到招牌上的这两个字注意着这边的人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老大一个招牌上面只写这两个字，光看招牌的话谁知道它是做什么的？ 这年头给店铺起名字都比较接地气, 一般都是类似什么红姐杂货铺、三妹米粉店、洪福批发商店之类, 乍然看到一个店只有这么两个字, 大家都觉得店主不太会做生意。 做生意嘛，名字就得简单明确，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这地方是买什么的, 这样才好。 “不对, 你看那两个大字后面不同颜色的小字。” 有人第一时间被‘渺渺’这两个大字吸引注意力，很容易忽略稍微不那么显眼的小字, 听人提起才注意到, 那两个大字后面还有‘甜品小铺’四个跟‘渺渺’不同颜色但不那么显眼的小字。 “甜品, 是卖甜食点心的？”大家还是觉得这个店主不太靠谱, 肯定会亏本, 这天气热得人饭都要吃不下，卖点心哪能好卖？ 苏渺本人其实也对这个招牌感到很意外, 装修全部是韩晏负责, 招牌自然包含在装修里, 起名的事苏渺没管：“你怎么起这么个名字？” “想不到更好的, 干脆偷了个懒, 直接用你名字里的一个字了。” “光看名字，就跟这家店好像是我一个人的店似的。” 韩晏不在乎这点：“无所谓, 从我们俩名字里各选一个字，怎么排列组合都不太适合甜品店，还不如渺渺呢。” 苏渺想了想，似乎有点道理，算了，反正招牌已经做好了，用这两个字她又没损失，用就用呗。 关于招牌的讨论告一段落，她看到墙上挂着的装饰日历，有点遗憾地说起十月这个月份：“可惜国庆节不能放假。”不然他们赶在十月一号那天开业更好。 韩晏对于甜品店很有信心：“今天也不错，很多人自从单休改为双休后大家休息时间多了，有更多时间休息外出，周六周日来惠民商场逛街的人很多。” 苏渺也在周六周日来过惠民商场，见过商场的人流量，别看江关县只是一个县城，人口也是不少，而且县里能逛的地方就那么几个，惠民商场开业才一年多，很多人都没逛腻呢。 不过人多归多，进店的人一个都没有，也有路人在门口张望，可也许是看到店里的装修跟其他店都不一样，害怕东西贵不敢进来，只在外面看看就走了。 苏渺看一直没人进来觉得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得她们自争取进来，便说道：“我看店外观望的人居多，进来的没几个，不然我带人出去招揽一下客人？” “你不是说我们第一个店的营销策略是刚开始要让自己显得高大上一点？”韩晏问，“出去招揽的话怎么显得高大上？” “高不高大上得看招揽的方式，等着。”苏渺放下手上的水杯，穿好店里统一特别定制的围裙从柜台里出去，走到一半她突然停下，掏出一个围裙扔给韩晏，“你也穿上。” “我？穿这个？”韩晏懵了，怎么还有他的事？那么甜美的围裙跟他的气质完全不搭好吗！ 不是说好的前期店里的销售暂时由她负责，等培养出店长后他们俩就一起当甩手掌柜的？ “是啊，”苏渺催他，“赶紧穿上，有用的。”高大冷峻的帅哥穿粉嫩嫩的围裙多有反差萌，这样的男生最吸引女孩子了，美色不用白不用。 店员看男老板真面无表情的给自己套上围裙，忍不住捂嘴偷笑。 第一家店一共招了四个店员，全是十八到二十岁之间的年轻人，其中三个女店员一个男店员，唯一的一个男店员也穿着粉嫩围裙，这回男同胞跟自己一起穿，他感觉你刚才自在多了。 苏渺走到店员们面前询问：“我需要个人跟我一起出去招揽客人，有谁愿意去吗？” 四个店员都举手，但其中两个女店员同时举手最快，苏渺见状就说：“不然我不去了，等会儿你们两个一起去吧，一个在正门一个在侧门，我教你们招揽方式，招揽到的客人算在你们的业绩里。” 店铺有两个门临着两条街，说是一个正门一个侧门，实际上没什么差别，只是为了区分才这么说。 两个女店员都点头，她们本来是在县郊一个厂里当女工，两个月前濒临破产的厂子终于坚持不住了，工人们下岗，县城里多数不少到处找工作的人，在路上拉客的三轮车也是那时候开始多起来。 很多骑三轮车的师傅都是厂里失业的工人，所以三轮车载客只要不在眼皮子底下违规，交通部门也不怎么管。 男工人下岗后去开三轮车，十几岁的小姑娘去开却不合适，只能在县里到处找工作，这一份工作是她们找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找到的，自然格外珍惜。 老板还说了，大家在店里良性竞争，最后综合评定分数高的人有机会当店长，普通店员每个月的工资是两百四，加上全勤奖是三百整，在不耽误工作不外带的情况下，店里的甜品随便喝，而店长的工资不算全勤奖都比店员工资多出一百五。 店里开出的工资在江关县这个小县城里算稍高的，惠民商场部分营业员每个月工资才一百多，不过卖得好会有提成，没提成的店，店员工资也就两百出头，不包吃不包住。 至于全勤奖？那是什么？她们的老板跟员工都表示没听说过。其他福利也不用想，用很多人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年头有活干没下岗都不错了。 有店长这个‘胡萝卜’吊在面前，让店员们格外努力表现自己。 苏渺说的招揽客人不是大喇喇地站在门口喊或者单纯发传单，她把自己想到的招揽方式告诉两个店员，让她们记住后就回去了。 店员站在原地捋顺刚才苏渺教的东西后开始行动，首先是选择目标客人，这个目标客人需要她们凭眼力自己判断，这个苏渺不可能细细地去教她们如何分辨，毕竟这也是能用来考察的一个点。 苏渺趴在柜台上看，正门的女店员拦住的是一家三口，此时她手上正拿着店里印有优惠券的传单跟他们介绍店里的产品。 而侧门的女店员看中的是三个手挽手一起出来逛街的小姑娘。 最后三个小姑娘每人拿着一张优惠券走进店里，那一家三口拿了店员给的优惠券后就走了。 看到有人进来，剩下的两个店员赶紧打起精神招待，小女生们最先注意到的是韩晏，但一看到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哪怕长得再帅也不太敢上前搭话了。 这时候男店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主动招呼：“你们好，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呢？今天是新店开业第一天，优惠力度很大哦。” 三个姑娘看了冷脸再看笑脸，自然会觉得面带笑容的人越发亲切，男店员这一举动大大缓解了小姑娘们想要退缩的情绪：“你们店是卖喝的？我还以为是卖点心，店里什么东西比较好喝啊？” 男店员道：“珍珠奶茶、杨枝甘露、香芋西米露、双皮奶、烧仙草这五种饮品是我们店的招牌饮品，它们价格都是一样的。今天开业优惠做活动，招牌饮品买两杯送一杯，有优惠券还能抵扣一块钱，一单能使用一张优惠券，如果三位选择买二送一的话算只一单哦。” 女店员站在旁边适时给她们每人递了一张价目表：“三位可以看看，除了招牌饮品，我们店里还有十几种饮品，其他饮品使用优惠券可以抵扣五毛钱，开业活动会持续三天，每购买一单会再赠送一张优惠券，每日优惠券是限量的，送完即止。” 招牌饮品定价一杯三块钱，价格在店里所有饮品里中等偏高，而最便宜的饮品是绿豆沙跟红豆沙，只卖一块钱一杯，用优惠券抵扣五毛钱的话一杯只需要五毛钱。 现在在外面卖的绿豆糖水价格也是五毛钱，如果没有优惠券，店里这两样价格比外面贵一倍，但店里的绿豆沙跟红豆沙味道比外面好，分量也比外面多一些，而且在只要买了饮品就能在店里找个位置优哉游哉地坐着，边吹冷气边喝，不管坐多久都不会被赶走。 三个女生看了一遍价目表，有两个女生性格比较保守，觉得买招牌饮品的价格跟绿豆沙红豆沙相比偏贵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好喝，但又想待在凉爽的店里，便决定先买最便宜饮品的喝喝看味道如何。 另一个女生对店员推荐的招牌饮品很感兴趣，最后她们决定各自分开单买，反正有开业活动，买一单还会再送一张优惠券，真好喝的话可以下次再来尝尝招牌饮品。 在三个女生选择的时候，侧门最先招揽到客人的女店员又招揽到几个客人进店。 苏渺此时已经脱下围裙，坐在甜品店最角落的桌子里，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笔记本，把店员们的表现一一记录下来，以后这些就是发放福利以及店员升职的凭据了。 可惜店里没有电脑操作系统，也没有监控，不然还会更方便点，在选出新店长之前，这些就只能苏渺来做了。 有了第一第二个吃螃蟹的人后，一直在外面观望着的人终于也陆陆续续进来了，这些客人一走进来，几乎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哇，这里面真凉快！” 有同行的人附和：“可不是，应该早进来的，站在外面太阳能把人晒出一层油，商场里也热得很，简直跟蒸笼一样。” 另一个人看了价目表跟朋友凑在一起咬耳朵：“你们看，这家店里的东西贵的便宜的都有，贵的也不算太贵，开业还有优惠呢，别说，就算东西不好吃，以后咱们逛累了，进来买一杯便宜的甜品在这里歇歇脚吹吹冷风也挺不错。” “我们现在就在这里喝点东西呗，进过这里后，就感觉商场里根本没法待，我是不想继续逛了。” “我也是，快点快点，咱们点好了赶紧去占个好位置！我看靠窗那个位置就不错，可以看到街景，跟电影电视里的咖啡厅一样，真有情调真浪漫！” “对呀，刚才要不是看这家店装修太高级，担心价格太贵不好意思进来，凭着这冷气我也要进来看看的。” ………… 韩晏看店里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热闹起来便脱下了围裙，也离开柜台，把空间留给店员们。 店员第一天上班，也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工作，刚开始难免会手忙脚乱，但这些都是暂时的，这是他们的工作，他们总要适应。 两个老板中，苏渺稍显平易近人，韩晏更严肃些，有严肃的老板在场的话，店员们发挥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会更紧张、更容易出错，他打算干脆就不继续在店里待着了，以免影响店员们的适应与发挥。 韩晏拿着一杯饮品放在苏渺手边，然后拉开她旁边的椅子坐下：“等会儿去看二店的装修？” 苏渺摇头说：“你自己去吧，我还要等人。” 韩晏问：“等谁？” “我的同桌跟舍友们。”她还要借助这些同学在江关县中学生市场中打出名气呢，可不能马虎。 万一成功了，以后没准‘渺渺甜品店’将会成为中学生们青春里一笔浓墨重彩的美好回忆。 苏渺宿舍里，只有她自己是外地来的学生，其他舍友虽说有几个是江关县下辖乡镇升上来的，可他们初中时都在江关县读书，在江关县学生中的人脉比苏渺广多了。 一个县城说大不大，本地人在街上走几步都有可能遇到同学，也许某个人高中的同班同学就是她小学同班同学的初中同学。 说一句三步遇同窗，五步遇亲戚都不为过。 苏渺不去，韩晏只能自己过去了，为了尽快抢占江关县的市场，他们的计划是一店一开业就要开始二店的装修。 不过二店的装修时间不像一店那么紧，他们谁有空的时候偶尔过去看看就行，施工队都是韩晏自己找来装修一店的同一批人，两家店风格统一，也就是面积不同，基本上出不了差错。 苏渺目送他离开，却见韩晏出门后没走几步就停下，从口袋里取出墨镜跟折叠渔夫帽戴上了，整张脸又被埋进阴影里。 她站起身往四周看了一圈，果然，那辆车又停在了惠民商场正门口，这一次商场门口的保安记住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没再试图赶人，而是提前一步走过去，学着商场经理的样子恭恭敬敬地给小轿车后座的人打开车门。 苏渺看看那辆车上下来的人，再想想韩晏的长相，越看越觉得那个中年老板长得跟他真像。 不过这跟她没关系，苏渺收回视线，端起韩晏放在她手边的饮料喝了一口，而后盯着特别定做的精致玻璃杯看了一会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小声道：“还是得抓紧时间看看能不能去定做一批一次性杯子，不能外带是硬伤啊！” 接着又瞥到柜台侧面的小窗，那个小窗面对着大街，不利用起来有点浪费了，要不然改天问问韩晏能不能弄个冰激凌机来做甜筒卖卖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77章 齐小薇几人是中午到的, 她们坐着齐小薇爸爸的车，直接到达甜品店门口。 惠民商场只有一家店铺被买下来后一直没卖东西，现在也只有它门口有花篮, 还铺满了红色鞭炮纸, 她们想找错都难。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0节 透过玻璃门，看到店里的装修几人，眼中惊讶的神色遮都遮不住。 店里装修的整体色调偏暖橙色, 点缀着一些鲜花、绿植与特别定做的艺术相框, 在一些不起眼的小角落摆放着暖色系的可爱玩具熊, 整个店的氛围是满满的温馨感。 齐小薇走在最前面，她推开店门走进去，放眼看了一圈, 发现店里的桌子几乎都坐满了。 店员看到有新客人来, 正扬起微笑准备热情招呼时，苏渺出来了, 示意店员这几个客人让她来招待。 “你们来了, 快进来吧, 我给你们留了张桌子, 正好坐得下咱们宿舍所有人, 那里有隔断跟仿真爬藤绿植遮挡私密性还不错。” 苏渺顺手拿了几张价目表，引着她们走到隔断后面, 几人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挺宽敞的空间。 “想吃什么随便点, 今天我请客。”苏渺说着把价目表放桌上, 自己也在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喝完后觉得好喝的话, 可以再打包一份带走，之前我给你们的优惠券可以留着。我跟店员说过了, 你们手上那几张优惠券的编号要会跟其他优惠券区分开，三天开业活动市价过去后也能用。” 在优惠券上苏渺确实没说谎，她总共也没印多少，第一天最多五百张，第二天三百张，第三天两百张，先到先得送完即止，只一个早上的功夫，今天份的优惠券已经送完了。 “既然你请客，那我们就不客气啦！”齐小薇坐下后认真看过价目表，她去外地旅游的次数比很多人都多，可以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那几种招牌饮品她居然是第一次听说，“烧仙草是一种草做的甜品吗？” 苏渺：“算是吧，挺好喝的，很多人都喜欢。” “那我就点这个尝尝。” 烧仙草的配料多，但都是能提前做好的，很快就能做好，其他人也跟着点了或相?或不?的招牌饮品。 等东西做好后，店员叫号去取，苏渺作为东道主便帮忙过去端过来了。 因为暂时定制不到合适的一次性杯子，所有饮品用的都是定做的玻璃杯，任何卖相不是特别差的饮品放在玻璃杯里都会显得格外好看，再配上吸管跟精致的勺子，很难不让小女生喜欢。 她们之前听苏渺说开的是甜品店，本以为跟其他店一样卖蛋糕或者点心，市面上的蛋糕店、点心店她们都去过，齐小薇更是去过其他城市的，寻常甜品她根本就入不了她的眼，可眼前与众不?的甜品店跟饮品让她突然有种以后可以跟小姐妹经常来坐坐的想法。 而徐阿姨跟小区里其他得到了优惠券的住户是傍晚的时候，吃完饭出来溜达才顺便来的，徐阿姨白天要照顾小七，这就是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到商场逛逛。 她们来的时候苏渺不在，但也跟店员说，让他们注意拿着某几个编号优惠券的客人，对她们多照顾一些。 开业三天时间结束后，苏渺不知道这家店是否被大部分江关县人所知，但是身为中学生，她可以感觉到这家店已经在学生中间打响了知名度。 成为中学生小情侣们约会时，男生跟女朋友约会时必来至少一次的场所。 苏渺一周只在周六周日全天在店里，平时只有中午时间会来看看，晚上要带妹妹，陪她玩给她洗澡什么的，挺忙。 不过即使去的时候少，也能遇上不少次学校的小情侣在店里约会。 然而在学生们中间风靡的东西，被老师家长们知道只是时间问题，更何况老师家长们也会来惠民商场逛街，商场里开了这么一家新奇的店，绝大多数人都会想来一看究竟。 也许这里过不了多久会成为老师家长们抓早恋的地方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苏渺后来还弄了两块小黑板架子，分别摆在正门跟侧门，小黑板上写了每日优惠饮品，两块牌子的作用很明显。 那些原本看店里装修得太好不敢进来的人，一看小黑板就知道店里的大概消费水平，大多数人了解了价格总会进去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整个江关县只有这么一家新奇的甜品店，只要进来就很难不成为店里的忠实客户。 店里的生意趋于稳定增长的状态，每天来喝东西吹冷气消暑的人都有不少。 进店后，点一杯东西买一份小吃，能消磨一下午，跟朋友来的能跟朋友一起边喝东西吃小吃边谈天说地。 自己一个人来的，想跟人聊天就去跟别人拼桌，这样很快就能交上新朋友；不想被人打扰的还有一排面对墙壁的桌椅可以坐，桌子上有挡板，把挡板拉起来就表示不想跟人交流，只想一个人待着，对社恐社牛都很友好。 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家店后，店里的桌椅渐渐就不够了。 不少人来了发现店里没位置，只能离开，苏渺紧急去买了几个大的遮阳伞跟藤桌藤椅，让店员每天下午太阳不那么晒人的时候放在门口，门口的地方很宽敞，不少店都会把货物摆出来，默认是可以让商家使用的。 可江关县那么多人，在门口摆出七八张桌子依旧不够用。 苏渺本来还担心入冬后大冷天出门的人会比较少，谁知即便是天冷下雨，有些客人都要来坐坐，还是特地选择那样的天气来的。 一问之下，那些客人就说：“我们就是猜这种天气来的人少才特地出门，结果来的一看，人也没少多少，幸好今天来得快，不然还是没位置。” 为此，苏渺在考察店员能力跟表现时，还特地记录了每天店里因为位置不够而错失的客人，不过记录几天她就不记了，不是记录没有用而是记录得心痛。 店里每天错失的客人居然比招待的客人还要多出好几倍，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钱啊！ 要是能弄到一次性杯子跟封口机，店里的营业额至少能翻两倍。 回去后她就把这件事跟开小窗弄个冰激凌机的建议跟韩晏说了：“入冬了冰激凌机可以等明年夏天再买，但一次性杯子跟封口机必须想办法安排上了。” 这事韩晏也一直放在心上，可能稳定供货的厂找不到，他也愁得很：“县里根本没有生产一次性塑料杯的厂子，我去市里到是找到一家，可惜那家生产线老旧，根本没办法生产出我们要求的样式跟规格，也不愿意只为了我们这样的小单子冒险更新设备，我打算过几天再去省城看看，如果不行的话只能去深市了。” 从江关县坐火车去深市需要七八个小时的时间，也不算太远。 “那封口机呢？” “我打听到省城有一个厂子应该能做，去找塑料杯供应商的时候可以到那边谈一谈。” 苏渺想了想，犹豫半晌还是有些冒昧地问：“那个、方便问一下你现在能使用的流动资金有多少吗？” 韩晏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反感，以他对苏渺的了解，她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所以不会无缘无故问越界的问题：“挺多，具体金额不方便说，我就这么说吧，去掉装修接下来所有店铺的钱，还够买几辆车。” 苏渺知道现在的车子很贵，但是她对厂子的资产没概念：“够买一个小厂子吗？就你刚才说的生产塑料杯的厂。” 韩晏沉默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盘下一个小厂绰绰有余……你的意思是，我们自己做供应商？” 他原本的计划是把甜品店开成连锁店，给自己多攒一些资产跟资金。 前期在自己还弱的时候多一些资产可以让他以后不至于轻易被人摆布，积累的资金等以后时机成熟，会投入他更是擅长的计算机领域，但苏渺这个设想也不算跟他违背，只是把前期经营范围扩大了而已。 “没错！”苏渺早就有了这个想法，“我们只开店的话，容易被上有供应商拿捏住货源，不如趁着别人没反应过来前，自己成为供应商。 “你知道的，我们甜品店里的东西跟经营模式别人复制起来不难，开店抢占市场的速度很慢，但做供应商就不一样了，很多开店需要的东西我们找不到别人肯定也找不到。做供应商不仅不会耽误开连锁店，它们还能相辅相成，到时候可以把连锁店当成一个原料宣传的窗口，到是省了我们去找客户。” “除了塑料杯子、制作珍珠奶茶所需的珍珠、奶茶粉、仙草以及点心类甜品，我们都能当上游供应商，但也不是说直接一口把自己吃成个胖子，现在不如先从杯子下手？” 苏渺的眼睛越说越亮，说起自己的设想时整个人仿佛在发光，韩晏第一次见她因为期待一件事而激动到有点微微发抖的样子。 韩晏让她的情绪带得竟也有些心绪澎湃：“那我跟学校请几天假，尽快把这件事办好，让那些守旧的人接受创新很难，买下一个厂子自己来反而会容易很多。” 苏渺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轻轻拍拍他的肩膀：“这回就看你的了！” “放心。” “你去外地办事，县里二店装修跟布置就交个我吧。”总不能合作伙伴在外面奔波还要等他回来忙这些，“店长我也选出来了，你觉得马雯雯怎么样？” “马雯雯？”韩晏不怎么去店里，还真不太能记住那些女店员的名字，也就是店里只有一个男店员，他才记住了。 苏渺说：“就是开业第一天第一个招揽到客人那个女店员。” “哦，那就她吧。”韩晏无所谓，她说了是谁他还是没想起那个女店员长的什么样，“二店装修好之后不用等我回来再开业，你找个合适的时间直接开。” “快期末了，不等年后再开？” “你不是说一店客人总是抱怨没位置？一直让客人失望而归也不好。二店年前开，年后开三店，暂时先开这三家，剩下的店等明年下半年江关县工业园开幕再跟着一起开。” 苏渺点头，对他的决定没异议，但有一点她想说：“剩下的店不一定要全开，到时候看看工业园发展规模再决定开几家吧？如果规模不够大，那么在江关县有四家就够了，其他时间我们可以专心把时间精力投入原料供应上。” 正式将马雯雯任命为一店店长后，苏渺的工作一下子减少很多，韩晏请假去了市里，二店的装修已经趋近尾声，苏渺时不时过去看一眼，等装修好再请几个让人去开荒打扫就行。 临近期末，她把空出来的时间更经历都放在了学习上。 学校里关注苏渺的人不少，开学时她以入学总成绩第一名进入学校，后来又开了一家在县城很火的甜品店，在全校师生中知名度都不小。 她成天忙别的事，显见在学习上花费的时间不多，这一次考试，有不少人暗戳戳等着看她的期末成绩会不会遭遇滑铁卢。 至于韩晏，他高中两年一直不务正业，刚开始也有不少人想看他掉落第一名的宝座，可惜那些人全都失望了。 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明明看起来没那么努力，却能得轻松考到别人努力拼命学习都考不到的成绩，让人不得不服，甚至连嫉妒都感到无力。 而这样的人，在这一次期末考试后又出现了一个。 期末考试之后，全年级成绩排名表被贴在高一教师办公室外的宣传栏上。 第一个的位置上赫然写着高一六班，苏渺。 高三的学生们听说后特地跑下来看，然后拍拍自己认识的学弟学妹的肩膀，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道：“接受现实吧少年少女们，我们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要不说人家是一家人呢，哥哥厉害，妹妹也不弱。” 得知成绩后，六班的班主任在董事长办公室里跟董事长两人笑得合不拢嘴：“要是不出意外，这一届至少能有一个学生考上清北。” 董事长桌面上放着高一高二高三三个年级的成绩排名：“可惜啊，这一届高二的学生没人能续上，连续三年都出清北生的话，咱们学校往后就能挺直腰杆子直接跟县一高抢生源！” 最重要的是，他在本地乃至本省教育界也能打出名气凭此拿几个嘉奖，这对他往后进入政界是很有帮助的。 不过有两个也很不错，别看江关县近几年经济搞得还行，可教育方面却很弱势，教育风气也不太好，县里已经好几年没出过清北生了。 董事长重视苏渺，六班的班主任自然更重视她，期末考试颁奖仪式结束后，苏渺被她的班主任岑老师拦住。 苏渺还以为他想让自己去帮忙搬暑假作业什么的，没想到岑老师开口却是问她：“苏渺，你放假期间有没有补课的意向？别误会啊，我不是让你找我给你补课，只是想让你在假期别把学习落下，要是你找不到好的补课老师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经验丰富的退休老教师。” 苏渺：“……”她假期忙着呢，但也不好跟老师说那些做生意的事，只好随便敷衍一下说，“谢谢老师关心，我在假期的时候一定不让自己太过放松，会多做各科习题的，请老师放心。但补课就不用了，我还要照顾妹妹，可能也要回老家，没法补课。”然后赶紧找个借口溜了。 回老家是不可能回的，不但她不回，苏思跟苏婷也没回去。 她们在?一个城市不?学校上学，放假后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要留在学校打寒假工挣钱，挂了电话立马包袱款款地奔着苏渺这边来了。 第78章 绿皮火车发出一声长长的汽笛声, 哐嗤哐嗤地驶入站台，两个五分相似身高体型差不多的漂亮姑娘背上背着、手上提着不少行李挤下火车，跟着人群出站。 苏渺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是两杯用塑料杯子封口装好的温热的红糖姜茶, 还有两根吸管。 红糖姜茶是店里新出的冬日限定饮品。 期末考试前，韩晏去市里盘下了那个生产塑料杯即将破产的厂子，苏渺把自己存款的大部分交给韩晏也投了进去, 只剩下几千块钱日常使用跟应急。 但厂子生产线生产不出他们要求的杯子, 当时时间太紧, 韩晏就先回来参加期末考试，考完之后，又去了一趟找到别的厂, 购买了两条新的生产线, 顺便还把定下的几台封口机带回来了。 现在装红糖姜茶的塑料杯就是新生产线生产出来的第一批塑料杯子，塑料杯不能放滚烫的热水, 所以店里外带的饮品只会提供温热的, 不过这样也足够应付客人们了。 有了塑料杯子, 甜品店的营业额果然翻了好几番！ 一店那个苏渺原本打算用来卖冰激凌的窗口也成了快速出餐窗口, 专门卖提前做好的成品饮品, 想买现成的饮品打包带走的人可以直接在那个小窗口排队，不用进店就能买到东西, 拿了马上就能走, 速度快得很。 两人赚得盆满钵满, 苏渺估摸着, 用不了几个月, 他们买厂子的钱就能挣回来。 苏渺的眼睛紧紧盯着出站口，终于看到熟悉的人, 她急忙举起手大幅度地挥了挥：“二姐三姐，这里！往这边走！” 苏思苏婷有些激动：“四妹！” “累了吧，”苏渺把红糖姜茶给她们一人分了一杯，“喝点姜茶暖暖身体解解乏。” “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甜品店里的饮品？”苏婷好奇地举着杯子看，里面有一两片姜片，插上吸管喝一口，姜味跟红糖味互相中和得很完美，使得红糖味不腻，姜味不那么呛辣，喝下去暖暖的，“真好喝！” 苏渺笑道：“店里还有其他饮品，过几天二店开业，我带你们去尝尝。”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1节 苏思：“到时候我们去给你帮忙，我看你比上高中前长高了一些，七妹肯定也长高了吧？” “是啊，她可壮实，现在跑起来可快了，要不是我经常锻炼还追不上她。”苏渺说着帮她们提了两袋行李，然后往三轮车停靠的地方走，接受了一个开三轮车的大姐的招揽，“我们三个人去锦绣家园小区要多少钱？” 大姐比了个二：“一个人两块钱。” 价格合适没有趁机宰客：“行，二姐三姐你们先上，在这里坐三轮车比坐公交车方便。” 开三轮车的大姐不住点头：“没错没错，公交车不按站停车上人，有人招手就停下让人上车，一路走走停停原本二十分钟的路，能四十分钟到都算快的，坐稳没？” 苏渺：“坐稳了，走吧，这个点回到家正好能吃饭，我来之前炖了鸡汤，今晚咱们吃鸡汤火锅。” “这个天气，吃火锅好。”苏婷跟苏思回想起苏渺的手艺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她们在安宁市读书，一直住宿舍，平时不能开火，每次逢年过节不想家只会特别想念当初姐妹三人在采石场的日子。 那时候一起做小买卖，后面过年过节也不回家，就凑一起吃属于她们的团圆饭。父母心里对她们不满，她们心里也对父母有怨，干脆谁也不理谁。 一直到现在苏思跟苏婷去市里上学那么久了，没跟家里联系过，苏思有时候会想，也许某一天她们失踪家里人也不会去找吧。村里不是没有过这种事情，有个姑娘去镇上后没再回来，她家里人也不管她是不是被人怪了还是自己走丢的，全当没这个人似的。 回到家，苏渺把她们带到客房：“房间里的床单枕套被套全都是刚洗过干净的，枕头被子也晒过太阳，你们以前一起睡老爱抢被子，我就准备了两条单人被。 房间里有衣柜，你们把衣服什么的放进去就行，洗漱用品我也都准备了，在卫生间里，新的没拆封的就是，我先去开火把不容易熟的丸子放进去煮，你们收拾好出来就能吃了。” “好，我们收拾很快的，等会儿出去帮你。” 苏渺离开房间顺手把门带上，苏思跟苏婷在房间里看了一圈，苏思摸着干净温暖的被子低头闻了闻还能嗅到阳光的味道，她鼻子一酸说：“这才是回家的感觉，有人准备好晒得蓬松的被子，准备好一切住在家里需要的东西，让回家的人感觉到自己是受家人欢迎的，是被家人期待着回来的，而不是……” 而不是什么，苏婷也明白：“二姐，我们以后也在安宁市租一套房子吧，明年让三妹带着七妹去那边过年，我们也帮她们准备这些。” “不，咱们不租，直接买！” 苏婷讶异道：“可是，你不是说，怕买了房后剩下的钱不够上学的花销吗？” “钱不够就挣，我回去后弄个小摊，在我们学校后门摆摊卖点吃的，提前多挣一点多存一点，肯定不用怕没钱花，等我的户口转到市里来，我的工作就能就近分配，以后大概会到市里的某个小学教书。” 她之前不在学校后门那里摆摊主要原因是自卑，怕被同学看到自己摆摊会被看不起，但缺钱的时候哪还顾得上别人看不看得起，人啊，就得脸皮厚才能挣到钱！ 说到未来，苏思格外庆幸自己当初在最后的阶段足够努力，也越发感激苏渺对自己的帮助。 升入师专读书后，她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看到了别人的生活环境是什么样的，别人是如何生活。 尤其上个学期学校还让她们去市里的学校实习了一段时间。 市里小学老师们的教学环境跟她们老家完全不一样，她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在那样宽敞明亮的教室跟办公室里工作，就更加迫切地想把户口转到城里，她再也不想回到老家去了，真是连县里也不想！ 韩晏知道今天苏渺的姐姐们会来，晚上他就没过来吃饭。 小七坐在桌边端着自己的小碗努力地往嘴里扒拉米饭，今天另外两个特别疼自己的姐姐来家里玩，她特别高兴，她吞下一口饭想让姐姐给自己拿点肉吃，一抬头却发现不对劲了，大哥哥怎么不在？ “姐姐，大哥哥呢？他不吃饭吗？平时他吃得最多了！” 苏渺给她夹了一块比较容易嚼的肉，好笑道：“他今天有事不来这边吃，小七快吃吧。” 小七小脸严肃，说话跟个小大人似的，学着小区里的大娘大婶说话：“忙别的也不能不吃饭呀，真是的，我等会儿见着他得好好说说才行。” 苏渺看她人小鬼大的样子笑得不行。 以前苏渺租着韩晏的房子，跟他一起吃饭很正常，可现在她们跟他不住在一起居然还一起吃，这让苏思苏婷有点意外：“平时韩晏也跟你们一起吃吗？” 苏渺点头：“对。韩晏时常会过来。他那个人的毛病你们也知道，外面的东西跟学校里的东西几乎一点不碰。”除非让他看到完全干净的制作过程。 “我还以为他高一高二自己在外面上两年学，这毛病已经好了呢。” 苏渺耸肩：“我觉得他这毛病怕是好不了。” 苏婷不解地问：“那他以后怎么办？等你长大了谈对象，你对象肯定不乐意你再给他做饭的。” “没事，到时候会有人给他做的。”苏渺不觉得这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这个问题只是现在难解决而已，如果三姐知道以后有钱人过的是何等奢华的生活就不会担心这个了。 现在国内这方面的服务市场还不够成熟，以后如果他足够有钱，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在世界各地每个有他房产的城市都配备一个专门为自己服务的厨子。 给足够的薪水后，可以在卫生方面对厨子进行严格要求。 当然现在韩晏也能找，但是没有监控，他肯定不能完全对厨子信任跟放心，总不能每天一日三餐都站在厨房盯着厨子做菜，所以才干脆不找了。 吃完饭，苏渺带姐姐妹妹出去溜达消食，先是带着她们在小区转了一圈，熟悉环境，也让小七跟小伙伴们玩一会儿，然后四人又一起坐车去惠民商场逛一逛，逛累了正好能到甜品店里坐坐，尝尝店里的东西。 苏思点了一杯店里的珍珠奶茶、苏婷点的是烧仙草，苏渺则是点了双皮奶跟妹妹分着喝，怕二姐三姐不好意思点小吃，还帮她们点了炸鸡柳跟烤肠。 她们在店里边吃东西边聊，苏思喝了几口奶茶就觉得非常喜欢，再吃炸鸡柳跟烤肠，心里顿时有了一些想法。 只是在外面不好跟苏渺说，就先在店里多多观察，看店里的装修、客人们点的不同饮品，店里的客流量、店员招待客人的方式。 苏渺跟她们聊天时，说起第二家店会开在中学聚集的地方：“那边学生多，民居也有不少，学生们的消费能力很不错，甜品对她们很有吸引力，生意肯定差不了。有民居的话，学生放假后不至于让店里生意冷清。” 苏思听得入神，这天晚上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说的话很少，苏渺以为她今天坐车来可能累了就没继续在店里待太久。 回去后，苏渺教会她们用热水器：“你们今天坐那么久的车肯定累了吧，怪我没注意到，应该让你们早点休息，明天再去商场逛的。” 苏婷确实感觉累了，苏思却道：“不累不累，我现在精神着呢。” “嗯？刚才二姐说话那么少，我以为你太累了，现在会不会是喝了茶反而有精神了？” “茶确实能提神，不过我刚才不是累才不睡话，是在想事情。” 苏思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开口了：“我听你说第二家店开在学校附近生意肯定不差就想起我们学校。我们学校那一片也有好几间学校，高中、中专都有。 学校后面有一条街，街上有不少人摆摊，有些买的东西一般生意居然不错。我本来想下个学期也去摆摊卖卖东西，毕竟以前有经验，应该不难。 今天看到你跟韩晏开的甜品店，就想着做这样的饮品好像不难，就是不懂开这样一家店花钱多不多，我手头上有一点存款，要是也开一家这样的店，跟以前一样每年给你跟韩晏分红不知道可以吗？“ 苏渺对于二姐提出来的请求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她们还没开始找加盟商，加盟商就出现了！ “我肯定愿意让二姐开的，不过这件事需要跟韩晏说一声，而且这次的合作方式可能会跟以前不一样。”苏渺把连锁加盟的方式给苏思解释了一遍。 苏思的惊喜程度比刚才苏渺听到她说也想开甜品店还要大：“不要我自己去找原料，你们会提供？我只需要找店面装修？” 这也太好了！苏思以为做饮品的原料全都要跟别人买，本来还愁自己要是开店的话配料太多，自己准备起来肯定很麻烦很繁琐。 而且安宁市可能买不到那种黑黑的珍珠呢，还有烧仙草里面的仙草，听三妹说仙草看着像黑凉粉，吃起来却不是黑凉粉的味儿。她这会儿还不知道珍珠用木薯粉或者地瓜粉就能做，只觉得有嚼劲很好吃。 虽然苏渺说了，这边提供的原料也是需要她花钱购买，但苏思还是觉得这样很好，毕竟有人提供的话，她就不需要操心备货的问题，只需要专心经营店铺就好了，更别说到时候苏渺这边还会派人去指导她一段时间，帮她的店铺步入正轨，简直跟手把手地教她赚钱没什么区别！ 苏思想开加盟店的事，苏渺第二天就去找韩晏说了，显然韩晏没想到第一个加盟商居然是苏渺的姐姐，还直接越过江关县所属的顺平市跟宁江省省城，跑到了广安省安宁市。 这一步夸得还挺远。 韩晏当然不会不同意，反正都是赚钱，赚哪里的钱都一样，只是：“我们的原料厂是不是也该准备起来了？” “可以准备起来了，近段时间在店里明里暗里打听塑料杯的人不少。一店店长跟我说，惠民商场有一家店在商场另一个门，目前正在装修。她悄悄去看过，格局学我们的，像是也要开一家甜品店。” 抢生意的来了！ 第79章 苏渺早就对于跟风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对于他们来说，跟风者是竞争对象，同样也是潜在客户。 目前能生产、定制塑料杯的只有那一家厂子, 等其他厂子察觉后想生产也需要进行生产线的升级, 购买新的生产线，再给需要的店推销产品。 而他们的厂子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心思推销自己家的产品, ‘渺渺甜品店’就是一个明晃晃的广告、他们厂子的金字招牌。 只要在甜品店塑料杯上印上生产厂家的联系电话跟地址, 需要的人自然会自己找过去, 毕竟现在只有那么一家厂子可以定制生产。 韩晏没有急着去找食品加工厂办原料加工的事，因为二店开业后也快过年了。 过年前，两家店都做了新春活动, 二店那边开业的时间不算好, 学生都在放假，好在还有附近的居民, 以及听说这边会开一家分店, 纷纷跑过来打开的老客户们, 生意还是很不错的。 苏思有心想在自己学校后门的美食街开一家加盟店,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苏婷说了, 苏婷也说愿意把自己的存款拿出来，姐妹俩一起合伙开。 二店开业那天, 她们就跑去帮忙顺便学习一些经验, 而且从开业那天开始就一直坚持去店里帮忙。 苏渺看她们努力的劲头, 觉得让她们在这里实习一段时间, 等苏思开店的时候不需要这边的人过去帮忙, 她自己都能开起来。 苏渺便有意识地让二店的店长多带带苏思跟苏婷。 二店店长带新人并不是白带的，苏渺还给他发了奖金, 这个奖金本来是会给去外地出差，帮助加盟店步入正轨的人的奖励，现在即将开加盟店的两个未来的‘老板’亲自来学，奖励也不能不给教她们的人。 教别人需要花心思跟没花心思可不一样，有了奖励，二店店长教她们的时候也能更尽心尽力， 二店的店长是当初一店里唯一一个男店员，现在马雯雯成了一店的店长，这个男店员又升职成为二店店长，而剩下的两个女员工，也被带了一个到二店来。 苏渺又招了四个新员工，一店跟二店分别放两个。 这样一来一店跟二店都是包括店长在内有两个老员工，两个新招来的员工，总之一个店的员工固定下来有四个，暂时不会变。 如果原来的两个没有被升为店长的员工以后表现得好的话，以后江关县开新店到是能提拔上来，不过也会一定提拔老员工，一切全看能力跟表现。 两家甜品店的店员都是江关县城区本地人，不需要提前回家过年，甜品店一直开业到年二十八才会放假。 眼看要过年了，苏渺看苏思跟苏婷都在店里忙，只自己一个人闲得很，干脆去找韩晏商量个事。 他们互相有对方家里的钥匙，跟平常一样直接开门就进去了，走进去站在玄关看到韩晏坐在餐桌边上写写画画，不知道在写画什么，旁边是一盒已经没有热乎气的泡面。 听到动静，韩晏抬头只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只她来了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苏渺也不过去看别人的隐私，她往客厅走，在沙发上坐下，等韩晏那边站起来收拾餐桌上的东西，才转头看过去问：“忙完了？” “完了，这个时候过来有重要的事？” 苏渺也不知道自己猪呢比说的算不算重要：“快过年了，我们是不是该准备一下要给员工发的过年福利？” 韩晏恍然：“我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你觉得该准备点什么？” “可以弄些店里的免单券，还有礼盒什么的。” 韩晏问：“礼盒要水果礼盒还是要糖果饼干礼盒？我之前去商场买东西看到商场有现成的卖。” 苏渺想起商场里那些礼盒，总觉得有点华而不实：“我觉得那些不太好，不如我们自己拼装？” “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我们自己定制一个大一点的礼盒，然后往里放免单券、水果、糖果饼干之类的，还有一块肉，猪肉或者牛肉、羊肉、猪肘、干货什么的都可以，到时候让员工自己抽。” 韩晏觉得不错：“那就这样吧，不过礼盒包装来不及定制了，只能明年再做。” “也是，”苏渺没有开店的经验，有些事情想得不那么完善，韩晏的话她不太了解，而且他这段时间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把这件事给忘了，“你忙的话，这件事就交给我吧，礼盒就买县城的，装不下那么多东西用几个礼盒分开装。” 跟韩晏说好之后苏渺就去买东西了，之所以特地找他商量一下除了太闲，也是因为那是他们一起开的店，这种事她不好一个人自己做决定。 免单券是以前早就画好的样式，直接做好编号去打印一些出来就行。 水果、糖果、饼干这些可以去批发市场买，苏渺把妹妹放在家里，自己包了一辆三轮车去批发市场，在买这些东西的时候遇到有人摆摊买成捆的红薯粉条还有品相不错的干香菇，干脆也买了加进新年福利里，这一趟顺便也把家里过年需要买的年货也全都一起买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2节 只是这些东西三轮车都被堆得满满当当，苏渺只好把东西先送回家再去买肉跟其他干货，猪肉牛肉羊肉各买了十斤，每样分别割下四斤留着自家过年吃。 分出来的六斤肉，再分成三斤一份的量，放进礼盒里。一共八个礼盒，三种肉占了六个礼盒，剩下两个就放猪肘子。 干货比较杂，银耳、木耳、海带、桂圆、茶树菇、坚果都有，每个礼盒装的都不一样。 每一份福利里包涵的东西都分成了三个礼盒才勉强装完。 二十八上午吃过早饭，苏思苏婷正准备去店里，苏渺却叫住了她们：“二姐三姐，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苏思停下换鞋的手说：“什么忙？你直说就是了。” “我想让你们今天分别去一店跟二店，下午的时候跟店员说一声提前下班，然后全都到二店这边来，我好给员工们发新年福利，这个你们去的时候暂时别告诉她们，等下午给她们个惊喜。” 二店靠近学校，距离苏渺所在的小区更近，她带着东西过去也方便些。 苏思跟苏婷分开去两个店这种事以前不是没有过，店员们都没觉得奇怪，她们听苏思跟苏渺说下午可以提前下班都很高兴。 直到下午客人走光后，苏思跟一店的店长店员说苏渺让她们去一趟二店，苏思拦住收拾好二店卫生想离开的店长跟员工，说等会儿苏渺来这边有事要说，她们才疑惑起来。 苏思出门直接拦了两辆三轮车，她们到达一店后又等了几分钟，苏渺跟韩晏才带着一车子礼盒到达二店门口。 员工们看到礼盒十分惊喜，没想到准备放假了还会有东西拿。 她们还以为只有端着铁饭碗的人或者在厂里有稳定工作的人才会有这样的福利，一店的员工跟惠民商场其他店的员工也算比较熟了，有些店早几天就放假，她们可没看到那些店的老板给员工发什么过年福利！ 苏渺跳下车，对店里喊：“二姐三姐来帮个忙，把东西提进去一下，其他人把店里的桌子拼起来拼成一个大桌，我要放东西。” 她没叫员工们帮忙，毕竟等会儿要让员工们抽奖，员工们一提不就知道哪个礼盒里的东西重哪个礼盒里的东西轻了？这样再抽奖就没什么意思，而且四个人搬这么些礼盒人手也够了。 二十四个礼盒被分成三排摆在拼起来的桌子上。 苏渺掏出一个小盒子：“别的我就不多说了，就提前跟大家说一声春节快乐，希望明年大家也能继续努力工作。” “桌上这些是要发给大家的新年礼物，我手上的是一个抽奖盒，等会儿大家来抽签，谁抽到一号就能第一个去选礼盒，每排选一个，每人都有三个礼盒，可能每个礼盒里的东西都会不一样，看大家的运气了，两位店长先上来抽吧。” 她说完戳了戳韩晏，用眼神询问他有没有什么要说的，韩晏摇头，他不太习惯在这样的场合说话，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见他不想说苏渺也没坚持，他们这小店不搞什么□□，她说几句也就算是弄个开场白应应景。 员工们看着苏渺手上的盒子，脸上都是兴致勃勃喜气洋洋的笑容。 两个店长走上前，二店店长示意一店店长先抽，一店店长也不交情，伸手在盒子拿了个纸条打开后上面居然写着：八号。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发出友善的大笑。 苏渺自己充当氛围组：“哎呀，看来一店店长手气不太好，只能让其他人先挑礼盒了，不过没关系，万一剩下的才是最好的呢！” 一店店长回头看了其他人一眼：“可不是，大家挑的时候可得认真想好哦，我可等着捡漏呢！” 接下来是二店店长，他运气一般般抽到的是五号。 然后就是一个第一批的老店员，她双手合十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儿才伸手拿起一个纸条，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号！ 大家嘻嘻哈哈地抽奖选礼盒，店里的氛围就像一个小型的年会，甚至比起以后很多大公司的年会少了一些虚假令人感到厌烦窒息的仪式、表演跟客套。 就是说说笑笑发礼品，等礼品发完，大家拆开礼盒，发出一声声惊呼，排在八号的一店店长还真捡漏到了好东西：“我的冬天，居然还有海货干活！还有肉跟这么多东西，这些带回家我家都不用买年货了。” “我家也是！以前我家过年都吃不上这么好的东西！” “我选到的礼盒里居然有牛肉，我跟我爸妈都喜欢吃牛肉，往年过年能买个一斤半斤煮牛肉汤全家尝尝味儿都算不错了。” “今年可以过个肥年！” 她们说的这些话其实一点不夸张，即使改开了，即使她们家在县城，日子也不一定好过，十天半个月才见一次荤腥是常态，过年的肉跟糖饼大多要留着专门招待客人，有些更贫穷的人家甚至只做一盘肉或者一只鸡，就摆着充门面待客，等到初二或者初三亲戚招待完亲戚剩下的自家人才能吃。 除开吃的，还有免单券，苏渺给每个店员发了二十张，店长三十张，一张最高能免五块钱。这些券苏渺没要求只能店员的家人用，如果她们自己不用的话，卖出也能卖个几十块钱，相当于三分之一的工资了。 第一次发过节福利，店员们对福利都很满意。 这年头年轻人对于工作有一腔热情却又十分纯粹，苏渺跟韩晏只花了对于自己来说很少的钱，却让店员对这个店铺多了归属感，这些钱花得就很值。 发完福利，甜品店就真的放假了，大家各回各家。 等员工都离开后，苏渺便邀请韩晏跟她们一起过年，前几天都是一起过，韩晏没什么不习惯的，回去后就把自己买的年货一股脑全都搬到了苏渺那边，他知道苏渺肯定会买菜买肉买她想买而且在江关县也能买到的好东西，所以那些他都没买，而是一箱一箱地弄来了在本地买不到的海鲜。 苏渺打开都惊呆了，她没想到这年头居然还能在这里吃到那么大的鲍鱼和大龙虾！海虾也很大个，看着还新鲜！ “厉害了，我的晏哥哥！” 韩晏听到这称呼额头顿时冒出满脑门黑线：“你别学学校那些女生说这种话，会显得像个傻子！” 第80章 韩晏最近可是被学校里的女生烦透了, 其实他刚入学的时候根本没多少女生会特地结识他，只当他跟别的高分免学费学生一样看待，最多就是看他长得高大帅气多看几眼, 仅此而已。 大多数人的目光跟社交范围还是会放在跟她们同一个圈子或者她们认为的更高的圈子上, 毕竟很多认为学习好的人以后不一定能混得好，没有家世背景制成，也许他的重点才会是她们的起点, 直到韩晏连续三年蝉联年级第一, 并且在高三这一年自己做生意还取得了成功, 即便只是几家甜品店，也让很多人看到了他赚钱的能力。 甜品店的存在学校里的学生以及她们背后的家长都看在眼里，成绩好代表智商高, 会赚钱说明他不只是会读书, 还有能力，人还长得一表人才, 最重要的是他无父无母是个孤儿。 说句不好听的, 这简直是某些没儿子的家长眼中好女婿的最佳人选。 期末考试期间, 韩晏每次回学校都跟唐僧进了盘丝洞似的, 别以为这个年代的姑娘放不开, 恰恰相反，很多有点资产的人家在改革的浪潮下接触到很多新东西, 能接受的一部分思想那是相当开放。 学校里的人真以为苏渺是韩晏表妹, 明着暗着来跟她打听韩晏喜好的人越来越多, 那个被韩晏嫌弃的称呼就是苏渺从她们口中听到的。 好在苏渺自己也很忙, 被拦住询问几次后就不耐烦应付了, 每次下课不是去小卖部就尿遁去厕所，或者去老师办公室待着, 反正她成绩好，老师们挺喜欢她，很乐意她去办公室问问题，反正就是不在教室待着回答那些车轱辘问题。 放学她就闪人，对于这一点最怨念的是齐小薇，上个学期，她们班换了好几次座位，每次抽到不同的位置，齐小薇都会跟抽到跟苏渺同桌的人换，一个学期下来她们依旧是同桌。 苏渺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是也不太介意，人家好学没什么错，就是喜欢总喜欢待着人问问题，会占用挺多苏渺的课余时间，偶尔会让苏渺有点烦恼。 不过期末成绩显示，齐小薇的这些行为还是有点用处的，有苏渺的帮助，她在班上跟年级上的成绩排名比刚入学时高了。 齐小薇放假后出去旅游了一趟，回来还给苏渺带了礼物，说是感谢她在学习上对她的帮助。 送走来送礼物的齐小薇，苏渺就彻底闲了下来，在这里过年没什么亲戚，唯一的合作伙伴韩晏也过来跟她们一起过，就没有了需要拜年的地方。 以往每年过年她们不回老家还会有苏家人阴阳怪气，但今年谁也不能来打扰她们了。 这是第一个真正过得轻松的年，苏渺租的房子不大，平时又时常打扫，年二十九的时候把小七送到韩晏那边，剩下姐妹三个一起动手，不到两个小时就把该洗的洗完，该刷的刷干净。 韩晏那里东西少，打扫得更快，他请了个打扫的阿姨，没多久也弄干净了。 大年三十的早上在乡下原本要给香炉换新的香灰，但这里没有，干脆不弄，没有神台土地庙，连俸神都省了。 再给两家都贴上春联福字跟小灯笼，听着外面的陆陆续续的鞭炮声，空气中总有些淡淡的硫磺味，年味浓浓。 年夜饭是苏渺掌勺，其他人打下手，韩晏依旧负责带孩子，鸡鸭鱼肉海鲜蔬菜摆了满满一桌，丰盛又热闹。 县城还没有禁止放鞭炮烟花，吃完饭住在小区里的各家各户都下楼玩，长串的鞭炮要留着十二点整才放，但烟花就没那么多规矩，她们下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带着孩子在下面放小烟花跟小炮仗了。 孩子放的最多的就是仙女棒、小蜜蜂、火柴炮跟摔炮，火柴炮太响还容易炸伤人，有几个调皮的小男孩故意往人群中放，被人家家长追着骂，几家闹哄哄的吵起来。 苏渺赶忙把家人带到人少的地方，玩些不那么危险的。 在下面完了一阵到七点半才上楼，洗漱一下就能一起坐在电视机旁看春晚了。 女孩子们要洗澡，韩晏就回了他那边，洗好再过来。家里没有男人在，剩下姐妹几个洗澡就没那么顾忌，洗手间也够大。 苏渺先给妹妹打了一桶水让她在洗手间里泡着，接着姐妹三个也一起进去洗淋浴，互相给对方搓背还能同时给小七洗头抹沐浴露，在浴室里嬉嬉闹闹跟玩儿似的，不过即使这样洗澡速度也不慢，半个小时四个人就全都洗干净出来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擦头发吹头发，顺便看春晚，韩晏担心她们还在洗澡，八点半才过来的，结果过来的时候她们连头发都吹干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满了水果零食饮料，年夜饭一般下午四五点就吃了，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有点饿，正好可以边看电视边扫荡过年前买的年货。 年夜饭没吃完的东西热一热，又能当宵夜吃，一直吃吃喝喝看电视到晚上十二点，下楼放了鞭炮跟烟花才散了回去睡觉。 年初一没人会来拜年，她们都是九点多才起床，早饭是年夜饭没吃完的菜品，弄个火锅热一热，又是一顿。 过年时就是这样，年夜饭十分丰盛，然而大多数是吃不完的，哪怕年三十晚上还吃了一顿宵夜也是一样。 然后年初一再吃，有些人家如果初一再吃不完还得继续吃。 好在韩晏食量大，吃了初一早上跟中午就差不多吃完了，晚上又能弄新菜，苏渺图方便，直接弄了个猪肚鸡火锅，做好后先给每个人盛一碗汤喝喝，然后各人想吃什么就自己涮了，火锅这东西简直是厨子的福音，只要弄好汤底就啥也不用管，方便又省事！ 初二依旧没什么事，但商场还是开着的，苏渺就带着姐妹几个出去逛了一圈，在小区附近的公园里有不少人过年也在摆摊，卖糖葫芦、棉花糖、江米条、玉米筒、爆米花之类的小吃都有的卖，还有套圈圈、骑骆驼拍照还有diy手工上色白色的石膏存钱罐等等。 这些东西都是她们以前没见过的，连苏思都是第一次见，她前两年过年都是回采石场跟苏渺苏婷一起过，这次出来看到城里过年居然还有这些，跟苏婷、小七两个玩得不亦乐乎，几乎每个摊子都光顾了一遍，回家的时候大包小包带了不少。 小七自己涂了一个存钱罐，对它宝贝得不行，回家后马上拿出来摆在自己床头，煞有介事地说：“从今天起，我要开始存钱了。” 然后初三甜品店的店长跟员工们来给苏渺跟韩晏拜年，每人给了小七一个红包，红包里是两块钱，她特地跑去跟苏渺把两块钱换成二十张一毛，并交代道：“四姐，你以后每天给我一毛，不，两毛钱，我要放到我的存钱罐里存起来，等长大了再打开！” “好！”苏渺忍着笑故作郑重的样子答应了下来。 结果没过几天小七自己就忘了这回事，不仅那个款钱罐被抛到脑后，连自己有的红包钱也忘了，苏渺每天给她两毛钱，她就乐得不行，非要自己下楼买东西，美其名曰自己长大了，也能独立买东西了。 苏渺拿她没办法，只好悄悄跟着，不过也特地严肃地叮嘱她，姐姐不在家的时候不许自己跑下楼买，必须要让大人带着去；姐姐在家的时候也要告诉姐姐才能下楼买。 每次她说重要的事情时都会用这样的表情，久而久之，小七就明白，只要姐姐表现出严肃的样子，她说出来的话就必须重视。所以每一次苏渺认真强调过、叮嘱过的事，小七只要答应了就能遵守得很好。 大年初六，开市大吉。 初六一大早，苏渺跟韩晏两个人每人带上一副‘开市大吉、万事亨通’的对联到两家店门口贴上，等员工们来了之后，给员工发了开工红包，然后一起放一挂鞭炮，今年就正式开张营业了！ 店长带着员工们有条不紊地制作饮品小吃、接待客人。 苏渺跟韩晏在店里看了一圈就一起往三店那边去，今天装修队也要开始干活，他们要过去看看，然后也得给装修队的工人发一个开工红包。 这个红包苏渺就不沾手了，虽然不想承认，但在这个年代，装修跟建筑做工地这种行业，还是对女性有些歧视的，如果是苏渺自己一个人过去，可能装修队的人都不会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要是她自己一个人开甜品店，装修的事情一开始不是韩晏先出面，不会那么顺利。事实让人心中不平，但她人微言轻、年纪又小，根本没办法改变，对于这种事最好避开，避不开就要等他们被市场逼得不得不改变风气，后者是需要漫长时间来改变的事情。 韩晏初七就要再去市里一趟，处理食品加工厂的事，三店的装修还是得苏渺看着，好在装修队是之前给一店二店做过装修那一批人，都是做熟了的，苏渺跟二店一样，时不时过来看看就行。 食品加工厂其实在县城里也有，但是县城的经商环境终究不如市里，局限性太大，况且江关县离顺平市不算远，等以后顺平市发展起来往外扩张，江关县保不齐就会变成顺平市的一个区或者顺平市的卫星城。 苏渺不是宁江省人，她上辈子也不关注这里，不记得江关县是不是被并入顺平市了，也不知道韩晏记不记得。 总之能把厂子放在市里就最好别图省事放在县里，在市里的话，以后就算实体业被外资冲击，真倒霉到厂子开不下去了，市里地皮的升值速度比县里的地皮快。 不过这几年由于海省房地产泡沫的影响，导致房子、地皮的价格动荡，以前苏渺跟苏思说可以到县城买房落户这件事时，事情还没发生，东武县的商品房房价每平至少七百多，现在已经跌到五百甚至更低，还没人愿意买。 这件事的影响从20世纪末一直持续到21世纪初，现在大多数人对于房地产都持有唱衰的态度，再加上下岗潮，韩晏盘厂子才那么顺利。 苏渺一点不担心他去市里买不到合适的厂子，要是真没有，直接买地皮也不是不行。 苏渺也就是这么想一想，没想到韩晏回来的时候还真跟她说：“合适的厂子只有一个小厂，地方挺偏。我干脆把那个小厂连带它附近的地一起买下来了，贷款买的，抵押物是我的房子、店铺，包括我们那两间甜品店在内，如果你同意的话，我明天就回去把手续办好。” 苏渺当时懵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大佬带飞了呀！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3节 第81章 苏渺很明白, 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更没有那样的志向，在现阶段做成那样大的事业, 即便她会做很多吃的也一样。 她自己一个人的话, 最多开一家店，挣够买房生活的钱。苏渺最初的目标确实也是这样的，韩晏想合伙开甜品店, 缺配方, 她想挣钱, 两人一拍即合。 关于食品加工厂的想法也当时也只是想法，苏渺想的是到时候跟韩晏说一说，他愿意做就做, 没时间不愿意的话, 还就继续经营甜品店就好。 说白了，苏渺十分了解自己, 她就是一个只想好好过上普通生活, 没有什么很大志向的人。 但现在机会摆在面前了, 这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她不抓住就是傻子。 苏渺可不是傻子, 听韩晏说完市里食品加工厂的情况后，她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你定个时间我们一起去。” “到时候我通知你, ”韩晏说完又提起另一件事情, “我们现在摊子铺得挺大, 不能继续就这么糊弄下去, 我打算注册一个公司, 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苏渺没意见, 在做生意方面，韩晏明显比她专业多了，他既然提出来，那就意味着时机到了，该走这一步了，“不过我手头可没什么钱，依旧用配方入股吗？” “对，跟以前一样，不过分配的比例就没办法跟甜品店一样多了。” “我知道，”苏渺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能上韩晏这辆车，是她幸运，放在早几年，她都不敢想自己会成为一个公司的创始人之一，“到时候你拟好合同给我看看就是。” 她会看合同，也?信韩晏不会坑自己，过了这个年，过了这年正好也十六岁了，虽然不到十八，签的很多合同都有法律效力。 幸好是现在遇到这种事，早两年的话，哪怕遇到再好的机会她都把握不住，也不敢接，跟别人合伙会给人家带去麻烦，她那不靠谱的父母跟原生家庭的亲人就是一大堆麻烦的源泉。 其实苏渺不知道的是，早前跟她合作的时候，韩晏虽然有想过之后等分店数量渐渐多起来，肯定需要开公司运营，但没想到速度会那么快，并且涉及的东西比他之前想的多很多，发展潜力也更大。 不过没关系，这种场面对他来说其实也是小场面，他还应付得来。 两人商量好合作开公司的细节还有开厂的事情，韩晏依旧需要负责在外面到处跑跟买买买，苏渺则是负责列出一系列生产饮品的原料以及成品蛋糕、点心、小吃等需要的原料。 两人在在假期的后半段都忙得很，一个管着两个甜品店跟三店的装修还要抓紧时间确定工厂要生产的产品配方，另一个要在外面跑开厂的设备、原料，还有办理开公司需要的?关证件，合同也需要找个律师帮忙拟出来。 好不容易都忙得差不多，假期也不剩下多少天了。趁着苏思跟苏婷还在，苏渺就赶紧抽空跟韩晏去市里看了看食品加工成所在的地方。 那一片目前算是顺平市靠近郊区的地方，有点偏。 在坐车过去的时候，经过另外两家看起来规模比较大的食品加工厂，韩晏告诉她：“那两间食品加工厂就是我说的不合适的几间，我们上次买下来生产塑料杯的厂子也在这一块，等回来的时候再带来过来看。” 现在那厂子不仅生产塑料杯，还生产塑料袋，专门打包饮品还有超市打包袋、垃圾袋等等袋子都会生产一些，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塑料杯跟奶茶外带打包袋。 苏渺听他说起就仔细看了一下，确实，首先位置就不太合适，那两间加工厂位于河流的下游，在中游那一段，有一些容易造成水污染的厂，周边环境看起来脏兮兮的，很容易对厂里生产出来的东西不放心。 另外规模比较大的厂子都存在人员冗沉的情况，很多厂子要求接手厂子必须要连带工人一起接手，这可不是一间简单的事情，工人也不只是目前正在工厂里干活的工人，还有以前退休的工人可不能不管，在十几二十年前，工厂可是要连一个人的生老病死一起管了的。 如今社会正处于改革时期，很多人上了年纪的人观念转变不过来，习惯了有什么事情都要找组织解决。他们可不管什么私有厂国有厂，只知道自己一辈子在这里出生长大了，给厂里做贡献，老了老了厂子不管他们了。 车子继续往前，路过一片看起来一点没开发的野地，又继续开了一会儿才到达韩晏盘下来的小厂子。 “就是这里，这一片、那一片，加上我们刚才路过的地，我都以公司的名义买下来了。”韩晏下了车，给苏渺指出她们买下的这块地的范围。 厂子位于小河的上游，由于位置太偏，没人愿意来这边买地，都拼命往城中心地带挤，以投资买地开厂的名义搞房地产跟综合商场的生意，即使现在很多地方房地产市场形势低迷，依旧不缺看好这个市场的人，而郊区这边的地那块地就便宜了他们。 整片地的面积是四五个小厂子的面积那么大，那个小食品厂位于整块地的中间位置，以后如果需要扩大小厂的规模，左右跟后面都能扩展。 不想扩大小厂子规模的话，也能用来建房或者开其他的厂，在小厂子对角线那一角，第二个厂子已经在建了，韩晏的意思是，把糕点类成品的制作跟饮品类的原料分开，以后暂时不扩张小厂子了。 以后如果有需要开拓新业务，再考虑要扩张这两个厂子还是新建一个。 目前厂子暂时还没开工，韩晏刚把里面的所有东西，资产包括工人整合好，旧的生产线请了专业人士来修改，新生产线已经定了还没送过来，厂里只有保安跟清洁工还在上班。 其他工人暂时放假，具体上班时间还在通知，现在全国各地到处是下岗潮，即使买厂子的时候，韩晏答应过不会把工人全部解雇他，工人们依旧十分不安。 韩晏干脆重新制定了新的薪酬制度，加你个工人的薪水按照基本工资加全勤奖加计件提成以及先进班组奖金来计算。 目前工厂没开工，所有工人不需要干活也能拿到一半的基本工资，虽然少，但勉强也够支撑家庭基本开销，比其他被迫下岗的人要好得多了。 苏渺过来看了一圈，除了最基本的情况，其他也看不太出什么，也就是认认位置，看看韩晏在厂里给她留的办公室，也让员工们认识认识她，以后别闹乌龙。 不过等看完厂子，去挑选食材，确认食材供应商的时候，就是苏渺的主场了，以韩晏买一百个橘子那一百个全是酸倒牙的橘子来看，他在这方面绝对拥有反向运气，还是得苏渺来。 一些本地就能找到的农产品以及农副产品比如生产珍珠、芋圆需要的淀粉、苏渺直接找了顺平市附近的村子，有些村子自己有合作社跟加工厂，种出来或者粗加工的东西会组织在一起大量出售给中间商。 苏渺不找中间商，直接跟合作社，谈好价格，拟了合同等着到时间人家送上门来就行，其他在乡下附近村子买不到的原料，也能去跟市里批发市场或者直接跟在市里有厂子生产的厂家谈合作。 等厂子正式运行起来，以后其他连锁店跟表面竞争对手们实际潜在客户们所需的原料都能从这边发出去。 塑料杯生产的厂子，目前已经对外接单，这些单子不出所料都是江关县来的单，苏渺原本只知道在惠民商场有一家，后来一看地址，定制购买塑料杯跟外带塑料袋的人除了那家之外居然还有三家，总共都四家了，才知道江关县至少还要要开四家饮品店。 得知这件事后，苏渺跟韩晏一商量，干脆就只在江关县开三家，等三店装修完，就不折腾开店了，不如专注当上有供应商，不过如果有人想加盟开连锁店，他们还是很欢迎的。 别人的假期开开心心玩耍，他们的假期忙忙碌碌干活，好在紧赶慢赶，终于把大部分事情在寒假结束前办完了，剩下的事都是需要时间等待，比如新生产线，得等那边按照订购的要求做好再运过来，需要的时间可不少。 他们出差回来当天，正好是寒假的最后一天、开学的前一天，苏渺中午到家，她不需要交学费，也就不用提前一天去学校。 也许是前段时间到处跑有些累了，晚上早早就躺床上好好地睡了一觉，开些第一天精神奕奕地起床吃过早饭，然后跟妹妹道别，骑自行车往学校去。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学校都这样，开学的第一天没什么正经课要上，发了课本练习作业本什么的。 苏渺刚在自己的每本书上把名字班级写上，班长就拿着一张纸走进来，一直走到她身边才停下笑着说：“苏渺，岑老师让我问你有没有江关县x行的银|行|卡？有的话把卡号写在这张纸上，我明天交到教务处那边，奖学金会打进你的卡里。” “有的，”有韩晏这个领了将近三年奖学金经验丰富的人在，怎么可能会不提醒她，“我带身上了。” 班长：“那你现在就先写着，我去问其他人，这回我们班有八个人能拿到奖学金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82章 初中的颁奖典礼会在考完试出成绩的两天后, 但高中是在第二个学期开学后。 苏渺写了自己的卡号之后，放学时班主任就来了一趟，告诉班上所有的同学下午要开颁奖典礼, 让所有人下午来的时候自己上教室把自己的椅子办到操场上去。 苏渺对于领奖这件事已经十分熟悉了, 她对奖学金更感兴趣。 每个学期一等奖学金两千块钱，要是她没有收入没有存款，这些钱也足够她养妹妹, 上了高中至今, 苏渺只在刚开学时买生活用品跟自己去书店买习题时花了钱, 其他在学校里的花销补贴金全搞定，甚至还剩下不少。 她的同桌齐小薇虽然不缺钱，但是也看得十分羡慕, 一直说：“别人上学花钱, 你上学是来挣钱的。” 不过，苏渺不会让自己落到, 只能依靠奖学金跟学校补贴为生的程度。 开学后白天大部分时间被固定在学校里, 自由时间少了很多, 苏渺尽量把学习的事全部集中在学校里完成。 颁奖典礼十分冗长, 其他学校只有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讲话都很烦人了, 他们学校还有董事长讲话，平时懂事长不常在学校里, 这是苏渺第二次看到他, 第一次是新生入学的时候。 作为年级第一, 苏渺得到了私下当面跟董事长说话的机会, 听着董事长说了一堆激励学生的场面话之后, 亲切地一一找年级前三继续交谈，她看韩晏的表情, 发现他脸色平静，对于这种场面已经见怪不怪了。 发现苏渺在看他那边，韩晏背着其他人给苏渺使了个眼色又把眼神向董事长的方向撇了撇，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悄悄写了一个字。 苏渺一看立刻就懂了。 等董事长慰问完高二高三前三名的学生，轮到高一的时候，苏渺是第一个。 董事长表情和蔼，笑眯眯地看着苏渺：“苏同学在学校的学习生活还适应吧？” “很适应，挺好的，我听别的学校的人说，他们学校的食堂伙食比我们学校差多了。小卖部也限时开，很不方便。” “学校的设施都是为同学们服务，大家满意就好，苏同学好像是外地来求学的学生，在学习和生活上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家人不在身边一定要跟老师说，老师肯定尽力帮忙解决，老师解决不了的还有学校领导，还要我。千万不要因为外物而影响学习。” 苏渺看他说到后面的时候韩晏不出声地笑了一下，她猜董事长估计知道他们在外面开店的事，担心他们影响学习，让板上钉钉的清北生泡汤了。 “您放心，我在学习上一向不会放松，刚才您说遇到问题可以请求学校帮忙是吗？其实我确实遇到问题了。” 董事长有点意外，他就是顺口说说，这种话就是场面话，没想到还真有人跟他提问题，果然还是年轻气盛的孩子啊，不懂得大人们虚以委蛇的那一套：“你说说，能解决的话，学校肯定不会不管的。” 为了一个好苗子，董事长也是挺拼。 苏渺抓住机会提出自己一直像解决的最大的问题：“您知道我是外地来求学的学生，肯定也知道我的户口不在江关县，以后可能没办法在本地参加高考，我想解决一下户口问题，这件事到高三再解决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如果可以的话，高一能把户口迁移到江关县最好，听说锦绣家园是您名下房地产公司开发的小区，我有点积蓄，想在那里买一套房子，然后把户口迁移过去，不知道您能不能帮个忙呢？” “只需要在迁移户口这方面帮个忙就行，钱的事情我自己就能解决。” 韩晏看苏渺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把事情全说清楚了，暗暗在背后给她比了个赞。 董事长懵了一下才说：“那你的家长……” 苏渺脸上带着笑，说出的话却让人听着感觉十分心酸：“我家长不太管我，我妹妹现在都是我在养着呢。” 一个小姑娘，自己养活自己不算，还要养活妹妹，想想都知道该有多么艰难。 这回董事长都不好意思让她最好把时间全花在学习上，别那么浪费时间去管开店这种对于学生来说十分不务正业的事情了。 “锦绣家园小区二期快建好了，到时候我会让秘书帮你处理好户口迁移的事，买房子的钱这方面，你要是不凑手我也可以帮忙。”韩董事长说这话完全不是在说大话，他预备要给考上清北的学生的奖金就够在江关县买两套房，要是苏渺一定能考上的话，现在直接送一套都行。 但高考这种事情，九分靠努力一分靠运气，还有两年多的时间，谁都不能保证她一定能考上，他也就不说那大话了，能帮学生解决户口问题，依旧算不错的，放在其他学校可不会管这些。 这些苏渺自己心里有数，即使别人敢送房子她也不敢要，那样欠的人情就太大了。 她请别人帮忙已经欠下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以后只要高考能考出个好成绩就能还，再欠就是恩情了，人情好还恩情可不好还：：“您放心，钱我自己真的有。” 当然苏渺手头上的钱付全款是不够，但是她能贷款付首再慢慢还，或者先跟韩晏借一点也行。 去年年底甜品店刚开业不久，没有分红，但今年年底就能有分红了，以甜品店的利润，到时候她要是想，直接把贷款全缴清都行。 得了董事长的明确答复，苏渺在完成三店的装修后，立刻着手户口迁移的事。 想要解决这件事，必须回一趟永山屯。 苏渺选择了一个星期六的早上回去，两天时间可能不够，她就请了星期一到星期三的假期，连着星期六到星期日，一共五天。 再次坐着拖拉机回村，苏渺感觉恍如隔世。 她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长袖t恤家棉衣，老土的棉裤以及初中买的一直背到现在的大号双肩包站在苏家门前。 路过的邻居大娘伸着脖子歪着头仔细盯着她瞧半天，还张冠李戴认错人了：“你是苏家大房的三丫头吧？从小长得就水灵！” “大娘，我是苏渺。” 大娘高兴地拍腿：“可不就是，我就说我没认错，是苏家大房的三丫头苏渺！” 苏渺：“……我是三房的四丫头苏渺。” “啊？是三房的丫头啊，害，看我老眼昏花认不清人了。”大娘脸色讪讪的，有点觉得丢人，但依旧挡不住要看八卦的心思，“你是不是好几年没回家了？我听你奶说了，女娃子家家还没出嫁呢，过年过节不回家想什么样子！这回回来是要做什么呀？” “没什么，学校让办点事而已。” “这么大了还读书啊？哎哟，我们家小妮去年跟她爸妈去城里打工，每个月工资攒下来给她爸妈收着，明年就能回家把老房子推平盖一间平房了！”大娘话里全是得意。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4节 苏渺不想再搭话，没意思，她们观念不同，年龄差距又大，说得太多容易吵起来，而且对方老旧观念根深蒂固，谁也没办法说服谁。 她家小妮在外面挣钱，省吃俭用给家里盖平房，那平房以后又不属于小妮，甚至都不一定会给小妮住进去，得一句暂时性的口头的‘孝顺’夸奖，有什么用呢？以后小妮但凡比现在少给家里一点，肯定马上又会变成‘不孝女’。 苏家的门半掩着没锁，苏渺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一个小孩穿着脏脏的棉袄蹲在地上完泥巴，许久未想起的记忆再次涌现出来。 这是三岁多的苏晨，此时的他还没长成后来那种堕落的样子，还是一个眼神澄澈的稚童，苏渺对苏晨有恨，但不是现在还什么都没做的三岁的他。 苏晨手里拿着沾着泥土的小棍站起来问：“你是谁？” “我是苏渺，你妈在不在？” “苏渺？”苏晨歪着头想了想，“你就是我妈说的，那个杀千刀没良心的苏渺？” 苏渺对于刘春香对自己的诋毁毫不意外，并且对此没有任何心理波动：“你妈不在？” “我妈在菜地择菜，我去叫她。” 苏晨被刘春香样养得很壮实，他是个男孩，苏老太对刘春香再嫌弃，对他却不会太差。 过了一会儿刘春香就一手拎着菜篮一手牵着苏晨回来了，跟着的还有苏老太。 一见到苏渺，苏老太眉毛立时竖了起来，像竖起鸡毛备战的公鸡。 “你还知道回来！”不等苏老太开口，刘春香便先声夺人。 刘春香有时候很蠢，有时候在某些方面还挺敏锐。苏渺那么多年没回来，突然回来肯定有重要的时要办，她撂下篮子，把苏晨推到苏老太那边，拽着苏渺就往三房的屋子走：“妈，你身体不好，我就不让她在这儿惹你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好，我先去教训教训她！晨晨跟着奶奶，四丫头你马上跟我来！” 苏渺在心中冷笑，刘春香这是认为在她身上有利可图，提前隔绝有可能指染她带来的利益的人呢。 不过少点人也好，苏家人的户口每一房都是分开的，这件事情有刘春香点头就行，少一个人知道，能少很多麻烦。 作者有话要说： 第83章 苏老太篮子里有几个果子, 苏晨缠着她要自己给切了吃，苏老太被缠着没法跟上来。 刘春香一拽着苏渺进房间关上门就要扯她的背包：“回来带了什么东西？都放我这里吧，放外面还不够某些人造的, 大房那个成天好吃懒做, 吃得多还想吃好的，烦人的要死！” 苏渺避开她的手护住自己的背包，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瘦弱的小女孩, 她经常锻炼, 长得又比刘春香高, 刘春香的力气根本没她大。 抢不到背包，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沉着脸斜着眼看苏渺：“你还知道回来呢？不是不乐意回？还回来做什么？” 苏渺设想过两个能迁移户口的机会。 一个是读大学。 考上大学后户口关系要迁到学校的集体户口上, 等毕业找到工作再迁到工作单位或者自己买了房子迁过去就行。 但前提是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要迁户口、上户口。 第二个是直接买房迁户口, 也就是她现在要做的。 “我现在在外省上高中，以后参加高考需要迁户口。”苏渺不跟刘春香拐弯抹角的话, 直接单刀直入说明自己回来的目的。 刘春香一听, 觉得她异想天开：“什么高考要迁户口, 我看别是在买面找了男人, 想骗我拿户口本去领证吧！我告诉你没门儿！” 苏渺知道她无知, 却不知道她多活那么多年，居然光长岁数不长脑子, 关于领证年龄的事, 多少年前苏翠巧就回娘家说过很多遍了。 她早知道刘春香是个法盲, 但还是没忍住说：“我才十六岁, 哪个民政局敢给我领证？不懂法就别乱说。” 刘春香被苏渺的话堵得一噎, 她们那个年代十五六岁结婚，只办酒没有结婚证, 后来孩子几岁大了才打结婚证的多得是，现在时代变了，转念总是转变不过来。 她知道苏渺说的话没错，可也不想那么便宜苏渺，一个读过书，长得漂亮的女孩子，结婚能收不少彩礼，苏渺对家里没感情，血缘关系对苏渺来说根本不重要，这件事刘春香心里一清二楚，那么能牵扯住苏渺的就只有户口本了。 刘春香没工作，手头缺钱得紧，自己儿子上户口的钱婆婆可不一定会出，那老太婆可不止一个孙子，平时疼苏晨归疼，却不耽误她拖着不给钱。当初催生孙子的时候说得千好万好，多稀罕孙子，结果生出来了，以前说的话就跟放屁一样！ 老太婆口口声声说着什么孩子年纪还小，太早上户口没用，不如等到孩子七八岁，要上小学了，小学的老师来动员孩子去读书搞什么九年义务教育，再跟那些老师哭诉家里困难，让那些老师帮忙想办法，总之就是不愿意给钱！ 苏老太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有人这么做还真正了！ 而且再过不久苏国新就能出来，苏老太也打着到时候让老三两口子挣钱，没准可以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出这钱的主意呢。 本来都是儿子孙子的，苏老太的心也不是太偏，刘春香怀疑大房两口子肯定在老太婆面前嚼舌根了！虽然没有证据，但不妨碍她怀疑，并且以自己的怀疑暗暗敌视人家。 刘春香悄悄算了算时间，等苏晨七八岁，也该二十出头，能嫁人了。高考不高考的她无所谓，但苏渺自己花钱读了高中，那就是高中毕业生，到时候在乡下仔细找找，再跟人说自家这个是个有学历有文化的姑娘，不愁拿不到大笔彩礼。 拿到彩礼不但不用担心儿子上户口要交的罚款，没准还能剩下一点钱供儿子读书。 “反正我不同意，哪有小姑娘家家还没嫁人就把户口迁出去的，今年你说破嘴皮子这事儿也不成！” 刘春香算得可精明，但她这脑子还没转过弯来，没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新社会，苏渺也不是没长腿，她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人。 现在当父母的都掌控布料她，居然还肖想拿她去换彩礼钱，简直异想天开。 苏渺听到她那话，没多说什么，直接从背包里掏出一沓钱拍在桌上：“只要你同意，这五千块钱就是你的，而且我跟七妹的户口转出去之后，你跟苏国新户口本里就没有孩子了，你跟别人说把我们过继出去了，他就是独生子，独生子上户口不用交罚款，这五千块钱你可以自己收着，只要你不说，家里其他人就不会知道你手头有这些钱。” 在看到那一沓钱的刹那，刘春香眼睛里简直要冒精光，超生罚款是按照年收入三倍以上六倍以下来罚的，刘春香是农民，现在虽然当地农民知道出去镇上到处找活干了，但年人均纯收入也就一千出头，这五千块钱交了罚款还能剩个一千多两千。 依照刘春香看，几年后把苏渺嫁出去，能拿到的彩礼大概也就收这么多，要是嫁给家里有钱但人本身有点毛病的男人，也许能拿到一万出头，但苏家其他人为了面子可能不会同意。 乡下人结婚，彩礼几百块的多得是，彩礼上千块的都能拿出来让人当个新闻讨论许久。 但贪婪的人，永远觉得别人给的太少，可以再抠出更多东西出来。 “就这么点？”刘春香做出一副对这些钱不屑一顾的样子，“我可听说你以前在采石场跟镇上摆摊卖东西挣钱不少，那些钱可一分没给我，现在只给五千，你打发叫花子呢！” “我读书、养活自己养活妹妹不花钱？”苏渺面部表情地说，“我是未成年，妹妹那时候更是个婴儿，按道理，我们都得你花钱养活，那些年你给过我一分钱吗？哦，去打工之前到是给了几块钱，不然我把那几块钱还你，然后再去法院告你？” 因为苏国新被抓坐牢这事儿，刘春香听到法院、公安之类的词都会下意识绷紧了神经，她听到苏渺的话险些从床上蹦起来：“你敢！我是你妈！” ‘我是你妈’这话苏渺听得都想笑，刘春香果然还是刘春香，跟上辈子一样还是个法盲，觉得父母无论对子女做什么都不会犯法。 “既然你说你是我妈，那么在我没成年之前，所以养我不是天经地义？那我干脆不走了，回来给你养我呗？” 这话刘春香没法反驳，原本高亢的声音只能降低：“那你都有本事养活你自己，还能养活那小赔钱货，哪儿还要我费心费力……” 苏渺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我也不跟你说那么多废话了，你就说帮不帮我迁户口吧。” 刘春香瞟了一眼桌上的钱，咬牙：“不帮！” “那行，你不要有的是人愿意帮，”苏渺老神在在地把钱又收起来，“有这钱，我找家里其他人帮我办也不是不能成。第一个私下找你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养苏晨挺辛苦，找别人这钱落不到你手上而已。苏晨是我亲弟弟，我当然是更愿意这钱花在他身上的，可惜啊，你拒绝了，我这就找我奶去。” 忽悠刘春香的话，她现在张口就来，把苏晨当做亲弟弟有钱第一时间想着给他花，杀了她都做不到。 刘春香眼皮一跳，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能让苏渺去找苏老太。 让她找老太婆的话，那个贪财的老太婆看在钱的份上还能不同意？到时候别说把钱分给她，老太婆没准拿了钱都还是要算计着，依旧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出给苏晨上户口的钱！ 她可听说老太婆计划着给苏铭在镇上买房子，听说相亲相到一个家里镇上很近的一个村子里的姑娘，人家不愿意住得离镇上远，要求在镇上买房子呢！ 这钱到了老太婆手上，她八成转头就给苏铭在镇上买房，就算她反对，老太婆也能用苏晨还小，不着急娶媳妇儿，家里能慢慢给他存买房子的钱的话堵回来。 “你等等！”刘春香咬牙起身拽住苏渺的胳膊，“你跟那赔钱货迁户口一人三千，给我六千，六千就给你们把户口迁出去！” 苏渺冷笑：“一人三千？行，那我就给你三千好了，我只迁我的户口，到时候再把七妹送回来给你，反正你是孩子妈，我又不是，我不养别人可不会说我什么。” 刘春香慌了，怎么还能这样，这钱不增反减，还要把赔钱货送回来，这怎么行？ “不行，你刚才说了要迁出去两个人的！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一个人不是还给你加五百了？我可没说话不算话，是你得寸进尺，”苏渺甩开刘春香的手，“你答不答应吧？我还赶时间呢，没空在这里跟你讨价还价。” 刘春香咬着下唇，皱着眉眼珠子左转右转，在想怎样才能拿到更多。 但苏渺的耐心已经耗尽，她抬脚就往外走。 刘春香一个箭步挡在门口，她压低声音，生怕外面的人听见：“五千就五千，你马上把钱给我。” “没办成事就给你钱，你当我是傻子？”苏渺扯了扯嘴角，掏出两百块钱扔过去，“这是定金，完事后，我会给你剩下的钱，别说什么‘万一你不给怎么办’这种废话，不相信我就别干，我不介意去找另一个有胆子干的。” 苏渺说完这话，感觉自己好像在说反派的台词，不过什么话不重要，能办成事就行。 刘春香没办法，她想要钱，就得按照苏渺说的来做，她急忙把钱接住塞兜里：“行吧，现在就去办？” “你现在有空当然可以去，晚上回不来需要住宾馆，我会给钱。” 刘春香赶紧补充：“路费跟吃喝的花费你也要给，还有你多少年没回来了，回来一趟也不知道给你弟弟带点东西，就知道给那赔钱货花钱，等去了县里，不得给他买点表示表示？” 苏渺耳中自动过滤刘春香话里听了让她反感的部分，现在迁户口才是最要紧的，如果能促进事情顺利完成，苏渺觉得她提出的条件答应也不是不行，但刘春香容易得寸进尺，她不能马上答应。 “这些看我心情。” 刘春香还想说她，但苏渺已经绕开她打开门走了出去，她跟出来，看到苏老太给苏晨切好了果子，正往这边走，急忙把要说的话咽回去，这件事可不能让老太婆知道。 第84章 苏老太那苍老浑浊的眼睛里带着审视：“四丫头回来干什么？” 苏渺没跟她对视, 也不接她的话，有旁边站着的刘春香在，刘春香可比她更害怕苏老太知道她回来要办的事。 刘春香肯定会自己找别的借口应付过去。 “四丫头回来看看晨晨, 想给晨晨买衣服, 不知道要买多大的，让我跟她去县城一起给晨晨挑呢。” 苏老太撇嘴，在苏渺读初中期间, 她已经知道这丫头片子不好惹, 再加上这几年上了年纪, 时不时会胃疼，身体不太好。 现在三儿子坐牢，四儿子被四儿媳撺掇跟她离心, 苏老太已经不敢跟小时候一样出口成脏, 动辄打骂孩子了，最多是说话不好听：“买小孩子的衣服去县城买？真是钱多烧得慌。还不如让我带你们去镇上买点便宜的, 同样的钱, 穿着一样好, 能多买好几件。” 谁都知道苏老太这话什么意思, 说是让她带去镇上买, 实际上言外之意就是想看看苏渺想花多少钱在苏晨身上，又带回来多少钱, 自己能不能把那些钱拿到手。 刘春香给她当了那么多年儿媳妇, 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她有点怕被发现即将要办的事情的紧张, 但应付起婆婆来有常年累积的经验：“不用, 四丫头说我在家带弟弟、干农活辛苦，也要待我去县城玩玩, 顺便也给我买几件衣服呢！是吧？” 她用手肘拐了苏渺一下，苏渺无所谓地点头，反正她答应的事情会不会做，全看迁户口顺不顺利。 “妈，苏渺趁着星期六星期天休息才能回来的，不能耽搁，我今天下午跟她出去，明天下午回来，晨晨你先帮我带带啊。” 苏老太心里不满，苏渺这丫头回来只知道给她妈她弟弟带东西，怎么就不懂买点东西回来孝敬孝敬老人？真是没良心。 她的眼睛跟刘春香刚才一样，盯着苏渺的背包看，刘春香紧张起来，那里面可装着好大一笔钱呢！ 刘春香不敢再耽搁，不等苏老太继续说点什么，赶紧说了一句：“我换身衣裳，再拿两件换洗的衣服，马上就好，四丫头你进来喝口水等着。” 说完，她不由分说地又把苏渺拽进屋里去，还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刘春香生怕苏老太会胡搅蛮缠抓紧时间换了衣服，把证件跟换洗的衣服塞进包里，赶紧带着苏渺出门坐车。 两人走到村口，正好遇上一辆要去镇上的拖拉机，苏渺按照约定好的，付了两个人的车费。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5节 在苏家的时候苏渺心里不是不紧张，只是没表现出来，其实她比刘春香还要担心苏家其他人知道这件事，要是让其他人知道那一家子肯定还要商量，到时候没准连整个村子甚至身上的人都会知道了。 能速战速决是最好了，幸好刘春香还是那么贪婪又没脑子。 迁户口这时镇上没法办，她们这里村镇的人想要办身份证迁户口都得起县城，如果在镇上也能办的话，这年头办理人员大概率也是本地人或者在本地有点关系的，事情肯定也会很快传遍整个镇子。 到了镇上时间已经晚了，没有小巴车，还好面包车没有班次跟时间限制，看到有客人就载。 从镇上到县城天已经黑了，苏渺星期六到的东武县，在东武县住了一晚，今天，也就是星期天才去永山屯找刘春香。 她把刘春香带到自己昨晚住的宾馆，又定了一间房，让刘春香住，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一可以去办理业务。 起了个大早，吃早饭。 刘春香生完孩子回到永山屯后，一直没能来县城，甚至这几年连去镇上的次数一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她吃着苏渺买的包子油条跟豆浆，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在婆家受到的委屈，说自己那个死鬼丈夫。 还抱怨当初本来想生完后有钱了就做生意的，他们都找到门路了，最后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忙改口说苏渺能给她买好吃的、买衣服，可见不是她之前想的那么没良心，亲母女哪有隔夜仇，当妈的也不是不疼她，只是她性子太倔好几年都不回家，让苏渺以后有机会也要多回来看看…… 她说了一大堆，苏渺全当她放屁，上辈子就是这样，把她当成情绪的垃圾桶，跟她抱怨这抱怨那，那时候苏渺不懂，每次听完都责任感爆棚，觉得妈妈可怜，靠不上别人只能靠女儿了，还会为了没能给她过上好日子心里有负罪感。 现在，去他爹的负罪感，活该刘春香过这种日子，苏渺听她絮叨的时候，除了提到当初她生完孩子是那些事外，情绪没有一点波动。 虽然时间过去了好几年，但每次一想起上辈子，苏国新跟刘春香两口子做买卖的起步资金是卖女儿得来的，她就觉得恶心。 “别废话了，赶紧吃，吃完赶紧去办事，还想不想要钱了？” 刘春香虽不满苏渺对自己的态度，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那些钱，就什么抱怨都混着包子咽下去了：“好了好了，最后一口。” 她吃完随便抽了点桌上的纸巾擦嘴，边擦边左右看看，发现老板不注意，赶紧疯狂扯了一大条纸巾塞进包里：“走走走，快走！” 苏渺无语，但还是跟着一起起身离开了早餐店。 她们去的时间早，办理户口迁出业务的部门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她们。 苏渺来之前，江关县那边的锦绣家园小区第二期已经交房，苏渺没办理贷款，韩晏直接借给了她全款，还款的钱从分红里扣就行，锦绣家园小区不搞预售，而是建好之后现房销售，房产证也拿到手了。 这时候的房子也没公摊那种东西，苏渺买的七十几平的房子，面积一点也不小。 有韩董事长的帮忙，苏渺在江关县那边的接收证明也已经办好，只要这边办理好相关手续，再带着证明跟材料去江关县办理落户就行。 各种申请书跟材料她全部准备好，一点没因为材料耽误功夫。 其实需要迁出的只有苏渺，小七还没上户口是个黑户，等苏渺成功落户成了户主，再让小七的户口上到她户口本上就行。 到时候不管是要交罚款还是别的什么，都可以在江关县那边交。 事情办得还算顺利，拿到相关材料证明，苏渺满意地把它们放进文件袋，装在背包里。 刘春香生怕她说话不算话直接跑掉，走到外面看看周围没人，急忙问：“钱呢？赶紧把钱给我！” “在这里给，你想被人看到打劫？别以为县城就很安全！”这话可不是危言纵听，现在的治安可不如以后好，没有满大街的摄像头，很多地方还有路霸路匪，别说过路的人跟汽车，他们连火车都敢抢！ “先回宾馆。” 刘春香太久不出门了，听她这么一说也有点怕，只好跟苏渺回宾馆再说。 好在苏渺没食言，一回到宾馆关上门就把钱给她了：“这钱交给你，我们可就两清了，出了这门，你要是弄丢了被抢了我可不管。” 刘春香正美滋滋地数钱呢，听到这话不高兴地耷拉下脸来：“你那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苏渺懒得再搭理她，本来就是钱货两清的关系，她背起包就要走。 “等等！”刘春香又把她拦住了，“说好的给你弟弟买点吃的喝的，再买几件衣服鞋子，你说话不算话啊？你带着赔钱货，给她买了不少好东西吧？听说你以前就成罐成罐地给赔钱货买奶粉喝，赔钱货也配？！” 苏渺：“我答应你了吗？” 刘春香一愣，好像真没答应，但是她不管，钱到手了，她也对苏渺不客气了：“我不管那些，反正你不给买别想走。而且你昨天不是说看我表现，我今天是不是利索把这事给办好了！” 苏渺着急回去不想继续跟她纠缠这些：“我不想跟你去逛，再给你两百块钱，你自己去买吧。” “我自己去？我拿着那么多钱呢，怎么能自己去？你才两百，才买得了多少东西？”她还想着狠狠坑这丫头一笔呢，怎么着也得买个千八百的！ “你不会先把钱存银行？就这么带着现金回去，那个家里能藏住？你不会真那么蠢吧？”苏渺拿出两百块钱挥了挥，“我说了只给钱，不陪逛，你爱要不要，不要拉到，我还省钱了。大不了你就嚷嚷出去，嚷嚷出去我就让别人知道你身上有几千块钱！” “别，这钱我要！”刘春香慌了，猛地把苏渺手上的两百块钱抢到自己手上，“你赶紧滚吧，看到你就烦！连户口都迁出去了，以后咱俩没关系，我不是你妈了，你死在外面我也不管，也别想把那赔钱货扔回来给我养！” 苏渺嗤笑一声，昨天还喊着‘我是你妈’呢，今天就说不是了，哈哈，这种妈跟谁稀罕似的！她干脆利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办理好户口后，苏渺绝对不会再回到这个地方自找麻烦。 她与这个地方、与这里的人再无瓜葛。 苏渺请假到星期三，回到江关县后，她没耽误，星期二的早上就去把该办的手续全办了，至此小七终于不是黑户。 给小七上户口的时候，登记的工作人员询问她小七的姓名。 苏渺想起刘春香负气随口给妹妹起的名字，突然感觉给她那么多钱有点亏，但给都给了，也不能要回来。 还好，上户口时，她可以给妹妹起一个新名字，如果妹妹不喜欢，等她成年还能自己去改。 苏渺在纸上写下两个字，然后把纸张推过去：“我妹妹叫苏珮。” 她的妹妹，从来不是赔钱货，也配得上所有好东西！ 第85章 安宁市师专后街, 一个面积不算大的小店面里。 苏思坐在桌子边上，苏婷站在她身后，桌子对面是一个年纪大概在五十到六十岁之间的老人。 “姑娘, 你真要买我这间门面？我可先说好, 这门面面积小，买了可不能后悔。” 苏思语气笃定：“您放心。”她的店就在隔壁，买下这个小店面, 就能往这边再扩张一点。 而且这小店面的门口是在凹进去的地方, 门前有一块空地, 摆上几套桌椅跟遮阳伞也不会阻碍后街的交通，街上几个类似的店都这样做，管理后街的人看到都不会说什么。 这房主老爷子跟儿子住在外地, 平时不太回来, 他这店面太小，不太好租, 觉得租出去麻烦就一直没招租。 苏思看上这个小店好久了, 一直想买, 可房主不在, 也联系不上。前几天听说这间店面的房主回来了, 她就想问问房主这店卖不卖，但是苏思平时她要上课, 店里多是店员在看店, 总是阴差阳错遇不上。 幸运的是昨天遇上了, 跟老爷子一谈, 对方也有要卖房子的意思, 听说儿子出国在国外站稳脚跟，也要接他去, 老爷子回来就是要处理老家的房产，可巧让苏思遇上了。 “那咱们可就签合同了。”老爷子为了能尽快把房子卖出去，提前找律师帮忙拟了合同打印出来放在公文包里，出门都拎着包。 “好，订金我今天一起给了，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去过户？” “明天就去吧，我接下来还有好些事要忙，耽误不得。” 能尽快过户苏思当然求之不得，跟老爷子约好了，明天一早就去。 她办好过户手续的时候，苏渺也刚给苏珮上完户口，正想给她店里打电话，跟她们说这个好消息，苏思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苏渺没在租的房子里装电话，苏思她们以前给她打，要么打到店里，要么打到韩晏家，每次第一通打过来的时候一般本人接不到，都要拜托接电话的人帮忙通知苏渺，然后说个时间，苏渺得知消息就提前在电话边等着，第二通才能说上话。 现在开办了厂子，成立公司后，苏思打的就是公司办公室的电话了，虽然接得也不一定能及时，但比以前方便多。 电话里，苏思跟苏渺说起自己这边的情况：“四妹，我把我在学校后街甜品店旁边的小店买下来了，你们那里蛋糕点心工厂什么时候能出货？我打算把那间小店面跟现在这边打通，然后在那里面设置几个架子摆放小蛋糕、点心、小吃什么的。” “恭喜二姐三姐啦！”苏渺很为苏思跟苏婷高兴，她们的店开业时间比三店还早一点，作为好几间学校附近风格、产品都跟学校后街所有店不一样、十分新颖的店，她们的店里每天都宾客盈门，“韩晏趁着周末的时候去顺平市工厂那边看过了，但是我回来忙着办事还没去问过他，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问问，有消息肯定第一个通知你。” “其实也不是很着急，”苏思道，“我这边打通小店面装修还需要一点时间，你这次回去办事还顺利吗？” “花钱买自由，挺顺利的，我的户口迁出来了，七妹也不是黑户了。”苏渺想起来就觉得舒心得很，花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钱就能解决一件那么重要的事，她觉得很高兴，“我妈，哦不，刘春香说以后我跟七妹就跟她们没关系了。” 电话那头，苏思沉默了一会儿，她很为苏渺跟七妹高兴，但心里感觉很复杂：“真好，你们以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真羡慕你们。” “二姐，你户口不是也迁出来了？”苏渺记得读师专也要把户口迁到学校里的。 “我的迁出来了，毕业后有了工作单位，就能把户口关系迁过去，我担心的是三妹。”苏思想起来就愁，但是没办法，“咱们上小学本来就被耽误了几年，三妹十五岁才上初一，十八岁初中毕业上高中。等过两年高中毕业就二十一了，正好到了该说亲嫁人的年纪，我怕她以后考上大学，家里不放人。” 这种事，苏渺上辈子经历过，读过书的女孩子，在那些所谓的家人看来，只不过是给他们增加了彩礼溢价的筹码：“要不然等年底我拿到分红还完韩晏，把剩下的钱借给你们在安庆市买套房？不拘面积多少，能上户口就行，买了房，再想办法回去把三姐的户口迁出来，应该可以在高三之前办理好。” “我跟三妹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们办的时候估计没有你这回顺利。” “毕竟情况不一样，我带着小七呢，刘春香想要钱又觉得小七是累赘，不想养她，让我得了个便宜。”苏渺知道，眼看一个姑娘长大了，出落的亭亭玉立，还读过书有学问，不出一笔足够打动苏家人的筹码，他们绝不会轻易放人，现在五千块算多，但几年后，随着物价上涨等其他因素混杂在一起，可能要一万才肯了。 苏思叹了口气：“穿到桥头自然直，我们努力赚钱。实在不行，我们花钱赎身！”说完她自己就笑出了声，自己开自己的玩笑，“感觉自己跟旧社会地主家的小丫头还有青楼里的姑娘似的，还得自己给自己赎身，真惨啊。” 苏渺也被她逗笑了，笑容里带着些许辛酸：“那我们其实都算幸运的，还能自己挣钱赎身。我听说有些姑娘，十五六岁就进工厂打工，工厂包吃包住，她们挣的钱就给自己留很少很少，其他全部寄回家，一直寄到嫁人为止。” “如果不是我们自己挣钱后脾气硬，可能现在我们也在工厂里干活了。”苏思虽然不知道苏老太早在苏国新夫妻俩出去打工时就谋算这些，但她猜得到，苏老太绝对能做出那样的事。 其实她心里还有另外的担忧，她跟苏思在市里上学，以前看着距离老家挺远的，但是现在总觉得还是离得太近了，只要苏家人有心要找，肯定能找到这边来。 苏思有点想以后争取一个远一点的工作单位，但觉得买了房子后自己一定会舍不得这边的店跟房子。不过这些都是未来的事，她还有一年才毕业，可以慢慢想想未来的路。 而苏渺这边心头最大的担子去掉后，心里松快，日子过得更轻松了。 她手头的钱不太够，刚到手的房子就没装修，至于以后会不会装修入住，还得看以后的发展。 工厂在市里，公司总部也在市里，县里这边的分公司其实只有几间小办公室，主要是为了方便联络才设立的。 住的房子不如在市里买，以后厂里配方更新什么的也能有个自己的地方住。 店铺现在挂靠在公司，完全可以放手给下面的人去管理，再不济还有韩晏呢，他的野心可比苏渺大多了，他要把店开成连锁，肯定不会不管。 而苏渺就是配方入股，工厂里饮品原料配方、蛋糕、点心等等配方全是她一手调整定下的。 其他的事情，只是在一起创业初期人手不够，她需要帮忙做得比较多，后面管理经营这方面的事完全不需要她做。 企业，最好只有一个决策者，而苏渺的目标从来不是当一个成功的企业家。 她作为股东最好也别过多地插手公司的经营，老老实实拿分红就好了。 苏渺觉得等自己毕业后，不一定还需要回来，如果不回来的话，这边的房子肯定要处理掉，没装修住过人的房子比住过人的好卖多了。 不过还有两年多的时间，现在考虑这些有点太早。 晚上，韩晏到苏渺这边吃饭，苏渺就问了今天打听帮苏思问的事：“蛋糕点心加工厂那边怎么样了？有成品了吗？” 韩晏忙着喝汤，他很喜欢喝苏渺炖的山药排骨汤，那吹汤吹得格外专心的样子，都顾不上回答苏渺的话。 温热的汤水划过喉舌顺入肠胃，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第一批出来了，正在打包，大概明后天会运过来，店里摆放的货架做好了吗？” “都做好了，就等着上货呢，”苏渺想了想又问，“咱们上新品是不是可以做个活动？” 韩晏点头：“做吧，新品上架是得做个活动刺激消费。” “正好遇上‘母亲节’，我弄个有‘母亲节’元素的活动，比如母亲带着孩子来买，免费送母亲一个小蛋糕之类的。” 韩晏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刚从永山屯回来？你……”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6节 “嗯？”苏渺疑惑了一下才明白他未尽之意，“你怕我触景生情啊？想多了，我才不在乎我那个妈，能摆脱她们我高兴还来不及。” 韩晏盯着她看了几眼，发现她的神情不似作伪才放心了。确实，那样的家，那样的家人有什么好留恋的。 不过说到家人，他的家人也不怎么样。 “那个，这段时间，有没有陌生人找你了解我的情况？” 苏渺摇头：“没有啊。”她说完想起开一店那段时间的事，当时在惠民商场，好像连续两次看到一个跟韩晏长得挺像的中年男人。 韩晏已经去世的父母是他的养父母，那个人不会是…… 对上苏渺好奇的眼神，韩晏没多说什么，她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苏渺那天回答韩晏‘没有啊’三个字过去没两天，恰好是星期五下午放学，她骑着自行车回家。 刚出校门就被一辆汽车拦住去路，差点撞人车门上。 苏渺给那车吓得一下子刹车后蹦下自行车来，气得脱口而出：“你们不看路啊？！我这车可是肉包铁，撞上你们那铁包肉的，你们到是没事，我没准要连人带车散架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86章 车门被打开, 车上下来个穿着职业装的女士：“小姑娘你好，你叫苏渺对吗？” “对，请问你是？” “我叫丁梦娴, 是安达集团董事长秘书, 刚才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这是我的名片。”丁梦娴递出一张名片。 苏渺接过来看了一眼, 她知道安达集团, 这个公司在以后有很有名气, 最有名气的是安达集团老板的各种花边新闻，比如捧90年代某某娱乐圈明星之类的，听说某个后来走向国际的知名女星, 在千禧年初时是他的情人, 靠他拿到不少资源，其中不乏一些海外影视资源。 不过, 安达集团的秘书, 她就不认识了, 毕竟上辈子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什么安达集团呢, 后来知道了, 也不会关注安达集团董事长的秘书是谁，只会看八卦, 也许后来安达集团董事长的秘书, 已经不是这位丁秘书了也有可能。 所以现在这位女士说的话, 保不保真苏渺没办法确定, 而且, 这位秘书怎么会来江关县这么一个小县城？ 苏渺看了一眼她下来的汽车，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找我有事吗？我们以前在各方面应该没有任何交集。” 丁梦娴温婉一笑：“你不认识我, 但我认识你。没找错人的话，你应该就是跟韩晏合作开店开厂开公司的那位苏渺姑娘。” 苏渺瞬间警惕起来：“我是，你们如果想了解生意上的事，最好找韩晏。” “我今天不找他，只是想找你了解一些关于他的事。” “抱歉，我可能帮不到你们。”韩晏的事，她怎么能随便跟人说，而且她能知道什么呢？韩晏的成长环境？资产？生活习惯？可能懂得一些，但那些是韩晏的隐私，跟别人说的话她成什么人了。 还有，这些人直接找上她，是觉得她年纪小比较好忽悠吗？ 丁梦娴被拒绝后皱了皱眉头，幅度微小地偏头看一眼汽车后座的位置，改口道：“你不愿意说的话，能不能帮忙约他到江关县豪越大酒店？我可以给你一定的报酬，比如一家店面，你看怎么样？” 把人约出来就给一家店面？苏渺可不相信天上有掉馅儿饼的好事，这些人是不是太小看她了，真觉得她是傻子呢？ 她拐着弯找到自己面前，让自己帮忙约韩晏出来，还给那么大的报酬，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在韩晏那边碰壁碰得没办法了。 也就是说，这位秘书可能已经找过韩晏了，但是韩晏根本就不愿意见她，更不想跟她谈话。 以苏渺对韩晏的了解，自己真叫他去豪越大酒店，他即使知道有问题也肯定会去。 可苏渺不愿意坑他：“不好意思，我对来历不明的人跟店面没兴趣。” 她说完话，趁着丁梦娴没防备，直接蹬上自行车，从旁边的小道骑走了。 那小道汽车过不去，只好眼睁睁看着苏渺离开。 苏渺没有马上回家，她知道韩晏今天下午是体育课，他一般会提前溜走，这个时间大概率会在分公司处理工作。 办公室在一栋商业楼中，这栋商业楼是他们学校韩董事长的产业，建成时间比锦绣家园小区二期快一些，入驻的多是一些本地或者外地公司的办事处，跟他们公司一样，只在某个楼层租用几间办公室。 苏渺熟门熟路用出入牌刷卡进入这栋商业楼，乘坐电梯到达分公司所在的楼层。 果然在办公室里找到了韩晏。 韩晏听到动静抬头：“你怎么来了？”自从市里的工厂生产步入正轨后，苏渺对于生意上的是避之唯恐不及，极少会来这边，问就是，她只想当个拿分红的咸鱼。 平时苏渺也就偶尔去甜品店看看。 “刚才放学有人拦住我。” 韩晏第一反应是：“拦路抢你钱？校园霸凌？” “不是，是找你的。” “拦你找我？”韩晏不太懂。 苏渺：“你先听我说完，一辆车拦我自行车去路，车上下来一个秘书，说想在我这里了解一点你的事，被我拒绝后，又说让我约你去酒店见她，还说给我报酬，我也拒绝了。” 她说话时明显看到韩晏用力捏了一下手上的钢笔，又很快捏着钢笔的手指。 “我知道了，以后再遇上的话，别理他们。” “行，能不能说说那些人的来历？我挺好奇的，能八卦一下吗？不能的话当我没说。” 韩晏：“她找你的时候没跟你说？”他才不信。 “好吧，说了，那个秘书说她是安大集团董事长的秘书，还给我名片了。”苏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桌上，“我拿着没用，给，你要是也不想要就扔了。” 韩晏拿起名片，还真扔进了垃圾桶里，说了一句：“今天她是秘书，谁知道明天会是什么呢。” 苏渺瞪大眼睛，这听起来是个大瓜啊！ 回去后，苏渺突然想起来，安达集团的老板，好像姓晏，跟韩晏名字里那个晏没准有关系？ 她觉得自己绝对真相了，但这事跟自己没啥关系，苏渺就没再关注。 工厂那边的第一批产品出货了，苏渺也定好了新品上架跟母亲节的联合优惠活动。 在做活动的时候，顺势推出会员卡办理制度。 在做活动前，她设计好了海报分别贴在三家店门口的小黑板上。 工厂货车来送货的时候韩晏要忙其他事，苏渺也得去看着产品签收入库，上架时的摆放也得看着。 甜品店里的货架是早一个多星期就做好摆在那儿的，空空荡荡的货架引起了不少客人的好奇，等到各色小蛋糕、烘焙饼干、点心之类的产品摆满了货架，再布置好摆设，打开氛围灯后，每个进来的客人都被那几个货架吸引了注意力。 苏渺同一天时间在三个店之间来回跑，蹬自行车蹬得腿都细了，好在活动跟新品的反馈效果不错。 他们的甜品店，终于成为了名副其实有固体甜品卖的甜品店。 原本被其他新店用价格战抢走的一部分生意又重新回流，没过多久，顺平市那边的厂子就接到了江关县的求购电话。 第一批产品是试生产，数量不太多，也就勉强能供上江关县三家甜品店的量，不过等到这边的反馈一发过去。 工厂那边立刻加大马力生产第二批，这都是先前计划好的，所以在江关县其他甜品店的电话打过去要购买产品时，第二批已经陆陆续续打包放到工厂的仓库，并且其中一小部分已经发往安庆市苏思那边。 一接到江关县的求购电话，这边立刻派人去签合同，合同落实到位，货就马上跟着出库运过去了。 如今江关县的甜品店越开越多，有些甜品店价格比‘渺渺’甜品店便宜，导致‘渺渺’甜品店的生意虽然依旧时常满座，但已经不如以前那么火爆还要排长队了。 不过这些甜品店制作饮品、小吃的原料以及售卖的蛋糕、点心绝大部分是从苏渺跟韩晏的食品加工厂购买，可以说甜品店开得越多，他们挣得越多。 原本他们只是想开甜品连锁店，结果现在，甜品店的收入也只是食品加工厂收入的零头。 苏思那边收到工厂送去的产品，东西摆上货架后，她在店里待了几天，刚开始客人只是发现有活动为了参加活动凑整拿了个赠品，第二天，前一天吃过赠品的客人有不少纷纷回购，还给自己的朋友推荐。 在学校里，八卦跟哪家店好吃哪家店不好吃这种事穿得很快，学生们一传十十传百，只要在一个班里有人吃过苏思店里的甜品，几乎没过多久，整个班的同学都会找时间去买一个或者参加优惠活动拿一个赠品尝尝。 苏思在去实习的工作单位上班之前，特别兴奋地给苏渺打电话：“四妹，我这边的甜品卖得超级快！你没看到东西刚摆上货架没多久，就差不多被清空了，店员上货都没客人买得快，第一天没多少人买我还有点担心呢，结果从第二天下午开始，就有不少吃过的客人成了回头客！你们那边可千万要撑住，别断货呀！” 她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哦对了，我发现这里也有人跟风卖奶茶什么的，但是跟风的人好像买不到那种黑珍珠，有人悄悄问我店员要装珍珠原料的包装袋，想看看那上面生产商的联系方式呢。” 苏渺听了她的话，没有马上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问她：“二姐你实习忙吗？” 苏思说：“还行，只是在一个小学当代课老师，平时课不多。刚开始不适应的时候站在奖台上有点紧张，现在都实习那么久了，我早适应了，而且我不是班主任，上下班很准时，时不时还能来店里看看。” “那你有没有兴趣在安庆市那边给公司发展加盟商，同时推广工厂的产品？会有推广奖励哦。” “你是说，让我将计就计告诉那些跟风的人去哪里买做饮品的原料？”苏思说着说着恍然大悟，“对呀！你们那几个工厂生产产品出来肯定要卖的，还有糕点什么的，每次只运一个店的量过来，有点浪费。而且只在江关县卖市场太小了，既然我在这边开店，你们要往我这边运送原料，运半车是运，运一车、两车也是运！” “没错，可惜你还要实习，不然可以往安庆市总代理的方向发展一下。” “这有什么！我实习到今年六月份就结束了，要回去准备毕业的事情，说忙也不忙，诶不过你们是不是也要往顺平市开店推广产品？” “是有这个意向，但是这件事急不来，韩晏准备高考了，最近老师叮他叮得可紧。” 苏渺说起来就感觉有点搞笑，韩晏早早在顺平市买好了店面，兴致勃勃地准备找时间去顺平市找靠谱点的装修队给店面装修，这回他打算的是几个店面一起装，然后一起开业。 谁知去请假的时候，被以往对他特别和颜悦色的老师逮住批评了一顿，然后他才一脸惊讶的说：“居然下个月就要高考了，真快啊。” 他的班主任跟几个科任老师一口老血哽在心口，险些被气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苏渺自诩自己算个学霸, 她去老师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其他老师说起这件事也惊呆了，心说，难道这就是学神吗？学神的境界她这种普通学霸根本没办法理解。 换了苏渺自己, 她是绝对不可能会忘记高考这么重要的事, 并且会在最后一个学期之前把手头上的事情做完，利用仅剩的几个月好好复习。 韩晏的老师们气归气，但是看这他模拟考的成绩单也说不出太多批评的话来, 毕竟人家即使把一部分时间用来做生意, 学习也没落下。 在这个夏天的六月最后一天与七月第一天交接的时候, 港城归回，炎炎夏日也阻挡不了全国人民欢庆的氛围。 街头巷尾都在讨论着这件被载入史册的大事，苏渺应景再次让店铺做了庆祝港城回归的优惠活动。 而韩晏自从闹出忘记高考时间的笑话后, 就被他的老师们死死看着, 并且被要求入住宿舍寝室，不得再过问生意上的事情, 有什么事情必须等七月七、八、九三天高考结束后再去处理。 被老师压着入住学校宿舍的韩晏不禁庆幸, 幸好当初是跟苏渺一起合伙做生意, 他没办法处理的工作还能让苏渺暂时处理, 只是苏渺不得不从她的舒心小日子中离开, 进入忙碌的学习加工作日常。 为了节省时间，每天下课都只能在学校食堂买饭, 吃完就匆匆赶到分公司办公室处理工作, 晚上九十点左右才能回家。 为此苏渺跟徐阿姨商量这段时间加班给她三倍工资, 徐阿姨是很乐意的, 恨不得经常有这样的加班机会, 只是苦了苏珮，原本每天都能见到姐姐, 现在她每天早上起床前姐姐已经去学校，晚上她睡觉后姐姐才回家。 即使是星期六星期日，苏渺也要早出晚归。 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进入七月份，徐阿姨一天晚上回家前告诉刚忙完工作回家的苏渺：“佩佩这些天总是闷闷不乐，也不爱去楼下玩了，一直说要等你。” 苏渺沉默了一会儿，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有些忽略了妹妹。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7节 苏珮从小没有父母的爱与陪伴，只有姐姐，苏渺一直特别关注妹妹的身心健康，她可不想把孩子养大了，却让她因为碰不到足够的爱与陪伴，而出现心理问题，这也是苏渺能那么爽快地不掺和公司经营的原因之一。 “我知道了，谢谢徐阿姨，这几天我会多注意，尽量在早上陪陪她。”晚上的话没办法确定，一旦出门投入工作中，总会有做不完的工作绊住手脚。 苏渺不敢保证自己如果跟妹妹承诺晚上早点回家的话，会不会因为不得不处理的工作而食言，既然没办法保证一定做到，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做下承诺。 但早上等妹妹起床后再出门还是能做到的，大不了旷了这几天的早读。 次日早上，苏珮起了床，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正想自己爬下床去上厕所，走出房间却猛然发现姐姐居然在厨房里做饭！ 她惊喜极了：“姐姐！”苏珮叫了苏渺一声，立刻哒哒哒地跑过去抱住苏渺的腿，“姐姐今天怎么在家呀？是不是不用去上学上班了？” 苏渺弯腰一把将妹妹抱起来：“姐姐还是要去上学上班的，只是这几天不用那么早去了。” 她还没来得及跟班主任说早读会晚到的事，班主任应该知道她的情况，等今天去了学校后跟班主任请假大概率会批准，但万一没得到批准她就真要旷课了。 苏渺的话苏珮听懂了，她有点失望，但是今天见到姐姐了，还能跟姐姐一起吃早饭，心里那点失望立刻被喜悦压倒：“那我们一起吃早饭！今天吃什么呀？” “今天吃小馄饨。” “我最喜欢吃小馄饨了！” 苏渺听到她的话忍俊不禁却没拆穿，每次遇上她喜欢的食物都是说‘最喜欢了’，小丫头最喜欢的东西能有几十种，怕是她自己都记不清。 一起吃过早饭，苏珮像是被这一早上的温馨相处时光治愈了，不再闷闷不乐，也乐意下楼跟小伙伴玩耍了。 她特地每天早早入睡，早上早起，有时候起得太早了，苏渺甚至来得及陪她看两集动画片再玩一会儿玩具再去学校上课。 苏渺忙碌完一天回家，听徐阿姨的反应妹妹又回归以往活泼的样子，才暂时放下了心，幸好有徐阿姨这么好这么负责人的保姆在，即使提醒了她孩子的不对劲，不然也许等她忙完再发现不对劲，可能就晚了。 苏渺决定等事情告一段落后，一定要给徐阿姨包个大红包奖励一下。 学校里，住在学校宿舍的韩晏也在苦熬着，高中阶段他一点没感受到高中拼命学习的苦，没想到在最后这段时间居然体会到了。 七月八号，最后一科考完，韩晏就跟脱了缰的野马，彻底解放，自己一个人跑到京城去玩了一个星期才回来。 气得苏渺恨不得一天给他住的酒店打八个电话催人回来干活。 好在他还是惦记着公司的，而且高考结束后没多久就是期末考，苏渺也得抓紧时间学习，他放风够了，立刻就回来跟苏渺交接，接手了所有工作。 苏渺的日子终于回归到正常的生活步调，对此最高兴的就是苏珮了，这回她不仅早上能见到姐姐，晚上姐姐也跟以前一样每天回家做好吃的饭菜给她吃。 徐阿姨得到了一个大红包，也乐呵呵的。 苏渺顺利地完成了期末考试，跟苏思苏婷约好，带苏珮去安庆市找她们玩一段时间。 离开前她问韩晏：“我准备带佩佩去我二姐三姐那边玩，要不要给你做点饭冻冰箱？” “不用，我也去。” 苏渺一脸震惊：“你要跟我们一起去？” 韩晏好笑道：“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没什么事跟她们姐妹几个和韩晏相关啊。 “安庆市总代理，工厂产品在安庆市的推广事宜。” “嘶——”苏渺懊恼，“我跟我二姐说过，结果后来太忙，你又要高考，就把这件事忘了。不会把商机耽误了吧？” “那到没有，也才一个多月而已，现在消息传播得慢，在某些情况下会从缺点变成优点。” 苏渺想起来：“前段时间安庆市那边确实有一些订单，但很少，如果不是那边有厂家生产同样的东西，就是大部分人还没发现采购原料的途径，甚至很多想做甜品店这个生意的人还在观望。” “按照你二姐上次说安庆市有人跟风卖饮品的时间分析，目前给厂里下订单购买饮品原料跟甜品成品、半成品的人绝大部分应该是她们学校后街的商贩，开店的人是小部分。” 苏渺认同他这个说法：“小摊贩不需要找铺面装修，找到原料供应商很快就能做出某些商品售卖，订货那一小部分开店的人要装修，算算时间，找店面、装修最快的人也就大概是现在这个时候能完成了。” “所以，现在是去安庆市推广的一个好机会。” 苏思的店以及在他们工厂采购原料，跟风开甜品店的人都是他们在安庆市最好的宣传工具。 ———— 去苏思苏婷那边玩的事，苏渺早就跟她们约好的，跟韩晏谈完之后，苏渺又给苏思打了电话，跟她说韩晏也去。 “那你们几号过来？我可以帮他定好住的地方，我这边只有两个房间。”苏思开了店后为了方便就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跟苏渺一样，租的两室的房，平时姐妹俩一人住一个房间。 租房下房子后苏婷给苏渺打电话告诉她语气特别兴奋地说，她终于有一间可以自己单独住的房间了。 “我们二十号过去，韩晏住的地方不用麻烦，”苏渺在电话里说，“他的秘书会提前订好酒店的。” 订房间的事苏思也没特别坚持，说道：“那就好，不过他们没来过安庆市，我跟本地的同事打听打听哪家酒店环境比较好。” 苏渺顺便把这次韩晏过去除了去玩，还会跟她签订总代理合同之类的事，让苏思有个心理准备。 “我早就等着了，实习结束后，这个月的月底就能拿到毕业证。我会继续留在实习的小学工作，学校九月份才开学，在开学之前新老师们会有一个培训，但我因为已经在学校实习过，所以不用参加培训，正好能去办产品推广这事儿。” “是有时间就好，不过你要继续当老师，以后还能继续做生意吗？做这个肯定会比较忙。如果规定不能做生意或者你忙不过来的话，公司下次还要换人来管安庆市的生意，这样会有点麻烦，韩晏也许会改变安庆市总代理的人选。” 苏渺当初提这件事只是觉得苏思是熟人，也挺适合做这个工作，没考虑到老师能不能做生意。 现在想起来，才觉得自己之前有点太过于想当然了，觉得好的事情发现亲近的人合适，就想推荐给自己亲近的人做。 当时没太大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有点任人唯亲的苗头啊，那样真的不太好，幸好韩晏现在手上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也就没反感。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一定要多注意点才行，不能再犯这样低级的错误了。 苏思在电话里说：“放心吧，我暂时还没有编制，我们这一届不包分配了，编制要自己考的。如果我能考上的话，学校规定不允许老师经商或者我自己感觉忙不过来，会提前跟你们说，就算现在韩晏觉得这样太麻烦，从而改选别人也没事，这原本就在情理之中。” 听到苏思这么说苏渺就放心了，当初她只是提了一嘴，最后做决定的总归是韩晏，他绝对不会因为苏思是她姐姐，就犯跟她一样的错误。 第88章 苏渺收拾好要带去安庆市的行李, 给徐阿姨放了假。 二十号当天一早上就带着妹妹去火车站，韩晏跟她们一起出发，帮忙推了一个行李箱。 他自己只背了一个双肩包, 穿着t恤休闲裤跟运动鞋, 看起来就是一个十足的男高中生样，不认识的人，看到这样的他, 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其实已经是个开了好几家店, 手握两个加工厂并且还准备去其他城市拓展业务的老板。 绿皮火车速度慢, 里面气味不太好闻，好处是可以开窗。 有些站点停车的时间比较长，还有小摊贩会背着玉米棒、煮鸡蛋、卤鸡蛋之类吃的用的东西在窗边买, 这样的场景以后很难再有了。 苏渺看妹妹对外面的小贩好奇, 就选了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利索的阿姨，给妹妹买了一点小贩自制的花生糖跟炸油馍。 花生糖是花生跟红糖浆混合在一起做的, 切成小条, 吃起来甜甜脆脆, 又不会齁甜, 味道不错。 炸油馍也是甜口的, 中间还有一点红豆馅，包着红豆馅的是糯米面, 外表一层被炸得酥酥的却不会掉渣, 里面是软糯的糯米面跟红豆沙, 糯米面应该掺了少量的糖, 吃起来也有一点微微的甜。 韩晏在旁边看得皱起眉, 苏珮现在也会看人表情了，尤其是经常接触的人, 她一看到韩晏皱眉，就把嘴里嚼着的炸油馍吞下去，又急忙咬一口花生糖。 看得韩晏好气又好笑：“外面的东西不卫生。” 苏渺：“我不给她多吃。” “你自己也少吃点。” “好好好，我就买了一点。”她虽然看到一些不卫生不文明的行为会反感，但没有韩晏那么严重，偶尔吃点外面的东西还是能接受的。 不过苏渺吃了花生糖觉得挺好吃，便记在心里，打算到了二姐三姐那边也自己买点材料做点吃着玩，还有芝麻糖、跟江米条也能自己做。 苏思跟苏婷算好了时间来火车站接人，结果火车晚点了，他们天擦黑才到。 韩晏把她们送到苏思租的房子才自己去附近员工提前订好的酒店住下，他带来安庆市的员工跟他们不同路。 他从江关县坐火车过来，而跟着来出差的员工们则是提前一天开着公司的车到这边，昨晚就在酒店住下等着他了。 第二天韩晏来找苏渺的时候穿着西装坐着豪车过来，苏渺下楼接他看到时有点惊讶：“你动作挺快，这就租到车了？” 韩晏从后座下车，让司机去找个地方停车自己吃饭去，他要在苏渺这边吃：“不是租的，公司资产。” 现在很多地方路况都不怎么样坐车其实不太舒服，短途还好，长途不如坐火车、飞机，他自己暂时没有买私家车的想法。 苏渺了然，开了公司，一辆装点门面的好车必不可少，尤其是出来谈生意的时候：“上楼吧，今天做的牛肉面顺便给你做了点蒸饺，你带上中午回不来就吃那个吧。出门在外，饺子凉了也好吃，还有花生糖、芝麻糖之类的，你等会儿也带点路上吃？” “好。”韩晏点头，昨天他看到她们吃花生糖的时候其实也有点馋，但他就是能忍着不吃外面的东西。 他们之间经过三年多的相处彼此已经很熟悉，谢谢之类的话不需要再说。 韩晏觉得说一些口头上感谢的话，还不如把苏渺对自己的好放在心里，把公司做大做强，多挣点钱，让她能多拿点分红，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这边吃过早饭，韩晏离开的时候提着一个帆布兜，里面不但装了两个饭盒还装着一大壶凉茶。 他今天要先去公司在安庆市办事处的办公室看看，然后再选定几个连锁店的店址。 至于定下安庆市代理的事，会放在明天处理，关于总代理人选，苏渺只提过一嘴她二姐能力不错，也许可以胜任。 韩晏跟苏思也认识几年了，当初她去江关县发现甜品店的商机后，能当机立断决定在安庆市也开一家，韩晏觉得她挺有魄力，如果苏思能一直坚持这样的状态，他确实会考虑选她作为安庆市甚至广安省总代理。 可苏渺再次跟他提起这件事时也跟他说过，现在苏思很明显放不下当教师这一条稳定的路，无法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这项工作上来。 她似乎也没认真了解过当这个总代理需要做什么，在苏渺提起这件事到现在，中间是有时间让苏思去进行了解的，但她没有。 无论是当总代理还是当老师需要花费的精力都不少，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全都想要的结果，大概率是顾此失彼甚至双输。 好在苏渺跟他的想法一样，只选合适的人，不会非要他一定让苏思来坐这个位置。 而且这个总代理也不一定非要设立不可，公司在这边有分部后，很多代理做的工作其实可以让分部处理，只是需要他在这边待久一点多费点心。 手上可以用的人才还是太少了，韩晏坐在办公室里，边吃午饭边扒拉手底下的人，算来算去，能提拔上来的也就小猫两三只。 吃完东西，韩晏拿起笔不自觉地圈起几个字——‘人才培养计划’。 距离计划实施的时间不远了，等他成绩出来后进入大学就读，就可以慢慢着手实施。 其实高中有不少同学也不错，但是想到学校里拉帮结派的风气，韩晏放下了笔，这所学校总体很不错，但现在那股风气有些严重，地方小、重人情。 小县城里官商之间的联结，在如今的社会氛围之下，短时间内没办法收敛。 还是要等以后学校名气打出去，董事长腰杆子硬了改变招生策略才行，不过到那时候，他大概已经不缺人用了，回来估计也不是找好苗子，而是作为优秀毕业生校友参加校庆吧。 ———— 师专后街的甜品店里，苏思调好四杯饮品，把其中三杯放在柜台上问三个妹妹：“你们要插吸管现在喝还是提在手上？” 苏渺看向苏珮。 苏珮一脸期待地说：“我想现在喝。”她知道姐姐在江关县开了甜品店，但姐姐不然他多喝，苏珮偶尔才能喝一杯，因此每次喝到都格外开心。 苏渺跟苏婷那杯也插了吸管，姐妹三个一起让苏思带着去逛她的学校，师专的校园还是挺美的，跟她们的初中一样占地面积很大，但这里大多数地方都开发出来了。 有以后几乎每个大学校园都会有的藤蔓长廊，还有很大的足球场，好几个篮球场、乒乓球台、艺术墙……被起名为‘鸳鸯湖’的两个小湖，甚至还有一片果园。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8节 苏思边走边给她们介绍，逛完之后她们坐在足球场旁边看台的台阶上休息。 “我们学校其实还算小的，而且有围墙，我知道有些大学甚至是没有围墙的，从宿舍到教师去上课得骑十几二十分钟自行车甚至还要坐公交车才能到。”苏思有些感慨，“四妹以前说的没错，高中、中专的校园比咱们初中校园大得多，大学校园更大，只是我这辈子没机会上大学了。” 苏渺道：“二姐别这么说，你以后想继续进修肯定还是可以的。” “可能到时候我要忙着工作呢，人习惯了在一个地方窝着，也许会有越来越多的牵绊，就挪不动窝了。” 苏渺听出她语气里偏向稳定的意思：“二姐决定了以后就在安庆市定居？” “没错，”苏思说着脸上不自觉染上一片红霞，“过几天我介绍一个人给你们认识一下。” 苏渺秒懂，而苏婷直接叫起来了：“我说最近二姐总是有点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是谈对象了！快老实交代，那人是你同学还是实习认识的同事！肯定是本地人吧？” “是本地人，不是同学也不是同事，是实习的时候学校组织参加培训，偶然认识的一个公务员，他在市财政部门上班，人不错。” 苏渺也跟着问：“二姐跟他谈多久了？” “没多久，哎呀，其实都还不算在谈呢，这是他一直在追我，我让你们认识他就是打算接受了，你们可不能说漏嘴啊！” 苏渺跟苏婷都点头：“没问题，你放心！” 第89章 安庆市其实没多少可以玩的地方, 很多后来的景点都没开发。所谓旅游，不过是从自己待腻了的地方去别人待腻了的地方住一段时间。 第一天上午苏渺跟着苏思她们一起，在苏思的学校以及附近片区逛了一圈, 下午天太热带着孩子不好在外面到处跑, 几人就回了奶茶店。 奶茶店里有空调，苏思、苏婷、苏渺三个在奶茶店里帮忙，苏思给苏珮弄了个小桌椅, 让她自己在那边待着, 苏珮性格乖巧, 只偶尔叫姐姐几声，余下的大部分时间，她自己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 学校附近是全市书店最多的地方, 几乎什么书都能买到。 苏渺怕妹妹干坐着太无聊, 就去隔壁书店给她买了一些漫画书跟连环画小人书，苏珮看得津津有味, 叫姐姐的次数都少了, 她叫得少了到是苏渺不放心, 隔一会儿没听到动静就要伸头看妹妹几眼, 生怕自己一时疏忽让妹妹走丢。 好在师专附近很少有拐小孩子的人贩子, 到是在客人不那么多的时候，她们停下来休息, 听到客人聊天, 说起以前有女学生突然不知所踪,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自从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 每一届新生都会被老师学长学姐们提醒，面对陌生人要小心, 老乡也一样。 有时候，老乡见老乡可不会两眼泪汪汪，要是不提高警惕轻易相信别人，什么时候被老乡坑了都不知道。 苏渺把这些听到的事情放在心上，回去就化成小故事说给妹妹听，无论她记不记得住，只要自己多说，总能让她有点潜意识的警惕，潜意识与第六感，有时候真的是能救命的。 晚上苏渺去给韩晏送饭，这事是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的，韩晏去苏渺家吃饭到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让他去苏思苏婷租的房子吃饭，他就总感觉有点别扭。 昨天晚上跟今天早上还好，晚上可以勉强说是一起吃个接风宴，早上算是他刚来没了解当地情况，别人作为东道主请吃个早餐也说得过去。 但让韩晏跟在江关县时去苏渺家吃饭一样频繁，他就接受不了，苏渺吐槽他，吃个饭毛病还挺多，但是看在他那么忙着挣钱的份上，还是答应给他送饭了。 反正安庆市可以玩的地方一两天，慢的话最多三天都能逛完，剩下的时间她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宅着，做饭送饭都是顺手的事。 韩晏做事雷厉风行，短短一天的时间，安庆市分部的办公场所以及一应事务变得井井有条，苏渺过来的时候连前台的姑娘商务礼仪都十分到位。 苏渺有韩晏提前给的牌子，她提着保温桶走到前台说明来意的同时出示身份牌，前台便带着她来到了韩晏办公室旁边的一个小休息室，这个小休息室偶尔也会充当小会议室使用。 没过一会儿韩晏就从他办公室过来了，他吃完饭跟苏渺说起总代理的事：“明天下午我会邀请本地有意向代理我们产品的代理商过来，你回去跟苏思说一声，让她也过来，最好提前准备一下。” 苏渺点头，她明白这是要让苏思跟其他代理商进行竞争了，而苏思在这些人里是最有优势的，她自己在卖公司的产品，还有苏渺这个堂妹可以帮她，作为产品配方的提供者，苏渺对产品的了解是韩晏都比不了的，当然前提是苏思有做准备的话。 回去后，苏渺跟苏思说起这件事，苏思听完后沉默了一下，问道：“竞争很激烈吗？我去那边要做什么？” 听到这句话，苏渺都想叹气了，感情苏思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怪不得她告知她可以当总代理后，她一次都没有打电话问过关于工厂产品的事情，平时打电话提到相关的事，最多问问工厂那边有没有出新品，有的话记得往安庆市发。 叹气归叹气，该说的还是得说一下：“其实也不激烈，你只要把你对公司以及产品的了解说一下，再谈谈自己的优势，比如你开的甜品店，店里卖的东西全都是公司加工厂生产的原料、半成品、成品，还有你当总代理后会如何推广产品，扩大产品在本地的影响力，如何帮助公司把产品在本地铺开等等。” 苏思听完想了想才说：“好的，我知道了。” “要不要我帮你写一个模板，然后你花点时间往里填充内容就行。” “不用了不用了，”苏思连忙拒绝，“你今天忙了一天肯定也累了吧，时间不早，你带着佩佩洗洗睡吧，我自己来就行。” 苏渺看了她一眼，发现她是真的不打算让自己帮忙，便点头道：“好吧，那你自己好好想想，明天去了不用紧张，你很有优势的，我先带佩佩去洗澡了。” 看着苏渺回房间叫苏佩，苏思松了口气，这天晚上她辗转反侧，到半夜才睡着。 次日早上苏思起得很早，她起床的时候隔壁苏渺跟苏珮住的卧室还没动静。 苏思不知怎么的今天有点害怕见到苏渺，洗漱完后连早餐都没做，跟苏婷说了一声自己有事要早点走，然后背起包直接出门了。 出门后她没去苏渺昨天告知的地址，而是往甜品店去，路上看到有卖早餐的摊贩，顺便买了两个包子一杯豆浆，买早餐的人挺多，她站在原地稍微等了一下。 轮到苏思时，她正要付钱，旁边却伸过来一直带着手表的手，手上食指跟中指间夹着十块钱：“我给就行，老板我跟这位姑娘是一起的，麻烦再拿两个包子一个烧麦一杯豆浆。” 老板响亮的应了一声：“好嘞！”紧接着麻利地按照客人的要求打包好东西，收钱找钱。 苏思愣了一下，才看清站在自己身后付钱的是谁：“田玮？你怎么在这儿，哎呀，怎么好意思让你付钱，我有零钱的，我还……” 田玮急忙打断她的话：“一点早餐钱而已，好不容易能请你吃东西，还不贵，你要真还我就太不给我面子了。” 他这么说到是让苏思不好再说还他钱的话，只好道：“那……谢谢你了，下次换我请你！” 下次，听到这个字眼，田玮忍不住露出笑容，这回我请她，下次她请我，有来有往，才能多交流交流，交流得多了才能进一步深交：“好，我知道有一家老字号，下次带你去尝尝。” 苏思笑着点头。 田玮是骑着摩托车出来的，他问苏思要去哪里，苏思才猛然想起自己今天要去开会，可她实在不想去。 心里有点苦闷，苏思脸上就带出来了一点，田玮正在追她，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田玮的眼睛，发现眼中露出一丝愁绪，田玮立刻想要给她排忧解难：“怎么了？不开心吗？要不然我带你去兜兜风吧，市里往郊区有一段刚修好的柏油路，车子开上去平稳，郊区那边还有果园，我们到了之后可以去果园摘点水果。” 田玮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提议好，顺利的话，那是一个多好的约会啊！ 苏思摇头：“我可能还有事情要办。” 可能？有事要办为什么说可能？田玮不解，但他可以听出那件事苏思是不太想去办的，对方不想办那就好办了：“你是在犹豫要不要去办？” “对。” “是很重要的事吗？还是不去会有很大的、甚至会影响现在生活的损失？” “重要是挺重要的，但事情不一定能办成，”苏思顺着田玮的话想了想，“事情办不成到是不是影响我现在的生活。”最多是让她的生活一成不变，最多是四妹可能会生气，不过到时候她跟四妹道个歉再哄哄她应该不有太大问题。 这么一想，好像不去参加那个会议也没事啊！ 苏思突然觉得自己的思绪豁然开朗，愁绪一挥而散：“谢谢你田玮，我现在一点也不觉得为难了！” “那我刚才的提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当然如果你觉得那个提议也让你为难的话，可以拒绝，我能理解的。” “不会不会。”苏思正好觉得没地方去呢，三妹跟四妹起床后有可能回去甜品店帮忙，她暂时不想在那边遇到她们，还是等下午回来再说吧。 更何况，她早已决定要接受田玮的追求，现在答应跟他去玩一趟，多增进一下彼此之间的了解也不错。 两人吃完早餐，高高兴兴开车玩去了。 中午十一点多，正苏渺做好午饭正打算给去甜品店的苏婷送一份去，再去给韩晏送，出租房的门却被人敲响了。 她打开门一看，居然是韩晏。 “你怎么来了？”苏渺给他拿了一双拖鞋，“刚想给你送午饭过去，来了正好，直接在这儿吃吧。” “不了，等会儿我带去公司吃，公司那边的会还没结束，我找了个借口赶过来的，”韩晏进门口左右看了看，问苏渺，“你二姐不在家，是去甜品店了？” “没有啊，她不是去参加会议了么？我上午去过甜品店，十一点才回来做午饭的，上午在甜品店没看到她，”苏渺反应过来后，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没去参加今天的会议？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第90章 “三姐, 你知道二姐平时会去哪里吗？”苏渺急匆匆来到甜品店，把苏思没去分公司办事处开会的事情跟苏婷大概说了一下。 苏婷同样惊讶不已：“二姐居然没去！我记得之前你跟她说代理这事儿的时候，她可高兴了, 说当了代理可以多挣点钱。”至于后来苏思心态的改变苏婷并不知道。 “我昨天跟她说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知道早上怎么会没去开会。”不管最后成不成功，至少去参加了、努力过了，还能多长点见识、多认识点在安庆市做生意的人, 又没什么损失。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苏渺担心苏思出事, 问了苏婷她经常会去的地方后，两人分开去找，韩晏是抽空出来的, 他在分公司那边还有事, 回去的时候顺便帮苏渺把苏珮带去了公司，让助理帮忙看一下。 苏婷跟苏渺不仅把苏思平时会常去的地方找过, 还连她只去过一两次的地方都找遍了, 依旧没找到人。 任她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到, 苏思会跟人去郊区游玩。 她们一直找到傍晚, 找得又饿又累, 只好先回去做点吃的填填肚子。 苏渺简单吃了一点饭就带上保温桶去给韩晏和苏珮送晚饭，苏婷趁着这个时间点甜品店里客人少, 便去甜品店用店里的电话一个个给苏思相熟的同学老师朋友等人打电话, 询问苏思有没有去她们那里。 电话一个个地打出去, 每个人都说今天苏思没去她们那儿, 苏婷跟苏渺急得准备去报警了, 苏思突然来了店里，进门就问：“你们怎么不在家, 我给你们打包了一些好吃的。” 苏渺、苏婷：“……”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怎么都不说话？”苏思打开她打包回来的东西，笑着问，“干嘛这个表情，看到我很惊讶吗？”她以为自己沉浸在恋爱中，让妹妹们看出了什么来。 看到人没事，苏渺长舒一口气放松下来，今天说了一天话，比忙碌干活一整天都累，她已经不想再说话了。 苏婷脾气急，劈头盖脸就质问：“二姐你今天去哪儿了？怎么没去开会？我们发现你不见了吓得要报警！” 苏思是真没想到她们会那么着急，她下意识不想说书实情，只能临时想了个借口：“我、我早上遇到一个特别要好的同学，跟她聊天聊得太尽兴错过了参加会议的时间，后来那个同学说我们要毕业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聚齐，就邀请我去参加一个聚会，我没办法拒绝，就跟着去了，没跟你们说让你们着急是我不对。” 苏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苏渺，她知道自己这样逃避有可能会对不起真心想要帮助自己的人，可今天跟田玮交流过这件事后，她确实没有了一点想当那个总代理的心思了。 田玮帮她分析了她的情况，以后她努力考上编制，就会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还有甜品店能挣外快，日子肯定过得比很多同事都宽裕，何必让自己那么累呢？ 而且女人太要强，可能会让男人有很大的压力，只开一家甜品店，跟当全市总代理的忙碌程度是不一样的，她上班时要忙学校里的工作，下班还要去忙着处理总代理的工作的话，投入到家庭的时间几乎没有，这样很不利于家庭和谐。 田玮说，女老师们之所以在相亲、谈对象中那么吃香就是因为工作稳定，而且假期多，能多照顾照顾孩子、家庭，这是她的优势，让优势转变为劣势是很不明智的做法。 苏思没参与过那样的商业场合，说实话，她心里真的很忐忑，根本迈不出去那一步。 总觉得那跟摆摊还有开一个小店完全不一样，开小店在她看来也就是把小摊子搬到房子里，可以有一个固定的地方、有片瓦遮身，不用顶风冒雨了，收入也更稳定了。 但是跟一群老板进行商业竞争，天啊，那是电视上跟小说上才会有的情节！她认为自己绝对搞不定。 其实苏思没告诉苏渺，自己当初说想当总代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当了这总代理具体要做什么，只觉得肯定能挣钱，能挣钱肯定要拿下啊！有四妹帮忙还能亏本不成？ 后来，苏思发现苏渺没参与公司的管理，只是一个拿分红的挂名老板，主要管事的是韩晏后，她就感觉有点退缩了。 也许是为了给自己的逃避找借口，想让自己内心舒服点，也有可能是陷于热恋，觉得自己喜欢的人、未来的丈夫说那么多肯定是真心为了自己好，苏思把田玮这些话全听进去了。 苏思回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苏渺会生气的准备，但她道歉后，苏渺却没多说什么，只说：“二姐以后出门多少跟家里人说一声，或者在家里显眼的地方留个便条，不然家里人会担心。” “抱歉抱歉，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今天让你们担心了。” “既然你没事，我就先去分公司把佩佩接回来。” 苏思叫住起身往外走的苏渺：“四妹，代理那件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59节 “没事，你不想当就不当了，过日子么，开心最重要。”苏渺没有指责苏思的心思，无论怎么做都是别人自己的选择，她只是给个建议，作为亲人，最多帮点忙，接不接受是别人的事，强求不得，她也不会强求。 至于生气？事情已成定局，生气没意义，何必要为别人的选择生气呢，受损失的又不是自己。 其实在昨晚苏思一看就没做好准备还拒绝她的帮助后，苏渺就该想到苏思是不想争取这个总代理了。 看到苏渺真没有生气，苏思就放心了：“四妹，谢谢你的理解，早知道我昨晚就该跟你说的，只是我那时候太纠结了，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苏渺挥挥手，推开门往外走，接妹妹去了。 分公司老板办公室： 苏渺走进去，一眼看到苏珮躺在沙发上小肚子上盖着一张薄毯，睡得四仰八叉，她跟韩晏对视了一眼，关上门小声道：“我二姐找到了，不对，她自己回来了。” 韩晏点头：“人没事就好。” 苏渺抱起妹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我怀疑她为了逃避今天的会议，故意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不过我没追问，随她去了。” 把挣钱看成需要躲避的‘洪水猛兽’是苏渺完全不能理解的，但那是苏思的选择，她只能尊重对方的想法。 “今天的会议还顺利吧？”苏渺问道。 韩晏放下手中的钢笔：“挺顺利，但总代理没选出来，反而找到了不少分销商。以后甜品店的分店跟加工厂出产的产品都会由分公司这边负责。” “嗯，这样挺好的，就是分公司人力以及各项投入要加大了。” “没事，前期投入还在预算范围内。” “那就好。”关于公司管理上的决定，苏渺也就是随口跟韩晏聊上一两句，韩晏的决策她是不会随便指指点点的。 回去的路上，做的是公司的车，苏渺担心苏珮这会儿睡太多晚上睡不着，到家前就提前把她叫醒了。 苏珮第一次坐小汽车，醒来后正要憋着嘴哭一下，发现自己坐在汽车里顿时就把眼泪收回去了，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看到什么都觉得特别新奇，一路上咯咯笑个不停。 —————— 苏思跟田玮确定了恋爱关系，每天花在恋爱上的时间就变多了，每天去甜品店后总是神思不属地频繁看手表。 中午跟下午，一到田玮下班的点，她必定会离开甜品店去跟田玮一起吃饭。 “我跟我两个妹妹说会介绍你给她们认识认识，”吃饭的时候苏思跟田玮提起这件事，“你也知道我跟父母感情不太好，读书的钱都是我自己挣的。这两个妹妹跟我关系最好，也帮助我最多，所以我想提前让她们跟你认识一下。” 田玮听到这话，愣了几秒，又笑着问：“她们都是跟你同父同母的亲生妹妹吗？” “不是，”苏思误解了他话里的意思，以为田玮误会自己家跟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有同父异母的妹妹，担心家庭情况太复杂会减少自己的优势，“我虽然跟父母感情不太好，但我家的情况可不复杂，我父母只有四个孩子，我跟我大姐、三妹，还有一个弟弟，现在跟我住在一起的是四妹、七妹是堂妹，七妹还小，给你介绍的时候就不算她了。” 四个孩子，前头三个都是女儿，最后一个是弟弟，田玮脸上带着笑，跟苏思谈天说地，心里却在思量，自己贪图苏思的美貌选择她是否正确，姐姐妹妹还没什么，就是那个弟弟，万一以后要帮衬小舅子，还是个乡下穷地方的小舅子，可不好办。 “你两个妹妹都在上高中，弟弟是不是也在上学？这会儿他应该放暑假了，怎么不把他也接来市里玩玩？” 苏思听田玮提到苏铭，脸上有些不自然，她不自觉露出些许厌恶的表情，虽然她很快掩饰过去，但还是被盯着他的田玮发现了。 “我弟弟脾气骄纵，让他来我跟姐妹们可管不住他，还是让他在乡下好好待着吧，不然来城里万一得罪什么人，我们普通老百姓可兜不住。” 田玮闻言大概明白了，他起先还感觉奇怪，苏思开店怎么就她们姐妹俩忙前忙后，像装修什么的，家里居然没有男人来盯着，如今可算明白，苏思八成跟家里关系不好，看她那么不待见弟弟的样子，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弟弟而跟家里闹矛盾。 “也是，弟弟太淘气，不如妹妹乖巧，我也有个十几岁大的表弟，每次他来我家我都要头疼，”田玮给苏思夹了一筷子她喜欢吃的菜，继续说，“要不这样，你定个时间，让我这个当姐夫的请妹妹们去富丽酒店吃顿饭？” “好，”富丽酒店是安庆市最好的酒店之一，苏思觉得田玮选这里是想在妹妹们面前给自己长面子，很高兴地说，“要不就定在星期五晚上？” 第91章 晚上, 苏思开心地回来跟苏婷苏渺说周五田玮要请客吃饭的事：“一起吃顿饭，互相认识一下，不然以后走在街上遇到还不认识就闹笑话了。” 苏婷没想太多, 她并不知道苏思谈恋爱结婚, 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苏渺也许想到了，可她不好多说, 说了会让人认为想太多, 危言耸听, 她只能找机会提醒苏婷尽早为自己打算。 不管这个未来的姐夫是不是个好人，以后但凡涉及到利益都要多留个心眼，苏思结婚后每一个与她有关的利益都会牵扯到更多人, 很多事再也不是她们姐妹俩一起商量就能决定。 在苏思身上, 苏渺又看到了‘原生家庭’对于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 苏家人让家里女孩子读书的目的她们从未掩饰过，苏思看起来被影响得很深, 以前只是没走到这一个阶段, 才开不太出来, 连苏渺都没想到, 即使苏思已经拥有有独立的能力, 独立的经济，思维依旧没能扭转过来。 她的目标一直是嫁个好人家, 只是把结婚的目标从镇上改为市里。 苏渺虽觉得可惜却没有太多惊讶, 毕竟当初她劝苏思努力读书的时候也利用了这点, 而且效果很好, 现在她们过得都很不错, 至于未来，人各有命。 星期五的傍晚, 苏渺提前给自己跟妹妹洗过澡，换上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跟苏思苏婷一起前往富丽酒店。 田玮早已在那边等候，看到苏思他脸上带笑，笑中又带着些不好意思的神色，不等苏思给他们介绍一下，便说道：“思思，那个、我爸妈听说我今天要请你们吃饭，非要跟着来看看未来的儿媳妇……” 苏思一下子紧张起来：“那怎么办，我什么的都没准备。” “不需要你准备什么，第一次见面该是我爸妈给你见面礼才对，我父母很和善的，你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苏渺感觉不太对劲，原本只是同辈之间简单吃一顿饭，现在让长辈一起来算怎么回事？要见长辈也该是双方的长辈互相见面。 苏渺想跟苏思说一下这样不太好，显得男方家不够尊重她，但苏思回过头给他们互相介绍后，跟她们俩说了一句：“田玮的父母可能太想看看我，居然跟着他一起来了，想来是比较重视我的，就是可能在吃饭的时候会让你们有些不自在，咱们忍忍就过去了。” 苏思这么说，苏渺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她知道沉浸在热恋中的人，根本听不进去别人的话，谁要是在这个时候说些不中听的，那无异于给她兜头泼冷水。 算了，自己还是放弃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吧。 走进酒店包间，见到田玮的父母，他们果真如田玮所说的那样看起来十分慈祥和善，就是问的话无一不是环绕在苏思的家庭、资产，很多话都是在拐弯抹角地问，苏思在老家的家人会不会经常来市里，她的那个甜品店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开的。 听到苏思说甜品店还有苏婷的一份，田玮的父母对视一眼说：“你们怎么不一人开一家？以后你们姐妹俩各自嫁人组建家庭，可能会有点麻烦。” 这一点苏思完全没想过，她笑着说：“我们是亲姐妹，有很多店铺也是姐妹或者兄弟一起开，不会麻烦的。” 田玮的母亲看了儿子一眼，没再说什么。 在席上，苏渺只管自己吃东西，顺便喂喂苏珮，苏婷作为苏思的亲妹妹，时不时会被问到一些问题，跟他们说说话。 一个多小时后，席面散了，苏思要跟田玮一起送他的父母回家，苏渺跟苏婷自己坐出租车回去。 田玮送父母到家才拐个弯把苏思送回来，两人在楼下依依不舍地告别，苏思看着田玮走远，开开心心地回家。 殊不知，田玮回到他自己家后就被他妈妈叫到书房里。 “妈，您有事？”一般不是重要的是他妈都不会来到书房单独跟他说。 田玮妈脸色一改在席上的慈和，板着脸跟田玮说起苏思：“那姑娘本人看着不错，就是家庭条件不太好，就怕等你们结婚后乡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太多。还有我必须提前说说一下，你要想跟她结婚，必须等她考上编制再说，另外，她的那个店，你跟她说说，不能继续跟她妹妹一起开，不然等你们谈婚论嫁的时候，她家里人来想在店里插手怎么办？” “不会吧，思思说她跟父母关系不太好，”田玮把苏思跟他说的事情都告诉了他妈妈，“您也不用担心她娘家的穷亲戚会来打秋风，她自己就不乐意跟老家的人联系，那些人要是敢来，她肯定会想办法打发走。” “现在听着还不错，但是谁知道结婚以后是什么样的，她乡下父母亲戚的事可以等你们正式谈婚论嫁再说。那家店的事，你必须让她解决好，不过不要操之过急，等你们感情稳定了，再跟她说不迟。” “我知道该怎么做，您就放心吧。”田玮从书房出来，顿时松了一口气，他妈妈对苏思不像以前对他交往过的对象一样反感就行，说明这次他选对人了。 虽然是个乡下来的姑娘，但是长得漂亮，有学历又会挣钱，以后还会从事让他妈满意的工作，这些足以掩盖她出身的缺点，不枉费他花那么多心思去追。 田玮想起两个小姨子，其实小一点的那个长得最漂亮，就是看起来不太好惹，她还养着一个更小的妹妹，负担太大，不然到是可以给自己的同事介绍一下。 —————————— 苏渺在苏思苏婷这边一直住到考高成绩出来的前一天。 离开前，她私下跟苏婷说出自己的顾虑，让苏婷最好自己多留心、尽早为自己做一些打算，不管她提醒的事情是否会发生，苏思自己也该有点成算。 一旦苏思结婚后，必定要忙于自己的小家，肯定不会跟以前一样有时间顾得上她了，姐妹之间肯定不能如还是姑娘时那样单纯。 苏婷不觉得苏思结婚后会有太大改变，但她表示会记住苏渺的话，苏渺言尽于此。 回去的时候依旧跟韩晏一起坐火车。 没想到到家的时候，学校的老师已经在小区里韩晏家那栋楼的楼下守株待兔了。 他们估计是找韩晏找了好多天，人又联系不上，这会儿他一出现就被几个老师团团围住。 苏渺见状赶紧把自己的行李拿回来，自己动手扛回家，韩晏想帮忙但是招生老师们缠得太紧只好作罢，好在苏渺力气挺大，三头身的小苏珮也已经可以自己爬楼梯，姐妹俩慢慢走磨磨蹭蹭也到家了。 回到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顿时感觉浑身的筋骨都松散开来，在姐姐们家，在自在也不如在自己家舒服。 苏渺也不着急收拾行李，简单洗漱过后，带着妹妹先回房间倒头睡一觉，睡醒养好精神再慢慢收拾东西。 二姐三姐给带的安庆市土特产，还有她们自己买的一些东西，先拿出来放在一边，衣服裤子鞋袜收拾出来，该扔洗衣机的扔洗衣机，该放衣柜的放衣柜，利利索索地收拾完，再把一些要送人的特产跟小礼物分好，等明天再出门送人。 顺便再下楼跟徐阿姨说一声她们回来了，让徐阿姨方便的话明天或者过几天来上班，顺便来拿一袋子土特产跟礼物。 收拾完东西也该吃晚饭了，苏渺到韩晏家看了一眼，没人在，看老师们那么热情的样子，韩晏肯定考得很不错，这会儿可能把他去学校商量后续给学校宣传、演讲什么的，也许董事长知道他回来了也要见他。 苏渺正准备带妹妹去一趟菜市场，买些肉菜水果回来填充冰箱，走到小区门口，居然看到小区物业工作人员在挂横幅。 仔细一看，好家伙！ 【热烈祝贺本小区业主韩晏同学荣获1997年高考宁江省理科状元！】 物业的工作人员挂横幅的时候，下面指挥的看起来是物业小领导的人还说着：“那边的地方留出来，董事长说了，等韩同学被清北录取还得再挂一幅祝贺他被清北录取的横幅。” 苏渺想了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物业工作人员认出她是韩晏的妹妹，还跟她说了声恭喜。 苏渺拍拍手，她过来就想问问：“韩晏成了高考状元，学校董事长有没有说这个消息会不会穿回他老家去？” “这个、不好意思啊，我还真不知道。” “没事没事，我就好奇问问。” 苏渺跟物业工作人员又说了几句才离开，牵着妹妹，拉着买菜的小拉篮去菜市场采购去。 韩晏考了个好成绩，作为她的好朋友好伙伴，必须帮他好好庆祝一下，就是今天韩晏估计没办法准时回来吃饭了。 苏渺照例分出一部分饭放在冰箱里留着给他回来自己吃。 晚上十点多，苏渺上完洗手间正准备回房，大门处突然传来有人用钥匙开门的动静，她猜到有可能是韩晏来了，但还是急忙跑回房间掩上门，蹲下从门缝里警惕地盯着那边。 即使有可能是熟人进来，她依旧不会放弃防备。 幸好进来的确实是韩晏，他一进来就往沙发上坐，跟她刚从外地回家时一模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放松不少。 苏渺站起身打开房门走出回来：“这点还过来，没吃完饭？” “没，你给我留饭了吧？” “留了，大状元，要不要帮你热一下？” 韩晏疲惫地轻笑：“麻烦你了。” “这有什么，”苏渺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饭菜放入微波炉，“不用那么客气，我对你那么好可是有目的的。” “什么目的，说来听听？” 作者有话要说：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0节 第92章 “想借你高中的笔记看看。”学神的笔记, 苏渺觉得对自己应该有用。 韩晏愣了一下，有些懊恼：“我不怎么做笔记。” 说是不怎么做，实际上他都没有任何一科的笔记本。 苏渺转头, 跟他对视一眼, 确认他真没说假话，心里顿时羡慕嫉妒了，大家都是人, 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自己知道自己的能力, 苏渺觉得除非自己背下所有高考题, 然后再重生一次，才能做到这样，现在打死她都做不到。 真是人比人得死, 货比货得扔。 不服不行。 “要不我以后给你补课？” “不用, ”苏渺表示拒绝，“那多浪费我们俩的时间, 我在学校认真学习就行。”她怎么着也算个学霸, 认真学习, 奖学金还是能拿到的, 这一点苏渺对自己很有信心。 韩晏耸耸肩：“好吧, 那我省得上个大学还往回跑了。” “你打算好要去哪个学校没？” “高考志愿考前就填了的，我本来不想填清北, 当初选这所高中是因为手头上的钱不算多, 怕自己做生意失败。真失败的话, 高考结束后, 还有奖学金跟各种奖金, 可以当做第二次启动资金。”韩晏说着走到餐桌旁坐下，苏渺已经热好饭跟一盘菜。 “后来生意成功不缺钱, 就不一定需要选择能拿学校最高奖学金的大学，”他吃了几口填填肚子，继续说：“哦对了，差点忘了说，学校奖学金又涨了。” “你敢说不去清北，董事长没疯给你看？”苏渺记不清自己有没有跟韩晏说过，以前她听说学校董事长姓韩，还怀疑过韩晏时不时韩董事长儿子之类的，现在看来人家只是同姓，没有一点血缘关系。 韩晏无奈：“韩董事长那时候刚发现一点苗头，就连续找我谈话好几次，其实我更想去东川省花都的学校，那边经济发展得不错，以后会发展得更迅猛，而且经商环境跟一系列政策都更好。” “花都？”到是跟苏渺想到一块儿去了，她也曾想过，如果自己不需要奖学金支撑生活花销，没准会选择花都。 不过，她跟韩晏考虑的点不一样，苏渺是觉得花都气候、人文、饮食、空气、环境等等更适合生活，她是有在大学所在地定居意向的。 京市繁华归繁华，宜居度可比不上花都。 “董事长帮了我挺多，我不能只管自己的意愿，所以那时候才纠结。” “所以啊，以后欠什么都不要欠人情。”苏渺自己也欠了韩董事长一个人情来着，以后怕是也没办法去花都的学校，不过没事，她可以等有闲钱了去花都买房子。 “再纠结下去没意思，趁着有机会还，不如把这个人情先还上，反正你去京市的大学也没损失，不是觉得缺人才吗？京市好高校扎堆，就当去寻觅人才了呗。” 换了苏渺自己，恐怕也会尽快还上别人的人情债，对她来说都是好大学，在哪里读没太大差别，只要有大学读她就很满意了。 韩晏煞有其事地点头：“说的有道理，我当时也这么想，然后一咬牙一跺脚，就选清大吧。” 苏渺：“咱这算不算英雄所见略同？”说实话他们在某些方面，处境还挺像的，处理事情的方式也有点像，非必要都不太喜欢欠别人的，欠人人情绝对会想办法尽快还上。 “那是，毕竟咱俩是‘表兄妹，’”韩晏咬一口鸡肉，心情不错地开了个玩笑，然后说问起另一件事，“下学期高二分科，你选文科还是理科？” “必须理科，文科要背的东西太多了。”苏渺背是能背，但她不太耐烦去写那一大堆的文字，尤其政治，她怕自己把不该写的写出来，需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很麻烦，还不如理科来的简单。 继续聊了一会儿，韩晏吃完饭洗了碗，时间指向十一点多，苏渺也困了，送走韩晏，她回到房间抱着妹妹小小的身子，很快进入梦乡。 早上起床，吃过早饭出门溜达，一路溜达到学校门口，学校门口比小区门口的横幅更多。 【祝贺本校韩晏同学以xxx分荣获宁江省高考理科状元】 【热烈祝贺本校黄xx、李xx等x位同学高考成绩超xxx分】 【热烈祝贺本校超一本线学生xx人，一本率超过百分之xx】 整个学校的氛围热烈得跟过大年似的，连门口的保安大叔脸上都带着灿烂的笑容。 学生家长在校门口进进出出，苏渺带着妹妹只走到校门口就转回去了。夏天天气热，早上走一圈回到家太阳的热度就能把很烘出一层汗来。 没有空调的时候，苏渺夏天一天得洗三次澡，这个夏天买了空调就好受多了。 走进房间关上窗户打开空调，丝丝凉风吹着，写作业遇到难题都不会变得烦躁。 假期剩下的时间，苏渺几乎全在看书、写作业中度过，每天过得很有规律。 韩晏高中毕业了，这个假期他的时间很多，以前还需要苏渺去帮把手的事，现在也不需要再劳烦她，苏渺乐得清闲，每天做完自己给自己布置的学习任务后就陪妹妹玩，日子过得既充实又悠闲自在。 在韩晏收到录取通知书后，苏渺曾问过他，别人考上清北都搞宴席，他要不要自己帮他也弄一个？ 韩晏表示拒绝，但是希望可以吃上一顿苏渺做的大餐。 上一次刚知道成绩的时候，苏渺做过一顿，只有三个人吃饭，做起来也不麻烦，吃过大餐就距离开学不远了。 准大学生的开学时间比较晚，要到国庆之后，江关三中是每个夏季都准时在九月一号开学。 苏渺又拿到了上个学期的奖学金，与上个学期不同的是，这一次得到的奖学金涨了，虽然苏渺已经不缺钱，但是能拿到更多奖学金她还是很高兴。 谁也不会嫌弃自己钱多不是。 另外，学校出了一个高考状元，这状元的影响力在本地是非常有用的，这一届新招的高一新生比往年多出不少，而且入学要求还提高了。 有些成绩十分差劲但家里有钱的学生，往年塞钱也能进，今年学校一律表示拒绝。 齐小薇就跟苏渺抱怨：“我表弟家条件跟我家差不多，就是成绩没我好，他爸听说我们学校出了个高考状元，本来想交点择校费让他来我们学校，结果学校今年招生条件一下子拔高，他给招生处的老师塞钱送礼，老师都直接拒绝。” 刚开学苏渺就敏锐地发现，老师们盯她盯得更紧了，开学后分文理科，知道苏渺选择的是理科，班主任跟年级主任以及董事长都表示十分欣慰。 苏渺猜测学校要以韩晏这个本校、本县甚至本市第一个理科状元为契机，把学校理科强的招牌打出去，那么接下来两年学校高考理科成绩至关重要，很多师资资源也会往理科班倾斜。 中秋节，学校为了表示对尖子生们的重视，让他们更能体会到学校的温暖，对学校更有归属感，还特地组织了高三、高二两个年级的尖子生一起做月饼、吃月饼。 苏渺有点无语，总觉得这样做有点多此一举了，她更想回家跟妹妹一起做的。 韩晏刚给她弄来一个烤箱还有一个抽真空的小机器以及真空食品袋、食品干燥剂若干。 他即将要去京市上大学，又要分开两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暂时没办法把苏渺这半个专属厨师带去，只能多待一些她做的东西了。 做好卤肉、卤蛋、卤鸡翅、卤鸡腿、肘子、粽子、月饼、盐焗鸡翅、盐焗鸡腿、盐焗鸡等等…… 衣服没带多少，两个硕大的行李箱里大部分地方全塞满了吃的，青菜什么的，韩晏自己可以煮开水烫一烫，虽然他烫煮的青菜也不咋好吃…… 为了能多带点吃的，韩晏甚至还决定让公司的司机开车送他去，路上两人轮流开车，不坐火车了。 苏渺只好在学习之余抽空多帮他做点，看韩晏坐在旁边眼巴巴的样子，她好笑又无奈：“等以后顺平市机场建好就方便多了。” “等顺平市的机场建好，你早都高中毕业了。”韩晏嗅了嗅空气中食物的香味，还是没忍住伸手给自己那个盘子装了一盘坐在旁边吃起来，“我搬走后，现在住的房子就没人住了，我不打算马上卖掉，你要不要搬过去？” “我觉得在这里住挺好，以后你不是还要偶尔回来处理公司的事？那里可以留着等你回来的时候住。” 苏渺一直住在租的房子里，她在同小区买来落户的那套房子没有装休息，就这么让它空着。 等她高中毕业，在大学所在地买了房子，把户口转过去后，这边的房子就可以卖掉了。 到那个时候，苏家人再想起她们来，想找她们是难上加难。 “我在顺平市新买了一套房子，以后回来大概会住在市里，在我不在期间，会有公司总经理负责打理公司事物，这个你可以放心。” “公司的事让你处理，我一直很放心，”苏渺打趣道：“你不是说还想回来蹭饭？到时候不也得住江关县一段时间嘛。” 韩晏本来想说，下次回来想再跟这回一样，让苏渺提前给自己做真空包装的食物，他来吃一顿饭顺便把食物带走就行，但他不敢，怕苏渺挨揍。 “你初中的时候要是再跳两级就好了。”跟他同届该多好，到时候同校、没准能念同一个专业，甚至继续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栋、同一层楼。 苏渺：“我才不要，现在这样正好。”要是跳级有可能会错过刘春香生孩子，导致跟妹妹错过。 “好吧，不说那些也许如果之类没影的事了，我提前跟你说一下，去到京市后我会先在清大附近买一套房子住，你要不要也来一套？” “现在京市的放假是多少来着？我看看我手头上能用的钱够不够。”她不着急买，还有两年时间呢，两年后房间不会涨到她买不起的地步。 韩晏：“不用考虑你手上的钱，你直接说要不要，我买的时候顺便帮你那一套就行了，钱可以等公司年底分红再给我。” “要！” “成，我记下了，”韩晏不遗余力地想把苏渺拐走，“冬天你有时间的话可以带佩佩去京市看雪，到时候可以住那套房子里。” “你不会连装修也包了吧？” 韩晏挑眉：“那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会通过邮件把装修设计图发给你看，有要求可以提，我房间那台电脑你搬过来用吧，还有电话，这样联系会方便点。你不拒绝的话，我改天就给电信局打电话，让他们派人来把我那套房子的电话线改装到你这里。” 其实以前他就想给苏渺弄这个，但是怕苏渺觉得无功不受禄，拒绝他的帮助，所以才一直没提。 现在他要去很远的地方上学了，再提出来把旧的改装过来，相当于二手物品再次利用，再加上自己这次一口气让她帮自己做那么多吃的，给她累得够呛，以此为劝她接受的理由，苏渺总不会拒绝了。 “那就谢谢你啦！”苏渺确实没拒绝，二手的东西用起来不会觉得是在占别人的便宜。 而且以她对韩晏的了解，电脑再贵他也不会费劲扒拉的搬过去，他只会拷贝电脑上有用的东西，把数据、文件之类带过去就行了。 与其扔在那里，不如自己接受韩晏的好意，物尽其用，而且往后使用的费用她也是会自己交的。 韩晏说要把自己家电脑跟电话改装到苏渺家，第二天就有人来了，苏渺不知道现在电信局安装工作人员的效率，她还以为人家办事就是如此迅速。 其实韩晏早几天就打过电话跟对方定好了时间。 这个时候的网络其实没什么意思，对于普通人来说，还不如电视有吸引力，苏渺平时也不怎么用，反倒是电话用得多一些。 送走韩晏，家里吃晚饭的人从三个变成了两个，刚开始佩佩还总是问大哥哥怎么不回家吃饭，苏渺跟她解释好多天她才明白，幸好苏渺对妹妹是比较有耐心的，换了一些脾气比较暴躁的大人，总是被问同一个问题恐怕早就恼了。 苏珮过了三岁，在苏渺升高二这个学期也去了江关县三中附属幼儿园上学，苏渺每天送她到幼儿园，傍晚放学再由徐阿姨去接。 徐阿姨白天就不用再整天待在苏渺家里带孩子了，工作轻松了许多，但苏渺给她的工资依旧跟以前一样，就是偶尔苏渺要在学校补课的话，徐阿姨得多留一段时间带带苏珮。 升了高二，原本学校的双休改为了周日半日休，每个月月底才会有两天的假期，节假日可以放假的时间也大大缩水。 原本苏渺被韩晏说的冬天去京市看雪，说得已经心动了，谁知寒假学校通知高二高三放三天假后要回学校补课，一直补到小年才放假，没过完年，正月初七就得再次回来继续上课。 搞得苏渺特别羡慕韩晏这一届，在三中，他们这一届在往后很多年里，可能是最后一届能够拥有完整寒暑假的学生了。 年底，苏渺没办法去京市，韩晏忙着他在京市的事业，买房的钱跟装修的钱只能通过转账给他，公司的业务开展得很不错。 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公司的产品已然在宁江省、广安省全面铺开，省内各个县市流行起了甜品浪潮，各种甜品店遍地开花，所用的原料几乎全都出自他们的食品加工厂。 原本的两个厂子在这一年也扩建了，产品很有向其他省市拓展业务的趋势，苏渺看公司年终报告的时候，就看到有不少其他省市的商家跑到这边来拿货。 韩晏最近一次给苏渺打电话，就跟她商量过是否要在花都或者深市买地建立新的工厂，苏渺觉得没问题，让他看好就放心下手去做，就算真亏了，那些地以后也值钱。 韩晏去花都与深市考察过后，最终把新工厂的位置定在深市，毕竟深市的招商引资政策实在太诱人了。 这个寒假，韩晏一直奔波在京市与深市之间，几乎成为了个空中飞人。他逮着机会跟苏渺抱怨了一通，过了一周，就收到苏渺让顺平市公司这边去深市的工作人员捎带的一堆真空包装食品。 苏渺放假后也给苏思苏婷打了电话，问她们：“二姐，你跟三姐今年来我这边过年吗？” “今年去不了了，”苏思欢快的语气里透着些许羞涩，“我跟田玮的事情可能要定下，我爸妈今年会趁着过年来市里跟他爸妈商量一下，我爸妈他们过来可能三妹也没办法去你那边，你要不跟七妹来我们这儿一起过年？” 苏渺：“……”她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二姐明知道她不想再跟老家的人扯上关系…… “我就不去了，过年就能休息几天，我初七就要去学校补课，学校里功课有点紧。”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1节 苏思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差点忘了三妹也是，你们读高中比我读师专辛苦好多，以前我是不用补课的，你不来的话，我让你分公司这边的人捎点年货给你？” “不不不，不用，”苏渺急忙拒绝，“千万别，大伯父大伯母他们来的时候，二姐你要注意点，可别让他们知道我参股的公司在那边有个分公司，也别说知道我在哪里。” “我明白，四妹，你还是没办法接受家里人吗？”苏思在电话那头语气有些复杂，“我现在心里也有点矛盾，对父母有些怨恨，却又觉得没有父母祝福的婚姻不完美，总认为如果我结婚父母不知道，会让人觉得我没娘家，容易被人看不起，娘家对于女人来说终归是很重要的，毕竟是一家人。” “二姐，我跟你想的不一样……”苏渺有很多话可以劝苏思对她的父母别放松警惕，可话到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因为她知道，多说无用。 最后千言万语全化为一句：“希望二姐能得到幸福，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回去参加的。” “好，我跟我家那位说好了，到时候在我老家办一场，再在市里办一场，市里办的这场只有我父母兄弟姐妹会来，你参加市里这一场，不会遇到三叔三婶他们。” 挂了电话，苏渺便把这件事情放下了，抓紧时间去准备年货。 今年家里过年的人少，到是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不然吃不完也是浪费。 然而，让苏渺没想到的是，她跟苏思通话后不到两天，苏婷自己一个人跑到江关县，苏渺得知消息的时候，苏婷已经到达她家门口。 苏渺接着电话，听苏思焦急地说苏婷昨天留下一封信说来自己这边，然后就听到了大门被敲响，打开门是一脸憔悴的苏婷。 “三姐到我家了，二姐你不用担心，让她在我这里过年吧，我这儿吃的用的都齐全。” “好吧，现在她正气头上，让她先冷静冷静，等我忙完这边的事再去你那边找她。” 苏思没说发生了什么使，挂了电话，苏渺也没有马上问苏婷：“三姐是坐火车来的？” 苏婷点头。 “先去把行李房房间，就你以前住的那间，里面的东西都很干净，然后再去洗漱休息一下，看你这黑眼圈跟熊猫似的。” 苏婷摸了摸自己的眼下小声说：“是没睡好，我爸妈来了，家里闹得我根本没法安心睡觉。” “他们已经去了？” “嗯，你跟二姐打电话那天到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房间里：“我给你铺床，你先去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苏婷点头放好东西找出换洗的衣服跟洗漱用品，往卫生间去了。 洗好澡，她沉沉地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才自然醒，看到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躺在床上捏了自己的脸一把，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转头看过去，是苏珮站在那里笑，见她看过来，苏珮学着她捏了捏自己的脸：“软乎乎！” 苏婷也忍不住笑了。 “三姐，姐姐说让我来叫你起床，太阳公公晒屁股了，不能当懒虫哦！” “好，我这就起来。”苏婷伸了个懒腰，睡了一觉后精神好多了，拉开窗帘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已不像昨天那么难受。 早饭很丰盛，有小笼包、虾饺、豆浆、油条、皮蛋瘦肉粥、豆腐花、蔬菜卷。 只有两个人吃早饭后，苏渺很久没做这么多了，毕竟两个人的食量都不算大，没了大胃王韩晏，做太多绝对吃不完。 虽说今天这些也没办法吃完，但是三姐来了嘛，错过了昨晚的晚饭，第一顿怎么说也要让人吃得丰盛点。 吃过早饭，苏渺跟苏婷陪着苏珮玩了一会儿徐阿姨就到了，把苏珮交给徐阿姨看顾，苏渺便跟苏婷一起去买年货，之前买得有点少，烟花也没买多少，今天带着三姐逛逛顺便补充一些。 两人出门后也没坐车，就这么一路走出小区，慢慢往超市走去。 路上行人不多，苏婷沉默了一会儿，主动说起安庆市那边的事：“四妹，你之前跟我说的话没错，二姐她，真的变了，从演恋爱后就慢慢变了。” “她跟我说，我们的甜品店，她想占所有份额，还说会把以前我投进去的钱全部还给我。” “我不愿意，她就哭了，哭自己家庭条件不好，哭父母给她扯后腿，说她条件差，比不上别人给田玮介绍的城里姑娘，也就这么一家店陪嫁过去的话能让人高看一眼，让我看在她准备结婚的份上，把自己的份额让给她。” “可是凭什么呢，”说到这里，苏婷有些激动，“她结婚就结婚，结婚又不是什么可怜的事，怎么还说看在她结婚的份上，让我把自己的份额让给她……” “我们是姐妹，亲姐妹，以前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我不理解，还有爸妈的事，她还让苏铭来……她说我狠心，说我不顾念姐妹情分！我……” 苏婷激动得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苏渺忙道：“慢慢说、慢慢说咱不着急，所以现在你跟二姐的矛盾有两个，一个关于甜品店，另一个是大伯父大伯母跟苏铭去你们那儿的事。” 苏婷觉得委屈，但在家里时，所有人都说似乎她不对，可苏婷潜意识里没觉得自己不对在哪里，别人能争取自己的利益，自己争取就是错的吗？凭什么？ “主要是甜品店，谁都知道甜品店现在能赚钱，以前投进入的钱，现在翻倍的赚，我舍不得以后甜品店能赚到的利润，所以她说我狠心……我、我真的错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93章 苏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苏婷看不明白, 苏渺却觉得不难理解。 因为苏思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她想嫁给一个条件好的男人，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没改变, 而且她一直在为此努力, 现在她终于快要实现自己的目标了。 被原生家庭伤害过的人中，有人会变得不相信婚姻，而有人会把自己对家庭、亲情所有的渴望放在嫁人这件事上, 把家人当做第二次投胎。 这两种人都比较极端, 无法明确地判定谁对谁错, 生活本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 她们的行为最终目的都是想让自己过得更好，即使会伤害到别人。 也许苏思属于第二种人，她在被亲情伤害时, 咬牙切齿地说着不再相信亲情、不再相信所谓的亲人, 内心却十分渴望亲情，但她把父母叫来跟男方家商量婚事, 可不一定是想要原谅父母, 来个跟八点档亲情伦理剧一样的美满大团圆结局。 她大概是觉得没有这个议亲的流程, 会让自己的婚姻有缺憾, 会让人觉得自己不够庄重, 会被人看低。 还有一点就是，可能也有那么一点想向父母炫耀跟报复的小心思, 她现在有一个好工作、一个好对象, 还有店面, 苏铭就像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要让父母看看自己并不比苏铭差, 很多不受父母疼爱的孩子都会有这样的心思。 越是不被疼爱越想证明自己。 这些事情, 苏婷没办法想明白，苏渺也不好跟她明说, 说出来万一苏婷再用在自己这里听到的话去跟苏思吵，她说的话没准就成煽风点火了。 现在苏婷急需的是劝导跟解决烦恼的方法。 苏渺听完苏婷的抱怨，没有马上回答她的疑惑，而是问她：“三姐，你有想过以后要靠哪里的大学吗？” “以前我想考一间省内的学校，跟二姐在一个地方，以后能在同一个城市工作，互相照顾，”苏婷眼中带着迷茫，“但是现在一切计划好像都没用了。” “那你可以再好好想想，才高二，还有两年的时间，不用太着急，”苏渺看她真没有计划便没继续谈未来大学的事：“我把自己跟七妹的户口转到江关县的时候，曾跟二姐通过电话，她当时很担心你们的户口没办法转出来。” “我知道，那时候我也在，二姐那时候对我多好啊，她特别担心我高中毕业后，万一考上大学，会被家里人卡着户口，我们都存钱准备跟你和七妹一样，给家里钱把自己的户口赎出来了。”想到当时的情景，苏婷忍不住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就涌上来了。 “你有没有觉得，这次二姐结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机会？”苏婷一顿，“你是说趁着二姐结婚转户口到田家的时候，趁机把我的户口也一起转了？” “没错，我之前需要刘春香出门去转，是因为当时我跟七妹都是未成年人，但是你跟二姐都是成年人了，只要能拿到户口本，开具证明，再有个愿意接收户口的地方，以后你就不用怕自己的户口被扣住了。” 苏婷觉得苏渺的话很有道理，可她有点担心：“万一被家里人发现怎么办？” 苏渺觉得她想太多了：“他们发现又能怎么样呢？你是个成年人了，只要你不愿意，他们没办法强行把你的户口再转回去，当然，前提是你自己能立起来，二姐结婚后会有她自己的小家，她要考虑的人和事更多，你的事情有可能会顾不上。” “我知道的，二姐结婚后，就不只是二姐了，她还会是别人的妻子、儿媳、母亲……”苏婷说着嘴角泛起苦笑，“她把父母叫来市里这件事我可以理解了，可甜品店的事，我还是没办法接受。” “说我贪心也罢，说什么都行。我就是想多挣点钱，我这个人的性子你知道的，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个不服输的人，时不时还敢跟苏铭跟奶奶顶起来，现在就让我放弃一个稳稳能挣钱的生意，我不太愿意。” 苏婷不是没想过在安庆市再开一家甜品店，可她趁着不上课的时候到处去看过，现在安庆市的甜品店开了很多家，按照她以前跟苏渺学的话来说，安庆市的甜品店市场都要饱和了。 分公司那边为了保障现有店面和加盟商的利益，不支持加盟商再在安庆市开新店，如果不开连锁店，换一个名字换一个装修，那开的新店想跟老店一样挣钱不容易。 而且苏婷还是个学生，没有那么多时间跟经历去重新开一家店，她的主要任务是学习，为了开店影响学习相当于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得不偿失。 关于甜品店的事，没什么好说的，苏思这一举动确实是不厚道，为了达成自己的目标，而损害了苏婷的利益。 “这件事你实在没办法马上做决定的话，可以先拖着。” 苏婷眼睛一亮，是啊，拖着拖着没准能混过去：“你是说，拖到二姐跟二姐夫结婚，她有可能就不会再提买下我那一份的事了？” “不，拖到你想清楚自己自己要考哪里的大学。”苏渺觉得苏思提出要独占甜品店有可能是她婆家的意思，不然为什么早不要晚不要，偏偏等谈婚论嫁了就提出要苏婷的份额？所以苏思不可能结婚后就放弃要苏婷的份额。 如果苏思被搅合进去会更麻烦，拖着虽然不是多好的办法，但可以给她更多的时间想想究竟该怎么做对自己最好，也是她一个缓冲认真思考的时间。 拖着虽然可耻但是有用！并且拖着之后，苏婷在经济上不仅不会有任何损失，可能还会获得更多。 苏婷不解：“这跟我读哪所大学有什么关系？” 苏渺：“关系大了，你读大学后，还能跟现在一样，每天下课去甜品店帮忙吗？你的学校不在安庆市，你还能知道店里的生意好不好、店里的账对不对吗？” “我……”苏婷想说，她觉得二姐应该不会在账目上做手脚骗自己，可现在她不敢肯定了，“你说的对。” 顺着苏渺的话，苏婷自己想了想，大概明白了苏渺的意思，如果自己的大学不在安庆市，甚至不在广安省，以后不一定会再回来工作了，这家甜品店就变相的完全变成二姐的店，那么就跟现在把店里的份额卖给二姐没多少区别。 自己坚持不把份额给二姐，她可能也拿自己没办法，但那时候这件事肯定会伤害到姐妹情分，不，不用等到那时候，自从二姐提出那个要求，姐妹情分就已经被伤害到了。 当然，自己也能咬牙把考一所本地的学校，跟二姐对着干，可那样又有什么意思呢？ 别说安庆市还没什么好学校。 苏渺看了看苏婷的脸色，知道她应该能想开了。 接下来两人不再谈这些事，只随意地说说家里还缺什么东西，等会儿去超市要买什么。 她们在超市转悠了一圈还没过瘾，又拉着买菜小拉篮提着大包小包去大菜市场逛了逛，遇到爆爆米花的大叔，跟大叔买了点做爆米花的玉米、大米还有小米，做了三种爆米花。 回到家，苏渺拿了些出来用盘子装了放在客厅，让大家当零嘴随吃随拿，在分出一部分，做米花糖跟米花球，再用一个个小袋子装起来，米花球有小孩拳头那么大，圆滚滚的，看起来跟小学门口卖小零食的摊子上卖的几乎一模一样，得到了姐姐跟妹妹的一致好评！ 苏渺给徐阿姨分了一些带回家，徐阿姨第二天来的时候问苏渺：“能不能教我做做那个米花球？我孙子孙女外孙女都爱吃，昨天带出去吃着玩，让他们的小伙伴看，他们的小伙伴都问是不是在小卖部买，自己做可比在小卖部买省钱，还卫生。” 苏渺大方应下：“可以呀，我买了不少爆米花，可以分一些出来教你。” 徐阿姨忙说：“不用不用，我跟你学做这个，你都没收我学费哪能让你连东西一起出，我家里也有好几种爆米花，明天我带来再学。” 第二天徐阿姨果然自己带了不少爆米花跟红糖片过来，苏渺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就在家里开展了私人厨房小课堂，苏婷一扫刚那天的负面情绪，也跟着学了一手。 做出来的爆米花，徐阿姨本想给苏渺留下一半，但苏渺让她看看自己家：“我们这才三个小姑娘，能吃多少？家里上次做的足够我们吃了，这次我每样留几块就行，其他的徐阿姨带回去吧，不然吃不完放久了让它们受潮多浪费。” 苏渺好说歹说，终于把徐阿姨说服，带着今天做的大部分米花糖回家了。 今年甜品店那边的福利有公司那边负责，苏渺不需要再亲自去发过节福利，但还是抽空去给员工都发了红包，连带公司、工厂里的员工都有。 今年的春节比去年少了两个人，但小区外面却比往年热闹很多。 因为今年的烟花又有了新花样，原先只有一些简单的烟花卖，今年居然也有那种能‘嘭’的一下飞上天，再炸开一大朵的烟花了。 男人们在这方面尤其喜欢攀比，看到别人家买，自己家没有就觉得没面子，怕新年的烟花爆竹放得不够多不够热闹，以后日子就过得不够红火。 大年三十晚上，吃过年夜饭，天色擦黑，小区里就开始有人放大个的烟花了，嘭嘭嘭的声音连续不停。 苏渺跟风买了两箱，一箱吃完饭的时候，跟大家一起凑个热闹，也在小区的空地上放放，放完一箱就停，然后跟姐姐妹妹一起玩仙女棒、满地珍珠跟摔炮，十二点整放完鞭炮后再接着放另一箱，也算过了个热热闹闹的春节。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2节 大年初一早上起床打开窗户，空气中混着淡淡的硝烟味，这就是春节的味道啊！ 刚吃过早饭，韩晏的拜年电话就到了：“过年好！” 苏渺：“春节快乐！” “跟佩佩说，红包等我回去再补给她，对了，我给你发了一封邮件，你记得看看。” 挂了电话，苏渺打开电脑，看到了韩晏发给自己的邮件，邮件标题是：新年快乐，非常感谢！ 正文内容是空白的，然后还有个附件，是图片，她下载后打开看了一眼，没忍住笑出声。 韩晏这家伙真是……都不知道该说他可怜还是搞笑。 图片上是韩晏的年夜饭，大年三十，他的年夜饭全是苏渺做好让人捎去的真空包装食品，一盘被水煮得蔫儿蔫儿的绿叶菜，被一圈肉食包围，看起来格外显眼，那盘绿叶菜肯定是韩晏自己的‘杰作’。 估计是备着吃肉吃腻了清口用。 苏渺给他回了一个邮件，里面就一句话：不然下次你还是切盘黄瓜啃吧。 没一会儿，对面回复一封：好主意！ 快乐的新年十分短暂，一晃眼就是初五了。 苏思再给苏渺打电话问苏婷什么时候回安庆市：“三妹还在生我的气吗？如果她还是不愿意接我的电话，四妹你跟她说说，爸妈跟苏铭初六早上就回家，让她回来吧，她也要补课呢。” “好，我会跟她说的。” 苏渺话音刚落，苏婷就走到她身边说：“四妹，让我接吧。” “给。”苏渺把电话筒交给她，没待在房间里听她们说话，抱着苏珮出门溜达去了，昨天她听小区里的家长说，公园那边有人赶着一匹漂亮的白马来给小孩子骑着拍照。 去年是骆驼，今年是白马，挺有意思的，大多数小孩都很喜欢。 苏渺陪着妹妹拍了几张，又让她骑在马上单独拍几张，付了钱，拿到一个凭证，等过几天去公园附近的照相馆拿照片就行。 拍完照片，逛了逛公园，苏珮又带回来一个她自己上色的存钱罐，这回她可能听徐阿姨念叨多了今年是虎年，买的是一只小老虎，并再次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存钱。 不过今年她毕竟是一个上了幼儿园的小朋友，勉强算是有幼儿园学历的孩子了。 没再跟去年一样，把自己的压岁钱交给姐姐要求每天给她两毛钱存到存钱罐，而是一次性把自己的压岁钱全塞进了存钱罐里。 苏渺让她待在房间里鼓捣，自己则走到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苏婷在收拾行李。 “三姐，你这是打算这两天就回安庆？” “明天就回去，趁着坐火车的人少，也好买票，”苏婷没停下手上的动作，“我想清楚了，以后肯定不会考广安省省内的学校，我跟二姐不一样，她能戴上面具跟父母往来，我不行，而且我看到苏铭就忍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在安庆市的住址跟学校，以后麻烦多着呢。” 苏婷顿了顿，眼神放空一会儿又回过神来继续说：“我可能是天生有反骨的人，或者已经变得冷血无情了，我一点也不想跟老家的人再有接触，这两年是还要读高中没办法彻底不见他们，但上大学后，我自己一个人出去闯，应该可以自己选择吧？” 就跟四妹一样，四妹比自己想明白得早，能力也强，在高中阶段就能彻底狠下心不再跟苏家其他人有任何瓜葛，而她以前还是有些太过依赖二姐跟四妹了。 可自己已经超过十八岁，是个成年人了，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也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苏渺道：“你可以的，只要你有信心、有行动，够独立。” “独立……我以前认为能自己挣钱，不靠父母养就算独立。现在看来，思想上不独立，再能挣钱也没用。”苏婷的东西不多，她很快就收拾好了。 “上次跟你聊完后，我自己想了想，我该做的不是跟二姐对着来，硬撑着不把甜品店里自己的份额卖给她，而是应该尽量为自己争取多一点好处。我就是这样的人，骨子里带着自私，自己的性子自己知道，这样做二姐能得偿所愿，我心里也不会感觉不平衡，姐妹情分不至于被伤个彻底。” 苏渺觉得苏婷这会儿可能被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影响，没转过弯来，总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但她不是笨蛋，等挑出现在所处的环境，肯定能自己正视自己的优缺点。 “挑出现在的环境，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是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处理好户口的事，然后就只需要继续努力读书，这条路比留在安庆市跟他们一直纠缠轻松多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苏婷笑道，“电话里我怕父母在那边偷听，没跟二姐说起户口的事，等回去后再跟她商量，趁着她结婚转户口，把我的也一并转了。至于甜品店，我的份额原价卖给二姐是不可能的，我可贪钱了，最少给两倍的钱我才愿意卖。” 苏渺问她：“你想好要把户口转到哪里了？” “我自己有点存款，还有去年甜品店的分红，再加上卖掉甜品店我所占份额的钱，在安庆市买一室一厅的小房子绰绰有余，等我去上大学，把户口转到学校，再把房子卖掉，没准不会亏掉一点钱。” 看她自己有规划，行事也有章程，苏渺算是放心了：“钱不够的话跟我说一声。” “好，谢谢你四妹。” “咱们之间还用说谢？”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出笑了。 苏婷来时一身疲惫，走时一身轻松，带着简单的行李跟苏渺给她打包好的一堆吃的东西，踏上前往安庆市的火车。 苏婷刚走出火车站就看到了苏思跟田玮，他们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出站口等着她。 看到苏婷，苏思急忙挥手：“三妹，这边！” 苏婷揉了揉僵硬的脸，露出一抹笑容：“来了！” 苏思上前接过苏婷手上的行李：“四妹给你带回来那么多东西啊。” “有一部分是给你的年礼，”苏婷直接就分出来两个包裹，“这两个都是，还有一些装在一起，等到家我再分出来，你给姐夫家也带一点吧。” 田玮忙道：“不用不用，我过年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给四妹带，怎么好意思拿。” 不等苏婷说话，苏思已经说道：“这有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四妹给你就带回去，不然我跟三妹可吃不了那么多。” 苏婷点头：“二姐说得对。” 三人把一部分行李固定在自行车上，另一部分苏思抱着，她坐在田玮车后座，两人坐一辆回去，另一辆让苏婷骑，正正好能把行李都载走。 回到出租房，苏婷的眼睛简单巡视一圈客厅，父母跟苏铭果然走了，客厅被收拾得很干净，走到房间，床单被罩什么的都被苏思换了新的。 大姐这次没跟着一起来，她是护士，过年医院里病人也不少，她大年三十当天才放假，来不及到这边来，只能回老家过年，听说大姐跟她对象也准备要商量结婚的事，再具体的苏婷就不太清楚了。 放好行李，送走田玮，苏思回到出租房，姐妹俩面面相觑，都感觉有点尴尬，不知道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苏婷站起来主动说了一句：“我先去洗澡，二姐你把四妹让我给你带的东西打开看看吧。” “好，你洗完澡先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苏婷皱了皱眉，她刚回来，明天就要跟她说甜品店的事？多一天都等不了？ “不用，我洗完澡咱们就把该说的说清楚吧，拖着也不好。” “……那好吧，我等你，你要吃宵夜吗？我给你做？” “不用了。”她实在吃不下。 苏婷洗澡的速度不慢，苏思在外面坐着却像是度日如年，她心里也难受，但是能怎么办呢？自己手上就那么点倚仗，父母跟弟弟非但不能给自己依靠，还给自己拖后腿。 苏思都有点后悔让父母那么早来跟田玮的父母见面了，早知道该跟父母说清楚，哪怕给他们钱，买他们演出一个好表现都好啊。 原本田玮的父母对她很满意的，没想到她父母进城后的表现完全就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而且居然跟人狮子大开口，要那么多彩礼，苏铭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给她丢脸。 第94章 苏婷洗完澡出来, 随意地坐在苏思对面。 不等苏思说话，她率先开口，直入主题, 没有任何铺垫：“你上次说想买我甜品店的份额, 我答应……” 苏思脸上涌现出喜色，正要说些什么，苏婷抬手制止：“你先听我说完, 我答应卖给你, 但是, 不可能按照原价卖，咱们都做过生意，买卖没这么做的, 那可是一个至少在几年内稳赚不赔的买卖。 更别说还有甜品店先后买下来的一大一小两个店铺, 大一点的店铺是我们开店前一起买的，当时钱合在一起, 分不清用的是谁的钱, 证上写的也是我们两个人的名字, 小的那个, 用的是甜品店的收益, 也算我们俩一起卖的，两间店铺都有我的分。 所以二姐, 你之前说只把当初我投进去的钱还给我, 太不厚道了。” 苏思被苏婷说得脸上躁得慌, 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厚道, 但当时不是想着苏婷大大咧咧的, 不一定能想到这一点么。 而且毕竟是亲姐妹，自己不想动手头上那么多钱, 想让妹妹帮自己一把，结婚后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她想多存点压箱底的钱。 现在既然苏婷提出来，自己的想法肯定是不成了。 没想到这丫头学精了，四妹一向很有主意，这些不会是过年期间四妹教她的吧？ 在父母跟苏铭来过之后，苏思更迫切地想把甜品店拿下，不然田玮的父母亲戚会更看不起自己：“对不起三妹，当时我太冲动了，没想那么多。” 苏婷没把她这话当回事，二姐考虑事情一向比自己稳妥，怎么可能没想到：“我知道二姐在姐夫那边处境不太好，二姐，听话里的意思，他父母好像不太看得起咱们的出身，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苏思叹了一口气：“你说了，咱们的出身很差。你姐夫是我能找到的对象中，条件最好的一个。错过他，我也许只能嫁给同一个单位的男同事了。 我已经二十一岁，再拖几年拖到二十五六、甚至二十七八岁，同龄的优秀男人大多都结婚了，只能找条件更差的男人。” 最重要的是，男老师的收入跟社会地位怎么能跟公务员比？ 本地人、公务员、父母身体健康，退休后还有退休金，家里只有一个妹妹，田玮就相当于是他们家的独生子，以后房子、家产都归他，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苏婷无话可说，既然是姐姐的选择，她尊重，不过该争取的利益她不会放弃。 “我懂了，那么我们继续说甜品店的事，”苏婷提出自己的要求，她的要求比跟苏渺说时多出一条，“你要买我的份额，我的要求给双倍的钱，先别急着说不合理或者没钱，听我把要求说完。” 苏婷可不相信苏思真拿不出双倍的钱，她们之间谁有多少存款，对方不说一清二楚也能猜到大概。 “刚才说的那是第一条，第二条：在我高中毕业前，甜品店的分红照旧。” 苏思觉得不可思议，三妹怎么能提出这样互相矛盾的要求：“这不可能，你把你的份额卖给我了，怎么还要按照之前的份额给你分红？” 苏婷没觉得自己的要求过分，难道最过分的不是非要求别人把自己能一直赚钱的金鸡让出去的人吗？ “你觉得用双倍的钱买我的份额你很吃亏吗？”苏婷反问。 苏思顿时语塞，别说翻倍，苏婷卖给别人的话，出十倍的价格都有人买。 “看来你也知道我说双倍已经算少了。” 苏思掠过这一条，跟她谈第二条：“一年半太久了。” “那就半年，但是我还有一个要求。” 苏思有些头疼，她都怕了苏婷说‘但是’了，可不听不行：“半年可以，你的要求是什么？” “你在拿到户口本后，帮我把我的户口迁出来。”她说这句话时，眼睛一直注视着苏思，却在苏思脸上看到惊喜的神色，当即了然，苏思在此之前并没有想过要趁这个机会帮自己把户口迁出来。 苏婷在听苏渺说起时，是心有期待的，她期待着，也许二姐想到过这一点，她那么着急结婚，或许有一个原因是想尽早迁移户口，为自己高考做准备，可惜，自己想多了。 好吧，别人好像也没义务帮自己。 那就自己来吧，她提出来这个要求不是难事。 “我答应你，”苏思悬着的心放下一半，“那就这么订了，双倍的价钱买下你甜品店的份额，再按照以前的旧例，给你往后半年的分红，我迁户口的时候会帮你把你的户口也迁出来……”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3节 话说到一半，苏思忽然想起：“可是你的户口能迁到哪里？四妹那边？” 苏婷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把自己的打算告诉苏思，只说：“我会处理好的。” 苏思闻言以为她会迁到苏渺那边，当下就放心了，完全没想起来，苏渺户口所在的江关县隶属于宁江省，而安庆市隶属于广安省，她的户口迁到苏渺那边就不能在安庆市参加高考了。 两个省用的考卷可不一样。 苏思轻快地站起身正要去洗澡，走到一半又折返回来：“二姐答应你那么多要求，有件事你能不能帮帮二姐？” “什么事？” “别把你答应把甜品店份额转卖给我的事告诉别人，在你姐夫或者他家人提出要让亲戚来店里干活时，端着店主人的样子，摆摆脸色。” 苏婷：“……”这是把利益捞走了还想着让自己唱白脸当坏人…… 罢了罢了，以后自己不会留在安庆市，就当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再帮二姐一次，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只希望算计这么多，以后她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 苏思冲过来一把抱住苏婷：“太感谢你了三妹！” 终于放下心头的大石头，父母跟苏铭也走了，家里没人惹自己心烦，苏思这天晚上难得睡了个好觉。 次日早上，她特地早起做好早餐温在锅里，留着给苏婷起床吃，然后带上昨天晚上才拆包，没来得及给田玮带回去的年货去找他。 两人一见面，苏思便高兴地对田玮说：“三妹答应会把她在甜品店的份额卖给我，不过她提了几个要求，我觉得她提的要求不过分，就都答应了。” 田玮听到这个消息同样很高兴：“太好了，只要她愿意卖，提几个不过分的要求也没什么，具体是什么要求。” “第一个是买下她的份额要给五倍的钱；第二个是在她高中毕业之前，要按照以前的旧例把分红给她，我算了算也就一年多的时间，不算久。 第三个是在这期间她也要参与经营，这最后一个要求可能是放着我在分红上做手脚吧，”苏思脸上适时露出伤心的神色，眼角带泪，“可能我跟她提出要买她的份额让她难过了。” 田玮听到第二第三个要求觉得挺过分，但苏思这么伤心，他也顾不上说别的，急忙安慰她：“没事没事，毕竟是咱亲妹妹，多给点就多给点了，你上次不是说想去城东新开的那家西餐厅吃西餐？咱们中午就去。” 苏思破涕为笑，挽住田玮的手臂说：“晚上去吧，听说那个西餐厅有烛光晚餐，现在距离晚上还有好久，不如先去图书馆看看书吧，我打算参加教招考试。” “嗯！听你的！” 两人说说笑笑地离开，晚上吃了一顿浪漫的西餐，田玮把苏思送到楼下，看着他走远，苏思才转身上楼。 回到家，她急忙跑到苏婷房间跟她对信息，把自己告诉田玮的说完，叮嘱苏婷：“我跟他说的和我们约定好的有一些出入，你到时候可别露馅儿，不然要出大事的！” 她那些话，把苏婷听得一愣一愣的，不住在心里感叹，自己之前还有点担心二姐嫁到田玮家会受委屈，现在看来，二姐比自己有成算多了，真是白担心一场。 苏思拍了拍她肩膀：“听进去没？” 苏婷回过神来猛点头：“明白了。” “这样一来，在你毕业之前，田家别想找借口往我店里塞人。”至于苏婷毕业后……那时，自己该怀上或者生下孩子了。 有了孩子，她在田家地位更稳，家里公公婆婆心思八成会全放在孩子上，成天下班就要围着孩子转，哪还顾得上别的。 苏思离开房间前还特地给苏婷一个忠告：“以后你结婚可千万别真把男人当做全部的依靠，自己的钱一定要抓在自己手上，男人的钱最好也弄到手，谁掌控家里的钱谁在家说话分量大，娘家指望不上的女人，有钱才能在婆家有底气。” 过了几天，两人拟定好合约，签了字，苏婷按照苏思的要求，把合约藏得严严实实，自此，安庆市这家甜品店就归苏思所有了。 苏思未来的婆婆虽然对这样的结果有些许不满，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时间来到初七，江关县，苏渺再次投入知识的海洋，沉浸于学习之中。 她再次接到苏婷的电话是春暖花开的三月。 苏婷压低了声音，却掩盖不住语气中带着的兴奋劲儿：“四妹，我在学校附近买了一套小房子，我的户口成功迁过来了，暑假你跟七妹过来玩的话就可以住我这里！虽然只有一个房间，但是我买了一张大床，咱们三个睡都不会觉得挤！” 苏渺：“恭喜三姐！你现在就住在新买的房子里吗？那么快能入住，是二手房？” “对，不过是新小区的二手房，上一个房主买下来是准备来给孩子陪读时住的，没来得及装修家里就有急事要用钱，我果断把它拿下了！ 简单装修一下弄好水电，铺上瓷砖、刮个白墙，再买点简单的家具就能入住。我这个学期开始住校，周末偶尔回去。这房子不经常有人住，装修不用多复杂，能住人就行。” “挺好，这样还省钱，再有一年多就能毕业了，确实没必要在住不久的房子上花太多金钱跟精力去装修，有那时间不如去学习。” 苏婷欢快地说：“嘿嘿，没错没错，我这房子的地址没跟二姐说，她以为我把户口迁到你那边了，也不想想迁到你那边我怎么参加高考？你以后见到她可千万别说漏嘴，我不想节外生枝。现在她住在单位宿舍，原来租的房子给我爸妈跟苏铭住了。” 苏渺听出了苏婷话里的意思，苏婷是怕苏思跟她提出，让父母住到她新买的房子里去，这一家子要是住进去，再想让他们搬出来那是难上加难。 “我明白的，你放心，不过暑假我肯定没办法去安庆了，这个暑假学校绝对要求我们提前回学校补课，到处跑不如留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吹空调，不如你暑假来我这边吧？我们一起学习！” 苏婷想了想答应下来，她现在成绩还算好，要是有四妹的帮忙没准还能再进一步：“好，到时候没别的事，我就去你那里过暑假，要不要我把我们这边的卷子给你带去？” “好啊，我们可以把卷子换着做，连邮费都省了。” 之前她们时不时会把自己学校的卷子寄给对方，这样做还是有不少好处的。 苏渺的同桌齐小薇就经常盯着苏渺做的卷子，苏渺买的习题她全都照样买一套，每次苏婷给苏渺寄的卷子，她也会去复印一份。 刚开始只有她这么做，后来有老师发现苏渺这里会有从来没见过的卷子，也会问苏渺要去复印一份，从中挑选出合适的题目，跟老师自己出的题混在一起，用来出周测卷。 苏渺把这件事当成一件趣事说给苏婷听，苏婷惊奇地表示，她老师也有这个操作！难道老师们会有特殊的感应吗！ 两人聊了将近一个小时，快挂电话的时候苏婷才想起还有件事没说：“过几天二姐订婚，大姐会过来，你要不要也来参加？” 苏渺想都没想便道：“二姐订婚，老家其他人肯定也要来吧？我就不去了，不想跟他们见面。” 苏婷表示理解，其实她也不想见老家人：“好吧，听二姐说他们可能都会来，那我帮你跟二姐说一声，不然她自己给你打电话的话，你可能不好拒绝。” “谢啦！” “客气！” 第95章 在苏思的订婚宴结束后, 苏渺在苏婷那里听说，刘春香跟苏国新夫妻俩一找到机会就问苏婷跟苏思知不知道她在哪里，问了好几次。 好在苏婷跟苏思在这件事上嘴很严, 知道他们打听苏渺的消息肯定不怀好意, 所以不管他们怎么换着法子打听，都坚持不透露一个字，最后苏国新夫妻俩只能带着苏晨回老家。 现在他们夫妻俩也在采石场干活, 苏国新当采石工, 刘春香带孩子顺便买点小玩意儿挣点钱贴补家用, 她摆摊本钱用的就是苏渺当初回去迁户口时给的。 刘春香知道以前苏渺在采石场这一片地方挺有名，还特地打着她的名号卖吃的，刚开始还会有人上当, 让她挣了点钱。 以前经常跟苏渺买东西吃的许雅雅听说刘春香是苏渺的妈妈, 还特地跑去跟刘春香买东西，谁知刘春香做的吃食味道一般般, 跟别的摊子上没什么区别, 她接触之后大失所望, 没再去光顾了。 时间长了, 大家都知道她就是在忽悠人, 生意一落千丈，吃食没办法卖了, 只能去进点小零食小玩具来买给小孩子, 勉强能挣一点。 刘春香不知道她那么快被客人抛弃也算是帮了她自己一把, 不然以前跟苏渺买配方的那些街霸可不是好像与的人, 他们可是也打着用苏渺配方的旗号卖吃食, 苏渺把配方买给他们后，双方约定过, 以后她不会再在镇上甚至全县范围内买同样的东西。 刘春香打着跟他们一样的旗号弄虚作假，对他们的生意会有一定的影响，要不是刘春香被客人抛弃得够快，他们肯定也要找机会给她好看！ 刘春香跟苏国新想找他的原因，苏渺不用想都知道，绝对是为了钱，她回去迁户口的时候，拿出来的那一沓钱把刘春香护住了，刘春香当时没反应过来，满脑子都是想拿到那笔钱。 现在苏国新回来了，刘春香脑子不发热了，夫妻俩一合计，还能想不到，苏渺既然能一次拿出几千块钱，那么她身上拥有的肯定比几千还多？ 可惜醒神得太早，不然他们坚持不给她迁户口的话，苏渺在成年之前还真拿他们没办法，妹妹就是她的软肋。 也幸好刘春香跟苏国新都不懂法，他们身边也没人懂这方面的法律。不然即使户口不在一起，只要苏渺还不到十八岁，他们就依旧是她跟苏珮的监护人。 苏渺无比庆幸自己下手快，她思考良久，决定苏思的婚礼自己还是不去参加了。 不能为了去参加婚礼而再让自己陷进去，到时候在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另外，还有一件事，她差点忘了去问老师。 苏渺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下课，她耐心等待下课铃声响起，老师宣布下课后便站起来要往外走去。 齐小薇看她没带书包，忙问：“你今天中午不回家吗？”要是苏渺不回她也不回了，可以趁着午休的时间问一些问题。 从高一到高二，齐小薇一直是苏渺的同桌，事实证明，她当初接近苏渺的决定很正确，现在的她的成绩已经从班级中等，进步到能摸到最低一等奖学金的边边了。 苏渺停下回答道：“回，我去办公室找老师问点事。” “好吧。”齐小薇遗憾的收拾桌面，苏渺不留自己留下也没意思，还不如回家吹着空调好好睡个午觉。 苏渺走到办公室门口，正巧班主任不在，她便站在门口边看办公室外面的布告栏边等着，结果班主任没回来，遇上了年级主任。 年级主任看到苏渺顺口问了一句：“苏渺在等哪个老师？” “您好，在我等岑老师。”lijia 年级主任教的科目跟苏渺的班主任一样，她还以为苏渺是来问问题的，热心道：“你们班主任还在另一个班拖堂呢，你有问题可以问我。” 问年级主任？也行，毕竟她是领导，没准比自己班主任还懂。 “谢谢您。”苏渺拿着自己带来的卷子草稿纸跟笔走进去，问了几个问题，等年级主任解答完后，才不经意地提起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老师，韩晏考了状元，咱们学校庆祝的时候，有把他高考的消息传回他老家去吗？” 年级主任随口说道：“没有呢，韩晏的地址就写的锦绣家园小区，我们不知道他老家在哪里，听说他父母都不在了，又没有他其他亲属的联系方式，要是知道的话，给他老家那边通知一声，没准他又能多拿几份奖金。” 苏渺一听放心了，也开了个小玩笑：“我估计没准通知到他老家，他都没时间回去拿奖金。”韩晏高中阶段忙着做生意忘记高考时间这事儿都成全校趣闻了。 “可不是，以前说到韩晏，他班主任那是又骄傲又头疼，你可不能跟他学。” “害，我想学也没办法学呀，我可没他那天分。” “别妄自菲薄，你也是很优秀的。” 跟老师聊完，苏渺心满意足地离开教室。 不是苏渺高估自己觉得自己一定能拿高考状元，凡事无绝对，高考也是需要运气的，万一她就比别人差那么一点呢。 可是，就算不是高考状元，她高考只要没昏了头，或者被学渣穿了，也有很大的概率能达到被清北录取的分数。 这两所学校在国内名气太大了，即使是几十年后，国内的大部分家长跟学校，依旧将孩子考上这两所学校当做极大的荣耀。 为了还韩董事长在她处理户口问题时帮忙的人情，她跟韩晏一样，只要没考砸肯定会选择这两所学校其中之一。 如果消息会被传回老家，对她来说就是个大.麻烦，好在老师给了肯定的答复，入学后她的家庭住址一直写的是锦绣家园小区，以后高考填写住址等相关信息也会填这边。 只要到时候再跟老师领导们提一下，老家那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参加高考了，他们现在可能连她读级年级的都不清楚吧。 之前回去时候她到是跟刘春香提过一嘴，然而她对自己跟妹妹一点也不上心，这样的信息，八成不会记在心里，别说她，连一些平时看起来挺疼爱孩子的家长都不一定能记得自己的孩子读几年级呢。 中午苏渺回到家，苏珮屁颠屁颠地抱着一个盒子跑过来，高兴地喊着：“姐姐，礼物！” 苏渺听得一头雾水，还是徐阿姨从厨房出来解释了她才明白：“刚才有人送了一个袋子来，说是韩晏让人在深市捎来送你的叫什么鸡。” “鸡？”哪有装在盒子里的鸡…… 苏珮嘟着小脸思考好一会儿，忽然拍了拍手：“手机！” “手机？！”苏渺顺手在玄关处拿了个小剪刀，有些期待，“我们拆开看看。” 徐阿姨也对这个手机好奇得很，把菜筐跟没择好的的菜拿到客厅，坐在旁边一边择菜一边伸头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4节 拆开盒子，里面最显眼的就是一部小巧的按键手机，屏幕也就二指宽，屏幕周围跟键盘是银色，键盘周围的塑料壳是渐变浅蓝色。 还挺好看。 苏渺好多年没用过手机，习惯了电话的不方便，差点忘了还能用手机。 “这个就是手机啊？干什么用的？” “可以打电话，发短信。” 徐阿姨讶异地盯着她手上那小小巧巧的小玩意儿：“这个看起来跟个玩具似的，也没条电话线，也能打电话？” “手机用的是无线通信技术。” 徐阿姨听不太明白，苏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只好说：“它打电话可能……就跟无线电差不多，不过比无线电方便，发短信大概就类似传真吧。” 她这么一说徐阿姨就理解了，传真她以前还用过呢，按字收费，可贵！至于无线电嘛，抗战片里都有的，但：“无线电那不是联络员跟特务用的吗？” “不是不是，”苏渺忍俊不禁，“这个普通人也能用，跟无线电还是不一样的。” “用这个要花不少钱吧？” “我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收费的，先开机看看。”苏渺长按开机键，屏幕亮起，上面显示出两只牵着的手，手机里传出一阵悦耳的开机音乐。 苏珮高兴地蹦跶起来：“唱歌了！手机会唱歌！” 苏渺笑道：“等会儿姐姐用它放歌给你听。”虽然现在手机里只有几首固定铃声，但用来糊弄小孩很够用了。 手机开机后，苏渺才发现里面已经有电话卡了，她想了想，打开通讯录，果然，通讯录里有一个号码，联系人名称是韩晏。 苏渺按下拨号键，抬头看到徐阿姨跟妹妹都一脸好奇地样子，便顺手按了一下免提。 按下后的下一秒，手机里便传来‘嘟嘟嘟’的拨号声。 徐阿姨一脸惊奇：“咦，还真是跟电话的动静差不多。” 响了好几秒，韩晏接了电话，第一句就是：“我就知道，你肯定会用手机。” 苏渺：“………我就试试，佩佩跟徐阿姨都很好奇呢，你在忙吗？在忙的话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不忙，有手机以后联系就方便多了。” “谢谢，”苏渺道：“让你破费了，家里有电话，你可以给我打电话让我自己买的。” 一台手机，说便宜不便宜，说贵吧，对于他们俩来说都不贵，苏渺都不好意思说把手机钱给他。 “我最近在深市这边，深市临近港市，在这里买能拿到更便宜的价格，真想谢我的话，再给我做点吃的送来？” “可以，”就知道在这儿等着呢，“劳动节正好不用补课，我也不去哪儿玩，正好做点吃的让人捎过去，劳动节后，这边公司有人回去深市吧？” 韩晏：“有！”就算原本没有也必须给安排上！ 第96章 跟韩晏约好了五一后给他多寄点吃的过去。 苏渺就抽空先把食材准备好, 食材太多，放在家里占地方，她就把东西全都堆在了韩晏空着的房子里。 他的房子暂时还没卖, 平时被苏渺用来当仓库用了, 到这边来做饭到是不会影响家里。 五一期间，苏渺写作业写累了就到韩晏的房子那边去做饭，全当放松身心, 这回肉类, 她还用大汤锅隔天煲了汤。 第一锅是韩晏最喜欢的山药排骨汤, 煲好晾凉后就放到制冰盒里，塞冷冻层把汤冻成一块一块的浓汤冰块，第二锅是杂菌鸡汤, 味道鲜美, 苏渺煲好后趁着这边在晾汤，分出一海碗带回家当做晚饭的汤品, 跟妹妹一起喝。 苏珮特别喜欢吃菌类, 苏渺做的这个汤, 她小小一个孩子, 居然连续喝了两小碗, 最后还用汤泡了半碗饭又吃了不少杂菌跟鸡肉。 要不是苏渺怕她积食拦着，估计她还能继续吃。 在五一假期的最后一天, 苏渺把汤被冻成冰块后放入密封袋密封好, 她提前准备了几个泡沫箱, 往里塞几个较大的冰块, 再把密封好的汤包放进去, 其他食物放在普通的箱子里就行。 下午，被韩晏派来取东西的人开车过来, 韩晏特地安排了两个人，路上他们开车去深市好轮换着开。 江关县到深市，下午开车出去要到凌晨五点才能到，这还是因为现在高速路没有凌晨禁行的规定，不过晚上开夜车是很危险的。 苏渺跟这两个公司的工作人员一起把东西全部搬上车，她担心他们开车会赶时间，特地叮嘱了一句：“晚上困了就找个服务区休息，可千万别疲劳驾驶，安全最重要，这些东西都能放很久的，迟一点送到也没关系。” 两位工作人员都表示明白了，韩总也这么跟他们说。公司的待遇还是不错的，在江关县，乃至整个宁江省，公司工作氛围跟薪资待遇这么好的公司不多见。 很多外资企业、中外合资企业如今只把国内当做获取廉价劳动力的地方，同一家公司，在国内跟国外的厂子，对待工人的态度完全不一样。韩晏却在成立公司的时候把一应管理制度与福利制度全规划好了。 再加上去年过年过节发放的福利，如今他们的厂子俨然变成打工人首选的香饽饽，本来只打算开个连锁店小打小闹，谁知现在这个摊子是越做越大了，除了甜品店食品原料的加工，还增加了一些其他食品加工的生产线。 苏渺虽然只拿分红，但现在俨然已经是个小富婆，只是自己还没意识到，消费习惯也跟以前没太大差别。 五一过去，很快又要到六一。 六一没假期，苏渺就没太在意。一天下午，苏渺放学回家，刚走近家门，鞋都没来得及换，苏珮就高兴地冲过来告诉她：“姐姐，老师选我了！” 苏渺配合地露出好奇的神色：“嗯？老师选你做什么了？” “跳舞！唱歌！”苏珮说着咿咿呀呀地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我家~~~” 她唱得陶醉不已，词儿唱错了都没发现，苏渺被她逗得笑个不停，还特别给面子地鼓掌夸赞：“真好听，佩佩唱歌超棒的！” 苏珮被她夸得笑脸泛红：“我还会跳舞！” 然后又表演起来，苏渺站在哪儿当捧场王，看她蹦跶完才换了鞋子去厨房晚饭。 第二天苏渺提前跟徐阿姨说了一声，中午不回家吃饭，下课后骑着自行车去电器城，买了几张儿童光碟、dvd机还有一台相机。 她以前没想过要买dvd机，这个被淘汰得挺快，家里有电视机就够苏珮看的，每天让她看完儿童频道的动画片什么的，她就特别高兴。 相机以前钱不够就没买，后来有钱了，又没想起来。 昨天佩佩说她六一儿童节要上台表演，苏渺才想起来，自己可以买台相机记录一下妹妹的成长，以前的没能记录下来有点可惜，但是从现在开始记录也不晚。 苏渺从没参加过这样的文艺表演，她对这个没什么兴趣，但是妹妹喜欢，苏渺还挺高兴的，可惜在县城里好的兴趣班太少，等她考上大学，去更大的城市，在大学附近肯定能给妹妹找到更好的兴趣老师。 她买完东西时间不够回家了，只好把东西全带到学校先放在宿舍。 齐小薇看到她买的这些，有些惊讶：“你怎么突然买这些？” “我妹妹六一儿童节要表演节目，我想去给她拍照录像。”苏渺简单解释了一下。 齐小薇就问她会不会用：“你第一次买，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 “不用，我会的。” “你这个是去电器城买的吧，有没有看到那边买的手机？就是这个。”齐小薇拿出一台小巧的手机，“我爸前段时间给我买的，我看大家都没有，就没拿出来用，一直开了静音放在口袋里。虽然有了这个东西，但是大家都没有，我自己用着感觉也没多有意思。” “我也有。”苏渺把自己那台手机拿出来给她看，“就是不怎么用，也开了静音。” 齐小薇看到她有当即兴奋道：“我们互相交换联系方式吧，以后有事可以打电话或者发短信联系！我男朋友家管得严，他零花钱不多，也还没手机呢，我想发短信都不知道发给谁。” 她用过一次短信功能之后就爱上了，可惜身边只有她爸妈有手机，她不好总给父母发，没办法过短信的瘾。 “可以啊。”苏渺的手机到手后，终于存下了第二个号码，平时她还是用固定电话多一些。 齐小薇为了能多用用手机，还跟苏渺约好，等六一那天，自己也去她妹妹的幼儿园看表演，到时候她们手机联系。 苏渺好笑地点头答应，苏珮的性格跟自己不一样，她乖巧却也很活泼，还特别喜欢热闹，越多的人去看她表演她越开心。 dvd带回家装好后，苏渺拆开光盘，放进去，给好奇地蹲在旁边看的苏珮打开，用遥控器选择了她上次唱《小燕子》。 苏珮拍着小手跟唱，唱到‘年年春天来这里’，这才发现了自己唱的跟电视里唱的不一样。 苏渺本来以为她会改了，谁知她皱着小眉头跑来跟她说：“姐姐，电视里的唱错了！咱们去找老板，换一个好的！” “……” 苏渺跟徐阿姨笑得不行，笑够了，苏渺才说道：“真的是电视上唱错了吗？你记下来明天去问问老师好不好？” “好吧，我明天去问问，老师一定懂的。”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几乎把老师的话当做金科玉律，连家长都比不了。 第二天去幼儿园，她还真找老师去了，回来后认真地告诉苏渺：“原来是我唱错了，我已经改过来了。”然后乐颠颠地继续去学，又跟着电视上跳舞。 每天回来都开开心心地跟苏渺说起在幼儿园发生的事，说老师夸奖她跳得比其他同学好，有几个同学听说她家里有可以放歌放跟老师跳的舞一样的电视机，都想来她家里看。 苏渺便体验了一回作为家长接待孩子同学的感觉，她准备了一些甜点零食水果，让小孩子们玩了个尽兴，紧接着就成为了幼儿园孩子们口中排名第一位的好家长。 六一那天，她早上给齐小薇发了个短信，跟她在小区门口汇合，然后一起去幼儿园，齐小薇便诧异地看到，苏渺居然特别受小朋友的欢迎，一堆小孩子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看起来还特别乖，让某些调皮孩子的家长都惊讶不已。 快乐的六一过去，苏渺家里多出一个厚厚的相册，里面装满了照片，相机里苏珮表演的录像也被苏渺刻录在光盘上保存。 齐小薇当天也拍了不少照片，苏渺都洗出来放到另一本相册里送给她，居然把齐小薇感动得不行直呼：“这个礼物太有意义了！”然后又缠着她爸给她买相机，说是要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苏渺没想到，自己的无意之举，居然间接地促使齐小薇往摄影的方向狂奔到底，后来在齐小薇跟她说自己要去参加艺考的时候，苏渺才恍然发觉，自己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居然会有那么大的影响。 六一过后，高二第二个学期的期末考如期而至。 七月初考完放了几天假，又要补课，学生们唉声叹气却无法反抗，松快了几天后，一个个蔫头耷脑地回到学校继续学习。 继续补了半个月的课，期待已久的暑假才正式到来，苏婷放假的时间比苏渺好晚些，她一放假就往这边跑。 到了苏渺这里才算是松一口气：“你不知道，苏铭现在算是赖在安庆不走了，”她跟苏渺抱怨，“我在学校都被烦得不行，周六周日恨不得长在学校永远不出校门一步，不知道二姐现在后不后悔让家里人知道她在安庆的工作单位跟住址。” “大伯父大伯母也没回老家？只有苏铭在的话，二姐不可能治不了他吧？” “他们没回去，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甜品店他们插不进去手，就成天在出租屋里待着，我偶尔去看他们一回，能感觉到他们在城里住得很不习惯，可就是不愿意走。” 苏渺沉默了一会儿说：“他们难道想在市里给苏铭买房？” 苏婷一惊：“不会…………吧？” 第97章 苏渺觉得自己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这辈子跟上辈子多少有些不同。 上辈子苏家挣到钱的是苏国新夫妻俩，他们夫妻有苏晨这个儿子，又在城里安家了, 苏国新再孝顺苏老太跟苏老头也不会给他们太多钱, 他们能在镇上给苏铭买房子都得东拼西凑才凑够钱。 苏家其他人来市区的次数两个巴掌都数得过来，更别说像现在一样待那么久，况且兄弟有钱在市里安家跟女儿有钱不一样。 他们可以跟兄弟借钱在老家镇上买房子, 却不好意思问兄弟借钱在市里买, 因为他们自己跟苏国新都知道这钱借了不一定能还得起。 就算真问苏国新借了, 他不给的话，谁也不能逼着兄弟给，包括苏老太跟苏老头, 都是儿子, 都生了孙子，老人没借口偏心了。 女儿就不一样了, 薛海凤跟苏国胜夫妻是苏思的父母, 苏家人可是特别会端长辈的架子的。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5节 对苏渺这个说法, 苏婷持保留意见, 她有点想去问问苏思, 可转而一想，何必多此一举, 二姐那么厉害, 她肯定能自己解决。 “二姐可能就是在拖着, 拖到她结婚, 老家的人不是喜欢把女儿当做泼出去的水？”苏渺不太担心, 她觉得苏思应该能搞定那一家子吸血虫，“等二姐嫁了人, 就能拿自己成了别人家的人来堵他们的嘴，哪有出嫁的女儿给兄弟出钱买房子的。” “也是，”苏婷想起之前二姐那些操作，真心感慨，“二姐比我厉害多了，她能过好自己的日子，不需要别人操心。” “二姐比咱们都强。” “我觉得你才是咱们姐妹几个里最厉害的。” 苏渺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苏婷不懂，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她对比的是上辈子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可没有这样的手段，不然也不会有一段时间过得惨兮兮，不过，那时候她最开始也没人帮。 “走吧，去新华书店买几本参考书。”苏渺拿起包起身。 苏婷也跟着站起来：“我们坐三轮车去还是公交车？” “骑自行车？你骑我的，我可以骑韩晏的。”书店在一个小巷子里，骑自行车可以拐进去，不然坐车到那边还得往里走一会儿。 韩晏的自行车没卖掉，一直停在车棚里，偶尔苏渺的车坏了拿去修就骑他的车。 “好，差点忘了你这里有自行车，哪天有时间我们可以骑去玩。” “听说江关县的江滨公园建好可以进去了，我们傍晚可以骑车去江边兜风。” 往常没人陪苏渺去，苏渺课余时间又要陪妹妹，就很少到处去玩，来江关县一年多快两年了，她连县城周边都没逛完，只勉强逛过城区。 “我们带佩佩去吗？” “不带了，”苏渺跟徐阿姨说了一声，又走过去跟妹妹说，“姐姐跟三姐要去买书，佩佩自己在家联系舞蹈好不好？” 苏珮是个很讲道理的孩子，如果苏渺悄悄去不告诉她的话，她一准要闹，好好地跟她说，跟她商量，她反而更能接受。 “那我可以看两张碟子吗？”苏珮跟姐姐讨价还价。 “不可以哦，但是晚上吃完完饭可以再看一张。” “好吧，那我晚上可以带小朋友来，一起看吗？” “可以。” 商量好，苏渺就可以放心出门了，苏婷不是第一次看到她们俩商量，但是每次都要感慨一下，七妹真是太乖了，跟别的熊孩子比起来简直是个小天使。 两人一起骑着自行车到达书店，停好车后走进书店就分开找书。 有些学校是高二下学期才上完高三所有课程，她们两人所在的两所学校都是这样，在高二下学期的时候才把所有高三的课程上完了。 苏渺这个假期就带着苏婷一起做第一轮复习，她一向喜欢先自己梳理一遍所有知识点，按照自己的习惯归纳分类总结。 苏婷中考的时候跟她一起复习，也早已习惯了苏渺的复习方式，她上高中后一直很努力学习，再加上苏渺在初中时给她打下稳固的基础，上高中后苏婷没有再跟刚上初中时一样有点跟不上，还需要别人帮忙补习，现在成绩很不错，在她们学校也算名列前茅的尖子生。 她们各自挑选好自己想看的书，有些书挑到重复的就把其中一本放回去，卷子买两套一模一样的到时候一起写，只买假期能写完的量，毕竟除了自己买的卷子，她们还有学校自印发下来的，两个学校自印的卷子不一样，她们又能互相换着写。 总的来说这个假期的任务不算轻松。 付好钱，提着装书的袋子出门时，经过柜台前售卖学习机、录音机之类的地方，苏婷停下脚步忍不住走过去。 “怎么了？”苏渺问，“想买学习机？” 苏婷摇头：“我想买个可以放光盘的便携式dvd机，在英语课本后面有光盘可以自己听听力，我一直犹豫要不要买来着，或者买个小的录音机也不错，学习机有些功能我用不上，偏贵了，mp3时髦是时髦可我又没时间听歌……” “便携的dvd机不算贵，但是跟mp3比起来太过笨重了，说是便携，可体积也小不到哪儿去，不如买个mp3，我帮你用电脑把光盘上的音频转过去，一样可以听。” “这样也可以？” “当然，很简单的，我顺便教你用电脑，以后上大学有电脑会更方便，网上有不少信息，多看看，可以拓展见识眼界。” “那就买mp3！” 跟很多中学生相比，苏婷也算个小富婆，可能她的存款比一些学生家长都要多，买一个几百块钱的，mp3那是小意思。 苏渺想了想自己也买一台，自己回去也下载一些英语音频，练练语感。 “上次你问我有没有想好要考哪里的学校，”付钱后等着店员去拿新货的功夫，苏婷跟苏渺说，“我之前没想好，后来看苏铭那个无赖的样子，突然就有了想法。” “什么想法？想到北方去？” “不止，我要学好英语，以后要是国内还甩不掉那一家子，我就跑到国外去！” 这个豪言壮语可把苏渺吓一跳：“你想去留学啊？”现在好像很流行出国。 “不是，我只是想多一个选择，所以现在在努力学习英语，口语也在练，就是想着以后有备无患，要是以后生活不被打扰，谁想背井离乡在海外漂泊呢？”苏婷看向苏渺，“你以后会选择京市的学校吧？” 苏渺点头：“虽然更喜欢花都，但是为了还人情，最后还是决定选择京市的学校，反正只要是好学校就行，花都可以以后再去，不过也许我以后会适应京市的天气也说不准。” “计划赶不上变化，以后的事，谁能保证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计划来呢，咱们踏踏实实地走就好。” “对。” “到时候如果我的分数够得着京市的学校，我也去，我想好了，就选外语专业，在京市这样的大城市外国人肯定很多，外企一准也不少！” 苏婷有了目标，苏渺自然鼎力支持，她们改变了一下作息安排。 每天早上六点半起床，先来个早读，苏渺就陪着苏婷一起读英语，时而各自默读背诵，时而互相用英语交谈。 苏渺上辈子英语就十分流利，没办法，谁让英语是不需要在学校也能自学的知识技能呢。 她那时候想多挣钱，听说英语流利的人有些外贸公司不看学历也招，这是苏渺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她努力了让她成为了自己的一项技能，就跟游泳一样，学会后就不会再忘了。 她们早读结束大概七点多，正好可以洗漱去做早饭吃早饭，吃完再继续学习，傍晚一起骑着行车去江滨公园溜达松松筋骨。 一个假期下来，有苏渺的陪练，苏婷的英语口语进步速度喜人，说白了，英语就是一门语言，多说多练是很有用处的。 在苏婷即将回安庆市前，苏渺又找了不少英文新闻音频帮她下载到mp3里，好在她们的内存卡都买的目前能买到的最大内存，不然还下载不了那么多。 苏婷回去后，不久就要到苏思结婚的日期。 薛海凤跟苏国胜夫妻俩要了一万块钱的彩礼，最初是想要两万，苏思气得不行，两家讨价还价最后定下给一万块钱。 正常城里普通人家，这一万块钱是拿来买彩电、冰箱、洗衣机、空调四大件的，然后再给女方父母一两千块钱，意思意思走个过场，这些所有的加起来才花去一万左右。 而薛海凤跟苏国胜直接拿了一万现钱揣自己兜里，嫁妆就给几床被子毯子枕头、几套新衣服几个桶盆，不怪苏思生气，如果不是她自己有存款，还陪嫁自己的一家甜品店，就算田玮再爱她，她在婆家也抬不起头、直不起腰杆子来。 “我就当他们把我卖了！”苏思在电话里这么跟苏渺说。 苏渺在她结婚前给她打电话道歉，说自己没办法去参加了，这件事苏婷回去后跟苏思说过，但苏渺还是要自己打电话给苏思亲自说一声。 好在苏思能理解：“你避开他们是对的，我没办法保证三叔三婶那天真不会跟着来，上回他们就一直问你的下落，幸好你没来，以后结婚可别学我，什么狗屁父母！以后我再也不管他们了！” 第98章 苏思说以后再也不会管父母这句话保不保真暂且待定, 反正苏渺肯定是不会管刘春香跟苏国新，他们不是有宝贝儿子么，为儿子付出那么多, 以后让他们儿子管呗。 上辈子她狠不下心, 落得了个什么下场？她欠他们的早还完了，这辈子干脆对父母水泥封心，心比铁硬。 苏渺虽然没去参加苏思的婚礼, 但是她特地去了一趟顺平市的加工厂, 那边有现成的制作蛋糕的材料跟工具。 她提前一天做好一个五层以红色为基调的结婚蛋糕, 让送货的工作人员在往那边送冻品产品的时候顺便一起送过去。 在苏思的婚礼上，有这么一个大蛋糕，绝对是一件特别让她有面子的事。 苏思在婚礼结束后, 还特地给苏渺打了电话, 说这个蛋糕帮了她大忙。 原来那天苏家人还真整整齐齐地去了安庆市，早前说好的市里的婚宴只有苏思的父母弟弟跟爷爷奶奶去, 其他叔婶亲戚就不去了, 事到临头, 计划赶不上变化, 居然都来了, 人家来了，苏思也不能不招待把人赶走, 只能硬着头皮接待。 在婚宴上, 苏家人跟苏思的婆家人不太对付, 苏家人觉得苏思的婆家人眼睛长天上, 看不起她们乡下来的, 还私下说人家一个爱打扮的姑娘骚里骚气不正经，居然被人家听见了, 差点撕吧起来。 而苏思的婆家人，看着苏家人确实也挺看不上，让苏思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结个婚差点成结仇。 好在工厂那边的送货员及时赶到，那个大蛋糕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吸引过去了。 让苏渺最意外的是安庆市那边的蛋糕店，竟然没有这样的蛋糕卖，她给苏思送的蛋糕摆在办婚宴的大厅里，被不少人看到了，因此还给工厂那边拉来不少订单，这就是意外之喜了。 几天后苏渺那边收到了苏思让人捎回来的伴手礼跟喜糖，刘春香跟苏国新依旧在想尽办法打听她的下落，但苏思跟苏婷嘴巴紧得很，她们也叮嘱过苏渺来安庆市时，苏思的甜品店里跟田玮以及他父母等几个见过苏渺的人别乱说。 苏国新跟刘春香这一次依旧无功而返。 高三第一个学期如期而至，老师们开始带准高考生们开始第一轮复习，苏渺自己复习过了一次，有时候她的思维比老师还快，在复习阶段反而感觉比上新课时更轻松。 苏渺特地去找老师了解了一下他们的复习计划，然后根据老师定制的计划调整一下自己的，这样一来，自己可以合理利用时间，不会脱离老师的计划，让自己跟班级脱节，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高三第一个学期过得波澜不惊，按部就班地上课、写试卷、参加运动会，唯一不同的是，以前写完卷子那就是真写完了，现在写完一套还有一套、一套再一套，仿佛永远没有写完的时候。 很多学生会因此很烦躁，好在苏渺有自己的调节方式，她的心态一直十分平稳。 放寒假之前，韩晏又给苏渺打电话，让她放假来京市一趟，看看她早就买好装修好，但是一直没能入住的新房子。 苏渺扒拉着手指算了算，去年还能在小年前放假呢，今年寒假，学校十分丧心病狂地让她们补课到大年三十前两天才放假，返校时间依旧是初七，学生们怨声载道，然后被老师们强力镇压。 “甭想了，我寒假放假时间不到十天，还是老实在江关县待着，住在锦绣家园小区的老师们没准也盯着我呢。” 韩晏惊了：“学校这是怎么了？全体老师校领导集体走火入魔？” “他们可能怕我在高考前发生意外吧。”毕竟几乎每年都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要么是高考前，要么是高考后的假期。 高考忘记带准考证什么的都不算特别严重的事了，有些准高考生过年走亲戚，路上人没了，还有些高考结束后去玩，途中发生意外。 每一件都无一不让老师们痛心疾首，忘记带准考证还能来年再考，万一发生点什么意外人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上一届高考，学校在高考中表现平平，有个学生考上全国排行前五的学校却没够得上去清北的分数。 还好有韩晏这个状元的名头，能供学校继续用来宣传好些年，招生没收到多大影响，可是能不能稳住江关县三中在本地学校中的地位，就看这一届了。 如果有两届都出现能考上清北的学生，哪怕不是状元，学校都能把他们当做老本吃好多年，毕竟江关县近十几年出的清北生不超过一个巴掌，其中一个还是韩晏。 说实话，苏渺还是有点压力的，她怕自己运气不好，毕竟高考除了实力还得比一下运气。 她就见过，有些学生平时英语考试成绩不及格，语文分数只超过及格线一点，这两科却在高考中考出了一百多分的成绩。 这种学生就像平时把考运都攒着似的，小考考得稀烂，每逢关键性的大考就像开了挂似的，不服不行。 韩晏无奈叹息：“那我今年回去一趟，咱一起过？去年吃真空包装食品，虽然味道不差，但一个人吃怪无聊。” “行啊，我二姐结婚了，肯定要在婆家过，来不了，等会儿我再给我三姐打电话问问她来不来，人多热闹。” 苏渺挂了电话就给苏婷打，苏婷也买了一台手机，现在联系起来很方便。 接到苏渺的电话，苏婷当即表示要去她那边过：“二姐说让我跟她去田家过春节，我拒绝了，在别人家过年太不自在，感觉跟寄人篱下似的。”况且过年去田家她就是客人，去苏渺那儿她是亲人，可能还会让二姐被婆家人说嘴，选择去哪里根本不需要多想。 苏婷放假的时间比苏渺快一些，她这段时间都住在自己的房子里，过得逍遥又自在，过惯了这样无拘无束的日子，她才不想给自己找罪受。 苏渺估摸着，韩晏回来过年，走的时候肯定也要带不少东西，年前买东西价格贵一些，可种类齐全，年后可能商贩是陆陆续续出摊的，有些想买的就买不到，干脆在年前翻倍囤了一大堆东西。 过年的时候吃一部分，等韩晏跟苏婷走的时候再让他们没人带走一些，苏婷的学校是公立学校，食堂里的饭菜便宜，但一般般，而且花样不多，真空包装的食品能留比较久，这次干脆让苏婷多带一些去学校吃。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6节 过年最高兴的就是小孩子了，平时家长不给买的零嘴跟不常见的肉菜随便吃，还能拿压岁钱，放炮仗、放烟花，家里来好多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这些都是未来他们埋藏在记忆中，怀念不已的年味。 对于苏渺来说，过年除了烟花又有新品种，大家也长了一岁之外，跟以前似乎没多少不同。 南方的小镇，过年期间有时候都不太冷，这里不是花都，也不会有花市。 苏渺开始有些期待，明年在北方过，或许能看到一场除夕夜的雪？ 第99章 如果一生中注定要有几个难忘的画面, 有一幕一定是高三傍晚绚丽的晚霞。 霞光透过窗户，映入教室，为教室中层层叠放的书本、一排排不太整齐的桌椅、写着倒计时的黑板、黑板上贴着的励志标语染上温暖的橙色。 教室在走廊尽头, 苏渺站在走廊上, 趴着栏杆俯身看向操场，曾经她也是操场上参加文体活动的一员，寒来暑往, 四季变迁, 操场上肆意奔跑的人变成了楼上看着楼下感慨的人。 苏渺喝了一口刚买的水, 推开教室后门走进去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找出一本笔记本慢慢看起来。 慢慢的，晚霞被黑夜浸染, 霞光褪去, 教学楼亮起一盏盏灯光。 骤然亮起的白炽灯打断苏渺沉浸式的学习，她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有飞蚁, 我先回家了, 晚上自己在家里自习。” 在南方, 夏天出现飞蚁说明天空在酝酿一场暴雨。 齐小薇顺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到后说：“我也跟你一起回去。” 现在距离高考不到一个月, 齐小薇的父母月前就在锦绣家园小区租了一套房子, 她的妈妈专门到这边住着陪读，学校里有不少家长也选择这么做, 这让锦绣家园小区的租金跟放假都涨了不少。 当初苏渺买房子的时候放假不过一千, 现在二手房房价翻了两倍。 回到家, 徐阿姨已经关好所有窗户, 拉上所有窗帘, 灯只开客厅的一盏小灯，飞蚁逐光, 它们的翅膀掉落后又特别不好打扫，还喜欢到处乱爬，拉上窗帘减少灯光能减少钻进房间里的飞蚁的数量。 苏渺抓紧时间洗了个澡就回房间打开台灯准备看书。 这两年，每次到高考前，韩晏当初忘记高考时间的光荣事迹，总会被各个班级的老师拉出来说一顿，老师们对自己班上的学生耳提面命，尤其盯紧了尖子生，幸好苏渺比较靠谱，而且距离高考时间越近，在学习上他们抓得反而没那么紧。 现在更看重学生的情绪、心态，当然防止学生各种马虎、关键时刻掉链子也是必须的。 苏渺寻思，自己以后绝对要考研究生，争取留校或者去别的高校任职，她想当老师来着，但高中老师可真是累，身体累，心更累。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通，苏渺看一眼时间便收起纷乱的思绪，专注地学习起来。 —————————————— 一九九九年七月，苏渺检查过准考证、身份证以及各种文具，顶着烈日踏入高考的考场。 此时无论结果如何，她终于得偿所愿，填补了内心最深处的遗憾。 她们这一届依旧是高考前填志愿，苏渺填的时候没纠结，第一个志愿就是清大，剩下才按照自己的喜好随便填，这点让老师们跟董事长十分欣慰，觉得她比韩晏懂事多了。 韩晏知道后：“…………” 幸好老师们不知道他俩都喜欢花都，要是知道的话可就不会这么夸苏渺了，董事长肯定要庆幸自己让这两个人都欠了自己人情，不然这两个任性的人肯定会填花都的学校。 不用等成绩填志愿，苏渺考完压在心里最大的担子被彻底仍开，她直接放飞。 先是给徐阿姨放了个长假，然后给苏婷打电话：“三姐，我要去京市玩一段时间，你去不去？” “去！必须去！对了，这件事你没跟二姐说吧？”苏婷问。 苏渺一下子听出不对了，她们俩难道又闹矛盾？ “没呢，二姐结婚了，牵挂多，哪能像咱俩一样说走就走，我刚决定要去京市玩马上先给你打电话了。” “那太好了，给我打完你也不要告诉二姐，她要是找你，你也别跟她说我跟你在一起，具体的等我们碰头再跟你细说。” “好，那我们一起去丰淮市？丰淮市有机场，安庆市坐火车可以直达，我们在丰淮市碰头再一起坐飞机去京市。”火车太慢了，车上味道也不好闻，她可不想受那个罪。 两人说走就走，挂了电话，苏婷当天就去火车站买好前往丰淮市的火车票，晚上收拾行李，第二天一大早关水关电关窗关门，拉着行李直奔火车站。 她坐着火车，到达丰淮市后自己找了个看起来比较好比较安全的酒店住下，刚办理好入住手续，苏思的电话就到了。 她问苏婷：“你现在在学校吗？” 苏婷：“不在。” “你租到房子了？还是住在宾馆里？”苏婷有些懊恼地说，“可惜我在学校的宿舍结婚后给别人住了，不然还能让你住一两个月。” 苏婷撇嘴故意问道：“你家不是三层自建房嘛，上回去，看到房间不少，不然我去你家借助一段时间？等我通知书到我就走了。” 苏思那边顿时没声了，她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晦涩：“我家不方便，你也知道你姐夫亲戚家的孩子总喜欢来市里玩，过几天他们也要放假了。” “好吧，”苏婷不是非要去不可，只是想让她为难一下，谁让她把自己高考的时间都忘了，“那我自己找个地方住，反正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你行李多不多？要不要我去接你？你姐夫有个朋友家有小车可以借来开开，你可以先把行李放在我家，咱们再一起去给你租个房子暂时住下，不过也不知道只租一两个月别人愿不愿意给租，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住宾馆吧？” “不用了，我可以暂时住在学校，等租到房子再搬东西。” 前天高考结束，学校允许毕业生继续在学校住几天再搬走，毕竟不是所有学生家都在市里，有些学生要通知家长帮忙搬行李，不能刚考完就不把毕业生当本校学生急匆匆把人赶出去不让住了。 苏婷昨天其实在高考结束那天已经自己收拾好行李，雇人帮忙搬回自己房子里了，但她不想让苏思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所以才没跟苏思说，现在看来确实没做错。 “爸妈说的那件事，你考虑好没？”苏思在电话里问，“咱们在小学的时候被耽误几年，你今年二十一岁了，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要是你不想接受爸妈介绍的那个，我可以让你姐夫给你介绍他的同事或者朋友，能跟他玩到一处的人，大部分是安庆市本地人，条件很不错的。” “我暂时不想考虑这个，大学还得上时间呢。” 苏思为她着急：“读完四年大学，你都二十五了！” “二十五怎么了？我不着急，我看人家港台的、外国的人，三十才结婚多得是。” “还不着急！你二十五岁找一个，不得培养培养感情，培养感情加上订婚，到结婚的时候没准都二十七八了！”苏思简直对她恨铁不成钢，“三十才结婚，那是电视上演的，咱们正常人能跟电视上的人比？” 苏婷反驳：“才不是，现实中也有不少。” “现实中那也不是咱能比的，你听我一句，姐姐不会害你，咱们女人必须要趁着花一般的年纪，找到自己能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人，不然以后能找的就全是矮子里拔高个儿了！” 苏思觉得自己这个妹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她看来，如果苏婷真能考上大学，甭管这个大学好不好，二十出头、加年轻漂亮身材好、再加上大学录取通知书镀个金，这就是苏婷的一个非常大的优势。 她完全可以利用这个优势给自己找一个条件非常好的对象，结不结婚另说，先找个对象，大学期间还能让对象供她读书的费用。 现在大学毕业后可不包分配了，有个家庭条件好的对象，等大学毕业回到安庆市，对象家娶到一个大学生多有面子，还能不给她介绍工作？ 苏思觉得苏婷这条件比自己好太多了，可气她就是不知道抓住机会谋划。 观念不合，苏婷不想再说这些：“以后再说吧，二姐，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该说的我全都掰开揉碎了跟你说，你自己好好想想，挂了。” “嗯。”苏婷无奈又无语地挂掉电话，她真不知道二姐怎么想的，她自己的想法是她自己的事，为什么非劝别人也走跟她一样的路呢？ 而且她跟自己说这件事的时候，居然还是在高考前不久，就不怕影响自己高考？ 算了，不想了。 苏婷拉着行李上楼找到自己的房间，跟给苏渺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丰淮市后，洗了个澡，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江关县。 苏渺接到苏婷的短信，第二天早上，立刻拉着行李带上妹妹去车站，江关县坐火车去丰淮市比坐大巴车快一些，但是火车站距离机场太远了。 坐大巴车可以直接在汽车总站下，汽车总站到机场还近些，苏婷住的宾馆在火车站那边，到时候要去机场的话还得坐车路过汽车总站，自己跟妹妹可以在汽车总站附近等她，双方汇合后再去机场。 到达丰淮市后她们都不赶时间，苏婷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吃过点东西才退房离开酒店，出门拦下一辆出租车，先去汽车总站借苏渺姐妹俩。 然后三个人一起继续往机场去。 第一次坐飞机，大家都兴奋不已。 “不知道等会儿该怎么上飞机，要是我搞错的话会很丢脸吧，肯定要被别人嘲笑。” 苏渺到是做过飞机，但她不能表现出来，便说道：“没事的，我们到地方买了机票不会就问，先问再做，很难搞错。” “对，到时候让我去问，我想练练胆量！你不知道，我现在跟熟悉的人相处特别活泼，面对陌生人特容易结巴，以后可不能这样，我得多练练。” “好，那在机场咨询的事就交给你了，我好好看着佩佩跟在你身后！” 姐妹三个就跟土包子进城，到了机场刚下出租车就开始找不着北，进站口的标志不太显眼，她们找了一会儿才找到进站口往哪边开。 好在进去后很多标志就比较显眼了，苏婷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还帮苏渺拿了一部分行李。 苏渺一手拉着另一个行李箱，另一只手抱着苏珮，跟在苏婷身后，看着她稍显紧张地买票，然后去看登机流程，认认真真地抄下来，但后面还是有点混乱，还是逮住了一个路过的工作人员问清楚才顺利办理托运、登机。 在飞机上坐好后，苏婷拍了拍胸口，悄声对苏渺说：“刚才我可紧张，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也没那么难嘛！只要敢于实践，跨出第一步，往后的事就有程序可循了，有时候光在脑中想像会增加对一件事情的恐惧，行动起来就能发现，那些阻拦的东西，全都是纸老虎！” 苏渺冲她比起一个大拇指：“三姐超棒！” 苏珮也学着姐姐的样子比大拇指：“棒棒！” 飞机飞上云层，三个人都没再在乎别人的眼光，齐齐趴到苏渺那边的窗边看云朵，然后发出小小声的惊呼。 苏珮是个乖孩子，在飞机上不哭闹，也不会胡乱蹦跶踢踹前排的靠背，只是偶尔发出一点点稚嫩的惊叹，附近听到的乘客也只是露出会心一笑。 丰淮市到京市飞行时长四个多小时，她们也就在刚开始的时候好奇，看了一会儿后，除了苏珮这个小孩子还守在窗边看之外，苏渺跟苏婷都对外面的云不太感兴趣了。 苏渺干脆跟苏珮换了位置，让妹妹在那边看，自己则是带上眼罩睡了一觉。中途吃了一份晚餐又继续睡。 这一觉醒来就到了京市。 京市机场比丰淮市机场大很多，苏婷依旧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苏渺抱着苏珮跟着她，她跟着前面的旅客，看看人家怎么做的，自己也跟着做。 顺利出站，韩晏已经在外面等待许久了。 他说了一句：“好久不见。”然后上前帮忙抱孩子拿行李。 “好久不见，你抱着佩佩就行，行李我扛得动。” 韩晏也不跟她抢着拿，那么熟悉了，哪怕几个月不见也没必要客气：“你的房子我昨天派人打扫干净了，你们到地方可以直接住。” “就知道你最靠谱！”苏渺正要跟苏婷一起把行李抬上后备箱里，旁边一个年纪大概二十六七的青年伸手帮忙，把她吓了一跳，寻思首都机场怎么还有明目张胆强行李的？ 再一看，哦，人家来帮忙把行李放后备箱的。 那人看到苏渺脸上诧异的表情解释了一下：“我是韩总的司机。” 苏渺：“好家伙！” 苏婷：“哇塞！” 两人一起看向韩晏：“牛啊！” 韩晏：“……别贫了，快上车，先带你们去吃东西，这个点只能吃宵夜了。” “宵夜也不错啊，”苏渺问，“有烤鸭吗？”她挺喜欢吃鸭子，京市的烤鸭、花都的烧鸭都喜欢。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7节 “你想吃那必须有啊。” “太棒了！” 苏珮啥都没听懂，也在旁边跟着学舌：“太棒了！太棒了！” 放好行李苏婷打开前面的副驾驶座：“我坐前面了，前面舒服点。” 大家坐上车，直奔饭店。 苏渺如愿吃到了外酥里嫩的烤鸭，一晚上心情都很好。 吃完再坐车回家。 他们的小区距离学校不远，一层有两户，两人买的房子在同一层，两间房子面对面，韩晏那一套稍大一些，苏渺这套稍小，但也是三室两厅两卫的户型。 装修是苏渺在图片上看过的，但看图片跟在现实看到感觉不太一样，此时，站在房子里，苏渺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也是在京市有房子的人了！ 苏婷在房子里，里里外外地看了一圈，羡慕之情溢于言表：“这房子也太棒了！这么高的楼，你们看，这个落地窗外面，京市的夜景真美！这房子多少钱？等我有钱也要买一套。” 苏渺道：“买的时候好像是三千多一平，现在涨到四千多了，你想买的话，最好早点买，要是钱不够我可以借你一点，哪怕买个小一点也好。” 韩晏在旁边跟苏珮玩，抽空点头赞同。 苏婷经历了那么多，也是个没房就没安全感的人，当即决定：“等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看看被那个学校录取就在哪个城市买，住学校宿舍我可算是住腻了，听说有些学校的宿舍还不如我们高中的宿舍呢。” 几人聊了一会儿，看时间不早，韩晏便告辞离开，回对面自己家去。 苏渺带着苏珮住了主卧，剩下两个卧室让苏婷自己选，苏婷果断选了有飘窗、可以看夜景的那一间客房。 这套房子里家具、电器、床上用品以及洗漱用品，韩晏都让人准备好了，苏渺三人相当于直接拎包入住，还是住的自己的房子，幸福感简直不要太高。 苏婷到了地方后想了想，当晚就给苏思家打了个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苏思的婆婆，她寒暄过后，简单说了几句，让苏思的婆婆帮忙转告她，自己去旅游了，没说具体地点就挂断电话。 第二天她们哪儿也没去，光在家里跟小区里溜达就很开心了。 一连三天，她们都在适应京市的环境，熟悉这个小区，把周边吃喝玩乐的地方统统逛了一遍，然后才去闻名已久的清北两所学校参观。 京市景点太多，她们假期时间也不少，去景区玩也不赶时间，哪天玩累了就休息个一两天三四天再继续，偶尔在某个景区玩得太开心忘记回家的时间，她们甚至会就地找个酒店住下，第二天才慢慢悠悠地回家。 苏渺带着相机，一路帮姐姐妹妹拍照，韩晏有时间的时候就陪着她们一起玩，没时间就让一个司机开着车带她们逛。 才把想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有些地方逛一遍不太过瘾，还打算下次再去一次。 玩了大半个月，苏思又给苏婷打电话，这次苏渺在旁边，听到了一言半语，她才知道，薛海凤跟苏国胜想让苏婷跟他们介绍的对象在一起，苏思居然也在催苏婷找对象。 苏渺当时就震惊了，苏国胜夫妻俩她不想多说什么，但苏思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二姐怎么想的？你还要上大学呢，大学里想找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非要在安庆市找？” “她觉得以后我跟她一起在安庆市的话，可以互相扶持吧，”苏婷叹了口气，“但我并不想在安庆市生活，我讨厌老家的人，讨厌老家那个地方，连带着也不喜欢那个我曾经努力过的城市了。” “怪不得你不让我跟二姐说，我们要来京市的事。” “我来了之后才跟她说，我要去旅游。当时接电话的是她婆婆，看来她婆婆最近或者今天才告诉她这件事，二姐挺生气的，但我管不了那么多，我不能因为她生气就留在那里面，去对原本就不该面对的事情。” 结婚这件事，她本不该在高考刚结束的这个暑假去面对的，正常的家庭哪儿会让自己的孩子遇到这种问题。 既然那个家不正常，那苏婷觉得自己没必要用正常的解决途径，她一点不觉得逃避可耻，反正就拖着呗，她拖得起，看看最后谁才是受不了的那个。 苏渺有些担心：“等你成绩出来，录取通知书寄到的时候怎么办？不然我去帮你领？” “没事，我自己去领，填写资料的时候，我写的是我在安庆市那套房子的地址。” 苏渺听到这里才放心了：“幸好，你买那套房子时没告诉她们，大伯父跟大伯母就算想堵你也只能去学校堵。” “要是我考得一般般，就没有回学校的必要，考得好的话，大不了学校跟市里给的那点奖金我不要了，”苏婷说着也跟苏渺说了一句幸好，“幸好你没去参加二姐的订婚宴跟婚礼，不然被三叔三婶缠上，可能要遇到跟我一样的麻烦，你知道我拒绝接受他们帮我找的对象时，我妈怎么说的吗？” 苏渺好奇：“怎么说？还提到我了？” “没错，她说：‘你年纪二十好几了，还挑什么挑？以前我在你这年头，你大姐都能打酱油了！人丁家给那么多彩礼，最看好的是十八岁的姑娘，要不是丁家不想让大孙子有个坐过牢的岳父，你以为能轮得上你？苏渺那丫头今年刚好十八，你再不识好歹，这好处就要被三房抢走了！’” “原来刘春香那夫妻俩找我，还有这个原因在里头！”苏渺脸上愤怒的情绪几乎藏不住。 苏婷好久没见到她把这种情绪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你怎么了？怎么那么生气？放心只要我不说，三叔三婶没办法找到你的，二姐肯定也不会把你在江关县的事说出去。” “我知道，这方面二姐还是能信得过的。”苏渺没解释自己那么愤怒的真正原因，她没办法说，上辈子自己快高考的时候也有这么一遭，找上门的也是姓丁的一家子。 苏渺不知道现在这家姓丁的是不是上辈子那一家，但她一听到对东武县姓丁的人就下意识反感，如果没有这件事的话，她也不至于连高考都没能参加。 上辈子父母逼她可比这辈子大伯父大伯母逼三姐厉害得多，苏渺不禁庆幸，幸好她们现在是独立的，再也不受父母挟持。 苏思知道苏婷可能对于被催找对象这件事闹烦了，也没多指责她跑出去玩的事，只一直反复跟苏婷强调，让她抓住机会，以免以后后悔。 苏婷被念叨得多了，干脆每次她说到这个话题就敷衍过去。 翻过这不愉快的一篇，在京市的旅游生活还是很开心的。 玩了一圈后，入了伏，天气太热，苏渺某天出门坐着车，突然一拍大腿：“二姐，咱们学车去吧！年龄都到了，学车以后自己开车出门更方便！” “学车？学开小车吗？我本来只打算等上大学买辆女士摩托车，用不着学开小车吧？” “用得着用得着，多一项技能多好！” 苏婷一听：“也是，放以前，别人想学开车都得拜师学，在厂里会开车可难得。”她看向窗外，想起小时候在老家，想去镇上还得坐拖拉机、坐牛车、驴车。 乃至她们初中的时候，在镇上见到一辆小轿车都感觉惊奇不已，哪像现在，在京市，马路上这么多小汽车，自行车、摩托车也是一群一群的。 “那我问问韩晏可以在哪里学，到时候一起去，争取在开学前拿到驾照。” 回家后，苏渺给韩晏打电话，让他今晚务必回来吃饭，韩晏一听，今天是有大餐吃啊，立马答应晚上六点半准时回家。 苏渺三点多开始准备食材，然后亲手做了一顿大餐，韩晏六点半到家，看到那一大桌子菜，哪怕心里早有准备也掩不住惊讶的神色：“今天不是什么节日吧？怎么突然做那么大一桌子，难道你们要回江关县了？” 苏渺笑道：“没有，有点事想请你帮忙，当然得先拿出点诚意来啦！” “好说好说。”韩晏换好鞋子去洗手准备吃饭。 在餐桌上，他们边吃边聊，苏渺就把自己跟二姐想学车的事跟她说了。 韩晏眼下一口菜道：“巧了，我的司机邹宗平，就是那天带去机场接你们的那个。他前段时间跟我说想弄个教人学开车的地方，我就给他投了点钱，让他开间驾校，明天我跟他说一声，让他带你们先去学，再过一周，驾校的场地才能弄好。” 苏渺举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谢了！你这司机挺厉害呀，开驾校肯定能挣。” “他确实是个有野心有能力的人，最难得的是，很懂得自己的优势在哪里。”韩晏话音刚落，电话便响起来，但韩晏没接。 苏渺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不小心看到他按掉电话之后，通讯记录那里显示这个号码有十几个未接记录。 她转开目光，不去窥探别人的隐私，转而跟苏婷说起学车的事。 苏婷问苏渺：“等你学会开车后是不是就要买车了？” 苏渺摇头：“现在的车太贵了，买车不划算，车子只要一开出店就开始贬值，有那钱不如多买套房，房子可以升值。” 苏婷听了若有所思。 几人在京市又玩了一段时间，每年出高考成绩的时间不尽然相同，苏渺估摸着成绩应该快出来了，才带着妹妹回江关县。 回到江关县后，苏渺先通知了徐阿姨来上班，然后给了徐阿姨两个月的工资。 虽然下个月她大概不在江关县了，但是这几年，徐阿姨给她们的帮助很多，能遇到这么靠谱的保姆阿姨可不容易，苏渺多给一个月的工资当红包是应该的。 同时，苏渺把自己跟韩晏在锦绣家园小区的房子挂出去售卖，她回来之前韩晏给了她授权，让她在卖她房子的时候顺便把自己的也卖掉。 以后苏渺不在江关县，他肯定也不会再回来住了，就算有工事要回来住酒店也方便。 除了自己的房子，苏渺租的这套房子也要跟房东约定一下退租时间。 房子里的家具、电器，先让徐阿姨挑一挑，有她需要的就让她搬回家用。 剩下的家具，房东过来看了看，觉得都不错，就全都留下打算给下一个租客用，也省得后续再添加。 第100章 韩晏的房子刚挂出去不久, 就有同小区家里有即将生高中的学生家长把房子订下来，在某些方面，家长们挺迷信, 小区里的人都知道, 这房子里出过高考状元，风水肯定好，很多老一辈的人非常信这个。 当初韩晏搬走, 有不少人想租他的房子给孩子住, 盼着自己的孩子能沾沾高考状元的福气, 可惜韩晏没把房子往外租。 现在他要卖，想买的人可不少，眼疾手快消息灵通的家长刚知道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跑来找苏渺, 表示可以全款拿下, 由于担心后来的人会出更高的价格，那位家长还主动加价。 苏渺没同意对方加价的要求：“房子我会按照市场价卖, 这是韩晏的意思, 你放心签了合同, 我不会反悔。” 那位买家张嘴就夸：“要不说是三中尖子生呢, 学习好不说, 人品也好。” 苏渺没把别人的夸奖放在心上，不是她不想给韩晏多卖点, 而是韩晏这房子在合理的市场价区间内算偏高那一批。 再加价的话, 别人买了房子, 要是孩子没能考好, 没准会私下里嘀咕韩晏跟她坑人, 他们又不差钱，何必呢, 做买卖对得起良心就好。 韩晏那一套房子卖得很顺利，房子里的家具厨具全留下给买家了。 苏渺自己那一套也有不少人来问，但能下定决定马上买的很少，买房子毕竟是大事，别人多看看也是正常。 然而，没过几天，苏渺的成绩出来了，之前还在选择观望的人，一股脑找过来，表示可以全款买下，立即付钱。 把苏渺搞得哭笑不得，她依旧选择了最先找过来的买主，以合理的价格卖出去。 小区里的房子比刚买的时候涨了不少，苏渺也算小赚了一笔。 锦绣家园小区的大门口，再次挂上了鲜艳又显眼的横幅——【热烈祝贺本小区业主苏渺同学荣获1999年高考宁江省理科状元！】 同样的位置，只有年限与名字不同。 苏渺站在小区门口，看着那条横幅，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是：这回学校怕是真能抖起来了。 以前韩晏还没买手机，学校的老师们联系不上他，这回苏渺有手机，老师们联系起她来就很简单。 一通电话过来，苏渺不到二十分钟便出现在教学楼的教务处。 此时各班各科老师以及校领导董事长都在，苏渺一进去立刻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韩董事长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三年，两个省状元，凭借这个成绩，江关县三中，在本地以及全市范围内几乎能打遍所有中学无敌手。 当然在全省范围内还是有其他资历更深、同样出过高考状元、清北生的学校，但这并不妨碍韩董事长以此在民办教育界获得更高的地位与荣誉。 苏渺跟老师领导们聊了一会儿，约定好在下学期三中开学时会来做个优秀毕业生演讲，鼓励鼓励学弟学妹们，顺便来领奖金。 高考状元加上被清大录取，学校给的奖金比以前拟定的更高，如果苏渺没跟韩晏一起做生意挣到钱，学校、市里、县里给的奖金加起来足够她在京市买下一套小房子。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 诚不欺我。 当然前提是能做到顶尖，哪怕只是某个地区的顶尖。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8节 像苏渺这样，选择了适合自己的学校，外加自身的成绩，如果只需要养活自己的话，她甚至都不需要费心挣钱，只需要认真学习、力争上游，一直拿奖学金跟学校补助，高中三年都能过得挺滋润。 离开学校的时候，走到校外，苏渺看了一眼学校的横幅，用相机拍了几张照留作纪念，学校里很多的地方她都拍了，有些是风景照，有些是跟同学、老师合影的照片，这些都会放到相册里，成为她宝贵的回忆之一。 处理完学校跟家里的事，苏渺找了两个保洁来给租的房子做最后的清洁，然后与熟悉的老师、同学以及认识的邻居们道别，带上妹妹再次前往丰淮市。 苏婷跟上次一样，早就在丰淮市以前住过的酒店等着她们了。 这一次苏渺没急着去机场就没做大巴，她跟妹妹只带着简单的行李，一身轻松地坐火车，到地方后找到苏婷说道酒店办理入住。 苏婷在酒店门口接她们，看到她们的行李就一个双肩包跟一个小的拉杆箱，她挺惊讶：“你们东西怎么那么少？我的各种书、薄厚衣服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东西，装了三个大箱子才勉强装完。” “三个大箱子！”苏渺惊了，“里面还装着书那样的重东西，你是怎么搬上火车的？” “你忘了，火车站里有人专门帮人拉行李，我多花了点钱雇了两个，别说他们服务还挺不错，雇人帮忙搬行李还能提前上火车，不用跟别人一起排队，下火车的时候同样雇两个，坐出租车直达这里，酒店也有服务员帮忙拉行李。” “原来是这样。”苏渺以前没用过火车站搬行李这项服务，还真忘了有这回事，下次要是还有需要带很多行李的时候，她也可以试试，不过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发生。 苏渺看到苏婷那一箱子书，提议道：“你这么多行李，坐飞机托运要不少钱，自己带着还麻烦，不如直接寄到京市去，可以让韩晏帮忙签收一下，我们在丰淮市玩几天，带一些换洗的衣物就好了。” 苏婷一愣，顿时懊恼拍大腿：“对啊！可以直接邮寄到京市，我雇人搬运行李跟托运的钱，正好能覆盖掉运费，没准运费还少些，我真是傻了，刚才还为自己找到一个好办法沾沾自喜来着。” 说着她为自己的傻气笑个不停。 笑完后各自去洗澡休息，休息了一个多小时，苏渺过来找苏婷出去吃东西。 吃饭的时候苏渺问起苏婷：“你高考成绩比预计的好，这次回去拿录取通知书，没遇到麻烦吧？” 苏婷神色轻松：“小麻烦，但没闹到我面前，我考上的大学去学校查一下就知道，丁家听说我考上了京市的大学提高了彩礼钱，我爸妈到处找我，二姐也说二姐夫的朋友愿意跟我处对象，供我上完大学再结婚，我直接跑了，他们谁都没见着我，最重要的是，居然没耽误我领学校跟市里发的奖金！等去了京市，我打算在学校附近买一套小房子，以后你去我那边玩，可以住我那儿。” “幸好你有了戒心，也有了心理准备，不然被缠上肯定很麻烦，”苏渺有些担心，“他们知道你考上京市的哪所大学，会不会跑到京市来找你？” “应该不会，就算真来了，我也不怕，他们总不能说来就来，路上吃住跟来到这里后的花销，可比从村里到安庆市多很多，他们在安庆市住着都跟二姐说受不了市里的物价，那些话可能有卖惨想要钱的成分，但在城里住着花钱比在村里花钱多是事实。” 苏婷让苏渺不用为自己担心：“我的专业是2+2模式，大学前两年在国内，后两年在国外，就算他们能找过来，等我出了国还能在找到国外去？我去国外转悠一圈再回来，恐怕连二姐都要以为我在国外定居不回来了。” 她不是连二姐都不想要，而是二姐现在跟家里牵扯有点多，以后肯定也减少不了，她们以后都会有各自的生活，她不会改变自己走二姐那样的路。 只要以后时不时跟二姐联系，在二姐重要的日子，比如她的生日、怀孕、生孩子、孩子满月、周岁、孩子生日之类的日子送上礼物跟祝福就好。 第二天，三人一起去了趟邮局，把苏婷带的笨重又暂时用不到的东西寄到京市苏渺家，这下苏婷自己的行李比苏渺的还少，他们只在丰淮市停留三天，随便玩一玩。 苏婷留下几套换洗的衣服，夏天的衣服全部塞到一个双肩包里，里面的空间还绰绰有余，护肤品可以用苏渺的，洗漱用品跟苏渺苏珮的一起塞进苏渺带的那个拉杆箱里，把行李缩减到极致。 丰淮市能游玩的景点比较少，她们游玩的第一天直接包下一辆出租车全天跟随，只花一天的时间就把丰淮市能逛的景点逛完了。 剩下两天干脆在丰淮市的大街小巷溜达，遇到本地比较传统的饮食店就停下去尝尝，还时不时拍拍照，苏渺跟苏婷一致认为深入当地随缘逛吃逛吃比去景点有意思多了。 第四天早上，她们起了一大早去赶早上的飞机，这一次去得早，到达京市的时候才是中午。 韩晏飞深市出差去了，上次的司机华丽转身成为驾校老板，这次来接她们的是韩晏留在京市的另一个司机，是个年纪四十出头的北方大叔，特别健谈。 听说以前在国营厂当工人，前几年厂子效益不好，他被下岗了，以前在老家边打零工边学车，学会了就去开出租。 去年女儿考上京市的大学，他跟媳妇儿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夫妻俩一合计，铁饭碗没了，咋哪儿挣钱不是挣？干脆收拾收拾行李，跟着女儿来京市。 司机蒋师傅说道自己女儿语气中明显带上了些许自豪：“我女儿从小成绩就好，现在在京市外国语大学读大二。” 苏婷忙道：“您女儿读的哪个专业？我今年考高也考上了京市外国语大学。” 正好遇上红灯，蒋师傅惊喜地猛转头：“巧了不是！我女儿读的是英语专业，是她班主任给的建议，说是以后英语肯定用得多，好就业。” 苏渺点头：“她老师说得没错。” “我选的是国际经济与贸易。” “这个也好，听说咱国家正准备加入啥o组织，说是跟接轨做生意啥的。” 苏婷不太了解，她选这个专业其实只是听说这个专业是中外合办，以后出国交流的机会，她想出去看看，在上学的时候如果能出去挺好的，既不耽误学习又能趁机开拓眼界。 “wto，是世界贸易组织，”苏渺知道后年，国家就能正式加入了，“英语跟国贸专业都不错，以后不怕就业难。” 绿灯亮了，车子再次启动，蒋师傅抽空问：“你们两个姑娘看年纪差不了多少，今年都高中毕业了吧？” 不等苏渺回答，苏婷便兴奋地给蒋师傅说：“是啊，我四妹可比我厉害多了，她考上的清大，录取的专业是经济与金融，她可是我们省理科状元呢！” 一趟车拉了三个人，两个是大学生！蒋师傅险些没惊掉下巴：“我听说韩总也是理科状元来着，你们家真厉害，三个大学生、两个状元！”他啧啧称奇。 苏渺不得不解释：“我跟韩晏不是兄妹，就是一个地方出来的。” “那也厉害，我们那儿以前连续七八年没出一个清北生，你们那儿连续出两个。” 这到是实话，苏渺没说他们那边也是差不多，跟学风鼎盛的江南地区没法比，而且近几年越来越两极分化了，注重教育的家长越发注重，就跟买她跟韩晏房子的家长一样，为了孩子甚至愿意搬到学校附近陪读。 不注重教育的家长在读书方面对孩子听之任之，孩子自己愿意学就供，作业爱写不写，不愿意学就在学校混着，混过九年义务教育，到了年纪就跟父母一起打工挣钱去。 甚至有些孩子想读书，父母却为了眼前的那点蝇头小利，逼着孩子去打工，他们认为读书光花钱，打工能挣钱，读书无用论的言论甚嚣尘上。 在这个年代，读书真的是一件能改变一个人、乃至一个家庭命运的事，也是相对公平的路，但永远有人不信。 因为在时代的浪潮下，在时代红利的风口上，不读书也能起飞的人太多了，很多人只看到别人成功起飞，看不到那些占据了大多数的被浪花拍死、被时代抛弃的人。 而起飞的人中里，很多在社会上经历的无血厮杀，比考场上更为惨烈。 蒋师傅把她们送到家后，跟韩晏汇报一下今天成功接到了人，便迫不及待地回到自家租的房子，这房子是公司建的福利房，本公司员工只需要花费比京市房租少一半的钱，就能租到房子。 蒋师傅的女儿只在周末跟节假日回家住，但他跟媳妇儿也租了两室一厅，其中一个房间给女儿住。 她女儿在暑假期间找了份兼职，但每天中午都会回家吃饭。 在饭桌上，蒋师傅跟女儿说起今天帮老板接的两个姑娘，说起其中一个算是女儿的师妹，还给他留了电话号码，蒋师傅的女儿蒋文琪挺好奇，也觉得挺有缘分，就通过蒋师傅跟苏婷交换了联系方式。 苏婷作为师妹，主动联系了蒋文琪，提前了解一下学校的事情，比如宿舍环境之类的。 一来二去，两人熟悉起来，便趁着蒋文琪兼职休息的时候见了一面。 两人约在学校见面，蒋文琪带着苏婷逛了一圈放假期间的校园，见面后聊得更投机，苏婷听蒋文琪说她兼职的地方是个外语培训机构，甚至在她的介绍下，也去了那个机构做兼职。 三姐交到了新朋友，兴冲冲地去接触‘新世界’，苏渺每天除了跟妹妹玩就没什么大事要办了。 她跟苏婷的驾照也考了下来，但不着急买车，苏渺盘点了一下自己手头上的钱，决定趁着假期还有时间，在附近到处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可以入手。 现在现房不少，她可以贷款买房，买下后租出去，以租养贷，这就是个稳赚不赔的低成本买卖。 而且在高等学府附近出租房子，遇到奇葩房客的概率没准会稍稍低一些。 等苏婷兼职下班回来，苏渺跟她说起这件事：“我准备看看附近的房，要是遇上合适的，你要不要也买一套，没时间的话我帮你看，你们学校那边的房子我也会过去看看。” “那麻烦你了，我本来想着等开学后再去学校那边看看。” “开学后就来不及了，那是送孩子进京的学生家长可不少，保不齐就有家长也要在京市给自己的孩子买房子，我们提前来，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看，咱们贷款买，多买两套，以后当包租婆，有房租收入，日子也能过得宽松些。” “好，那我听你的，”苏婷想起自己以前说要买摩托车的事，就问苏渺要不要，“我在兼职的时候认识一个来培训的学生的家长，她娘家是做这个生意的，说是我去买的话能打折，我跟蒋学姐都打算买一辆女式摩托，要是三个人一起买，折扣会更多。” “我跟你们一起买，正好方便出门看房了。”苏渺来京市住这么久，还没出门买过菜，韩晏每次出差回京市，必须要来蹭一顿饭，每次来都要带来不少食材，一顿肯定吃不完。 他出差回来又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出差，在京市上班的日子，他也爱过来吃饭，每天晚上买菜特别积极，连茅台都陆陆续续给苏渺搬回来好几箱，可家里根本没人会喝酒。 苏渺觉得他再搬，自己就得找个小仓库用来装了。 不过说起仓库，小仓库难找，小车库跟杂物房小区里却有不少，她住的这个小区建房子的时候把临街的几栋房子，面向马路那一边做成商铺，面向小区内的那一面做成的小杂物间。 小区里不临街的另外几栋楼一楼做成了车库。 杂物间跟车库都是数量有限先买先得，韩晏买房子的时候几乎把商铺买了一大半，车库一套房给买了一个配着，杂物间却没买，主要是他没想过买杂物房能干什么用。 苏渺在小区里的公告牌上看到过有人出售杂物间，之前还没想着要买，现在家里东西太多，到是觉得有买一间的必要了。 而且杂物间虽然比车库小一点，但它能用来放摩托车，等以后她淘汰摩托车换了电动车，在杂物间里给电动车充电也方便。 买摩托车的事苏婷跟蒋文琪说会连车牌一起帮她办好，苏渺就把车钱先给了苏婷，车子还要几天才能到手，苏渺这几天就在小区里转悠。 挑着几个距离自己这一栋比较近的杂物间买了两间，然后花了点时间把家里囤着的大部分白酒跟红酒搬到杂物间里放着。 小区里也有卖房子的，苏渺看了一圈下来，看中四套，这四套房子格局跟她和韩晏家差不多，两两一层，正好在同一栋的上下楼以后也方便管理。 但其中一套有产权纠纷，原本是老两口的房子，老两口都没了，一众子女分财产闹哄哄的，谁都想要房子，谁也不让谁，最后商量着卖房子分钱。 结果谈的时候几个子女加上他们的孩子，一窝蜂地去跟买家谈，一家子叽叽喳喳说着说着还能吵起来，直接把买家全给吓跑了。 苏渺每天带着妹妹到楼下跟同小区的小朋友玩耍，趁这个机会认识不少同一个小区的孩子家长，听到不少八卦，知道那一家子的事，干脆连碰都没碰这摊浑水，连带着把跟那套房子同一层的另一套看好的房子也放弃了。 只买下另一层的两套，三房两厅两卫的房子，改一改格局，把客卫跟两间房间与一个厅设置成两室一厅一卫，剩下的主卧带着主卫跟一个厅设置成一室一厅，各在玄关处做进出的门，这两一套分为两套，出租的时候两家就不会互相打扰到了。 除了进门时要先开原来的大门再开自家的门，这一点不太方便，其他都还好，算是瑕不掩瑜。 苏渺干脆把原来的大门换成电子锁，这样一来，对于住户、尤其是女生来说就更安全了。 买下这两套房子的同时，苏婷也把她的摩托车给开回来了。 她们本来就都会骑自行车，会骑自行车的人大多数上手女式摩托车也很容易。 有了摩托车，苏渺活动的范围更广，韩晏本来想让她开自己停在车库的车，苏渺去看了一眼，好家伙，居然是大奔！ 她连连摇头：“不开不开，太高调了。” 韩晏：“……要不我买辆夏利？” “可别，你自己又用不上买来干什么？我开小摩托挺好。”苏渺觉得自己还没到要开汽车的时候，她又不去做生意，也不用在谁面前撑面子，买车亏得慌。 以后只要在京市限车牌之前买两辆就行。 韩晏只好说：“好吧，你开心就行。” 然后从这一天开始，他就看到苏渺每天骑着她心爱的小摩托，在小区里进进出出，看着确实特别乐呵。 第101章 苏渺骑着摩托穿梭在京市的大街小巷看房子。 她在自家小区里没再找到合适的房子, 但是在苏婷学校附近到是看到有个新小区在建，过去一问，居然有不少小户型, 一层四套, 最大的一套八十平，最小的一套四十九平。 苏渺觉得这小区不错，但它不是现房, 她就有点犹豫, 想了想, 拨通韩晏的电话咨询：“吃了没？” 韩晏不解：“约饭？”真稀奇啊，她平时也不怎么喜欢外面吃饭，虽然每天骑着小摩托在外面转悠, 但哪天中午不带饭的话, 必然得算算路程，不让自己跑太远, 中午绝对会回去做饭吃饭, 晚上就更不必说了。 苏渺挑眉：“可以给你送饭。”宁愿饿着都不愿意在外面吃饭的人, 约个头的饭。 韩晏轻笑：“你上次对我这么好, 还是在我高考毕业那年暑假, 过去两年了，怎么突然良心发现？真让我点的话, 我可得点些复杂的。” “你这不纯纯的睁着眼睛说瞎话么, 我不是一直对你很好？就是今天来我三姐学校附近, 发现一个叫万秀轩的小区在建, 已经对外预售了, 有点心动，但不知道它靠不靠谱。” 苏渺对京市的房子没太多研究, 万一遇上个烂尾楼，她哭都没地方哭去，还得带着苏婷一块儿哭。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69节 “那个小区啊，可以买，我给你优惠价。” “啥？”苏渺震惊，没想到那么巧，“你什么时候成房地产开发商了？” “还不许我兼职一下？拿到一块地，顺手就建了。” “你牛，等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送。”看在优惠价的份儿上，可以给他送个豪华午餐并且允许点菜。 韩晏转了转手上的笔问：“就给送一天？那只能给普通优惠价，至于内部优惠价……” “那……给你送半个月？” “才半个月啊？” “差不多得了，你半个月后不是还要去深市出差么。” “差点忘了，”韩晏懊恼，“那到时候你再给我做点吃的我带去。” “没问题。”反正自从她到京市住，韩晏每逢出差，她就没哪次不给他做好了吃食带去，偶尔要临时延长出差时间，他还会派人回来补一些。 这家伙不能经常蹭饭那两年，瘦得跟竹竿似的，伙食水平上去后，身板肉眼可见的没以前那么瘦那么单薄了。 苏渺调转车头回家做饭。 韩晏就是嘴巴说得厉害，说是要点复杂的菜，实际上只点了黑椒牛柳跟豆腐酿，只有豆腐酿是步骤稍微多一点的菜。 苏渺回到家，新请的保姆阿姨正在配苏珮玩拼图，她配着玩了一小会儿就钻进厨房，先把米饭焖上，汤就不做别的了，天气太热，等会儿带上家里早上做好放进冰箱冷藏的绿豆汤就行。 肉菜先做步骤比较多的豆腐酿，豆腐酿在砂锅里焖的时候，用另一个灶台炒黑椒牛柳，两样几乎同时起锅，接着迅速炒个菜心，三菜一汤，齐活！ 看看时间，十一点半，她骑车过去大概要半个小时，正好十二点。 苏渺拿出有隔层的保温饭盒，把给出给韩晏的饭菜分别放好，再拿一个装自己的：“李阿姨，我要去给人送饭，你带着佩佩先吃吧，我自己的饭已经留出来放冰箱了。” 李阿姨应了一声，苏渺又去跟苏珮说一下就出门了。 到了地方，苏渺停好车，抬头看一眼面前的高楼，有点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年后，永山屯跟武定镇的生活，似乎已经离自己格外遥远了。 她定了定神，掏出手机给韩晏打电话：“尊敬的韩先生，您的外卖已送达，请您下楼接收。” 韩晏憋着笑：“不送上门？我要投诉。” “多麻烦，还得等你公司前台通报一声。” “好吧，我下去。”没几分钟，韩晏就下来了，苏渺坐在摩托车上等他，看到人，一下蹦下来，递上装着饭盒的便当袋，“拿号，吃完不用洗，记得把饭盒带回去就行，我明天送饭还要用的。” “洗一下饭盒顺手的事，”韩晏接过来的同时递给苏渺一张通行卡，“明天来直接乘电梯到十楼我办公室。” 苏渺没多想直接收了，不然明天他要是正好在开会自己可不想一直等到会议结束。 韩晏掂了掂饭盒的重量：“就带了我的份？” “是啊，我回去吃。” “明天把你的也带来吧，不然多麻烦，”不等苏渺拒绝，他指了指斜对面，“那里有一家卖东北烤鸡架的店，你应该喜欢。” 果然，苏渺看过去眼睛就亮了，急忙催韩晏：“你快回去吃饭吧，我过去买两个带回家吃。” “带回家就哪有在这儿吃香脆，除了烤鸡架，那家店后面还有好些小店，应该是个美食街。”韩晏自己不在外面吃饭，到是把苏渺的喜好拿捏得死死的，苏渺就爱吃烤鸭、烤鸡架、炸鸡架、盐焗鸡翅鸡爪、街头土家酱香饼之类的小吃。 “知道了知道了，明天一定把我的饭也带来。”苏渺说完就迫不及待地开车往那家店去，过去后买了两个烤鸡架，吃了两口就装好带回家，回到家再吃，果然没有当场吃时那么好吃了，放微波炉里热也让她感觉不是那个味儿。 第二天送饭，韩晏公司的前台小姐姐们，眼睁睁看着她左右提着装饭盒的帆布袋，右手提着好几袋一看就是隔壁美食街小吃的东西走进了老板跟公司高层专用的电梯。 据秘书部的秘书们说，他们等那个小姑娘走后一个小时，才进的老板办公室，还能闻到一股香浓的小吃味儿，然后这天进过老板办公室的人无一例外地光顾了隔壁美食街。 在给韩晏送饭的间隙，苏渺要买万秀轩房子的事也有人帮忙办好了，原本她只想买一层，但是有内部优惠价格，她的钱就够多买两套，干脆就把苏婷那一层另外两套也一起买了。 一层四套，苏婷那一层她买两套，苏婷两套，付了钱，只等交房。 在等待的同时，她现住小区的那四套也在改装中。 苏渺闲下来掰着手指数了数，这个假期，她办成的事还真不少，剩下的就等开学了。 不过开学前还要回一趟江关县，她答应了学校要回去演讲，江关县三中开学的时间是九月一号，苏渺把妹妹托付给三姐帮忙照顾。 自己一个人带了点简单的行李回到江关县，她跟老师约定好，九月三号去学校演讲，九月二号，正好腾出来去办理妹妹的户口迁移手续。 感谢京市的买房落户政策，不然妹妹的户口不在京市，找幼儿园就挺麻烦。 弄好户口，苏珮就能到离家不远的幼儿园上学了，幼儿园的报名时间没有死定在九月一号，苏渺参加完学校的演讲回去办理好落户手续，再带苏珮去时间也是绰绰有余。 户口办理与演讲都很顺利，在演讲结束后，她还回答了不少学弟学妹的问题，晚上韩董事长设宴，苏渺跟其他受邀回来演讲的同学与老师们、董事长一起吃了一顿饭。 在四号的早上推掉酒店的房间，回到京市，回到京市的第二天又马不停蹄地去办理苏珮的落户手续。 办好手续后，苏珮又回到了每天能去幼儿园玩耍的日子。 京市的幼儿园好玩的东西比江关县的幼儿园多得多，还有老师教外语，当然这样的幼儿园学费也十分可观。 苏渺自己的户口暂时还没落到自己的房子上，她得等学校开学后询问过学校才能确定必须要把户口落在学校的集体户口上，还是可以以买房落户。 妹妹屁颠屁颠的去上学，家里的家务大部分是请阿姨做，剩余的时间，苏渺除了时不时要去看看装修，就没有别的事了。 但时光不可辜负，她在网上搜了不少专业相关的书籍，然后骑着自己的小摩托，把网上大神介绍的书籍都买回来，自己慢慢看。 同时还在给自己开了一个证券交易账户，拿出一部分钱，慢慢开始研究专业相关，偶尔实践一下，拿出来的钱不多，赚了赔了无所谓，她也就是想自己动手试一试。 虽然开了账户，但苏渺没有马上动手操作，她暂时还在学习阶段，即使很多人不学也能自己炒股，但苏渺不想这样，稀里糊涂地进去，然后稀里糊涂地赚或赔。 其实苏渺在选择专业的时候并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觉得既然老师说这个专业是热门，那选就选了，反正她的目标是留校。 原本苏渺还觉得事情重要的事情都办完了，有点无聊，可看书总是容易让人沉浸其中，一旦沉浸其中，时间也会过得特别快。 等她回过神来时，同小区改装的四套房子装修完成了，装修公司那边给她打电话让她过去验收。 苏渺过去看了看，对于装修师傅们的工作很满意，房子没有大改，只是拆了一点地方，又弄一堵墙把一套房子分割成两套而已，装修污染极少。 付了装修尾款，又找来保洁打扫干净，在晾房子的时候，顺便就可以贴出招租广告了。 苏渺没在小区的公告栏张贴广告招租，而是直接在清大的bbs论坛上发帖子，这样租客的范围就可以固定在学生群体中。 她出租的房子租金比外面同样的房子要低一些，算是学生优惠。 新生入学的时间是十月一号之后，老生们在九月一号已经返校了，bbs里帖子挺多，苏渺的帖子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沉了。 她也不着急出租，帖子沉了每天吃完晚饭就顶起来一次，顺便看看论坛里各种各样的帖子，感觉还挺有意思。 京市有了不少网吧，国内的网络似乎开始热闹起来了，而各大高校，一直处于潮流前端，清大的bbs是目前国内网络上最受欢迎的社区之一。 苏渺挂出去的招租帖子，时不时也会有人跟帖，她每天固定时间上线回复，在临近开学的前几天，终于有人明确表示想来看看房子。 苏渺跟对方约定好时间，在那一天便骑着小摩托去校门口接人，谁知昨天说好的只有一个女生要来看房子，到了地方后却是两个。 其中一个女生跟苏渺对上暗号后，懊恼道：“早知道房东也是女生我就自己来了，你这个车能载两个人吗？” 苏渺下车比划了一下：“你们不介意的话，我们三个人挤一挤？” “挤挤就挤挤吧，”陪着那个女生来的另一个女生说，“我也去看看那房子好不好，要是好的话，我也租一间，你不介意情侣住吧？” “不介意，不在休息时间吵闹就好，我只多带了一个头盔，你们谁戴？” 陪朋友来的女生接过头盔：“佳佳，我们谁坐最后谁戴吧，后面感觉有点危险。” “我戴吧。”被称为佳佳的女生拿过头盔带上。 三人跟三明治似的挤上了车，苏渺坐在最前面，屁股只坐到一点点地方，好在她的手把着车头，还能勉强稳住，幸好小区距离学校不远。 一路开到小区，刚进小区后面两个女生就满意地点头：“我早就想在这个小区租房子了，可惜这里的房子都是大户型，诶，房东妹妹，你怎么有小户型的房子呀？” 苏渺转过一个弯停下车子：“我的房子本来也是稍大的户型，为了方便出租特地改了一下。” “改过的房子？”佳佳有些犹豫，bbs的帖子上照片那么好看，不会是驴粪蛋表面光，实际有安全隐患吧？ 苏渺看出来了，便道：“放心，我改房子的时候绝对不动承重墙的，你们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来都来了不是，不看看你甘心？就是这栋，我先带你们上去看看再做决定不迟？” 第102章 确实来都来了, 不看看她们回家也要惦记，看看又不要钱，费不了多少时间, 两人便决定还是上去看看。 苏渺带着人走到电梯间, 按下电梯按键。 两个女生对电梯房还是很有好感的，学校附近的小区要么老旧，要么是六七层的楼房, 一楼二楼不安全, 三楼四楼不好找, 五六七楼要爬高不方便，还是电梯房更让心喜欢。 况且她们进来时看到小区门口的门卫检车得挺严格，外来车辆没户主吩咐不允许入内, 以前的老小区可做不到这一点, 不鱼龙混杂算不错的。 到了楼层，苏渺主动介绍：“这一层的两套房子都是我的房子, 外面这个大门是电子锁, 用这个小电子钥匙往这儿一碰, 它就自动开了, 里面一套房分为两套, 也有各自的门，互不打扰, 里面的门上有猫眼, 比老式门更安全些, 你们先看两室一厅那间还是一室一厅？” “一室一厅。”童佳佳看到这两道门, 已然对这里有八分满意了。 苏渺掏出钥匙打开门：“这里我都找人打扫过, 不过里面暂时没有进屋换的拖鞋，你们穿着鞋子进来吧, 可以随便看看。” 童佳佳慢慢走进去，从门口一路看到厨房、客厅、房间、卫生间，看了一圈后心中的八分满意瞬间变成十分，她甚至已经在想象自己住进来后要如何装扮自己租的小房子了！ “一室一厅的房间以前是主卧，所以洗手间在房间里，但是这个房间是整套房子朝向最好的，隔壁的房子大概也是按照这样来改，只是格局稍微有些不同。”苏渺看到她们脸上掩饰不住的满意神色，知道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单稳了。 “胜男，你觉得怎么样？”童佳佳扯了扯自己同伴的衣袖，小声道，“我特别喜欢这个房子，它看着跟帖子上的照片没差别，敞亮、装修也好看，还是首次出租！房东也是女生！” 周胜男心里也很喜欢这套房子，但她们来租房子就跟做生意似的，要是让卖家知道自己特别属意她的商品，有可能会被漫天要价，她给童佳佳使了个眼色，让她别那么喜形于色。 童佳佳跟周胜男当了两年同学兼两年密友，早已熟悉对方的一些小动作，当即恢复成正常神色，继续到处看了看，想跟以往买衣服讲价一样提出一点不好的地方，可她越看这房子越喜欢，哪儿还能找出它的缺点来？ 周胜男无奈，只好让童佳佳自己决定了，反正能出来租房的学生家境都不差，房子这么好，就算真贵一点也无所谓了。 然而苏渺给出的租金价格让她们都惊喜不已。 “这么好的房子，租金居然跟附近老小区面积差不多的房子一样？！” 好得让她们都要怀疑这里是不是凶宅。 苏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打消了她们疑虑：“这个是学生优惠价，要是其他人来租可没有这种好事，你们放心，我是今年清大的大一新生，怎么着也不能坑自己同校的学姐呀。” “原来是学妹呀！！”童佳佳瞬间放心了，“这房子我租了！” “先别急，”苏渺把自己准备好的合同拿出来，递过去，“先看看租房合同，需要注重的事情我全写在合同里了，你看完觉得能接受再决定不迟。” “也是，”童佳佳接过合同，转头看向周胜男，“你要不要去看看隔壁？你跟吴宁不是也想在外面租房子住嘛？” 周胜男看向苏渺：“可以让佳佳在这里慢慢看合同我们到隔壁去看看两室一厅的房子吗？” “可以。”苏渺没多问人家为什么情侣要租两室一厅，带上周胜男就出门拐到旁边的房子里，“这边的装修用料跟隔壁一样，另外一套你们等会儿也可以看啊，如果不喜欢这个楼层，我还有另外两套房子。” 周胜男看了一圈，觉得这边的房间朝向不如旁边的一室一厅，就提出到，同楼层的另外一套看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0节 苏渺带她过去的时候童佳佳也把合同看完了：“合同里的条款很合理。” 房租、水电、物业、垃圾处理费这些都标注得很清楚，很多房东会在水电这方面耍小心眼，但苏渺直接给每个房子都弄了一个水表跟电表，以后水电费她们自己缴纳，是直接交到供电局跟供水厂的，不过苏渺的手。 两人到另外一套看了看，最后童佳佳决定要第一套的一室一厅，周胜男看好的是另外一套的两室一厅，但是她表示要先回去跟自己对象商量一下才能决定要不要租下来。 苏渺跟童佳佳签了租房合同：“交房租的方式：押一付一、押一付二、押一付三都可以，你选择哪一个我写清楚，然后定下一个收租的时间，以后不出意外会固定时间过来收。” 这年头收租也不容易，还得上门，她这是电梯楼还好，步梯的话，能把人被趴下，不如以后直接网络支付方便。 “押一付三吧，方便。” “好。”苏渺把支付方式跟交房租的时间写清楚。 童佳佳当即支付了一个月的押金跟三个月的房租，拿到钥匙，高兴得都想蹦起来。 回去的时候，苏婷正巧回家，她叫上她帮忙送一个，不然一辆车载两个还是挺危险的。 这一次苏渺直接把童佳佳跟周胜男送到了她们宿舍门口，路上童佳佳跟苏渺聊了一路，并表示自己回去后一定会帮苏渺在论坛上顶贴。 第二天，童佳佳就迫不及待地去布置了自己租的小房子。 周胜男回去跟她对象商量了两天，又带着对象找苏渺看房，两人看过后也爽快地签了合同。 这次她们看房签合同的时候苏婷跟着苏渺去看了看，得知租金的大概金额，苏婷认真算了算，回去后便有点激动：“两套房子的租金覆盖掉每个月要还的贷款后，还能剩一些，等还完贷款，相当于咱们只花首付的钱就能买下一套房子！” 苏渺告诉她：“不止，等以后京市的经济越来越好，来京市的人越来越多，租金还会上涨，房贷是不会再涨了。” “没错，以后等我有了闲钱还要继续买，反正我也不会做什么生意，以前都是跟着你做才能挣下那些钱，买房子的风险总比做生意小一些，我不求大富大贵，大概能存够大学后两年出国要用的钱就行。” 苏渺听到她的话，想了想：“三姐你有些妄自菲薄了，你做买卖不比我跟二姐差的，我看这边甜品店不多，要不，咱俩也在各自的学校开一家‘渺渺’甜品店？我看京市大学附近的客流量比安庆市跟江关县都多。” 苏婷有点意动，可她手头上没多少钱了：“京市学校附近的店铺肯定更贵吧？” 苏渺道：“我可以先借给你一些，你以后慢慢还。” “谢谢四妹，我先去问问文琪姐一些学校附近的情况，等决定好再找你借。” 苏婷去找蒋文琪说这件事的时候，蒋文琪也很感兴趣，但是听她说要买店铺，可能要借苏渺很多钱，她觉得不太好意思。 现在物价长得快，以前一百块钱能买的东西，等到她还钱的时候可能要一百二一百三才能买了，苏渺借给她钱又不会跟她要利息，她总觉得这样是让帮助自己的苏渺吃亏了。 况且买房子的时候，苏渺也借了她一些的。 蒋文琪琢磨了一会儿说：“你不一定要买店铺呀，很多人做生意都是从租店甚至是摆地摊开始做起的。” 苏婷一愣，对呀，她以前也是摆过地摊的人，怎么这会儿居然钻进牛角尖了。 “租店面短期来看是比较划算的，如果生意好，还愁没钱买店铺？” “没错！”苏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这脑子，有时候就是转不过弯来。” 蒋文琪这么帮苏婷出主意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她听苏婷说起她以前在老家市里开店的事，对这样的店很干洗你过去，觉得没准是一次能挣钱的机会，自然不想错过。 苏思把店开在她们学校附近，她也可以去其他学校附近开，京市那么大呢，再多开几家都影响不了对方的生意。 他们一家子来到京市，总不能一直租房子住，她看苏婷跟苏渺买了房子，心里羡慕得紧，也想跟父母一起努力，在京市买下一套属于他们自己的房子，这样才算真正在京市落了脚安了家。 蒋文琪是个爽朗大气的北方姑娘，自己的这些心思，她也没瞒着苏婷，陪着苏婷去学校附近看店铺的时候顺着话头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苏婷以前一直被苏渺带着挣钱，苏渺有什么挣钱的好事也从不吝啬帮助自己的姐妹，苏婷跟她相处那么久，自然近朱者赤，自然也愿意帮助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学姐兼好友。 回去后苏婷就把这件事跟苏渺说了，苏渺对蒋文琪的感官也不错：“文琪姐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们都想开店，那我就抽空去跟韩晏说一声，公司在南方的铺货也差不多完成了，也该往北方拓展拓展业务。 不过有些保质期比较短的东西，可能没办法运送过来，如果韩晏没有在北方开厂的计划，我可得好好想想有什么比较适合在这边卖的甜品配方，北方跟南方有地域差异，店里的品类还是要改一改，让它因地制宜才好。”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3章 京市是历史悠久的古城, 老字号点心铺子不少，饮品到是没什么，但要想让自己公司生产的糕点在京市立稳脚跟就不能跟那些老字号点心铺子挤。 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不到。 苏渺又开始了骑着自己心爱的小摩托在京市走街串巷的日子, 每一个大街胡同, 几乎都留下了自己的两轮车车辙印。 没过几天，家附近小摩托能到的地方她都跑了一遍，稍远一些的地方再骑摩托车就很不方便了, 苏渺只好去找韩晏：“你还有车闲置在家吗？” “有, 上回那一辆你说太高调, 我又换了一辆停在车库里，前阵子太忙，没来得及跟你说。”韩晏坐在餐桌边慢条斯理地吃午饭, 这是他一个月里难得的悠闲日子。 偶尔有这么一两天的空闲, 韩晏也不爱跟人到处去玩儿，京市的迪斯科舞厅、酒吧、会所, 各种灯红酒绿他都不感兴趣, 就爱窝在家里, 到点儿了保证准时跑到隔壁苏渺家蹭饭吃。 为了自己一句话, 特地换一辆车？ 苏渺感觉有点微妙, 可韩晏没多说什么，吃饱就过去把车钥匙拿过来了, 看他的态度与神色与以往没有任何差别, 到是让苏渺有些猜不透他到底什么想法。 既然猜不透那就不猜了。 苏渺拿到钥匙, 去车库把车开出来, 继续去其他地方寻觅美食。 这几天, 她身边的人，除韩晏之外,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甜品与糕点的海洋之中，连来照顾苏珮的李阿姨家的小孙女吃她带回去的糕点都吃胖了两圈。 好在这一番功夫没白费，苏渺多少也比以前更了解京市的市场行情。 这天，她带着自己写的市场报告来到韩晏的公司找他，韩晏看她如此一本正经干脆陪着她玩起来，正打算正正经经地摆出公司老板的样子跟她谈一谈，然而看到苏渺手里的保温饭盒，演技直线下降。 没撑住两个回合，他举手投降：“哪有人来公司谈生意还带饭盒的？” “这不是想投韩总所好嘛，”苏渺把饭盒放他桌上，“这招的威力不减当年。” 韩晏打开饭盒，看了看里面摆盘精致的饭菜，全是自己爱吃的：“没看到时还没感觉多饿，我先吃着，你有事直接说。” “瞧瞧，还说我呢，哪有人在办公室边吃饭边谈生意的。”苏渺笑着把他的话还回去，玩笑过后便正经说起自己做的调查。 京市在甜品这一块的市场很有发展价值，开店的话，挣肯定是能挣，只是挣钱的同时还需要考虑到公司的长远规划。 涉及到长远规划，那么供应北方市场的工厂建设便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在北方开分厂的计划？” 韩晏眼下口中的牛腩：“在开厂之前，我想先跟你说一件事。” “你说。” “我想把顺平市那边的公司，合并到京市这边的公司来，合并后你占的份额会减少但会得到两个公司，乃至以后旗下分公司的分红。” 也就是说以后不管韩晏前往哪个领域开展做哪一行，苏渺都能分一杯羹，看起来她占的股份变少了，实际上拿到的钱却变多了。 这样的好处，不用想也知道该怎么选，可是…… “为什么？” 韩晏装傻：“嗯？什么为什么？” 苏渺问：“为什么给我这样的优待？据我所知，你在京市的公司体量比咱们以前在顺平市开的公司大得多，两个公司合并就算我的股份变少了，也是你吃亏。” 她不相信天上有掉馅饼的好事。 得到的东西，必然要付出相等的代价。 韩晏在做这个决定时就想到她会有顾虑，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原因我现在不好说，你以后会懂，相信我，我不会害你。” “我怕拿着烫手。” “可如果你不要，公司可能没有足够的资金在北方把厂子建起来，至于租赁厂房……你应该明白，租赁不划算。” 这到是实话。 苏渺对于韩晏今天的做法不解，却没有丝毫不安，她的第六感并没有发出警报。 难道这家伙真是钱多了烧口袋？ 不可能。 “我需要考虑。” “好，但是我希望你尽早做决定，毕竟你们快要开学了，开学后各种事情可不少。” 不等苏渺做好决定，开学时间俨然已经来到。 军训花费了一段时间，在军训期间，苏婷跟蒋文琪都找好了各自的店面，并且给顺平市那边提交加盟申请，有苏渺这一层关系在，她们的加盟没有任何波折。 苏渺自己也在清大附近买下两间铺面，但暂时没有装修。 苏婷参与过店面的装修，也接受过公司的培训，是以并不需要公司再派人来进行培训，她把蒋文琪带在身边教一教就行。 只是她们店里的产品只能先卖一些原料能够长途运输的。 虽然韩晏还没有答应在北方建厂的事，但苏渺在军训期间还是抽空写了一些新配方，只等着军训结束后一样一样地试，慢慢调试出味道成本都相对合适的版本。 苏渺家就在学校附近，所以她没住在学校宿舍，军训一结束回到家就开始试做新品。 韩晏这段时间也没去深市出差，只一门心思地在京市等待苏渺的决定，仿佛她一天不决定他就一天不走似的，每天上下班到是比以往准时，中午还能回来吃顿饭，苏渺做新品的时候，他也跟着吃了个遍。 其实韩晏打心底觉得苏渺做出来的新品会很受欢迎，可是，他在这方便格外有耐心，就是要等着她松口。 眼看着所有新品都调试好，定下配方，苏渺终于憋不住了，她看韩晏那么自在的样子，心里总感觉憋着一股劲，咬牙赌气地想，自己还真就答应了，看他到底在耍什么把戏，怎么突然就耍起了无赖来。 韩晏得知苏渺松口，当即马不停蹄地送来合同。 苏渺签完了才懊恼自己太过冲动，可合同签都签了，没办法反悔。 她每每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当时仿佛是昏了头才会如此冲动草率。 韩晏到是不含糊，当即着手两家公司的合并事宜以及新厂的选址工作，苏渺把新做好的甜品配方交给他后，又回到了只等着拿分红的悠闲状态。 好在还有两个店铺给她折腾，到不至于让自己太闲。 军训结束后，社团开始招新，但苏渺对于五花八门的社团没兴趣，每天不是在忙着店铺的装修，就是偶尔顶一顶自己的招租帖子，陆陆续续把房子全租出去了。 店铺的装修对于苏渺来说也简单，毕竟第一家店是她跟韩晏一起做起来的，各项流程、每个细节，她知道得比谁都清楚。 可忙完装修，她对开店却没了兴致，当初提议要在京市开店只是想让三姐多个收入渠道罢了。 既然不感兴趣了，苏渺也没强求自己一定要继续做，她找到苏婷跟蒋文琪问道：“我在清大附近有两家店铺，已经装修好了，你们有兴趣吗？过去经营吗？我不参与管理，每年随便给我点分红就行。” 苏婷跟蒋文琪面面相觑，惊喜中带着感慨地打趣：“难道这就是富婆的生活吗？富婆就是任性呀！”富婆妹妹手把手带我赚钱，还给现成的赚钱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暴富闺蜜啊，她竟在我们身边！ 苏渺哭笑不得：“我可不是什么富婆，就是太懒了。”反正她自己是这么觉得的，毕竟胸无大志，而且她还得盯一盯韩晏，看看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正打算找个借口去韩晏公司实习，不要工资那种，谁知不等她去，韩晏又出差去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1节 苏渺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把人弄得七上八下，然后一溜烟跑了。 人不在，暂时盯不了，苏渺只好去给即将开店的苏婷跟蒋文琪搭把手。 蒋文琪是第一次做生意，难免会有些遗漏的地方，有苏渺在旁边看着便是遇到一些蒋文琪没注意到的问题也都顺利解决了。 苏渺那两间店铺当初说是跟她们合伙一起开，但后来想了想，怕苏婷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干脆就不合作了，当个房东，只意思意思收一些租金，装修的钱暂时不要，分别跟两人签了合同，等她们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不迟。 近两年开始流行西方节日，四家甜品店便赶在感恩节之前开业，顺便做了一波开业跟感恩节的活动，苏渺去给苏婷帮忙，却意料之外的遇见了许久不见的高中同桌齐小薇。 如今的齐小薇，换下高中校服后，穿着打扮十分有个性，她身边跟着一个同样文艺气息十足的留着及肩中长发的男生，这发型由港台那边传过来，谁留这么一头发型，就仿佛站在潮流前线，成为时尚的弄潮儿。 两人举着相机，在甜品店所在的那条街摆poss拍照。 是齐小薇发现的这间让她熟悉的甜品店，她推开门走进来后，看到苏渺，觉得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我进来之前还在猜，这家店会不会是你开的。” 苏渺难得有心思开玩笑：“你猜是还是不是？” 齐小薇一听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看样子居然不是你开的。” “嗯，是我三姐的店，我来帮忙，以前开过店，再重复当初的事情难免有些没意思。” “没错！”齐小薇对于这样的言论一概十分赞同，“千篇一律的事情多无趣！” 苏渺发现，她身上曾经那些稍显世故的言行已然不存在，才毕业几个月，一个人的变化竟然如此之大？ 她看向齐小薇身边那位方才被她挽着胳膊走进来的艺术男，这位显然不是齐小薇在高中时谈的男朋友。 苏渺挑挑眉：“这位……不介绍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4章 齐小薇随意道：“我男朋友尹韶, 也是我同校的学长，至于高中那个，性格不合分了, 哦对了, 我在哪所学校你应该知道吧？” “知道，岑老师跟我说过，京市电影学院, 不过你报的什么专业？” 齐小薇晃了晃手上的相机：“摄影, 本来我最喜欢的是表演专业, 可我家人不让，嫌表现专业要抛头露面，不知道谁跟他们说的, 学表演的都是戏子, 一旦踏入那个圈子工作肯定会身不由己，说得跟旧社会唱大戏的一样, 呵呵……” “不过摄影也不错, 你以后想拍艺术照可以来找我呀, 给你打折哦。”她眨了眨眼睛玩笑道。 “拍照就算了, ”苏渺对拍艺术照没兴趣, 平时自己拍点生活照还好，“今天我请你们喝饮品, 不打折, 不过免费喝, 想喝点什么？” “那敢情好, 还是咱们苏老板大气, 我要喝咱店里的招牌：杨枝甘露，他的话……”齐小薇转过去问尹韶, “你要喝什么？” 尹韶没来过，看了几眼说：“随意。” “那就跟我一样吧，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咱俩口味是否相同。” 两人点了饮料随便找个座位坐下，尹韶看了店里一圈：“这家店不错，老板是你朋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 “你也没问啊，况且咱俩才交往多久，我刚来学校不久，刚开学事情又多，没来得及私下找她叙旧呢。” 齐小薇不像苏渺高考结束就很快来京市，她是在开学前一周才来的，当时在学校论坛上认识了尹韶，来了京市就在尹韶的带领下到处玩，玩的忘乎所以，哪儿还记得要找老同学叙旧的事。 要不是今天来清大这边拍照正巧遇上，齐小薇估计还得过段时间才想起来跟苏渺联系，苏渺也是一样，虽然以后在同一个城市上学，但她不会主动联系别人，更没有参加或者搞什么同乡会的想法。 苏渺做好饮品送过去，又跟齐小薇聊了几句便离开了，在江关县时她们就习惯这样，无论哪个朋友来了都不会特地待在那里作陪，要是哪个朋友来都得陪着一直说话，她都不用干活了。 尹韶盯着苏渺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才转过头来喝饮品：“味道不错。” 齐小薇也已经喝上了，听到尹韶的话，露出些许得意的神色：“那是当然，这家店在我们那儿生意可火了，是我们那里最开始卖甜品的店，连锁店能开到京市来，说明苏渺这店发展得确实不赖。” “连锁店？她这么年轻，居然是连锁店的老板了？” “是啊，这就惊讶了？你还没见她的另一个合伙人呢，那个人更厉害，比我们大两届，也在清大读书，听说他现在生意做得挺大，”齐小薇托着腮看着尹韶，“你怎么一脸可惜的表情？” “当然了，你不是知道么，我的微电影还差一个女主角，本来觉得你这个朋友形象不错，肯定很上镜，可惜人家是连锁店的老板，我开出的价钱可能还不如人家一家连锁店其中一天的营业额。” “不问问怎么知道她不愿意，”齐小薇觉得苏渺应该不像是会参加演出的人，但她还是觉得不问一下可惜了，当即站起身往柜台那边走。 她手指在台面上敲了敲，引来苏渺的注意。 “怎么了？想吃什么直说就是。” “没有想吃什么，就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你先说说。”苏渺不是会大包大揽贸然答应别人请求的人。 齐小薇：“尹韶要拍一个微电影，正却个主角，他觉得你的形象很合适。” 苏渺听完立刻摆手：“我可做不来演员，临时演员也不行，没那方面的天分。” “可惜了，他去年拍过的一个片子还得过奖，要是你答应，保不齐能进娱乐圈闯一闯。” 苏渺一听，更不想去了，这年头的娱乐圈可不好混，那可真的是龙蛇混杂，她又不是跟一些女明星似的身背巨债走投无路需要去拼命赚钱还债，而且真去演了，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老家的人看到，那些人会转变成能毁了她的定时炸.弹。 “演戏就算了，”苏渺拒绝得很坚定，“要是你们想找人投资金额不太大的话，我到是能帮上一点忙。” 齐小薇没把苏渺这话放在心上，回去跟尹韶说了苏渺确实不想拍后，两人又在店里待了一会儿就跟她打了个招呼离开了。 苏渺同样没在意这个遇到老同学的小插曲，忙着苏婷忙过开业这一段时间，便投入了学习中。 上了大学可不意味着万事大吉了，这四年的时间要是真听高中老师说的那句：上了大学就轻松了。从而真荒废了四年时间，对于一个人来说同样要完蛋。 况且她这个专业想学好需要花费的精力同样不少，苏渺还想着努力一把看看自己能不能在尖子生扎堆的清大拿到奖学金。 而且经济与金融这方面在近代是西方人占据话语权的主导地位，许多著作看英文原版书会更好。 她英语是很好没错，可以之前并未真正接触过与本专业相关的专业词汇，想要看原版专业书籍，她在这方面还得加强。 在上课之余，苏渺的时间大多泡在图书馆中，她把课上教授列出的专业书，以及在课本上看到的，专业课所用专业书籍上标注引用、参考书列出一张书单，争取在这个学期把自己列出的书单看完。 读书的日子到是过的简单又充实，每天的时间终于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却很有规律，早上起床送妹妹去幼儿园，大学第一节 课从早上八点钟开始上，早晨的时间绰绰有余。 中午多数时间吃自己从家里带去的便当，或者回家吃，反正家离得不远。 晚上就肯定会在家吃了，吃过晚饭后就是休闲时间，陪陪家人，偶尔去苏婷的甜品店玩玩。 一直到韩晏从深市出差回来，这样平静的生活才被打破。 再次见到韩晏，苏渺当即修改了自己的计划表，打算空出一段时间到公司实习去。 韩晏在她提出这个要求后不禁有些无奈：“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最近正好要做一笔外贸生意，你可以跟着去看看。” 他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好在苏婷甜品店的半封闭小包间里，正商量着要给苏渺安排一个小职位，便听到有人敲了敲包间的门，然后传来苏婷的声音：“四妹，你的老同学齐小薇找你。” “齐小薇？”苏渺低声喃喃道，“她怎么会特地来找我，难道还没死心啊？” 她扬声对苏婷说：“让她进我这儿来吧，反正大家都认识。” 韩晏问：“什么死心？”她有什么事居然是自己不懂的，早知道应该不拖那么久才回来。 “齐小薇上次说她男朋友要拍个微电影，觉得我的外形很适合去演。”苏渺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她又不去。 韩晏敛起脸上的笑容：“现在的娱乐圈可不好混，乱的很，各种煤老板捧明星，涉黑、涉黄的不少，相关法律不够完善，没背景的人进去要是不接受潜规则，只能被欺负。” “我明白。” “你对娱乐圈有兴趣吗？如果想去玩玩的话，到不是不可以，我……” 不等韩晏说完，苏渺当即摇头打断：“可别，我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好好当我的大学生挺好，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听到她这么说，韩晏顿时放心了，他有信心能护住苏渺，却不希望她去趟那些浑水。 说话间，齐小薇带着尹韶走进包间，包间的灯光不如外面那样明亮，看人看得不甚清楚。 两人走进来后，齐小薇看到坐到苏渺身边的韩晏，给尹韶介绍：“喏，坐苏渺身边的那个就是我上次跟你说的，跟苏渺是合作伙伴，比我们大两届在高中时就特别厉害的学长，他叫韩晏，你俩认识一下，没准以后咱缺投资还得求到人家那里呢。” 尹韶听到齐小薇的介绍，第一反应是不信，可仔细一看，这个人确实跟自己在某个饭局上见到的渺悦集团老板长得一模一样。 人家可能没记住他，可他对于这个年纪轻轻便已然身家不菲，还能与那些几乎能当他们父亲的人一样、成为资本掌控者的年轻富豪记忆犹新。 “如果我没认错的话，您、您是渺悦集团的韩董？” 韩晏点头，苏渺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你们认识啊？” 韩晏又摇头，尹韶却丝毫不介意对方不记得自己：“上次在梁总组的饭局上我见过您一面，我在另一桌，可能您没能注意到我，没想到您竟然是小薇的学长，真是太有缘了。” “你好。”韩晏跟他握了握手。 苏渺突然感觉这个小小的包间竟仿佛有了些许商业气息……她与齐小薇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聊什么话题才好。 齐小薇本来是过来找苏渺拉投资的，之前她把苏渺说的可以投资的话，当做对方对老同学随口一说的玩笑，但真需要拉投资的时候，他们起初还没想着找苏渺，结果到处碰壁。 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找过来，寻求苏渺的帮助，无论苏渺能投多少，总比他们在别人那里一毛投资都拉不到要好得多。 只是来的时候两人心里都没底，担心苏渺没那么多可以动用的资金，但是现在韩晏在这里，听尹韶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韩晏似乎已经今非昔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齐小薇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男朋友激动得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 第105章 韩晏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话很少, 苏渺看他没有继续开口的意思，正要自己找话题，缓解一下气氛, 齐小薇开口了：“苏渺, 上回我跟你说过尹韶要拍的微电影，你还记得吧？” “记得，拍的不顺利？” “不是, 情况有点复杂, ”齐小薇说起来倍感心酸, “本来尹韶拍得好好的，谁知道尹韶一个同学给他介绍了个投资人，投资人看过他那部微电影的剧本大肆夸奖, 把他那个剧本跟尹韶本人夸得绝无仅有, 说要给他投钱，让他把微电影扩成一部普通时长的电影, 当时我们特别高兴, 觉得这认识伯乐, 就愉快地接受了。” 听到这里, 苏渺大致能猜到他们遇到什么问题了, 估计是太年轻，一直生长在校园这个美好的象牙塔里, 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 轻易地相信别人, 被人骗了。 尹韶接过话头：“我以为人家真是看中我的剧本, 赏识我的才华才给我投资, 谁知道，我扩写剧本, 投入拍摄后问题就出现了，刚开始，那个投资人确实给了我一笔钱，说是前期费用，然后我拿着钱派了三分之一的戏份，他才突然说要我换掉女主角。” 齐小薇叹气：“女主角是我，尹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女主角，干脆让我上了。” “薇薇适应得不错，拍出来的效果也很好，我不想换。”尹韶的眼睛在看向齐小薇的时候仿佛带着光，他找了那么久的女主角，无奈之下让自己的女朋友上，竟然得到了一个意外之喜，就像找了很久的宝藏居然藏在自己身边一样。 尹韶继续说：“我认为再也没有比薇薇更适合当这部电影女主角的人了。” 很多人认为搞艺术的人特别花，犹如自古才子多风流，可搞艺术的人在追求自己心目中的东西时，一定是异常坚定，非要拼个头破血流都不一定会妥协。 所以他们跟那个投资人闹烦了，因为有合同在，前期花掉的费用不需要赔偿，后期的费用却因为尹韶的不妥协而被拒绝支付。 “现在剧组停摆，如果我们再找不到人投资，可能这个项目最后就会不了了之了。” 再让尹韶放弃长剧本重新把电影改为以前的微电影他是不愿意的，当初的微电影是他在预算有限的时候打算拍的东西，它的完整度完美度自然不如现在这版。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2节 不能把自己心里想拍的东西拍出来，不如不拍。 听他们说清楚原因，苏渺没有马上表示是否愿意给他们的电影投钱，只表示自己可以考虑：“你们把剧本跟相关资料发给我，我看看在决定。” “好！”尹韶立刻打开自己随身带着的背包，“资料我都带来了。” 要是苏渺一句不问直接投的话，尹韶估计心里会没底，她如此慎重说明她是把这件事当做正事来看待，并不仅仅是为了帮老同学一个忙。 齐小薇与苏渺旧识的关系，只是他们能来到苏渺面前请求帮助的一张入场券，涉及到钱的问题，对方郑重的对待，多少能说明她应该不会把别人的心血当做儿戏。 苏渺把他们交给自己的剧本跟其他资料收起来，带回家看。 晚上带妹妹去散步回来，她回到书房，先打开尹韶的项目策划书看了看，里面有关于目前项目的进度，未来剧组需要的拍摄预算以及宣传预算。 苏渺看完后算了算自己手头上的钱，如果一分不剩全投进去的话，到是能填上这个窟窿，但她自己口袋里就真一分钱都没有了，包括应急的钱，只能等下个季度的房租到账。 以她与齐小薇是交情，还不到让自己用全副身家支持的程度，可若是他们找不到其他的投资商，她哪怕出大部分资金，这个项目也没办法成型。 苏渺放下项目策划书，转而拿起剧本，项目策划书做得不错，要不要投还得先看看剧本。 她打开剧本开始看，只看了一个开头就觉得这部电影的剧本十分吸引人，真能按照剧本拍出来的话，不说能不能得奖，但肯定会是一部优秀的作品。 剧本看到三分之一，苏渺中途渴了，去接水喝的时候回想了一下自己上辈子看过或听说过的一些电影，没感觉它跟哪个电影相似。 她回到书房把乱七八糟的想法赶出自己的脑子，听没听说过又怎么样呢，世事无常，不是作品优秀就能有面世的机会，也许上辈子这部作品真的半途夭折了。 但这次，遇上了她。 苏渺越看越觉得尹韶这个剧本是真的好，这部电影里居然有穿越元素，现在似乎还找不到有这个元素的作品，很新颖又不会超出现在的人可以接受的范围。 看完所有资料，苏渺把它们全部整理好放入抽屉，打算明天去找齐小薇和尹韶，先投一部分资金进去，让他们先拍着，后续的钱她再想办法。 年底公司会有分红，分红到账后，看看电影拍摄进度再给一部分资金，剩下的就不差多少了。 想到这里，苏渺躺下准备睡觉，刚准备闭上眼睛，她突然想起自己跟韩晏签了合同，年底的分红已经不仅仅是甜品连锁店跟食品加工厂的分红了，而是两个公司合并之后的分红。 想到这个她就有点头疼，拿了别人那么多东西，以后怎么还？拿什么还啊？ 以身相许？苏渺急忙给了自己一下，别开玩笑了，卖了她都还不起。 话说，韩晏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她还是没能问出来，每次一问他不是打岔就是光看着她笑得神秘莫测不说话。 苏渺带着疑惑入睡，第二天早上韩晏过来吃早餐，她正要重新提起这件事，韩晏又岔开话题：“昨天齐小薇跟她男朋友带来的资料你看完了吗？看完的话拿来给我看看。” 苏渺没办法只好跟他讨论电影相关的事，她只知道韩晏投资了一个影视公司，并不知道这个影视公司发展得如何，但是昨天看尹韶的表情，他投的这家影视公司在国内娱乐圈话语权应该不低。 “这个剧本不错，你钱够吗？要投多少？” 苏渺道：“我先给一半的资金，后续……” 不等她说完，韩晏便说：“你给我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来给吧，之前投给尹韶资金的老板我让人找到了，他那一部分我会不给他，往后这部电影的投资人只有我们俩。” “也行。”有韩大财主在，这下齐小薇跟尹韶不用为资金的问题烦恼了，“我今天去找齐小薇会跟她说，资金我先给吧，后续你再给，别一次性全给，不然成本不好控制。” 韩晏：“你决定就好，明天有时间吗？” “有事？” “你不是说想去公司实习？不会把这件事给忘了吧？” “……”还真是差点忘了。 可再去公司有用吗？她之前想去公司是以为韩晏在躲着自己，现在他倒是不躲了，可也没有解释清楚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苏渺到是想直接问，她很多次真问了，但韩晏就是有本事不回答，然后往别的地方拐，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很想重新签订合同，不然等到年底拿那么多分红，她都怕烫手。 眼看苏渺又要旧事重提，韩晏往嘴里塞下最后一口豆浆，立刻站起身：“快迟到了，我得赶紧上班去。” 溜得贼快。 苏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当老板的还要按时上班？以前怎么就能慢悠悠的？ 真是信了他的邪。 苏渺上午有课，上课之前她给齐小薇发了条短信，让她跟尹韶没课的话就去甜品店等自己，并告知了她自己下课的时间。 齐小薇收到短信，也不管自己还含着牙刷，当即兴奋地嚎了一声拔腿跑出宿舍直奔男生宿舍楼，一直跑到男生宿舍楼外被宿管阿姨拦住才稍稍冷静下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阿姨能麻烦您帮我叫一下导演系的尹韶吗？拜托了！” 阿姨警惕地看着她，但没拒绝她的请求，在这学校里，什么另类奇葩学生她都见过，所以也没觉得齐小薇的举动太出格：“行，你等等，可千万别闯进去啊！” “谢谢您！” 宿舍里没有电话，通讯全靠吼，接下来，只见宿管阿姨面向宿舍楼，气沉丹田放声一吼：“导演系尹韶！导演系尹韶在不在？楼下有个姑娘找你！导演系……” 不等阿姨继续吼完，楼上传出一个齐小薇熟悉的男声：“来了来了来了！” 阿姨满意地冲齐小薇点头：“成，下来了，你在这儿等着就行。” 尹韶下楼的速度很快，当他看到齐小薇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齐小薇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正在刷牙，这会儿满嘴牙膏沫，脸也没洗，就这么跑来见男朋友了…… “啊！！！我先回去洗漱，二十分钟后你去女寝大门口等我。” 尹韶大笑出声：“知道了知道了，其实你不洗漱也不难看……” “你闭嘴！我先走了！”齐小薇一手拿着牙刷一手捂脸，加速跑回去。 二十分钟后，两人在女寝大门口碰头，尹韶看着她就忍不住笑。 两人闹了一会儿，尹韶便骑着自行车载上齐小薇往甜品店去，他本来是有车的，为了拍电影，一辆摩托车、一辆十万出头的小汽车全卖了，但卖了车也是杯水车薪。 第106章 他们兴冲冲地跑到甜品店门口, 到了地方看到别人的店没开门才回过神来：“我们好像来得太早了……” 齐小薇拿出手机看看手机里苏渺给自己发的短信，尹韶也凑在旁边看，上面写着苏渺早上有课。 两人对视一眼, 没忍住看着对方笑得前仰后合。 齐小薇：“我们好傻, 我明明看这条短信看过好几遍，但是还是忍不住想提前跑过来。” “没办法，咱俩前段时间那么艰难, 好不容易看到希望的曙光, 能不兴奋么。”尹韶跨上自行车, “走，吃早饭去，还好来的是清大附近, 这边卖早餐的小店也不少。” 两人吃早餐花费的时间才半个小时, 早上他们都没课，又不太想回去, 干脆去了清大图书馆, 在图书馆里找了个位置, 齐小薇给苏渺发了条短信跟她说自己在图书馆, 便进阅览室看书, 尹韶拿出纸笔画分镜。 苏渺手机开着静音，下课后看到短信, 想着这会儿都十一点多了, 便给齐小薇回复：你们来食堂吧, 正好请你们吃顿午饭。 齐小薇接到短信带着尹韶就过去了, 苏渺在食堂门口等他们, 三人一起进食堂吃饭，尹韶吃着饭玩笑道：“别人拉投资要请投资人吃饭, 咱俩居然还让投资人请咱吃饭。” 真不知该说自己是不幸还是幸运，或者说是否极泰来？ 早前到处跑到处当孙子拉投资的时候，哪儿能想到还能有这天。 “吃顿饭堂，你哪来的那么多感慨，人家请吃饭，咱俩请饮料，”齐小薇嗔道，“傻愣着干嘛，还不快去。” “好好好，我这就去，你们想喝什么？” 苏渺没客气：“我喝可乐，常温的冰的都行。” 齐小薇：“我喝橘子汽水。” 尹韶起身去买饮料，苏渺跟齐小薇边吃边说起资金的事，其实也没太多好说的，苏渺只会看电影，不了解电影拍摄的过程，即使看了策划书也一样。 “后续的资金我先给一半，然后不够的韩晏会投，你们要拍就尽量把效果拍得好一点，合同韩晏那边的影视公司会准备好，你们有需求也可以跟那边派来的人员提。” 齐小薇点头：“我明白，你放心吧，别的不说，尹韶的专业水平与他的才华毋庸置疑。” “宣传方面你们也可以跟韩晏的影视公司谈一下，一些不过分的需求，他们应该会满足。” “那可太好了！”酒香不怕巷子深不适合影视圈，好的作品没有好的宣传，也许会导致作品成本回流速度太慢，甚至收不回成本，苏渺跟韩晏好心帮助他们，他们可不想让人家亏本。 齐小薇对尹韶的才华很有信心，如今能再加上专业影视公司的宣传，简直是如虎添翼。 一顿午饭吃完，原本约在甜品店包间谈的合作，在学校食堂的饭桌上谈完了。 临走时，尹韶稍显激动地对苏渺表示感谢，并且让她帮自己给韩晏带去自己的谢意：“非常感谢你们拯救了我的梦想。” 苏渺听到这句话，没多说什么，不过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做这样的事情挺有意义。 说实话她认真学习只是因为自己选择了这个专业，不努力学习吃亏的是自己，但真说感兴趣却不见得。 苏渺在这个时刻似乎抓住了一点苗头，一点能让自己提起兴趣的副业的苗头，至于主业，当然依旧是努力当个高校老师。 副业能否成功须得看看这一次投资的结果。 韩晏中午回家，没看到苏渺，只好自己掏冰箱，找她做好冻在冰箱里的食物，拿出来热一热随便吃点，同时给苏渺带电话：“你今天中午在学校有事？怎么不回家？” 苏渺一听，这语气这内容，怎么有点像对不回家的丈夫满怀怨念的小媳妇儿？ “我刚才跟齐小薇还有尹韶一起，在学校食堂吃的，给他们电影投资的事已经说好了，我把齐小薇跟尹韶的联系方式给你，你什么时候有空，让人去跟他们接洽。” “我知道了，你晚上会回来吧？打算什么时候去公司？” 苏渺挑眉：“我又突然不想去了，怎么办？” 韩晏一听就急了：“为什么不来了？” “为什么你不清楚？韩晏，公司合并后分红的事……” “你等等，我这里有点事，先挂了。” 然后他真挂了。 苏渺盯着手机屏幕运气，心说：这家伙又逃避。 然而这一次，韩晏真不是故意逃避这个话题，他那边是真有事。 “谁让你进来的？”韩晏沉着脸不悦地看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中年女人一眼，抬起手就要找出物业保安的电话号码，让保安来把人驱离。 中年女人眼中流出几滴泪：“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妈！我只是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这有什么错呢？” 路过的李阿姨听到这话，仔细一看，那女人眉眼间居然还真有点像韩晏，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有皱纹却依旧能看得出是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 韩晏脸上的神色越发不耐烦，他没再说话，手上的动作也没停。 中年女人看他不停自己的话，坚持一意孤行要让保安来驱赶自己，突然暴起想要夺过韩晏的手机，可韩晏是个反应正常的人，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抢到。 他往旁边一闪，那女人便摔倒在地，她当即顺势趴伏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声通过传到楼上跟楼下，没出门的住户听到女人凄惨的哭声后，纷纷出门寻找声音来源。 没一会儿，这一层楼的走廊里聚集了不少循声而来的业主。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3节 那女人见状生意变得越发凄：“当年把你送走我是有苦衷的，不然谁会愿意跟自己的孩子分开呢？我知道你怨我，可我一个弱女子你爸没了，我又生着病，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求你的原谅，只求你能让我时不时来看看你，照顾你。” 周围人看着这场景，一个是柔弱年长的女人，一个是高大健壮的年轻人，下意识就容易偏向弱者。 但在这里住的毕竟多是在附近学校上班的教职工，素质不低，平时跟各种学生打交道，他们与人打交道的经验也很丰富了，所以即使觉得那女人可怜也没有马上为人强出头。 他们只是看着这一幕，低声与认识的人私语讨论，猜测这二者之间的关系与他们之间发生的事。 那女人算是打错了算盘。 很快两个保安赶到，在韩晏的示意下把那女人带走了。 晚上苏渺回家，吃饭的时候，看到韩晏放桌上的手机有一个电话号码，连续给他打了十几个电话，这让苏渺想起之前好像自己不小心瞄到韩晏手机通讯记录的时候，也有一个号码给他打了很多电话，全都被拒接。 韩晏这一次也没有接这个号码的来电，他挂断之后就顺手把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里。 苏渺有点好奇，但没多问，吃饭的时候她看韩晏情绪不高，也没有说公司的事。 韩晏吃完去了隔壁，苏渺听李阿姨说起才知道自己今天冤枉了韩晏，他是真有事才挂断了电话。 “你说今天有个长得跟韩晏有点相似的中年女人说是他妈妈？” 李阿姨说：“对，她说什么，以前男人没了，她也生病了，没办法才把韩先生送走，可我看她哭起来中气十足得很，哪像身体有大病又治好的人，别是看韩先生现在事业有成想来摘果子吧！” 听到这里苏渺想起来，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她放学被人拦下，那个拦住她的人是安达集团董事长的秘书，那车里没露面的八成就是安大集团的董事长，他可还活得好好的呢。 到底谁才是韩晏的父母啊？也许两个人都是？当初有一段孽缘？ 也太复杂了。 苏渺想不明白，也就没继续去想，这是别人的私事，她又不会八卦记者，专爱扒富豪跟明星们的私事。 没想到她不想了解，却有人主动找上门来。 “你是韩晏的女朋友吧？你可能不认识我，我是韩晏的亲生母亲，季亚兰。” 苏渺：“啊？？？你搞错了，我不是韩晏的女朋友，我们是合作伙伴跟好朋友的关系。” 季亚兰露出一脸‘我都懂’的表情：“他没给你名分？那也没事，只要你帮我劝他与我坐下来好好谈谈，以后我或许可以帮你坐上韩晏正牌夫人的位置。” 苏渺有点怀疑这位阿姨是从清朝穿来的，她没忍住说了一句：“阿姨，清朝已经亡了。” 季亚兰没听懂：“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很像个刚被考古工作者从土里挖出来的包浆老古董。”苏渺说完绕过她就要走。 季亚兰拦住她：“你敢骂我？我告诉你，等我跟韩晏的关系缓和之后，没有我的帮助，你可别想再从他那里拿到一分一毫的好处！你现在住的房子、开的车子、花的钱，全是韩晏给你的吧！你享受了我儿子给的好处，居然还敢对我不敬！就算他现在还没放下跟我的心结，我也是他亲妈！” 季亚兰看着苏渺手上的车钥匙，心里难受极了，韩晏那么有钱，居然跟他爸一样宁愿拿钱去给这些狐狸精花，也不愿意分给亲人一丁点！ 凭什么这些狐媚子什么都不干就能享受奢侈的、上等人的生活，而自己只能辛辛苦苦地工作？！ 第107章 苏渺觉得这个阿姨可能是疯了, 跟疯子争辩的人都是傻子，所以苏渺直接无视了她，抬脚就走。 她今天要去公司, 上回跟韩晏说好的去实习, 不能一直拖着。 那个项目是韩晏公司一个外贸项目，她过去实习只是去跟着看看，顺便拓展专业相关英语词汇、提高自己的英文水平, 到了12月份, 正好参加四级考试。 被无视的季亚兰气得够呛, 她离开后一路回到出租房，出租房里，一个男人躺在床上吞云吐雾, 看到她进来, 掀起眼皮看了一眼：“怎么？那小子还是没认你？要我说，这小打小闹的根本没用, 咱们找记着, 上电视, 看他还敢嚣张！” 季亚兰听到‘找记者’、‘上电视’这几个字眼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 原地蹦了起来：“不行！不能上电视！” “怎么就不行了？你怕什么？有钱人都爱面子, 上电视他敢不认你，全国人民的唾沫星子能淹死他！” “我说不行就不行, 绝对不行, 汪国营我警告你, 要让我知道你敢背着我私下找记者, 我就跟你离婚！” 男人一听, 当即老实了，他之所以愿意跟着季亚兰来京市, 是因为她说有个有钱儿子，等那小子认了生母，她吃香的喝辣的肯定也少不了自己一份儿：“不行就不行呗，我在京市又没人脉，更别说认识什么记者，你别急呀。” 季亚兰重新坐回椅子上，满脸愁绪：“那小子心是真硬，我那么哭求他都跟没事人一样，”她咬牙，“不然我找个机会去他公司闹一闹。” “能有用嘛？上回你直接找到他家里去了，不还是被赶出来？那公司里全是拿他工资、靠他吃饭的人，你去，人家赶你出来更容易。” “那怎么办？不然我去他学校闹？” “你不是去看过？清大跟咱们小地方的学校可不一样，人家的校园压根没有围墙，你进去知道找谁闹有用吗？找学校领导？老师？还是保安？你知道谁哪个领导老师专门管着他的？找着人家老师领导，你站在人家有文化的上等人面前，能说出句利索话？” 汪国营说的话直戳季亚兰死穴，要她去找韩晏撒泼她敢，因为她盯着一个韩晏生母的名头，但是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到韩晏的时候，在他面前说话都不太利索，也是纠缠得久了，闹起来才能像点样。 可让她在清大的老师领导面前撒泼，光是想想她就心肝颤：“算了，我就不该跟你商量，你个文盲能出什么好主意？还不如我自己想办法呢。” 汪国营不爽：“呵，还瞧不起我？当初要不是我，你能不能活到这会儿找你儿子都不一定呢，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季亚兰眼睛一斜，冷笑道：“那我也嫁给你了，要不是我嫁给你，你这会儿八成还在打光棍！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汪国营躺回床上抱怨：“你现在是抖起来了，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只要有个人收留你，给你一口饭吃就行。” “我懒得跟你掰扯，先出去了。” “诶，你去哪儿？”汪国营扯住她的衣服，“不做饭是想饿死我啊？” “我不去找钱，哪儿来的钱买米做饭！” “那小子就一分钱都不给你？”汪国营不信，“他就算不认你，也该拿点钱把你打发掉吧？” “没有！”说到这个季亚兰也气啊，要是韩晏能那一笔钱出来甩给她，要是金额能让她满意的话，让她以后就当他死了，也没问题啊，可那小子就是油盐不进、一毛不拔，不管她如何诉苦，说自己日子过得艰难，他都无动于衷。 汪国营眼看自己手上的烟屁股快烧到手了都舍不得扔掉，来京市又是租房子又是吃喝路费，花了不少钱，现在一分钱都没能往回找，他心里就忍不住要着急，一着急就又想着找个记者曝光那小子，可季亚兰偏偏不愿意。 汪国营眼珠子一转，想到一个好主意：“要不然你去吓吓他？” “怎么吓？那小子厉害着呢，能是轻易能吓到的？” “你就跟他说，你认识一个记者，那个记者是一个电视寻亲节目的，记者知道了你的事，要让你上节目。”汪国营越说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季亚兰只是说不愿意真上节目，可没说不愿意拿这个去吓人，万一那小子一听，为了面子就用钱打发季亚兰了呢？ 季亚兰听着也觉得这个可以干，反正又不是真上电视，不止汪国营觉得有钱人要面子，她也是这么觉得。 只要韩晏顾忌面子，肯定会妥协！她私下观察韩晏那个小情儿很久了，那小情儿连名分都没有，韩晏还给她买房买车。 那天她见到那小情儿的时候，看到过她手上的车钥匙，当时她差点没忍住上前去抢！ 季亚兰根本没看出苏渺手上的钥匙并非小汽车的钥匙，而是她自己那辆小摩托车的钥匙，如非必要，她不会借韩晏的汽车开。 嫉妒与贪婪蒙蔽了季亚兰的双眼，让她下定决定铤而走险去得罪一个她根本得罪不起的人。 “你跟我好好说说该怎么办，咱俩商量好了再去，不然一次不成，第二次他就不会上当了。” 两人凑一起，商量怎么坑人，连饭都忘了吃。 韩晏这边却难得轻松，他不忙的时候也会回学校上课，虽然他提前修够了学分，但是为了自己心中暂时不知如何言说的心思，并没有提前毕业。 苏渺下课的时候，就看到韩晏难得没穿西装开豪车，而是穿着简单的休闲服，站在自行车旁边，挺拔的犹如一株荒漠上坚韧的白杨树。 看到苏渺后，他露出一丝笑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成为了他的陪衬。 “等会儿还有课吗？” “没了，有事？” “没事，接你回家，吃个午饭，顺便下午去公司上班，”韩晏拍了拍自行车，“上车，我载你回去。” 苏渺不知道他今天哪儿来的骑自行车的兴致：“你是不是忘了我每天都骑摩托车上学？” “……你那车放学校，我明天送你来，你下课再骑回去。”韩晏好不容易寻思搞点校园浪漫，可不想半途而废。 苏渺却觉得他这举动有点莫名其妙，干嘛那么执着于自行车？ “我可以选择拒绝吗？” “你拒绝的话我就赖着这儿不走了。” 苏渺听到这话还以为韩晏被谁夺舍了，转而想到他之前耍赖的情形，又觉得不是夺舍而是这家伙耍赖得逞后，对这招乐此不彼。 “总感觉你近来有点怪怪的。” “是吗？可能吧，上车。”韩晏对于用自行车载她是真的特别坚持。 苏渺没办法，她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有不少同学停下来围观他们，韩晏在清大还是很出名的，典型的风云人物，在清大的bbs论坛上，甚至有一个他的专贴。 那个专贴被盖出了高楼，苏渺都没能看完，只看到韩晏大二上学期时的一些事迹，比如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获得的奖项，又比如在这个学期创立了一个风投公司，给哪些专业的那些同学投资了，在这个帖子里有不少人讨论想要得到他的投资需要做些什么、怎么做，才能提高成功率。 帖子实在太长，苏渺都没看到后面，自然不知道她自己也出现在了那个帖子里，而且还在里面占据了举足轻重的地位，篇幅很长，各种猜测推论都有。 苏渺不知道，在她妥协坐上韩晏自行车后座之后，韩晏自行车载着她的情形被八卦且热爱摄影的校友拍下传上了论坛中韩晏的专贴。 俊男靓女，疑似恋情被确认，瞬间让帖子的回帖数量暴增。 两人回家吃了个午饭，又一起去公司，这回韩晏没跟在学校时一样坚持要骑自行车，让苏渺松了口气，在学校里风气开放又多元化，出现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学生，跟奇奇怪怪的举动都很正常，在公司里可不一样。 但韩晏坚持要求她跟自己一起坐车去，然后又在距离公司不远的一个街口靠边停下车子：“你在这里下吧，等会儿走几分钟就能到公司。” 苏渺一脸懵逼：“？？？？”她不明白为什么要下车，他俩是有什么不得人吗？她从来没想过在公司隐藏身份啊，而且，她以前给他送饭的时候，公司里的人都见过她，也都知道好吧！ 走到了公司，苏渺决定暂时不要理他了。 她实习的这个项目组长分配给她的任务是了解国外对接公司的相关信息跟产品资料，很多资料都是英文版，网上根本没找到翻译，有翻译的一些资料也是对方公司发过来的，很多翻译都不太顺。 苏渺需要自己翻译一遍，然后把这些资料放入公司的资料库中。 她觉得自己跟完这个项目，加上自己本身的英语基础，别说四级，可能连六级都能裸考过去。 苏渺在认真工作的时候，韩晏在办公室里打开电脑，熟门熟路地打开浏览器收藏夹，点击自己保存的网页。 帖子上最新消息很快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他点开那张照片保存到本地相册，接着点开相册，那相册里一张张全是他与苏渺的照片，有些靠得比较近，而有些只是两人同框却隔着很远的距离，在第二种照片中，无一例外，他的眼睛都看着她，但她并没有察觉。 韩晏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他只知道，自己不愿意让自己陪着长大、亲眼看着她一步步成长的女孩儿被别人拥有，所以他必须采取一些措施。 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举动以及这个帖子上的这些照片很有用，它们成功地让大部分潜在的竞争者知难而退了。 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一个爱慕者能走到苏渺面前，跟她诉说他们对她的爱意。 只有对感情太过迟钝的苏渺，什么的都没发现。 苏渺是真的没察觉到自己没人追这件事，有多么不对劲。 她跟苏婷是堂姐妹，两人的美貌毋庸置疑，相貌有些相似，但苏渺的五官更精致、更漂亮一些，苏婷在她们那个女生比例高的地方追求者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苏渺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有她才觉得这很正常，或许她还认为这样的生活特别自在轻松。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4节 韩晏看了一遍照片才把页面关掉投入工作中。 而在某个出租屋里，一男一女商量好对付他的方法，正在得意洋洋的笑着，仿佛已经看到他拿出一大笔钱来息事宁人，然后成为他们的钱袋子。 为了这次行动，季亚兰特地一连几天去巷子口的小饭馆吃饭，吃完饭也不走人，就一直待在那里坐着看小饭馆挂在墙上的电视，电视里赫然播放着一档寻亲节目，每次都是在小饭馆里待到节目放完才走。 看这个节目主要是想了解人家是怎么寻亲，记者会这么做，好等到去吓唬韩晏的时候说得真一点，不然那小子可不好糊弄。 通过这个节目，季亚兰还学到不少话，比如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之类的，她看电视上的人说这些对那些孩子特别有用，就觉得自己以前要是会说，也不至于这么久都没能成功。 季亚兰很自信地觉得自己下次用上这些话，对韩晏肯定也有用，上次就是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第108章 “就是这儿？”汪国营躲在马路对面的花圃后面, 从地下抬头往上看，脖子仰得老高，“老天爷, 那么高的楼, 全是那小子的？” 季亚兰跟他一样看着那栋楼，眼中闪着贪婪的光：“没错！今天咱可花了大价钱给你弄着身形头，你没忘记咋扮记者吧？” “我办事你放心, 咱现在就过去？” “再等等, 这会儿还不到上班时间呢。”季亚兰书上有个手表, 那是她还是姑娘时娘家爹妈给买的，一直用到现在。 这天苏渺死活没让韩晏载自己来公司，她摩托车骑得挺开心, 还能把车开到公司楼下专门的停车场去, 干嘛要傻兮兮的坐他的车再在街角那里下车往公司走。 她怀疑韩晏没准是看了什么八点档狗血电视剧，中毒有点深才搞这一出。 韩晏郁闷地自己开车来公司。 季亚兰暗中观察他那么久, 知道他平常换着开的几辆车都长什么样, 车牌是多少, 看到他的车往公司停车场的方向开, 她立刻用力拍了汪国营一下：“来了来了！就是那辆车！” “咱现在就出去拦车？我看路上人不少。” 这会儿正是附近各个公司的员工上班时间, 路上的白领们行色匆匆，季亚兰回想起当初在韩晏家门口闹的时候, 那些住在小区里的上等人看不起她, 她哭成那样也没人站出来帮忙讨个公道, 现在这街上全是那样的人, 她有点担心：“你说, 我们这样真有用吗？” 汪国营恨铁不成钢：“人都到这儿了，还问这个？你不去我去！” 他说完看季亚兰还继续犹豫, 干脆一咬牙冲出花坛，他眼睛盯着韩晏那辆车，没注意到马路左右的情况，一辆车从斜后方驶出，路上费斑马线的地方猝不及防冲出来这么个人，车主紧急刹车还是擦碰到了他，把他带倒了。 车主烦躁地猛拍了一下方向盘，低声咒骂：“哪儿来的傻逼！” “哎哟！”汪国营大喊出声，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跟季亚兰在家里演过几次，每次预演的结局都是跟韩晏对上后要么成功、要么失败。 现在这场面，直接是‘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跟人对上呢，直接被碰倒了。 季亚兰见状心头一跳，急忙也跑过去，想要把汪国营扶起来。 汪国营身上的伤没流多少血，可他的脚崴了，身上还有一些擦伤疼得很，怎么也站不住，只能坐在地上哀嚎喊疼，同时催着季亚兰盯住那辆车，千万别让开车的人跑了。 他们身上没多少钱，去一趟医院是真付不起医药费。 汪国营跟着季亚兰来京城，很是见识了一番世面，他以前在老家的小城市，可不认识什么豪车，只知道能开上汽车的都是有钱人，来了京市后，也能认出什么是豪车了。 刚才撞倒他的那辆车就是豪车，开车的肯定是有钱人，对方赔上一笔，他这回罪就没白受。 季亚兰想的也是这样，看到那辆车停下来，她赶紧让汪国营坐好，自己上前去跟开车的人交涉。 她走到驾驶座那边的窗户边上，用力拍打车窗：“你撞人了！给我下车，快点下车！撞了人不赔偿就想跑？我要报交警抓你！” 路过的人好奇的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也有人着急去上班，匆匆看了一眼心里再好奇也没敢停下该观看，很快就离开了。 但周围还是围了一圈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地看热闹。 开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原本他心里就烦躁不然也不会，又听到外面泼妇一样的叫骂，不由得越发暴躁起来，不就撞到个人，人还没死呢，喊什么喊！ 车主憋着气打开车门：“喊什么喊？受伤了送去医院呗，两个穷酸不就是想要钱，给！拿去买棺材吧！” 他打开钱夹子，掏出一把钱直接甩在季亚兰脸上，原本该生气的季亚兰看到他的脸，却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看着他，没有一点反应。 汪国营以为她对上陌生的有钱人又说话不利索了，连钱也不知道拿，只好咬着牙自己慢腾腾地挪过来，飞快地捡钱。 这么高一沓钱，随便去个小诊所治伤花不了多少，剩下的钱就全是他的了！没想到计划中的事没能做成，还能有这样意外的惊喜，大城市的人可真是有钱啊，钱包里随随便便就能拿出几千块钱！发财了！ 年轻车主低头看着汪国营趴在地上捡钱的样子，烦躁的情绪消散不少，心中甚至升起一丝愉悦：“穷鬼，还不快滚开？” “马上马上！”汪国营把钱一张不漏地捡起来收好，然后冲季亚兰伸手，“你扶我一把，别碍着别人开车。” 季亚兰没动静，他又说了两遍，她还是傻愣愣地盯着人家开豪车的车主出神，汪国营只好狠狠在她腿上掐一把：“愣着干什么，快扶我起来！” 季亚兰腿上吃痛才回过神来，急忙扶着汪国营走到路边让那辆车开走。 车子走远，围观的人也散了，急急忙忙地往各自的公司跑去，为了看这一场热闹，他们都得迟到，这个月的全勤没了！ 季亚兰还痴痴地盯着车子开走的方向回不过神来，连今天的重要计划也抛之脑后。 汪国营看出一点不对劲来：“你干嘛一直盯着人家看？难道你生了两个儿子？” 他回想着刚才那个车主的样貌，突然‘嘶’了一声：“别说，那小子跟你那便宜儿子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不会真的也是你儿子吧？” 可真是巧了，季亚兰这婆娘，生了两个居然都那么有钱？以后他紧紧扒着季亚兰岂不是也能沾光不用干活也吃喝不愁了？ 汪国营越想越兴奋，当初他救季亚兰只是看她长得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女人都漂亮，没曾想，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自己可是那两个小子亲妈的救命恩人，又是他们的继父，就算他们不认自己这个继父，救命之恩总得帮他们亲妈还的。 汪国营低着头抚摸着口袋来的钱想得挺美，没发现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季亚兰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神陡然冰冷：“他不是我儿子，你别想了，如果我没认错的话，他是我姐姐的儿子，跟我没关系。” 汪国营不以为意：“那不也是你姐姐生的嘛，看那小子开的车，跟你儿子开的车车标一模一样，也是豪车，说明你姐姐嫁的不差，怎么你就那么惨？” 季亚兰突然发火：“比给老娘闭嘴！我要是不惨，你能娶到我？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姐姐那个人是个冷血不顾念亲情的人，她当年不管我，她的儿子现在会管我？别妄想了！咱们最好别去打扰他，不然人家可不会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放过我们。” “不管就不管呗，反正你自己也有个有钱的儿子，不比她儿子差。等你儿子认了你，你在你姐姐面前也能挺直腰杆。” 季亚兰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又有些许诡异的笑：“她面前？哼，她早就死了。” “啥？” 季亚兰不耐烦道：“行了别说那么多，赶紧找个诊所治一治你身上的伤，刚才他给的那些钱呢？给我收着吧。” “凭什么给你收着，那是我的医药费！”汪国营捂住自己的口袋，“我今天受了大罪，这些钱合该让我用。” “你不给是吧，行，不给那咱俩现在就一拍两散，你跟你这点钱过日子去吧！”季亚兰说完就走。 汪国营一看就急了，季亚兰可是自己未来的摇钱树，可不能跟她一拍两散，汪国营急忙咬牙爬起来瘸着腿追上去：“给给给，给你收着还不行吗！好几千呢，我自己留五百，剩下的治好伤，全给你收着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季亚兰一把躲过他手上的钱，手指在那些钱币上轻柔的摸索，汪国营看到了只当她贪财，没多想。 马路对面，韩晏坐在车里把这一场热闹从头看到尾，季亚兰出现在公司附近肯定没安好心，但她遇到晏安煜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来还想着找个机会，设计一下让他们见见面呢，可惜了，看样子，季亚兰还不知道晏敬弘已经察觉晏安煜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或许晏敬弘也没把这件事告诉晏安煜。 真是父子情深呢。 韩晏驱车驶入停车场，没把有去了解季亚兰出现在自己公司附近的用途，反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绝对压制的实力面前，一切上不了台面的计谋都是纸老虎。 没有人在季亚兰身后帮她，她就翻不起真正的浪花来。 公司里，苏渺去送一份国外合作公司的材料到韩晏办公室时，看到他，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不就没坐你的车来公司，不至于气这么久吧？” 韩晏故意叹了一口气：“我的车是什么洪水猛兽吗？让你那么排斥。” “我为什么不坐你的车，你自己不懂吗？”苏渺把文件放他桌上，“能直达公司，我干嘛要走路？” 韩晏语气带着小幽怨：“我看你就是嫌弃我了。” 苏渺伸手在他额头一探：“这也没发烧啊……” 不等韩晏再说什么，苏渺趁着这个机会，直接旧事重提：“当初两个公司合并，关于股份的事我觉得有点不妥。你知道吗，当初那个自称你亲生母亲的人来找过我，她说我用的钱是你给的，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自己是能赚钱没错，在顺平市的工厂跟公司，她出配方，得到的股份也合理，但是两家合并之后，她及时还有新的配方交给工厂生产，那些配方价值也跟她获得的利益不符。 合同是苏渺一时头脑发热签的，可她一直都很后悔，当时怎么就跟中了蛊似的真的签了，如果能重回那时候哦，她肯定要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狠狠把自己打醒。 这一次听到苏渺后面那句话，韩晏没再生硬地转移话题或顾左右而言他，他不由自主地皱眉：“那个女人居然去找你了？” 那个女人竟然还敢用以他‘亲生母亲’的身份去辱骂苏渺，真是不知死活！ 苏渺道：“是啊，所以我们的合同是不是该重新签一个新版的，好让我拿钱拿得理直气壮一点。” “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你安心收着，”韩晏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现在就这么说十分不妥，忙补充道，“我们俩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信得过你才给你那么多，而且这些年你一直在照顾我。” 苏渺正色道：“如果你说的照顾，指的是饮食方面的照顾，我并不赞成。这些年你对我的帮助也很多，而且我不相信你请不起专业厨师，就算你在饮食上有洁癖，也能从国外买回最新的监控设备，装在厨房，让厨师注意饮食卫生。” 在石磐村跟江关县的时候说买不到监控，还能勉强算是正常情况，在京市不可能买不到，苏渺相信，如果他想买，甚至能买到银行使用的那种监控设备。 韩晏长舒一口气，靠向老板椅的椅背，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这么糊弄下去，但是比起说实话把人吓走，有可能连朋友都没的做，他更愿意一直糊弄着。 “给你这么多股份的原因可以暂时不说吗？你相信我，我是绝对不会伤害你的，那一份合同中没有陷阱……” “我知道，”苏渺打断他的话，“可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那么好，韩晏，难道你喜欢我吗？”不是的话，也许只有上辈子他是自己亲爹，这辈子带着记忆投胎这个说法可以解释了。 韩晏愣在原地，顿时失语，他纠结那么多年都不敢说出口的话，她居然这么直接就说出来了，该说是她更坦诚直率，还是自己太谨慎小心患得患失？ 此时韩晏脑子疯狂地反复回想着苏渺这句话：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你喜欢我吗？’ 要承认吗？承认的话，以后还能继续待在她身边吗？一个对她‘图谋不轨’的人，别有用心的人，她会不会因此而对自己反感？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9章 “你说什么？”苏渺不敢相信, 她那样说只是开个玩笑！ 韩晏居然点头说：“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喜欢你。” 这回懵的人轮到了苏渺, 她觉得自己得缓一缓。 苏渺站起身就要走：“我先回去了, 那个啥……” 不等她说完，韩晏迈着大长腿眼疾手快地几步走到办公室门口关上门，紧接着咔哒一声, 锁上。 说都说了, 他傻了才让人逃跑。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5节 “我明白你的心情, 可能你只把我当做朋友，现在应该相当震惊，那就在这儿缓缓吧。”韩晏也不说给她时间慢慢考虑, 既然那层窗户纸已经被撕开,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事情说明白。 “你、你这是要囚禁我？”可别是真是电视剧还有霸道总裁言情书看多了吧？不过话说回来, 韩晏除了性格之外, 确实各项当霸总的条件都齐全了。 韩晏怕吓着她, 急忙解释道：“不是, 我只是担心你以后不愿意见我, 干脆让你先在这里看着我，就当是脱敏了。” 神特么脱敏……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一时相顾无言, 主要是苏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没有喜欢过谁, 对待韩晏是当朋友一样的, 突然要谈感情这可超出她当前的认知了。 韩晏是想说，又怕自己说得越多越吓人。 但是让苏渺觉得奇怪的是, 她就这么在韩晏的办公室里干坐着，居然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坐了一会儿反而坦然了，心里居然想着，在这儿待着也难受，那待着就待着吧。 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从刚才一心想逃避的心态中完全脱离，似乎还真跟韩晏说的似的，脱敏了。 她没意识到，这就是韩晏一直努力让她习惯自己的结果，他们的生活，已经融入对方的生活，即使以前有时候会分隔两地，但韩晏一直未曾真正离开再也不回来。 他给苏渺灌输的印象就是无论他离开多远、离开多久，那都是暂时的离开，他总会回来的。 从苏渺高中到大学，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韩晏一直在疯狂驱赶想要靠近她的狂蜂浪蝶，把她圈在自己的保护圈里，只是未曾让苏渺察觉罢了。 办公室外面，跟苏渺同一个项目组的同事看她送一份文件那么久都不回去就过来找人。 经过最靠近韩晏办公室的秘书处就被韩晏的秘书拦住了：“老板在忙，你有事的话等会儿再过来。” “好的，你刚才看到苏渺了吗？她来送一份文件，一直没回去。” 韩晏的秘书意味深长地道：“她也在忙。” 同事无功而返，心里直犯嘀咕，难道苏渺真是老板娘啊？一般老板娘不都会被安排去财务部管账吗？怎么他们公司的老板娘如此与众不同，还在项目组里干翻译资料的活，这个工作可不轻松 项目组里英语水平能跟苏渺一样的人不多，而且是正式职工，还需要忙别的工作，大多数翻译工作都被堆积在苏渺手上了，好在苏渺工作效率高，才没有耽误进度。 办公室里，眼看时间快到中午，韩晏担心苏渺会饿，他站起身，走到休息室里，那里有冰箱跟储物柜：“你饿不饿，午饭想吃点什么？” 苏渺挑眉：“难得居然换成你对我说这句话。”以前‘想吃点什么’这话一般是她对他说。 韩晏表面上看不出来，实际上心里格外紧张，听苏渺这么说，还以为她生气了，他想了想，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巧克力拆开：“吃点甜的？” 听说吃甜的心情会变好。 “我确实有点饿了，巧克力不能当饭吃，我以为你会给我泡个泡面。” 韩晏：“其实冰箱里有你给我做的包子跟饺子，不会让你吃泡面，想吃的话，我去热一下。” “你这是借我的花，给我献佛？”苏渺察觉到他似乎比自己还要紧张，没忍心在嘴上继续为难他，“那就热饺子吧，煮水饺。” 说了几句话，仿佛跟往常没有什么区别，苏渺也没有了想逃避的心情。 虽然韩晏跟她告白了，但是到头来，他们似乎还是会回到跟往常没有多少差别的相处方式，是太熟悉了吗？ 熟悉到已经几乎完全融入对方的生活，了解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每一个微小的表情与情绪。 她好像第一次看到韩晏紧张的样子，以往他展现出来的形象多是沉稳的、对几乎所有事情都能游刃有余，看到韩晏这样的一面，饶是苏渺觉得自己没有喜欢上他，也不可能完全对他的表现无动于衷。 苏渺没有去问韩晏是何时对自己心动的，这件事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此时她要面对的是，是否要接受他的感情。 苏渺从没考虑过个人感情问题，她几乎把自己的妹妹当成女儿来抚养，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妹妹比自己小十几岁，等自己以后老了，妹妹给自己养老，然后自己就把遗产全部交给她。 几分钟后，韩晏端着煮好的水饺走出来，他用微波炉热的水饺，定时定温，没把饺子煮成面片汤。 “你先吃吧，等你吃饱我再吃，吃不完我扫尾。”韩晏坐在她旁边，长久以来的习惯让苏渺完全没意识到，他的位置已经从之前的面对面，换到这里，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因为他平时也是这么坐的。 以往韩晏这么说，苏渺完全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但是经过突然被表白的刺激，她对韩晏的话多少会多想一点了。 韩晏一个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成年男人，食量很大，所以往常他说自己扫尾包圆剩下的食物，这听起来似乎很正常，可放在韩晏身上应该是不正常的事。 现在苏渺回想起来，才意识到，以前他扫尾可不会扫别人的，况且一个对食物有洁癖的人，会吃她吃剩下的食物，她竟然一直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韩晏见苏渺盯着面前的饺子不动手，问她：“怎么不吃，怕烫吗？”他也盯上碗里的饺子蠢蠢欲动。 苏渺一看他那神情顿时明白他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我警告你，你可别乱来啊，饺子烫我自己会吹。” “哦……”韩晏遗憾地说，“其实我是想问要不要给你弄个小风扇吹吹。” 苏渺瞪他一眼：“少来！你给你自己煮一碗吧，这碗我吃得完。” “不用，我暂时不饿。”韩晏含笑看着她，她的食量他还能不清楚？这碗饺子，苏渺绝对吃不完。 苏渺顶着韩晏的眼神，一口一口吃着，她吃饺子爱吃一口就喝一口饺子汤，汤跟淀粉在肚子里混合容易胀肚子，就导致她吃六七个饺子就饱了，而韩晏煮了二十个。 她硬撑着吃到第十个，肚子已经饱的不行，抬头看一眼坐在身边那个可恶的家伙，死活不愿意说自己吃不下了。 韩晏憋着笑抓住她拿勺子那只手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吃。 男人的体温天生比女人高一些，那只骨节分明而有力的大手握住自己手腕的一刹那，手腕上温热的触感仿佛触电一般，瞬间传遍全身，苏渺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一下，她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开始冒汗。 “还是我来吃吧，”他收起笑容无奈道，“别勉强，休息室里有健胃消食片。” 也许是韩晏离得太近，苏渺感觉自己靠近他的那一侧耳朵热得仿佛要烧起来了。 苏渺怀疑他是故意的，肯定是在故意诱惑自己，这家伙从声音到举动都那么会缠，别是盘丝洞出来的吧！ 韩晏跟以往一样扫荡她吃不完的食物，但是也有一点跟以往不同，以前他把自己的心思藏着掖着，不敢表露一丝一毫，可今天他告白了，苏渺没有明确地拒绝他，他干脆壮起胆子，直接用她刚才用过的勺子吃。 他低头吃得慢条斯理，就像在品尝什么山珍海味，却没发现苏渺另一只耳朵也红了。 吃完饺子，韩晏依旧没吃饱，这才去又热了十个饺子三个包子，吃完这些才有了八分饱。 吃完之后，韩晏洗好碗筷勺子，清理了一下微波炉，走到沙发边上，对苏渺伸手。 苏渺不明所以：“又要干什么？” “回家，你今天还能专心工作吗？或者想继续留在这里？” 苏渺诧异，揶揄道：“我还以为，你要把我锁到答应你为止。” “怎么可能，我才不是那样的人，”韩晏解释道，“之前锁门是下意识担心你跑了之后再也不理我。” “现在不怕我出了这个门就不理你了？” “你已经冷静下来了，我相信你不会的，”韩晏的手又往前伸了伸，“走吧，回家睡午觉。” 苏渺下意识顺着他的意思，把手搭在他手中，等到自己被牵着走出办公室时，对上对面走来的秘书那一副‘果然如此’的眼神，苏渺才惊觉，自己居然被韩晏牵着走了，明明不把自己的手放在他手上让他牵着，她也能自己走出来的！ 苏渺意识到后，韩晏这厮把她的手抓得紧紧的，想再收回自己的手显然已经晚了，只能气呼呼地在心里腹诽：这个腹黑的家伙！ 对方下意识的信任，以及双方双手接触时，她手心里的汗，让韩晏意识到，苏渺并不排斥自己的接近，这就够了。 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韩晏见好就收地松开手，让她上车。 苏渺上车后韩晏帮她系上安全带，苏渺一言不发，她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呼吸跟心跳，这还是两辈子第一次，感觉到什么是脸红心跳跟害羞。 回到家后，苏渺稍显慌乱地跑回房间关上门，韩晏也没缠上去，他知道过犹不及，需要让苏渺自己待一会儿，好好想想是否要接受他，反正他对她会有不顾一切的冲动，却也永远耐心充足。 韩晏说是回来睡午觉，可他回到隔壁后没有睡下，而是拨通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韩先生？” “嗯，让你盯着的那两个人，最近有什么动向吗？” “他们今天出了一趟门去您公司附近，然后那个男的被车擦到，两人让车主赔偿了一笔钱后随便找了个小诊所治伤，治好回到出租屋就没再离开这一片，不过，他们中午还是在这几天经常去的一家小饭馆吃饭，最近他们一直在那个小饭馆吃饭。” “那家小饭馆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装修跟卖的东西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过，那两个人只在固定的时间去，吃完东西还会看一会儿电视节目，看完才离开，可能是他们的出租屋里没电视。” 韩晏敏锐地抓住了重点：“电视节目？什么节目？” “是一档寻亲节目，挺受欢迎的，小饭馆里的客人都爱看，也有其他人跟他们一样，特地在这段时间去小饭馆吃饭。” 韩晏眼神冰冷：“我知道了，你继续盯着。” 季亚兰是打算去找这个节目的人，逼迫他承认他们之间的母子关系？ 可笑，她真的敢吗？ 韩晏放下手机，拿出一没钥匙，走到书房，用钥匙打开一个柜子的锁，里面赫然是一个保险柜，他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保险柜的门，从里面的最上层取出一份文件。 文件最后一页的检测意见一栏，赫然写着：存在亲子关系。 既然季亚兰想闹，那就把事情闹大一点好了。 韩晏把文件收入文件袋中，走到书桌后的椅子上坐下，桌子上摆着几份娱乐报纸。 几乎所有报社都用最大的篇幅来报道，安达集团太子爷前日归国的消息。 想了想，他又拿起另一只手机给另一个号码发送短信：避开季亚兰，想办法让汪国营了解今天娱乐报刊头条内容。 这些报纸附上的照片是晏安煜的正面照，虽然报纸印得有点模糊，但只要见过晏安煜，且眼睛没瞎，都能认得出他。 日次，季亚兰说是有事要办，不知道又跑哪儿去了，汪国营只好自己去小饭馆吃饭看节目。 他们还没放弃用记者逼迫韩晏的想法呢，汪国营学得很认真，他还寻思着，想要更逼真，最好能跟电视上一样，弄个话筒跟摄像机什么的。 他在这里吃过那么多吃饭，跟小饭馆的老板还有一些也喜欢这个点来饭馆吃饭看电视的人混熟了，就抽空问了老板：“老板，你知道话筒跟相机要多少钱不？” 老板给最后一个顾客找了钱，正好空闲下来，便端着自己的茶缸子在汪国营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知道啊，我外甥可爱赶时髦，他就买了话筒、收录机跟相机，每天去文化广场跟人露天唱歌跳迪斯科，话筒便宜，一个十几块几十块到上百块都有，收录机比较贵，要几百，相机就更贵了，要好几千，不过好像买二手的会便宜些，就是容易上当，不会看的话，买回来的东西可能会有点小毛病。” 旁边一个看着相貌平平，混入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客人听他说完，主动凑过来问：“老哥，你要买相机啊？我那儿有啊，大学时候买的一直用到现在还很好，我打算便宜买了。你别不信，我每天都来这儿吃饭，老板也认识我的，要是相机买回去有问题，你直接来找我退钱都行！” 汪国营惊喜道：“你是卖二手相机的？” “不是，我以前是个狗仔。” “狗仔？”汪国营在老家的时候，家里连电视都没有，自然不知道什么叫狗仔，还以为那是人家的外号呢。 “就是专门蹲点儿偷拍明星的，要没日没夜地干活，太累了，前一阵儿我爸妈说能给我弄个铁饭碗，让我别干那个了，回家待着看点书，等着时候到了就去考试，家里有门路，考试随便糊弄一下不太差就行。” 汪国营羡慕地看着他：“兄弟你家条件不错啊。” “害，也就一般般吧，老哥你好好想想，想好了要不要跟我说一声就行，我明天还来这儿吃饭的。”那人随手拿着一张报纸，扇了扇，看电视播广告了，似乎觉得广告没意思，干脆展开报纸看起来。 边看边啧啧称奇：“瞧瞧这个，安达集团太子爷，人家那才是真正的有钱人，有一个那么有钱的爹，家里的钱随便挥霍两辈子都用不完！” 汪国营好奇地往那边凑过去看：“让我看看。”这一看不得了，报纸上最大的那张照片上赫然就是今天在马路上碰倒他的人。 这人是他老婆姐姐的儿子，他光知道人家有钱，可不知道人家居然有钱到回个国都能上报纸。 旁边拿着报纸那人见他感兴趣，特地拿出其他报纸，故作抱怨的说：“你看看，那么多报纸全写的这个安大集团的太子爷，我花了几份钱卖报纸，结果那么多篇幅写的几乎相同的内容，真是浪费钱了。” 汪国营可不管他嘴里嘟囔的什么浪不浪费钱，此时他满脑子都是自己老婆姐姐的儿子有钱的程度，自己根本无法想象，有这么一个亲戚，又不能攀附上去，可难受死他了。 等季亚兰回家，汪国营就跟她提起今天的事，刚开始说要买个话筒买个相机，好让自己装记者装得更像一些，这些事季亚兰想想就答应了，没多说什么。 可是，当他说道那个安达集团的太子爷晏安煜时，季亚兰突然发了脾气：“我之前怎么跟你说来着？咱不能去惹他，人家不是咱们能惹得起的人！你是不是活腻了？你要是活腻了，干脆自己找个地方跳楼摔死，跳河淹死自己！别给我找麻烦！”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6节 “你看看你，我就随口说一说，这不是今天看到有那么多报纸报道你那个外甥的消息，我才多嘴说一句，你怎么那么大的脾气，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洗澡去。”汪国营嘟囔完，拿起澡盆跟洗澡的东西往附近的澡堂去了。 季亚兰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神色晦暗，听到对方的脚步声渐渐变小，最后消失，她才转过身来，默默地坐着想了一会儿才拿起钱包跟钥匙起身往外走去，一路走到巷子口的报刊亭，不用仔细看，就能看到好几种报纸上都放了晏安煜的照片。 要是她平时有看报纸的习惯，早就发现了。 季亚兰叫醒打盹的报刊亭大爷：“大爷，给我来一张报纸。” 大爷迷迷糊糊地问：“要啥报纸自己拿，前面那一排一块钱一份儿，后面带彩图的两块钱。” 季亚兰仔细翻了翻报纸，把黑白的、带彩图的照片都看过一遍，挑选出照片不同的报纸全部买了下来。 回去后，她看汪国营还没回来，便自己一个人盯着报纸上的照片看个不停，直到听到汪国营回来的脚步声才悄悄把所有报纸都藏起来。 汪国营回来，装作若无其事地放下澡盆，实际上眼睛在季亚兰身上滴溜溜地转，季亚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两人商量好什么时候去买话筒跟相机后，便各做各的了。 而另一边，韩晏收到两条内容相同的邮件：事情已办妥。 他满意地将邮件移入回收站，而原本在他桌上的亲子鉴定书早已不在原位。 几日后，京市某处闹中取静的四合院附近，一个中年男人的身影在鬼鬼祟祟的徘徊。 他仔细地看着一辆辆开过去的汽车，判断哪一辆车里坐着的才是自己要找的人，终于一辆车在四合院门口停下，那院门缓缓打开。 中年男人忍不住走近了一点看，立刻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保镖拦住了，他根本没想到附近隐蔽处放置着摄像头，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监控后的保镖眼中。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偷看！” “我我我……”汪国营往常总爱在心里偷偷嘲笑季亚兰，在他们心中认为的有钱的上等人面前，连一句完整话都说不利索，现在轮到他自己，只面对保镖，说话就磕磕巴巴，连个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110章 “晏先生现在有空吗？”外面的保镖走进来询问站在书房门口的董事长助理。 助理冲着书房内紧闭的门撇嘴, 小声道：“跟秘书在里面忙着呢。” 早已见惯了的保镖瞬间了然：“那我再这里等等。” 半个小时后，书房的门被打开，丁梦娴眼角含媚款款走出, 董事长助理敲了敲门, 说：“晏董，保镖有事找您，请问您这会儿有空见他吗？” 半晌, 里面才传出声音：“让他进来吧。” 保镖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打扰您了, 晏先生, 我们在外面抓住了这个鬼鬼祟祟窥探您的人，他说……”保镖有些为难，怕自己说出来会被迁怒。 “他说什么？”晏敬弘不喜欢说话吞吞吐吐的人。 “他说, 他是您儿子的亲生父亲。”保镖说完看到晏敬弘的脸色恨不得马上退下, 可惜他猜拳输给了其他保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待在这里, 等晏敬弘的吩咐。 晏敬弘脸色铁青, 语气中带着怒火：“他人呢？” “在外面保安室, 我们的人刚才抓住他后带回来了。” “把他带到客厅。” 保镖得令退出, 走到保安室：“晏先生要见他, 把他带到客厅去。” “知道了。” 看着汪国营的两个保镖站起来：“喂，跟我们走吧。” 汪国营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 他看着这些保镖, 再看看这深宅大院, 此时才深深后悔自己太莽撞, 怎么就孤身一人来人家的地盘, 应该悄悄接近然后找机会让季亚兰那便宜儿子的养父知道消息才对。 听说有些有钱人黑白两道通吃，没准私底下还是□□, 杀人不见血的！现在自己在人家家里，人家有钱又有人，万一气上头把他弄死，他都没地方说理去。 “我不去了！”汪国营站起身，但是没跟他们往客厅走，而是往大门口跑，“我老婆还在家里等我，我不去了，下次再来。” 保镖都给他气笑了，这个土老帽以为这里是免门票的公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不然咱们都得挨骂扣工资！” 一个身材瘦小的中年人，如何能敌得过几个人高马大的练家子保镖，汪国营跑出去没几米就被保镖们逮回来了。 他被押着走进客厅，见到里面金碧辉煌的装潢，瞬间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不过人家刘姥姥是个实诚人，并不贪婪，汪国营看到这番有钱人家的富贵景象，第一反应是计划顺利的话自己才是真正发达了。 然而当他站在晏敬弘面前，又变成了个哑巴，话说不出来，腿脚也在打哆嗦。 晏敬弘嘴里叼着雪茄看了他一眼，毫不掩饰自己眼中鄙夷的神色：“就是你说我儿子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有什么证据？” “季亚兰是我老婆！” 季亚兰！ 晏敬弘眯起眼睛，眼神不善地盯着汪国营。 季亚兰这个女人，他不可能记得，那是他原配夫人季蔷的亲妹妹，当初跟个男人私奔，后来打着肚子回到娘家待产，预产期时间跟季蔷很近。 当初他就觉得晏安煜越长大越不像自己，但是有几分像季蔷才没怀疑他血脉的真实性，直到几年前，有人给他寄了一封匿名信，信中说晏安煜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那封信给的信息太少，晏敬弘对于信中的内容半信半疑，可晏安煜长得确实不像他。 他悄悄去做过亲子鉴定后以为自己被背叛了，又不愿意相信季蔷会出轨给自己带了绿帽子，毕竟她是那么温柔贤淑的一个女人，漂亮、贤惠、性子柔顺，是所有男人心目中最适合当妻子的好女人，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很好。 晏敬弘不愿意相信自己被发妻欺骗，所以一直自欺欺人把亲子鉴定书封存在保险柜中，除了他之外，谁也不知道这个亲子鉴定中鉴定的两个人到底是谁。 季蔷去世后，晏敬弘有过其他女人，却一直没别的孩子，因此可以说对晏安煜这个儿子予取予求，简直要将这个儿子宠上天。 但是因为那一封信与那份亲子鉴定，他对晏安煜越来越没有耐心，时常一言不合就训斥晏安煜，父子俩爆发的争吵越来越多，直至后来晏敬弘越来越不想见到晏安煜，便干脆把人送到国外去了。 他也有异想天开地想过，当年有没有可能自己家的孩子跟小姨子季亚兰的抱错了，为此还特地去找过季亚兰，但季亚兰亲口说没有抱错，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跟地点都不一样，不可能抱错。 晏敬弘不死心还特地去找到了那个被季亚兰送人养的孩子，那孩子长得居然与他有几分相似，可是对他冷漠得很，而且性格十分桀骜，看着十足是个乡下长大的野孩子。 也许是知道养大自己的父母不是亲生父母，也知道自己是被亲生母亲送走的，所以那孩子很不待见跟亲生父母有关的人。 那一次的寻找，晏敬弘连那孩子都没能靠近，更别说跟他做个亲子鉴定，他心中也对这样的野孩子很不喜欢，就觉得他跟自己那几分相似像是假象，看着看着因为心理作用的印象，也觉得一点都不像了。 而且就算真像又如何？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长得像也有可能是巧合。 何况季亚兰都亲口说了，孩子没抱错。 即使孩子真是亲生的，这个孩子没在自己身边长大，年纪又那么大了，性格已经定型，很难再改变，即使是亲生的也没办法养熟，穷小子乍富，没准以后自己辛苦打拼下来的家业就被败光，还不如再生一个，从小培养。 是以从江关县回到京市后，晏敬弘就一直跟情人们造人，还放出话来告诉那些女人，谁能给他生个儿子，他就娶谁。 他这些年有过不少女人，那些女人却一直没有好消息，若是只有一个女人没动静，有可能是女人的问题，那么多女人都没动静的话…… 晏敬弘偷偷去检查了身体，没想到居然被检查出少精症，医生说就算试管也极难再有孩子，更何况他年纪也不小了，很难治。 今年让晏安煜回国，也是这个缘故，他总得有个继承人，晏安煜就算不是亲生的孩子，也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了那么多年，疼爱了那么多年，而且晏安煜并不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儿子这件事。 晏敬弘干脆将错就错，打算把这件事封存起来。 只是有一点，他很担心，那就是当初给他寄信的人，他至今没能找到对方，全国那么大，当初他的房子附近又没有摄像头，找一个隐匿起来的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得多。 现在汪国营跑出来说晏安煜不是他儿子…… 晏敬弘审视这面前这个站在自己面前忐忑不安的中年男人，这个人会是当年给他送来匿名信的人吗？ 可惜当初他去找季亚兰的时候，只见到了她，没能见到她的丈夫。 面前这个男人能勾得季亚兰跟他私奔？晏敬弘不太相信，季亚兰长得可不丑，不，应该说，季家人就没有长得丑的，季家家境也不差，除非季亚兰瞎了或者被下了降头，不然怎么会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跟家里的亲人闹翻？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晏敬弘故意诈他，“季亚兰是我亡妻的妹妹，我当年跟老婆回娘家的时候，看到的妹夫可不是你。” 汪国营有点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自己不能承认自己在撒谎，一定要坚持自己的说法，不然就真完了！ 富贵险中求，他梗着脖子、硬着头皮坚持自己的说法：“肯定是、是你记错了，季亚兰本来就是我老婆，不信我带你去问她，我这里还有她跟你儿子的亲子鉴定呢，是季亚兰自己悄悄找人做的！ 上面可写了，她跟你儿子就是存在亲子关系，你可不能拦着不叫我见自己的亲生儿子，当初季亚兰跟我吵架闹离婚，她悄悄把孩子送走，我是不知道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会送走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我自己现在都没个儿子呢！” 汪国营那句话直戳晏敬弘最难以释怀的痛点，原本还能保持理智的晏敬弘思绪顿时有些乱了，没继承人，这件事是他悬在心上无法释怀的痛。 他都已经打算接受自己一手养大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有可能不是自己亲生儿子的事实了，孩子的亲生父母却突然出现，那么这个继承人还能稳当吗？自己把那么大的家业交给他，会不会为别人做了嫁衣裳？那他这些年的辛苦拼搏不就成了一场空？ 晏敬弘没办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再次抬起头时目露凶光吩咐保镖：“把这个人扔出去！” 汪国营听到这话反而松了一大口气，只是被扔出去，而不是被打一顿再扔出去，他甚至觉得自己十分幸运，今天实在太险了。 他本来算好了，季亚兰那个亲生儿子会在自己被带进来后没多久就回家，谁知自己被带进来那么久，他居然还没回来，真是失策！ 遇不上季亚兰那便宜儿子，他今天算白受惊一场！ 第111章 汪国营被扔出了四合院大门, 他踉跄了一下稳住身体没摔倒，看到保镖转身回到保安室才骂骂咧咧地往来时的路上走。 他走了没几步，一辆车子从路的另一头开过来, 停在四合院门口。 汪国营通过汽车没关上的窗户看到车里的人, 赫然就是季亚兰那便宜儿子！ 他急忙躲进旁边树后面往四合院的方向看，紧接着就看到，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的保镖们在面对那辆车里的人点头哈腰的样子。 汪国营心里愤愤不平：“这些狗腿子！” 他眼珠子一转, 趁着那辆车还没完全开进院子里, 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喊：“儿子！我的儿子！爸终于找到你了！我才是你的亲生父亲, 爸找得你好苦啊！” 保镖们听到这话顿时冒出冷汗。 “谁特么在这里瞎咧咧！”保镖队长急忙对手下的人使眼色，让他们把汪国营的嘴堵住，将他带走。 汪国营抓紧时间提高声音分贝：“谁瞎说了！我没瞎说, 那就是我儿子, 她长得跟我老婆一模一样！” 晏安煜听得眼皮直跳，他忍不住打开车门走下来, 保镖们一看, 全都在心里说完了, 这个时候下车不是捣乱嘛！ “这是哪儿来的乞丐？”晏安煜面色不善地盯着汪国营, 他完全忘了, 这个人是不久前被自己撞到的人，“你们干什么吃的！还不把这乞丐赶走, 这里是低等人能来的地方吗？” 不等保镖回答, 汪国营已经嚷嚷起来了：“你说谁是乞丐？我是你亲爹！” 晏安煜嗤笑：“你？哈哈哈哈, 不知所谓。” “赶走！” “不信？你看看这个！”汪国营马上拿出自己在澡堂偷到的那份亲子鉴定, “这是你跟你妈, 也就是我老婆的亲子鉴定书，上次你撞伤了我, 你妈认出你来了，然后悄悄去做了亲子鉴定！” 晏安煜半信半疑地正要接过来看，屋里的晏敬弘憋不住了，走出来厉声道：“不是让你们把这个人扔出去？怎么还没动手？” 保镖们急忙一拥而上，一个捂嘴另外两个攥着汪国营的手脚直接把人抬出去，然后抬上车运走了。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7节 然而汪国营那份亲子鉴定书已经塞进晏安煜手中。 晏安煜不信邪地打开看了一眼，看到后面的鉴定结果只是皱了皱眉头，仿佛没当回事，只当这是别人伪造的：“爸，这人是想来骗钱的吧？” 谁知晏敬弘居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道：“进来吃饭吧，最近给老子老实点，别到处野。” 晏安煜撇了撇嘴，跟在晏敬弘身后走进屋里，然而手上的那份亲子鉴定鬼使神差地没丢掉，而是带了进去。 对门的院子里，韩晏隔着墙听完了一场好戏。 ………… “安达集团的董事长太子爷竟非亲生？”苏渺看着今天的报纸，觉得富豪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她想起当初拦下自己的安达集团的董事长秘书丁梦娴，难道安大集团的董事长几年前就知道自己养大的儿子非亲生，然后才去找自己儿子？韩晏不会真是他儿子吧？ 他俩长得还挺有几分相似的。 苏渺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有可能是真的，安达集团旗下也有娱乐公司。 那么大的一个集团，旗下又有娱乐公司，在娱乐圈也有人才对，如果爆出这件事的人背后没有其他势力的支持，怎么敢把这件事爆出来？ 而韩晏的公司如今规模不比安达集团小，旗下也有娱乐公司，当初安达集团的董事长还亲自到过江关县想见韩晏，苏渺不知道那时候他们见没见上面，但这么多巧合组在一起，很难不让她想到韩晏身上去。 苏婷坐在苏渺对面，慢慢把切成瓣的西瓜继续切成方便吃的小块：“这几天报纸都是这个，我们店里的客人也都在谈论，连影后离婚的八卦都没能上头条，还有某个玉面小生偷晴的事。” “你还挺关心娱乐圈的八卦，是小薇跟你说的？” “嘿嘿，这不是上回她们电影里临时缺个小配角，让我去客串了嘛，她现在也算一脚踏入娱乐圈的人了，就私下跟我说了一点娱乐圈的八卦，”苏婷保证道，“你不用担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连文琪姐面前都不说，只跟你说过。” “你跟文琪姐的店开得怎么样了？你去给小薇帮忙拍戏，玩得到是挺开心，店里全让文琪姐帮你看着了吧？” “能者多劳嘛，现在文琪姐都买下店铺开第三家了，她上回还跟我说，做生意比兼职轻松好多，她真的挺适合当个生意人，对了，明年年初我们就能把当初借你的钱还上，你不是说要继续买几套房几个商铺？这回我也能说，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先借给你了。” “钱的事，不用着急，”苏渺提醒道，“你们最好在手里留点现钱，可别光顾着还钱反而本末倒置，让自己陷入资金流不足的情况。” “放心，我们是手头上真有闲钱了，才决定要还你，我还完你的钱还能买个店铺呢。” 苏渺打趣道：“你还记着开店呢，我还以为你拍戏拍得乐不思蜀，想进娱乐圈混混。” “害，那地方不好混，我之前那么说，只是觉得拍戏赚的钱真多，后来跟着小薇见识过里面的各种事情，彻底歇了自己那点小心思，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再做点小生意糊口吧。” 姐妹俩聊着天，门那边便传来钥匙开门的动静，她们看了一眼，见进来的是韩晏便没在意，继续聊天。 韩晏换好鞋，走过来，很自然地走到苏渺身边坐下，看起来似乎跟往常没什么两样，苏渺原本早已习惯了韩晏的存在，但是自从他告白后，他们在各个时候处在同一个空间时，韩晏与她之间的距离，比以往更近了些。 苏婷还在这里，苏渺也不好跟他掰扯，只能不出声，当做没注意到他的那点小心机。 不过苏婷可不瞎，她见状感觉有点不对劲，却同样没点破，看着韩晏喝了几口水吃了个点心后，拿起一个芒果跟水果刀，开始给芒果削皮，把芒果肉切成小粒，放入苏渺面前的小碗中。 苏渺面前的小碗里还有一些芒果汁，在韩晏没来之前，苏婷自己想吃就顺便帮她切了一个吃，后来又想吃别的，就没继续切芒果了。 苏渺挺喜欢吃芒果的，但是每次她嫌切芒果汁水太多会弄脏手太麻烦，每次要么在水果店买切好的，要么就不吃，除非有人帮忙切。 看着韩晏切满一小碗就停下手，自己没吃芒果，而是拿起葡萄吃，苏婷挑了挑眉，那么多年了，这两个人终于有情况了？ 当初她就觉得韩晏对苏渺跟对别人是不一样的，果然！ “在聊什么呢？”韩晏随口问。 苏渺抖了抖手上的报纸：“聊八卦。” “是这件事啊。”韩晏低头看了一眼报纸，“我在公司看报纸的时候也看到了。” 再抬起头的时候，目光与苏渺对视，他飞快眨了眨眼睛，苏渺秒懂他要表达的意思，是在表示这会儿苏婷在场，不好意思细说。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安达集团董事长这条新闻还真是韩晏让人做的，那么是不是说明，韩晏真的跟安达集团的董事长有关系？ 苏渺又看向报纸，上面提到了安达集团董事长现在这个儿子的亲生父母，顺便还附上照片以及他们的采访，采访中中年女人极力否认晏安煜是她的亲生儿子，而她的丈夫汪国营，则声称晏安煜就是她的亲生儿子，他们做过亲子鉴定，他手上有亲子鉴定书。 照片里那个女人赫然是之前跑来找她，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的那个中年女人。 她口口声声说是韩晏的母亲，现在又变成了安达集团董事长儿子的母亲，她到底是谁的母亲啊？ 苏渺看完新闻只想说四个字：贵圈真乱！ 苏婷没兴趣当电灯泡，吃完西瓜就离开了。 客厅里除了苏渺跟韩晏不再有其他人，韩晏才缓缓说起那件事：“那个女人，不是我的亲生母亲，而是我母亲的妹妹，晏安煜才是她的亲生儿子。” 短短一句，足以让人明白当年是怎么回事。 “你生母跟她有仇？” “没有，是嫉妒，她年轻的时候跟人私奔，结果遇人不淑，大着肚子回娘家，可能是看到我生母日子过得很很幸福，心里不平衡吧。” 韩晏看过自己生母的日记，那本日记里几乎每一字每一句都洋溢着幸福。 她还在世的时候，晏敬弘还是个很好的丈夫，顾家、有责任、能挣钱、对老婆很好，在外面也没有别的女人。 可惜人是会变的。 韩晏不在乎晏敬弘在他生母去世后有多少女人，但是他不会放过季亚兰，而晏安煜是既得利益者，他们天然站在对立面。 也许他也该怨恨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在母亲去世后保护好自己，可韩晏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他已经不是一个渴望父爱的孩子了。 “你会去夺回属于你的身份吗？”苏渺问。 这个问题，韩晏思考过无数次，此时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我不想往泥潭里蹚，我跟晏敬弘，永远不会跟其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亲生孩子的父子一样，演出认亲后抱头痛哭的圆满结局。” 他有自己的生活与事业，当初的努力，就是为了能够在此时拥有拒绝的底气。 晏敬弘把他的财产看得很重，他把得到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看成天大的事，可韩晏不在乎他那点财产，更不会为此做出妥协。 “你放心，我依旧是石磐村走出来的，无父无母的韩晏，不会改姓，更不会有复杂的家庭关系。” 苏渺点头，完了猛然反应过来，他的家庭关系复不复杂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这是你自己的事，我就当新闻看看。” 韩晏笑得意味深长：“嗯，我懂。” 你懂个锤子！苏渺懊恼，如果韩晏跟愣头青似的追她，她还能直接严词拒绝，可他这样润物细无声地融入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真是让她防不胜防，很多时候都没有招架之力，毕竟谁会无时无刻地警惕一个熟悉的、跟家人一样的人呢？ 最重要的是，苏渺对他的靠近确实没有厌恶的感觉，即使知道了他的各种小心机也是。 还有一点，也是苏渺尤其在意的一点，她自己带着年幼的妹妹，她会照顾抚养妹妹，负责她的一切生活学习所需，即使妹妹以后要去读贵族学校她肯定也会供，妹妹结婚她还会给嫁妆、给资产。 这种事很多男人是难以接受的，不是苏渺想法极端，而是现在乃至二十年后，依然有很多男人觉得，结婚后女人就跟卖身给他们家似的，从身体到财产全是他们老x家的东西，女人给自己父母一些钱他们都会嘀嘀咕咕地不爽，更别说养妹妹。 可韩晏不一样，他们认识那么久，他了解她的一切，也接受她的一切，从他时不时也会帮忙照顾苏珮就知道。 以前苏渺忙的时候还让他帮忙带孩子呢，苏珮年纪太小，说句大实话，要是韩晏努力一把，没准还真能有苏珮这么大的女儿了…… 他没准也真是把苏珮当做女儿看待，换了其他男人，真的不能比韩晏做得更好了。 想到这里苏渺盯着韩晏看了好几秒，把韩晏看得怪不好意思：“怎么了？” 苏渺脑子一抽说：“李阿姨今天有事，没办法去接佩佩……” “那我们一起去接？你要是嫌冷不想出门我自己去就行，”韩晏抬起手腕看一眼表，“快到时间了，现在就出门？” 活像个要出门接女儿的老父亲！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真正的父亲可能会吃自己女儿吃剩的东西，而韩晏不会…… “你去吧，我做饭。” 看着韩晏出门，苏渺坐在沙发上捂住脸使劲儿搓了搓，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这种相处模式，真的是格外有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算了，不管了，顺其自然吧…… 苏渺放弃抵抗了。 人啊，真的是很难对抗自己的习惯，尤其是自己也不是那么想抵抗的时候。 ……………… 出租屋里，季亚兰同样在看今天的报纸，边看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汪国营。 自从她上次在报纸上见到关于晏安煜的报道后，就养成了每天去报刊亭看看的习惯。 只要有关于晏安煜的报纸、杂志，她必定会买下一份仔仔细细地把写晏安煜的报道剪下来，妥善地藏起来。 季亚兰觉得自己这件事情做得十分隐蔽，她却忘了，很多事情只要枕边人稍加留心，就很难瞒得过自己的枕边人。 汪国营知道季亚兰的亲生儿子是晏安煜后，做了那么一番事情，他怎么可能不暗暗地仔细观察季亚兰？ 他们原本决定花费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笔大钱的价格买下二手相机，用来威胁韩晏，然而相机买下来后，汪国营学会了如何使用，就先用它来拍了季亚兰。 他悄悄把季亚兰去买报纸杂志，看着晏安煜相关信息的样子以及她剪下报纸珍藏的举动全部拍下来，卖给了好几个真正的记者，还收钱接受了某些记者的采访。 季亚兰看着今天报纸的内容，又惊又吓又气，整个人手都在颤抖。 那天被记者找上门采访，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完全没办法反应过来，更不敢相信，自己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公之于众，满脑子都是：完了，彻底完了。 面对记者，季亚兰咬紧牙关否认自己跟晏安煜的母子关系，谁知记者们居然人手一份亲子鉴定复印件，一手举着话筒一手举着亲子鉴定复印件问她。 看到那份亲子鉴定，季亚兰几乎要晕过去，她不知道是谁在针对自己，后来她怀疑起韩晏，可下一刻，汪国营站出来表示自己是她丈夫，他们要认回自己的孩子。 到这个时候，季亚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被汪国营这个混蛋背刺了一刀！ 汪国营给记者卖消息、卖照片、卖视频、卖亲子鉴定书复印件，狠狠捞了一笔自己可能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他怎么可能还会听季亚兰画大饼？ 有因为他不是晏安煜的亲生父亲，怕被人发现自己在撒谎，在记者们得到一手新闻心满意足地离开后，他趁季亚兰精神恍惚之际，收拾收拾东西，开溜了。 等季亚兰回过神来，想找他，已经晚了。 “不行，不能让这些报纸继续乱说，不能让他们毁了我儿子！安煜好歹叫了晏敬弘那么多年的爸爸，晏敬弘不能不管他！” 季亚兰收起报纸，拿起包离开出租屋，她带着帽子，围着围巾，身上穿着臃肿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出门。 发现外面没有急着在蹲守，才快步离开。 却不知专门打探八卦的狗仔们，怎么可能会轻易让她发现自己在偷拍，在季亚兰离开的时候，蹲在暗处偷拍的狗仔们便如闻到屎的苍蝇般一股脑地追了上去。 季亚兰没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狗仔们一路追到晏敬弘住的四合院附近，那里有保镖守着，他们不敢靠近，只能扛着相机远远地拍。 不过狗仔嘛，最会看图写文章。 他们只要派到季亚兰进入晏宅，就能回去交差，接下来要怎么写全靠各自的想象力。 晏敬弘这会儿也在看着报纸脑门子一抽一抽地疼，偏偏这个时候管家还走进来说：“晏先生，门外有个叫季亚兰的女士说她是先夫人的妹妹，她想见您。” “季亚兰？”晏敬弘太阳穴突突的跳，“她还敢来找我？我晏敬弘自认当年没有哪里对不起她，她姐姐也帮过她不少忙，她做下让自己儿子鸠占鹊巢的事来，竟然还敢找上门，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吗！让她滚！”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8节 管家领命出去了。 “这位女士，晏先生在工作，暂时没时间见您，请您下次预约后，等先生有时间再来吧，届时我会通知您。” “你别敷衍我，我知道晏敬弘在家，什么工作能比儿子还重要？” “抱歉，我只是个管家，无权过问晏先生的工作，先生今天真的没有空，请您回去吧。” 季亚兰一咬牙，心说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她扯开嗓子大喊：“晏敬弘，你就这么让人污蔑自己的儿子？当年我作为你的小姨子因为仰慕你的才华，偷偷跟了你，后来你说姐姐季度性重容不下我，她身体又不好，怕她知道后会太过伤心激动影响身体，我忍痛留下儿子自己离开了，我本以为你会善待我们的儿子，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暗中观察的狗仔眼睛齐刷刷地亮了！ 好家伙，亲姐妹两女争一夫，安达集团董事长晏敬弘享齐人之福！ 这个瓜也太大了！ 电影《半生缘》在内地的热度还没过去呢，很多人听到姐姐嫉妒、妹妹生了儿子被迫离开这样的话，很容易联想到这部电影。 狗仔们心中已经拟了好几个吸引人的标题，只等着回去后抓紧时间写出来。 季亚兰是真的豁出去了，她心说反正已经上了报纸，干脆张嘴有的没的一通说，势必要逼着晏敬弘见自己一面。 晏敬弘得知她在外面说的那些混账话，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污蔑！这个女人满嘴胡话，她是在故意污蔑我！” 现在晏敬弘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见她吧，别人知道她进了自己家，他长八张嘴都说不清，不见吧，任凭她在外面胡说也不像样。 “先生，要不然把她赶走，再派人去看着，管住她的嘴？” 晏敬弘摇头：“不行，现在肯定有很多人在暗中盯着她。”他这些年对手不少，派人去看着季亚兰，很容易被对手污蔑为私自限制、囚禁她人，到时候情况会更糟糕。 季亚兰嫁给汪国营那么多年，住在小城市的郊区，什么样的妇女都见过，平时没少跟人吵架，骂起街来能几个小时不停歇，晏敬弘还没想出解决的好办法，外面没人管她，她就一直站在那儿，用以前骂街的架势喊。 韩晏得到季亚兰去找晏敬弘这个消息的时间不算晚，他一看季亚兰胡乱攀扯，还想把事情往桃色绯闻上带，他顿时气笑了。 苏渺在韩晏身边，也见到了别人发给他的邮件，她有点搞不懂：“这个女人是逼迫晏敬弘帮她？还是给晏敬弘台阶下，顺便按头晏敬弘，让他顺着她的话，认下晏安煜是他亲生儿子？” 第112章 韩晏的手随意滑动一下鼠标：“可能都有, 她在赌晏敬弘的反应。” “在被人污蔑是渣男，造这些谣后，晏敬弘真会顺驴下坡？让她得偿所愿？”苏渺没办法理解季亚兰的做法, 她这样无疑把晏敬弘得罪得更深了。 而且季亚兰是不是忘了, 晏敬弘的亲生儿子还在呢，就算韩晏不想去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份，却不代表他允许别人造自己亲生母亲的谣。 “他们怎么闹是他们的事, 扯上我生母就不对了, 她没有做错什么。”韩晏没见过自己的生母, 但她毕竟生下自己，他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污蔑一个早已去世的人。 韩晏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苏渺没看清他打的什么电话, 还以为他给自己手下打的, 没想到，电话接通后, 韩晏张嘴就是：“您好, 我要报警。” 苏渺：“！！！！”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季亚兰偷换孩子的行为, 完全就是在犯法, 韩晏是受害者, 有权报警追究其责任。 不过…… “二十多年过去了，会不会过了追诉期？” 韩晏叹口气：“应该是过了, 但这不妨碍我报警。报警可以让警察查清楚当年的事, 为这件事定性, 阻止季亚兰再胡乱编造谣言。至于她会不会坐牢, 全看法律如何审判, 只要她的行为被曝光，让她无法污蔑我的生母, 坐不坐牢我不是很在意了，让晏安煜失去富豪奢侈的生活，对于季亚兰来说比让她坐牢还要难受。” 打蛇打七寸，晏安煜就是季亚兰这条毒蛇的七寸。 晏安煜要怪就怪自己有这么一个生母。 ……………………………… 晏敬弘为了这件事焦头烂额，就在他正准备让人把季亚兰赶走，然后吩咐自己旗下的媒体发报纸澄清的时候，外面没没动静了。 管家出去一看，急忙又跑回来：“先生，警察把季亚兰带走了。” “警察？”晏敬弘一时没反应过来，“警察怎么来了……” 管家猜测：“会不会是附近的住户报警举报她扰民？” “有可能……不对，被举报扰民警察也不会直接把人带走。”一般警察只会来劝阻，直接带走的情况太少了，“你派人去打听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虽然有韩晏提供的证据，但警察捋清楚所有事情也需要时间。 隔天狗仔们的报道还是被登载了报纸头条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街头巷尾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很多人看过热闹后越发想看后续。 毕竟狗仔们只见到了季亚兰被警察带走，并不知道是谁报的警，警察为什么要带走她。 各种猜测层出不穷，有人一心吃瓜，也有人怀疑警察收了晏敬弘的钱，为他处理麻烦。 在这种情况下，接手这个案子的警察不得不加快速度弄清楚这件事，然后接受了媒体的采访澄清这件事。 警察接受采访的视频与报纸发布出来后，事情迎来惊天反转，晏敬弘唯一的儿子被嫉妒妻子的小姨子换走，还被她送人了，这让他瞬间从一个被人误会坐享齐人之福的男人成为了众人可怜的对象， 季亚兰则被牢牢地钉在了耻辱柱上，尤其是警察说事情过去二十几年，追诉期已过后，众人对她的讨伐与厌恶达到了高.潮，掀起了一场是否报请最高人民检察院核准，必须继续追诉的讨论。 苏渺在看到报纸上的报道时便知道，韩晏的目的达到了，并且他这个人全程隐藏在幕后。 她跟的项目也逐渐进入收尾阶段，做完手头上的工作，就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苏渺从没想过豪门阴谋竟然离自己这么近，以前那就是在小说跟影视作品里才能看到的东西。 尹韶的电影提前杀青了，电影后期做得差不多后，定了档，齐小薇特地带着礼物来找苏渺，他们这部电影后续资金充足稳定，仿佛所有磨难都在最初全部经历掉了，后续顺得不可思议。 再加上韩晏投资的影视公司助力，上院线也是没问题的，赶一赶还赶上了今年的春节档。 “你大年初一有时间吗？尹韶电影的首映礼就在大年初一，有时间可以去看看。”齐小薇递上几张票，“没时间的话，也可以送给亲朋好友。” “谢谢，到时候有时间一定去，”苏渺说这话可不是敷衍，她又没有亲戚需要到处拜年，春节有空得很，正好可以去看电影，“你今年春节不回江关县，家里人没说什么？” “怎么没说，我妈几乎一天一个电话地给我打，我让他们来京市过他们又不愿意，说什么亲戚朋友都在老家，他们来京市算怎么回事。真是的，搞不清楚过年为了一家子团圆还是为了亲戚过。”齐小薇抱怨几句就停下了，“东西送到我就先走了，还有一个宣传路演需要参加，得往定好的场地赶。” 苏渺不在意地挥手：“去吧，路上小心。” 齐小薇现在完全适应了当艺人的生活，当初她选择摄影系本来就是因为家里人不同意她学表演，现在到是曲线救国，得偿所愿。 到不是说齐小薇不喜欢摄影，只是两样都想要罢了。 韩晏回来吃饭的时候看到桌上的电影票，掏出尹韶亲自送到自己那边的票：“我就猜到你这里也有，春节一起去看一场？” 苏渺不置可否，问道：“你去参加首映吗？” “去看电影就行，没必要作为投资人参加首映。” “我也是这么想的。” 韩晏挑眉，这么说，苏渺是答应一起去看电影了！谈恋爱必做的事情之一：看电影，get！ 要带上佩佩那个小电灯泡也无所谓，反正他都习惯了。 大年初一，苏渺带着电影票，如约来到举办首映礼的电影院，齐小薇看到了她，但两人对视的时候，苏渺轻轻摇了摇头，齐小薇就明白了，她跟韩晏不想上台说话。 齐小薇感觉有些可惜，刚在京市重新见到韩晏的时候，她还不知道能得到韩晏的帮助意味着什么，只是发现尹韶反应那么大感觉有点意外。 后来越是接触娱乐圈，越是明白了背后有资本撑着的意义，那代表着各种资源以及独善其身的资格。 可惜…… 齐小薇看向身边的尹韶，他们得自己努力往上爬了，成败就看这一部电影，如果尹韶能以这部电影打出名气，她作为陪伴尹韶一路打拼的女朋友以及电影女主，往后的路才不会那么难走。 电影还没开始，在电影院售票大厅买爆米花跟饮料，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尹韶跟齐小薇拍的那部电影的海报。 海报做得不错，苏渺端着饮料正要跟韩晏一起离开，无意间却瞥到写在角落处的导演的名字：尹樊一。 苏渺震惊了，尹樊一，可以后的著名导演，他的电影就是票房的保证。 “导演不是尹韶吗？怎么是尹樊一？” 韩晏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应该是尹韶的艺名吧，有些导演也喜欢给自己起个艺名的。” 这件事韩晏起初也不知道，还是尹韶给他送电影票的时候说了一嘴他才懂的，当时韩晏也挺惊讶，他本以为尹韶就是个怀才不遇的导演，有才华的导演不少，能出头的不多，毕竟想要成名除了才华还需要一些运气。 苏渺只知道尹樊一是以后的著名导演，可她上辈子又不经常看电影也不追星，更没仔细了解过导演的生平，从未了解过这位导演原名叫什么。 只隐约记得这位导演早年运气不太好，因为每次他的电影上映总有人把他早年的事情拿出来重提一次，说他早年拍电影总被骗，人到中年才厚积薄发一炮而红，往后就成为了票房的保证。 “我的运气那么好吗？”苏渺小声道，“没准还真能赚一笔。” 她投资的时候是没想过这部电影能大卖的，只觉得剧本不错，投就投吧，投资总是有亏有赚，她心态放得很正，甚至在拍摄期间都没怎么去看过，多数时候都是去客串过的苏婷回来跟她说几句。 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首映这天，观众们的反响果然都很不错。 第一次投资也许能赚，苏渺还挺开心，但她也很快就放下了这件事。 因为她又找到了其他可以投资的东西，这次找上门来的是第一个租她房子的人——清大油画系的童佳佳。 初三这天，苏渺送走了来给她拜年的蒋文琪一家，没坐下多久，门铃又响了，打开门一看，居然是童佳佳。 童佳佳会来给苏渺拜年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我以为你会回老家过年。” “老家太冷了，没暖气，我让我爸妈弟弟还有爷爷奶奶全都来这边过年了，还得谢谢你当初在房子里铺的地暖，我爷爷奶奶都有风湿，在我老家冬天阴冷潮湿，去更偏南的三亚暖是挺暖，可靠海边湿气太重，对老人身体也不好，来这里的话，不常出门就不会冻着老人，我爷爷奶奶应该会住到开春才回去。” 童佳佳第一次在苏渺这里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厅，这一套她现在也一直住着，后来又租了两室一厅的房子，说是要当做自己的画室用。 现在她家人来过年，正好让家人住在那套房子里。 “你的家人都来的话，两室一厅的房子够住吗？” “够的，”童佳佳道，“胜男跟她男朋友都回家过年去了，我可以让我地去住她男朋友的房间，到时候多送他们一些特产跟年货感谢一下就行。” 苏渺给童佳佳倒了茶，两人聊过几句后，童佳佳说起自己的事：“我们专业的学长学姐还有同学的梦想就是开一个自己的画展，但是我不太一样，我当初学画画是被漫画跟动漫吸引，为了学画漫画而学画画，阴差阳错考上清大油画系，但我的梦想依旧是当一名漫画家。” 苏渺此时还不知道她的用意，便随口道：“我见过你画的油画，作为外行，我觉得很不错，到是没见过你画的漫画。” 童佳佳看她好像不是对漫画不感兴趣的样子，便有些小兴奋地说道：“我今天带了一部分画好的漫画来，你要不要看看？” 苏渺突然疑惑，怎么突然就来到看作品这一步了？这貌似不是过年拜年唠嗑儿该聊的事啊。 童佳佳拿出自己的画稿，甚至还有她的脚本，一股脑放在茶几上，期待地看着苏渺。 苏渺愣了几秒，对上她那期待的眼神，貌似有点明白了：“你打算出一本漫画书？” “没错！”童佳佳声音越发激动了，好在她说完注意到自己声音有点大，急忙收敛了一些，稍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的漫画已经完稿了，但是……” 她脸上露出难为情的神色，也反应过来自己大过年的跑来人家家里拜年，却让人家看自己的作品，这样一来，连拜年的动机都显得十分不纯了。 她认识尹韶，尹韶的电影海报就是她帮忙设计的，正是在尹韶那边听说苏渺是个投资人，但没有确切的投资范围，才选择过来试试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79节 童佳佳醒过神来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没有坏心，只是太迫切了。 苏渺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童佳佳放在桌上的稿子慢慢看起来，童佳佳忐忑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待宣判。 苏渺说自己是外行一点没谦虚，她根本没办法用专业的漫画编辑或者投资人的眼光去看童佳佳的画稿，而是从读者的角度来看。 先不说别的，单就画风来说，很符合她的喜好，一幅幅画精致又唯美，特别戳女生的心，苏渺根本没注意到故事，全看画去了。 第113章 苏渺手头上能动的那些钱, 对于真正的投资人来来说就是根本就不够看，要是想指染一些大项目，钱扔进去连个水花都不会有。 但是投资一些小项目, 比如大学?创业等等是完全够用的。 她看完童佳佳那些稿子上的话, 又去看脚本，脚本故事还不错，如果说她的画面表现能力能打九十分的话, 脚本故事比及格线高一点, 能到七十五分。 两者结合, 可以说是一部不错的漫画了。 当然这只是苏渺自己的看法，市场会有怎样的反应苏渺没办法预测，毕竟她不是行业内的专业人员。 出版一部漫画, 需要花费的资金相对于拍一部电影来说少得多, 可以说连派一部电影的零头都不到，不过想要出版也不是那么容易。 “我觉得你的画很不错, 我挺感兴趣, 不过你应该知道, 无论是出版书还是漫画, 都需要版号, 而我只有钱，没有能力给你弄到版号。” 只有钱……这也很厉害了好吗！ 童佳佳心说这就是真正的有钱人？她家庭条件也很好, 可以支持她离开学校宿舍在外面花钱租房居住, 也能供她学习艺术专业, 可想要拿出一笔钱来支持她出版却不是简简单单轻轻松松的事。 也许童佳佳回家跟家里人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她的父母会愿意挤出一些钱来帮她实现梦想, 但童佳佳不想这么做，她知道父母给自己前出版的话, 就算赚了钱他们也不会要的，怎么看父母都要吃亏，而且童佳佳也不希望自己学了这么多还以后还要啃老。 找投资人就不一样了，她寻找投资人，投资人会判断她是否有足够的商业价值才会投资，?意就是?意，双方之间不存在亲情上的牵扯。 赚了钱她要分给投资人，这样她用投资人的钱出漫画，双方是一起合作做?意，她心里会有压力，却不会有太大的负担。 关于版号，童佳佳自己已经解决了，不然她也不敢就怎么带着稿子跑来找苏渺：“我知道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现在有不少人花钱出版自己写的书，我通过我们系的老师介绍，认识一个出版社的主编，他那里可以拿到版号，只是需要自己自费出版。” 拍板印刷这些量小的话，花不了多少钱，可问题就在于，出版社对于印刷量有一定的要求，总不能拿了版号自己只印刷个百八十本自娱自乐，那么多想要出版的书在排队呢。 拿到版号又不珍惜的人，会给出版社很不好的印象，往后再想出版就难了，童佳佳不愿意做一锤子买卖，更不能浪费依靠老师人脉得到的这个难得的机会。 童佳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尹韶认识，之前免费帮他设计了几张电影宣传海报，他知道我为了资金烦恼，就介绍我来你这里试试看。” 苏渺恍然大悟：“我说呢，咱们认识一个学期了，你以前怎么不找我，感情是刚知道我还兼职投资人。他有没有跟你说要准备好策划书或者预算之类的东西？” “有的，在这里，”其实刚才她就该把策划书拿出来了，只是童佳佳第一次给自己拉投资，人有些紧张，手忙脚乱的，不太有经验，“出版社对于自费首印的数量是最低一万本，我的预期是首印两万本。” 两万本，看起来童佳佳对自己的漫画很有信心，一般不是自费出版的书，首印几千本都有的，一万就已经不算少了，出版社要控制成本，会首印一些投入市场试试水，反响好的话再加印。 不过对于苏渺来说，两万本书的成本不算多，是可以投进去玩玩的金额，既然对方的漫画质量不错，画风也是自己喜欢的，那就投吧。 心里决定会投资了，面上可不能马上就答应，苏渺沉吟半晌说道：“毕竟是我不了解的领域，我需要再考虑一下，最后的决定我会在年后回复你。” 童佳佳开心地说：“谢谢！你愿意考虑我就很开心了！”就算最后没投资，她愿意考虑说明自己画的漫画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送走童佳佳，苏渺抽空看完策划书，然后打开电脑，搜索了一下出版相关的事，以及国内漫画市场的现状，现在网上的资料已经挺多的了，而且没有净网，网上各种国内外的网站都能浏览到。 如今的漫画与动漫市场还不全是岛国的天下，在这个时期，诞?了很多以后可堪称经典的优秀漫画、动漫作品。 如今网络甚至电视还没有完全普及，传统纸媒以及书籍市场没有被层出不穷的网络娱乐方式冲击，出版业的市场还是很大的。 苏渺不是专门做这个的，投入的资金也不多，所以不需要特别深入地去了解这个行业，只要了解一个大概情况，然后保证被投资人不是个会卷钱跑路的骗子就行。 给大学?投资有可能会没办法回本，他们也许稚嫩，但学校在那儿，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投资人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避免被卷钱跑路的悲剧。 春节过后，苏渺准备好合同跟钱，然后联系了童佳佳，让她来自己家看看合同。 童佳佳正好在她自己租的房子里，接到苏渺的电话后，当即马不停蹄地跑过来看合同，过程花了不到五分钟。 苏渺的投资合同跟她当初给大学?租房优惠一样，都是相对合理，并且给与了一定优惠的，童佳佳出版漫画也算是艺术?自主创业了。 苏渺爱钱，却不是一个守财奴，她活了两辈子，上辈子到死都在为钱奔波，这辈子早早就拥有了那么多资产，她觉得除了还没能当上高校教师外，自己的人?已经没有遗憾了。 银行卡里的存款以及手头上的房产，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上辈子因为缺钱而缺乏的安全感，她从没想过当什么富豪，?活水平能达到小康就行。 钱已经够花了，那么多出来的闲钱，能在自己可接受的亏损范围内，去帮助别人也不错。 童佳佳看完合同后再抬头看向苏渺的眼神稍显诧异，她居然没有对版权做出要求。 相对于目前很多投资人，苏渺的这份合同几乎相当于在做慈善，很多投资人会抓住机会，趁着创作者还不出名的时候只花一点钱买下创作者版权，这个行为不犯法，但挺缺德，有趁火打劫之嫌。 而苏渺没有指染童佳佳漫画的版权，只要出版后的利润分红，这对于很多知识创作者来说无疑是一份完美的合同。 “你可以把合同带去找律师看看，觉得没有问题再签。”苏渺说道。 “不用了，”很多漫画家喜欢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中，对于一些?意上的事就是个小白，所以被骗的人不少，但童佳佳不是，她的老师对她不错，在给她介绍出版资源的时候提醒过这一点，童佳佳早就仔细地了解过合同方面会存在的各种陷阱了，苏渺这一份没有任何问题，“我现在就签。” 签下合同后，苏渺抽空跟童佳佳一起去了一趟银行，这年头移动支付还没出现，转账还得去银行，挺麻烦。 苏渺回家后想了想，觉得自己总是亲力亲为也不行，要是以后有更多人找上门想争取她的投资怎么办？ 不如自己也弄个工作室？ 苏渺对这方面不太熟悉，等韩晏回家的时候就问了问他，韩晏听完说道：“成立个公司吧，其实像你给童佳佳投资，都算不上投资，而是你跟她一起合作，区别在于一个出钱一个出作品，算私人合作，称不上投资，这不是金额问题，而是形式问题。” 苏渺不太愿意开公司：“那多麻烦，成立公司还需要找一些行政、财务之类的员工，公司内部的事情管起来太麻烦了，我只想出钱，不想管那些。” “要不我在咱们公司分出一个部门给你？或者做个项目，就叫大学?创业扶持计划，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可以让分拨几个人来做，提个组长管理就行，你只需要负责看别人投过来的创业计划。” 听着不错，不过…… “这个不是你自己再做的事么，再做一个可能会导致项目重合，到时候会不会双方都看上同一个项目，导致内部竞争？还是算了，我就想轻轻松松地按照自己的意愿跟喜好，想投就投不相投就不投，在公司里成立项目就没那么自由了，即使是自己有股份的公司也一样。” “这到也是。” 在公司开辟一个新项目，让这个项目所有投资方向全部按照项目负责人个人喜好来的话，就算苏渺是公司的股东，他也发话下去随便苏渺折腾，项目里的员工可能也会因为项目组内太过自由散漫以及没有上升渠道而消极怠工。 有可能还会影响到公司里其他的员工。 “那不如这样，你在学校创业园申请一个办公室，招几个学校的学?来兼职，帮你处理一些琐碎事物，这样一来就算成立一个小公司也不需要担心事物太过繁杂，员工会随着毕业季的到来而离开，不需要费心去思考员工的晋升通道，公司的员工是兼职变动可能会比较频繁，这对于很多公司来说不会好事，对于你来说却没有太大影响。” 苏渺一听：“对啊，差点忘了学校自己也有大学?创业扶持计划，我也是在校学?，学校扶持我在校创业，我在学校的扶持下投资其他学?。” 听着像复杂的套娃，实施起来很简单，就这么定了！ 在学校里申请一间办公室办起来说简单也简单，就是有点繁琐，需要先建立一个创业团队，团队里的成员至少三人。 然后写创业计划，创业计划通过审核之后才能填写申请书，然后经营执照学校在学校的帮助下，很容易就能办下来了。 创业计划对于很多不熟悉这方面的学?来说，写起来不抓耳挠腮一段时间根本没办法完成，苏渺也算有过创业的经验，写起来轻驾就熟。 趁着寒假期间把创业计划写好，然后只需要找另外两个成员就行。 一般其他大学?创业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平等关系，但苏渺跟同班同学关系平平，有些大学的关系就是这样，平时不上课见不着面，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遇上好舍友的话，大学关系最好的就是舍友，遇不上的话大学四年的住宿?活全是煎熬。 苏渺没住宿舍自然不会有舍友。 另外参加社团也是促进同学间友情的桥梁，但她也没加入什么社团，社团好友这一条也行不通。 韩晏自告奋勇表示可以加入她的创业团队，再拉上一个哥们儿，人就够了，他脏活累活都能干。 苏渺表示拒绝，韩晏却正正经经地写了一份申请书，申请加入她的团队，她不答应他又耍赖，在开学后非要接送她上下课，这下可好，全校都认为她俩有一腿了。 “你别闹行不行！”苏渺下课又看到他站在教学楼下，这回还出息了，不骑自行车了，改开她的小摩托，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弄到的备用钥匙，苏渺把他拉到旁边树后面，“我记得我没给你车钥匙。” “佩佩找出来给我的，我说你上午就一节课，我来接你，然后今天带她去动物园玩，一起去呗？” “这个小丫头，少一句话没叮嘱就给我叛变了！” “那怎么能算叛变呢，佩佩把我当一家人看待。”韩晏把苏渺拉到车边，“去吧去吧，好不容易带她出去玩。” “什么好不容易，上周刚带她去过。” “说明孩子喜欢小动物，多有爱心的孩子啊，以后没准能成为一个动物学家。”韩晏睁着眼睛说瞎话。 苏渺没忍住翻个白眼，佩佩分明是爱上了动物园旁边那个卖多种造型棉花糖的摊子，想着再去一回看人家做棉花糖呢。 看出苏渺态度有些松动了，韩晏主动上前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车那边带。 苏渺恼道：“你别拉着我的手。” 韩晏：“那你甩开啊。” 她还真甩了一下手，没能甩开，韩晏立刻说道：“给我你拒绝的机会了，你不珍惜，可不能怪我。” 苏渺：“……”这家伙没脸没皮起来，她还真有点招架不住。 韩晏在论坛上那个专贴苏渺已经翻到后面了，看到后面那么多篇幅在写她跟韩晏的‘恋情’，哪还能不知道韩晏的小心思，要不是他有意推波助澜，其他人哪儿能排到那么多看起来特别暧昧，实际上没那回事的照片。 甚至有些照片还是他们高中时期的照片，那些照片由他们高中时期的‘同学’友情提供，苏渺一看就知道这个‘同学’是谁。 感情从她刚到京市那时候开始，韩晏这家伙就在布局，苏渺被他圈在自己的领地中，把所有对她有好感的男?隔绝在外。 要不是看到那个帖子里，有不少层主说自己对她一见钟情，可惜佳人已经有主之类的话，苏渺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边似乎从没出现过其他追求者，跟她关系好的人里，除了韩晏外，大部分都是女?，要么就是跟尹韶一样，都是有主的人。 苏渺坐在后座，小小声地说了一句：“心机boy！” “嗯？”韩晏带着打开摩托车头盔转头问，“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快回家吧，冷得慌。” 韩晏转过头露出在头盔下露出得逞的笑：“好，坐稳了，往我身后躲着，别吹到冷风，你说你，这么冷的天，家里有小车不开，非要开这个。” 说到这，是苏渺理亏，她也买了一辆小车的，但是每次出门的时候想着要开，结果总是习惯性走到放小摩托的杂物房，把小摩托开出来才回过神，又懒得换车就硬着头皮开了，早上开到学校就那么一小段路也冷得不行。 貌似韩晏来学校接她，有可能是因为她在给他发的短信里抱怨了一句冷？ 苏渺缩了缩脖子，坚决不承认自己早上刚睡醒容易迷糊：“知道了知道了，下次一定开。” “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忘记，明天别开车了，我早上送你来学校再去公司。” 苏渺没做声，但韩晏知道她这是默认答应了。 回到家热乎乎地喝了一杯甜品，苏渺给苏珮收拾了点东西，给她穿好防寒的衣服鞋子，才带着人出门。 韩晏跟在她们身后拎东西，来到车库后，他把车子开出来，苏珮很自然地自己打开后座的车门，坐到了她的儿童椅上。 韩晏则是给苏渺打开了副驾驶座的门。 苏渺没多说什么，弯腰进去坐好，到了动物园，两人陪着苏珮在里面玩了一圈，出来后才是重头戏。 他们在苏珮的带领下找到卖棉花糖的摊子，然后给小家伙买了一个，她就吃着棉花糖站在那里不愿意走了。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果然如此的神色，然后默契地找到一个背风的可以看到苏珮的地方，在那儿站着等，等她吃完一个后，也差不多看过瘾了，再买一个才打道回府。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0节 路上依旧是韩晏开车。 车子开了一会儿，苏渺感觉路不太对，疑惑道：“这是不是回家的方向吧？” “不是，我在附近有间房子，想带你们去看看，顺便在那边休息一会儿。” 苏渺没说什么，跟着去了，房子是一套别墅，里面设施很齐全，打扫得也很干净，不过没有什么?活的痕迹。 看过房子后，回去的路上，韩晏问她：“你觉得那套房子怎么样？” 苏渺没过多评价，只说：“还行。” 韩晏也没多说什么，可接下来的几天，他却每天带她去看一套，其中有别墅、有平层还有四合院，还计划带着苏渺去花城跟深市，他在那边也置下了一些房产。 他没有明说自己这个举动的用意，但是每去看一个地方他都会问她喜不喜欢。 韩晏的一举一动都在告诉苏渺，他认定了她是自己想要相伴一?的人，他让苏渺看遍自己所有的房产，让她选择喜欢的，作为以后他们的住处，要是她都喜欢，那就轮着住。 韩晏不知道该如何爱一个人，他只记得自己听过的一句话：钱在哪里，爱就在哪里。 他觉得这话特别有道理。 他们到四合院那边去看的时候，恰好看到前安达集团太子爷晏安煜顶着寒风站在一处院子的门口，他的身上依旧穿着名牌，但申请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飞扬跋扈的样子。 季亚兰那个案子，由于社会影响太大，经过高院审核申请后，这个案件被重新审理，季亚兰被判刑了。 经过那些事，晏敬弘再也没办法维持跟晏安煜表面的父子情，二十几年的疼爱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笑话，有很多人同情他，为他的遭遇愤慨，也有人笑话他，给别人养儿子。 韩晏看了一眼把车开进去了，晏敬弘至今不知道他对面的院子里就住着自己的亲?儿子。 “这个院子，你早就买了？”苏渺问。 韩晏点头：“我要亲眼看到他们的下场。” 苏渺轻轻拍了拍他紧握方向盘的手，正要安慰他，他却趁机反手把她的手握住。 苏渺：“……你还在开车呢，别以为车子开进家里就没事了，注意安全。” “确实没事了，有管家呢。” “话说，我看到你这套院子里似乎有厨师？” 韩晏：“别人做的饭菜再好吃也不如你做的。” “你就赖定我了呗？” “是啊，你愿意被我赖着吗？” “我要是说不愿意……” “就当我今天没问。”他改天再问就是了。 苏渺没忍住笑出声：“你这家伙！” 笑完，她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愿意，早就远离了，哪还会等到现在，又怎么能随他耍赖。 苏渺不想端着架子，更不想自己欺骗自己。 她曾想过这辈子不恋爱不结婚，甚至她养着妹妹的目的之一，就是把妹妹当女儿养，以后没准能给自己养老送终，目的有点不够纯粹，但谁也不能说她做的不够好。 然而人会变，?活也总会有意外。 韩晏这个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习惯，也是那个让她改变想法的意外。 他的举动带着小心机，却诚意满满，可能他们都不懂如何恋爱，但他从始至终都认为爱一个人就是把自己拥有的所有东西与爱人分享。 苏渺觉得自己此时才是真正的明白，当初韩晏当初合并公司后，非要让她收下那么多股权的用意。 再成熟稳重的人，面对自己爱的人时，也没办法时时保持理性，他的爱意一开始在隐忍中带着克制不住的冲动。 喜欢一个人总想把自己拥有的东西碰到对方面前，却又害怕吓到对方。 结果还是有点把她吓到了，所以被发现后，他干脆不忍了，虔诚地把一切都捧到了她面前。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4章 创业园三楼, 苏渺走出电梯，找到自己申请到的办公室，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 办公室太久没人打扫, 打开门后里面味道有些怪, 苏渺在外面等了一会儿，让里面的味道散了散才走进去。 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办公室，面积不大, 只能放得下几张办公桌, 放格子间的话会好一点。 苏渺打开窗户, 窗外的风景到是不错。 那天在车里，她答应了跟韩晏交往，但没同意让他加入自己的这个创业团队, 关于团队成员的问题, 苏渺直接在论坛上发帖招人。 她是发工资的人，招的自然不是在团队里跟自己平起平坐的成员, 而是勤工俭学的兼职。 这样做的人有不少, 学校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有些学生就是喜欢当独狼, 学校总不能强硬地要求学生必须跟别人合作组建团队。 除此之外, 在创业园里也是有商铺的，这些商铺允许本校学生创业者申请, 租金极低。 有些校外人士看中学校创业园免办公室房租以及商铺低租金的福利, 也会私下跟学生达成协议, 让学生申请办公室, 然后他们自己进入学校办公或者经营。 苏渺不差钱, 在论坛上发布招兼职帖子给的工资不低，即使要求有点高, 来应聘的人也不少，她今天主要是来认一认地方。 看过之后，她很快就关好门窗离开了。 苏渺回到家歇了一会儿后给童佳佳打了个电话，童佳佳还在画稿子，她最近有点卡灵感，接到苏渺的电话还以为投资人是来催进度的，忐忑地接起电话。 听到电话里苏渺说：“佳佳，你认识学设计系的吗？我有个办公室要设计一下室内布置，我想要把办公室里的空间合理利用起来，又希望它不要显得太过压抑。” “室内设计啊？”不是来催进度，童佳佳顿时放心了，“这个好办，我等会儿问问我朋友，她愿意帮忙的话，我就短信把她电话给你，你把需求告诉她就行。” “好，你跟她说我不会让人免费帮忙，到时候会给酬金。” “知道，我会转告她的。”她们学艺术的就怕有些不了解行业的人张嘴就想白嫖，不尊重她们的劳动，总觉得她们画幅画、做个设计图是很简单的事，想遇上这么好的雇主，也是要看运气。 这回运气就不错。 童佳佳当即帮苏渺联系了自己学室内设计的朋友，那位朋友家境不太好，经常要做一些兼职赚生活费。 得知童佳佳给自己找了个与专业相关的兼职，那位朋友连连道谢，她在外面做兼职大部分是与专业无关的，能找到一个与专业相关的兼职简直是走大运了。 作为学生，很多公司想把她们当做廉价劳动力去压榨，有时候说是让她们接触专业相关的工作，实际上就是去当打杂的，打着实训、实习的名义，不给钱就算了，还想让她们感恩戴德。 可拉到吧，童佳佳那位朋友是个实用主义者，甭管别人说得多么天花乱坠，不给钱的实习她从来不去。 这次虽然只是一个不算大的办公室，认真做好了也是一件作品。 不到半个小时，苏渺收到了童佳佳的短信，短信上是她那位朋友的手机号码。 苏渺打过去跟她互通了姓名，然后双方约了一个时间，先去看看办公室的布局跟面积。 中午吃过午饭，苏渺提前了一点时间去创业园的办公室，谁知童佳佳的朋友到的比她还快，就站在门口等着。 “你是傅熙？”苏渺走过去打招呼，“你好，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傅熙道：“是我来早了。” 她提前到达后，在创业园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专门看这里其他办公室的布置，然后发现很多办公室都是墙上贴个黑板，或者挂几幅画，再随便弄几盆绿植，几张桌椅外加一些办公用品就算布置好了。 很少有人跟苏渺一样，还找人帮忙设计。 没多少人做，那么那些没做的人，在傅熙眼中就都变成了商机，这让她对苏渺这一单工作更上心了。 “先进去看看吧，我带了卷尺，可以先量量尺寸，你回去后给我个大概的初稿跟设计思路，做试稿，放心这是有偿试稿，就算我觉得不合适，也不会让你白忙一场。如果我觉得合适的话，咱们就能定下来了，我会跟你签个合同。” 傅熙听到这句话十分惊喜，佳佳在哪儿找的这么个神仙甲方啊！人也太好了吧！ 有这份合同在，这一次的工作经历甚至可以在她毕业找工作时写入简历中，正式成为她的作品之一。 “谢谢！” “不用那么客气。”苏渺打开办公室的门，“进来吧，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作品或者例图？我想看看你的设计风格是怎样的。” “有的有的，不过这次没准备，所以没带过来。”不是傅熙不重视这次工作机会，而是她没想到苏渺会如此正式对待自己，她似乎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室内设计师来对待，而不是一个来兼职的学生。 傅熙急忙道：“我可以现在就回去把设计作品拿来给你看看。”她怕苏渺觉得自己不重视这次工作，急忙找补。 苏渺却不在意，找没毕业的学生来设计，她也有对方在处理工作、与甲方沟通相对稚嫩的心理准备，毕竟找学生那么便宜，不可能要求一个没有正式工作经验的学生面面俱到。 “没事，明天再拿给我看看也行，今天你先看我的办公室，等明天你把作品拿来，我看过后，我觉得你的风格合适我们再签合同。” “好的。”傅熙松了一口气，对方没有马上降低对自己的印象，还愿意给个机会就好。 傅熙对自己的设计很有信心，虽然没正式参与工作，但她的专业成绩在系里也不差，奖学金也是拿过的。 带她看过办公室把需求跟合作意向说清楚，苏渺就回去了。傅熙跟苏渺要了备用钥匙跟卷尺，自己一个人在办公室里测量，然后用自己带的笔记本做一个大概的记录跟空间规划才离开。 第二天，傅熙把自己以前做的设计作业中最让自己满意的几个带给了苏渺，同时还有她熬夜做出来的办公室设计初稿。 傅熙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她的设计大多以简洁实用为主，这也很符合大多数办公场合，苏渺看过她以前的设计作品，取出其中一张：“我觉得这个不错，简洁中带有一些温馨中和了办公室稍显冰冷氛围。” 傅熙一看那份设计作品，再结合苏渺提出的需求，大概就明白苏渺想要的样子了。 她取过自己刚交给苏渺没多久的设计初稿，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铅笔，在上面修改一些地方再添加几个放置后也不会让办公室显得拥挤的小物件，整个设计变得与那份作品风格类似，但又不是一样的。 苏渺看完很满意：“那就按照这张初稿来吧，对了你会跟装修工程吗？只出设计稿与出设计稿顺便跟完全程给的价格不一样。” 整个根本不需要选择，当然是跟完装修全程得到的经验更多，傅熙根本不需要考虑就选择了：“我会跟完装修全程，这对我来说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实践机会。” “好，那装修材料的选择以及装修试工就麻烦你了，你在这里吃点水果稍等一下。”苏渺起身走进书房，从书房里拿出一份合同，她准备了两份合同，如果傅熙选择的是只出图那么他们就会签另一份。 “这是合同，你看看吧，没问题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我希望能尽快把办公室装修好。” 她招兼职的帖子已经发出去了，面试需要等办公室装修好之后，在办公室里举行。 那么一间不算大的办公室，没有洗手间，也没有厨房，装修起来需要的时间应该不会太久。 把装修的事情交给傅熙，苏渺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个学期课程安排比上个月起紧凑了些，她忙着学自己专业的课程时，还需要看看管理与人事相关的书籍，好歹了解一下如何面试别人。 尹韶那部电影的票房持续增加，原本放映几个月就该慢慢撤档了，但那部电影因为票房持续走高，还在不停排片。 借着这部电影，齐小薇算是正式进入了娱乐圈，成为了一名演员，尹韶也借此成为了一名新锐导演，未来可期。 齐小薇忙碌了很多，过年期间见过一次后她们没再见过面，苏渺到是时常在电视上看到她的广告。 创业园办公室的装修在清明前一周开始开工，清明期间傅熙没回家扫墓，而是继续兢兢业业地投入自己的作品创作中。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1节 清明节假期结束后不到一周，傅熙找到苏渺告知她：“办公室的装修已经收尾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要说苏渺这个甲方真的是对她放心，在装修期间，没去看过一回。 苏妙是觉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把事情全权交给别人了，那就不要经常去指手画脚给别人添乱，搞得装修的工人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收到傅熙的通知，苏渺就去办公室看了，这一看之下，居然感觉有点惊艳，不大的办公室，被傅熙分割出好几个区，一个是苏渺的办公区，另外两个是茶水间还有员工的办公区。 而且看起来一点都不狭窄，空间很通透。 苏渺看得连连点头：“不错，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是不是可以开荒打扫一下，然后让办公用品跟茶水间的设备进场了？” “可以了，如果你把东西都准备好了的话。” 办公用品跟茶水间的设备，以及电器什么的，是不归傅熙管的，她只负责硬装跟一些软装布置，苏渺当即联系了保洁公司，让那边派两个人来打扫卫生。 两个保洁阿姨动作很快，打扫完之后，苏渺让傅熙陪着自己去了一趟商场，购买电器、办公用品以及后续的一些软装装饰品，她们俩只负责挑选，苏渺让韩晏派了几个人开了个小皮卡过来帮忙搬运。 两人花了不到两天的时间，把办公室彻底布置好，苏渺又让人重新打扫一遍，要是想用的话，这个办公室马上就能投入使用了。 她们在这层搬运微波炉冰箱茶水柜什么的，动静挺大，同一楼层甚至别的楼层其他办公室的人听到动静都跑来看热闹。 那时候还没进行第二次打扫，苏渺就随便让他们进来看了，她知道傅熙那么认真地帮自己设计、盯装修，有一部分用意也是想把自己这间办公室当做她实践作品的展示，从而以此获得更多的工作机会。 苏渺对此是不排斥的，她甚至用自己的相机拍了几张照片，洗出来后送给了傅熙：“你以后可以把一些作品的照片做成作品集，对于你毕业找工作时，或许会有些帮助。” “谢谢你！”傅熙真心地对苏渺道谢，“在帮你设计装修好这间办公室后，已经有不少人来找我，想让我帮忙设计装修，真的非常感谢你能给我这次机会。” 她甚至不想收苏渺给的报酬，但苏渺强硬地让她收下了，要是她不收苏渺会觉得自己欠了别人人情，她可不太喜欢欠别人的人情。 有了办公室，苏渺终于可以面试早就报名兼职的员工，面试的时间看起来跟她发帖的时间跨度有点久，但中间隔了清明假期，大部分人到是还能接受。 最重要的是，苏渺给的简直薪酬真的是多，比学校勤工俭学岗位高出一大截，平均每小时的工资，几乎能跟普通小公司的正式职员薪水差不多了。 来应聘的学生们可能觉得她给的工资很高，但是在苏渺看来，这点工资能招到清大的学生给自己干活，简直不要太值！ 第115章 大部分学生的能力都差不多, 所以苏渺招兼职的人很简单，第一步看课表就能筛选出一部分，把课多、空闲时间少的学生排除, 缩小挑选范围, 在留下几个空闲时间最多的学生进行面试。 剩下的人基本上大差不差。 最后定下五个人，两人为一组，这两组员工的时间正好互补, 余下一人排班时间不固定, 以备固定时间的两组人里有人临时有事没办法上班, 缺人干活。 固定时间排班的两组人照常上班的时候，排班时间不固定的那位员工也跟着一起上班。 平时事情不多，主要就是把投过来的创业书整理、分类, 打扫打扫办公室卫生, 偶尔学校领导来检查接待一下，以后有项目后, 可能还需要跟进一下项目的进度。 苏渺之前投的两个项目, 嗯……勉强算它们是自己投的项目吧, 两个都是给熟人投资, 她自己没多少经验, 被投资人的人品也能信得过，她放心地让他们去折腾, 没过问过项目进度之类的事情。 但是以后的钱会投给陌生人, 也许被投资人只是跟她同校, 以前谁也不认识谁, 这样的情况就不能用以前‘放羊’式的方式了。 目前办公室刚开张, 没什么工作，苏渺就让招收到的几个员工去看看学校举办的创业比赛, 多了解一下这方面的东西，如果有看到比较好的项目，可以记下来，然后找机会跟项目团队宣传一下。 他们看的不仅是在比赛中获奖的项目，前十的项目也要多观察，有些项目不是不好，而是前三名就那么几个名额，真遇上学生创业团队神仙打架，次优秀的就会被淘汰掉，而那些次优秀的作品也是有投资价值的。 至于最优秀的作品，早就被一些如韩晏旗下风投公司那样的庞然大物拿下了，轮不到她那样小打小闹的工作室。 苏渺也没想过要弄出什么大动静。 她走的是细水长流路线，工作室就在那里，扎根清大。苏渺愿意慢慢来，把它做成一个长期的、有意义的事业。 被派去看创业大赛的员工们每人带回来好几份创业书，全部整理好交给苏渺。 苏渺留在办公室里，准备在空余时间慢慢看，她本以为接下来自己投资的项目要么从这些创业书中挑选出来，要么就是被尹韶、童佳佳这些人推荐过来，继续投一些创作类的项目。 没想到办公室正式开始运作后，第一个找上门来的居然是餐饮类创业项目。 包雨萱是苏渺工作室的兼职员工之一，她会到宿舍的时候她的舍友莫雨涵正在算账，嘴里嘀嘀咕咕着一些话：“餐车要五千块钱一台，不划算，三轮车三五百就能买一辆，算五百。 煤气罐、煤气灶加上一些煤气管、阀门之类的小部件也花不了三百，算三百。 铁锅……不对，铁板几十块钱应该能打一个，不到一百，多算点，算它一百好了，遮阳伞得配一个预防下雨，也算一百块，调料去批发市场买，暂定一百，食材至少要买五百块钱的吧，算一算总数一千六，还得去银行换些零钱好给客人找零，至少要准备两千块钱。” 接着包雨萱就听到她叹气：“唉~~省吃俭用那么久，兜里满打满算就一千二三，怎么算这摊子都搭不起来。” “你算这个干嘛？”包雨萱问。 “咱们学校外面不是有个小夜市嘛，我想趁着没课的时候去摆摊挣点钱。” 宿舍里每个人的生活费，同宿舍的人就算不是特别清楚也能猜个大差不差，以前包雨萱从没见莫雨涵为生活费烦恼，只是偶尔在月末会喊几声钱又花完了，她知道莫雨涵的生活费就是普通学生的正常水平，不算多，但不用兼职也还够用。 所以以前莫雨涵不太会到处找兼职做。 包雨萱疑惑道：“你买什么贵的东西生活费不够了？可以在论坛跟学校的一些兼职群里找兼职呀，咱们学校的学生出去做家教很受欢迎家长的。” 没得到苏渺工作室那个兼职之前包雨萱就经常去做家教，只是做家教不稳定，而且学生的家不一定靠近学校，有时候往返需要花费一两个小时的时间通勤，中间的时间就被浪费掉了，遇到的学生还不一定是好学向上的，有些很难搞。 现在她的兼职就在学校的创业园里，距离教室跟宿舍都不远，工资可观，环境又好，包雨萱很满意，但工作室已经不招人了，对于从未兼职过的舍友，她只能推荐一些兼职渠道，让她缺钱的话去试试。 莫雨涵不是不知道这些兼职的渠道，但是那些兼职对于她来说来钱太慢了。 她不常跟同学说起自己的家庭状况，其实她的父母早就感情不和了，她爸爸是个暴力狂，妈妈以前为了不影响到她，一直忍着他，从初中起就把女儿送到学校当住宿生，放假也更多是让她去姥姥家住，每次女儿回家她都会尽力遮掩。 直到莫雨涵高三高考结束，她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保护自己，受了多大的罪，她上大学后，跨入成年人的行列，不再需要监护人，这让她母亲少了很多顾忌，就有了想离婚的念头。 莫雨涵没觉得母亲想要逃离那样令人窒息的家庭有什么不对。 只是想离婚太难，她父亲一直以她为来要挟，直到今年，莫雨涵发现母亲又被打，便亲口对母亲说，鼓励她离婚，她母亲有女儿的支持，才有破釜沉舟的决心以净身出户为代价成功离婚。 父母离婚后，莫雨涵选择跟母亲走，她父亲便宣称不再支付她的生活费和学费，原本这也没什么，她母亲才四十岁，还能工作，她自己也有手有脚还念着名校，也能找兼职。 只要熬到她毕业，到时候找个稳定的工作，也许她们也能一起努力买套小房子安家，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她母亲居然生病了，子宫肌瘤，虽然是良性，但医生说它有些偏大了，最好做个手术。 手术费用一万块钱左右，她担心小病拖着拖着就变成严重的大病，才想着尽快多挣点钱给母亲做手术，做完手术需要休养，她跟母亲的吃喝住宿也要钱，一般兼职工作挣的钱真的不够。 莫雨涵没跟舍友诉说自己悲惨的遭遇，她并不想被人同情：“我不想做兼职，就想摆摊挣点钱，那样比做兼职自由得多，什么时候出摊什么时候收摊全是自己说了算。” “也是，个体户自由不说，做得好是真挣钱，我看到那个在咱们学校美食街卖早餐跟宵夜的老板都开上桑塔纳了，可惜我没那手艺。” 莫雨涵道：“不知道我跟你们说过没，我姥姥还在世的时候，她做的铁板烧特别好吃。以前铁板烧这玩意儿传进咱们国内的时候，只有高级餐厅才会有，因为我想吃，家里条件又不允许带孩子去消费那么高的餐厅，我姥姥就弄了个铁板在家做给我吃，她自己调的酱料，后来带着铁板在小学门口卖，生意很不错呢。” “你姥姥把这手艺传给你了？打算卖铁板烧？” “对啊，试试看嘛，万一成功了呢，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京市人的口味，但是我们附近好几所学校，学生来自五湖四海，也许能遇上也好这一口的人，只可惜我手头上的钱不够，买不了大件的东西。”莫雨涵有些沮丧，“实在不行的话，我只能先买个小煤炉跟铁板去摆个简陋的小摊试试。” 那样的小摊不是不行，只是太简陋了，也许别人会觉得不够卫生，而且没有工具帮忙运送东西，她会在搬运物品这件事上花费很多时间，这样挣的钱还不一定有做家教兼职多。 包雨萱想了想说：“不然，你试试去找人投资？” “投资？”莫雨涵听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是：这个词汇一般跟大笔资金放在一起出现，怎么看怎么跟自己这个小生意都很不搭，“我就摆个小吃摊，哪儿能谈得上什么投资不投资。” “你这么想就错了，俗话说：民以食为天。小吃摊怎么了，很多生意还不如小吃摊挣钱呢！”包雨萱最近接触的创业书多了，也会看看相关的书籍，学习一些相关的知识，这会儿说起来头头是道，“摆摊卖吃的，这不就是进驻餐饮业么！别看别人那些创业书说得多么高级，追根究底也是把经营场所改一改，摊子改为店铺而已。” 莫雨涵思索后觉得，自己舍友说的居然挺有道理，可问题是：“谁会给我投资啊？人家投资的都是大生意吧。” “怎么没有！我老板就会啊，她最近在找合适的项目呢，你看看这些创业书，她让我们跳出来的很多都是小项目，这些项目除了写得比较书面化一点，放到现实中不就是开网吧、开文具店、开咖啡店么，你还写不出来？” 莫雨涵把那些创业书浏览了一遍，觉得里面有些人写的还不如自己：“让我写的话，确实能写出来。” “这不就行了！有个机会摆在面前，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拉到投资呢？你看咱们学校有些小社团举办个什么小活动都能拉到赞助，你正经做生意，怎么就不能拉一个？” 包雨萱劝得很积极，她老板可是说了，谁找到的项目入选并且成功的话，会得到提成，就算这个项目周期比较长，长到她们今后都不在工作室兼职了，那些提成也会照常给。 “行！那我就试试！” 然后苏渺就收到了包雨萱帮她交上来的创业书。 “铁板烧？”好像学校附近还真没有这样的美食在卖。 看到铁板鱿鱼，苏渺就忍不住开始分泌口水了，她喜欢吃铁板鱿鱼！ 不过只买铁板烧是不是有些单调了，再看看创业书上写的，这个创业者有自己姥姥教给她的秘制酱料，适合铁板烧的酱料肯定也适合烧烤跟炸串儿，烧烤比较麻烦，但炸串儿简单呀！正好可以搭配着来卖。 还有麻辣烫或者麻辣拌，要是能弄个炸煮一体的餐车就好了，这种餐车摆摊的时候更方便。 那样的餐车似乎不难做，就是不知道那位创业者会不会做麻辣烫。 苏渺对这个创业项目很感兴趣，她也希望能在美食街或者夜市吃到这些美食，但是投资的前提是这位创业者的秘制酱料足够好吃：“可以让她做一顿铁板烧给我尝尝吗？我可以提供场地跟食材。” “可以可以，我下班后就回去跟她说，她随时都有空，老板你定个时间吧？” “那就这周周末好了。”苏渺算了算时间，要是顺利的话，做好前期准备后，这个小摊应该能在五一前开张，到时候即使学校放假也能推着餐车去学校附近的景区卖。 餐饮业的潜力还是很大的，这一点苏渺很了解，现在是小摊，等生意起来后，可以慢慢追加投资，鸟枪换炮，把摊子做成小店，再做成连锁加盟店嘛，很多企业就是这样慢慢做起来的。 包雨萱得到确切的答复，高兴地离开苏渺的办公室。 她离开后，苏渺打开另一份创业书，这份创业书的创业内容是多功能自行车，苏渺本来对这份创业书没什么兴趣，现在却有了新的想法。 苏渺叫来提交这份创业书的员工：“李豪，你现在能联系到这位创业者吗？” “可以，他说这几天都会在学校，只是男生宿舍离这边有些远，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苏渺看了一眼手表：“快到午饭时间了，你吃过午饭再去找他，下午把人带来就行。” “好的。” 李豪离开办公室后，又有一位员工走进来交上自己整理好的创业书。 苏渺看还有时间，就打开其中一份看了一眼，她看着看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紧接着皱了皱眉，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它。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6章 苏渺担心韩晏正在忙工作, 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询问：‘韩晏，你现在有时间吗？’ 韩晏在开会，看到短信内容却回复：‘有时间, 怎么了？’ ‘我这里有一份创业计划书, 里面的内容涉及的东西太多，我这个小工作室没办法处理，我把它扫描进电脑里通过邮件发送到你邮箱, 你看看有没有兴趣。’ 苏渺在等待韩晏回复的时间里把文件扫描进电脑中, 然后打开邮箱编辑邮件把扫描件添加为附件, 发送。 韩晏那边很快收到邮件，他的位置在上首，没人能看到他的电脑, 韩晏面不改色地打开邮件, 下载附件查看。 鼠标往下滑动了几下，看到创业团队打头的那个人的名字, 韩晏滑动鼠标的手一顿, 居然是仲新会。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2节 他这份创业计划书的内容是关于建立一个‘校园速达网’的设想, 其中包含的业务范围为：送货上门服务、京市范围内的货物运送、行李搬运等等。 相当于一个集合快递、外卖、跑腿的网站雏形。 设想很好, 计划稍显稚嫩, 而且如今的仲新会还不明白，做这一行需要多大的投入以及科技与基础建设的发展托底。 而且他的创业计划书中关于投资金额的计划只有两百万, 这点钱扔进去, 即使只做京市的业务, 也是连水花都见不到。 苏渺应该是看出来了, 所以才说她的小工作室无法处理。 会议到达尾声, 做工作汇报的副经理看向韩晏，韩晏微微点头, 表示可以，自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可以结束今天的会议。 韩晏回到办公室，直接联系旗下风投公司的负责人：“查一下投给我们的创业者中，有没有一个叫仲新会的人。” 接到韩晏吩咐的负责人对他的要求摸不着头脑，心说难道这个仲新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他让自己秘书去查，大老板要了解的事情，查起来速度极快，不到半个小时，韩晏就拿到了那边发给自己的文件。 仲新会果然也来公司拉过投资，但是审核这份创业计划书的人也许是思维受到个人眼界与时代限制，也有一部分是因为仲新会坚持要求自己掌握一半股权以及全部经营权，工作人员没看出这份创业计划书的潜力也觉得仲新会的想法太过理想化，所以将这份创业计划书淘汰掉了。 韩晏自己每天要忙很多事，也不可能把每一份投递到公司的创业计划书都看一遍，要不是苏渺问起来，他差点漏掉这个商机。 虽然漏掉也不至于让他懊恼，但真错过还是挺可惜，毕竟只需要投钱，就可以坐等回报，这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而仲新会投到风投公司的创业计划书中，申请的投资金额比递交给苏渺那边高出很多，看来他不是不明白做这一行需要的投入，只是有可能投了很多风投公司一直得不到回应，只好尝试一下投到苏渺的工作室，所以只写出前期组建团队以及搭建网站所需要的资金。 两百万足够他们创建一个基础的团队，搭建一个简单的网站，然后在清大和附近的高校试运营。 韩晏把两份创业计划书都看完，然后给苏渺打电话：“中午一起吃饭吗？” 苏渺问：“你有时间回家？还是我给你送过去？” 韩晏想了想：“你送过来吧。”老板娘不爱过来查岗，那就在公司多露露面吧，省得某些牛鬼蛇神总爱往他身边凑，他处理起来也感觉很烦。 所有人被招进公司的时候，韩晏考虑的都是这些员工能不能给公司干活，但现在很多女孩子可能被周围环境荼毒太深，即使满身才华也觉得只有嫁得好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 社会风气如此，韩晏不想同流合污只能自己严防死守，他还挺想念二十年后的职场，到那个时候，不说所有女孩子都沉迷搞钱，至少大部分都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自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韩晏的话，苏渺没多想，她也不是没给他送过饭，过去一起吃耽误不了什么。 中午时间很充足，苏渺回家取出食材做好午饭再送过去才十二点多，她熟练地刷了专用的电梯卡直达韩晏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苏渺不知道的是，在她踏进公司的时候，‘老板娘终于来查岗了’的消息迅速在公司中传播，有些不认识她的员工抓住机会就来偷看。 在发现老板娘居然是一个肤白貌美、身材高挑匀称的大美人后，很多人都歇了自己的小心思，再一打听，老板娘居然还是清大的学生，年轻又漂亮，跟其他公司老总那些年纪大了的发妻一点都不一样，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没被外貌打击到的剩下的那点人也偃旗息鼓了，也许还有零星几个自命不凡，觉得没有男人不偷腥而不愿意放弃的人，但这些人是少数，只要韩晏自己没心思，这些人就翻不出水花来。 不需要苏渺询问敲门，秘书直接把苏渺带到韩晏的休息室中，韩晏的休息室有两个门，一个直通外面，另一个通向他办公的地方。 苏渺对韩晏办公的这一层也算熟悉了，每次她来的时候，如果秘书直接把她带到韩晏办公室，那就说明韩晏没在忙工作，带到休息室去说明他正在忙。 她在休息室里，透过单向玻璃也能看到韩晏在办公室里办公的场景。 不得不说，认真工作的男人看起来确实比平时更帅，整个人浑身散发着独有的魅力。 苏渺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一直盯着他看了好几分钟，拍拍有些泛红的脸，小声骂了一句自己：“真是，怎么还犯花痴了！” 韩晏结束工作，走进休息室，看到苏渺坐在那里，便露出笑容来，脸上严肃的神色消失无踪，看到苏渺脸有点红，他伸手用手掌捂住她的脸颊：“怎么那么烫？发烧了？还是这里空气太闷？” “空气太闷，你把窗开一条缝，透透气。” 韩晏转身走到窗边照做，返回来的时候苏渺把多层饭盒打开，将菜品一样一样摆在桌上，给他做饭那么多年，双方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他们都很清楚了。 每次苏渺来公司陪他吃饭，做的菜一般有一半是他爱吃，一半是自己爱吃的，不过他们的口味挺相近，有些菜品两个人都喜欢，也就不分彼此了。 只是苏渺时不时会去学校跟公司附近的美食节买点小吃，这些就只有她自己吃，韩晏依旧碰都不碰，即使他现在请了几个厨师养在各个别墅和四合院里，他最爱吃的依旧是苏渺做的饭菜。 两人边吃饭边聊天。 “今天发给你的那份创业计划书，你看过后觉得怎么样？” “挺感兴趣，那位创业者也来公司拉过投资，但没过我的眼，被底下的审核员筛下去了。” “审核员权利那么大？这样你岂不是会错过很多好项目？” “没错，以后我会调整审核机制，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 韩晏既然注意到了，苏渺便没多说什么，在商业上他做得比绝大多数人都好，并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那我跟我的员工说一下，让那个创业者找个时间来公司找你。” “好，直接把我私人电话给他吧，我亲自跟他谈，那个项目前期投入很大，周期也长，就跟个无底洞似的，好在回报不会太少，与其留着让外资捡漏不如我们自己投。” 其实他曾经也是仲新会公司的股东之一，只是后期入股怎么能跟拥有原始股比？既然机会送上门来了，傻子才会白白让它溜走。 吃过饭，苏渺略坐了一会儿站起来就要回学校办公室，韩晏一把拉住她，发动耍赖技能：“我今天工作好累啊，你陪陪我？” “你最近不是都没出差，哪儿累了？”当她不知道呢，最近公司根本没什么棘手的事，那些日常事务，他处理起来跟玩儿似的。 “你不陪我，我心累……” 苏渺受不了地捂住他的嘴：“禁止说土味情话。” “好吧，”韩晏松开苏渺的手，换成伸手环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腰间，闷声说，“休息室里有投影仪，时间还早着呢，我们看个电影你再走好不好？” 平时严肃稳重的男人突然像个大狗狗一样撒娇的反差萌真让人受不了，苏渺无奈，只好留下看电影，电灯关上、窗帘关上，打开投影仪，随便选了一部，看着看着两人越靠越近。 也许是沙发太过柔软，精神太过放松，等苏渺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窝在韩晏怀里。 韩晏没忍住低头在她头发上轻吻了一下，明明看的不是爱情片，气氛却不自觉爱美起来，苏渺察觉那个吻后，下意识转过脸抬头看向他，原本下一个该落在耳畔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皆是一愣，而后韩晏把她抱紧，鼓起勇气加深这个吻。 苏渺紧张得手心冒汗，直到被某个柔软湿热的东西轻轻撬开唇齿，她才反应过来要闭上眼睛。 后来电影播放了什么情节，苏渺只留下了断断续续的片段，而印象最深的居然是：某人的胸肌跟腹肌真结实！ 好在韩晏没有进一步更过分的举动，苏渺下午跟人约好的会面没被耽误。 不过经过一场电影的时间，两人之间由于觉得转变而带来的隐隐约约的一丁点不适应，完全被消除。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回到学校后，苏渺偶尔想起来还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下午要见的这位创业者叫马和，他准时来到了苏渺的办公室。 简单的寒暄过后，苏渺跟他说起自己的想法：“你原本的创业内容我不是很感兴趣，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换一个方向？” 马和：“您的意思是？” “把娱乐性的自行车与三轮车改造，换成摆摊车改造，”苏渺把自己简单修改了一些内容的创业计划书放到马和面前，“这是我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具体的改造事项需要你们团队自己去协商定夺，相信你们会比我更专业。” 马和仔细看完苏渺的修改，她的修改不多但却一针见血，修改了改造方向后，原本困扰他们团队的盈利方式，全部迎刃而解。 从九十年代中后期爆发的下岗潮还在持续扩大影响，很多人被迫下岗后，为了生计多是想要做点小买卖，如果能研究出专门用来摆摊的摆摊车，那受众肯定不少。 即使人多人能自己动手改造，但私下改造的摆摊车绝对没有他们设计改造的更专业、安全，这可以是一个长久的买卖，如果后续发展得好，也许他们还能跟一些国内的汽车厂商合作，制作类似国外那样以汽车为原型的摆摊车。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点，”马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紧紧抓着手上的创业计划书，“我可以把这份创业计划书带回去吗？我会尽快把新的创业计划书写好，然后再来申请投资。” 苏渺点头：“可以，去吧，我很期待你们的创业计划书落实那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7章 送走马和, 下午还有一点时间，苏渺就让把仲新会创业计划书交上来的员工去联系一下仲新会。 仲新会正为了创业资金发愁呢，能跑的风投公司, 能找的人脉他全都跑过了, 没人看好他的创业计划，一般客气点的还会留他喝杯茶，不客气的连投资人面都?不到。 仲新会今年大四, 大四除了做毕业设计找工作实习, 已经没有其他要忙的东西, 他面临毕业却错过了春招，为了创业连实习也没参加，如果创业失败, 他不仅要面临毕业就无业的风险, 还要面临没有实习证明，拿不到实习的学分无法毕业的困境。 工作室员工联系到他的时候, 他待在宿舍里, 跟几个与他一起创业的伙伴挠头苦思, 却想不到一点办法, 仲新会家庭条件不差, 在面临创业的困难时，他一度想把自己名下的房子卖了, 先搞一笔钱把创业的架子搭起来再说。 好在被跟他一起创业的兄弟阻止, 现在的房子价格还不如十几年后那么变态, 卖掉房子, 顶天了能搞到百八十万, 而他们这一份创业计划需要的资金他们都心里有数，卖房子的钱用来创业还不够塞牙缝的。 就在这时, 工作室的员工打通了仲新会的电话：“你好，请问是仲新会吗？我是苏渺投资工作室的员工。” 正在吃泡面的仲新会急忙抹了一把嘴上的油：“你好你好，我是仲新会。” “是这样的，我们工作室的老板想?你一面，不知道你现在是否有时间来学校创业园一趟？” “有有有，我现在马上过去！” “兄弟几个，帮我收拾一套衣服出来，我进去洗个澡，有财主在召唤！”挂了电话，仲新会激动的泡面都顾不上吃，直接冲进洗漱间花了几分钟冲一个战斗澡，冲掉身上的泡面味儿。 一块香皂洗头又洗澡，能不能彻底洗干净不知道，但最重要的是它方便快捷，还有点香儿能去掉泡面那股味道，边洗澡洗头边刷牙，几分钟搞定。 这会儿天气热，男生的短头发出去走一圈，走到创业园的时候基本上就能干了。 外面的兄弟迅速帮他凑了一套干净的可以传出去的衣服，趁着仲新会洗完澡出来换衣服的时间，其他人有点担心：“京市的风投公子咱们都跑遍了，这回的财主是哪个？” “咱学校一个新开的工作室，我去看创业比赛的时候有个员工找我，让我把创业计划书给他一份，我想着多个人多条路就给了，原本没想着能有回应，只是有点侥幸心理，没想到这个工作室居然对咱们的创业计划有兴趣。” “那挺好，就是怕那工作室太小，资金这方面可能不如大公司充足。” “那也没办法了，”仲新会理了理短袖西装的领子，“死马当活马医吧，要是这个工作室能投个百八十万，我再把我名下的房子卖了，凑一凑，勉强能凑够前期投入要花的钱，最多咱日子拮据点儿，我走了啊，兄弟们等我好消息！” 这话每次有投资人回应，仲新会要去?投资人的时候都会说一遍，其他人都数不清自己听过几次了：“走吧走吧走吧，别让财神爷久等。” 从接到电话，到赶到创业园，仲新会花了不到半个小时，到了地方，被当初管他要创业计划书的学弟引入老板办公室，他看到苏渺眼中是遮掩不住的惊讶。 苏渺在清大可太有名了，很少人不认识她，但是知道她开了工作室的人不算多。 仲新会跟苏渺打了个招呼，说道：“原来这是学妹开的工作室。” “刚开的工作室，在学校没什么名气，别的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苏渺不是个喜欢拖拉的人，她直接说出自己今天找仲新会过来的目的，“你应该认识韩晏吧？” “当然认识。”仲新会对韩晏那是既羡慕又佩服，他们俩是同一届的学生，但是人家韩晏刚上大学，事业就发展到了那么大的规模，而他大四快毕业了，还在到处找投资。 苏渺：“你的创业计划书我给韩晏发了一份，他对你的创业点子很感兴趣，这是他的私人联系方式，你有时间跟他联系一下，到时候双方约个时间地点谈一谈投资合作的事。” 这么大一个馅儿饼砸下来，仲新会一下子惊喜得都说不出话来，他缓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是作为一个屡次遭受拒绝的创业者，他已经知道有些话不该说，所以没有去问苏渺为什么把自己的创业书推给韩晏、为什么自己当初去韩晏的风投公司拉投资的时候没被选中，现在却又选择投资他的项目之类的废话。 现在他得得到了韩晏的私人联系方式，还从韩晏的亲女友口中得知韩晏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这就足够了！ “学妹真是谢谢你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 “不用谢我，抓紧时间、抓住机会，好好跟韩晏聊吧。” 仲新会离开创业园的时候整个人跟做梦一样，他走回宿舍，正要下楼去食堂买饭的兄弟看到他回来，还一脸中了邪的样子，问他：“你这是怎么了？你自行车呢？” 第一次，人没反应，第二次，还是没反应，第三次，兄弟猛地在他手臂上拍了一下：“喂，回魂！”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3节 “干嘛？”仲新会揉着手臂不满地嘟囔，“拍蚊子呢？那么用力。” 兄弟一手端着饭盒一手揽住他的脖子：“给你拍魂呢，咋了？书生出门不到一个小时，就遇到妖精被勾了魂？” “勾了魂算什么？我还有更刺激的事！”仲新会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神色，“你一定不知道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中，我遇到了什么好事！” “那我当然不知道啊，我又不会读心术，也没有千里眼顺风耳，赶紧说，别卖关子。” “我们的项目有救了！我不用卖房子咱也能搞到创业资金了！”仲新会在苏渺面前以及回来的路上一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现在?到一起创业的小伙伴，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想要蹦起来。 兄弟眼中也闪过惊喜的神色：“咱学校创业园那个小工作室真有那么多资金投给咱们？！” “不是那个工作室，是韩晏的风投公司！”仲新会说完，意识到在这里说不太合适，急忙把人拉回宿舍，“走走走，咱们回去计划一下联系韩晏的时候该怎么说才好。” 几人在宿舍里拿出研究如何追女孩子的架势，把如何联系上韩晏时该说什么、如何说、?面的时间地点约在哪里，约好、?面之后该如何打动投资人演习了好几遍，晚上早早睡下，力求有个好的精神面貌。 第二天早上，早早起床忐忑不安地用手机给韩晏打了个电话，韩晏这会儿正在苏渺这边吃早饭，接到电话，三言两语就定下了会面的时间跟地点。 这个项目虽然重要，但比这个项目潜力还好，投资回报更高的项目他不是没做过。 他是投资人，心态还是很轻松的，只需要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项目就行。 吃过早餐，送苏珮去上学，然后拉着苏渺在车里腻歪了一会儿，韩晏才把苏渺送到学校，自己继续开车到公司上班。 苏渺上午没课，就去了办公室继续看其他的创业项目。 星期六那天。 包雨萱跟莫雨涵一起来到苏渺家，原本苏渺想让她们在自己家里，用自己的厨房做铁板烧，但是又考虑到韩晏对陌生人靠近厨房可能会有点排斥，她只好改变了地点，把人带到同一个小区用来出租，但是暂时没住人的房子里。 同一个小区，把东西带过去也不费什么劲。 到了地方，莫雨涵看着那房子，有些好奇地说：“我好像在咱们学校的论坛上看到过跟这个房子类似的照片。” 她母亲跟父亲离婚后，在老家某些嘴碎的亲戚对她母亲的非议太多，她母亲干脆就跟着女儿来了京市。 莫雨涵给母亲租房子的时候，看过学校论坛里的不少租房贴，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区的房子不错，可惜价格不是她们目前能够承担得起的，就选了另一个更便宜的单间房。 苏渺道：“可能你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帖子，就是我发上去的，我这几套房子特地做成这样出租，一室一厅跟两室一厅更容易租出去。” “原来是这样，等我挣了钱，也给我妈租个好点的房子。” 苏渺笑着说：“咱们可以把目标定得大一点。你该说，等你挣了钱，就在京市买房子。” “京市的房价那么贵，贷款估计得等我毕业工作好几年才能买得起吧。” 苏渺笑了笑没再讨论这个问题，莫雨涵没做过生意，不知道生意能做成的话能多么赚钱，她说了莫雨涵可能也觉得太遥远，不如让她自己脚踏实地的去做吧。 “厨房里上一个租客嫌麻烦，没把他买的煤气灶跟半罐煤气带走，你们可以用这个来做，”苏渺问，“暂时没有铁板，就用平底锅可以吗？” 莫雨涵点头：“可以的，只要酱料调得好，用它来炒鱿鱼也很好吃。” “行，那厨房就交给你了，缺什么或者有事需要帮忙可以叫我。” 莫雨涵说道：“不用不用，材料都够了，你们去客厅看电视吧，我一个人来就行。” 担心自己在厨房莫雨涵会紧张，苏渺就从善如流地来到客厅打开电视，随便选了一个正在播放电视剧的电视台看起来。 厨房里，莫雨涵处理鱿鱼的动作很麻利，她先把鱿鱼跟需要的配料处理好，然后才开始调酱料，她姥姥教给她的秘制酱料不止一种。 除了铁板烧用的酱料，还有好几个凉拌酱料。 凉拌跟铁板烧做起来都不难，莫雨涵看到厨房里还有一个电磁炉，干脆把电磁炉也用上，同时操控两个锅，电磁炉上放煮锅，用来给做凉拌鱿鱼的鱿鱼焯水。 煤气灶上放平底锅，用来做铁板鱿鱼。 自己吃可以省略串鱿鱼这个步骤，焯过水的鱿鱼分别放在三个碗里晾凉，平底锅里鱿鱼煎到半熟，然后放入铁板烧秘制酱料，再继续翻拌炒一会儿就能出锅装盘了。 最后把调好的三样凉拌酱汁倒入焯过水的三份鱿鱼里。 大功告成！ 三种凉拌鱿鱼的口味分别是：泡椒味、红油味、糖醋味。 莫雨涵其实还会做另外几种口味，但是今天只是试吃，她就没有把所有口味做出来。 几种不同口味的鱿鱼被端到客厅的茶几上。 在莫雨涵调味的时候，苏渺就一直在被厨房里那些诱人的香味诱惑，这回儿莫雨涵说可以尝尝了。 苏渺便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鱿鱼，鱿鱼这玩意儿，只要不是口味特别奇葩，苏渺都会喜欢吃，更何况莫雨涵姥姥教给她的酱汁味道确实很不错。 “很好吃，今后售卖的时候，凉拌的鱿鱼可以提前放到酱汁里泡个一两个小时，那样会更入味，除了鱿鱼其实这些凉拌汁还能做些凉拌鸡爪、鸡翅、凉拌黄瓜、凉拌藕片之类的，你以后可以自己发挥，慢慢推出一些新的口味和产品。” “谢谢你对我手艺的肯定！”莫雨涵听到苏渺的话，立刻明白，苏渺这是愿意投资自己这个小小的创业项目了。 她没忍住下意识地看向包雨萱，两人脸上都露出无法压制住的开心的神色。 第118章 莫雨涵的小摊子所需要的投资是真少, 其实但凡她能拉下脸来跟同学借一借都不需要为启动资金烦恼。 不过拉投资也有拉投资的好处，要是顺利的话，拉到的投资可不是一锤子买卖, 后续如果她想鸟枪换炮, 把地摊换成店铺，甚至连锁店，投资人看她那小摊子的营收能力、她自身的经营管理能力以及产品竞争力有足够的潜力, 都会追加投资。 可以说, 得到投资人认可后, 后续做得好的话，资金是一点不用愁了。 莫雨涵原本所需要的起始资金不超过三千，但苏渺直接给她投了一万块, 告诉她：“要做就做好一点, 余下的钱可以买些桌椅板凳什么的，摆在摊子旁边供客人使用。 另外一定要注意摊子跟食物的卫生, 在摆摊之前最好把可以办的一些经营执照以及健康证什么的全部办好, 没有健康证的人不要让对方接触食物的烹饪。” 这些事情看起来是小事, 很多摊贩都不会去办, 但是既然在高校附近卖东西, 能有这么些证件摆出来，是很容易获得学生们好感的, 再加上不错的产品味道, 想不好卖都难。 莫雨涵接受了苏渺的建议, 去医院检查然后给自己办了健康证, 然后才去置办摆摊所需的东西, 手头上钱多了，她置办东西的时候就不需要束手束脚, 先前的购买计划全都要重新规划。 重新做好计划后，莫雨涵发现卖完所有摆摊前期所需要包括桌椅板凳在内的东西，苏渺给她投资的钱还剩下不少。 她思考过后，抽了些时间到夜市去看那边是否有空出来的店面出租，仔细找了两天，找到一栋两层楼的房子。 房子看起来有点旧，距离夜市最热闹的地方也有挺远的一段距离，但是它的一楼是店面，楼上可以住人，有厨房还有独立的卫生间，比她母亲现在住的小单间好上好几倍。 莫雨涵当即决定预留一部分钱当做备用金，然后把这栋小房子租下来，再把母亲现在住的房子退掉，这样不仅能改善居住环境，还能有个店面卖点东西。 房子离夜市有点距离，她可能没办法把自己的摊子摆在这边，依旧要把摊子带到夜市那边去摆，不过有个固定的店面，办理经营执照的时候会方便容易很多，一楼的店面可以暂时先进一些杂货让母亲随便卖卖，这样她也不至于因为没工作而胡思乱想。 莫雨涵回去就跟母亲说了自己的打算，她的母亲知道她要去夜市摆摊后，悄悄背着女儿抹了一会眼泪，觉得自己拖累的女儿，原本自己的女儿考上清大，在老家是所有人都羡慕的高材生、天之骄子。 可是却因为支持自己离婚而受人非议，现在还为了给自己治病去摆摊，原本她该无忧无虑地度过美好的大学生活，现在为了自己，还有可能被学校的同学嘲笑。 哭过之后，莫母在女儿面前依旧打起了精神，笑着对女儿说：“我的病不算严重，白天卖点杂货，晚上可以给你打个下手，帮忙摆摊。” 莫雨涵拒绝了：“您还是等手术恢复之后能办健康证再去摊上帮我吧，现在先在家歇着，要是店里没客人，您实在觉得闲得慌，可以帮我洗洗食材。” 洗洗切切这些活，她需要提前准备，到时候母女俩一起做，她还能盯着母亲，不让母亲太过劳累。 前期准备工作比较繁杂，但莫雨涵全都坚持下来了。 她正式开张的时候，苏渺特地带着工作室的所有员工去捧场，美其名曰：工作室团建。 在路边稍显简陋的小摊子边上，工作室的人正好围着坐一桌，苏渺一挥手让员工们随便点，能在上班时间‘公款吃喝’大家都很高兴。 莫雨涵赶上了五一假期，白天学校美食街没多少人，她就跑到景区门口去摆摊，晚上再继续回学校夜市摆，清大附近的夜市还是有不少市民，还有外地来游玩顺便游览清大的游客来逛。 即使在放假期间很多学生离校或是回家或是去其他地方旅游，这里的热闹依旧不减。 莫雨涵每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起床准备食材，晚上十一二点才能收工回家，她妈妈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不少补身子的东西，然而莫雨涵的身体还是消瘦不少。 不过这一切的努力都有了回报。 五一长假的第一天，莫雨涵带着一身疲惫回到家，吃完饭洗漱后，跟母亲一起盘点自己的收入，然后就被惊呆了。 她把钱数了三遍，接着猛地冲出门一把抱住母亲：“妈，我们发财了！” 莫母无奈笑道：“你这孩子，怎么跑出来连鞋都不穿，别看现在是夏天，地上很凉的，凉气从脚底入，容易生病，尤其是女孩子，受了寒可不好，快回去穿鞋，有什么事穿鞋再好好跟妈说。” 莫雨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洗干净没多久就被弄脏的脚，傻笑了几声，就回去穿上拖鞋走到洗澡间冲了冲脚。 莫母拿着一块干毛巾跟着她走进房间，两人坐在床上，莫母便温柔地拿那干毛巾给女儿擦干脚上的水渍。 “妈你看！”莫雨涵把钱放在桌上拍了拍，“这么多钱，你猜猜有多少？” 莫母看了看那一沓钱的厚度，凭着经验猜道：“看着能有个三四千？”说着她自己都止不住惊讶，“这是没扣掉成本的营业额？扣掉成本那一天也不少挣了！怪不得人家都说做个体户挣钱。” “您猜错了，这是今天已经扣掉成本的纯收入！”莫雨涵比了比手势说，“四千八百块！” 莫母呼吸一滞，惊叹道：“一天的利润居然这么多！” 莫雨涵拿出账本把今天一天的收入支出记下来：“其实也不是每天都能挣这么多，节假日生意会格外好些，平时一天扣掉成本也就挣个几百块，而且里面还有一部分是要分给投资人的钱。” 莫母：“就算扣掉要给投资人的钱，剩下的也不少了。” “是呀。”莫雨涵十分庆幸自己选择了摆摊这一条路，不然还能上哪儿去找那么挣钱的兼职呢？ 她也格外感激苏渺能给自己那么都启动资金，不然按照她原来的想法，只弄个小木桌子、煤气炉、煤气灶、铁板什么的，搞个最低配版摆摊设备，她的摊子肯定没有现在的机动性。 别说去景区摆摊，每天能按时把材料跟工具搬到夜市去，能把摊子支起来就不错了，挣肯定是能挣一点，可在规模跟工具的限制下，绝不可能挣这么多。 有了苏渺给的资金，她买的三轮车骑着又快又稳，还让人把炉灶这些都焊在了车斗里，每天骑着车赶去摆摊，省了不少花费在路上的时间还有搬运工具的时间。 “今天才五一的第一天，过几天没准能挣更多，用不了几天，咱们就能把您的手术费攒齐了，”莫雨涵抱住母亲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妈，您可要好好治疗，早点恢复，我现在可是事业上升期，有您的帮助，我的小生意肯定能发展得更好！” “好，”莫母抬手轻柔地帮女儿掠起额前的碎发，她知道女儿这样说不是真的非要自己帮忙不可，而是想告诉她，她是有人关心、被人需要的，“妈一定积极配合治疗，早点治好病，早点回来帮你。” 节假日真的是个挣钱的好时候，没出莫雨涵所料，往后几天，她每天的营业额都比第一天更高，其中有一天的收入甚至超过了一万块钱。 没等五一结束，她母亲手术所需要的费用，甚至休养期间补充营养的费用她们都攒齐了。 可惜节假日的时间也过得很快，五一过后，每天的营业额回落到正常的水平，不过随着莫雨涵摆摊的时间变长，熟客越来越多。 她的东西既卫生味道又好，慢慢的在清大夜市里有了一点小小的名气，在清大论坛讨论清大附近美食的帖子里也占了一席之地。 老客常来，还会在口口相传之间吸引到新客，经营情况进入一个健康良好的稳步增长的状态中。 莫雨涵带着母亲去医院检查过后，跟医生预约了动手术的时间，在母亲动手术与恢复期间，她请了两个学生来兼职帮忙，日子倒也过得不那么辛苦了。 苏渺听说包雨萱说莫雨涵的母亲要做手术，还特地带了些水果跟营养品去探望。 在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飞快。 童佳佳的漫画终于完稿，经历一系列排版、校对、审核等等程序后，在苏渺即将成为一名大三学生前，终于印刷出成品。 她送了苏渺好几本样书，苏渺带回家后送了妹妹一本，没想到苏珮一看就喜欢上了童佳佳的漫画，童佳佳的漫画书分为上中下三册，目前出版的只有上册。 苏珮知道这本书是偶尔会来家里做客的佳佳姐姐画的之后，每当童佳佳一来家里，她就要缠着童佳佳问什么时候出新的漫画书，并且表示：“我把这本漫画带到学校里，我的同学都觉得好看。” 九零年代留守儿童 第84节 对于苏珮的说法，童佳佳本以为只是孩子在说比较夸张的话。 苏珮已经是小学生一枚，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最不愿意大人把自己当不懂事的小孩子看，她见童佳佳好像不太相信，就拉着苏渺给自己作证：“姐姐你帮我跟佳佳姐姐说说，我们班的同学是不是都喜欢这本漫画书？” 童佳佳看向苏渺，就见苏渺含笑点了点头：“佩佩说的没错，好几个孩子的家长甚至其他班孩子的家长都问我，这本漫画书在哪里可以买到呢。 我把可以购买正版书的店告诉他们了，这本漫画我看着也觉得很不错，比当初看画稿时还要令人惊艳，我觉得你可以放心，接下来的中册跟下册肯定不愁了。” “太好了，这本漫画书刚发售不久，暂时还没有得到末端书商的销售反馈，我这几天心里忐忑得很。” “其实你可以到网上一些学校的论坛或者漫画贴吧看看，现在的学生都爱上网，一有点他们喜欢的东西，肯定都要在网上说道说道。” “谢谢！我回去就看看。” 童佳佳经过苏渺同意，在漫画的封面加上了苏渺工作室投资联合出版的字样。 随着童佳佳那本漫画的销售量逐渐攀升，经过好几次的加印与再版，几乎整个清大的师生都知道苏渺的工作室专门做大学生小型创业项目的投资。 一年前，苏渺的工作室名不见经传，后来有了莫雨涵小地摊一年内华丽转身，从地摊发展为现在在京市拥有五家小吃店的成功、将三轮车改造成多功能小吃车成功创业，如今已经成为公司老板的马和、到现在童佳佳漫画的出版。 这些投资成功的小项目，让苏渺的工作室在清大逐渐有了不少名气。 区别于以前还需要苏渺派员工去创业大赛搜罗接洽创业者，如今随着工作室渐渐有名气，不需要工作室的员工出去寻找，许多创业计划书就纷纷投来，其中不乏有类似仲新会那样的创业者，项目所需资金庞大，同样的发展潜力也是巨大。 一般这种项目，苏渺都会把创业者介绍到韩晏那边，让他看看是否要投资，而她自己是不会碰这类需要专业人员参与评估、项目跟进，耗费大量心神的项目。 从一开始苏渺对自己工作室的定位就十分清晰，她目前的主业是当个学生好好学习争取保研，所以她只做大学生创业的小项目，这样既可以把课余时间利用起来，又不至于让自己太过忙碌，以至于忽略了爱人与家人。 现在那么多创业计划书投递过来，苏渺比以前更忙了些，陪伴男朋友的时间稍稍有点减少，韩晏已经开始闹脾气了。 他强势地带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跟文件，挤到苏渺的办公室里，硬生生在这个不大的办公室内给自己划出一个地盘，每天用极高的效率把手头上的工作处理掉，然后就用手支着下巴，看苏渺。 苏渺受不了他的目光，嫌弃地用文件夹挡住他的脸，韩晏立刻委屈起来，他抓住苏渺那文件夹的手，腻到她身边去：“咱们前几天没能去约会，我就多看看你几眼怎么了，自己媳妇儿还不让看了？” 苏渺：“你别闹，我忙完这一阵就带你出去玩。”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韩晏凑到苏渺身边拿过几份创业计划书帮忙看，“不过那么多创业计划书，看完旧的又来新的，你什么时候能看完？” 苏渺语塞。 “不然我给你拨几个人过来？你这里只有兼职的员工，有好处也有不方便的地方，最好再放一两个正式员工，这样你也能稍微撒开点手，而且你这摊子没铺得太大，不管在管理上还是审核上遇到问题，你都可以及时处理。” 苏渺觉得这话挺有道理：“那我招聘一个吧，你那风投公司里都是成熟的优秀人才，来我这里多可惜。” “有什么可不可惜的，给老板娘干活，多的是人求之不得。” 苏渺恐怕还不知道，她这儿在很多人眼中是一条能更容易被公司高层看到自己能力的捷径呢。 第119章 韩晏那边调来两个全职员工帮忙后, 苏渺终于不用那么忙了，不过她空下来的时间全被韩晏占据，再加上大三课业很多, 许多专业课几乎都集中在大三这两个学期来上。 大一大二的时候, 苏渺一周只有周三或者周四满课，其他时候要么早上有课，要么下午有课, 课余时间多得很。 现在甚至连晚上都要上课。 苏渺不敢在学业上放松, 很多学生信封六十分万岁, 但苏渺每次考试都是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让自己考出年级前三的好成绩。 即使学校发的奖学金可能还没有她高中时拿的多，她依旧不愿意放过。 优异的成绩在加上她工作室做出的实绩, 让苏渺得到了好几个教授的赏识, 大四那一年，苏渺成功拿到得到本校保研名额。 研究生毕业后苏渺选择留校, 成为了一名大学生创业指导老师, 作为新老师, 还需要兼职当辅导员几年, 如果考上博士就能提前卸下辅导员的职位, 不然就要做够规定年数才能卸下。 苏婷在大三那一年，将自己的店交给苏渺跟蒋文琪, 让她们帮忙看顾, 自己则去国外开启她在国外的学习生活。 大四那一年她毕业回过后, 本想留在国内发展, 谁知苏铭偷听到苏思跟苏婷打电话的内容, 知道苏婷大学出过国，现在留在京市还在京市买了房子, 居然撺掇薛海凤跟苏国胜夫妻俩来京市找苏婷。 苏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坐上火车出发了，是苏思察觉到不对劲赶紧打电话来告诉苏婷，让她有个心理准备的。 苏思说：“没想到他们这些年硬是留在安庆市吸我的血还不够，现在还想去找你。” 当年苏思结婚为了通知家里，她为此懊悔不已，苏铭闹着要在安庆市买房，薛海凤夫妻就上门装可怜，想让她出钱，好在她这一次咬紧了牙关没松口。 反正已经是嫁出去的女儿了，自己面对父母说重话会被人指责不孝顺，苏思就故意让自己婆婆知道这件事，她婆婆知道后哪儿能忍，阴阳怪气地刺了薛海凤夫妻好几次，刺得他们没脸再上门。 苏铭是个不要脸的，好在他是个窝里横，在外面面对外人时啥也不是，苏思就让丈夫别给苏铭好脸色，最好再故意凶一些吓吓他，苏铭果然就不敢再去闹了。 可惜这些手段治标不治本，他们虽然没在苏思那里拿到买房的钱，却依旧不愿意再回到乡下去，时不时上门打个秋风，也是挺膈应人。 得知那个消息后，苏婷被气个半死，当即跟苏渺说了一声，然后收拾好东西，跑国外发展去了。 苏铭带着自己在苏思那里偷来的地址，找上门时扑了个空。 而这个时候，苏渺已经搬到韩晏一套靠近学校的别墅中，正式开启婚后生活，而此时的她，就算站在苏家那些人面前，他们都认不出来。 苏铭一家三口在京市待了几天，只好灰溜溜地回安庆市。 几年后。 两位律师找上门：“请问韩晏先生在家吗？” 苏渺正巧在家，听管家说有律师找韩晏，就让他把他们带到会客厅。 “你们找韩晏有什么事？” 律师对视了一眼，不知该不该在韩晏未到场的时候说出自己的来意。 苏渺看出他们的犹豫，便道：“他现在不在家，想让他放下手中的工作提前回家，你们总得把你们找他的目的告诉我，不然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把他叫回来呢？” 她的话也在理。 其中一位律师想了想说道：“具体的事情必须等韩晏先生在场我们才能说，我们只能告诉您我们晏敬弘先生的律师。” 晏敬弘，韩晏的便宜生父，当初闹出晏安煜不是他亲生儿子那件事后，他把晏安煜赶出家门，后来也试图认回韩晏，但是韩晏没搭理他。 不知韩晏在他心目中是个什么形象，他尝试过一次被拒绝后就没再出现，听说一心寻找各种方法想要再生一个孩子。 后来晏敬弘的一众情人中是有那么一两个怀上了孩子，可惜那些孩子后来查出来都不是他的种，晏敬弘也是倒霉。 之前苏渺听到小道消息，说在晏安煜坚持不懈地努力下，晏敬弘跟晏安煜的关系有所改善，现在派两个律师来又是什么意思？ 苏渺给韩晏打了个电话，不到半个小时，韩晏就赶回来了。 两位律师看到韩晏在苏渺这里行动如此迅速，脸色有些微妙，他们给晏敬弘工作的时间不短，作为他的律师，晏敬弘的一些私事他们可能比晏敬弘的秘书还要了解。 当初晏敬弘曾让他们联系过韩晏好几次，韩晏都推脱说工作忙没时间跟他见面，下次又下次，下次再下次，一直都没去。 可现在同样在京市，他老婆一个电话他就马上赶回来了，这双标的简直不要太明显。 不过也不能怪人家韩总，一个是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感情甚笃，以后可能也会相伴到老的老婆，一个是从没相处过还跟仇人儿子藕断丝连的生父，韩总双标也没人能指责什么。 韩晏坐下后喝了一口茶解渴，再次跟面前的两个律师确认：“你们是晏敬弘派来的？” 瞧瞧，连敬语都不用，直接喊生父大名，看来是真对生父没有一点感情。 两位律师心中唏嘘不已，但面上丝毫没表露出内心的感慨：“是的韩总，董事长前段时间被查出癌症晚期，他想见您一面，今天他让我们带着他的遗嘱来见您，如果您看完后愿意去见他，他就会将这份遗产送到公证处公证使其生效。” 韩晏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在冷笑，如果真有人认为只是去见晏敬弘一面就能得到他的遗产，那真是大错特错。 “我对他的遗产不感兴趣，请回吧。” 来之前两位律师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但他们依旧劝了几句，还让苏渺帮着也劝劝：“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亲生父亲，您也不想让韩先生今后留有遗憾吧？” 好一个血脉相连，苏渺听完这话也想冷笑，要是她不了解韩晏，恐怕还真会被他们道德绑架：“我尊重自己爱人的决定，并且时刻与他站在统一战线。” 律师无奈放出他们自以为的最后杀手锏：“如果韩先生您拒绝的话，我们接下来可能会去通知晏安煜先生。” 韩晏无所谓：“随便。” 两位律师离开后，先是去疗养院见了晏敬弘，在得知韩晏依旧拒绝来见自己后，晏敬弘发了一通火，还真派了其中一个律师去找晏安煜。 晏安煜不知道晏敬弘的病情，听完律师的话，以为晏敬弘真的快死了，急忙跟着赶来，谁知原本律师口中那个活不长的将死之人居然撑了五年才病死。 而晏安煜则是在遗产这个掉在眼前的胡萝卜的诱惑下，应是咬牙贴身照顾了晏敬弘五年。 韩晏是在晏敬弘被医生宣判只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时，才带着苏渺去见晏敬弘最后一面，彼时他牵着苏渺，站在晏敬弘病床边，眼神冷漠。 晏安煜站在病房外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而晏敬弘往韩晏身后看了一眼，没看到其他人，质问道：“怎么没把孩子带来？” 韩晏简单地说了一句：“孩子还小，不方便来医院。”然后就没有别的话说了。 谁知晏敬弘似乎是想延续血脉想疯了，顿时激动起来，喘着粗气指责韩晏：“你的心怎么那么硬，我是你亲爹！我都快死了，看在生育之恩的份上，就不能让我见见自己的孙子？” 这一次见面，双方不欢而散，晏敬弘也没再说过要见亲生儿子的话，这让晏安煜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继续按捺住蠢蠢欲动的野心，耐着性子陪在晏敬弘身边，每天指挥医生护士护工，体贴细心事事过问，俨然一个大孝子的模样。 他不知道的是，晏敬弘被韩晏拒绝见孙子后，竟然让人悄悄带自己来到韩晏家附近，趁着他们夫妻俩不在，以孩子爷爷的名义偷偷接触到了孩子。 之后，晏敬弘又撑了三个月，直把晏安煜忍得满肚子怨气才终于咽气。 在他的葬礼上，律师当场宣读晏敬弘的遗嘱，晏安煜在听到晏敬弘只给自己分了两千万存款时，他猛地抬起头满眼不可置信，当初律师明明说过，谁陪伴晏敬弘最后的一段时光谁就能得到遗产的！ 律师注意到他脸色的异样，但没理会，而是继续宣读遗嘱，当听到晏敬弘把剩下的所有财产全部留给了韩晏的孩子时，晏安煜抓狂了：“凭什么！他凭什么这么分！当初明明说好的，谁陪伴他最后一程谁就能够得到他遗产！我不服！” 律师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晏安煜先生，您也说了，当初说好，谁陪伴晏敬弘先生最后一程谁能够得到遗产，现在您不是也得到了吗？” 晏安煜一愣，随机暴怒：“你们跟我玩儿文字游戏！！” “话不能这么说，当初如果您不愿意的话，为什么不直接问晏敬弘先生或者负责经手遗嘱的人呢？而且您并非晏敬弘先生的亲生子，享受了二十几年锦衣玉食的奢侈生活，还得到大多数普通人努力一辈子都得不到的钱财，已经十分幸运了。遗嘱想必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听清楚，这份遗嘱是在他生前进行过公证的，完全合法。”律师说完没再理会无能狂怒的晏安煜，找韩晏商量手续的办理去了。 韩晏听到遗嘱内容时，也十分惊讶，他当初也晏真以为敬弘会把财产留给晏安煜，他已经在计划着要是晏安煜自己得了财产转头去捞他亲妈，或者找自己的事的话，要收拾对方了，没想到晏敬弘居然把财产给了自己的孩子。 虽然给孩子也是有条件的，他跟苏渺如今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哥哥一个是妹妹，他曾听保姆说过，哥哥在外面玩的时候见过一个坐轮椅的老爷爷，觉得老爷爷生病很可怜就跟对方玩了一会儿，当时韩晏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们住的别墅区安保非常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老爷爷八成就是晏敬弘。 而晏敬弘把遗产给孩子附带的条件是让他跟苏渺多生几个，不继续生的话，只能得到一半的遗产，再生两个男孩才能得到全部，他们不继续生的话，剩下的钱就会在十年后全部捐出去做慈善。 韩晏当着律师的面就气笑了，这点臭钱真当谁都稀罕？他跟老婆又不是没钱给自己的孩子。 “我是两个孩子的监护人，现在我代表他们拒绝他接收的遗产，你们把他所有的遗产全部捐出去做慈善给他积德吧，省得阎王爷觉得他脑子有毛病，让他投胎投到畜生道。” 律师嘴角抽了抽有些为难：“我们只能在十年后把其中一半捐出去，要给您孩子的另一半会在孩子成年后给到他们手上，您暂时无权为他们拒绝。” “呵，那就等孩子长大再说。”他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好好教，还能稀罕这点臭钱？ 苏渺听韩晏说起这件事也十分无语，她才不要再生孩子了，生现在这俩是两人情到浓处想要一个爱情的结晶，真要为了得到遗产折腾自己的肚子，那对孩子的爱就不纯粹了。 哥哥姐姐是因为父母相爱才出生的，从没出生就拥有父母对新生命的期待，弟弟却是为了钱而生，从出生起就带着目的性，真是笑死人，这对孩子来说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好在韩晏言辞拒绝了，这件事就影响不到苏渺的正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