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甜又野》 第1章:白家的丧门星回来了! 白老爷子过世了! 白家是京师第一皇商,百年世家,富可敌国,连当今皇帝也得给白老爷子几分薄面。 丧宴当天,全京师富商权贵,上至丞相,下至平商,全来了! 踏破了白府门槛。 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锦衣之中,身着素衣青钗的女子缓缓踏入。 满身尘埃,白色的衣裳染成了黑灰色,素净的脸看不清容貌,隐隐能看见额角的红色印记。 “这人是谁?穿成这样来丧宴,也不怕冲撞了白老爷子的亡魂?” “赶紧叫人赶走,白府岂是这种叫花子能来的地方?” “来人!” 一群人议论纷纷,正要动手,人群中传来惊呼。 “这脸上的胎记……这不是白家二小姐吗?” 认出白晓瑾,全场震惊,一片无声。 全京师,谁人不知,当年白家二小姐的事情? 白晓瑾生母是白家大夫人,生产白晓瑾时难产,过世下葬后,被人发现与人通奸之事,被挖坟掘尸,悬挂三天三夜。 鞭尸!浸猪笼! 后来白老爷子处理完京外生意回京,才压下来此事,不许自提。 不过后来,因为白二小姐犯了失心疯,连续咬伤府上数人,伤了白家三小姐白绾绾,六岁那年被送去乡下。 从此无人问津! 只是这人……怎么又回来了? 还是在白老爷子的丧宴上! 众人大惊时,白绾绾盈盈走了出来。 “姐姐回来了,怎么也不先说一声,你这个样子要是冲撞了宾客,该让人说我们白府的人不懂礼节了。” “爹爹离京处理生意上的事了,很快就赶回来,你先跟我进去。” 白绾绾是京师第一美人,一举一动婉转动人。 她忍着厌恶,伸手去拉白晓瑾。 “啪。” 被白晓瑾拍开了手。 白晓瑾看也不看她,冷冷打量着白府的一切。 白绾绾原本想借此机会,讽刺白晓瑾,还显示自己的落落大方。 不料对方压根不给她面子,尴尬的杵住了。 白绾绾的生母郑氏走了过来,大方笑着。 “看来晓瑾多年未归家,和我们生分了。” “既然回来了,就安心留下吧,这些年你一直在陈屠夫家里,肯定受了很多委屈,我会替你娘亲好好弥补你的。” “得知你要回来,我已经替你安排好了最好的大夫,肯定能治好你的失心疯。” 郑氏一番话温柔体贴,全部点在了白晓瑾的软肋上。 旁观的人纷纷嫌恶的摇了摇头,离白晓瑾远了一步。 “原来失心疯还没好!” “难怪一身脏成这样,不知礼数,结果是屠夫养大的。” “身份下贱,还有个不要脸的娘,这种人也配来白府?” “郑夫人和白三小姐真是人美心善,能不计前嫌,还对她这么好,难怪这么多人踏破了门槛想提亲。” 人美心善? 白晓瑾目光一抬,冷冷盯着郑氏的脸。 虽然她当年年幼,可他们做的事,她一清二楚! 郑氏和产婆勾结,掐死她娘亲,还扣上通奸的罪名,害她娘亲被挖尸浸猪笼,死不安宁! 从出生到六岁那年被送走。 郑氏联合全府下人,让她每天被殴打折磨,几度饿死!冷死!活活打死! 要不是她命大,还能活到现在? 不过现在,她回来了…… 郑氏欠她和她娘亲的,她会十倍、百倍的掠夺回来! …… 此时,老管家从一旁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纸遗嘱。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上去! 白老爷子过世前就宣布消息,留下了遗嘱,由陪伴他六十年的老管家在丧礼上宣布! 白家富可敌国,所有人都紧盯着,想知道白家分家的情况! 郑氏笑盈盈的催促老管家。 “陈管家,时辰就快到了,您就赶紧宣布遗嘱吧,老爷还有一个时辰才能回来,别耽误了道士算好的吉时。” 她早让人打听了,白老爷子将整个白家留给了一个人。 白家一共有三室,除了白晓瑾白绾绾的父亲白长鹤,还有白长鹤的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但最受宠的只有白长鹤一人。 这不摆明了,就是要留给他们这一室? 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陈管家,您不必有什么顾忌,无论老爷子的遗嘱是什么,我们绝对服从!要是有人敢有异议,我立即让我出兵镇压!” 老管家看了看众人,最后目光在白晓瑾身上扫过,见她回来了,展开遗嘱,便道。 “我奉老爷子之命,今日宣布他留下的遗嘱。” “白家全部房产、地契等,全部交给白家二小姐白晓瑾掌管,不得有异!” “另外,白老爷子生前已与圣上定好二小姐与太子殿下的婚约,择日即可完婚!” 第二章 第一美人的名头该易主了! 啊? 郑氏大惊! “陈管家,你确定老爷子是留给了晓瑾,不是我女儿白绾绾?” 陈管家将手中遗嘱递上前,“这是老爷子遗嘱的拓版,夫人要是不信,可以亲自看看。” 郑氏和白绾绾看了一眼,确定是白老爷子亲笔。 白绾绾眼白一翻,险些昏迷过去! 景哥哥是她一直心仪的人,爷爷竟然将整个白家给了白晓瑾,还替她和景哥哥订了婚约? 白绾绾顾不得仪态,冲上去想撕了白晓瑾。 “凭什么?她一个屠夫养大的女人,亲娘和人通奸,她哪里配得上景哥哥?” “一定是弄错了,爷爷不可能这么做的!” “住口!”郑氏连忙抓住白绾绾,“你怎么能这样对你姐姐说话?” 郑氏也气得牙痒痒,偏偏刚才自己已经说了,绝对服从遗嘱。 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郑氏好久才缓过来,咬着牙,笑盈盈对着白晓瑾说道。 “晓瑾,既然老爷子决定了,我们自然应当遵从,今后整个白家的掌家大权就交给你了,二娘不会干涉。” 白晓瑾淡淡看了她一眼,“轮得到你来干涉吗?” 郑氏脸色一僵,笑意不减,伸手去拉白晓瑾。 “你远道赶回来,已经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我这就让李嬷嬷给你安排住处。” “不必了。” 白晓瑾不着痕迹后退了一步。 “我住我之前的院子就行。” 说完,转身离去。 留下众人唏嘘。 不远处,墙头上。 青安揉了揉发麻的膝盖,“殿下,我们还要在这里蹲多久墙角?你不是要去皇宫取消和白二小姐的婚约吗?” 沈景行目光紧随着离去的女人,唇角勾起不经意的笑意。 “不急,再看看。” 青安仰天崩溃。 陛下急召,这还不急啊? 竹意别院。 白晓瑾踏入房间,扑面而来扬尘的味道。 这是她从小住的地方,窄小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和桌椅,现在已经布满了灰尘。 一道黑影闪过! 黑衣人落在白晓瑾身前,恭敬行礼,“主子,属下来了。” “嗯。”白晓瑾用内力除去凳子上的灰尘坐下。 “主子,您真的打算回白家?” 黑衣人不解。 区区一个白家,拱手放在主子面前,她都不屑要,为何要淌这趟浑水? 白晓瑾抿唇一笑。 容颜一展,好似有花在眸间绽开,眉眼生花,只是透着冷意。 “当然,我等了十年,就等今天。” 她要的不是白家的资产,是郑氏母女的命! 是她几次险被害死的仇恨! 是她娘亲死不瞑目的冤屈! 她淡淡看向黑衣人,“我刚回白家,身边必定耳目众多,你以后不要再来白府。我有事自会去找你。” “替我办一件事。” “我要太子沈景行的全部信息,明日辰时,我来烟雨楼找你。” 外界传闻,太子沈景行性子孤傲,身体羸弱,极少在人前露面……恐怕活不了三年! 她不信,爷爷会将她许给一个命不久矣的人! 更不信,一个羸弱无用的人,能在太子一位上活这么多年! 所以,必须查! “是!” 黑衣人应了一声,一个闪身离开。 刚走,外面传来叩门声。 “二小姐,夫人让我给你送了水过来沐浴。” “进来吧。” 白晓瑾缓缓起身,赶路多日,身上都是风尘,也该好好沐浴了。 李嬷嬷将水送了进来,放下衣裳便离开了。 沐浴之后,白晓瑾披着沐巾起身,走到屏风背后,只看见一件大红色衣裳。 自己换下的脏衣,已经被带走了。 绝美的面容上,闪过一道冷意。 郑氏还是心急了,这么快就迫不及待动手。 不过正好—— 她把刀子递到了自己手上,就别怪自己下手无情。 大堂外。 白绾绾着急的拉着郑氏,眼都哭得红了。 “娘,你怎么能把管家大权交给这个女人呢?还有他们的婚约……景哥哥是我的!你知道我打小就喜欢景哥哥!” 白家大权,白绾绾才不关心。 白晓瑾算什么东西?爹一定能从她手上抢回来! 可她的景哥哥…… 要是真和这个女人成婚,她可怎么办? 郑氏安慰的拍拍白绾绾的手,挑眉冷笑。 “绾绾别着急,我已经设计好了,一会儿就让她好看……” 说着,低低在白绾绾耳边说了自己的计划。 白绾绾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娘亲对我最好了!她要是真穿着红衣裳来爷爷的丧宴,就是大不敬的罪名!圣上这么敬重爷爷,一定不会让景哥哥再娶这种女人。” 郑氏阴狠的说道,“不光如此,我还为她准备了些别的。” “她那祸水的娘都在我手上惨死,她敢回白府,只会比她娘死得更惨!” “一会儿,你只需要配合我……” 郑氏刚说完,忽然见众人一阵喧哗。 隔得远,看不真切那边的情形,隐隐能听见议论声。 “这是白二小姐?” “这姿容……堪称绝色啊!难怪皇上会把她许给太子殿下!” “只穿着一身素衣都能这么好看,要是略施粉黛,我看白三小姐京师第一美人的名头,就要易主了!” 闻言,郑氏匆忙踮了踮脚。 只见人群中,一名白衣女子缓缓走来,肌肤如玉如瓷,眸似秋月,婉转动人。 日光灿烈,白衣墨发栩栩发光,好似画中走出的仙子。 这—— 是白晓瑾?! 可她哪来的衣裳? 仔细一看,郑氏才发现,她竟然将丧幡做成了衣裳穿在身上! 第四章 你这是,谋财害命啊 白绾绾委屈极了,“爹,你为什么打我?”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见一旁的人摇头议论。 “这白家三小姐平时温婉大方,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手段啊!” “拆毁灵堂,陷害亲姐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种女人,要是娶回家,恐怕得家破人亡。” “我看当年白二小姐失心疯的事,指不定就是被陷害的。” …… 众人讨论得越发热烈,白绾绾迷茫了。 看着周遭的人,浑然不知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们怎么会知道真相? 白晓瑾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 白长鹤忍着怒火,对下人吩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三小姐带下去?” 说完,白长鹤转过身,冲宾客道歉。 “抱歉,让各位看笑话了,平日绾绾温柔体贴,绝不是这样的性子,今天想必是因为老爷子的死,受了刺激,才一时做错事。” 正要将白绾绾带走—— “且慢!” 白晓瑾莲步轻移,从灵堂走了出来。 大方笑道,“爹回来了。” “想必爹已经听说了吧,爷爷立下遗嘱,决定刚白府交给我。” 白长鹤脸上看不出神色,“既然老爷子决定了,爹没有异议。” “那就好!” 白晓瑾声音细细柔柔的,却铿锵有力。 “既然如此,作为白府当家,妹妹做错了事,是不是应该由我来处理?” 白长鹤警惕的看了她一眼! 猜也知道,她想做什么。 郑氏追了出来,连忙道,“晓瑾,老爷子是把白府给了你,可这是你父亲。你说这种话,未免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郑氏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要是将白绾绾交给白晓瑾处理,白绾绾肯定完了! 当年的事,这个小贱蹄子肯定还记得! 要是怀恨在心,还不知道怎么对付她们! 白晓瑾展眉一笑,“那二娘说这话,是不是也没把爷爷放在眼里?我记得二娘刚才可是说过,你同意将白家交给我,毫无异议。” “这……” 郑氏不料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眉心都皱了起来。 她不悦道,“我是这么说过,可你还小,哪懂管家的事?这事还是交给我们处理比较稳妥。” “哦?”白晓瑾眼底带笑,“爹的意见呢?虽然我远在锦州乡下,不过也有所耳闻,爹是个孝顺守信的人,总不会也不认爷爷的遗嘱吧?” 白长鹤眉心紧皱,恶狠狠的盯着白晓瑾。 她这一番话,完全断了自己的退路! 他能在商界这么多年,风生水起,讲的就是一个信字! 要是不认这遗嘱,今后还怎么混? 白长鹤心疼的看了白绾绾一眼,应道。 “这件事,你决定吧。” 话音落下,白绾绾绝望的瞪大了眼睛。 白晓瑾音色清亮,不急不缓的说道。 “我对白家家产从未觊觎。” “不过,爷爷已经将白家交给我,我便担下了。” “白家的每一个人,每一件大事小事,都由我来管。” “我这人向来好说话,若有人不服,不想让我这个被屠夫养大,难登大雅之堂的小姑娘管教,大可以告诉我。我这人向来好说话,可以把你踢出族谱,以后你的事情就与我无关了。” “想管所有人所有事,你有这个能耐吗?”郑氏忍不住说了一句。 白晓瑾目光微抬,笑着落在她身上。 “听二娘的语气,好像比我更精通管家?” “你要是不开口,我今天还不打算处理你的事情,可既然你非要撞枪口上,我就成全你。” “暂不论我有没有能耐管家,先说说你。从我回家,你让下人偷走我的衣服,替我准备了一件红衣裳,想让我冲撞爷爷,这是一宗罪。” “你在我沐浴的水里下药害我,是第二宗罪。” “方才众人看到了,你催促我不等爹回来就进去祭拜,预谋和白绾绾陷害我,是第三宗罪。” “要是陷害成功,我肯定会失去继承权,甚至被送入宗人府。” “你这——是谋财害命啊!” 第五章 不会,我还可以教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 好像方才,是郑氏催促的吧,他们记得白晓瑾进灵堂前,还说了句什么来着。 “既然二娘执意要现在祭拜,那就开始吧。” 郑氏急得声音都破了,“你这是冤枉我!你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证据?我有啊。” 白晓瑾笑着下令,“陈管家,这个白家就你最公正,你把我屋里,帮我把红衣裳和沐桶送上来吧。” 陈管家应了一声,很快让人送了上来。 没想到白晓瑾早算计好了,郑氏咬咬牙,打算来个抵死不认。 还没开口—— 白晓瑾葱白的细指一伸,指着沐桶道。 “要是二娘问心无愧,就进去吧。” 怎么可能? 郑氏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里面可是被她下了猛药,要是真进去了,浑身会奇臭无比!半年都消除不了! 她就是想不明白,李嬷嬷明明看见白晓瑾进去了,她身上为什么还没有味道? 白晓瑾缓缓道,“看二娘的样子,是认了?” 郑氏急得脚指头在地上都快抠出个院子来了! 偏偏人家证据确凿,她说什么都没用。 白晓瑾好似无奈的说道,“二娘身为长辈,做错了事,该罚。” “不过我这人心软,就罚二娘从今天开始,闭门思过一个月吧。” 说着,转身看向白绾绾。 “妹妹也是初犯,就不罚重了。” 闻言,白绾绾长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刻。 便听白晓瑾说道,“我看妹妹挺擅长扇巴掌的,就扇自己一百耳光,小惩大诫好了。” “你说什么?” 白绾绾急得跺脚,向白长鹤求助。 “爹,你快管管她!我好歹是白家小姐,她怎么能这么对我!” 要是这一百巴掌下去,她如花似玉的脸,肯定就毁了! 她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这张脸。 要是毁了容,景哥哥还怎么看得上她? 白长鹤冷着脸,忍不住想帮白绾绾,可为了顾全大局,只能认了。 “这次是你做错了,认罚吧。” 白绾绾崩溃! 想要和白晓瑾挣个鱼死网破! 除非她脑子有问题,才自己扇自己耳光。 转眼,便听白晓瑾清亮的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要是妹妹不认也行,我不介意丢个人,送你去官府,我们公事公办。我记得按照千秋国的律例,毁坏先人灵堂,杖责五十。” 白绾绾脸色惨白! 一百耳光顶多毁容,可要是杖责五十,她命都没了。 咬咬牙,她恶狠狠的看向白晓瑾。 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这仇,她记下了。 她一定会让白晓瑾百倍奉还的! 白绾绾一边软绵绵的扇了自己几耳光,一边心疼着自己的脸。 忽然听见白晓瑾皱着眉头喊了一声,“停!” “妹妹是没吃饭吗?这么轻。” “我看你刚才不是挺会的吗?你要是不知道怎么扇了,我可以教你。” 白绾绾脸色难看,“你教我?那你扇自己一耳光试试?” 她抬眼,仰起头。 “啪!” “啊!” 一阵脆响!所有人都震惊都盯了过来。 白晓瑾一耳光甩在了白绾绾脸上,揉了揉手掌,慢斯条理,优雅的问。 “现在妹妹会了吗?” “要是不会,我还可以教。” 第六章 白家,你想都别想要 白晓瑾下手狠。 一巴掌下去,白绾绾的脸顿时红肿了,留下一个巴掌印。 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白绾绾不敢再偷奸耍滑,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实实在在的往自己脸上扇。 期间有好几次,白绾绾险些吐血,被白晓瑾一句话逼得咽了下去。 “在灵堂见血可是大不敬的,妹妹别冲撞了爷爷。” 一百巴掌下去,貌美的脸肿成了猪头。 白绾绾昏迷过去! 白绾绾被抬了下去,白晓瑾才满意微笑,大方得体冲众人说道。 “让各位看笑话了,现在,继续祭拜。” 墙头。 青安隔着远远看着,都忍不住吸了口寒气。 “女人还真是可怕,还好殿下您有先见之明,不打算娶这个女人。不然太子府肯定得鸡犬不宁。” “鸡犬不宁?”沈景行一笑,寻味的说道,“好像还有点意思。” “啊?” 青安小脸刷白刷白。 吓得赶紧问,“殿下,您该不会对这白二小姐有兴趣吧?” “没兴趣。” “没兴趣您还不走?” “闲着也是闲着,当看戏了。” 放陛下的鸽子都放了一个时辰了。 闲个屁啊! 青安忍不住腹诽。 正要说话,下面祭拜已经结束,白晓瑾回了屋。 转眼,身边的主子已经没了影,只留下一句话。 “走吧,没意思。” 从灵堂离开,白晓瑾径直回了院子。 刚进屋,白长鹤身边的贴身小厮李越赶了过来。 “二小姐,老爷有事要见你。” 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白晓瑾没做停留,跟着李越去了书房。 刚踏进去,就看见了满屋狼藉,看样子,白长鹤已经发过脾气了。 她刚走进去,白长鹤抓起桌上砚台,狠狠砸了过去。 白晓瑾灵巧的侧身避开。 从空中撒下的墨,没有一滴溅在她身上。 轻慢的继续朝着里面走去,“爹找我来,要是就为了发脾气,我就先走了。” “逆女!还不给我跪下!” 看见白晓瑾一尘不染的样子,衬得自己倒像是个跳梁小丑,白长鹤怒意更烈,要不是京师这么多人还盯着白府,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 见白晓瑾不动。 白长鹤猛地一脚朝着她膝盖踹去。 白晓瑾吃痛的皱了皱眉,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没有摔下去。 她眸子冰冷,冷冷瞧着白长鹤。 “女儿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不过爹想要我跪,好歹给我定个罪名吧?” “罪名?你刚回白府,罚了你娘,打了你妹妹,闹得白家乌烟瘴气,扰得你爷爷死不安宁,还需要给你定罪?” 白晓瑾冷笑一声,“她们陷害我,我是有什么做得不对吗?还是说,你想和当年一样,包庇他们?” “对了,我娘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我没有娘,更没有妹妹。” 白长鹤气得胡子都吹了起来。 “你少在我面前狡辩,别以为你能说会道,我就拿你没办法。” “当着外人,我是拿你没办法,不过这白家,还是我说了算!” “你马上出去当着所有人宣布,主动放弃继承权,否则别怪我这个做父亲的不客气!” 白晓瑾明了一笑。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白家家产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别说是全部家产,就是一砖一瓦,她都不会让白长鹤拿了去。 她永远记得,当初她才五岁,大冷的冬天,被郑氏扔进结了薄冰的池塘里,他就冷眼看着,不管不顾。 还有她六岁那年,被一群下人殴打,他正好路过,她哭着求他,抱着他的腿,被他一脚踢开。 这些,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刻在了骨子里。 还有当初她娘亲的事,如若不是白长鹤在背后推波助澜,郑氏凭一己之力,又怎么能把她娘亲害到这般地步? 白长鹤,从来不是她爹。 她不杀了他,是不想让他死得太痛快。 没想到白晓瑾半点不给面子,白长鹤脸都变了色,一张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青,青了又黑,比彩虹还好看。 “你最好想清楚了,要是不老老实实把白家交出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白晓瑾讥讽的挑了挑唇。 “不客气?我倒想知道你能怎样对我不客气,像当年对我娘一样?” “你还在因为那个女人的事情跟我记仇?那是她咎由自取!要不是她自作自受跟别人男人苟且,我又怎么会……” “哐!” 白晓瑾抽出白长鹤案桌后的剑,一个闪身,把剑尖抵在了他喉间。 轻薄的声音透着杀意,“你再说我娘半个不是试试?” 白长鹤嗓子里的话硬生生卡了回去。 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赶紧把剑收回去!你想做什么?难不成你还要弑父?” 白晓瑾冷笑一声,“要是再让我听到你提起我娘,弑父,不是不可以。” 说完,把剑收了回去。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白家,你想都别想要!” “你竟然敢对我动手!”白长鹤狠狠喘了几口气,悬起的心放下,冲着外面吼道。 “来人,给我动家法!我还不信,今天我收拾不了你!” “你大可以试试。”白晓瑾轻佻的说道,“你今天敢动我一根头发,你信不信,我让全城的人都知道?” 白长鹤被气得不轻。 偏偏自己的软肋被白晓瑾掐得死死的,不偏不倚。 他最在意自己的面子。 今天他当着所有人说了,将白家交给白晓瑾,要是转眼传出自己为了争夺家产,家法处置她,他的颜面还往哪里放? “看样子你没话说了,我就先走了。话已至此,您好自为之吧。” 说完,白晓瑾一刻也不想多待,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白长鹤捂着心脏,无力的坐了下去,盯着她的眼神发狠。 走到门边,见李越还守着。 白晓瑾特意贴心的叮嘱了一句,“替我爹煮壶静心茶吧,我担心他哪天被我气死了。” 说完,阔步离开了,脚步和来时一样轻快。 第七章 看着她,意犹未尽 从书房离开,白晓瑾径直往院子去了。 路过厨房,里面传来一阵骚动。 “红玉姐,白晓瑾现在回来了,我们可怎么办?当年的事情……她不会还记得吧?” “慌什么?” 嘴边长着黑痣的老嬷嬷声音尖锐。 “她那时候才六岁,能记得什么?她也就今天还能得意一会儿,过了今天,我看她怎么得意!夫人那边就不会饶了她!” “还是红玉姐有远见,当年夫人能把她那个短命娘整死,现在也能让她死得一样惨。” 老嬷嬷冷笑一声,“一会儿我就给她的饭里加点料,就算整不死她,也能让她躺床上起不来!” 说完,传来一个小婢女怯生生的声音。 “红玉姐,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毕竟她也是二小姐,我们只是下人。” “啪!” 老嬷嬷一巴掌刮在小婢女脸上。 “死东西,老娘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指手画脚了。” 小婢女捂着脸,咬牙道,“你们这是害人,我这就去告诉老爷,你们……啊!” 小婢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老嬷嬷一脚把她踹在地上,抓起一旁的棍子就往她身上狠狠的打。 几棍子下去,小婢女哭喊的声音停了。 老嬷嬷手上动作还没停,打断了棍子,正要换一根,手被人狠狠拽住了。 “住手!” “谁敢管老娘的事?” 老嬷嬷愤怒回头,看见白晓瑾的脸,硬生生打了个寒颤。 白晓瑾面带微笑。 “四年不见,红玉姐还是这么威风。” 周红玉晦气的唾了一声,“小畜生,别以为你在外人面前耍尽了威风,老娘就怕……” 话没说完,周红玉大叫一声,面目狰狞的抱着手蜷起了身子。 咔嚓一声,手腕被白晓瑾折断了。 白晓瑾笑意不减,“您在白府养尊处优,身子骨弱,还是不要和我这种乡野刁民计较的好。我做多了农活,力气大。” 说完,手腕轻轻一转。 周红玉的手腕跟着折断。 “啊!” 周红玉惨叫一声,眼泪都疼出来了,崩溃大喊。 “你赶紧放开我!信不信我杀了你!” 白晓瑾仿若没听见她的话,松开手指着地上的小婢女。 “给她道歉。” “呸!”周红玉吐了一口唾沫,“她也配!” 小婢女泪眼汪汪看着白晓瑾。 “二小姐,红玉姐教训奴婢是应该的,您就别管了,奴婢不想连累了您。” “连累?整个白家都是我的,谁敢?” 白晓瑾目光不动,盯着周红玉。 “我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 周红玉骂骂捏捏的话已经到了嘴边,抬头看着白晓瑾,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一个寒颤! 这个小畜生…… 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她的眼神,像是真要杀了她,让她不敢动弹。 不等她开口,白晓瑾在堆放的柴火里选了一根最粗的棍子。 掂了掂,递给小婢女。 “打回去。” 小婢女瑟缩着脖子,不敢接。 “二小姐,奴婢不敢……” “那我帮你。” 白晓瑾淡淡一句话,一旁的人都没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吓唬吓唬他们。 话音刚落,棍子死死砸在了周红玉身上。 要不是她身上肉厚,恐怕骨头都断了! 在白晓瑾手下,周红玉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瘫在地上像是一团肉泥,嘶声惨叫。 “死畜生!你敢打我!” “啊!” “夫人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杀了你!” 白晓瑾一言不发,数着打完了十一下,和刚才周红玉打小婢女的数量一样。 丢开棍子。 从袖中抽出一张手帕,细细擦了擦手,慢条斯理的动作轻柔优雅。 “我暂时不会动你们,慢慢陪你们玩。” “要是郑氏敢要我的命,你让她尽管来。” 临走,不往提醒了句,“你们有谁再敢碰这个丫头,下场就和周红玉一样。” 说完,扬长而去。 留下一群人瑟瑟发抖,直到白晓瑾走远,都不敢往她离开的地方看一眼。 回了院子,白晓瑾累了。 在后院的竹林里用丧幡搭了个吊床,躺下便睡了。 想要报仇太容易,她需要好好想想,怎么陪郑氏和这群跳梁小丑玩。 大梦一回。 白晓瑾醒来,已经是日暮西下,睁开眼,碎金的光柔柔穿透长睫映入,像是捏碎散在半空的金箔。 一阵窸窣的脚步声,有人靠近。 白晓瑾刚抬眼,一个小婢女小心翼翼走了过来。 是方才为了替她说话挨打的小婢女。 小婢女眉眼温顺,有一对小酒窝,走路的时候,头上的双髻一颤一颤。 从怀里摸出一包糕点,双手托给白晓瑾。 “二小姐,这是奴婢从厨房偷来的,他们看得严,只有这些了……对不起,都是因为帮我,他们才不给您送饭了。” 小丫头怯生生的,像是担心委屈了白晓瑾。 白晓瑾噗哧一笑。 眉眼一展,眼底万般风情惊诧了小婢女。 世界上竟还有这么好看的人,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竟然还帮了她,她好像身上的伤都不疼了。 白晓瑾接过糕点,塞到嘴边嚼了嚼。 “很甜。”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 “这件事和你无关,他们是要我死的,在这深宅大院,你要学会独善其身。” “快回去吧,别被发现。” 小婢女惊讶的看着白晓瑾,不想她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她认真摇了摇头,“要是还有下次,我还会帮二小姐说话的,二小姐是个顶好的人!” 白晓瑾笑了笑,不说话。 看着天真的丫头离开,又阖上了眼,闭目养神。 暗处,青安纳闷的盯着自家主子。 “殿下,您怎么又来了……看这白二小姐逗小姑娘有什么意思?” 殿下身体不好,之前蹲了好久墙角,又陪皇上下了一天棋,早该累了。 哪想他绕路还来看这女人。 本来说得好好的,要去宫里让皇上解除婚约,结果人是去了,下完棋又回来了。 关于婚约,只字不提。 “我何时说来看她,这是忽然发现,这白府的风景不错。” 沈景行又看了半晌,才拂袖离开。 意犹未尽。 第八章 喝多了会长丑 夜深。 郑氏踏进白绾绾闺房,整个屋子都是砸碎的东西,满是狼藉。 下人跪了一排,发抖的看着白绾绾身上的鞭子,身上都布满了鞭痕。 看见郑氏,白绾绾扑了上去,委屈的哭了起来。 “娘,你什么时候才能除了那个小贱人!我已经受不了了!刚才听人说,她还去厨房打了红玉,要是再过几天,她还不骑在我头上耀武扬威?” 郑氏安慰的拍了拍她。 “你生气便生气,打下人做什么?” 说完,慈眉善目对下人吩咐。 “你们先下去吧,今晚的事,谁要让老爷知道,我扒了谁的皮。” 等人走后,郑氏脸色骤变。 冷笑一声,“你放心吧,娘已经派人去找路子了,我保证她在府上活不了一个月。” 白绾绾欣喜的看着郑氏。 “真的?我就知道娘一定有办法对付她!” 郑氏点点头,“你今日受的委屈,我一定让她百倍奉还。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还想在京都白家翻云覆雨?” “不过……” 郑氏话音一转,叮嘱白绾绾,“你性子软,暂时别跟她斗,她这种乡野来的小畜生心狠手辣,又伤了你。” “好,我都听娘的。” 白绾绾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却有了算计。 一个月,她可等不了这么久! 她要让白晓瑾知道她的厉害! 一夜之间,京都白二小姐大闹白家的事,已经传遍街巷。 都知道这白二小姐绝色又泼辣,手段了得,怼起人来,能把死人给气活了。 有幸去白家目睹的人,满脑子都是白晓瑾说过的话。 我向来好说话,难登大雅之堂,不善言辞。 去他娘的不善言辞啊! 天方亮。 白绾绾戴着面纱,去了白晓瑾院中。 进屋放下手中食盒,端出一碗鸡汤,柔声细语的说着。 “姐姐,昨日之事爹娘已经教训过我了,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所以特意熬了一夜鸡汤,想来跟你配个不是。” “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我这个不知礼的妹妹计较了。” 白晓瑾慢悠悠看着她。 “我看你精神抖擞,昨晚应该睡得还不错,这熬了一夜的鸡汤,和你有半个子儿的关系吗?你昧着良心说这话,你问问这只鸡它同意吗?” “既然你知道你不知礼,就应该好好在闺阁反思,学学你那闭门思过的娘。我俩也不熟,大清早来我这扰我清净,你觉得合适吗?” 白绾绾:“……” 白绾绾被怼得想打人。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半晌才憋了下去。 她现在不能和白晓瑾撕破脸皮,必须得让她乖乖喝下这碗鸡汤…… 她在这里面放在毁容的烈药。 只要白晓瑾喝下去,不出半个时辰,整张脸必定溃烂生疮。 她也要让白晓瑾尝尝,这毁容的滋味。 白绾绾笑意盈盈的说道。 “姐姐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可我是真心想要和姐姐和解。” 说着把鸡汤送到了白晓瑾面前。 “姐姐在外面多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头,得好好补补身体。” 白晓瑾扫了一眼鸡汤,淡淡一笑。 “我不爱喝鸡汤,这种玩意儿喝多了容易长丑,我看妹妹这张脸粗糙油腻,说不定就是喝多了鸡汤。” 白绾绾气得牙都咬碎了,恨不得现在就撕了白晓瑾。 憋着一口气赔着笑,“姐姐说的是,不过这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 “知道了。” 白晓瑾见她脸都绿了,懒得和她周旋,抬手端起了碗就要喝。 到了嘴边,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我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总担心有人嫉妒我的美貌给我下毒,不如妹妹先替我试试毒?” “你亲手熬的鸡汤,自己肯定放心吧?” 第十章 沈景行不要面子的吗? 烟雨楼。 “主子,这是您要的东西。” 女子身着红衣金钗,将一叠纸卷递给了白晓瑾。 正是昨日的黑衣人,烟雨楼楼主:花清秋。 烟雨楼是全世界最大的情报网组织,收集各路人的信息,上至皇帝太后,下至平民百姓,所有人的资料收纳其中。 想要得到沈景行的信息,易如反掌。 白晓瑾看了看,却皱了眉头。 沈景行,皇帝嫡长子,皇后独子,三岁被立为太子,受皇帝独宠,但是从小身体孱弱,性格孤僻,极少在人前露面。 偌大的烟雨楼,关于沈景行的资料竟寥寥无几。 白晓瑾可以断定,这上面的信息,至少有一半是假的。 眼下千秋国是四国之主,财力兵力位居第一。 皇帝有十三子,其中二皇子沈齐远手握兵权,五皇子沈潇远溯边关,九皇子沈夜安受百官推崇…… 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如若沈景行当真这么简单,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黛眉一展,白晓瑾不禁笑了。 连烟雨楼都找不到他的真实信息,这个沈景行,可就有意思了。 外面进来一人,在花清秋耳畔低声交代了一句。 花清秋向白晓瑾请示。 “主子,郑氏的人去洪九公那里求春风散了,怎么处置?” 白晓瑾眼睛也不抬,“给。” “什么药最毒,给什么。” 春风散,毒性最浅的药,可只要一个月就能让人致死,在临死前不会有任何征兆。 这种药下毒不易被人发现,不少宫宅内的人会买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郑氏想让她死得悄然无息。 可她偏不遂她愿。 既然要下毒,当然要最烈的毒,才有意思。 只怕郑氏和白绾绾到死都想不到,她早年拜师医毒双鬼,被两个老不死的养成了药罐子,百毒不侵。 “是!”花清秋领命,吩咐了来人,又从桌上的木盒中抽出一纸画卷。 “主子,这是沈景行的画像,你要不要看看?” “不必了。” 白晓瑾对他没什么兴趣,就算皇帝赐婚,她也不打算真嫁给他。 白晓瑾抬步就走,想到什么,掉头走了回来,垂手展开画卷。 就是突然想知道,是这个京都第一美男子俊俏,还是今日偶遇那男子更好看。 “哗!” 画卷一展,白晓瑾脸色微变。 是他!? 完犊子。 她调戏的人,竟然是太子,沈景行! 白晓瑾走得心情复杂,心里多骂了几句娘,只能安慰自己,反正她也不打算嫁过去,在白府这段时间,尽量能躲就躲,别再撞面就好了。 回到白府。 白晓瑾刚靠近院子,便看见院子已经被家丁包围起来,密密麻麻的人,将小偏院包得密不透风。 白绾绾带着面纱,在郑氏怀里哭哭啼啼,白长鹤坐在屋内,面沉眼冷。 “别哭了,你爹最疼你,一定会让她给你一个交代的。”郑氏心疼得眼都红了,又急又怒。 她哪想到,白绾绾这么沉不住气。 竟这么快就跑来想害这个小畜生,还反被她下了毒。 她的脸本就红肿不堪,现在又满脸水痘,绝色的容颜鬼见了都怕。 白绾绾哭得厉害,“爹!娘!你们一定要为女儿做主!” “我原本想和姐姐和解,好心好意熬了鸡汤送过来给她喝,结果……她竟然对我下这种毒手!” “呜呜……要是景哥哥看到这个样子,肯定不愿意再娶我了。” 白晓瑾大步踏了进来,忍不住说句公道话。 “什么叫不愿意再娶你,妹妹这话,说得好像你不毁容,沈景行就愿意娶你了?就你这样,还想嫁入太子府,沈景行不要面子的吗?” 第十一章 郑夫人好大的脾气啊 “你!” 白绾绾见着白晓瑾白净的脸,眼泪掉得更狠了! 自己被她害成这样! 她居然半点事都没有! 可她明明喝了那碗鸡汤,怎么可能啊? “都是你!你害了我!我要杀了你!”白绾绾气得直接扑了上去,郑氏费了好大力气才把她抓住。 白晓瑾摇摇头,“我看你也可怜,长得丑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我要是你,现在应该赶紧去找大夫看看那张脸,跑到我面前叫嚣,你的脸也不会好。” 被戳到痛处! 白绾绾嘴一瘪,眼泪汪汪的掉。 “够了。”白长鹤猛地拍桌。 眼神狠厉落在白晓瑾身上。 “你闹够了吗?一回白府就惹是生非,还心狠手辣,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手!” “亲妹妹?我记得我娘生我的时候就被人活活勒死了,我哪来的妹妹?” 白晓瑾笑了笑,“爹这是带着全府家丁讨伐我来了?” 她在盛鸡汤的碗里给白绾绾加了点料,早猜到白长鹤会借机找她麻烦,但也没想到。 这,好大的阵势啊! 不知道的,还以为要诛杀她这嫡女了! 白长鹤冷哼一声,“你做错了事,还有理了?你把解药交出来,治好你妹妹的脸,我可以从轻处罚,把你移送官府。要是你不听……” “不听怎么?”白晓瑾挑眉,“我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帝的准儿媳,你敢动我,试试看?” “哗!” 白长鹤被气得不轻,猛地起身。 “我还不信,我今天就治不了你了!” “别以为你在外人面前耍了威风,就当真是白家的家主,这白家,还是我白长鹤做主!” “来人!” 白长鹤大喊一声,立即从外面涌进来几个打手。 “白晓瑾乖张狠辣,毒害亲妹,家法处置,鞭责一百!” 说完,冷冰冰看向白晓瑾,“你当真以为你太子妃的身份威胁得了我?从今天开始,你别想踏出这白府一步。我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让全京都的人知道!” 白晓瑾只静静听着,抬眼看白长鹤。 笑着问他,“你这么有把握吗?” 从六岁离开白府之后,就没人能欺负得了她。 想跟她作对的,都死了。 笑里藏着刀子的目光盯得白长鹤背脊发寒,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孽种吓成这样,他忍无可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关门,动手!” “嘭!” 门刚合上,突然被撞开。 李越急匆匆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爷,打不得!” 白长鹤狠狠皱起眉头,“打不打得,我自己心里有数,滚开!” 李越连忙慌张的阻止。 “打不得啊老爷,太子……” “太子怎么了?”郑氏不满的打断了李越,“老爷管家,还轮不到你一个下人插手!” 郑氏心里都是怒火,抢过打手手里杯口粗的长鞭,扬了起来。 “今天我就要给你点颜色看看!” 鞭子狠狠一甩,在空中劈开巨响。 转眼就要落在白晓瑾身上—— 被一双修长的手抓住! 郑氏转目,正对上沈景行冰冷的脸。 “郑夫人好大的火气啊。” 第十三章 白二小姐真可怜 白长鹤连连点头! “长鹤知道了,谨遵太子殿下教诲!”说着呵斥郑氏,“还不赶紧向晓瑾道歉!求她原谅你!” “不必了。”沈景行皱眉,“带着你的狗,赶紧滚。” “是!是!” 白长鹤点头哈腰的,走得飞快!生怕沈景行临时改变主意,不这么轻易放过他! 京都之中,有谁不知道? 这个病恹恹的太子看着和善恭良,实际是十三皇子中最难对付的一个! 他好似大门不出,可放眼朝堂,上至丞相,下至城守,有谁敢跟他作对? 白长鹤带人走得飞快,郑氏也赶紧跟着走了。 只有白绾绾还不死心。 她不相信景哥哥会喜欢白晓瑾! 一定是因为他不了解白晓瑾,才会看在她未来是太子妃的份上帮她。 顾不得脸上的水痘,白绾绾走到沈景行面前,抹着泪。 “殿下,你是被这个女人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她一回白府就打了我的婢女,又去后院打了厨房的老嬷嬷,还嫉妒我的容貌,给我下毒,害我毁了容!” “哦?都是真的?” 沈景行问了一句。 白绾绾咬牙,“千真万确!她就是这样的女人,你不要被她给骗了!” 沈景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白绾绾以为有了转机,心底欣喜。 还没来得及高兴…… 沈景行话音一转,“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她嫉妒你?你那张脸,毁了正好当给你修容了。” “殿下……” 白绾绾不可置信! 抬头,惊诧的看向沈景行,眼泪往外涌得更厉害了。 委屈的捂着嘴,哭着跑了出去! 白晓瑾啧啧两声,忍不住感慨。 这太子殿下,还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种话竟然也说得出口。 感慨完,突然意识到屋子里只剩下她、沈景行和青安三人…… 脑子里浮现出调戏沈景行的画面…… 她有罪,她不该调戏沈景行,还摸了他的胸。 白晓瑾干笑一声,把手帕塞回他手里。 娇滴滴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拔刀相助,今日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寒舍简陋,实在招待不了太子殿下,既然您没什么事,不如就先打道回府?” 沈景行看着手上沾了鼻涕的脏手帕,皱了下眉头。 这女人的脸皮,比她想象中还厚。 竟然刚帮了她,就给他下逐客令? 见他不应声,白晓瑾又腆着笑要赶人。 “今天真的太感谢太子殿下了,改天有机会我一定请您用膳,聊表谢意,现在……” “感谢的话就不必说了。”沈景行冷声道,“本王区区一个残废,承受不起。” 看来是记仇了。 白晓瑾轻轻拽着沈景行的衣袖,猫儿一样的撒娇。 “今天的事是误会,绝对是误会。” “我也是担心殿下看到我和其他人亲密接触,心里吃味,才故意这样说的。你这么好看,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要早知道您就是太子殿下,我肯定激动得都扑上去了,哪里舍得说让你难过的话?” 沈景行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傲娇的拂开了女人细长的手指。 他才不信这个女人的话。 “本王今日帮你,只是念你未来太子妃的身份,不想让你丢了本王的颜面。既然你看不上本王这样的残废,趁早取消婚约。” 话音落,沈景行推着轮椅往外去了。 白晓瑾假意要追,走到门口停下了脚步,望着沈景行的身影,有几分的兴趣。 还真是有点意思。 派人跟踪她,又无缘无故来帮她,他这人,是打的什么主意? 走远了,青安小声嘀咕。 “这白二小姐当真可怜,爹不疼,娘不在的,今天要不是殿下好心救了她,她可能就被亲爹打死了。” “不过殿下,您还得提防着这个女人。” “方才我跟去烟雨楼,见她竟然是去查您的信息去了,出来时手上还拿着您的画像!” 沈景行这才停了停。 “画像?” “是。” “从何处传出的画像?” 青安仔细回忆背景,“应当是您到天坛祭祖时被人偷画的。” 沈景行皱眉,不太满意。 青安立即有眼见的请示,“您要是不喜欢,我马上就去抢回来!” 都转身要走了,听见沈景行不急不忙的道。 “那副不太好,回头你把苏园赏雪那副陈画师亲笔的送过来。” 青安停了一下,唇角抽搐。 第十四章 今后你便叫疏月,随我姓 白晓瑾还站在门前。 脑子里琢磨着她和沈景行的婚事。 原本以为沈景行这京都第一美男子只是一个名号,没想到并非浪得虚名,好看得让她都羞愧。 这桩婚事,她还得认真想想才是。 沈景行走后,白长鹤立即送来了几名婢女,把院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 送来了一箱箱的珠宝首饰、棉被衣裳。 还布了一桌丰盛的饭菜。 白晓瑾早饿了,拿起筷子便准备吃饭。 刚动筷,听见院门外传膳的婢女嘀咕的声音。 “要不我们还是劝劝红玉姐吧,让她赶紧把那个死丫头送走,要是让白晓瑾知道我们打了她,肯定会被她整死的。” “昨天红玉姐就打了那死丫头几棍子,就被打成这样,要是被白晓瑾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白晓瑾耳力好,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眉间一沉,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你们说什么?” 婢女一惊,食盒掉到了地上。 “我们……我们什么都没说……” 白晓瑾声音低冷,又问了一遍。 “她人在哪里?” “你们可以选择不说,下场你们清楚。” 两个婢女面面相觑,低着头,才小声的说道。 “柴房。” 顷刻,白晓瑾立即朝着柴房赶去。 柴房大门紧闭,推门而入,一股腐烂的味道混着血腥味传来。 白晓瑾紧皱着眉头,目光一扫而过,在昏暗的房间找到昨天的小婢女时,眼底染上了嗜血的红色。 小婢女约莫十二三岁,小小的身形瘦骨如柴,原本干净的衣裳现在沾满了鲜血,脸色惨白,没有了生气。 原本灵动的眸痛苦的紧闭着,干枯的嘴张了张,意识模糊的小声念着什么。 白晓瑾走近了才听清。 “不要打我了……” “求求你们……” “好疼……” “我再也不敢了……” 白晓瑾心疼的蹲下身,轻轻喊了句,“小丫头。” 没有得到回应,看来已经意识不清醒了,半昏迷的状态。 白晓瑾将她抱起,带回了院子,拔下发间的银钗。 银钗里藏着机关,还是教白晓瑾机关术的二师父送给她的。在手心翻转折叠后展开,变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白晓瑾从里面取出一枚药,给小婢女喂了下去。 三个时辰后,小婢女缓慢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身边的环境,再看向白晓瑾—— 翻身就要下床逃走。 “别动!” 白晓瑾按住了她,“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处理完,乱动会撕扯伤口出血。” 小婢女摇摇头,急得眼眶里都是泪。 “不,我必须走。” “二小姐,我不能连累你,他们会害死你的。” “他们说过,不让我找你。” 没想到这小丫头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自己,白晓瑾心里一阵酸涩。 “放心吧,没人敢对我做什么,你连累不了我。” 她按住小婢女,继续刚才的动作,挽起她的衣袖,往手臂上的伤口抹药。 “昨天我就该想到,他们会对你动手。把你丢在那边,是我做得不好,以后不会了。” “这药是顶好的,止疼,擦了就不会留疤。” 小婢女眼睛睁得大大的,眼泪汪汪的看着白晓瑾。 她已经十二岁了。 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人在意她疼不疼,会不会留疤。 她只是一个婢女,卖身契签给了白府,挨打挨骂,她都只能受着。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人这么温柔的待她。 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也可以被人当成人来看待。 白晓瑾替她处理好伤口,抬头才发现那张糊着血的小脸都湿了。 “小丫头,哭什么?” 小婢女摇摇头,擦了擦泪。 “没,没有,我没哭,我就是开心。二小姐,你待我真好。” 白晓瑾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傻孩子。” 她站起身,把饭菜端到床前给小婢女吃。 “先吃饭,吃饱了好好睡一觉,以后你就是我的贴身婢女,你的委屈我不会让你白受的。”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婢女认真的说道,“我记事之前就被卖来白府了,他们都叫我丫头。” 白晓瑾凝视着小婢女清澈如水的眸子,想了想,说道。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今后你便叫疏月,随我姓,白疏月。”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李嬷嬷的声音。 “二小姐,老爷让我前来传话,问您要不要去主屋,和他们一同用晚膳。” 白晓瑾眸中厉光一闪,起身。 正好,去把阿月的事情了了。 第十五章 有一件事,你解释解释 小丫头还没来得及感动,就听到门外声音,登时整个人一抖! “小姐……” 还没说话,她已经含了眼泪。 看的白晓瑾心头一紧! “怕什么?傻丫头!” “她们会不会为难小姐……” 都到了这个时候,白疏月始终考虑的,也只有她的安危。 这一点,白晓瑾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放心,我去去就回。” 说着,她抬脚就走。 门外不远处,一见她出门,李嬷嬷当即转身。 “二小姐多年未归,还请让老奴带个路。” “不用。”白晓瑾拒绝的干脆,“我自己的家,还是认识路的。” 老嬷嬷一噎,却没敢说话,只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白晓瑾回来短短两天,已经震惊全城。 凡是招惹她的人,绝对没有好下场。 基于这个认知,李嬷嬷很是识相。 白晓瑾也多了几分满意。 毕竟,她回来白家,不是来跟这些人耗费时间的。 踏进前厅时,郑氏母女两个,连同白长鹤,三人已经做得规规矩矩,显然是在等待她的到来。 一落座,郑氏立刻给她夹菜。 “这么几年,晓瑾在外面也吃苦了!” 这话,白晓瑾不反驳,但郑氏夹过来的菜,却被她毫不客气的连碗一起,直接放到一旁。 末了,她才挥手,叫了身后的婢女来。 “替我拿新的餐具来。” 郑氏当即变了脸色,“晓瑾,你这是什么意思?” 怔了怔,郑氏转头,看向了主位的男人。 赶在她告状之前,白晓瑾再次开口。 “这么多年,郑氏,你莫不是过得太舒坦,连规矩都忘完了?!” “整个京都,人人皆知,嫡系小姐的身份,远远凌驾于妾侍,你又怎么敢当众叫我的名字!” 一瞬间,郑氏脸色苍白。 “这……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这么计较……” 就连白长鹤,也出声替她说话,“这么多年, 郑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晓瑾,说话何必这么难听?” 白晓瑾却不看他,淡淡喝了口茶水,才冷声提醒,“父亲别忘了,如今,我是这个家的掌事人。” 言下之意,她的种种做法,就连白长鹤,也没有指点的资格。 因为她这一番话,一顿饭吃下来,几人都没什么胃口。 坐了不久,始终沉默的白绾绾,如同椅子上长出木刺一般,极其不安分。 两人桌下小动作不断。 不久,郑氏就站了起来。 “老爷今日若是无事,我跟绾绾就先退下了。” 白长鹤点头,“早点休息。” 可两人还没来的及动作,白晓瑾就抬眸看了过去。 “等等!” 老头子没话说,她有话说! “郑姨娘先别走,我有一件事,想听你解释解释。” “什……什么事?” 郑氏强撑着跟她对视,眼神一错不错。 “我的贴身婢女白疏月,到底犯了什么问题,能让红玉姐下此狠手?” 两人齐齐一愣,“白疏月?白疏月是谁?” 她们在白府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白晓瑾也不多说,只是下巴微抬,点了点周红玉那边。 “这个丫头,红玉姐想必印象深刻吧?” 手刚被她折断,周红玉显然是吓得不轻,抱着胳膊往后退了退,直直撞上身后的柱子。 郑氏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十几岁的小丫头?” 白晓瑾含笑点头,“看来,你也记得很清楚。” 话音刚落,郑氏脸色大变! 显然,她已经猜到了她的来意。 下一秒,郑氏直接转身,猛地扑进了白长鹤的怀里。 “老爷!你可要给我个公道呀!” 白长鹤当即皱紧了眉,“又怎么了?” 假意抹了抹眼泪,郑氏才开始哭诉,“天地良心,之前那小丫头,一直都是个打杂的!偏偏她又笨手笨脚,如今,倒是打骂两下也不行了!” “老爷啊!我在这个家里这么多年,临了临了,居然动弹不得了!” 白晓瑾瞬间沉了脸。 倒打一耙? 那她就陪她说道说道! “郑姨娘是说,你只是按规矩办事?” 白绾绾立即上前,对着她满眼讥讽,“怕是在你眼里,白府的规矩,就是你的规矩吧!” 这话,几乎是在白长鹤心头插刀。 搭配上郑氏的眼泪,男人立刻看了过来。 “不过一个下人,晓瑾,你非要跟你姨娘过不去吗?” “如果我说是,父亲是不是要与我过不去?” 前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侍女们头都不敢抬。 就在这时,白晓瑾忽的笑了出来。 第十六章 给二小姐解个闷儿 “既然二娘说,只是随意处罚,不如我们去找人看看,这处罚的力度,到底有多重?” “这么一来,也算证明了你的辛苦和正直了。” 可郑氏浑身一僵,连眼泪都断流了。 那小丫头经此一劫,连能否活下来,都还是个未知数,她又怎么敢胡说?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暗暗商量着对策。 僵持许久,白晓瑾始终坐在原位,不疾不徐。 对比起来,对面站着的三个人,气势凭空矮了一大截还不自知。 慢悠悠将食物吃了三成,她才淡淡开口,“商量好了吗?” 最终,开口说话的人,依旧是白长鹤。 “晓瑾,不如听父亲一句话,这次的事情,跟你二娘好好说说,你看怎么样?” 意料之中的答案。 但,白晓瑾摇了摇头。 “既然是我跟前的人,今天这个说法, 我一定要!” “你!” 白长鹤正要说什么,管家突然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老爷!不好了!太子殿下那边……又来人了!” 若是以前,沈景行肯赏脸到白府,白长鹤能激动的睡不着觉。 可如今,他只是满心担忧。 这次,这位深不可测的太子殿下,又有什么要求? 然而,等了几乎半刻钟,管家领进来的人,却是沈景行跟前的人! 青安! 唯一不同的是,青安不是空手来的。 一见到白晓瑾,青安当即弯了腰。 “二小姐,太子殿下着我来,特意给您送了东西。” 说话间,加重了特意二字。 “什么东西?”白晓瑾依旧是那副悠闲模样,“都拿出来,我看看。” 明明是大不敬的语气,青安却毫不在意,麻溜的答应下来。 “好!二小姐请看这副,是太子殿下的画像。” 恭恭敬敬的放下,青安才指着身后的东西,一样一样介绍着。 “这是东海龙珠……” “这是西海珊瑚……” “这是金樽玉佛……” “这是九凤银钗……” 一样一样介绍下来,每一样东西都价值连城。 在看到那副画像,以及九凤银钗,白绾绾恨得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 沈景行对于白晓瑾的重视,远比他们所有人想象的都重。 好不容易将东西都放下,青安才笑眯眯的看她。 “我们殿下说了,这些东西送过来,权当给二小姐解个闷儿!” 淡淡扫了一眼,白晓瑾就挥了挥手。 “先弄到我院子里。” 除此之外,她一眼都没多看。 青安暗暗心惊。 这些东西的珍贵程度,从白府众人的眼神里,自然能看的出来。 但这些,没有一样能让白晓瑾多看一眼。 她根本就不稀罕! 下人忙碌半晌,前厅终于再次空了下来,青安这才扫视一圈,故作疑问的开口,“这……白家是出了什么事儿吗?” 白长鹤连忙上前,“公子放心,只是一些家事而已。” “对。”白晓瑾似笑非笑的答应着,“也不过就是差一点,快将我的贴身婢女打死罢了!” “打死?”青安皱了皱眉,“谁敢?” 青安的语气,让在座的人心口都惊了惊。 更是意识到,太子今天送的这些东西,不仅仅是为了取悦白晓瑾。 更重要的,是过来是她出口气。 白长鹤心里瞬间沉了下去。 混迹朝堂多年,他早就知道,太子是个极有手段的人。 只是没想到,他们堂堂白家,在京都这块,依然是没有半分自由! 想到这其中利害,无奈,白长鹤只能硬着头皮,将事情讲清楚。 青安唇角勾了勾,突然变了脸色。 “白二小姐是白家家主一事就不说了,现在她是我们太子府的未来太子妃,你们连她的人都敢动,是不把我们太子府放在眼里了?” 郑氏身躯一震! 哪能想到,青安竟然这么堂而皇之替白晓瑾撑腰? 没等她说话,青安又看向白晓瑾。 “请问二小姐,您想怎么惩罚这罪魁祸首?” 白长鹤当即上前一步,“青安公子,这毕竟是白某家事,不如……” 没等他说完,青安的眉也皱了起来。 “哦?家事?既然是家事,何不让二小姐亲自处置?左右她现在,也是白家的家主!” 不管怎么说,青安身为太子的左膀右臂,支持的人,始终都是白晓瑾。 纵然周红玉再有底气,也逐渐开始害怕了。 一旦白晓瑾真想做什么,别说郑氏,就连白长鹤,也不一定能保住她! 越想越是慌张,周红玉忽然扑通一下跪了下去。 “夫人!奴婢知错了!还望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 郑氏顿时白了脸,低声呵斥,“你胡说什么?” 白晓瑾却看了过去,“红玉姐倒是说说,你怎么个知错?” 第十七章 打死人才算大事 周红玉看了一眼郑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声。 白晓瑾知道,有郑氏在这里,周红玉不敢说出什么的。 “对了,白二小姐,这才是我们主子要奴才给您最重要的东西。”青安从怀里掏出了一枚白玉扳指。 在阳光下,那只白玉扳指里似乎有水流动,懂玉的人都知道,这种玉价值不菲。 白长鹤看了一眼,不由怔愣。 “太子殿下说了,如果有问题,就让人拿着扳指去找他。”青安说完,暗自腹诽,太子殿下明明是最怕麻烦的人,如今竟喜欢自找麻烦。 白晓瑾摩挲着手里的扳指,“我现在就有问题。” “如今也不知道怎么了,在家里待着还不如在乡下了,整日的被人欺负,可真是命苦。”她煞有介事的说到。 郑氏听了,微微后退一步。 “胡说什么,都是自家人,就因为点小事闹矛盾。”白长鹤像是在说白晓瑾 实际上是在跟青安解释。 毕竟青安是太子殿下身边最得力的人,宰相门房还三品官呢。 “什么是小事,不由分说的打了我的人,这竟成了小事?是不是打死人才算大事?”白晓瑾似笑非笑的看着白长鹤。 白长鹤老脸一红,“懂不懂规矩,我可是你爹。” 青安笑着朝白长鹤拱手,“白大人,奴才人微言轻,不过是替太子殿下办事而已,既然白二小姐受了委屈,奴才奉了太子的命,无论如何也要管上一管。” 他说得谦虚,三言两语的却说出了强硬的气势。 白长鹤微微蹙眉。 周红玉立刻说到,“夫人,夫人救我,救我啊。” 她慌张的去抓郑氏的裙摆。 郑氏厌恶的将她踢开,“你自己做错了事,让我怎么保你?我知道你也是一时糊涂,不会罚你太重。”她总是在人前摆着善良的姿态。 果然,听了郑氏的话,周红玉不说话了。 那边来了几个粗使的婆子把她抓住,就地打了二十板子。 白晓瑾就在那看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第一板子开始,周红玉就开始尖叫起来,本来她年纪就不小了,一直替郑氏做事,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二十板子之后,她满头大汗,是被粗使婆子抬过来的。 可见这几板子是真下死手了。 青安就在一旁看着,似乎等着处理之后再离开。 郑氏见青安一直不走,想要袒护周红玉是不可能的了,只好说到,“找人伢子来,给她发卖了去,白家可留不得这样的人。” 她这是自断其臂膀,失去了周红玉这个得力的帮手,她日后要对付白晓瑾就更难了。 周红玉一听要把自己卖了,当时就疯了,“夫人,夫人您不能这样狠心啊,奴婢可是一直都是替你……” 她话没说完,就被郑氏打断,“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家人。” 言下之意,若是周红玉乱说话,她的家人就未必能平安了。 郑氏的手段周红玉是知道的,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抿着嘴,哭了出来。 看到这里,青安满意的点点头,“那白大人,二小姐,奴才告退了。” “管家,快派马车送送青安公子。” 白长鹤虽然生气,在青安面前却是一点都不敢发作的。 只等他走了,看着白晓瑾的目光里都带着恨意。 白晓瑾拍了拍衣服,“既然这样,也算是给我的人一个交代,那我就先离开了。” 没走几步,她停下来,“提醒你们一下,现在管家的人是我,家里的账本和印章别忘了送到我院里。” 看着她离开,郑氏暗咬银牙。 “娘,红玉姐都因为她给卖了,咱们可不能不报仇。”白绾绾说到。 郑氏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现在看来,这三个人才是一家人,而白晓瑾,似乎是一个局外人。 “爹。”白绾绾喊了白长鹤一声。 白长鹤冷哼一声,“她还真想要管这个家,没门,除非我死了。” 白家的掌家大全,白长鹤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的给白晓瑾。 “若是不给,保不齐哪天太子又来了,咱们可吃醉不起,今天要不是发卖了红玉,哪能这么痛快就解决了。”郑氏愤愤的说到。 三个人坐在桌前商量来商量去,也没商量出个子丑寅卯来。 最后还是郑氏说到,“那咱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在送入宫里的药材里动手脚。” 提起害人,她说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不等白长鹤说话,白绾绾就连连摇头,“这根本就行不通,她是什么样的人,万一被发现,又要被倒打一耙。” “老爷,这事你是关键。” “她再则厉害也只有十几岁,你先假意同意她管家,把账本印章都送过去,她得了这些,必定会得意,到时候她放松了警惕,咱们下手就容易多了。” 第十八章 太子的画像辟邪 白晓瑾回到自己的房间,见疏月虽然满身伤痕,却依旧努力的保持清醒等她回来。 不由心疼。 “快上床好好躺着。”白晓瑾说到。 疏月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啊小姐。” “这是我的命令。”白晓瑾严肃的说到。 疏月见她生气了,这才乖乖的趟到了床上,这事她一辈子里睡过得最舒服的床。 丝绸的被子光滑得如同水一般,幔帐上的香囊散发着好闻的气味,她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积了什么德,竟然能遇到这么好的主人。 她正要说话,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二小姐,老奴奉了老爷之命,来给您送账本和印章。”李嬷嬷的声音响起。 白晓瑾正在给自己倒茶,听了这话不由诧异。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长鹤和郑氏竟然这么好说话,痛痛快快的就把东西送来了。 不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进来吧。”白晓瑾淡然的说到。 李嬷嬷带着谄媚的笑容走了进来,“我们老爷和夫人还说,让您注意身体,别太操劳,当初不愿让您管家,也是怕您太累。” “呵呵。”白晓瑾看她那副嘴脸,不由轻笑,“没想到他们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呢,替我谢谢。”她清冷的声音让李嬷嬷不由抖了抖。 “是,老奴这就把话带到。” “行了,赶紧下去吧。”白晓瑾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李嬷嬷急忙低着头离开。 白晓瑾看着桌子上的账本,不知道这次那几个人又有什么阴谋,不管什么,她都愿意陪他们玩玩。 毕竟猫吃掉老鼠之前,都是先玩一会儿的。 “小姐,您也早点休息。”疏月关心的说到。 白晓瑾笑了笑,走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又将一粒药丸塞进她的嘴里,“好好睡吧,明天就没事了。” 跟对别人的清冷不同,对疏月白晓瑾总是温柔的。 等看疏月闭上了眼睛,白晓瑾才开始查账本。 白家的账还真的有些乱,看来这府里的蛀虫还真不少。 一看账本,白晓瑾就忘了时间,等到反应过来之后,就看天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揉了揉眼睛,打地铺凑合睡觉。 睡了好久,她是听到旁边有抽泣声才猛然惊醒的。 回过头,就看到疏月跪在她身边抹眼泪。 “哭什么?”白晓瑾瞪圆了眼睛,“莫不是我死了?” “奴婢该死,是奴婢看到您睡在地上,奴婢心疼。” 白晓瑾坐了起来,“我还以为怎么了呢,没事的,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疏月说完,跪直了身子,“我白疏月对天发誓,定要誓死效忠小姐,绝对不会让人欺负小姐,若违背此誓,不得好死……” 白晓瑾无奈,“大早上的就说这些,走吧,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 她倒没在意疏月说的话,毕竟她的势力还不需要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来参与。 直到日有,她才知道,她竟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不过那是后话了。 二人走出门来,白晓瑾就感受到了墙头上正有人在看她。 那熟悉的呼吸声和淡淡的龙涎香,她不用回头就只是是谁了。 “疏月,把我桌子上的卷轴拿出来。” “是。”疏月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快速的将卷轴取了出来。 白晓瑾对着阳光将画像打开,似乎在欣赏着,说实话,这画像倒是跟沈景行有七分相似,比之前的要传神一些。 欣赏完之后,白晓瑾就将画递给了疏月,“挂在门口。” “啊?”疏月看着画上的美男,不由觉得可惜,“小姐,这画不是应该挂屋里才更好些么?” “你懂什么,这可是好东西,咱们府上,不,恐怕整个京都,这东西也就这独一份,挂在门口……辟邪。”她似笑非笑的说到。 沈景行听了,一脸黑线。 青安不安的在沈景行身边,就怕自己会成为出气筒。 “这东西还有这作用。”疏月不懂,但还是按照白晓瑾的话做了,端端正正的挂在了门口。 “最近总有喜鹊来我这院子,我怀疑我将有喜事发生,不如就在这墙头给喜鹊垒个窝,让他们住下得了。” 疏月连连点头,“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 青安听了,不由问沈景行,“主子,咱们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沈景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黑着脸离开了。 没走几步,却说到,“我只是路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事而已,这女人竟还自作多情。” 说罢,他一脸傲娇的嗤笑一声。 白晓瑾听声音感觉到他们走远了,嘴角不由上扬。 “小姐……”疏月突然惊慌的看向远处,打断了她的笑意。 白晓瑾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一名太监手执拂尘,带着一群侍卫匆匆走了过来。 第十九章 性命担保的医术 白晓瑾见那些人是直奔自己院子来的,想来是又有什么事了。 她没有疏月那般惊慌,反而是从容的看着那些人过来。 “奴家给白二小姐请安了。”老太监微微颔首。 毕竟是在太后身边当差的,能给白晓瑾请安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白晓瑾笑着虚扶了一下,“公公您客气了。” 老太监见白晓瑾从容不迫还十分知礼数,不由敬重了几分。 “奴家来是替太后传口谕的,昨天夜里静安郡主因服了白家的药材而吐血昏死,至今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太医也查了那药材,确实是有问题的。” “这如今白家是白二小姐当家,整个京都都知道,所以,还劳烦您跟我们走一趟。 老太监的态度还算客气。 主要是白晓瑾对他也很礼遇,这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他还是懂的,其次就是白晓瑾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他也吃罪不起。 疏月听到这话,瘦弱的身体摇摇欲坠,“不可能的,我们小姐不会做这样的事。” 她一脸的惊慌失措 仿佛要带走的人是她一样。 倒是白晓瑾,从容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看家,我去去就回。” 老太监不由欣赏的朝着白晓瑾点点头,遇到这么大得事还能这样气定神闲,果然不一般。 难怪能年纪轻轻就当家了。 进宫之后,她就直接被带到太后面前了。 太后虽然年纪大了,却依然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看着也是一个很精神的老太太。 白晓瑾不卑不亢的行礼,“小女白氏晓瑾,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看着白晓瑾,容貌果然不俗,只是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是红颜祸水。 “白晓瑾,你可知罪!”太后威严的问到。 “太后,现在来不及说别的,小女略懂医术,还望太后首肯,让我先给静安郡主治病,毕竟救人要紧啊。” 白晓瑾可没工夫跟太后过招。 这次的事毋庸置疑又是郑氏搞的鬼,她倒是无所谓,却也不想让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而丧命。 太后皱眉,还第一次遇见不回答她话的人,她有些厌恶,觉得这白家的二小姐没规矩,配不上太子。 “郡主的千金之躯岂是你能随意医治的?难不成你还比太医懂得多?” 很明显,太后根本就不相信白晓瑾能看病,毕竟她的来历众人都清楚,从小在乡下长大的丫头。 “小女不敢妄自菲薄,但自幼跟云游的神医学过一些,也救过很多人的性命。”白晓瑾淡然的说到。 太后嗤笑,全天下最好的医者都是在皇宫里的,她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比太医更懂医术。 “哀家问你罪……” “太后,问罪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白晓瑾用性命担保,定会把静安郡主医治好,太后也不希望静安郡主花季年华就香消玉殒吧?” 白晓瑾说到。 太后有些犹豫了,毕竟在这些后辈中,她最喜欢的就是静安郡主柳若初了。 老太监这个时候说到,“整个太医院的人都没法子,静安郡主性命危在旦夕。” “还,这便让她去吧。”太后还是松动了。 她倒要看看白晓瑾究竟有几分本事,若是静安郡主治不好,那她定要让整个白家陪葬。 静安郡主就住在太后寝殿旁边的耳房,这事多大的殊荣才能住到这里啊。 足以见得太后对柳若初的重视。 一进门,就闻到了浓郁的药味,白晓瑾不由捂住了鼻子。 几名太医正大汗淋漓的研究着解药,看着他们愁眉不展,就知道并没有什么进展。 柳若初一张小脸惨白,眼下乌青,唇色发紫,一看就是中毒了。 白晓瑾将随身的荷包解开,拿出里面的银针,从容的扎到她的穴位上。 那几名太医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看着她。 几针之后,柳若初猛的吐出一口黑血。 众人提着的心都松了一口气。 没过一会儿,柳若初的脸色就有些红润了,只是人还没有醒。 白晓瑾收了针,坐在床边等着。 可是一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没有醒的意思。 她明明已经施针把毒都逼出去了,怎么人还没有醒? 白晓瑾觉得疑惑,刚要伸手去探柳若初的脉搏就被人拦住。 只见太后满脸怒气的看着她,“这就是你以性命担保的医术?” 她看向柳若初时,目光却是十分心疼,“这可怜的孩子。” “太后,请让我为郡主诊脉。” “来人,把她给哀家押去大理寺。”太后怒道。 立即来人,带走了白晓瑾。 刚走到门前,柳若初突然醒了,太后大喜过望,就想让人招白晓瑾回来。 “看来白家二姑娘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柳若初听太后这么说,知道自己的性命是白晓瑾救的,脸色都暗了。 第二十章 我就是偏心,就是袒护 自小柳若初就喜欢沈景行,众人都觉得他们男才女貌,十分登对。 奈何白家却偏偏横插一杠,塞了个白晓瑾进来。 天知道柳若初有多恨白晓瑾。 “太后。”她弱弱的开口,“虽然白家二小姐救了我性命有功,可是也是她送来的药材有毒才让我这样的。” 听她这么说,太后也点头,“倒是这么个理。” “您也只是我是个心软的,万万不敢要了人性命,只是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然要让天下人以为咱们皇家没规矩。”她几句话就让太后对她极为赞赏,又让白晓瑾吃了苦头。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到底是个良善的好孩子啊,来人,传哀家懿旨,白氏虽然救郡主性命有功,但玩忽职守之事不能就此作罢,着令免其死罪,杖责二十,以示警戒。” 白晓瑾刚被带到门口,就听到了这一番话。 二十大板,她岂不是要一个月下不了床。 柳眉轻挑,她还没做反应,就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拉住了胳膊,直接拉回了屋里。 “静安郡主到底是千金贵体,不查明原因就要让人挨板子?”他的声音向来都是清冷的,却自带杀气。 “试问哪个人会在自己送来的东西里下毒?” 柳若初见沈景行袒护白晓瑾,就由原来的针对转为愤恨和嫉妒。 二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知道沈景行向来不近女色,也就偶尔跟她说几句话。 更别说会为一个女人出头了。 她看得出来,沈景行对白晓瑾很有兴趣。 柳若初攥紧了拳头,勉强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懑。 太后不由冷下了脸,她本来就不喜欢白晓瑾,那绝色得容貌分明就是祸水,哪能跟端庄的柳若初相提并论。 况且她一心想让柳若初与沈景行在一起,万万没想到皇帝会早她一步将白晓瑾指给了沈景行。 她不管怎么看也都觉得不顺眼。 “景儿,怎么跟你若初妹妹说话呢。”太后不满的说到。 沈景行刚要说话,就有小太监跑了进来,说皇上来找太后,似乎是商量边关战事。 太后虽然已经颐养天年,但还是心系天下的,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等太后一走,柳若初也不似刚刚那般端庄了,“太子哥哥怎么能如此偏心,这个女人差点害死我,你竟然这样袒护她。” 沈景行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错,我就是偏心,就是袒护,今天,这人我必须带走。” 听了这话,柳若初气得不行,一双杏眼瞪向了白晓瑾,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本来白晓瑾不想跟柳若初一般见识的,可是见她这样瞪自己,便一脸欠揍的重复沈景行的话,“没错,他就是偏心我,就是袒护我,挖苦今天就要跟他离开,你能奈我何。” 沈景行诧异的看着白晓瑾,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得了便宜还卖乖,他眼中已经有了笑意。 “你……”柳若初刚要发作,却忍了下来,毕竟沈景行还在这里。 她不能逞强,若是行为不好了,沈景行恐怕会不喜欢。 于是,她舒展了笑容,“既然太子哥哥认了白小姐,那白小姐就是我的嫂嫂,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又怎么能跟自家嫂嫂过意不去?刚刚不过是玩笑话罢了。” 原本白晓瑾以为柳若初只是个低级小白莲。 见她张弛有度,倒是让白晓瑾刮目相看了。 “对了,三日之后是百花节,白小姐可一定要赏脸过来啊,我也是没什么朋友,想与你好好认识。”说完,她偷瞄了一下沈景行。 “好啊。”白晓瑾当即就应下了。 虽然知道这柳若初视自己为眼中钉,不过她倒是不会把这丫头放在眼里的。 在回家的马车上,白晓瑾笑眯眯的看着沈景行。 一副好欺负的样子,“今日多亏了太子殿下,若不是您及时赶到,小女子恐怕早已命丧黄泉。” “小女子在此谢过太子殿下的救命之恩了。” 沈景行看她一眼,高傲的说到,“你就是这么道谢的?分明就没有诚意。” 他看得出来她是装的。 白晓瑾暗咬银牙,然后又满脸堆笑,“太子殿下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等日后过门,定会好好服侍太子殿下的。” 说完,她还狡猾的眨了眨眼睛。 沈景行知道她在调侃自己,干脆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她。 白晓瑾闲着没事,就打开了车帘看外面的景色。 虽然此前刚下了一阵雪,但是依然阻挡不了小商贩的叫卖声。 她在看到糖炒栗子和蔗糖的时候,眼睛不由一亮。 只是毕竟与太子同行,她也不能让马车停下。 殊不知,沈景行已经将她的行为尽收眼底。 到了白府,白晓瑾就迅速跳下了马车。 沈景行看着她,便说到,“若是非要感激,就把画拆下来。” 第二十一章 心尖上的人 白晓瑾认真的看着沈景行,然后眨了眨眼睛,刚要开口,他却已经放下了马车的帘子。 然后马车渐渐地消失在了街头。 马车上,沈景行还在想白晓瑾气柳若初的模样,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嘴角带了几分笑意。 “太子殿下。”青安看到沈景行正独自傻笑,一脸的惊恐。 沈景行回过神,脸上依然恢复了冷漠的表情,“怎么了?” 青安揉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刚刚得到眼线的消息,近日皇上身体越来越差,已经让丞相大人进宫协助批阅奏折了,恐怕时日无多。” 听了这话,沈景行陷入了沉默。 深潭一般的眸子隐藏着内心所有的情绪,“这天还是到了。” “九王的人今天晚上要行动了。”青安慎重的说到。 沈景行掀开车帘,看了看外面的天,他的沉着冷静,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一样。 本来青安听到这个消息还挺慌乱的,可是现在见沈景行的样子,他也安心了许多。 突然,马车猛然晃动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剧烈的撞击。 青安第一时间将身子挡在沈景行身前,怕遇到什么危险。 谁知道,外面竟响起了一个婉转的女声,“贵人,能否带小女子一程。” 青安看了沈景行一眼,立刻出去了,“谁的车都敢拦,活腻了?” 他说完这话才发现车前站着的女子极美,似乎收到了欺辱,衣不蔽体。 “你,这……”青安脱下外套递给了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毕竟车里的人是太子,他不能把来路不明的人带上车,虽然这女人看着可怜。 女人伸手去接外套,一瞬间,她手臂下露出剑锋,直直的朝着青安刺了过去…… 白晓瑾进了大门,正走到庭院,就看到白绾绾正在朝着刚刚回家的白清卓哭诉。 虽然那么久没看到,这些人的样貌却深深的印刻在白晓瑾的心里。 白清卓从小就长得好看,现在也是,身姿挺拔,面如玉冠。 郑氏的人品恶毒,但是她生的孩子跟她一样,样貌都是极好的。 “……还下毒害我,二哥,你说我该怎么嫁人,她这是要我死啊。” 白绾绾哭得凄凄惨惨的。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看着真的挺惨的。 白清卓耐心的安慰着,“好了,有二哥呢,你尽管放心,我自会帮你收拾她。” 听他这么说,白绾绾才止住了眼泪,“我就知道二哥会帮我,有你在,看她还怎么嚣张。” 她大大的眼中全是阴谋和算计。 “况且这次静安郡主因为她而中毒吐血,太后必定饶不了她。” “那静安郡主可是太后心尖上的人。” “这样看她日后还怎么欺负你,如今她是自身难保。”白清卓幸灾乐祸的说到。 白绾绾听了,这才笑了,“也是,还是娘厉害,就这么一招便让她从此万劫不复。” 看这兄妹二人笑得这么开心,白晓瑾还真不忍心过去打破他们的幻想。 “唉。”她幽幽的叹了口气,然后走过去。 “真是抱歉,让你们失望了。” 白晓瑾展颜一笑,这个得意又嚣张的笑容的确够气人的。 白绾绾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目光里全是不可思议。 看她的表情变化,像是变脸一样好笑。 白清卓回过头,就看到一个秀美绝伦的女人。 他到如今这个年纪,也是阅女无数了,这样绝色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她一身素雅的站在雪地里,连那一树树的梅花似乎都失去了味道。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恐怕就是如此了吧。 白清卓一脸的惊艳,根本说不出话来了,他人生中的一见钟情来袭。 “你还能活着回来,真是天生的贱命,不容易死。”白绾绾恶狠狠的说到。 “贱命不贱命的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知道太子殿下钟情于我,替我遮挡了所有惩罚,他说我受伤他会心疼的。”白晓瑾挑着眉说到。 那模样别说有多气人了。 白绾绾握紧了拳头,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别骗人了,你这副尊容可入不得景哥哥的眼。” “怎么,难道你那副尊容能入他的眼?”白晓瑾打量着白绾绾,“啊呦,额头上的疙瘩似乎少了两颗,可惜了,太子殿下眼中并没有你呢。” “你……”白绾绾现如今这副模样,还不就是她害的。 “二哥。”白绾绾跺脚喊到。 她跟白晓瑾斗嘴斗不过,肯定要找白清卓帮忙。 白清卓这才回过神来,他第一眼就沦陷在白晓瑾的美貌里了,此时哪里会帮白绾绾。 “好了,好了,别哭了。”白清卓说完,又看向白晓瑾,“你也知道绾绾从小就任性,别跟她一般见识。” 白绾绾听他这么说,更是生气,哭得更惨了,这还是刚刚那个信誓旦旦要帮她的二哥么。 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在雪地里站了这么久,她还真的有些冷了,也懒得陪她们玩了,转身就离开。 白绾绾还在哭。 “你看看,人家几句话你就被气个半死,你呀,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日后不要主动去招惹她。” 白清卓说完,摩挲着下巴,“小丫头出息了,我差点没认出来。” 白晓瑾回到院子,就看到了挂在门上的沈景行画像。 想起刚刚沈景行的话,还是依依不舍的摘了下来,有些惋惜,不能做门神辟邪了。 走进屋子,她就看到自己的床已经换了新的被褥,并且铺得整齐。 疏月走了进来,“小姐回来啦。” “嗯,你怎么不休息?” “奴婢已经在隔壁的偏房住下了,被褥也给小姐换上了干净的。”她说着,就给白晓瑾倒茶。 她到底是住不惯主人的房间的。 这样也好,免得她拘束。 白晓瑾将太子的画像挂到了房间的墙上,才过来喝茶。 “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这些活让别人来做就行。”白晓瑾说到。 疏月笑得开心,“奴婢一身的力气,根本就闲不住,况且这点小伤对于奴婢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难得看她经历了苦难之后依旧笑得开心,白晓瑾欣慰的点点头。 刚刚入夜,白晓瑾躺在床上还没睡熟,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响动。 第二十三章 鸠占鹊巢 这次,白绾绾并没有激动,而是先站在门口听了一下。 殊不知,屋里的二人都是功夫极高的,立刻听出门外有人了。 白晓瑾看了沈景行一眼。 沈景行故意发假咳了两声,然后才下床。 听到这个声音,白绾绾眼睛都亮了,这事是逃也逃不掉了,屋里果然是有男人的。 一想到这次捉奸之后白晓瑾肯定是会被家法处置,基本不可能活着,这是为了整个白家的声誉。 然后爷爷和皇上的约定不能改,既然二小姐没了,肯定就是她这个三小姐来顶替了。 白绾绾的笑容都忍不住了。 以后她的景哥哥就是她一个人的了。 郑氏见白绾绾迟迟不动,便急了,上前一脚就踢开了门。 “好你个下贱胚子,竟然敢私会奸夫。”她进门就骂。 如今她觉得是占了理的,自然要好好的解气,并且白晓瑾做出了这样龌龊的事,不管她骂什么,估计白长鹤都不会管的。 白绾绾跟在郑氏身后,也直接骂了起来,“真是不要脸,这样的事也做得出来,这通奸还是传承的,来人那,给这对奸夫淫妇绑了浸猪笼。” 说完,她还要骂,却被身前的郑氏捂住了嘴。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正在桌边悠哉喝茶的二人。 白晓瑾和沈景行面对面坐着,二人都衣冠整洁,不过面色凝重,似乎正在谈什么重要的话题。 白绾绾说不出话来,只是瞪大了眼睛。 站在最后的白长鹤看了看,不由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没想到竟然是太子殿下,早知道就不这么冲动的跟这娘俩发疯了。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还愣着做什么,见到太子殿下还不行礼。”白长鹤催促。 郑氏和白绾绾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急忙跪在地上给沈景行请安。 而沈景行似乎没有看到他们一样,自顾自的喝着茶。 三人的额头都有汗珠,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可不敢受你们的礼,真是胆大包天,本太子不过是来与未婚妻聊天,竟被你们破门而入,还说一些难以启齿的话。” “难道你们根本就没把未来的太子妃放在眼里,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 沈景行是在生气。 但是他的生气跟别人不一样,紧蹙着剑眉,说出来的话淡淡的,却比那些咆哮的人更让人觉得害怕。 郑氏一听,急忙说到,“太子误会了,我们不过是担心二小姐做了什么对不起您的事。” “对,对,我们是担心。” 白绾绾急忙附和。 这母女二人脸色都变白了,吓得不行。 白晓瑾这才站了起来,“这么说来,二娘还真是劳苦功高啊,你刚刚进门时说得那话是忘了么?连查都不查就直接要定我的罪,是替太子看管,还是替自己除掉眼中钉啊。” 这番话一出,郑氏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别胡说,没有的事。” “还有三妹妹,张口闭口的就奸夫淫妇,辱骂太子殿下可是死罪!”白晓瑾不紧不慢的说到。 “虽然是我三妹妹,但我也不能徇私枉法,毕竟天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呢。” 听了这话,白绾绾吓得瘫软在了地上,半天都爬不起来。 郑氏死死抱住她,“你这说什么呢,这可是你亲妹妹,怎么能无缘无故的给她按罪名。” “太子殿下,您觉得呢。”白晓瑾问沈景行。 沈景行看了看这母女两个,才缓缓说到,“都依你。” 白晓瑾没想到沈景行会这么说,想来他肯定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是自己救了他的命,他报答一下替她撑腰也没什么不妥。 如今她这也算是狐假虎威了一把。 “来人,把这二人……” “等等。”白长鹤始终没说话,在关键时刻才开口了。 他表情有些痛苦,本以为沈景行不会任由白晓瑾胡来,没想到时他想得太简单了。 况且郑氏和白绾绾的所作所为的确是惹到沈景行了。 迫于压力,他只好说到,“太子殿下恕罪,我们是听了这婢女的胡言乱语,这才冲动过来的。” 那小婢女吓得不行,连连摇头,“不,不是,奴婢……” “来人,家法处置。”白长鹤说到。 立刻有人进来,给小婢女拉了出去。 小婢女一直在求饶,不过并没有什么用。 “这个时候我们睡得正好,忽然听到这小婢女叫我们起来,说是看到了晓瑾带了野男人回来,我们白家是书香世家,怎么螚忍受这样的事,这才冲动了。” 白长鹤一脸无奈的解释。 郑氏也连连点头,“对,对,都是那丫头挑拨离间,我们才信以为真的。” 看着他们解释,白晓瑾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次的罪责都推到了那小婢女的身上,小婢女定然是活不成了。 只是她脸上半分难过的表情都没有,因为这几个她最恨的人还生龙活虎的站在她面前。 白晓瑾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们,正要开口施加压力,就看到沈景行的面色惨白。 然后有一滴血从他的袖口处滴到了地上。 只是他依旧坐得笔直,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白晓瑾有些愧疚,他都受了那么重的伤,她怎么还在这拖延时间,真是太大意了。 索性门口的三人都在害怕,并没有发现沈景行的异样。 “好了,我跟太子殿下还有事,你们先回吧。”白晓瑾说到。 白长鹤他们几个听了,如释重负,只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她的院子里。 “是不是伤口裂开了。”白晓瑾问到。 “就是胳膊上的小口子,刚刚倒茶用力了,并不碍事。”沈景行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白晓瑾知道他伤势太过严重,便说到,“你最好在这住一日,若是这个时候来回折腾,裂开了最大的口子,别说我了,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 “你不是神医么?”沈景行笑到。 白晓瑾不搭理他,扯开了他的衣服,这是她唯一一件像男装的紫色衣服。 果然是胳膊上的伤口扯开了,别的地方都没事。 她随手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帕子,给那伤口绑上了,“以后不要再乱动了。” “我是太子,有什么事情能需要我亲力亲为。” 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到了白晓瑾的床边,转身就躺下。 第二十四章 故技重施 白晓瑾有些恼火,她自己也是尽心尽力的给他疗伤,他竟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占了她的床。 “你好歹是男人,怎么也应该把床让给我吧?”白晓瑾抱着胳膊,一脸的恼火。 本来她也是心善,看到他伤得那么重就留了他,没想到这人鸠占鹊巢却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妥。 沈景行淡然一笑,“话是没错,可是你总不能让我一个病人睡在地上吧。” “如若不然,给你一半床。” 无赖起来的沈景行,白晓瑾真的不是对手。 无奈之下,白晓瑾只能去了疏月的房间。 疏月就睡在偏房,虽然不大,倒也干净整洁,而且府里的下人鲜少有一个人住一间房的。 得知白晓瑾要跟她挤一晚,疏月很高兴,同时也有些紧张,总觉得她做为下人不适合跟主人同住床。 不过白晓瑾并不在意这些。 第二天一早,白晓瑾起床的时候看到疏月已经不在房间里了。 角落里是刚刚打好的洗漱的水,此时正冒着热气。 “小姐醒啦。”疏月这时走了进来,一张小脸冻得挺红,“奴婢去厨房给您端了点粥。” “要不说你贴心呢,这粥正好,我正饿着呢。”白晓瑾说着就喝了粥。 疏月很高兴,说着一早上听到的趣事。 白晓瑾喝完了粥,就让疏月去医馆买药。 “买好之后你亲自去厨房煎了,不能假手于人,三碗水煮成一碗就成。”白晓瑾交代。 疏月知道这事重要,很认真的点点头,才走了出去。 等疏月出门了,白晓瑾才回了自己房间。 沈景行早就醒了,正规矩的坐在桌边喝茶。 白晓瑾见他脸色红润,就知道没什么事了,“看来太子殿下身强体壮的,只休息了一夜,就跟没事人似的。” “那也是你的药不错。”沈景行说道。 另一边,郑氏一大早就去了白绾绾的房间,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 “那个丫头如今越来越猖狂了,绝对不能留了。”郑氏愤愤的说到。 “娘,咱们得赶快想办法,不然到时候就没有咱们的好日子过了。”白绾绾红着眼睛。 自打出生以来,她从没有受过什么苦,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几乎每天都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白晓瑾会突然发难。 郑氏心疼自己的女儿,拍了拍她的肩膀。 “看来,只能用当年的计策了。” “当初用这个计策对付了白晓瑾那个短命的娘,这才使她万劫不复,今日故技重施,照样会奏效。” 郑氏挑眉,眼中全是狠毒。 “娘是想让她偷人?可是她身边有景哥哥,什么样的男人能入了她的眼。” 白绾绾觉得郑氏的这个想法不能成立。 “红玉姐有个好姐妹,据说那好姐妹家中有个弟弟一直游手好闲,还尚未娶妻……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一个女人,再厉害还有男人的气力大?” “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她就算再厉害,也无力回天,太子殿下怎么可能还要这样的女人。” 郑氏说出自己的计划之后,白绾绾的眼睛都亮了。 “直接让爹把她许给了那游手好闲的,她这辈子都是万劫不复,别想再翻身了。”白绾绾眯起眼睛。 “那个时候,咱们该报仇报仇,捏死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郑氏笑得极为阴险。 当年她就是用这招,让白晓瑾的娘与白长鹤离心离德,到现在白长鹤还厌恶那女人呢。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动。 这母女两个一惊,急忙跑了出去,缺看到门口有一盆花被踢倒了,但是并没看到什么人。 “这事要是让人知道就遭了。”郑氏有些担忧,偏巧一只猫儿从窗台上跳下来。 “娘,你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不过是只猫而已。”白绾绾无所谓得说到。 疏月躲在角落里,见那母女二人进了屋,才往回走。 她刚刚在厨房煎好药,回来的时候就听到这母女二人谈话,竟听到了这么大的阴谋。 幸亏她反应快,不然被这恶毒的母女发现,肯定会杀人灭口的,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赶快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白晓瑾。 好让白晓瑾做好防范。 等她跑回白晓瑾得院子,才觉得自己似乎安全一些了。 白晓瑾耳力很好,听到疏月的脚步声,就打开了门。 “怎么脸色这样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看到疏月,白晓瑾就知道她有些不对劲。 “小姐,你不知道那……”她没说几个字,就看到坐在那里的沈景行了,立刻转了话锋,“小姐,药熬好了。” 白晓瑾深深看了她一眼,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要说的。 不过是看沈景行在这里,所以不好开口。 白晓瑾接过药,就放到了沈景行面前,“喝了这药,你就能好上大半了,但是这段时间尽量不要永内力。” 沈景行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汤没有动。 “这种东西是人吃的?” “难不成太子殿下生病都是不喝药的?”听他这么说,白晓瑾气得翻了个白眼。 沈景行有些为难,这辈子他最讨厌的就是黑乎乎的药。 “这药若是不配上果脯,那怎么能喝下。”沈景行不悦的说到。 白晓瑾看着他,不由笑了。 “想不到太子殿下竟然还怕苦,我这里穷山恶水的,可没有你要的东西。” 白晓瑾笑过之后说到。 真的没想到这个一身秘密的沈景行竟然也有怕的东西。 面对白晓瑾嘲讽的笑容,沈景行只能硬着头皮喝下了。 他这边刚咽下药,那边青安就来了。 青安的脸色有些疲惫。 “伤怎么样了?”沈景行一边问,一边咳了两声。 青安看了他面前的药碗,立刻就明白了,他一直跟着沈景行,深知他最喝不得药,当即从随身的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蔗糖。 看着沈景行吃了之后,才说到,“属下已经无碍了。” “日后记得,越是好看的东西,就越是危险。”沈景行说完,就站了起来。 青安有些愧疚,如果不是他大发善心的去救那女人,自己也不会中招,险些误了大事。 等他们离开了,疏月才把刚刚无意中听到的一切告诉了白晓瑾。 白晓瑾没有什么惊讶,反而从容不迫,“拭目以待,正好我还要送给郑氏一份大礼。” 第二十五章 隔岸观火 疏月看着白晓瑾的笑容,不由问到,“是什么大礼?” “这样,你现在就去请个郎中过来,从侧门进,进来的时候打点一下看门的人,别让他告诉其他人,记住了吗?” 这是疏月第一次跟白晓瑾办事,听得很是认真。 “奴婢记下了,奴婢这就去。”说完,她才走了出去。 就剩白晓瑾一个人在屋里,她的目光不由落在了那药碗上。 突然想起了沈景行在临走之前说的那句话,越是漂亮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这似乎意有所指。 还有他离开的时候看自己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白晓瑾摸了摸自己脸,虽然她额头上有胎记,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那日众人都觉得她比白绾绾还要美得。 现在她怀疑沈景行是在说自己。 白晓瑾眉头紧锁,他怎么会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一语双关的话。 看他的样子那话是在说青安,可是他的眼睛明明是在看白晓瑾。 白晓瑾有些不安,她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可能是让沈景行有所察觉了。 她不由烦躁,用内力一扫,直接将药碗扫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 这时,一个黑衣人毫无预兆的走了进来。 她单膝跪地,“主人。” 白晓瑾没了在外人面前的笑容,冷得如同冰块,周身带着无法忽视的霸气。 “说。” “昨天夜里九皇子逼宫。” 白晓瑾微微挑眉,一想到沈景行受伤,这一切全都理清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黑衣人依旧跪在那里,“主人,我们要不要帮忙?” “传令下去,不要轻举妄动,咱们就隔岸观火再好不过。”白晓瑾目光深沉。 “那主人还在这里浪费时间吗?” “我还没玩够呢,还有,你日后来的时候小心点,我调查沈景行,恐怕他也在调查我。”白晓瑾慎重的说到。 黑衣人应了一声,转眼就消失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大夫就来了。 他看着已经年过半百,头发花白,一副从容的模样。 “小姐,这位大夫是京都比较有名气的。”疏月小声跟白晓瑾说到。 白晓瑾微微颔首,“不知这位大夫出诊的诊金是多少?” 老大夫捋了捋胡子,“老朽与其他人不一样,诊金要二两。” 他说出这话是十分得意的,如果不是医术高明,他的诊金怎么会比别人的高出几倍。 白晓瑾点了点头,然后从衣袖里丢出了三百两银票,“有劳大夫帮我办一件事。” “这……”虽然这老郎中觉得自己是德高望重的,但是这三百两可不是小数目。 没有人不爱财的。 “老朽绝对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郎中是经常出入豪门大院的,深知这里面的争斗,所以急忙这样说到。 白晓瑾笑了,“放心,不是伤天害理的,就是让您帮忙撒谎。” 说了几句之后,白晓瑾将老郎中送到了门外。 然后捂着嘴干呕了两下,还不忘回头对屋里的疏月说到,“快去给我拿些梅子来。” 原本这院子里洒扫的几个人就是郑氏派过来监视白晓瑾的。 如今看到白晓瑾这样,小丫鬟急忙跑去告诉了郑氏。 郑氏听了之后,立刻说到,“赶紧去把那郎中给我追回来。” 她神采奕奕。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身边的李嬷嬷也笑了,“一个乡下的丫头,再厉害能厉害哪去,装了几天,终于露出马脚了。” “我要亲口听了郎中说才放心。” 没一会儿,刚走到大门口的郎中就被带了过来。 老郎中看郑氏的打扮和年纪,便行礼说到,“见过夫人。” “大夫不必客气,听闻大夫去给我家二小姐看了病,我这做母亲的只是关心一下孩子,想知道她是怎么了。” 装端庄贤惠,是郑氏惯用的伎俩。 老郎中支支吾吾的,最后摇摇头,“二小姐没病。” 郑氏笑容收敛,“你也知道我是夫人,对我这样欺瞒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挥了一下手。 李嬷嬷立刻从袖口里掏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 老郎中盯着那银子,还是有些犹豫,他不停的搓着手,似乎这样能掩饰住自己的紧张。 郑氏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不由淡笑。 “放心,你若是说与我听,我定然不会告诉别人的,如若不然,别怪我让你的医馆在京都开不下去。” 郑氏威逼利诱下,老郎中这才不再犹豫。 虽然郑氏出手没有白晓瑾大方,但是郎中还是按照白晓瑾之前跟他交代的收了钱。 “谢夫人赏赐。”老郎中凑到了郑氏身边,低声说到,“贵府二小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他声音很低,似乎怕让别人听到。 郑氏听了之后,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猜疑。 当时小丫鬟来说白晓瑾鬼鬼祟祟的找了郎中来,又伴随着干呕,还想吃酸梅。 现在郑氏已经深信不疑了,她笑了,“果真是这样。” “李嬷嬷,去送送这位大夫。” “夫人莫送,老朽已经答应了二小姐不能跟任何人说的,所以夫人还是别送的好,免得让她看到,觉得老朽没有医德。”老郎中说到。 郑氏心情大好,自然应允。 “恭喜夫人,如今要除掉她,简直是太简单了。”李嬷嬷说到。 “我说什么了,看她那狐媚的样子,就不是什么干净的主。”郑氏说到。 她现在觉得这个机会来得太是时候了,如今扳倒白晓瑾只是时间的问题。 “夫人,咱们现在就去拿了她。”李嬷嬷说到。 郑氏摆摆手,“不急,这一次要让她永远都不能翻身。” “娘。”白绾绾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脸的不高兴,“二哥疯魔了,现在天天都在我耳边提那个白晓瑾。” 说完,她甩了甩手里的帕子。 “你可得告诉他,离那种货色远一点,免得染了一身骚。”郑氏说完,捂着嘴笑了起来。 白绾绾瞪大了眼睛,“娘,你不会也疯魔了吧?” “傻丫头。”郑氏笑得合不拢嘴,把刚刚的事情告诉了白绾绾。 本来还一脸抑郁的白绾绾在听了这话之后,眼睛一亮,也跟着笑了起来。 “哈哈,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去告诉景哥哥。” “不急。” 郑氏准备在桃花节上大做文章 让所有人都知道。 第二十六章 好戏上演 与郑氏母女的盘算不同,白晓瑾反而悠闲得很。 她此时正看着疏月做桃花茶。 “我也是跟府里的一个老嬷嬷学的,这样的茶带着淡淡的桃花香味。”疏月说到。 白晓瑾点点头,仔细的看着。 一想到好戏马上就要上演,她就觉得心情好。 向来她就喜欢看戏,她的那些个师傅都知道,所以但凡有好戏,总会第一时间告诉她。 如今她还真有点怀念那段日子。 第二天,桃花节。 白晓瑾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疏月把衣服送了过来,“这是秀坊刚刚送过来的,奴婢还怕不及时呢,没想到这家倒是讲信用。” 她笑着说到。 白晓瑾看了一下衣服的料子,刚刚开春的季节,就适合这种轻罗纱,走起路来都飘逸着。 只是她刚拿起衣服,手就被扎了一下。 衣服里竟然藏了针,而且针尖墨绿,还是淬了毒的。 白晓瑾不屑一笑,没放在心上。 淡淡说道,“就拿平时穿的衣服就好。” 疏月惊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反应过来,把衣服扔到了一边,从箱子里翻出了一件九成新的衣服。 白晓瑾没有疏月的慌张,穿好了衣服就要走出去。 没想到小厮跑了进来,“不好了二小姐,马车突然坏了,这可如何是好。” 他是负责赶车的小厮,他不过在府门口打了个盹,这车轱辘就被人给拆了。 “什么?”疏月十分惊讶,“这又是衣服又是车的,到底是哪个黑了心肠的。” 她气得直跺脚。 白晓瑾眯起了好看的眼睛,她还没有出过几次门,似乎就已经有敌人了,不知道有多少人不想让她平平顺顺的参加这个桃花节呢。 白晓瑾翻了翻自己的荷包,将那白玉扳指递给了疏月,“去太子府找太子殿下,就说他报答救命之恩的时候到了,让他过来接我。” 疏月不敢拖延,立刻跑了出去。 白晓瑾站在门口,虽然没有好看的衣服,但是她已经很精心的打扮过自己了。 想来应该去不会丢脸。 正想着,就看到院子门口有人鬼鬼祟祟的。 “出来!”白晓瑾喊了一声。 半晌,出来的竟是白清卓。 他今天似乎也精心打扮了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头上束发的玉冠也是极为贵重的。 “二妹妹今日打扮得很是好看。”他只要一看到白晓瑾,眼睛就会放光。 白晓瑾有些厌恶,却不好表露出来,“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 “妹妹回来了,我本应早些来探望的,奈何公务繁忙。”白清卓说到,“不如今天我跟妹妹好好聊天?” 他虽然算不上是多正直的一个人 但是能做上护法大将军这个位置也不是徒有其表,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只是他对白晓瑾是超乎想象的痴迷。 “今天恐怕是不行了,我还要去参加桃花节。”白晓瑾朝他笑了笑。 白清卓不由看呆了。 “一个桃花节有什么好的,不如我带妹妹去一个京都的好地方?”白清卓说罢,还拿出了折扇。 这种天气还用扇子,白晓瑾只觉得好笑。 没想到白清卓竟认为白晓瑾默认了。 他这样想也不足为奇,本来白晓瑾就是从乡下刚回来的,虽然牙尖嘴利的,但是在府里并没有什么根基。 白清卓觉得白晓瑾是肯定要跟自己搞好关系的,不然没办法在府中立足。 他笑着拉过了白晓瑾的手腕,“哥哥带你……” 白晓瑾笑容一僵,目光冰冷。 她没想白清卓敢这么大胆。 正打算直接给他敲晕了,余光就看到沈景行进了院子。 她当即就故作柔弱,“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快放开我。” “大胆!”沈景行大喝一声。 白清卓见是太子,立刻松开了手,“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这就是白家的规矩?那本太子倒是要亲自问问白长鹤。” 白清卓身子一紧,“太子殿下恕罪,微臣只是跟自家妹妹开个玩笑。”他很怕被白长鹤知道。 毕竟白长鹤对他管教很严,动不动就会动手打他。 “未来的太子妃,也是你能开玩笑的?” 沈景行背着胳膊,慢悠悠的话,说出来却让人有一种无形得压迫感。 白清卓身子颤抖,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太子殿下来得倒是快。”白晓瑾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就对沈景行说到。 沈景行也没忘了正事,“快点吧,看看时辰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白晓瑾尽随其后,只是走了几步之后,她放慢了速度。 从地上捡了一颗小石子,用内力丢了过去,正好砸到了白清卓的穴位上。 估计他要在雪地上跪上两个时辰了,这有他受的。 大门口就是沈景行的豪华马车,白晓瑾没有一点客气的跳了上去,很是嚣张。 仿佛这马车是她的一样。 沈景行微挑浓眉,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然后也紧随其后的上了马车。 白绾绾也受到了邀约要去参加桃花节的。 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白晓瑾上了沈景行的马车。 当即就吃醋了,气得不行。 “这个贱人。”她咬牙说到。 她身边的绿荷微微上前,“小姐不必生气,别忘了今天的好戏,以后她还不是被您踩在脚下?” 听了这话,白绾绾踩露出了笑容,“你说得对,我差点忘了。” 白晓瑾坐在马车里,偶尔看了看街边的景色。 沈景行本来就不是爱说话的,除了偶尔咳嗽几声,基本没有别的声音。 今天他咳嗽得次数明显增加了不少。 白晓瑾看着他,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近乎完美的脸颊上带着一丝苍白。 这让她不由想起了那天为天包扎的场景。 果然美色当前,她也是无法抗拒的。 沈景行抬头,“看够了吗?” “太子殿下这样秀色可餐,岂是这么一会儿就能看够的。” 白晓瑾调戏他。 沈景行微微一愣,他从出生到现在还是第一次被女人给调戏了。 这让他有种错觉,白晓瑾似乎把他当成烟雨楼的人了。 “太子殿下样貌无双,身材又是极好,真是让人无法移开眼。” 白晓瑾拖着下巴,挑着柳眉继续调戏。 沈景行虽然霸道腹黑,但是被这么调戏之后,脸色由红转黑。 第二十七章 舌战贵女 白晓瑾见沈景行似乎有些害羞了,就不再说这些。 不由内心腹诽,这么个年纪的男人竟然还这么容易害羞。 不一会儿,就到了设宴的府邸。 因为之前的耽搁,所以他们是最后一个到的。 此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很多豪华的马车,三三两两的年轻男女聚到一起聊天。 与其说是桃花节,不如说是贵族男女的消遣游戏。 因为白晓瑾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圈子,所以对于这些公子贵女都是完全的不认识。 他们的到来引得众人纷纷围观。 毕竟在沈景行下车之后,他们就惊讶了,平时他因为身体不好很少会参加这种聚会的。 随后,白晓瑾也下了车。 众人更加诧异,同时,那些女人向她投来了羡慕和嫉妒的目光。 白晓瑾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 “我先进去了。”沈景行说完,就进了院子,初春的天气还有一丝寒意,他毕竟受了伤,实在不宜在门口站着。 等他进去之后,柳若初就走了过来。 她目光不善,“我好心好意的邀请你来桃花节,没想到你来迟了不说,竟还与太子殿下共乘一车。” “有什么不可以吗?”白晓瑾问到。 柳若初和她身边的一个女子都露出了轻蔑的表情。 “男女八岁之后不能同席,更何况是与男人共乘一车,简直是不知羞耻。” 柳若初毕竟是贵女中的代表,所以这些事情在她眼里简直就是白晓瑾不知检点。 再加上她对沈景行的爱慕之情,让她对白晓瑾更是厌恶。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反正日后我也要嫁给太子殿下,乘坐一辆马车又能如何?” 见白晓瑾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柳若初又是诧异,又是愤恨,“天下怎么能有你这样的女子?” “我是怎样的女子?”白晓瑾忍不住问到。 “没有修养,不知道廉耻。” 柳若初作为贵女的代表,她认为她完全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职责白晓瑾。 太后都是觉得柳若初是最为端庄的女子。 “郡主这话好生奇怪,我是骂人了还是打架了,怎么就没修养了,再者,我与未婚夫一起过来,怎么就不知廉耻了,又不是别人的未婚夫。” 白晓瑾挑眉。 “还是说郡主那日没罚到我,一直心里不爽快?” “你胡说什么。”柳若初微微皱眉。 看着白晓瑾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没想到口齿这样伶俐,若是在吵下去,她没有一点胜算。 白晓瑾笑了笑,“我看郡主就是嫉妒我有未婚夫婿了吧,今天来了这么多青年才俊,不妨给自己物色一个,免得眼馋别人碗里的吃食。” “你……”柳若初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当初太后有意把柳若初许给沈景行,这是世人都知道的事,柳若初也常以太子妃自居。 如今太子妃另有他人,有些与她不对付的,都在看笑话。 尤其是看柳若初被白晓瑾怼的这几句,都忍不住笑了。 柳若初也知道再继续下去只会让人看笑话,转身就进了院里。 见她被气走了,白晓瑾也就没什么意思了,干脆也进了院里。 这里的院子不是很大,却有很多桃树。 其实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里的桃树附近都有炭炉。 进了院子就有一股暖意,果然是贵族的生活,她本还纳闷这个时候雪还没有化开,怎么就有桃花了。 现在是明白了,竟都是由炭炉给催开的。 她四处张望,发现有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在找东西。 小男孩长得白白静静地,一双大眼睛入葡萄一般,奋力找东西的样子笨笨的,却很可爱。 白晓瑾见他可爱,就走了过去,“小公子在找什么呀,不如我来帮你。” 小孩儿露出不屑的表情,看着白晓瑾长得那么好看又柔柔弱弱的样子,就知道是个不中用的花瓶。 这样的女人,他在宫里见多了。 白晓瑾见这小不点瞧不起她,不由挑眉。 她精通医术和制毒,所以鼻子格外灵敏。 这小男孩的荷包上有一股木屑和苗疆毒草的味道,就知道他要找的恐怕就是豢养的毒蝎子。 她见小孩的苹果脸格外好看,不由捏了捏。 “啊,大胆。” 他捂着脸跳开。 白晓瑾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一只药瓶,打开了瓶口就放在空地上。 没一会,毒蝎子就自己窸窸窣窣的跑了过来,并且还自己钻进了瓶子里。 白晓瑾将瓶子递给了小男孩。 小孩这个时候早就忘了白晓瑾掐他脸的事了,又是惊讶又是敬佩。 这时,有几个千金小姐走了过来。 带头的是刑部尚书的嫡女李清月,她的身边是礼部侍郎的嫡女温九华,跟在她们后面的是李清月的庶妹李清书。 这几个人样貌都不错只是带着骨子里的傲慢。 “小皇子可不好被她给骗了,她可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对你这样肯定事故意巴结的。” “千万不要相信她呀。” 李清月挑着柳眉说到。 她身旁的温九华上下打量白晓瑾,最后撇了撇嘴,“长得也不怎么样嘛,一股子的乡下味。” 说完,还堵住了鼻子。 白晓瑾诧异,大概她们刚刚是没看到她是如何怼一个郡主的。 本来她就是新加入到这个贵族圈子的,再加上又与人见人爱的太子殿下定了婚,自然成为了众矢之的。 所以有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 小男孩看着她们,又看了看白晓瑾,“她并不认识我,哪里来得巴结一说。” “她既然是与太子殿下有了婚约,怎么可能会不认识你,你可是被骗了。” 李清月说完,还看向李清书。 “妹妹你说。” 那李清书毕竟是庶女,是在李清月手下讨生活的,当然不敢向着白晓瑾说话。 故而连连点头,“正是呢,看她那样子就不是心怀好意的,小皇子心思单纯,很容易被骗。” “她穿着九成新的衣服,鞋子又是去年的款式,果然是乡下来的,根本就配不上太子殿下,自然要巴结皇子。” 李清书看着胆小怕事,不过眼力非比寻常,她注意到了李清月和温九华都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说话能说到点子上的人,都是聪明的。 白晓瑾不由多看了她几眼,本以为这些贵女都是钱多无脑的,看来是她想得简单了。 第二十八章 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李清书注意到了白晓瑾的目光,立刻别过头。 她现在是有些心虚的。 这时,有个小太监走了过来,“十二皇子,您怎么在这啊,让奴才好找。” 白晓瑾这才知道眼前的孩子是十二皇子,之前听说过太子殿下有个亲弟弟就是十二皇子,没想到这孩子竟然这么小。 十二皇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对自己亲哥哥的婚事却特别上心,在他心里,一般人是配不上他哥哥的。 尤其是那些长得好看的女子。 他曾经听太后说过这样一句话,好看的女人都是祸水,他可不想太子被这些女人看了。 他第一眼看白晓瑾的时候是特别讨厌的,因为这个女人长得是实在太好看了,是注定的祸水。 况且有女人在的地方总有争斗,这是他最讨厌的。 从小在宫里带着,那些勾心斗角他都见惯了。 他一双如葡萄一般的眸子盯着白晓瑾看,虽然白晓瑾长得太好看了,但是毕竟也是帮了他的。 在心里,十二皇子觉得白晓瑾是配不上沈景行的,不过他现在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她一下。 “你们竟都是看衣服识人的,那我就要问问了,若是本皇子今天穿得衣服难看了,你们是不是也不认我了?”十二皇子皱眉说到。 李清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回头看了一眼李清书,然后说到,“小皇子这是说什么,不过是我们女子之间的玩笑话罢了。” 她或许觉得十二皇子小,边轻描淡写的说到。 十二皇子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脸上气鼓鼓的。 模样可爱,“你们这些人,怪不得不能成为太子妃。” 小孩子的实话才是最让人觉得羞辱的。 白晓瑾看着十二皇子怒怼李清月,不由开始抱着胳膊看热闹。 “十二皇子这是说什么呢,这跟成为不了太子妃有什么关系。”李清月本来想挑起十二皇子与白晓瑾的矛盾,没想法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时那巴掌大的小脸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们赶紧走开吧,我可不想看到你们,不仅我不想看到你们,我哥哥也肯定不想看到你们。”他说完,就走到了一边,然后安安静静得坐在那里。 李清月她们吃瘪,但是也不敢惹十二皇子,就只能憋屈的离开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瞪了白晓瑾一眼。 因为白晓瑾没有反击,所以她们以为白晓瑾很好欺负。 只有李清书,在走到白晓瑾身边的时候,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等她们走远了,十二皇子来冷着脸说到,“你别太得意,本皇子可不是在帮你,只是不想让你还没过门就丢我哥哥的脸。” 看着他傲娇得样子,简直就是沈景行的缩小版。 “还有,不要跟我说谢谢,我最受不了这个。” 十二皇子一副小大人似的表情打量着白晓瑾,“你也太弱了,日后成为太子妃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看着他少年老城的样子,白晓瑾更加喜欢这个小屁孩。 “那日后就有劳十二皇子帮忙了。”白晓瑾笑着说到。 十二皇子依旧傲娇,“我可不是替你忧愁,只是可怜哥哥怎么找了你这样笨得女人,以后怎么能母仪天下。” 他幽幽叹气。 这次桃花节空前盛大,所以太后也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给柳若初撑场面。 既然太后过来了,那么整个桃花节就更热闹了,谁都想在太后面前表现一下。 看着众人纷纷去拜见,白晓瑾也跟十二皇子一起过去。 “你是怎么把毒蝎找到的?”十二皇子一直心存疑惑,所以故作漫不经心的说到。 白晓瑾笑了,“我这个瓶子可是很厉害的,有这个瓶子,你的毒蝎保证不会离开你太远。” “真的?” 十二皇子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那本皇子姑且就相信你。 二人并排走到了正厅。 太后坐在椅子上,柳若初就站在她身侧,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逗得太后哈哈大笑。 见到白晓瑾过来,太后立刻敛住了笑容。 “小女白晓瑾给太后请安。” 太后勉强应了一声,毕竟这么多人在,她给白晓瑾难堪就是给沈景行难堪,所以面子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十二皇子跑到太后身边,“皇祖母可有想孙儿?” 太后这才高兴了,“就想你这个小猴崽子。” “皇祖母,这桃花节请的都是什么人啊,有的真的好讨厌。”十二皇子故作无知的说到。 李清月她们几个当即吓白了脸,互相对视之后,都不敢抬头说话。 生怕十二皇子跟太后告状,到时候她们几个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这小猴崽子还有讨厌的人了,别人不嫌你淘气就不错了。”太后对待自己的这个小孙子还真的不错。 看着祖孙两个说笑,众人无不羡慕。 过了一会儿,柳若初说到,“太后,往年的桃花节第一项活动都是对诗,今天您觉得怎样好呢?” “你决定就好,哀家不过就是来凑热闹的。”太后说到。 柳若初笑了笑,跟她预期的一样,太后对她十分信任,所以交给她得事基本都不会过问,“那若初就斗胆了,这桃花节对诗是不分男女的,所以,来参加桃花节的,都要参与。” 众人倒是没有任何异议。 往年也都是这样的。 “虽然白二小姐是第一次来参加桃花节,但毕竟是未来的太子妃 也应该参与。” 柳若初笑着看白晓瑾,“太子殿下是所有男人的表率,那么未来的太子妃,也应该给我们女子做个表率。” 这话一落,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白晓瑾。 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抱着看笑话的心理。 谁不知道白晓瑾在几岁的时候就被送往了乡下,一直是由屠夫给养大的。 一个屠夫,总不可能教她读书写字。 众人都瞧不起白晓瑾,嫌弃的看着她。 有人在教头接耳,说这下白晓瑾要给沈景行丢脸了。 还有说她身上有股子猪骚味。 那些议论人的话,真的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关键是白晓瑾耳力好,把她们的议论声都听了个仔仔细细。 “郡主还是别为难姐姐了。” 白绾绾突然一副贤惠的样子走了出来。 “不如还是我替姐姐吧。” 第二十九章 当众行凶 她那副样子,实在是又大方又端庄,让人看了都不禁点头,觉得这个妹妹不知道比那姐姐要好多少倍。 白晓瑾看到沈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坐在人群里,他十分低调,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 他咳了几下,似乎看到了白晓瑾看向他的目光,嘴唇蠕动,用口型在说“丢脸”二字。 当即白晓瑾就气白了脸。 明明来的时候还一副羞答答的小媳妇模样,现在竟然这么明晃晃的挑衅。 尤其他在说完这二字之后那冷笑的模样,傲娇得跟十二皇子如出一辙。 到底是亲兄弟啊。 她勉强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怒气。 十二皇子看向白绾绾,“现在说让太子妃吟诗,你上来做什么?你又不是太子妃。” “我,我只是替姐姐上场,姐姐毕竟是未来太子妃,她没读过什么书,吟不出诗来反而尴尬。” 虽然她表面上是在为白晓瑾着想,但是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急尽的侮辱。 有些人还忍不住轻笑起来。 “那小女就献丑了。” 白绾绾这个时候脸上的痘痘也好了,又是第一个上场,若是吟首好诗那肯定就占尽了风头。 她早就看到太子坐在那里了,因而想好好表现表现。 柳若初这题就是给白晓瑾出的,怎么能安心的看着别人帮她。 “我觉得十二皇子说得对,这应该让未来的太子妃上场,她的身份高贵,总不能肚子里一点墨水都没有吧,那如何配得上太子殿下呀。” 这个话众人不敢附和,但是太后点头了。 “说得有道理,太子妃若是胸无点墨,岂不是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太后还是最钟意柳若初的。 白绾绾微微叹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姐姐还怎么活啊。” 她似乎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不大不小却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听着这些人嘲讽的笑声,白晓瑾走到了白绾绾身边,“妹妹替我担忧还真的是姐妹情深,只是你我一别多年,还是了解太少。” “太后既然说太子妃不能胸无点墨 那我就抛砖引玉,献丑了。” 白晓瑾笑了笑,看向沈景行,然后吟诗,“那时那日此门中,桃花树下初相逢。只见仙人种桃树,未闻仙人看花红。 “朝朝期待仙人顾,日日桃花笑春风。忽闻仙踪一朝至,桃花人面分外红。” “桃花谷里桃花仙,桃花美人树下眠。花魂酿就桃花酒,君识花香皆有缘。美酒消愁愁不见,醉卧花下枕安然。” “花中不知日月短,岂料世上已千年。不入浊世凡尘染,情愿枝头做花仙。春来三月香风送,便是花奴问君安。” 自白晓瑾开始吟诗,本来轰乱的大厅就寂静了下来。 似乎连掉根针得声音都能听到。 整个大厅都回荡着她清脆如溪流般好听的嗓音。 她说得很慢,让众人仿佛真的看到了那桃花仙子。 尤其是那院子里满是桃花的场景下。 “好一句桃花人面分外红。”沈景行率先说了一句。 众人这才纷纷喝彩。 白晓瑾这一首诗真的是震惊全场,连太后都微微点头。 白绾绾脸上诧异的看着白晓瑾,谁也没想到她会吟诗。 相比之下,柳若初的脸色就好看多了,由白变红,由红变绿。 仿佛白晓瑾会作诗是一件都么让人出乎意料的事情。 沈景行看着站在人群中间的白晓瑾,发现她不仅仅是好看这么简单,她这首诗一出,他竟然都觉得她似乎比从前更好看。 不由更加欣赏她。 “太子殿下,你也是当今有名得大文豪,您还是第一次夸赞别人的诗呢。”青安闷闷的说到。 沈景行看他一眼,“你不懂。” “属下不懂诗词,不过看太子殿下的眼神就不对劲,似乎……”他没等说完,就看到沈景行威胁的眼神。 他也很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巴。 太后见风头都被白晓瑾占尽了,立刻说乏了,就让人带她去后院休息。 只留下一句众人自行赏花游乐。 大多数人还沉浸在白晓瑾的诗里,有几个人还十分激烈的讨论起来。 另有一些人开始对诗。 本来白晓瑾对这些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见众人已经不再注意她了,就走了出去。 看着那一个个的炭炉烘托整个院子,不免觉得奢侈。 湖面上的冰都化了,偶尔有鲤鱼来回翻腾。 她提着裙子肆意的坐在河边的石头上,看着游来游去的红鲤,闻着桃花得香气,十分惬意。 偏偏这个时候柳若初十分惹人厌的走了过来。 “不过是作了首破诗而已,你可别得意太早。” 她咬牙说到。 白晓瑾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看向了柳若初,“说完了?说完就走,扰人清净。” 如果不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她真的不想忍了。 她可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千金小姐。 柳若初被白晓瑾这样的目光下了一跳,可是再看过去发现白晓瑾目光平静,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会作诗也改不了你那一身的猪骚味,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柳若初说完,就打算离开。 白晓瑾也并没有在意,毕竟她刚刚占足了风头,连轻易不称赞别人的太子都说好了。 柳若初心里不平衡,难免嫉妒。 她悠哉的闭上了眼睛假寐。 柳若初见她这样 不由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当即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地把白晓瑾推进了河里。 本来白晓瑾是可以轻易避开的,她虽然闭上了眼睛,但也不是感官全无的。 不过她感受到了周围还有别的气息,所以就没有躲开。 眼看着她那纤瘦的身躯就要落入冰冷的湖水里。 突然一个温暖的手揽住了她的腰肢。 白晓瑾睁眼看去,竟然是个美男子。 这男人皮肤如陶瓷白皙,连她这个女人都自愧不如,他那一双桃花眼格外好看,如花色一般的粉唇紧抿着。 好一个谦谦佳公子。 他很有礼貌的扶好了白晓瑾,然后说到,“得罪了。” 转身就冷下了脸,“真是越来越不像话,竟然敢当众行凶。” 柳若初微微屈膝,“二皇子。” “若是白小姐有什么事,我看你怎么跟皇兄交代。”二皇子说到。 柳若初气得红了脸,瞪着白晓瑾,“还装起柔弱,我早晚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第三十章 你不会吃亏的 二皇子见柳若初丝毫没有悔改之意,不由生气了,“你……” 他还没等说出口,柳若初就快步走开了。 “你不要介意,她就是从小被人宠坏了,我会告诉皇祖母好好管教他的。”二皇子笑着说到。 白晓瑾看着他,如果不是在查沈景行的时候连带着把他也查了,还真看不出这个小白脸书生的样子竟然会是传说中手握兵权的沈齐远。 她急忙微微屈膝,“多谢二皇子出手相救。” “这是举手之劳而已,白二小姐言重了。”他看着白晓瑾,眼中满是崇拜之意,“刚刚你作的诗还真的是绝句,尤其是那种桃花仙人的感觉,如临其境。” 他丝毫没有掩饰赞叹。 白晓瑾谦虚得笑了,“这算不得什么的,不过是用诗来写故事,是投机取巧了,不值一提。” 她微微一笑。 二皇子不由愣住,什么叫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恐怕也就如此了吧。 白晓瑾没有注意到二皇子的目光,她只是随口应付,现在她脑子里满是柳若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白二小姐还是不要站在湖边了,免得着了寒气。”二皇子关心的说到。 他本来还想多聊几句,可是没等开口就被人推到一边。 他低头看去,竟然是十二皇子,不由宠溺的笑了。 十二皇子因为距离太远,所以跑过来废了好大的力气,到现在才跑到。 他大口大口当然喘着气,额头上带着汗珠。 看着这个圆滚滚的小人,白晓瑾露出了柔和的笑容,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十二皇子跑什么,万一摔跤了怎么办?” “我刚刚在那边的亭子玩,看到柳若初推你了,我就想着过来帮忙。”十二皇子说完,又背过手。 “我不是帮你,只是同情弱者而已。”十二皇子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白晓瑾笑着捏了捏他圆滚滚的脸蛋,“我知道,咱们十二皇子最有正义感呢。” 说完她捂嘴偷笑。 十二皇子拍下了她的手,“放肆。” 二皇子看着白晓瑾和十二皇子的互动,眼中不由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白晓瑾的一颦一笑他都觉得可爱,甚至眼神都不想移开一点。 “谁让你这么胖,还怪别人掐你。”二皇子笑着说到。 十二皇子似乎现在才发现二皇子的存在,怒目而视,“皇祖母说了,哥哥之前也是这么胖的,现在不也是玉树临风吗?我日后会跟哥哥一样的。” 他口中的哥哥就是太子,他这辈子唯一崇拜的人。 白晓瑾没想到沈景行小时候竟然也是一个胖子,不由好奇。 “二皇兄怎么在这里?赶紧离她远点,她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十二皇子敌视二皇子。 二皇子觉得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不过十二皇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除了宠溺也没有别的。 “还是小十二懂规矩。”二皇子笑着揉了一下十二皇子的头,然后看向白晓瑾,“不知道如果日后去跟白二小姐切磋诗词可好?” “我对这些并不擅长。” “你就别谦虚了,我们这也算认识了,怎么说也是朋友了。”二皇子说到。 白晓瑾没想到自己还能跟皇子做朋友。 “快点走开。”十二皇子推开了二皇子。 二皇子只是笑,然后朝着白晓瑾挥挥手才离开。 白晓瑾这才反应过来,他不过是刚刚拉了自己一把,怎么就成朋友了。 “你在发什么呆,你是不是看上我二皇兄了?我告诉你,我哥哥比二皇兄要好很多。” 十二皇子急忙说到。 白晓瑾见他这样紧张,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和二皇子没什么的,不过是他刚刚帮了我,若是没有他,我恐怕就掉水里了。” 听看她这么解释,十二皇子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背着手,一副成熟稳重的样子。 “男人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你不要轻易相信他们,更不能傻乎乎的掉进他们的温柔陷阱。” 十二皇子虽然小,但是说起话来还十分成熟稳重。 白晓瑾听了之后,忍不住捂嘴笑看起来。 “温柔的陷阱?你这小不点,在哪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无奈的摇头。 “我虽然小,但是我早就已经定亲了,所以感情这事,我比你懂。”十二皇子仰着下巴说到。 白晓瑾瞪大了眼睛,“你定亲了?” “我那未过门的媳妇已经三岁了,老国公家的,我每次去看她都要带了糖果她才开心。” 他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女人啊,就是麻烦。”转而瞪圆了眼珠,“不是说你嘛,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 白晓瑾早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了。 不知道有多久她没这么笑过了,可能是离开了师父们她就没这么开怀过了。 “你这小人儿,竟然还定亲了。” “你别说我了,我告诉你,我看人很准的,什么男人都比不过我哥哥,他这人最是踏实稳重了。” 十二皇子还在滔滔不绝的赞扬着沈景行。 毕竟在他心里,沈景行近乎完美的。 白晓瑾忍不住看了一眼在远处的沈景行,却发现沈景行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白晓瑾竟有些觉得别扭,急忙别过头。 “说这么多我都渴了。”十二皇子说到。 白晓瑾笑着拉起他的手,“那走吧,我们去亭子里喝点茶。 这院子里因为都是桃花,所以赏景的亭子特别多,十二皇子特意带着白晓瑾去了沈景行所在的亭子。 他向来喜欢单独在一处,所以有几个贵女正在亭子附近犹豫要不要上前。 看到白晓瑾过去,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们聊,我去跟皇祖母说话。”十二皇子把白晓瑾带到这里就离开了。 他难得觉得白晓瑾不错,跟沈景行还算登对。 “刚刚柳若初又为难你了?”沈景行问道。 “十二皇子都看到了,太子殿下不可能一点都没看到吧?”白晓瑾挑眉问到。 沈景行咳了一下,说到,“你这么聪慧,不可能会吃亏的。” “有千日做贼的,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太子殿下可要帮我啊。”白晓瑾早就没了笑容,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 沈景行探究的眯起眼睛,“看你也不像是被别人欺负的样子啊。” “太子殿下。” 第三十一章 一骑成名 白晓瑾不等反驳,就看到柳若初走了过来。 她目不斜视,瞪大着眼睛说到,“太子殿下,那边对诗已经结束,开始下一项了,太后让您一起去看看热闹。” 本来沈景行是喜欢安静的,可是说太后找他,他也只能应了,“我一会儿过去。” 这时,十二皇子跑了过来,一脸的兴奋。 “嫂嫂快陪我去看。” 柳若初站在白晓瑾附近,她以为十二皇子是在叫她,脸上露出喜色,然后还蹲下了身子,“十二皇怎的这样叫我……” 她话音未落,就看到十二皇子越过了她,牵着白晓瑾的手就往亭子外面跑去。 柳若初蹲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满脸的尴尬。 只怪她太忽略白晓瑾,又对自己太自信了。 宫里的人都认为沈景行和柳若初是天生的一对,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十二皇子不可能不知道。 柳若初觉得十二皇子是故意给她难堪。 十二皇子跟白晓瑾走到院子当中,就看到侍卫已经牵了十匹马过来。 看着这一匹匹高头大马,白晓瑾不由想起自己在乡下策马奔腾的日子,这些马一看就是宫里的汗血宝马。 这种马因为品种名贵,都被养娇惯了,真不如那些老农用来拉地的小马。 这个时候柳若初走了过来,见众人都看着这些马,便说到,“往年都是男子赛马,看着实在是乏味,今年咱们改一下,不如让女子也一同加入。” 众人听了,都议论起来。 毕竟桃花节是件高兴的事情,所以各个都神采飞扬的。 毕竟不是战争时代,所以会骑马的高门千金少之又少。 她们觉得骑马是一种粗鲁的行为,但是却愿意去看,因而都没有人去反对。 李清月想在沈景行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所以率先走了出来,“郡主的这个法子是极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完,她在那些马里选了一只稍微矮一些的马。 这样的马就算马术不是特别好的也可以骑。 柳若初嗤之以鼻,她的骑术是皇上指点过的,因而在贵女中一直都是佼佼者。 她选了一匹腿长的枣红马。 这马踢踏着蹄子,不耐烦的打着响鼻,看着就是个脾气暴躁却脚力惊人的。 一般这种马是不允许有别的马超越自己。 白晓瑾不由点头,这性子倒是跟柳若初一般。 柳若初翻身上马,动作漂亮。 让众人一阵喝彩,连在一旁看着的太后都不由点点头,对旁人说柳若初有她当年的风采。 柳若初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晓瑾,“早年太子殿下身体还好的时候,那骑术是最好的,当初是一骑惊人,无人不服。” 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大家都知道的,因而纷纷点头。 白晓瑾没想到沈景行之前骑术还那么厉害。 “白二小姐作为太子妃,若是若不会骑马,未免有点说不过去吧。”柳若初将话题牵扯到了白晓瑾身上。 白晓瑾表情有些无奈。 果然啊,柳若初做任何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这是什么话,总不至于太子会什么我就要会什么吧?简直是可笑。”白晓瑾说到。 当初她骑马的时候,这些女人还都在绣花呢,跟她们比试,她可没兴趣。 “要不老话怎么说夫妻同心呢?”柳若初说到,“若未来的太子妃不会骑马,那便认输好了,我们又不会笑话你。” 柳若初说完就小了,李清月同时也发出了嘲讽的笑声。 “不过是乡下屠夫养大的,还指望她什么都会?” “那诗也就是凑巧罢了。” 众人质疑的声音响起。 白晓瑾知道定是柳若初早就准备好的了,不然哪里会有人敢这么大胆的说话。 只是白晓瑾根本就不怕被激,正欲拒绝,白绾绾就走了出来。 “好,二姐快快上马,别让人小瞧了去。” 白绾绾不会骑马,她认为白晓瑾也不一定会。 她就想看白晓瑾在沈景行面前出丑。 白晓瑾有些无奈,这些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殊不知她们才是笑话。 她的骑术精湛到连男子都无法与之比试。 本来不想打她们脸,现在纯粹是不得已了。 “既然大家都想看我赛马,那我也就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白晓瑾对马也十分了解。 她转了一圈,那些膘肥体壮的马她没有选,而是选了一匹黑瘦的马。 这马看着就是北方牧民新进贡的,还没有被宫里的好吃好喝养胖。 从这庭院出去就是一片平地,还有一小块竹林。 那马儿一直在观望着,这说明它是渴望奔跑的。 “就他了。”白晓瑾说完,翻身上马,动作很是利落。 柳若初本来是正要笑话白晓瑾的,可是看到她的动作,不由惊讶了,她没想到白晓瑾会骑马。 会骑马也不要紧,反正她早就准备好了。 “咱们的比试就是从门口出发,绕过那片竹林再回来,应该不到半个时辰就能赶回来。 太后点点头,“既然如此,我就拿个彩头。”说完,他从头上摘下了一只簪子,“胜利者,就把这个点翠的簪子带走。” 众人跃跃欲试。 一声开始,十匹马一同冲了出去。 没多久,白晓瑾就占了上风,她骑术很好,再加上马的脚力也不错,所以越来越快。 过了不久,她就甩出众人一大截。 当时给李清月急得直流汗,她这是第一个赞成的,若是得了最后一名,岂不丢脸。 现在众人总算知道什么叫一名惊人了。 太后看向旁边的嬷嬷,“若初还有没有胜算啊?” “不见得啊,这里的路程并不远。”是二皇子走过来回答。 太后不由得有些失望。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晓瑾竟然是个十项全能,这样的女人,也难怪沈景行会喜欢。 殊不知,沈景行也是惊讶的,他也是第一次看到白晓瑾骑马的。 她一手拿着缰绳,一手举着皮鞭,不得不说,她这架势与战场杀敌的男人没有任何区别。 白晓瑾只希望快点赢,她可不喜欢在马上。 柳若初奋力的抽着鞭子,奈何无论如何都赶不上,不由气愤异常。 不过,她震惊是震惊,但是丝毫没有慌乱,因为她早就准备好了别的。 只见她嘴角露出了一丝冰冷的笑意。 驰骋当然马儿扬起了尘土。 第三十二章 故技重施 白晓瑾那精湛的骑术让众人诧异,不由都看呆了。 尤其是二皇子的目光,就从来没离开过白晓瑾。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样瘦弱的女人竟然会这么多东西,看着她在马上的英姿,他的目光温柔又深邃。 沈景行就因为是太子,所以才会娶了这样出色的女人么。 白晓瑾好久没骑马了,这样奔腾着让她心情都好了不少,所以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 可是到竹林后面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身后骑马的人了,那些围观的人就更看不到了。 这片竹林寂静无声,让白晓瑾有些怀疑。 这个季节是初春,就算野兽稀少,但是飞鸟也还是很多的,只是这里安静得太过诡异。 从小的训练让她知道,这里肯定有人。 她正要停下马,却因为跑得太快而来不及。 光秃秃的路上突然多了一道绊马索。 白晓瑾的马就那样生生的被绊倒,而在马上的她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出去。 她一个跃身看了一下自己与地面的距离,她差不多应该是能平稳落地的。 偏偏这个时候沈景行过来了。 她立刻习惯性的装柔弱,沈景行见白晓瑾要摔在地上,急忙飞身上前,也顾不得别的了。 果然,在沈景行的帮助下,白晓瑾没有受到一点伤,可是他却脸色惨白。 青安看到之后,立刻从树林里揪出了放绊马索的人。 是两个小太监。 沈景行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向白晓瑾,“没事吧?” 白晓瑾眼中含泪,微微点头,“要不是太子殿下,我恐怕就粉身碎骨了。” 她十分委屈。 “你还是不要再装下去了,你明明是可以自救的。”沈景行平静的说到。 白晓瑾没想到竟然会被他看穿,无趣的吐舌,“太子殿下胡说什么,我再厉害,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她发现沈景行面色苍白,以为是太生气了。 这个时候,身后的马匹都过来了。 柳若初看到白晓瑾站在那里,不由说到,“白二小姐怎么不跑了,莫不是太累了?” 她仔细打量白晓瑾,发现她整个人都活蹦乱跳的,根本就没有不舒服的样子,不由大失所望。 “柳若初,你干的好事。”沈景行大声说到。 柳若初微微一愣,“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那边,青安将那两个小太监往柳若初面前推了推。 “这两个太监是郡主您的心腹,已经跟了您十年。”青安幽幽说到。 正因为跟了柳若初十年,所以众人才都认识这两个人。 白晓瑾不由惊讶,这柳若初或许是娇纵惯了,简直做事没脑子,竟然用自己的心腹来陷害人。 柳若初哑口无言。 “本太子的未婚妻岂是你们能随意欺凌的,柳若初,你别以为有太后偏帮我就奈何不了你,再有下次,我必严惩。” 沈景行怒斥。 柳若初咬着唇不说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呵斥,她面子上过不去,心里更是对白晓瑾恨透了。 如果不是白晓瑾,她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丢脸的。 李清月不敢说话,却看足了热闹。 按照现在的局势,沈景行肯定是不喜欢柳若初的,那么她岂不是又少了一个对手? 本来沈景行就没想处置柳若初,因为白晓瑾就算没有他救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的。 不过为了整个皇家的颜面,沈景行勒令众人不准说出去。 一场闹剧就这样草草收场。 沈景行回到自己暂时休息的房间就倒在了地上。 青安吓得白了脸,“主子,主子。”他刚扶起沈景行,就摸到了一手的血,当时就懵了。 “这,太医,太……” “住口。” 沈景行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止住了他,“万不能找太医。” 青安这才想起来,沈景行的伤是在宫里伤的。 若是被人发现了,那会很麻烦。 “把那药拿过来。”沈景行说到。 青安看了看,目光落在了角落的小瓷瓶上。 里面不过是普通的止血药。 “主子,您伤的太重了,这药恐怕没有用。” “快点。”沈景行呵斥。 青安只能听话,却嘟囔着,“您也说了那白二姑娘自己能救自己,为何还要上前?您伤得这么重,她还活蹦乱跳的。” “在啰嗦让你去边疆看城门。”沈景行咬牙忍着疼说到。 青安皱眉,那被丝线缝合的伤口全都崩开了。 “您就算打死小人,小人也要说,这伤不能忍。”青安无奈的说到。 伤在沈景行身上,他怎么会不知道。 “就算要医治也要等桃花节结束的。”沈景行说到。 另一边,白晓瑾已经换了一套衣服,正在吃着点心,刚刚那么折腾,她都饿了。 只是晚宴还没开始,不过厨房做菜的香气已经传了过来,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了。 白绾绾走了过来,“姐姐还真是厉害,骑术也难不倒你。” 现在有不少人都爱夸赞白晓瑾,觉得她什么都可以,跟沈景行十分登对。 白晓瑾笑了笑,“妹妹自己愚笨还以为谁都像你么?” “你……”白绾绾被怼了一句,立刻就脸。 “你也不用得意,会有你好果子吃的。”白绾绾说完,就怒气冲冲的走了。 等天色暗下来,晚宴就开始了。 白绾绾在自己的位置坐好,没一会而,看沈景行也来了。 只是他面色不是很好,放在他跟前得菜他都没碰,面前的酒也被青安换成了茶水。 她正疑惑,就看到二皇子遥遥向她举杯。 她急忙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殊不知那边白绾绾拉着柳若初说起了话,所谓敌人的敌人是朋友,二人聊的很投缘。 说了没几句,白绾绾就过日柳若初献计,让她设计给白晓瑾下药。 “郡主在宫里的人多,想要把这药下到她的碗里不是难事,那边偏房已经有身强力壮的男人在那等着了。” 白绾绾笑着说到。 柳若初一想到如果白晓瑾没了清白,那么沈景行肯定不会要她,立刻就照做了。 白晓瑾并不知道这些,可是当她看到有人眼生的宫女主动给她倒酒,就觉得不对劲了。 几杯酒下肚,本来开精神的人面色红润昏昏沉沉。 “怎么这么热。”白晓瑾捂着头。 “白二小姐,奴婢扶您去休息吧。” 第三十三章 我也是为了郡主的名声 白晓瑾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却见这些丫鬟拉着她就往门口走。 她没有表现出来别的,只是任由她们扶着,半眯着眼睛,看到出了门之后,这些丫鬟竟然把她带到了偏院去。 院子里有一间房间是半掩着门的,屋里渐渐飘出浓烈的迷情香。 那两名丫鬟将她推到了屋子里就关上了门。 白晓瑾这才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周围,却见床上躺着一个半裸身子的男人,他正在看着白晓瑾,面色绯红,眼中流露出贪婪的浴火。 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了,怪不得回给自己下药,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倘若她真的中毒了,那么今天她必定会死无葬身之地,未来的太子妃与别的男人有染,这是皇家丑闻,她是没命活下去的。 那个男人恐怕早就被人下了药,已经没有什么神志了,他从床上下来,“美人……”直奔着白晓瑾过来。 白晓瑾急忙退后几步,拿出了银针。 正想封穴解毒,突然她停下了动作,嘴角露出了危险的笑容。 果然,没多一会儿,就听到了院子外面的吵杂声。 男人被她一只手扼住脖颈动弹不得,只是迷迷糊糊的喊着美人,美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白晓瑾悄悄躲在门口,只见门被大力的踢开,柳若初率先进来,“大胆白氏,竟然勾引男人。” 她还没等看清屋里的情况,白晓瑾就把那男人给推了出去。 男人中了很深的迷药,根本就没有什么清晰的意识,他顾不了那么多,张牙舞爪的就朝着柳若初扑过去。 柳若初躲闪不及,直接被那男人给推到在地,白皙的脸蛋还被那男人给大大的亲了一口。 “啊!”柳若初放声尖叫起来。 这对于她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她根本就受不了这样的侮辱。 半晌,她身后跟着的人才反应过来,立刻手忙脚乱的去扶柳若初,结果脚上也不知道是被什么打了一下都纷纷倒在了地上,立刻乱成一团。 白绾绾也是在地上滚了半圈才站起来。 等她去寻白晓瑾的时候,发现白晓瑾把柳若初给拉了起来,“静安郡主怎么与这男子纠缠起来?” 那些丫鬟这才后知后觉的帮柳若初整理头发和凌乱的衣裳。 柳若初疯魔了一般擦着自己的脸,然后指着白晓瑾,“明明是你勾搭奸夫,弃太子不顾,你这样的女人就应该以通奸罪名处置。” 她恶狠狠地说道。 可是白晓瑾却笑了,“静安郡主不是在开玩笑吧?”她穿着得体,头发一丝不乱,稳稳的站在那里,既没有中毒的样子,也没有被非礼的样子。 这么比起来,倒是柳若初更像是被非礼了。 “说什么都是要讲证据的,静安郡主带了这么多人过来,我想问问,你们哪个看到我与这奸夫在一起了?倒是静安郡主,进来就跟这男人抱在了一起,在地上滚了几圈,这衣服也散开了,脸也被……我真是说不出口。” 白晓瑾用帕子捂嘴轻笑。 柳若初气红了眼睛,“闭嘴,你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你当别人的眼睛是瞎的?静安郡主,你现在是名节难保,声誉尽毁,我要是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嫁了这男人,于皇家还是你的脸面都过得去,但是,若真的想留个烈女的名声,我劝你还是三尺白绫了结残生吧。”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柳若初气得不行。 她怎么也想不通明明白晓瑾已经中了毒,为什么还会毫发无损,而她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颜面尽失。 口才上她比不了白晓瑾,不管说什么都是输定了。 现在也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白晓瑾出轨了,而且现在她被白晓瑾甩锅了。 本来柳若初就是从小被人宠惯了的,连皇子都要让她三分,现在这样,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转身就去看白绾绾。 没想到的是,白绾绾似乎正在看自己的鞋面,并不看她。 倒是李清月站出来说道,“这件事情关系着郡主的名声,白二小姐可别乱说。” “我也是为了郡主的名声啊。”白晓瑾一副担忧的样子,“不如这样吧,咱们听听郡主是怎么选择的。” 白晓瑾说道。 不等李清月阻拦,柳若初就大声尖叫起来,“我才不要嫁给这个恶心的男人。”她这辈子是非太子不嫁的,怎么可能跟眼前的这个男人在一起。 李清月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柳若初这分明就是不打自招了。 “郡主果然烈性,如此看来您是要选择自戕了。”白晓瑾说道。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哪个聪明的,竟然是禀报了太后,也将前因后果说了。 太后瞪了白晓瑾一眼,然后说道,“这事分明就是这个男人无耻,来人啊,将这人杖毙,日后,谁要是再敢提今天的事情,就看她有几个脑袋了。” 到底是太后,气势让众人乖乖闭上了嘴。 这分明就是偏帮了柳若初。 这事之后,众人又开始回到前厅,继续吃吃喝喝,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 白晓瑾也松了一口气,柳若初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估计也能消停一阵了,只是万万没想到。 在郑氏和白绾绾的怂恿下,柳若初又强出头。 “太后,我听说白二小姐在家的时候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了,以此推算,她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是珠胎暗结了。” 柳若初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人都听到了。 突然出了这么一个大瓜,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等待着下文。 太后看向了白绾绾,“这话是你传出来的?” “回禀太后,小女是听给姐姐诊脉郎中说的,而且姐姐最近也有干呕和喜食酸的症状。”白绾绾说完,又一副贤惠的样子,“姐姐就算做错了事,也求太后饶她一命,她自小在乡下,只是不懂规矩而已。” 众人听了,纷纷称赞白绾绾人美心善。 “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白晓瑾站起来说道,“还请太后不要相信。” “信不信的,让太医一验便知。”郑氏冷声说道。 这可提醒了柳若初,“来人啊,赶紧把太医带过来。”她十分积极的说道。 没一会儿,太医就愁眉苦脸的被拉了上来。 “叩见太后。” 第三十四章 桃色绯闻 太后看了一眼太医,无奈的说道,“估计传话的人已经跟你说了,你务必要检查清楚,这关系着皇家的颜面。” “是。”太医最不愿意的就是参与这样的事。 当即就去给白晓瑾诊脉。 白晓瑾就知道今天郑氏会在大家面前说出此事,她为此还是挺高兴的,自己布下的全套,这群蠢货还真的敢往里面跳。 果然,诊了三遍之后,太医跪倒在地,“回禀太后,白二小姐只是脾胃不和,并非是喜脉。” “什么?”最惊讶的莫过于柳若初了。 太后到底还是能沉得住气一些,她不由扶额。 “郡主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至于这么编排我吧,刚刚说我勾引男人,现在又说我有孕三月,这分明就是要置我于死地,我倒是想问问,我哪里得罪郡主了?” 白晓瑾一副委屈的样子。 众人纷纷在下面议论起来。 “当初传闻说柳若初是内定的太子妃,如今看起来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女人的名誉最为重要,也不能这么对待啊。” 因为是皇家的事,所以那些人也不敢大声议论,不过白晓瑾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啊,一定是太医,太医诊错了,白绾绾,你来说,在你们家的时候郎中是不是诊出了喜脉?” 她立刻拉上了白绾绾。 白绾绾是什么人,最是贪生怕死的,因而立刻转了口风,“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听丫鬟们瞎传的,本来就是想给郡主说说,当做闲话家常,没想到郡主竟然当真了呢。” 几句话,竟然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柳若初当时就蒙了,“好你个白绾绾,你竟然临阵倒戈,看我不……” “够了。”沈景行拍案而起。 他一直没说话,现在突然生气,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偌大的房间里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沈景行扫视了一眼众人,然后冷漠的说道,“柳若初,你还不跪下。” 平生柳若初第一次被人凶,当即就撇嘴想哭,可是这么多人,她只能忍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跪在了地上,垂着头,不敢说话。 “大胆柳若初,以下犯上,折辱未来太子妃,过无可赦。”沈景行的预期很慢,但是森冷的声音却让觉得害怕。 “太子说得没错,这孩子就是心思简单,做事不论后果,若是不罚,倒是无法让她长记性了。”太后接过了话茬,她还是怕太子罚得太重了,“就禁足吧,日后省得出来惹是生非,让人家当枪使。” 太后也看得出来柳若初是让人给撺掇的。 不过这次柳若初做得太过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是不罚,实在是说不过去,就只能这样了。 柳若初没想到最宠爱她的太后如今也不维护她了,抑郁过后,也就只能认命了。 不过自此,她就恨上了白绾绾,这次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一场空前盛大的桃花节,最终以这样惨烈的方式落下帷幕。 回到家里之后,郑氏跟白绾绾消停了一段时间。 她们也不傻,立刻就明白了白晓瑾是故意要摆她们一道的,幸亏有柳若初这个傻子“冲锋陷阵”,不然如今被罚得就是她们两个了。 人家柳若初有靠山,罚的若是她们两个恐怕就没命了。 没有这两个人捣乱,白晓瑾还真的觉得轻松了。 “疏月,把那朵花给我。”白晓瑾正在往花瓶里插花。 传话的小厮过来说是太子殿下的人过来求见。 白晓瑾立刻让人进来了。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青安,他似乎是跑过了,脸上有细密的汗珠。 当他看到白晓瑾正在插花,顿时脸色就冷了下来。 “白二小姐真是好兴致,我们太子为了救您高烧不止,整个人浑浑噩噩,你倒好,竟然还有心插花。” 他也是忠诚的了,不然也不会说得这么直白。 正在插花的手微微一顿。 白晓瑾差点忘了,之前沈景行受了那么重的伤,上次为了救她肯定是伤上加伤了,怪不得脸色会那样苍白。 白晓瑾心感愧疚。 她只顾着对付柳若初和白绾绾,却忽略了沈景行的伤。 自此,她急忙随着青安去了太子府,这是她第一次去,到底是太子府,足足有三个白家那么大,亭台楼榭,花园水池,就是一个小型的皇宫。 穿过层层回廊,才终于来到了太子休息的地方。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药味。 沈景行躺在床上,紧蹙剑眉,看得出来他很难受。 “你们都出去。”白晓瑾说道。 青安不放心的 站在那里。 “你主子的命就是我救的,我若是想对他不利,恐怕你早就供奉牌位了。”白晓瑾说道。 青安看了一眼沈景行,最后只能离开了。 白晓瑾脱下他的外衣,伤口已经崩开,并且化脓了,“都已经这样了,还不早说,非要逞英雄。” 她愤愤的说道。 假如太子稍微表现出来一点不对劲,她就能很快的反应过来,但是他太能坚持了。 用小刀剜去了腐肉,白晓瑾才从新给他抹药缝合伤口,然后又给他服用了一粒师傅给她保命的药丸。 倘若白晓瑾的师傅知道她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了一个男人,恐怕要气死了。 半晌太子悠悠转醒。 看到白晓瑾坐在床边不由愣了一下,然后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的确是在自己的福地,“你怎么来了?” “跟阎王抢人。”白晓瑾淡淡的说道。 沈景行扯了一下嘴角。 “这次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我给你服了保命的药丸,你会没事的,只是,不要再乱动了。”她有些心虚。 自此,因为愧疚作祟,她日日去太子府探望。 不过因为在桃花节上出色的表现,二皇子盯上了白晓瑾。 白晓瑾刚出府门,就看到了二皇子。 “朋友,我正要去找你。”他爽朗的笑着。 “我新得了一本诗集,有几处不明白,还望朋友不吝赐教。” 为了能和白晓瑾说说话,他可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找诗集。 “我要去看太子殿下,抱歉,没时间。”白晓瑾直接拒绝。 二皇子收起诗集,面色凝重,“皇兄怎么了?” “没事,就是他近来身体不大好,你也知道他平时身子弱。”白晓瑾并没有说出实话。 二皇子点点头,“我说怎么最近没看到他呢。” 第三十五章 人赃并获 “我给你一同去。”二皇子说道。 白晓瑾犹豫了,可是二皇子要去,她也没办法阻止啊,也就只能一起过去了。 每天都有白晓瑾照顾,沈景行的病好得很快,脸色也红润了起来。 清早,天刚蒙蒙亮。 沈景行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拿起书来看。 他起得早,只是白晓瑾爱睡懒觉,所以他每天都不知道要等上多久她才会来。 “主子,要不小的跟白二小姐说一声,让她早点过来。”青安是在看不下去了,不由无奈的说道。 “什么意思?” “您自己悄悄,一个时辰了,这书愣是没翻开一页,倒是看门口看了不下五十次。”青安抱怨道。 沈景行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这些行为,不由冷眼看青安,“你是闲着没事了?竟然管起主子的事了。” 因为自己是太子,从小所有人都对他毕恭毕敬的,长大了之后,府里的人都小心伺候着,若是稍有怠慢,被皇上皇后知道了,肯定是一顿重重的责罚。 这个太子府就算再富丽堂皇,也是一个没有人气的地方。 倒是白晓瑾,日日带着疏月过来,又是聒噪,又是顶嘴,倒让他觉得日子并非那么枯燥泛味,有她在感觉时间过得挺快的,她不会像别人那样那么怕他。 “别人都敬重我,畏惧我,她倒是不会。”沈景行说道,“而且,是个有意思的丫头。” “是啊,她不怕您,顶撞您,哄骗您,您偏偏还觉得开心。”青安无奈。 她觉得沈景行就是从小到大生活得太好了,太无忧无虑了,所以才会有这种受虐的癖好。 过了一会儿,白晓瑾就到了。 她推门而入。 “给太子殿下请安了,今日我跟疏月去了京都最大的糕点铺子,买了点马蹄糕,你尝尝。”白晓瑾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油脂包打开。 而随后,二皇子也跟着走了进来,“皇兄。”他拱手。 沈景行微微一愣,“你怎么来了?” “本来想跟白二姑娘切磋一下文章,听说你近日身子不好,就过来看看。”二皇子说完,冲身后喊了一声,“六福。” 然后他身后走进来一小厮,手中抱着人参灵芝等等一些大补的药材。 “知道皇兄什么都不缺,一点心意。”二皇子说道。 从此,本来是两个人的世界变成了三个人。 有白晓瑾在,大家总是有说不完的话题,关键是不管沈景行聊什么,白晓瑾都能接上,都懂。 二皇子眼中全是崇拜。 每天早上,二皇子都会亲自来接白晓瑾一起去太子府,白晓瑾也就省心不用自己家马车了,免得让人说闲话。 所以外面的人常传言二皇子和太子殿下感情特别好,太子殿下生病二皇子都是亲自去伺候的。 白晓瑾这么天天的出门,就让郑氏怀疑了。 当她看到白晓瑾又二皇子扶着上了马车并且一同离开之后,当即就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 “这次人赃并获,看她还怎么逃脱。” “娘你可看清了,别再上了她的当。”白绾绾心有余悸。 郑氏这次也学聪明了,“放心,我没那么傻,这次,我才不会直接去与她对峙。” “娘的意思是……” “这个话,让别人去说,这常言道流言是杀人的利器。”郑氏眯起了眼睛。 白绾绾立刻明白了,一脸崇拜的看着郑氏。 果然,没过多久,在郑氏和白绾绾的不懈努力下,在贵妇圈就有流言传出了,说白晓瑾不喜欢沈景行,而是与握手兵权的二皇子眉来眼去,如今趁着太子身体不好,二人竟日日私会,根本就不背人了。 二皇子和白晓瑾天天在太子府里带着,对于外面的绯闻根本就一点都不知道。 所以他们依旧是每天一起去太子府,这白晓瑾坐二皇子的马车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流言马上就坐实了。 甚至还有传言说二人打算生米煮成熟饭逼皇上指婚。 “这个是新进贡的密桃。”二皇子每日总会给白晓瑾带一些吃的和小玩意。 白晓瑾很感激,“哇,这个时候能吃到密桃,多谢二皇子了。” 二皇子呆呆的看着白晓瑾,其实他根本不用白晓瑾说谢谢,只要白晓瑾吃着觉得好吃,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看着她满脸笑容的样子,他心里像抹了蜜一样。 只是他们认识得晚了,如今她已跟沈景行定下婚约,所以他的敢情只能埋藏在心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开心幸福,默默的守护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在郑氏的传播下,皇后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 “孙嬷嬷,你说这事是不是真的?”皇后问道。 孙嬷嬷一脸愁容,“皇后娘娘,都已经有人亲眼看到了,这作不了假,如若不然,您派人亲自去瞧瞧?”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跟我亲自出宫。”皇后说道。 虽然她强行制止了流言,但是自己还是有几分不敢确定的。 果然,第二天一早,她真的看到了白晓瑾上了二皇子的马车。 “皇后娘娘,您别太生气了,身子要紧。”孙嬷嬷急忙劝阻。 皇后娘娘缓缓吐出一口气,“齐远被我教导得很好,皇上也知道他是个行事稳重的,看来他是被那女人给骗了。” “早就听白家夫人说这白二姑娘是乡下长大的,为人放荡,行事粗鄙,根本就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孙嬷嬷嫌弃的说道。 皇后轻轻抚摸着手上的护甲,“她怎么与太子胡闹我不管,敢动我的齐远,我就不会让她有好果子吃。” 因为皇后现在就认定是白晓瑾勾引了二皇子。 次日,白晓瑾在约定的时间等在白家门口,可是二皇子的车没有来,却被一辆陌生的马车给接走了。 本来白晓瑾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一上马车就被两个身强体壮的嬷嬷给抓了,疏月想要救人,却被粗鲁的踢下了马车。 白晓瑾没有害怕,毕竟就算再来二十个嬷嬷也不是她的对手,只是她想看看幕后的人是谁,竟然这么大手笔。 二皇子不会无故爽约,定是被人给绊住了。 不过究竟是什么人能拦住二皇子呢? 她心中有疑问,表面却十分镇定。 第三十六章 欲加之罪 那两个抓人的嬷嬷没想到这个娇贵的小姐会这么镇定,还真的蒙了一下。 很快,在兜兜转转之后,白晓瑾被人带到了宫里。 当时她还疑惑了一下,最恨她的柳若初已经被禁足了,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能力,可是当看到皇后出现的时候,她才震惊了一下。 与太后的朴素不同,皇后娘娘的装扮极尽奢华。 她面容俏丽,就算是年逾四十,也依旧风韵犹存,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传言当今皇后从前不过是一名嫔妃,后来因姿色不俗,有聪慧所以深得皇上喜爱,最终在前皇后仙逝之后,入主中宫,还抚养了前皇后留下的两个孩子,就是太子和十二皇子。 能在没有娘家背景的情况下走到这一步,绝对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白晓瑾打量着皇后,她的皮肤跟二皇子一样,都如同陶瓷一般雪白,头上戴了六只金凤钗,身披牡丹曳地长裙,脚踩蜀锦珍珠绣鞋,极尽奢华。 “你就是白二小姐。”皇后轻启朱唇。 白晓瑾虽然双手被绑在身后,依旧恭敬的行礼,“白晓瑾叩见皇后娘娘。” “临危不惧,倒是个有胆识,只是,你胆识未免太大了一些,竟然敢当众侮辱静安郡主。”皇后拍了一下桌子。 白晓瑾愣住。 她跟柳若初斗嘴那是时常会出现的事情,怎么皇后会突然发难? “来人啊,给她拉下去,重打二十大板。”皇后打算多关白晓瑾一阵,好好的惩戒一番,然后在恩威并施让她明白要远离二皇子。 这样一来,白晓瑾肯定不敢再犯。 皇后就恨白晓瑾身份特殊,不然以她的手段,早就给秘密解决了。 白晓瑾站直了身子,“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后娘娘口口声声说我顶撞静安郡主,那么您可知道静安郡主是如何对我的,她先是用绊马索将我的马绊倒,而太子因为救我而受伤,之后她又在大殿上折辱我说完已有身孕,这些事情众人都知道,更有过分的相比您也应该清楚的。” 白晓瑾知道,能在后宫里胜出的,手腕必定不一般。 “她是郡主,错的,也是对的。”皇后想要惩戒白晓瑾,根本就没想讲理。 “那皇后娘娘,就别怪……” 本来白晓瑾是打算到皇上那里去分说分说,看看皇后动用私行会不会被斥责。 没想到却传二皇子来了。 皇后有些担忧,只是面上并没表现出来。 二皇子是被孙嬷嬷拖住了,不过等他到的时候疏月把事情告诉了他,他手握兵权,想要找黑色的马车并不难。 只稍微一查,就查到了皇后娘娘这里。 本来皇后娘娘也没打算不让别人知道,反正她是皇后,被查到又能如何,她可是一国之母。 “母后为何抓了人?”二皇子看到白晓瑾立刻问道。 皇后娘娘微微扬起下巴,“她以下犯上,就该罚。” “二皇子,您给评评理,皇后娘娘说我顶撞了郡主,可是郡主都对我做了什么不用我一一去说,你也应该知道。”白晓瑾说到。 作为儿子,他太了解母亲了。 皇后娘娘抓白晓瑾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可是他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既然是这样,母后放了她,我愿替她受罚。”二皇子说完,就跪在了地上。 这分明就是在逼皇后,皇后气得站了起来,“你今天,今天竟然因为一个女人而跟母后作对,实在,实在是岂有此理。” “母后也是让人不解,明明就是小事,却硬是要治罪。”二皇子做事向来思虑周全,从来没让皇后难过,这次是第一次。 连孙嬷嬷都看不下去了,“二皇子,皇后娘娘做什么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二皇子不说话,依旧跪在那里。 白晓瑾没说话,却十分感动,皇后娘娘就这么一个儿子,又视若珍宝,偏偏二皇子还十分争气,今天竟然为了她,二皇子顶撞了皇后。 她现在终于明白了二皇子所谓的朋友,做朋友,他是认真的。 “来人,给二皇子请下去。”皇后也生气了,“今天我就偏偏要惩戒这个女人,我看谁能拦住。” “母后。” 二皇子看上来的侍卫,立刻掏出了匕首,今天,他就是抢,也要把白晓瑾抢走。 因为他在心里发过誓,绝对要让白晓瑾永远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沈景行来了。 他的眼线不比二皇子的少,既然二皇子能知道白晓瑾在皇后这里,他自然更能知道。 “听闻母后抓了我的未婚妻,不知是何缘由?”沈景行对皇后并没有多恭敬,他直接把白晓瑾手上的绳子解开了。 这是公然挑衅皇后。 “这还用说,白晓瑾以下犯上,公然顶撞静安郡主,本宫作为一宫之主,不能坐视不理,况且未来的太子妃现在就如此飞扬跋扈,日后还不定会怎样,这样的风气不能助长。”皇后说得义正言辞。 沈景行听完,竟然笑了出来,“皇后娘娘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既然这样,我也不替她辩解,把静安郡主请出来吧,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一算,到时候我的未婚妻恐怕就是以下犯上的小罪 ,静安郡主谋害人命,必死无疑。” 他淡淡的说道。 这种仿佛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之中的样子,真的是别人学不来的。 皇后没有立刻回答,她不敢对峙,因为静安郡主的事情她都知道,不过太后喜欢静安郡主,所以就故意偏袒。 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太后不喜欢她,认为她是狐媚惑主。 若是因为这件事情,必定会得罪太后,而白晓瑾又不会得到什么惩罚,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皇后娘娘思虑再三才开口说道,“我也并非不知静安郡主做的事情,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总要做做样子,免得让然说我偏袒未来的太子妃。” 她几句话,说完,仿佛自己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局。 这话,不过是互相给台阶。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误会母后了。”沈景行不生气了,恭敬的叫了一声母后。 皇后娘娘也急忙说道,“倒是让白二小姐受惊了,我这看白二小姐衣裙有些脏了,我这正好有波斯进贡的留仙裙,你们且去外面等着。” 第三十七章 千夫所指 沈景行见皇后为了维持表面的友好已经退步,就走了出去。 二皇子紧随其后,他很高兴,虽然败下阵来得是自己的母亲,但是他是一直觉得皇后做得不对的。 “这天下间唯有皇兄可以克制我那猖狂的母亲。”二皇子毫不避讳,反而还有些激动,“这次多谢皇兄了,要是没有你,我恐怕要费一番心思解救晓瑾了。” 沈景行听了这话,不由回眸看他,“多谢?” “是啊。” “我救我自己的太子妃,与你有何关系,你谢我作甚?”沈景行皱眉。 虽然他不喜欢白晓瑾,但是二皇子这么说就让他觉得不痛快了,仿佛他是在帮二皇子的忙似的。 白晓瑾可是他的女人,跟二皇子有什么关系。 “但是我跟晓瑾也是朋友嘛。”二皇子眼中虽然有落寞,但还是强颜欢笑。 他的神情落入沈景行眼中,“朋友?”沈景行觉得二皇子有些不对劲,“你少把在江湖中的那一套带进宫里来,哪有人跟自己嫂嫂做朋友的,说出开不怕让人笑话,我听听也就罢了,若是父皇听到了……你也知道,他是最在意礼法的。” 二皇子听了,微微颔首,“皇兄说得是,不过你不介意就行。” “我介意。”沈景行说到,“我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做什么所谓的朋友,成何体统,还有,你最好跟她保持距离,日后我们成婚,还需要二弟迎亲呢。” 说完,他背着手就离开了。 宣誓主权之后,还怒怼了二皇子。 二皇子微微出神,然后就被小太监传话说是皇上让他过去,他这才回过神离开。 白晓瑾出来之后,这两个人她都没见着,只能自己回家了。 青安和沈景行一同坐在马车里,他有些担忧,主子,咱们不等等白二姑娘有些不好吧。“ 他虽然忠心,但是白晓瑾对沈景行的好他都看在眼里,所以对白晓瑾也就没有那么多成见了。 “等她做什么,我还有很多事。”沈景行说到。 青安点点头,“不过太子,那二皇子会不会送白小姐回家。” “他敢?”沈景行说到。 青安偷笑。 沈景行立刻反应过来,无比认真的说到,“虽然我对白晓瑾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名义上她是我的女人,若是让人知道她跟二皇子牵扯不清,丢的是我的脸面。” “是,小的知道。”青安一脸不相信。 回到家里之后,白晓瑾就没有再去太子府。 不过她到现在也没明白皇后抓她的意图,干脆闭门不出,就在家里摆弄摆弄花,查查账本。 只是,花清秋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这让她不免有些担心。 现在她身份特殊,所以为了隐瞒身份,她不会经常让花清秋过来,不过这次,似乎时间有点太久了。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个人黑衣人闪了进来。 白晓瑾放下了手中的账本,“怎么是你?花清秋呢?” “主人,您快去看看吧,花头领身中剧毒!” 听到这个消息,白晓瑾惊住了。 花清秋是杀手组织排名第二的,不管是武功还是智慧,都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而能伤到她的人,少之又少。 究竟是任务出现了什么问题,竟然会让她这样! 烟雨楼是京都最大的花楼。 从大厅一分为二,一边是姑娘,一边是模样俊俏的公子。 所以,达官显贵或者他们的夫人都喜欢来这里。 不过因为两边不通,所以互相岁碰不到面的,这里的老鸨子还有陪客的,都嘴巴严谨,不会透露半点风声。 白晓瑾走到烟雨楼门口。 老鸨子立刻笑脸相应,可是待看到白晓瑾手中的令牌,立刻严肃起来,“主人。” 白晓瑾拉了一下围帽,“带我去见花清秋。” “是。”老鸨子早就没了刚刚的市侩,面色凝重的带着白晓瑾上了二楼。 一进花清秋的房间,白晓瑾就惊讶了。 屋里全都是各种药,可是花清秋依旧死气沉沉的趟在那里,她眼下乌青唇色发紫,指甲乌黑。 只是中毒两天,毒素竟然已经侵袭五脏六腑。 “两天了,怎么才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不想要命了?” 没有往日的嬉笑,白晓瑾冷声说完,吓得老鸨子立刻跪倒在地。 “主人饶命,实在是花清秋不让通知您,说您如今事物繁忙,不能再让您拖累。 如今是她彻底昏死了过去,小的们才找人去给您报信的。” 老鸨子一脸惊恐。 白晓瑾叹了口气,“罢了,你且出去吧。” 她只能用银针护住了花清秋的心脉,然后查出是什么毒。 只是,她是制毒高手,却不知道花清秋中的事什么毒,她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只能慢慢解。 “天下还没有我解不了得毒。”白晓瑾说完,就开始研究起来。 花清秋身上没有任何伤口,这毒估计是从口入的。 白晓瑾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不过所有的疑问只能等着花清秋醒了才能知道了。 忙碌之间,她才发现已经下午了,只能匆匆离开。 若是在外面过夜,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所以白晓瑾只能家里和烟雨楼两边跑。 花清秋的毒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开的,毕竟中毒太深了。 可是她经常出门有引起了白绾绾的注意。 跟白晓瑾不一样,白绾绾可是没什么事的,毕竟白晓瑾又要管家里的大小事务,又要照顾花清秋的。 所以白绾绾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放下了白晓瑾的身上。 加上白晓瑾最近又特别累,疏于防备,所以,就被白绾绾发现她去烟雨楼的事了。 跟踪几次之后,才一再确定。 不过白绾绾发现了这么大的事也不敢自己一个人瞎做主张,立刻就告诉了郑氏。 郑氏年纪大,懂得也多。 二人商量之后,觉得光跟白长鹤说没有用,应该找了全族的长老,这一次,不但要动用家规,还要彻底卸下白晓瑾的管家之权。 母女二人这次也沉得住气,谋划了好久才实施的。 白晓瑾虽然疲惫,但是每天还是很早起床去烟雨楼的。 只是这日她见家中奴仆不对劲,总是时不时的偷看她,前厅也分外安静。 多年的训练让她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敏锐洞察力。 所以,她没有出门,而是主动去了前厅。 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人。 第三十八章 伪证 不仅全家人都在,还有不少七老八十的老头。 各个老态龙钟,却面色不善。 “没想到族中来了这么多人。”白晓瑾笑着看向郑氏,“快点说吧,我还有事。” 见她这样,白绾绾忍不住了,“白晓瑾出入花楼,早出晚归,有悖道德,不顾名节,这样的女人,怎么能管家,又有谁能信服?” 白晓瑾笑了,“所以要撤了我管家的权利?” “没想到白家竟然养出了这样的女儿,真是一辈不如一辈。” “到底是乡下屠夫养大的,能好到哪里去。” “简直丢尽了白家的脸面,岂能撤了管家的权利就没事了。” 众人你一眼我一句,都觉得白晓瑾实在是给家里人丢脸了,更有甚者提出要白晓瑾以死谢罪。 一切都在往郑氏所希望的地方发展。 全家人都指责白晓瑾。 听着他们三言两语的,白晓瑾早就习惯了。 等众人不说话了,白长鹤说到,“现在我宣布,我女儿教育得不好是我失职了,所以先撤下她的管家职,我将亲自送她去山上的尼姑庵修行,以此谢罪。” 看着白长鹤义正言辞的样子,白晓瑾不禁笑了。 “你就这么想管家,甚至要以此毁了我一辈子?”白晓瑾质问。 白长鹤不敢直视她,却觉得自己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了,至少还给她留了一条命。 众人也都赞同。 郑氏掩饰不住嘴角的笑容,“管家,去把钥匙和账本印章取过来。” 她极为得意,白晓瑾的娘就是她的手下败将,白晓瑾也依旧是如此。 “慢着。”白晓瑾挥手,“你们这是在胡说八道,单凭白绾绾的一句话,你们就认为我去了那种地方?” “难道你还想说你没去?”白绾绾翻了个白眼,“我跟踪了她几天,亲眼看到的。” 白晓瑾笑着看她,朱唇轻启,“各位长辈不要轻信她的一面之词,实际上发生的事跟现在事截然相反的。” 众人怔愣。 白晓瑾直接甩锅给白绾绾,“试问各位长辈,她若是不去烟雨楼,怎么可能会遇到我?她这话不自相矛盾吗?” 众人一商量,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烟雨楼所在的位置是闹市区相反的位置,那里整个一条街都是花楼。 如果不是特意去花楼,是怎么也走不到那得。 然后白晓瑾的下一句话让白绾绾差点没气晕过去。 其实白绾绾第一次跟踪就有属下跟白晓瑾说了,白晓瑾并没有理会,之后的几次她也知道的,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 直接反客为主。 “叔伯们不知道,其实是我跟踪白绾绾,发现她留恋花楼,还与那里的男倌搂搂抱抱,没想到被她发现了,她怕我告诉父亲和母亲,便反咬一口。” 白绾绾听了,气得直翻白眼。 “根本就是没有的事。” “你还是直接承认了吧。”白晓瑾面色悲哀,“妹妹这样,我也有责任,父亲若是罚了她去尼姑庵,我也愿一同去。” “你血口喷人。”白绾绾说到。 郑氏也气得不行,“别听她瞎说,我也是亲眼看见了的。” “你是她娘,做的证词不可信,就算对簿公堂,估计以为没有你作证的事。” 白晓瑾不紧不慢的说到。 偏偏这个时候,沈景行带着十二皇子来了。 于是白长鹤就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毕竟白晓瑾是未来的太子妃,总不能不要太子知道。 白绾绾气得不行,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信心满满的,竟然被反咬一口,现在是有苦说不出。 十二皇子听了之后,立刻认真的说到,“这事是真的,那日我与白二小姐一起就买糕点,就看到三小姐鬼鬼祟祟的,我们便一同跟了去,没想到竟然看她进了花楼。” 他崇拜白晓瑾,干脆脸不红心不跳的做了伪证。 当时白绾绾气得都要疯了。 “胡说,根本就没有的事,你血口喷人。”白绾绾气得不行,快要哭出来了,“你们要相信我啊,真的是白晓瑾去了花楼,不是我。” 可是,谁能相信十二皇子会做伪证。 白长鹤见沈景行等着他处罚白绾绾,只好说到,“十二皇子不可能说假话来诬陷你。” “给白绾绾打二十大半,直接禁足。”白长鹤心疼的说到。 毕竟是他最宠爱的女儿啊。 白绾绾当即就辩解,可是谁会听,就连郑氏求情都没有用。 白晓瑾笑了,她犯错就咬送尼姑庵,白绾绾却罚得那么轻。 虽然她没抬头 却已经感觉到了郑氏正在恶狠狠的瞪自己。 事后沈景行斥责了十二皇子,当面并未拆穿。 毕竟白绾绾做了那么多伤害白晓瑾的事,这样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沈景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十二皇子为自己帮了白晓瑾而感觉十分自豪。 白晓瑾还特意请了十二皇子和沈景行去酒楼吃好吃的。 三个人要了一间包间。 十二皇子一边啃鸡腿,一边傲娇的说到,“要是没有本皇子,你不定要被人害死多少次了,怎么这么不聪明。”他叹了口气。 白晓瑾无奈的笑了。 而沈景行却不像小孩子像得那么少又那么单纯。 “你去花楼做什么,莫非真的有那些特殊的嗜好?”他问到。 蒙骗别人简单,但是蒙骗他可不简单。 “我是听说了那里有个人女人得了怪病,你也知道我医术了得,同样生而为人,却没有郎中愿意为她们那些女人医治,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白晓瑾说得义正言辞。 “我记得那里可是各国人士最喜欢去的地方,想要知道情报也是那里最多,烟雨楼曾被誉为情报市场。” 各国互相出售和购买情报都是那里进行。 因为那里的人懂规矩,做事严谨。 就算老鸨子都不会说瞎话。 白晓瑾瞪大了眼睛,“竟然还有这种事,我真的不知道呢,太子不会怀疑我吧,可是我买情报干什么?我总不能一个女人谋权篡位吧?或者我卖情报?我连进宫带我次数都有限,又有什么情报可卖?” 她无辜的摊手。 沈景行看着她,最后咳了起来,“是我想多了。” 两个人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不过白晓瑾知道,沈景行已经怀疑她了。 从今往后她去烟雨楼要减少次数,还要小心行事了,免得被发现端倪。 第四十章 人命关天 账房并不敢胡来。 “怕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 她不会找你一个账房算账的,听我的,自有你的好处。” 郑氏威逼利诱。 “现在二小姐看得紧,你也赚不到什么钱,事成之后,自有你的好处。” 说着,郑氏就把自己手上的桌子脱下,放到了账房先生的手里,“要是胆子不大,怎么发财啊。” 账房先生害怕郑氏把他当年的事情抖出去,也的确想攒点钱。 纠结之后,也就同意了。 然而郑氏背地里克扣公中银两的事,基本上是没人知道的。 白晓瑾查过账,没有任何的纰漏。 因为她整日都研究如何给花清秋解毒,所以对院子里的事疏于管理。 主要是她都已经整顿得差不多了,应该不会有人不怕死的非要触霉头。 “小姐,现在这些人也不不知道怎么了,干活越来越不上心,看那院子脏的。”疏月一早就愤愤的嘟囔。 白晓瑾也没往心里去,“她们也挺辛苦的,估计也是疏忽了,没事的。” 她对下人还算是宽容。 不一会儿,早餐就端上来了,白米粥,两个馒头,两个小菜。 “怎么就这点东西?”疏月问到。 送菜的厨娘,转了转眼珠,最后说到,“今天就做这些,中午的时候菜多。” “那也不能这么少啊?”疏月不满。 白晓瑾已经吃了起来,“算了,那么多我也吃不完,这样正好。” 白家也是大富之家,除了白长鹤的俸禄,家里还有商铺和田地,所以日子过得很是富足。 不说午餐和晚餐,就是早餐主食也有三样,菜品六到八个,第一次这么少。 “小姐,这些人最近都怎么了,做事不认真不说,连菜都少了。”疏月皱眉说到。 在疏月几次三番的说下,白晓瑾才觉得好像有点问题。 “这样,你去厨房问问中午吃什么,主要是看看那些在干嘛。”白晓瑾说到。 疏月得了命令,急忙就去了。 白晓瑾简单的吃了一口就开始翻账本,没想到账本上记得东西看着没有偏差,越往后看,越有重复的。 就比如说白米,府里一个月买了两次,都花了七十两银子。 买布匹,也是两次重复的,价钱都一样。 只是奴仆的粮食每个人月应该达到二百两,毕竟家里下人多,白家又有钱。 随意奴仆吃得从来不差。 然而这个月只有五十两,那么多下人都是吃了什么东西。 白晓瑾刚发现不对劲,疏月就回来了,还拉了刚刚送饭的厨娘。 “小姐,我刚进了厨房,就发现这厨娘之所以给您拿了两个馒头是因为剩下的都被她偷吃了。” 疏月气得不行。 白晓瑾眼睛渐渐放大,好像还没有人下人敢这么做的。 这无疑是丢了自己的饭碗。 “为什么这么做?”白晓瑾问到。 家里的奴才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一般是不敢为非作歹。 那厨娘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二小姐饶命,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厨娘说到。 “你也是白家的老人了,不会轻易这么做的,你说出来我听听。”白晓瑾和气的说到。 只是厨娘还是不敢说,“就是奴婢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 白晓瑾点点头,“好,你自己不说的,疏月,找人伢子来,买厨房做事的全卖了。” 听到她这样的决定,厨娘立刻吓坏了。 “奴婢做错了,可是也没有要卖了的下场。” 白晓瑾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你是在府里做久了的,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明知故犯,厨房其余的人没有发现你得问题,是玩忽职守,一个都别留。” 下人都知道白晓瑾做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立刻就害怕了。 厨娘急忙磕头,“小姐,是奴婢们实在熬不起了。” “每天吃得馒头都是发霉的,那些肉也都是臭的,喂了狗,狗都不吃的,我们吃不饱,怎么干活。” 也是都熬不过去了,才出此下策。 其实这种偷主人饭食的情况在之前就有过,只是不敢拿多。 后来也是看到没有被发现,这些人才胆子大了些。 “臭的肉比好的肉要便宜,两文钱就能买不少。” 厨娘是知道现在那些物品的价格的。 厨娘以为是白晓瑾做的,所以在白晓瑾问的时候不敢说,谁敢在主人面前就肆无忌惮的说主人错处的,还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了。 白晓瑾听完之后很是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 “疏月,你知道这事吗?” 疏月摇摇头,“奴婢不知道。” 府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竟然还持续了这么久,当时白晓瑾就说到,“把府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我要挨个的查。” 趁着她这些日子忙着别的事,府里的人竟然越发的肆无忌惮了,她要是不发威,还真的治不了他们了。 等人都叫来之后,他们对待白晓瑾的样子就是满不在乎的应付。 所有的下人都觉得白晓瑾管家,她们现在吃发霉的馒头和臭肉都是白晓瑾做的,自然没有了往日的恭敬。 白晓瑾看着站了满院子得奴才,“我今天才发现,你们吃的饭菜竟然是那种的,所以,今天我要彻查。” 众人面面相觑。 “负责采买的是厨房的管事婆子,你来说,你都是去哪买的菜。”白晓瑾问到。 管事婆子先开始喊冤,然后说给了一个月的银子只够这些人吃半个月的,他们没办法,只能买一些不好的东西来代替。 不然大家就都得饿肚子。 然后白晓瑾开始问管家,管家因为职位高,所以并没有克扣他的伙食,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时就觉得挺惊讶的。 毕竟家里是白晓瑾管的,她这样倒是有贼喊捉贼的嫌疑。 事情本来就不是什么复杂的,只要稍微一查,就立刻查出了源头。 白晓瑾也明白了郑氏为什么会主动与她交好了,就是为了让她放松警惕。 没等她有别的动作,就有下人过来传达,有两个长随吃了霉米,中毒死了。 当时闹得人心惶惶。 有些奴才还特意催吐起来,生怕自己也因为这个丧了命。 白晓瑾瞬间沦为众矢之的,那些奴才不敢说太多,做太多,却认为肯定是白晓瑾做的。 第四十一章 二娘帮你 白晓瑾赶紧带着疏月去了前院。 两个长随的尸体就放在院子当中,上面盖着白布,让人看不清容貌。 白晓瑾虽然很惊讶,但是脸上依旧表现的很从容,从她管家以来,一直都是相安无事的,虽然她的目的并不在此,但也没有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死人了并不是什么大事,若是哪个奴才惹得主子不高兴了,随便的打死或者发卖了都不算什么,偏偏死的是这两个长随。 管家说,这两个人并没有签了卖身契,是郑氏刚找过来的人。 本来还惊讶的白晓瑾现在也觉得没什么了。 刚开始还在担心下人们的身体问题,而偏偏死的这两个人是没签卖身契的,这里面的事情不用说,就都明白了。 她淡然的笑了笑。 管家都惊呆了,他不明白刚刚还皱着眉头的白晓瑾如今却眉头舒展,面带微笑,刚刚的事情好像并没有影响到她。 “二小姐,您觉得应该怎么办,如今事情闹大了不好收场啊。”管家皱着眉头说道。 白晓瑾看了看天气,“这事二娘知道吗?” “现在还没有通知二夫人。” 管家说道。 没想到,管家话音刚落,就听到郑氏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了,天呐,怎么还死人了。” “二娘,您待着没事找长随做什么,竟然还不签卖身契,你也是管过家的,这点事都不懂吗?”白晓瑾丝毫不留情面的质问。 郑氏脚步一滞,然后颇为尴尬的说道,“这不是你二哥如今事务繁忙么,就想着找两个人照看他,这才来了两天。” 说完,就用帕子捂住了嘴,一副伤心的样子。 白晓瑾笑了,对疏月说道,“疏月,日后二娘的本事你可要好好学学,蒙着脸都知道这人是谁?” 大概是郑氏太激动了,所以漏洞百出。 毕竟死了人的。 郑氏听了,嗫喏着说不出话来。 半晌才说道,“这不吉利的事你就别管了,有什么事二娘帮你办,你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就在家里呆着吧。”她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有我在,白家不会有事。” 疏月看向白晓瑾,“小姐。” 没想到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外面开始有人砸门了,门房说是死者的家属。 郑氏立刻急了,管家满头大汗,从他管白家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这样的问题呢,这可是认命官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过很容易就会断送了整个白家。 白晓瑾从容的站在那里,郑氏这次安排得很合理,家属来得也够快,让白晓瑾连准备和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越是这样的时候,才是越容易出纰漏的时候,这次郑氏真的是太聪明了,还好,白晓瑾也是见惯了死人的,并没有多害怕。 安静了一会儿,她说到,“既然二娘想要替我解决这问题,那就多谢了,疏月,咱们回去躲清闲吧。” 说完,她就走了。 当时郑氏都蒙了,怎么这就撂挑子不管了? 她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她刚刚说话是大包大揽的。 “二夫人,如今您看要怎么办?”管家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郑氏躲都来不及,当然不会出去触这个眉头,“让他们稍安勿躁,一会儿二小姐自然会出来解决的,哎呦,我这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她捂住了额头。 李嬷嬷急忙扶助了她。 “管家您也知道,我们夫人这是老毛病了,您有事还是找二小姐吧,夫人快跟奴婢回房休息吧。” 李嬷嬷还算客气,却也是表达了郑氏的意思,她才不会管。 管家只能又重新去找白晓瑾去了。 却见白晓瑾在院子里查。 “一个区区长随的家人敢大摇大摆的来白家闹事,究竟是谁给的胆子?”白晓瑾不等管家开口,率先问道。 管家微微一愣,“那小姐的意思是……有人指使的?” “前脚刚断气,身体还没凉透呢,家里人就过来闹事,未免太过巧合了。”白晓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管家立刻就明白了,“那二小姐,我们现在得怎么办,他们在那门口闹,对咱们家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不能做事不理。” 白晓瑾喝了一口茶,脸上没有半刻的不安。 “那就让他们到前厅等着我,如若不然,就让他们直接报官。” 既然是有人指使的,那么这些人现在怕的肯定就是官府,白晓瑾是不怕的,反正克扣吓人银钱的事情又不是她做的,只要仔细的查查,就完全能查出来。 果然,半刻中的工夫,那两个长随的亲人就进了白家的大门。 一切似乎比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白晓瑾看疏月脸色都白了,然而她依旧不紧不慢的调香喝茶。 等了半个时辰,她才悠哉的走到前厅。 管家站在那里,看到白晓瑾来不由送了口气。 两个长随的家人加一起有五六人,女的都哭红了眼睛,男的也是一脸怒气。 “你就是白家的当家人?就是你给他们吃的毒米吃死的!”一个男人指着白晓瑾说道。 白晓瑾淡淡的看着他,“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发霉的大米人吃得久了是会死的,不过,这两位死得有些快,事有蹊跷。” “有什么蹊跷,我们全家就指着孩子爹赚钱养家呢,这让我们怎么活啊。”其中一个妇人大哭着说道。 看着他们大哭大闹的样子,大有把事情闹大的架势。 没过多久,白长鹤和郑氏就过来了,白长鹤知道事情的原委很是生气。 白晓瑾也不搭理,而是自顾自的去看了那两具尸体,并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没有中毒的迹象。 不过仔细检查之后,在这两个长随的胸口发现了极为隐秘的针孔。 “这两个人是以银针穿胸而死,并不是中毒而死。”白晓瑾说完,看向白长鹤,“爹,报官吧,有人杀人栽赃。”白晓瑾依然居然的说道。 当时郑氏就急了,“多大的事,报什么官啊,我看不如就自己家解决得了,他们无非就是想要银子,闹那么大,对谁家都不好。”郑氏笑着说道。 “那不行,这关系着是白家的清誉,关系着父亲声誉,若是就这么草草了结,万一要是有人说三道四,岂不是影响日后父亲的名誉?”白晓瑾说道。 第四十二章 猫捉老鼠 果然,本来还在生气的白长鹤在听到了白晓瑾的分析之后,不说话了,这样对他的影响的确有些不好了。 “那就直接报……” “老爷,这都是咱们府里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反而倒是不好了,不如先解决了,然后在慢慢查。”郑氏劝到。 她的话,白长鹤还是能听进去的。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咱们先好好的查了,然后再跟官府只会一声,免得闹得节外生枝还没查出来什么结果,倒是难堪。”白长鹤对白晓瑾说道。 毕竟现在白晓瑾是管家的。 “既然父亲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去查。”白晓瑾说完就走。 厅里的几个人又闹了起来。 他们来一次,总不能什么都得不到就离开。 这么闹腾了之后,白长鹤嫌烦,还是给了银子才打发了他们离开。 经过这次的事情,白晓瑾才知道就算她不在意白家的这点家底,但是也不能在管家的事上掉以轻心,不然就回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当即立刻抓了几个管事的嬷嬷,然后偷吃她饭食的厨娘,一并审问了。 老管家是跟着老爷子的,为人也是清正廉明,所以白晓瑾把这事交给了他去处理,顺藤摸瓜的事情是最简单的了。 那几个管事嬷嬷在这里耀武扬威习惯了,什么时候见过这阵仗,当即就害怕了,把自己能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一便。 而沈景行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看到白晓瑾了,平时她还能偶尔找他聊聊天,现在连人都不出现了,顿时觉得少了点什么。 然后就带着青安来到了白家,还找了一个不错的借口,说是太后赏了一些南海的珍珠,特意来给白家送一些。 毕竟已经定了婚事,所以他做这些并不突兀。 白长鹤一扫阴霾,立刻让人去把白晓瑾叫来。 过了半个时辰了,白晓瑾才姗姗来迟,她一进大厅就看到了沈景行和青安,微微屈膝,“见过太子殿下。” 然后也不等沈景行说话,白晓瑾已经开口了,“父亲,案子已经查清楚了,经那些嬷嬷的指正,这事是二娘身边的李嬷嬷命令他们这么做的。” 白长鹤朝着白晓瑾递眼色,示意她不要在太子殿下面前这么说。 但是,白晓瑾偏偏不听,嫌丢脸倒是好好管着自己的女人啊,非要闹出这一场,现在知道丢脸了。 沈景行听了,不由来了兴致,没想白家竟然出了事。 李嬷嬷当即就跪下了,“老爷息怒啊,老奴就是嫌弃这两个人不干活,所以多说了几句,谁知道这府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竟然还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李嬷嬷只是凶手之一,还有主谋,就是郑氏,来人,把账房带上来。” 白晓瑾不紧不慢的说道。 白长鹤的脸色变了变,他觉得白晓瑾这是里子面子都不给他们留了。 “胡说八道,跟我有什么关系。”郑氏急了。 那账房也是个聪明的,还留下了郑氏的罪证。 他原本不敢说这些事情的,就是怕郑氏把他当年的事情说出来。 不过白晓瑾给他了保证,只要他指正,不但让他以后可以回家高枕无忧,她还会给他一笔大量的遣散费。 因为郑氏给账房的账本就是她自己写的,这人证物证是抵赖不了。 “郑氏霍乱府邸,谋害人命,绝对是留不得了。”白晓瑾说道。 白长鹤看完了证据,眉头紧蹙,“郑氏可是在白家十几年了,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 他不同意处罚郑氏。 郑氏也哭了起来,声泪俱下的说着跟白长鹤的过往种种,意思是自己在白家一直都是为了白长鹤着想,这次也是为了省下银子。 “白大人,这要是不罚,日后谁能听话啊?”一直不发言的沈景行突然开口说道。 白长鹤一直都是畏惧沈景行的权势,虽然沈景行没有生气,但是深邃的目光大有逼着白长鹤的意思。 “那就,那就把郑氏送到佛堂,以示惩戒。” 白长鹤心疼的说道。 白晓瑾看着他,“爹,郑氏与账房勾结,从中牟利,又管教奴才不利,这两种罪加在一起,就只是罚了个禁足?” “那你还想怎么样?”白长鹤扶额。 “打三十大板,出家寺庙,以余生赎罪,已经算是白家的恩德了。”白晓瑾每说一句,郑氏的身子就颤抖一下。 白长鹤急了,“她也是个善良的,只是被那刁奴给骗了。” “对啊,我就是心软被骗了,况且,我也是为了给白家省下银子,老爷那么辛苦,每个月给奴才就要二百两,还不算月银,我怎么能不心疼。”郑氏说道。 这样就把自己说得是勤勤恳恳为白家着想了,白长鹤更是心疼了。 “打十板子,那二十板子打李嬷嬷,郑氏就在佛堂里谢谢佛经,好好的反思,日后不要再被家奴给骗了,没有什么大事,就不放她出来了。”白长鹤已经做了最后的妥协。 如果不是沈景行在这里看着,他才不会这样。 白晓瑾也值得,这个时候想要对付郑氏是难的,便点点头,“也好。”反正她也不着急,猫捉老鼠的时候,一般都是玩一会儿才开始吃呢。 这母女二人都在佛堂反思己过,也算是团聚了。 郑氏之所以这么冒险,就是因为白绾绾被关了,她急了要报仇,再者,她是真的没把家规放在眼里,更没把白长鹤放在眼里。 不管她犯多大的错,她都知道白长鹤会保她,所以她并不害怕。 只是这次是沈景行在,白长鹤才罚了她。 郑氏并不担心。 没了郑氏在作妖,一时之间,府里太平,全府上下都信服白晓瑾,首先是换下了一批刁奴,再者,白晓瑾都把郑氏给关了,还有谁不害怕她。 沈景行本以为自己可以帮到她什么,没想到他根本就插不上嘴,白晓瑾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得很好,不管多难的事情,她都有办法解决。 “没想到今天太子会来,让您见笑了。”白晓瑾恭敬的说道。 “无妨,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实属正常。”沈景行看着白晓瑾,不知道这次的事情她调查起来是有多复杂,竟然面色都有些憔悴了。 “我……”沈景行不等开口,白晓瑾竟然走了。 第四十三章 江南行 白晓瑾事情繁多,无暇顾及沈景行。 沈景行第一次这么被冷落,当即有点不高兴。 “主子,白二小姐自您伤好了之后,似乎冷淡了些。”青安一副看透了的表情。 “随她去,正好我还有事。”沈景行说完就走出了白家。 青安见沈景行不高兴 自然不敢招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多一句话也不敢说,尽量的垂着头。 没有了郑氏和白绾绾耽误,白晓瑾可以正常的去烟雨楼了,不过这里毕竟是青楼。 为了方便行事,她换上了男装骑马去。 老鸨子认识了白晓瑾,直接带她去了后院二楼。 花清秋一点要清醒的迹象都没有,脉搏也是时而平静,时而凌乱。 白晓瑾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毒。 虽然能治,可需要时间。 急不得,也缓不得。 “要是实在不行,就派人从苗疆那边请来药师?”老鸨子问道。 白晓瑾拿出银针,“不行。” 花清秋都没有身份特殊,所以治病的事情不能假手于人,况且,她师傅是神医圣手,她尽得真传,她都治不好,换做谁都未必能治好。 “这护住心脉的药一次一粒,你别忘了给她服下。” “是,主人。”老鸨子恭敬的说道。 白晓瑾遣走了老鸨子,替花清秋寻穴点针,忙完后,已是满身大汗。 外面,早已日落西山。 白晓瑾这才回家。 花清秋的毒虽然没有扩散,但也没有消退,白晓瑾只能耐心的,一点点的制作解药。 一般毒性大的解药怕伤了花清秋的经脉,所以所有的药都需要慢慢来。 回到院子里,白晓瑾才发现。 不知觉间,初春的脚步悄已然而至,院子里的树枝抽出了嫩绿的枝丫。 春暖花开,皇上就要下江南了。 随行名单下发。 白晓瑾没想到的是,柳若初和李清月都在随行之列,就连她自己也被算上了! 她放心不下花清秋,可抗旨不遵是死罪,她只能一同前去。 花清秋那边,只能让老鸨子按时给她熬药,暂时延缓毒性了。 只希望,江南一行,时间不要太久。 翌日,辰时一到,白家的马车就准时送她们到了码头,由二皇子带领的护卫队已经站在那里,禁止寻常百姓靠近。 他看到白晓瑾之后,立即走上前,“晓瑾。” 白晓瑾对于他折腾亲昵的称呼有些别扭,微微屈膝,“二皇子。” “不必拘礼,这坐船不比马车,恐容易晕船。”二皇子看着她,眼中尽是温柔。 白晓瑾看了一眼船,也有些担忧,“我还是第一次坐船。” “放心,我已经从随行的御医那里要了汤药,对晕船的效果最好,晚些给你送去。”二皇子低声说道,“晓瑾我……” “二弟这是在叫谁呢?” 白晓瑾回头,就看到沈景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身后的青安拎着两只藤箱。 “见过太子殿下。”白晓瑾急忙行礼。 “二弟不好好管着禁卫军,反倒是关心到了无关紧要的人。”沈景行没有看白晓瑾一眼,微仰着下巴,轻蔑的说道。 二皇子微微颔首,“皇兄说得哪里话,晓瑾……白二小姐毕竟是未来的皇嫂。” “仅仅是未来的,现在还不是。”沈景行的声音有些冷。 白晓瑾听到他这么说,不由看了他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莫不是还要换了她? “我先告退。”白晓瑾也不在这里等着他羞辱了,转身就让一旁侍奉的小太监引路。 等着船慢悠悠的开了,白晓瑾才回到房间坐好。 船上的房间不是很大,一进门就数一张小榻,是给守夜的下人的,然后是吃饭的桌子,再往里面走才是内室。 打开窗子,就有阵阵的清风吹来,吹起了房间里的幔帐,别有一番趣味。 白晓瑾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假寐。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敲门声。 “白二小姐,皇后娘娘盛邀,所有人去甲板上垂钓。” 白晓瑾懒懒的皱了皱眉。 “你替我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我身体不适。” “这……” 外面传话的老奴有些为难,“白小姐,皇后娘娘特意嘱咐了,让所有人都去,若是只有您……” “我知道了。” 白晓瑾揉了揉额,缓缓从床上起身。 她对这些事情没有兴趣,更不想出去和其他女人勾心斗角,可既然非要她去,只能随遇而安。 白晓瑾带着疏月赶去时,大家都已经到了。 伺候的宫女给了白晓瑾一副钓竿,她便坐了下来,开始垂钓。 白晓瑾从前经常跟师傅坐在河边钓鱼,所以还算熟悉。 等内侍将鱼饵挂在鱼钩上,她便甩出了鱼线,然后就坐在小马扎上等着。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熟练了,鱼儿竟然已经咬勾了。 疏月刚要说话,就被白晓瑾给制止了。 她转头去看皇上。 这是她第一次正视皇上,前几次请安都没敢抬头。 皇上的年纪并不大,四五十岁的样子,不怒自威,但是样貌是极好的,怪不得沈景行兄弟几个都长得极美。 他稳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的看了看水里,似乎并不着急。 皇上和皇后都没有钓上来,白晓瑾自然不敢逞能。 干脆用簪子划断了鱼线。 “哎呀,我的鱼线断了,麻烦内侍给我换一个。”白晓瑾低声说道。 小太监离她近,也见到了她钓到鱼,见她这么懂事,立刻就去换了鱼杆来。 不一会儿皇上就钓到了,随后,皇后也钓到了,然后他们这些人就开始说恭维的话。 皇后坐了一会儿,就说风有些冷,先回去了。 皇上知道皇后身体不好,就没有说什么。 一众人还得陪着兴致高涨的皇上。 “你们知道鱼都有哪些吃法吗?”皇上问道。 “烤鱼,儿臣最喜欢。”二皇子抢着说道。 皇上笑了,“就你知道吃,行儿呢?” “儿臣吃过一次油炸的鱼,味道也不错,外焦里嫩,很是新鲜。”沈景行说完,就看向了白晓瑾。 “不过白二小姐是个喜欢吃的,估计应该更有见解。” 他故意说道。 皇上也看了过来,“这小丫头跟白家老头还真有几分相似,那老头也是喜欢吃的。” 因为皇上给白晓瑾的爷爷交好,所以总是以老头称呼。 白晓瑾笑了笑,“我倒是没有得到爷爷真传。” 第四十四章 害怕吗? 小的时候倒是吃过一次鱼火锅,倒是很不错,完整的保留了鱼肉的鲜味。” 皇上点点头,“这个倒是新奇。” “皇上,我吃过……”柳若初不想被无视,也不想被白晓瑾比过,立刻插嘴。 没想到她没等说出来,船舱里就传来了尖叫声。 二皇子立刻带着随行侍卫跑了进去。 随后,皇上也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白晓瑾不是喜欢看热闹的,所以就走得慢了一些,等她到了船舱的时候,才发现大家竟然都在她的房间门口站着。 白晓瑾刚要过去,就被沈景行拉住了。 一名宫人缓缓说道,“奴婢和翠儿都是伺候皇后娘娘的,刚刚找不到翠儿,想着各位主子都在甲板上,就挨个房间找。” “没想到,没想到翠儿竟然死在了白二小姐的床上,奴婢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疏月瞪大了眼睛看向白晓瑾,不知所措。 白晓瑾没想到还没过夜,就出了这事,似笑非笑的上前,“那敢问姑姑可有看到什么可疑得人?” “并没有。”那宫人头垂得很低。 白晓瑾还要问,却见皇后已经低声哭了起来。 她微微靠到了皇上身边,“这翠儿跟着我的时间最长,也是最得力的,怎么就,怎么就……” 皇后身后的几名宫女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翠儿最是乖巧,莫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被害死?” “这事跟白二小姐拖不了干系,要不怎么偏偏死在这里。” “真是个心狠手辣的。” 孙嬷嬷立刻呵斥,“胡说什么呢,现在还没查清楚,别说些有的没的,都去干活去。” 那几名宫女急忙垂下头,退了出去。 白晓瑾心里也明白,这个翠儿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肯定是妥不了干系的。 “父皇,这事与白二小姐肯定没关系,事发的时候,我们是在一起的。”沈景行从容的说道,“恐怕是另有内情。” 孙嬷嬷微微垂着头,“之前白二小姐去皇后娘娘宫里,就是翠儿服侍的,或许有什么矛盾也说不定。” 她声音不高不低,却让皇上听了个清楚。 “孙嬷嬷,上次是因为什么进宫的你不会忘了吧?”二皇子愠怒,“你也是伺候母后的老人儿了,竟然在这里信口雌黄!” 这么温柔的人,发起脾气来还挺可怕的。 孙嬷嬷急忙跪下,“是老奴多嘴了。” “父皇,儿臣相信这事与白二小姐没有关系,因为在这之前翠儿与白二小姐从未谋面。”二皇子拱手说道。 沈景行点头,表示赞同,“白二小姐没有杀人动机,况且,她不会傻到在自己的房间里杀人,还请父皇明察。” 因为过于激动,他剧烈的咳了起来。 那撕心裂肺的咳声让皇上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好了,老二这事交由你去查明,在此期间,就先委屈白小姐不得随意走动。”皇上表情只是皱眉,那种愁绪却未及眼底。 白晓瑾最善察言观色,却看不清皇上此时的心思。 “皇上。”皇后哭红了眼睛。 皇上拍了拍她的背,然后带着她离开。 没走几步,皇后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白晓瑾,然后微微叹息。 随后,白晓瑾就被关在了其他的房间里,有专门的人看守,不得随意离开房间。 疏月也被软禁在了另外的房间。 甚至任何人都不得探视。 而白晓瑾原来住的房间因为死人被封了起来,任何人都不能随意靠近。 二皇子为了力证白晓瑾的清白,逐一排查船上的每一个人。 白晓瑾倒是淡定自若。 皇后临走前的最后一眼,虽然情绪不明,但她也能看得明白,皇后是在威胁她。 皇后这是在告诉她不听话,就会受到惩罚? 白晓瑾笃定这件事情是皇后要害她,而缘由就是二皇子。 她静静的看着,观察其他人的举动。 柳若初拉着李清月特意在这门前走动,大声说话。 “真是够狠毒的,这样的事情也做得出来,还想做太子妃,真是痴心妄想。” “郡主别太生气了,跟这种人可不值得。” “你说得对,咱们去看太子殿下去。”柳若初得意的说道。 对于这种幼稚的行为,白晓瑾连听都懒得听的。 皇后到底是怎么做到让翠儿恰巧死在了她的床上,从皇后的房间到她的房间一共要走二十步,如果用鸩酒的话,走到十步就会毙命…… 她仔细的盘算着。 另一边,沈景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主子,您吃点东西吧。”青安很是担心沈景行的身体。 沈景行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寂静的河水。 “主子……” “你去,把他们找来。”沈景行淡淡的说道。 青安大惊,“主子,万万不可啊,那是您的……”等他看到沈景行冰冷的目光时,只得咽下了多于的话,“是。” 他不甘心的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带来了几个宫人还有一个小太监。 他们一进门,就纷纷跪了下去,“主人。”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景行问道。 小太监摇摇头,“主人,二皇子的人好像发现我们了。” 沈景行没有说话,一直看着窗外。 蓦的,湖水突然翻过来一层层细浪,一只白瓷瓶在上面漂浮着。 “主子。”青安表情凝重,立刻跳进了湖水里。 白晓瑾坐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偶尔喝一口茶。 突然门被推开,“我来审问犯人,你们先退下。” 她悠悠看过去,竟然是二皇子,不由舒展一个笑容,“你怎么来了。” “晓瑾。” 他紧张的上前一步,上下看她。 “本来想早点过来的,但是在押送疏月的时候出了点状况。” “什么状况?” 二皇子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一个小太监,不知眉眼高低的,撞到了疏月,你放心,没有什么大事。” 他故作轻松。 白晓瑾微微颔首,“疏月没事就好。”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所以你有什么事尽可以告诉我。”二皇子是利用自己的职权才来的。 “没有。”白晓瑾掩饰了脸上的情绪说道。 二皇子打量着她,见她眼中一片清明,看来是一无所知,连怀疑的人都没有。 “放心,我会查出真凶。” 他微微握紧了拳头,又慢慢松开,“害怕吗?” 第四十五章 想摸摸她的头 白晓瑾抬头看他,微微一笑,“不怕。” 她转头看向窗外,任由清风拂面,“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何惧之有?” 看着她坦然的样子,二皇子不由看痴了,他自少年时期便手握兵权,各种案子都接手过,第一次看到这样深养闺阁的千金小姐遇到这样的事能坦然面对的。 “你放心,我定会尽力还你清白。”二皇子目光坚定的看着她。 白晓瑾转过头,神情自若,巧笑嫣然,“谢谢。” 这样的神情又让二皇子一阵恍惚,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急忙逃离了这个让他感觉憋闷的房间。 白晓瑾看着自己的房门再度被关上,便继续坐在窗边。 为了调查那个翠儿宫女,给白晓瑾找证据证明清白,沈景行动用了安插在宫里的大部分眼线。 青安心疼得不行,这些眼线可是废了沈景行好大的心血。 然而因为二皇子的怀疑,这些眼线将一生不得启用。 青安取回了水面上漂浮的白瓷瓶。 “让他们都下去吧。”沈景行说完,就拿过了白瓷瓶把玩,放在鼻尖轻嗅。 蓦的,他眸光突然一暗。 是夜。 夜里的风比白天冷了很多,毕竟是在水面上。 白晓瑾熄了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远远的看着湖水荡漾。 突然,一道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敏捷矫健的身姿一看就是练家子。 白晓瑾想都没有想,立刻跳下了床,一掌劈了过去。 那人似乎没有想到白晓瑾会功夫,身子顿了一下,瞳孔蓦的放大,连连退后才险险躲开。 然而白晓瑾并没有放过,手轻抚腰间,指尖立刻多了三只银针,单手掷出,那人又躲开了。 这个时候摸黑来到她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类,单看这身手,就不是一般人。 莫非是来暗杀自己的,来个死无对证?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她手上不再留情,招招露出杀气。 那黑衣人躲闪了几下,突然虚劈一掌,趁机抓住了白晓瑾的双手。 她跌到了黑衣人的怀里,闻着熟悉的气息,她不由瞪圆了眼睛,“太子殿下有何贵干?” 或许是刚刚太过紧张,她没有立刻分辨出来是沈景行。 沈景行见她不再攻击,才松开了手,重重吐出一口气。 “白二小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他语气带着讥讽。 白晓瑾理了理自己微微有些松散的白色李衣,“病痛缠身,体弱多病的太子殿下才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冷冷的回怼。 如果不是他一袭黑衣跳窗而入,她犯得着将自己的武艺展示出来么。 “我现在越发觉得你不一般了。”沈景行饶有兴致的说到。 白晓瑾没说话,坐到了桌边将蜡烛点燃,还用簪子拨了拨灯芯。 沈景行坐到了她的对面,然后将背上的包袱放到了桌上。 “这是你得东西,我给你带过来了。” 他满不在乎的喝了一口茶,仿佛只是顺路为之。 白晓瑾看了看,都是她的随身细软。 “多谢太子了。” 他在这个时候能把这些的东西送过来,她还是很感动的。 “这个,留着你解闷的。”沈景行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白晓瑾看着书,这个时候,她哪里还有心思看这些。 沈景行淡然的看着她,“你也不用感动,我只不过是正巧得了一本不错的书。” 他打量着房间。 虽然比白晓瑾之前住的地方小了很多,但也干净整洁,该有的东西都有。 莫名的,他也放心了不少。 平静的看着她,“吃饭了吗?可有什么不顺心的?” “我毕竟还不是杀人凶手,所以他们对我还不错,饭食也与之前没有多少差别。” 白晓瑾笑着说道。 看着她还能笑得出来,沈景行无奈,不管是发生了什么事,似乎都没有办法影响她的心情。 “你能这样,我便也放心了。” 沈景行将手里的白瓷瓶放到了桌子上,“你看看这个。” 白晓瑾拿起来,查看了一下瓶子,“这不是宫里的瓷瓶么。” 但凡是宫里永的东西,不管是金银器还是瓷器,瓶底都会印着一个御字。 代表着御用。 “我在水面上看到的,因为看着还挺新的,估计是咱们船上掉落的。” 他没有说太多。 当时闻到了药味他就察觉出不对劲了。 白晓瑾打开了瓶子,里面已经空了。 用鼻子轻嗅,竟然还有一股刺鼻的腐朽之气。 “是碎骨散。” 碎骨散是常见的毒药,据说吃完之后人不会立刻死去,而是骨头慢慢碎裂,最后疼痛致死的。 白晓瑾特意研究过,没有传说的那么严重,跟鸩酒一样,都有腐蚀人体的作用。 只是没有鸩酒那么烈。 沈景行听完之后,心中也有了答案,凶手十有**是宫里的人。 碎骨散是专门用来惩治宫中不听话的奴才,或者是犯了错的妃嫔。 因为死得不如鸩酒快,中毒之人是要受好大一阵折磨的。 他目光露出担忧。 “这件事情先别说出来,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如果是宫里的人要陷害白晓瑾,那事情就不会那么好办了。 白晓瑾将瓶子递给他,“我知道这些的。” 沈景行点点头,“你上船之后都去了哪里,还有,都遇到了什么人,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一件细节都不想放过。 这事摆明了就是有人故意陷害,一切都是围绕着白晓瑾展开的。 “我上船之后就在房间里待着了,这船上都是比我等级高的,出去难免要跪拜。”白晓瑾还不忘抱怨一句。 沈景行的目光立刻柔和起来。 “只有皇后娘娘提议钓鱼,这才出去了,然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她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只是她不能说,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说下的怀疑都会成为罪证。 沈景行收起了瓷瓶,“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他深邃的目光中带着坚定。 莫名的,白晓瑾鬼使神差般点点头,对他很相信。 他这才站了起来。 “两日内,我定会让你离开这里。”这不是随便说的客套话,这是他认真许下的诺言。 白晓瑾抬头看他,一张完美的脸上,那双灵动的眸子各外摄人心魄。 他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临走之际,沈景行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触摸白晓瑾的头。 第四十六章 你是不是认定我不敢碰你 只是沈景行的手在她头上顿了一下,之后慢慢收回。 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感到尴尬,还有几分不适应。 微微颔首,假咳几声加以掩饰。 白晓瑾正一瞬不瞬的看他,不明白他的手为什么伸到一半就缩了回去,不由好笑的问,“你可是害羞了?” “你安心待着便是。”他迅速说完,转身就离开。。 如同他静悄悄的来,留下的只有一缕清风。 白晓瑾眨了眨葡萄似的大眼睛,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拖着下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面若桃花。 翌日。 白晓瑾早早就起了,对着铜镜就一阵忙碌。 梳头是她最不会做的事情,在乡下的时候还有师傅帮忙,回白家又有那么多下人。 如今不但没有下人伺候,连疏月也被抓走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辫了一条麻花辫,这是她唯一会的了。 吃完了早饭 就听到门外传来路过宫女的议论声。 “瞧瞧,还有侍卫守着呢,这次肯定是活不成了。” “那怨得了谁,只能说她活该。” “太子妃还没当上呢,就一天人五人六的,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都敢杀皇后身边的人。” “那是皇后身边最得力的,这一次啊,恐怕白家又要办丧事了。” 然后是一阵讥笑声。 她们声音很大,明知道白晓瑾能听到,却依然肆意,只因在这些人眼中,白晓瑾已然是将死之人。 白晓瑾落了难,等着看她笑话的不在少数。 一个乡下的村姑一跃成为太子妃,谁看着不会眼红。 白晓瑾就知道会是这样的事情发生,根本就不放在心上,自始至终,她都没有露出一丝怯懦。 她从桌子上拿了一只茶杯,摔在了门上。 “咚”的一声。 那些丫鬟吓坏了,不敢再多做停留,小声议论着走开了。 白晓瑾这才笑了。 悠哉惬意的给自己到了一杯冷茶,吹散茶渣喝了一口,然后就翻开了沈景行给她的书。 无非就是个落第得秀才写得杂记。 白晓瑾也就看个热闹打发时间。 坐在窗边偶尔还能看看窗外的景色,倒也不错。 她本来以为余下的这几天,都是要这样的过日子了,倒也是平静。 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突然门被大力推开,竟然是柳若初来了。 她转身关上了门,得意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没想到她会只身前来,倒是诧异。 不知道她是花了多少钱,皇上明令不允许探望,她却能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明明已经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有心情在这看书,若是喜欢,过些日子我大可多给你烧些。” 说罢,她大笑起来,很是张狂。 看来,现在外面对于她马上就要死了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不然柳若初不可能胆大妄为到敢来挑衅。 见白晓瑾不说话,柳若初更是嚣张。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不如你现在跪下来求本郡主,本郡主或许能大人有大量的跟你留个全尸。” 她得意的凑近了白晓瑾。 白晓瑾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冷茶,然后说道,“不知道你是皇上还是皇后娘娘,她们还没说什么,你就擅自决定了我的死罪?早知道你有这么大的面子,被禁足的时候怎么不自己吧自己放出来?” “你……死到临头了,还敢嘴硬,二皇子查到现在都没有结论,难道你还不知道?”柳若初就算说话,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能亲眼看着白晓瑾死是她最高兴的事情了。 白晓瑾看着她,“没有结论不就是最好的结论,总比让人找到我杀人的证据要好吧?” 看着她根本就不害怕的样子,柳若初有些急了。 都到这个地步了,白晓瑾竟然还能这样稳如泰山。 “你不用在这里得意了,等你的事解决了,我就立刻嫁给景哥哥,倒时候我们就过着神仙眷侣的日子,谁还记得有你这么个人了。” 柳若初笑着说道。 提到沈景行,白晓瑾就想起来他昨天来到这里的场景,他说了,肯定会找到证据,让她早点出来的。 她平生喜欢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第一次觉得有个人依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柳若初见白晓瑾眼中含笑,并没有预想当中的愤怒和恐惧。 在她的眼里,白晓瑾是在嘲笑她,不由气急败坏,发狠的说道,“你不用得意,等你死了之后,我保证你会跟你那个短命鬼的娘一个样子。” 她摸索着下巴。 白晓瑾收敛笑容,目光冰冷的盯着她。 然而,对于一个在柳若初眼里已经是将死之人了,她又有什么好怕的。 不由笑得更加肆意妄行,“对,就跟你那个贱人娘一样,先浸猪笼,然后扒光了衣服游街,让你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说到这里,她故作冥想,“我记得你那个贱人娘亲好像是尸骨无存了吧?真是,可怜我那时还小,不然先给你娘挫骨扬灰,再给你挫骨扬灰,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啊。” 柳若初对白晓瑾真的恨之入骨了。 她捂着嘴轻笑,“这贱人的性子,竟然也是祖传的呢。” 本来白晓瑾对于柳若初的到来一直都是很平静的,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听到了柳若初提到了她娘,这才变了脸色。 冷若冰霜的脸上渐渐变得阴森。 一阵清风拂过,扬起她耳边的碎发,更吹散开她的萧杀之气。 柳若初似乎有所察觉,微微退后一步,“怎么,不服气?” 她还扬起了下巴问道。 白晓瑾微微挑起柳眉,看着柳若初,“你是不是认定了我不敢碰你?” 声音清冷得如同地狱修罗。 然而狂妄的柳若初根本就无动于衷,挑衅的说道,“没错。” 从小养尊处优,娇生惯养,柳若初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虽然吃了几次白晓瑾的亏,却依旧张狂。 突然“啪”的一声。 白晓瑾一掌落在了面前的茶杯上。 这样的巨响把柳若初吓了一跳。 然后,白晓瑾悠悠的移开白皙的手掌,刚刚还在用着的茶杯此时已经碎成了十几片。 瞬间,白晓瑾拾起一只碎片,翻桌而跃,等再眨眼,她手中的碎片已经架在了柳若初的脖颈上了。 动作快准狠。 原本并不把白晓瑾这个将死之人放在眼里的柳若初,此时瞪大了眼睛,她都没有看清楚白晓瑾是什么时候到她面前来的。 第四十七章 没什么不敢 柳若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晓瑾。 她根本就没想到白晓瑾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冰冷的碎片贴着她的肌肤,有一种阴冷的感觉。 柳若初虽然很害怕,却依然壮着胆子,冷笑着,“你不用在这吓唬人,你是不敢碰我的。” 话音刚落,却见白晓瑾手上微微用力,锋利的瓷片在她洁白的脖颈上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突然感觉到疼,柳若初才知道白晓瑾竟然下了重手。 她伸手摸了摸,却发现竟然流出了血,身体忍不住颤抖,从小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伤害。 除了内心的惧怕,她别的也想不出什么了,张开了嘴巴,她刚要尖叫出声。 白晓瑾就把一根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 “嘘。” 嘴角微微弯成一个弧度,眼睛微眯,看着是在笑,却透露着浓浓的威胁。 “你真的敢叫人来吗?” “我有什么不敢的,别人怕你,我可不怕。”柳若初被白晓瑾逼到了墙角,却还努力保持着坚强。 白晓瑾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万一惊扰了皇上怎么办?” “现在你也知道怕了?我定要让皇上治你的罪,让你不得善终。”柳若初咬牙切齿的说道。 哪怕被这么胁迫,她嘴上也依旧不服软。 白晓瑾不由可惜,这样尊贵的身份,脑子却不是个灵光的。 “我一直就觉得白绾绾蠢,没想到你竟然比她还蠢。” 白晓瑾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不疾不徐的说道,“你若是叫,就尽管叫,惊扰了皇上才好。” “我昨日被关进来的时候,皇上可是说了,不允许任何人私自探视,这可是圣旨。” 柳若初这才想起来昨天皇上的话,她只顾着来耀武扬威,竟然忘了这个。 “你这是擅自来探望我,可是抗旨不遵呢,抗旨,是死罪。”白晓瑾一字一句的说到。 柳若初身子一软,靠着墙角直接坐在了地上。 脸色煞白,“你要告诉皇上?” “你说,我要是跟皇上说,你是我的同谋,小伙会怎么样?”白晓瑾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看着柳若初的脸上由白变青,白晓瑾就觉得好笑。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柳若初见白晓瑾的笑容,就觉得格外危险,而她现在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听到这话,白晓瑾才收敛了笑容。 “日后,别来招惹我,如果再有下次……” “我真的会让你死在我的房间里,就想那个宫女一样。” 说完这些,白晓瑾才慢慢松开了手。 柳若初紧张得吞了吞口水,落荒而逃。 白晓瑾这才叫人收拾了房间,然后自己坐在窗边看书。 柳若初跑出不远,就撞到了李清月。 两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幸亏李清月的丫鬟手疾眼快,给两个人都扶了起来。 “郡主这是怎么了?竟然这样就跑了来?”李清月关切的问到。 这一瞬间,柳若初像是遇到了亲人一般,抓着李清月的手就不撒开。 “太可怕了,那个女人简直就是疯子。” 李清月眼珠一转,掏出了怀里的帕子,给柳若初擦额头上的汗珠,“郡主是去探望白晓瑾去了?” 眸光一扫,正好看到了柳若初脖子上的血痕。 “天哪,郡主,您受伤了。”李清月惊呼。 柳若初怕知道的人太多,拉着李清月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见李清月这些担心自己,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然后还恨恨的翻了白眼。 “反正她也蹦跶不了几天了,且等着吧。” 李清月微微一笑,“郡主,您可真是好脾气,她这么对你,你竟然还能忍了。” 柳若初看向她,“不然还能怎么办?现在皇上下旨不让人探望,我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带着人去修理她。” 她也暗自悔恨,自己不应该单枪匹马的去找麻烦。 李清月拉住了柳若初的手,“我也是真的替郡主着想,不然这话,就是打死我,我也说不出的。” “你且说来听听。”柳若初立刻来了性质。 李清月微微一笑,“咱们是进不去了,可是,别的东西能进去啊,比如说吃的,穿的,用的……” 另一边,白晓瑾翻开了书之后,半个时辰了,就没翻动过一页。 脑袋里总想着沈景行昨天的行为,他竟然会冒着违抗圣旨的危险来给自己送东西,还亲自调查这件事。 本来他就是一个骄傲不愿管闲事的人,偏偏昨天格外温柔。 她抿嘴偷笑。 又不是根木头,总不能不明白他的心意,这个家伙肯定是喜欢自己的。 虽然他不善于表达,但是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心中竟有一丝欢喜。 没一会儿,午饭的时间就到了。 来送饭的厨娘目光躲闪,游移不定。 “白二小姐,您的午膳。”她将托盘送到了白晓瑾的面前。 白晓瑾微微皱眉,觉得这个厨娘不懂规矩。 托盘不放到桌子上,往自己面前送什么。 刚要斥责几句,却见那厨娘将托盘扔在了白晓瑾的身上。 白晓瑾侧身躲开,却还是被汤汁溅到了。 “大胆奴才,好没规矩。”白晓瑾说到。 可是下一秒,厨娘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朝着白晓瑾刺去。 匕首泛着青紫的光,一看就是淬了毒的。 白晓瑾翻身躲开,一脚踢了过去。 厨娘没想到白晓瑾会武功,被踢了个结实,直接倒在了地上。 不过她又很快爬了起来,继续冲了过来,招招致命,似乎就咬跟白晓瑾同归于尽。 白晓瑾一边跟她过招一边想着一会儿要怎么处理。 要是杀了厨娘估计那翠儿的死也要落到她的头上。 若是不杀,总不能一直这么打下去。 厨娘见白晓瑾不出杀招,更是奋不顾身。 白晓瑾看了一眼门口,大声尖叫起来,“啊,救命啊!” 然后踢翻了身边的凳子。 厨娘面色闪过一丝焦急,看来她必须尽快解决。 下一刻,二皇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晓瑾,你怎么了晓瑾。” 毕竟男女有别,他不敢贸然的冲进去。 “二皇子快救我,有人要杀我。”白晓瑾大声喊道。 二皇子听了,一脚把门踢开,飞身上前把白晓瑾护在了身后,单手与那厨娘搏斗。 白晓瑾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哪个蠢货派人来杀她的,这倒是能洗脱了她的嫌疑。 第四十八章 好大的官威 二皇子一直以为白晓瑾不会武功,所以紧紧的护着她,哪怕把自己的缺点暴露在外也没有半刻松懈。 只是那个厨娘见是这样,剑锋收敛了很多,并没有刚刚的招招致命。 白晓瑾有些疑惑,却见那厨娘虚刺了一刀,然后纵身一跃从窗户跳到了湖水里。 并没有恋战。 只掀起了一波涟漪就再没了动静。 二皇子没有去追,则是不顾一地的凌乱转身先看白晓瑾,“有没有受伤,我这就叫太医。” “没有,我没有受伤,你放心。”白晓瑾低声解释。 她抬起目光看向了船外。 二皇子这才放下心来,走到了门口,“来人,马上到离河最近的岸边去抓刺客,船上加强防守,快。” “是。”门外的侍卫立刻跑了出去。 还有几个进来收拾了残局。 “幸亏你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白晓瑾故意装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仿佛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 二皇子担忧的说到,“好在我今天有事过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看来我要加派一些人手了。” 他这些说着,看了看周围,想着怎么能让白晓瑾安全些。 白晓瑾听他这么说,便问到,“二皇子来找我是什么事?”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调查的时候发现那个宫女死亡的时候,手是呈半握拳的状态,也就是说她死前手里拿了东西,那个东西是关键的证据,我正在派人查。” “你不要着急,很快就会有结果。” 正因为有这个发现,二皇子才特意来告诉了白晓瑾一声。 白晓瑾点点头,陷入了深思。 半晌,她才问道,“我在这里又没得罪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刺客来袭击我呢。” “那还用说,肯定是真凶想杀了你顶罪。”二皇子不假思索的说到。 白晓瑾柳眉一动,这就是她想听到的话,既然有真凶,那她就不是一个让人怀疑的对象了。 “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二皇子说完。 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 “这是南方的厨子做的,味道跟北方有些不同。” “你多吃一点,安全的问题不用担心,这件事我这就去回禀父皇,让父皇放你出来。”二皇子认真的说道。 白晓瑾点点头,“如此就先谢过二皇子了。” “谢什么,我知道你是无罪的,你这窗户还是关上吧,免得再又人趁虚而入。” 二皇子是不想离开的,他很担心。 “你放心,我一定要让父皇早些放你出来。” 说完这些他才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 等他离开,白晓瑾是眼中不再是害怕,而是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几名侍卫收拾好了房间才出去,白晓瑾这才说到,“进来吧。” 敞开的窗子忽闪了一下,从外面跳进来一个黑衣人,体型纤瘦灵活。 “主人。”他单膝跪地。 白晓瑾随意的翻了翻手里的书,“你比往日迟了。” 黑衣人身子一抖,“求主人责罚,只因凶手做得实在隐秘,所以查起来比较麻烦。” “这点事都办不好,我要你们何用?” 因为不敢看白晓瑾的脸色,他只能压低了头,“主人喜怒,索性查明了真相。” “其实这件事情是皇后娘娘亲自办的,那宫女是自愿死在您床上的,只是为了嫁祸。” 黑衣人简单明了的说完,又说到,“太子殿下也正在私下调查此时,为此还调动了安插在宫里的眼线。” 听到这这消息,白晓瑾心中隐隐欢喜,指数面上不动半分神色。 “竟还动用了眼线?” 她自言自语。 黑衣人答道,“那些暗桩属下都已经掌握了。” “如今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你还需要小心些。”白晓瑾谨慎的说道。 “这件事情你们就不好干涉了,就让他慢慢查。”白晓瑾嘴角勾笑,他既然这么上心,自己总要给他机会才是。 黑衣人颔首,“是,主人。” “对了,疏月那边怎么样了。” “主人放心,属下已经派了人在守着。”黑衣人说道。 虽然他只是暂时顶替花清秋的二把手,但能在白晓瑾手下做事,都是比较严谨的人。 “做得好,好好照顾她。”白晓瑾目光看向平静的湖面,“这次的刺客来历不明,你们务必要调查清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想安安静静的出门,似乎总有人不想消停。 正好,她有的是时间陪他们玩玩。 “是。” 黑衣人接完了命令,又纵身越了出去。 白晓瑾拿起桌子上的糕点,轻轻掰下一块,没等放进嘴里,就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 微微皱眉,“谁在外面喧哗?”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房间门被大力的踢开,“咚”的一声,整个房间门都碎裂开。 白晓瑾诧异,究竟是什么人,真是好大的脾气啊。 随之进来了几个气势汹汹的侍卫,目光十分不友善的盯着白晓瑾。 白晓瑾冷眼看着他们。 这几个人应该不输二皇子的手下,他的手下都是特殊交代过的,对她很是尊重。 “拿下。” 其中一个侍卫首领冷漠的说到。 上来两个侍卫,直接就去抓白晓瑾的胳膊。 白晓瑾微微侧身闪过,“我自己会走,还有,在我没定罪之前,我还是未来的太子妃,白家二小姐,谁给你们的胆子!” 那几个侍卫被白晓瑾的气势吓退。 只有侍卫首领依旧是冷漠的样子,“我们是奉了皇后娘娘的命令拿你过去,莫非你想抗旨不遵?” “真是好大的官威。”白晓瑾冷笑,美目流转间,渐渐狠厉。 她慢慢走到那侍卫首领身边,朱唇一抿。 却见那侍卫首领竟直接跪了下去。 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白晓瑾仰着下巴,悠哉的走了出去,那些侍卫急忙跟上,不敢掉以轻心。 侍卫首领一脸惊诧的站了起来,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突然觉得腿软,然后没有一点预兆的跪了下去。 到了大堂,白晓瑾才停下了脚步,却见众人现在都在那里。 皇上和皇后端坐在主位上,表情严肃,看不出喜怒。 二皇子坐在他们下首,时不时看白晓瑾,目光满是担忧,眉头紧蹙。 而在大堂的中央,却是一个宫女的尸体。 白晓瑾有些惊讶,竟然又死人了。 第五十一章 吃醋了 白晓瑾默默摇头,“太子殿下严重了,如果不是你,今天我恐怕计较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了。” 她说得期期艾艾,让人看着心疼。 沈景行看着她,总觉得她那灵动的双眸中带着几分笑意。 “真的?” “自然是真的,幸亏有你。”白晓瑾表情中带着感动。 沈景行见她这样,心中竟有几分慌乱。 他迅速别过头,假咳一声加以掩饰。 “我不逼父皇处置皇后是因为皇后背后的权势,不可能因为两个宫女而造成太大影响,况且,你也看到了,二弟也是在极力维护。” 因为种种原因,皇后都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 白晓瑾知道这些。 “如果非要深究,恐怕会让皇后对你的嫌隙更深,到时候反而会对你更不利。” 沈景行看着她,详细的解释。 白晓瑾统领那么多人,当然不是个目光短浅的。 现在她也看出来了,皇后现在对她的嫌隙有增无减,恐怕她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一些了。 转过头看沈景行,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个人竟离得这样近。 平时沈景行是很注重礼节的,从来不会跟她距离太近。 白晓瑾手指微微一动,自己的指尖刚好碰到了他的手背。 而沈景行却如同被灼痛了一般,急忙收回了手。 脸色也变了。 白晓瑾并未就此放过他,她慢慢靠近,“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帮我?” “这不是帮你,我只是为了查清真相而已。”沈景行不看她。 “可是查清真相是皇上让二皇子去做的。”白晓瑾说完,狡黠一笑,“太子殿下这么帮我,是不是因为喜欢。” 沈景行脸色蹭的一下就红了。 “别胡说。” “我没胡说,你看看你,脸都红了,哈哈。”白晓瑾手指向他的脸。 沈景行急忙抓住了她的手,“你现在真是越发大胆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却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二皇子从船舱跑出来,正要上前去关心一下白晓瑾。 毕竟白晓瑾没事他是很高兴的。 可是却看到白晓瑾跟沈景行有说有笑,二人还牵着手,感情非同一般。 他眼神一暗,默默的垂着头走开了。 沈景行余光一瞥,正好看到二皇子离开的背影,心中立刻醋意大增。 他握紧了白晓瑾的手,“白二小姐这是在做什么,不怕被你得心上人看到了生气?” 白晓瑾没想到他会突然用力,有些吃痛,“太子殿下胡说什么呢?” 她挣脱了一下,却见他并不放手。 反正她的功夫他也见识过了,索性不再掩饰。 当即二人就过起招来。 你来我往的过了几招,就看到有侍卫巡逻经过,白晓瑾几急忙松开了手。 沈景行正一掌劈过去,见她已经不再躲闪,急忙收回了手。 “太子殿下看来还是不忍心打死我。”白晓瑾再次出言调戏。 “让我猜猜,太子殿下究竟是因为被我的美色所迷惑,还是别的什么?” 沈景行却故作无事的背过了手,因为刚刚被迫让自己停手,现在双手还在颤抖,“你,我还不屑于亲自动手。” 他目光冷漠。 白晓瑾惊讶他的变化,想了一下,不由问道,“刚刚太子殿下说起什么我的心上人,不知道您是何时知道我有心上人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且自己想去。” 沈景行说完,甩了甩袖子就离开。 白晓瑾愣了一下,急忙追赶上,“麻烦太子殿下把话说明白些。” “我可无法说出口,不过我要告诉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若是有损于皇家颜面,休怪我不顾念皇上与白家的情分。” 他冷声说完,再次离开。 白晓瑾明白他言下之意是说自己跟除他以外的人暧昧不明。 可是她想了想应该是没有的,本来她回来就是为了报仇,哪有功夫儿女情长,可能是沈景行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她嘴角含笑,“这家伙莫不是吃醋了。” “刚刚大难不死,如今还在这巧笑嫣然,真是好雅兴。”李清月端着款儿走了过来。 白晓瑾知道她是跟柳若初一个鼻孔出气,所以也没有露出什么好脸色,“跟李小姐比还是差了些,自己的婚事还没有着落,天天为别人缝制嫁衣,真是闲得出奇。” “你……” 李清月目光一凛,转瞬笑了,“那总比孤军奋战要好。” “人再多还不是一群酒囊饭袋,那么多人连我一个人都对付不了,还好意思在这里嚣张。”白晓瑾挑眉。 论起毒舌,恐怕也就只有太子殿下能与她一决高下。 李清月气得脸色由白转青,但是她比柳若初有城府,并没有失态。 如果不是前面就是皇后的房间,她才不会出现在这里跟她斗嘴。 柳若初现在正在跟皇后密谋,如果白晓瑾这个时候过去肯定能听见。 眼看着白晓瑾要走,李清月立刻拦住了她的路,“你这是什么意思,还请把话说清楚。” 皇后房间里,柳若初在一侧煽风点火,“皇后娘娘,我是知道您是清白的,这一切,还不都是白晓瑾故意陷害您。” “你相信又能怎么样,如今,连二皇子都觉得是我的错。”皇后心有不甘。 她好不容易才消除了皇上的怀疑,为此,她不得不将所有的错都归咎于绿屏身上。 “皇后娘娘,您是好人,若初从小就在您身边,知道您不会做这样的事的,都怪那个白晓瑾,她本来就是一个恶毒的人,如今竟然这样的陷害您。” 柳若初眼中恨意毕显。 皇后娘娘不由仔细的打量她一下,发现她目光中没有阿谀奉承,便试探,“我也没想到白家的丫头会这样狠毒,可你也知道我,哪里懂得去害人。” “皇后娘娘,我是您身边的人,我自然是向着您的。” 柳若初挽着皇后的胳膊,“我会帮您的。” 她自以为皇后没有主意,打算给皇后娘娘出谋划策,却不知道皇后娘娘根本就不屑于她的计谋,不过是需要一个能顶罪的人。 两人商量着,打算在上岸之后的春猎上动手。 那个时候最是混乱,正好趁机把白晓瑾给解决了。 “皇后娘娘放心,这一次,肯定让她再无生还的机会。”柳若初双手握拳,有皇后的助力,她势在必得。 第五十二章 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 白晓瑾想走,可是李清月非拉着她。 “你这么着急想走干什么,太子殿下正在和皇上商议要事,可没工夫搭理你。” 白晓瑾忍无可忍,“我想去哪是我的事,你平时也不是话多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你是被柳若初传染了,魔怔了?” 从见到李清月,白晓瑾就没有嘴上留情,也不知道怎么了,不管她说什么,李清月就是不生气,还一直跟她拉扯着不松手。 她不由看向了前面的房间。 嘴角微弯,扬起了衣袖从李清月面前轻轻划过。 李清月微微一愣,只觉得侵入鼻腔的事一股清香,还没有什么反应,就觉得脸上奇痒难耐,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挠了几下,结果,越挠越疼。 现下也顾不得抓着白晓瑾了,只是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脸,痛苦的叫喊起来。 白晓瑾径直走到皇后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皇后跟柳若初的笑声。 想来又是有什么阴谋。 柳若初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可是加上皇后就不一样了,李清月叫喊的声音越来越大,已经惊动了不少人了,白晓瑾就没多做停留。 回到房间没多久,疏月就回来了。 这几天她消瘦了不少,衣裳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她担忧的抓着白晓瑾的手,上下打量。 白晓瑾摇摇头,“我没事,吃好喝好的。” 她看着疏月,见她虽然很狼狈,但是并没有被用刑什么的。 “你这几天怎么样,他们有没有虐待你?”白晓瑾问道。 疏月擦了一下脸,然后笑了,“没有虐待,虽然他们一天只给我两个窝头,但是也比在府上要好多了,奴婢不但能吃得饱,还觉得吃得好呢,只是不给我换洗的衣服。” 她一面说着,一面擀开衣服上的褶皱。 白晓瑾知道她吃了不少苦,所以这点苦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见她安然无恙也就放下心了。 “你放心,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了。”白晓瑾替她理了理头发说道。 疏月有些羞涩,“小姐,您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是奴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她心态很好,从来不觉得自己吃苦或者是受累了。 到晚饭的时候,疏月才把自己都收拾好了,她依旧还是那个积极乐观,对白晓瑾无比忠诚的白疏月。 这几天的时间,柳若初和李清月没有再找白晓瑾的麻烦。 李清月的脸也是在疼了一个时辰之后就过去了,太医并没有查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沈景行即使从她的门口经过,都不会多做停留,看到她也装作没看到一样,不理不睬的。 这让白晓瑾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在三日之后的晚上,大船才缓缓的靠岸。 岸边的当地官员都齐刷刷的跪在那里迎接。 皇上带着皇后率先走了出去,接受官员和百姓的朝拜。 白晓瑾走到最后边,因为裙子太长,还被绊了一下,却见旁边伸出一只手拉住了她。 沈景行给她扶稳了之后,便走到了她的前面去。 行动迅速,像是从来没伸手帮过她。 看着男人的模样,白晓瑾唇角微微抿起,莫名有些欢喜。 这个男人,分明是喜欢她,又不承认。 在当地知府的接待下,所有人都住到了东郊的别院。 白晓瑾的房间跟柳若初她们是紧挨着的。 因为在船上呆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接触到了陆地,都急忙回房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皇上就带着所有人去春猎。 白晓瑾躲在马车里,看着疏月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糕点。 “奴婢见您起晚了,就知道肯定来不及吃饭,就带了点千层糕。”疏月说道。 白晓瑾笑着拿了一块去吃,顺便看着外面的风景。 这里的春天比京都早了很多,现在放眼望去,入眼的都是一片碧绿。 很快就到了东郊别院旁的骊山,那里早已经有侍卫守着了,一般人是禁止入内的。 皇上带着皇子都是骑马来的,所以比她们坐车的这些女眷要快很多,现在已经有几个皇子在那里练手射靶了。 白晓瑾不愿看他们在那里舞刀弄枪,就去了旁边的平地上带着。 二皇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怎么不过去?” 他今天没有往常那样穿着皇子的服侍,而是穿了一身劲装,看起来很是干练。 “没什么意思,在这里欣赏风景还好。”白晓瑾说道。 二皇子见她这样,也没有说别的,站在她的旁边。 “今天春猎,皇上准备了不少赏赐,不够刀剑无眼,若是一会儿进了林子,你就跟我离近些。”他还是很担心白晓瑾的安危。 不等白晓瑾回答。 一只箭从二人的耳边飞过。 二皇子第一反应就是伸手挡住了白晓瑾,待看那支金色羽箭的时候,不由微微一愣。 果然,下一刻,沈景行就带着青安过来了。 “真是对不住,箭射偏了。”沈景行似笑非笑的说道。 白晓瑾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靶场,“那太子殿下也射得太偏了,不过倒也正常,您身子不好,能拉开弓就不错了,还管射哪呢?” 说完,不去看沈景行愠怒的脸色,就走了过去。 正路过靶场,就看到柳若初拿起一支箭,拉弓射出,正中靶心。 “好。” “好箭法,不亏是静安郡主。” 不少人上前恭维。 柳若初得意的扬起了下巴,正好看到了白晓瑾,便想看白晓瑾丢脸,“白二小姐,你也来试试吧。” 别的她比不过,可是射箭是柳若初最拿手的。 白晓瑾冷笑着接过了弓箭,从箭筒里拿出了三支箭。 还没等她搭上弓,就听到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刚刚恭维柳若初的人都在旁边冷言冷语。 “早就听说白家二小姐是锦州乡下的,竟然连箭都不会射。” “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拿了三支箭,她要干嘛,扎围栏啊?哈哈。” “好了,别说了,太子他们过来了。” 众人虽然不说了,但是眼中满是嘲讽,只有沈景行过来,见她拿箭的动作熟练,含笑不语。 第五十三章 刺杀 白晓瑾拎着弓箭走到了靶场的中央。 众人都用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白晓瑾站定之后,身体笔直,搭箭拉弓,动作行云流水,英姿飒爽,是那些男子恐怕都要逊色几分。 纤纤玉指微微一松,三箭齐发,却依次落在了靶心上。 顿时,那么多人的靶场都安静了下来。 这一箭,绝对惊艳了所有的人。 “好。”还是二皇子最先反应过来,拍手叫好,其余人纷纷喝彩。 刚刚还在恭维柳若初的不敢再说些什么了,纷纷退后。 “真没想到,这白家二小姐真是个了不得的,不管是骑马射箭,还是诗词歌赋,根本就是没人能比啊。” “那当然了,这可是皇上亲选的太子妃,能错了?” 听到有人在背后这么议论,白晓瑾还是很满意的。 皇后的手指死死的抓着帕子,护甲都跟着轻轻颤抖,如果不是未来太子妃,如果这个女人德行要是好一些,她不介意为自己的儿子争取过来。 皇上很满意,拍了拍手,“好。” 他拉着皇后走了过去,“白家丫头果然是不错的,白老爷子真没糊弄朕。” 虽然皇上这样看着跟他们的距离很近,可是依旧有着威严。 “来人,赏。” “谢主隆恩。”白晓瑾正要拜下,却被皇后扶住了。 她温柔的笑着,“不用行礼了,都是自家人,况且,你这么出彩,是给咱们皇家挣脸面。”现在的皇后如同一个普通的民间婆婆一般,说得很是平常。 皇上点点头,“对,不用谢恩。” 柳若初就站在那里,看着刚刚围着她的人都跑到了白晓瑾身边,心里有着难以抑制的愤怒。 二皇子尚武,立刻走到了白晓瑾身边。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 “二皇子谬赞了。”白晓瑾谦虚的说道,“不过就是唬人的把戏。” “这个你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三支箭齐发,却能因着不同的力道而让它们先后落在靶心,没有几十年的工夫是练不出来的。” 二皇子分析道。 白晓瑾笑了笑,她也知道这箭术不容易,好在她比较聪明,学得比常人快。 就因为这一箭,仿佛就射在了二皇子的心里了,他一直盯着白晓瑾,满脸的惊喜。 皇后娘娘远远的看到这一幕,气愤异常,在她眼里,白晓瑾跟二皇子说得每一句话,一颦一笑,都是在勾引。 偏偏二皇子还不自知。 最后还是沈景行走过来,有意无意的挡住了他的目光。 “太子殿下。” “白二小姐真是不简单啊。”沈景行冷傲的说道。 虽然不知道他因为什么对她冷言冷语,但白晓瑾也不是吃素的。 “再不简单跟您比还是逊色一筹的。”白晓瑾微微挑眉。 这个时候,小太监传皇上的话,说是正式开始狩猎。 众人都跃跃欲试,有几个皇子已经骑上马冲进了树林里。 柳若初见宫人牵来了她的马,便说道,“白二小姐骑射惊人,若是不进去展示一番,那就可惜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骑上了马。 “我就不去了。”白晓瑾觉得自己刚刚已经很招摇了,况且狩猎本来就是她不喜欢的活动。 “这是皇上组织的狩猎,你若是不去就是不尊重皇上,我们大伙可是都去呢。”柳若初冷笑着。 白晓瑾笑了,眯着眼睛看她。 事出反常必有妖。 “好。”她本来刚想叫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去随便牵匹马,就看到沈景行牵着自己的马走了过来。 他本来骑马也是为了走走过场的。 因为是太子,所以他的马都是北方牧民进贡的汗血宝马,就连马的毛色都非比寻常。 柳若初惊讶的看着沈景行缓缓走来。 她不由叫了一声,“景哥哥。” 没想到沈景行直接越过她,将自己马的缰绳递到了白晓瑾的手里。 众人诧异。 柳若初看着白晓瑾,愤怒得恨不得将手中的箭都射在她的身上。 还是她想到了之后的计划,脸上才勉强露出了得意之色。 皇上和皇后远远的看着他们。 “看来,朕跟白老头订的这个婚约,倒是不错的。”皇上笑了笑。 皇后亲自剥开了荔枝放到皇上嘴里,“谁说不是呢,太子本来就是一个清冷的人,难得对旁的人上心。” 她几乎都是咬着牙说这句话的。 皇上看了看皇后,目光深沉。 “太子殿下。” “我不喜欢骑射,这马看着好看,也不中用,你拿去用吧。”沈景行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白晓瑾露出微笑,他总是这样,“多谢太子殿下了。” 说完,她骑上了沈景行的汗血宝马,这马身体健硕,比寻常马高大了许多,性格倒是温顺。 众人都骑着马陆陆续续的进了林子里,白晓瑾也紧随其后。 柳若初虽然在她前面,总是一眼一眼的回头看。 二皇子是一直在白晓瑾左右的,他总是担心白晓瑾,“你第一次狩猎,肯定有很多不懂得地方,记住跟紧了我,一会儿我多打一些猎物,分你一些应付差事。” 他骑着马靠近了白晓瑾。 “那就多谢二皇子了。” 二皇子总觉得白晓瑾是个需要保护的人,殊不知白晓瑾根本就不怕什么刀剑无眼。 只是没想到刚到林子里,不知道谁的马受了惊,这些人瞬间就乱了套,二皇子作为护卫统领,自然要去管理一番。 很快,白晓瑾发现她身边只剩下两名侍卫了。 偶尔看到穿梭在草丛里的兔子,她就随便的猎杀几只,因为她箭法太好,不一会儿就打了很多的猎物。 等她自己拿不动,想叫人的时候,才发现那两名侍卫早就不知所踪了。 能跟这些人走散已经在她预料之中了。 因为不想太多人注意到,所以她收起了弓箭不再狩猎。 现在她马背上的猎物足以交差了。 骑着马儿在林子里悠哉的穿梭,这宝马还是很聪明的,就挑着干净的小路走。 “跟你的主人一样。”白晓瑾拍了拍马的鬃毛。 正想找个地方休息的时候,白晓瑾忽然发现周围多了很多不寻常的气息。 高手的吐纳方法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这些人,绝对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白晓瑾牵着马,一只手抓紧了弓箭。 慢慢的,她勒紧了缰绳,将马停下来,一瞬间,一群黑衣人从四面八方涌出。 第五十四章 想杀她,异想天开 白晓瑾看着那群黑衣人,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因为都是习武之人,那些黑衣人已经感觉到了白晓瑾身上那强大的萧杀之气,所以不敢轻易靠近。 白晓瑾松开了缰绳,弯弓搭箭,三支箭迅速飞了出去,三名黑衣人应声倒地。 随后,那些人一起冲了上来。 白晓瑾手持弯刀,起在马上砍杀,她虽然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但是因为师傅教得好,在马上作战向来没有什么可怕的。 骑在马上,她如同修罗一般,手起刀落,血光四溅。 很快,那几十个黑衣人就没有一个人能起来了。 白晓瑾从容的擦了擦刀上学,就这么几个人,还想杀她,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在白家待得久了,她似乎都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了,杀人杀得都比从前慢了几分。 正在她打算骑着马离开的时候,又涌上来了一群人。 这群人比刚刚那群人更加训练有素,他们甚至还准备了迷药。 看着扬在天空中的迷药,对白晓瑾来说丝毫没有作用,只是这些死士人数众人,她的马背绊倒之后砍杀。 站在黑衣人的中间,她的衣袂飘起。 “你们一起来吧。”她冷声说道。 黑衣人见迷药对她不起作用,都很诧异,商量了一下略之后,就蜂拥而上。 白晓瑾一跃而起,弯刀在天空中展现出一个完美的弧度,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她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随着人数越来越多,白晓瑾都看不清眼前的人了,只顾着奋力的砍杀。 忽然觉得背后一疼。 她来不及多想,回手就是一刀,解决了来人。 双拳难敌四手,白晓瑾还是手上了,她喘着气看着眼前的那群黑衣人,白晓瑾的样子已经让他们有所害怕了。 毕竟他们也没见过一个富家小姐那么能打得。 白晓瑾看了一眼自己被划破的手臂,还有被刺中的小腿,平生她还是第一次受了这么重的伤势。 咬了咬牙,她举起了手中的刀。 地上满是黑衣人的尸体,她每走一步,都是才在尸体上。 杀了那么多的人,她就算再有力气也有用尽的时候,手中的刀正在微微颤抖,仿佛是在提醒她,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 短时间内,她必须杀了所有人,不然她就没有办法活着走出这片林子。 这么多的人,要是全部解决的确有点棘手。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看着涌上来的黑衣人,她丝毫不手软的厮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看着地上躺着那一片的人,然后看到剩下的唯一一个,正捂着伤口要逃跑。 她扬手就把手中的刀飞了过去。 “噗”的一声,最后一个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她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后背湿漉漉的,不用看也知道被砍伤了,胳膊上一处伤口,腿上一处。 马儿早就没了气息,可惜了沈景行的汗血宝马了。 白晓瑾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林子外面走去,身后,是一大片的尸体,任谁都无法想象这是一个人做的,并且还是一个女人。 没走一步,都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架子一样的疼,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听到了人声。 抬头看去,竟然是沈景行骑着马向她走来。 沈景行不知道白晓瑾出了什么是,可是看她整个人像是一个血人一样站在那里,他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了。 白晓瑾忽略了他惊诧的眼神,放心的晕了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只有沈景行会让她觉得安心。 沈景行抱着白晓瑾直接回了东郊别院,那里有随行的太医。 太医也没想到会见到白晓瑾跟个血人似的。 “快点,你们立刻就要把她给救活,不然,我要你们所有人陪葬。”沈景行咬牙说道。 那些太医何时见过太子殿下这么生气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医治。 沈景行连自己留下了汗都不知道,这一路,他都很紧张。 自他遇到白晓瑾,她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难倒她,被人这么陷害,她也向来能化险为夷,第一次,她这么气若柔丝的躺在他的怀里。 他第一次发现,白晓瑾很轻。 太医检查了很久之后,才说道,“白小姐身上的伤口有三处,分别在小腿,胳膊和背部,尤其是背部的伤口很深,所以伤口有些发炎而引起了高烧,所以才会昏迷不醒。” “那她何时能醒?” “这个就是,尽人事,听天命了。”太医说完,见周身气氛变冷,立刻转了话锋,“微臣开一副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沈景行立刻派了人去煎药,然后就在床头守着白晓瑾。 白晓瑾虽然高烧一直不退,但是伤口也处理干净并且抹了药。 他时不时的把她头上的巾帕拿下来,从冷水洗了之后再放上去。 青安回来的时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沈景行这么细心的照顾一个人,当然惊诧得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怎么样?”沈景行问道。 青安郑重的说道,“属下去查了,那地上的黑衣人足足有几百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无一人生还,刀刀毙命。” 沈景行眼睛微眯,“几百人?刀刀毙命?” “属下也没想到这些人都是白小姐杀的,如果是在战场上,她绝对能在百万雄师中取上将首级。”青安发现之前他真的是小瞧白晓瑾了。 “其他的人正在查,属下先回来禀报。” 沈景行嘴角上扬,“怪不得她肆无忌惮,若是单枪匹马,或许我都很难是她的对手。” 现在白晓瑾的身份,真的越来越让他好奇了。 不一会儿,汤药端了进来。 沈景行主动过去喂她,可是每舀一勺都会从她的嘴角流出来。 “太子殿下,现在很严重啊,吃不下药,那岂不是……”青安没有说出口。 连药都喝不下去,这人八成是活不成的。 沈景行又试了几次,都不行,最后自己喝了一口药,然后亲口喂给她。 青安急忙别过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时候疏月红着眼睛过来了,看到这一幕当即就呆住了,她看得出来,沈景行是真心真意的对白晓瑾好。 深夜,沈景行派出去的探子来回报。 这次的事情是皇后和柳若初联合起来对白晓瑾下的手。 第五十五章 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沈景行听到这个消息,不由握紧了手里的药碗。 他早就猜测跟着两个人脱不了干系,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从小就服侍他的青安看出来他现在是真的在生气,便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您别生气,有什么事情等白小姐醒了再说。” “她现在需要人照顾。” 青安知道沈景行就算再没有理智,但是只要看到白晓瑾就会恢复正常。 沈景行没了刚刚狠辣的模样,他伸出手,给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仿佛是在对待一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一般,小心翼翼。 这一生,他知道他是为了帝国而活,从来没想过会能随心所欲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对婚事,他知道肯定是要皇上指婚的,而且一定是为了他日后的权势有所助力。 本来以为跟白晓瑾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益,并没有丝毫的敢情,只要她本本分分的给皇家传宗接待,他会给她体面的。 从来没想到,当白晓瑾毫无生机的躺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一刻,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崩塌了。 “看好那两个太医,白晓瑾受伤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还有,跟父皇母后说一声,我这几天老毛病又犯了,需要静养。”沈景行一一吩咐。 看沈景行在这里坐着,大有要一直守护的意思。 青安还是忍不住说了,“主子,您也应该注意您的身体啊,不然等白小姐醒了,您却倒下了。” “按照我说的去做。” 看着青安不情不愿的离开,沈景行又继续给白晓瑾换巾帕。 没想到白晓瑾这一昏迷,就是两天两夜。 两天两夜,沈景行不眠不休。 凡是都是亲力亲为,从来不假手于人。 白晓瑾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 青灰色的幔帐随着清风晃动着,幔帐上的流苏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沈景行就在床边守着。 微微愣神,她闭上了眼睛才回忆起昏睡之前的事情,铺天盖地的人,刀光剑影,到处都是血,她甚至现在还能感受到血腥味。 “醒了?”沈景行满眼的惊喜,但是他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白晓瑾应了一声,睁开眼睛看着他,“我睡了很久吗?” 她见沈景行的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整个人很憔悴,衣服也还是之前狩猎的那天穿着的,上边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两天两夜。”沈景行松了口气。 他差点就以为白晓瑾不会醒过来了。 白晓瑾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怪不得自己两天两夜都没醒过来,看来是差点就没了命。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疏月的身影。 倒是一旁的婢女在那里熬药,小心翼翼的服侍着,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白晓瑾甚至能感觉到她们几乎都是在秉着呼吸的。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药端了上来。 沈景行似乎是习惯性的,将她耳边的碎发拨开,然后含了一口药,垂下了头。 就在二人的唇快到贴到一起的时候,沈景行才反应过来。 瞬间,他的脸色通红,尤其是看到白晓瑾那惊讶的神色。 他一紧张,将那一口药全部都吞了下去。 “咳咳咳。”他被呛得剧烈咳了起来。 最后慌乱得将药碗递给了身边的婢女,转身走了出去,自始至终都不敢看白晓瑾一眼。 白晓瑾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从小她就不喜欢喝着些苦哈哈的药,都是在师傅们的围堵之下才能喝一口的。 所以看着婢女小心翼翼的服侍,又想起沈景行这么多年的照顾,她只能硬着头皮喝下了,她不想让他担心。 沈景行虽然离开了,却是一直在窗外了,见白晓瑾喝了药,之后气色好了很多,这才放心的离开。 白晓瑾向来都是身强体壮的,所以没过一会儿,她就可以坐在床上了。 除了伤口有些疼,她也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的。 那两个婢女见她坐起来,就立刻准备了温水和粥羹。 看着她们尽心尽力,白晓瑾不由夸赞,“这些天多亏你们服侍了,只是我好像没见过你们。” 听到她开口,那两个婢女直接就跪下了。 “白小姐谬赞了,奴婢们是服侍太子殿下的,这些天,都不是奴婢们在做事的。” 在婢女的阐述下,白晓瑾才知道,这两天两夜,都是沈景行在照顾她。 “太子殿下连觉都没有睡过。” 婢女补充着,“奴婢从来没见过太子殿下对谁这么好过,姑娘真是幸运。”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那两个婢女都是沈景行的人,所以才懂得一些诗词歌赋。 白晓瑾听了,不由弯了弯嘴角。 他不是一直不承认喜欢她么,若是不喜欢,怎么能做到这些。 她虽然没有说什么,脸上却已经挂上了甜蜜的笑容。 没想到那桀骜不驯的太子殿下,竟然会不眠不休的照顾她。 那两个婢女偷偷观察她,见她在笑,这才松了口气。 这几天白晓瑾一直没醒,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压抑到不行,沈景行似乎时时刻刻都要拉着人陪葬似的。 现在她们终于不用担心自己有性命之忧了。 白晓瑾恢复了神色,“你们可有看到我的妹妹疏月?” “疏月妹妹这些日子也在尽心尽力的照顾您,可是因为她本来就瘦小,在夜里累倒了。”婢女谨慎的说道。 白晓瑾听说这些,心里难免愧疚。 她慢慢的下了床。 “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 不顾婢女惊诧得目光,白晓瑾径直走了出去。 “这里是太子殿下的房间,我不能久住。” 此时正值凌晨。 早上的太阳并不毒辣,连微风都很柔和。 白晓瑾正要下楼梯,却看到柳若初正跪在那里。 她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白晓瑾。”她爬到她的脚边,“我求求你,让景哥哥放过我吧,这些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害你的凶手。” 她说着,委屈得大哭起来。 毕竟从小到大她都是养尊处优的,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虐待。 白晓瑾就算看到她这么惨,也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最后干脆一脚给她踢开。 柳若初被踢倒之后急忙爬起来,继续跪在那里,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 第五十六章 不要和别的男人说话 柳若初知道沈景行的手段,现在她真的害怕极了。 想想自己这么年轻,她真的还没有活够。 这个时候,她也顾不得自己有多瞧不起白晓瑾这个乡下长大,庶女身份的人了,当即就在那里拼命的磕头,对于白晓瑾踢她的那一脚,丝毫不在意。 跟死相比,她那点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早就被抛到脑后了。 白晓瑾根本没看她一眼,径直就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门口,白晓瑾就进了耳房,那里是白疏月的住处。 疏月受了风寒,又劳累过度,身体很是虚弱。 她整个人似乎都瘦了一圈,无力的躺在那里。 白晓瑾看到她这样很心疼,不由上前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这么不懂照顾自己,你是不想让我放心了。” 她嗔怪道。 疏月微微一愣,当她发现白晓瑾醒过来了的时候,立刻惊喜得不行。 “小姐,小姐。” 她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了白晓瑾的衣袖。 “奴婢不是在做梦吧?小姐您真的没事了吗?” 她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这一天里,她几乎都是昏昏沉沉的,所以根本不敢相信她眼前见到的会是真的。 “你不是看见了么,我好着呢。”白晓瑾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点。 疏月这才大笑起来,她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旁边有一只浅浅的梨涡。 “小姐,奴婢真的吓死了,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当时奴婢已经做好准备了,您若是醒不过来,奴婢就跟您一起去了。” 她无比认真,“奴婢的命是你给的,你若是不在了,我这命便也不也要了。” 白晓瑾听了,很是感动。 她从小就经历丰富,所以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疏月虽然性子不是那么稳重,却是难得的忠心。 “胡说什么,我们都不会有事的,“乖,把水喝了。” 白晓瑾温柔的给疏月喂水。 疏月喝完了水,躺在那里,目光却一直在白晓瑾身上,似乎她只要移开眼,白晓瑾就会不见了。 “小姐,您身体还没好,应该好好休息。”她哑着嗓子说到。 白晓瑾笑了笑,“我伤得没那么严重,现在身体好着呢。” 她把手帕浸湿,然后给疏月擦脸和手。 “我小时候生病,师傅都是这么照顾我的,到时候睡一觉就会好很多。 过了一会儿又下人送来了粥。 白晓瑾就亲给疏月喂饭。 疏月都感动得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手足无措的在那里。 “奴婢何德何能。” “你我名为主仆,情谊上却更似姐妹,我受伤了你担心,殊不知,你生病我有多担心。” 白晓瑾说道。 她的声音淡淡的,却如一汪泉水,涌进了疏月的心头。 疏月是从来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 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给卖到了白家做下人。 然后就是受尽了欺凌,她能活着,用嬷嬷们的话来说,就是天生的一把贱骨头,风吹不倒,雨淋不透的。 “小姐,疏月是被您给宠的,竟然一点小风寒就倒下了。”她一边说着,一边就红了眼睛。 白晓瑾给她擦了擦眼泪,“哭什么,把被子盖好,捂一身的汗才能好得快。” 疏月重重的点头。 转瞬,她又担忧的看着白晓瑾,“小姐,是不是有人要害您?” 她不是个聪慧的,但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也多多少少能看明白一些。 所以她现在非常担心。 “那些人都不成气候,我自己完全可以对付,你根本不用担心。” 白晓瑾说得轻描淡写。 “如今你最重要的就是养好身体,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南方,当然应该好好玩玩了。” 疏月重重的点头,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出来。 “怎么又哭了。”白晓瑾给她擦眼泪。 “是奴婢没用,什么事情都做不好,还不能保护您,我真的是死不足惜。” 她悔恨着。 “小姐您放心,日后我肯定会努力,到时候一定成为小姐您手中的一把利刃,好好保护您。” 这是白疏月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没想到日后会应验。 入夜。 白疏月哭哭啼啼一阵之后,才睡着了。 白晓瑾这才走出去,打算借着月光去沈景行的房间。 没走几步,就看到回廊里站着一个人人,仔细一看,竟然是李清月。 她神情严肃的站在那里,“几天不见你的踪影,我还以为你不在了。” “那你们未免太小瞧我了。”白晓瑾冷声说到。 这次,李清月出奇的没有跟她吵架,反而是十分郑重地说道,“这次是我们太小瞧你了。” 她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一个人,杀了几百人,刀刀毙命,无一人生还。”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些人可都是从小就训练有素的职业杀手啊。” 白晓瑾不知道李清月知道多少,不过看柳若初在那跪着赎罪,李清月却毫发无损,想来是没参与整件事情。 况且她那么聪明,只要稍微怂恿柳若初就好了,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你怎么下得去手。” “我怎么下不去手,如若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白晓瑾可不是什么圣母。 李清月质问道,“那是一条条活生生的命。” 她在狩猎的时候是跟柳若初在一起了,等她们赶到事发地点得时候,她当时就吐了。 形态各异的尸体,还有浓烈的血腥味。 “未经他人难,莫劝他人善。” “你没有资格在这里说教我,若不是因为那些杀手要杀我,又何须丢了性命,你是不知道那各种各样的血喷在自己脸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温热温热的。” 白晓瑾冷笑着说到。 果然,李清月立刻弯下了腰,干呕起来。 “陷害我的时候没有一丝不忍,如今道是满口的仁义道德,真是让人厌恶。” 白晓瑾说完,也没做停留,就去了沈景行的房间。 因为他把卧室让给了她,所以他现在是住在耳房。 她不等敲门,沈景行已经把门推开了。 四目相对。 “你怎么下床了,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没命了?” 白晓瑾没想到骄傲的他会这么紧张她。 “谢谢你。”心里明明有好多话,到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沈景行无奈的看着她。 瞬间,他又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模样,高傲的站在那里。 “你若非要谢我,那就不要轻易和别的男人说话。” 第五十七章 我会随时去救你 这么明显的提示,白晓瑾就是再傻也看出来了。 她一双狡黠的眸子盯着他反复看,最后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既然太子殿下不喜欢我跟二皇子说话,那我遵从便是了。” “我可没说。”沈景行立刻转过头,不去看她。 白晓瑾笑出了声,没想到他吃醋的时候还挺可爱的,根本就不像他平时的那样,一副傲慢冷漠的样子。 “你笑什么?”沈景行问道。 白晓瑾敛住了笑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怎么也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竟然这么喜欢吃醋,真是让人惊讶。” “我没有。”沈景行矢口否认。 转瞬,他眯起了眼睛,靠近白晓瑾,“不过听说你跟二皇子相处得特别好,你们不是一起进的林子么,他人呢,怎么不来管你?” 白晓瑾在那个时候是知道二皇子被柳若初他们的人给牵制住了。 所以也没有怪他。 “二皇子没有及时来救我,自然有他的道理。”白晓瑾并没有生气,反而还十分理解。 这让沈景行觉得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遂语气嘲讽,“我竟从来不知白二小姐是这样体贴的人。” “我与二皇子乃是至交。”白晓瑾这么说完,目光就一瞬不瞬的盯着沈景行,果然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愠怒。 他掩饰住自己的表情,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我的亲事已成定局,你若不喜,便让你爷爷来解除婚约。” 白晓瑾听了,瞪圆了眼睛。 她爷爷都没了,怎么解除婚约,他这个人就是故意的。 “太子殿下,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除了你爷爷,皇上是不会解除婚约的,他是九五至尊,一言九鼎,怎么可能出尔反?” 他突然话锋一转。 表面上一副刚正不阿,为皇上着想的样子,实际的意思就是婚约根本就解不成。 “我之所以让你注意分寸,是为了维护皇家的尊严,毕竟你我有婚约,若是与其他男人说不清楚,丢的是我的脸。” 沈景行一副为了大义的样子。 白晓瑾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好,好,太子殿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太子殿下真的不想要这门亲事,又不想皇上食言,那就应该让我死在林中,反正你不救我也没人知道。” 那个时候沈景行是孤身一人过去的。 他若不施以援手,还真的没人救她。 白晓瑾看沈景行脸色微红,说不出所以然来,又笑了。 她不自觉的点了点他红透了的脸颊,“太子殿下,您害羞的样子真是好看。” “你……”沈景行看着她,很是无奈。 白晓瑾调戏够了帅哥,就打算离开了,刚转身,就被沈景行拉住了胳膊。 她身子微微一紧,脚步一顿。 莫不是这个千年铁树被她给撩拨开花了? 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紧张,沈景行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怎么了,你害怕了?” “我怎么会害怕?”白晓瑾挑眉说道。 看着她这个样子,沈景行也不拆穿她,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他感觉白晓瑾根本都看不出他的心思。 从看到她成为血人开始,两天两夜的煎熬让沈景行身心疲惫,他差点就失去她了。 如今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是仅仅是喜悦,还夹杂着沉重的心情。 “皇后娘娘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你千万要小心。”他看着她,“我不能时时刻刻的在你身边。” “太子殿下不用担心,您知道我的实力。”白晓瑾笑着说道。 这一次是她从小到大经历的最大磨难。 “是啊,区区一个小女子,竟然能杀成了一座尸山。”他宠溺的笑着。 白晓瑾没有说话,这一次她是命悬一线,现在回忆起来还觉得后背隐隐发痛。 他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只翠绿的哨笛,是用竹子做成的,大概也就手指长短。 “日后遇到危险,你就吹响它。”他把哨笛递给了白晓瑾。 “到时候我的人会随时去救你的,别看哨笛不大,声音能传出很远。”沈景行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沙哑。 白晓瑾摆弄着看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多谢太子殿下。” 这哨笛本身不金贵,但是身后的价值却是无法估量的,白晓瑾心中感动,不由抬头看他,他这是把他的私人暗卫交给了她啊。 蓦的,她发觉沈景行的脸色苍白,似乎还不如她这么一个重伤的人,“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照顾你的时候没休息好,你先回去吧。” 白晓瑾打量了一下,这才离开了。 出门的时候又看到了柳若初,她依旧跪在院子里,满脸的泪痕。 来的时候她是从回廊过来的,没有走院子,所以回去也选择了从回廊走出去,这样就可以避免看到那个差点让她丧命的女人。 一想到李清月拦着她就是为了皇后和柳若初的计划不被她听到,心里就觉得窝火,现在她身体还没有大好,等她好了的时候,肯定要把这几个人好好收拾一翻,搅得京都天翻地覆。 眼看着白晓瑾离开,沈景行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青安推来了轮椅给沈景行坐下,然后急忙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在喝下水之后,他的咳嗽才止住了一些,脸上的血色也褪去大半。 青安叹了口气,替他的腿上盖上毯子,“主子,不是属下多管闲事,您对白二小姐已经很体贴入微了,根本就不应该这样操劳的照顾她,您一句话,哪个人还敢不听。” 他幽怨的盯着沈景行,“非要事事亲力亲为,您的腿和病情又加重了。” “太医可说了要静养,您若是再这样,我便去告诉皇上。” 沈景行虽然虚弱,目光却很是凌厉,“你若敢去,我便送你去后宫做洒扫太监。” 听到这个词,青安才住嘴。 “我的事情你不要干涉,不是让你去找证据了么,怎么样了?”沈景行就算现在这么难受,也依然惦记着白晓瑾的事。 青安腹诽,就这个劲头,要是说没喜欢上白晓瑾根本就没人相信,只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到现在还不自知。 “现在所有的事情矛头都指向了静安郡主。” 第五十八章 猫捉老鼠 沈景行看着桌上的烛火,目光幽深,没有再说什么。 白晓瑾没走几步,就被柳若初发现了。 “白晓瑾!”她大喊一声。 跪在那里,她不敢起身。 “你不要咄咄逼人。”她咬牙说到。 白晓瑾对于她的话惊讶了许多,怎么还就成了她咄咄逼人了? 如果不是从小辛苦练武,如果不是侥幸 她现在恐怕早就尸骨无存了,柳若初还觉得她做得过了。 白晓瑾冷眼看着她,柳若初仿佛看出了她眼中的阴森,瑟缩了一下。 “咔嚓”一声,天空一道闪电劈下,伴随震耳的雷声。 仿佛把整个夜空劈成了两半。 柳若初是最怕雷声的,捂着耳朵闭上了眼睛。 “白小姐。” 这时走过来一个侍女,正是伺候她吃过药的,沈景行的人。 她微微垂下头,目光在白晓瑾手里的那跟哨笛上顿了顿,然后才展露出笑容。 “白小姐,疏月妹妹现在身体还没好,没有办法照顾您,您还是继续住在这里吧,暂时先别回去了。”她说话的声音很温吞。 “是太子殿下说的,让奴婢们继续照顾您。” 白晓瑾回头看了看沈景行的房间,又看了看自己养伤所住的耳房。 两间房只有一墙之隔。 她目光又投向了跪在耳房门口的柳若初。 “那就有劳了。”白晓瑾柳眉一挑,冷声说道。 她一只手把玩着哨笛,熟门熟路的走到耳房。 “白……白小姐,我知道错了,您大人大量绕过我吧,我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她的额头仅仅的贴在潮湿的地面上。 再抬起时,额头上海沾了一层土。 她现在有多卑微,之前就有多可恨,白晓瑾可不是一个不记仇的人。 这时,豆大的雨点不遗余力的落了下来。 柳若初用双手遮着头顶,显然是于事无补的。 “我,求你了,我错了。”柳若初带着哭腔,她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对待,现在的她简直是生不如死。 白晓瑾却视若无睹,径直走进了房间里。 外面潮湿阴冷,屋里缺极为暖和,下人还烧了小盆的炭盆,来保持屋里的暖气。 白晓瑾的后背依旧在隐隐作痛,她只能侧身躺着。 恐怕现在柳若初还觉得不公平呢,雨声那么大,还夹杂着她的哭声在里面。 一夜里,白晓瑾睡得并不好,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伤口实在太疼。 直到早上的时候,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然而没多一会儿,就被吵醒了。 “皇后娘娘凤架,尔等还不出来迎接?” 门外的人大声说道。 白晓瑾只能强撑着起床,扫了一眼门口,伺候她的两名丫鬟已经推开了门,跪在那里迎接皇后。 她也勉强起来了,“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冷眼看着她,“不出门迎接,还要我进来请你?” “皇后娘娘,我这几日身体不适,还忘您谅解。” 白晓瑾虽然语气和善,却一直都是不卑不亢的。 她早就猜到了皇后娘娘来到这里的目的。 皇后娘娘打算先问罪,再提要求,这样肯定会方便很多。 “我可真没想到,白二小姐真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连我都不放在眼里,谁给你的胆子?”她大声呵斥。 白晓瑾微微垂下头,“皇后娘娘说地是,就算是病了,也应当出门迎接您的,是我的错。” “说得好像我苛待了你似的。”皇后娘娘冷笑。 白晓瑾故意柔弱,不与其争辩,“只是我不知道皇后娘娘会突然来,所以有些仓促了。” “本宫也是几天没见到你了,过来看看。”皇后娘娘的话锋一转,露出了笑容,“起来吧。” 她也是没想到白晓瑾会死里逃生,当时柳若初跟她说的时候,她还不相信。 白家她也是了解的,是文官清流,她很好奇白晓瑾从哪里学会的功夫。 “其实我来也没别的事,就是一个人在这里闷得慌,找若初解解闷。”她说得很自然。 “你好好养着身体。” 她说得很是自然。 白晓瑾抿着嘴角,先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就想没事人似的把柳若初给带走。 那她的伤不是白受了? “皇后娘娘,这柳若初在这里跪着,是太子殿下的命令。” “您要带走也不是不可以 麻烦您跟太子说一声。” 听了这话,皇后娘娘脸色一变,“怎么?我要带个人还要跟他说?” “皇后娘娘要带走的不是别人,是犯错的人。” 白晓瑾和皇后在门口说话,柳若初听得清清楚楚的。 顿时感觉心里一紧。 目光恶狠狠的盯着白晓瑾。 “我没空与他说,人我现在带走,你去知会他一声便是。”皇后娘娘是不敢招惹沈景行的。 她觉得她这个儿子虽然病病歪歪的,但是总有种压迫人的感觉,让她一刻都不想靠近。 白晓瑾上前一步,挡在了皇后娘娘和柳若初的中间。 “皇后娘娘虽然是后宫之主,但是也不能随意的包庇,太子殿下要罚的人,您就这么带走了,是在打太子殿下的脸面。” “况且,万一太子殿下生气了,那她怕是白跪了这么多天了。” 白晓瑾幽幽说到。 柳若初只觉得脊背发凉。 皇后娘娘微微皱眉,她还不敢跟沈景行撕破脸。 狠狠的瞪了白晓瑾一眼才离开。 皇后走远了,白晓瑾才又回到床上,只是刚刚躺下,侍女就匆匆进来了。 “不好了白小姐,静安郡主晕倒了。” 她很是急切的说到。 白晓瑾无奈,柳若初跪了很久,又经历了雨夜,现在坚持不住有一部分是装的,有一部分是真的。 本来她也没想这么惩罚她就解气了。 索性说道,“派人给她送回去吧。” 猫捉老鼠不会一口咬死,而是要慢慢玩一会儿,才能一口一口的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等柳若初送走了,白晓瑾才觉得终于没有人会来打扰她了。 “皇嫂。” 十二皇子带着两个小太监冲了进来。 他圆滚滚的身子格外笨拙。 抱着蝈蝈笼,他刚想靠近白晓瑾,又急忙退了回去。 “我本来想让你见识一下天下最厉害的蝈蝈,但是听你的侍女说你病了。” 他仰着下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们闺阁女子怎么动不动就生病,你是不是染了风寒?” 十二皇子是背着皇上来的,所以压低了声音问到。 第五十九章 集市游乐 白晓瑾看着十二皇子 总觉得他十分可爱,不由掐了掐他的脸颊。 “我没事,别听他们瞎说。” 说完,她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重要的,就是平时换洗的几件衣服。 “你这是要干嘛?”十二皇子不明所以。 白晓瑾把所有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搬回自己的院子。” 之前在这里主要就是为了柳若初,如今柳若初回家了,也不跪她了,那么她在这里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自然而然的要离开了。 十二皇子看了看,就吩咐身边的小太监,“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过来帮忙?” 他凶巴巴的说到。 小太监不敢多说,只能唯唯诺诺的去帮忙。 一行人跟着白晓瑾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沈景行早早的陪着皇上出行了,所以并不知道这些。 回到自己的院子,白晓瑾才觉得舒服,虽然旁边就是柳若初和李清月的房间。 这并不能妨碍她。 只是十二皇子就跟着白晓瑾,不管她去哪,他都不遗余力的跟着。 “十二皇子,你应该陪着皇上,其余的皇子可是都陪着呢。”白晓瑾无奈的说到。 十二皇子想粘着白晓瑾,却不想承认。 “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我才陪着你的,不然你以为我愿意啊!”他还一副老大不情愿的样子。 白晓瑾无奈。 “小姐。”疏月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 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不过已经比之前好太多了。 “你怎么过来了,身体不好就应该在房间里待着。”白晓瑾关切的看着她。 疏月笑了笑,“奴婢皮糙肉厚的,那点病没什么。” 她看了看周围,这才注意到十二皇子,“奴婢给十二皇子青安。” “免了吧。”十二皇子摆弄着自己都蝈蝈笼子。 疏月想要帮白晓瑾收拾屋子,“奴婢这些日子病了,也没打扫房间。” “你回去休息,明天再说。”白晓瑾见她闲不下来,只能命令。 疏月不得已,才回到了房间里休息。 白晓瑾觉得后背还是有些疼,就斜靠在了小榻上,这样能让她舒服一点。 十二皇子坐到白晓瑾身边,上下打量她,“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你病得很重吗?” “十二皇子,我今天恐怕真的不能陪你玩了,因为我很累。”白晓瑾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没有什么心情跟十二皇子玩。 身体上的痛让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要想一个完美的计划。 十二皇子有些失望,他喜欢跟白晓瑾在一起。 “你们,把我的东西搬过来,我要再这里住下。”十二皇子想了一下之后说道。 两个小太监不敢违抗他的命令,只能苦着脸出门去了。 过了一会儿,才把他的行礼搬到了旁边的房间。 等白晓瑾睡醒了,才发现自己的院子热闹起来。 原来是十二皇子住进来了。 “你终于醒了。”十二皇子走到她面前。 “我自作主张住到你院子里来,你不会生气吧?” “只是你为什么不经过我允许呢?”白晓瑾知道十二皇子不想总让人把他当小孩子,所以跟他说话就以大人的方式。 白晓瑾低头看他,“毕竟男女有别,你住在我的院中于理不合。” 没想到十二皇子却说道,“我还是个小孩子。” 说完,就屁颠颠的回了房间。 翌日清晨。 白晓瑾是被吵闹声给吵醒的。 “发生什么事了?” 只要有吵闹声,她就会自然而然的觉得出事了。 自从离开锦州乡下,她整个人就没有放松过警惕。 “小姐,没事的,是十二皇子在练拳。”疏月笑着扶她起来。 白晓瑾透过打开的窗户看过去,才松了口气,果然是那小子在打拳。 “疏月,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当时也是累的,我睡了这么多天,早就没事了。”疏月笑嘻嘻的。 白晓瑾见她脸色红润,就知道没事了,也就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我过些日子给你做一些调理身体的药丸。” “奴婢没事,小姐,倒是您,您的伤口……” 没等她说完,十二皇子就生龙活虎的跑了进来。 南方的天气炎热,他这个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皇嫂,陪我出去玩。”他一边说着,一边抓住了白晓瑾的胳膊。 白晓瑾微微吃痛。 疏月也吓得脸色惨白。 “天呐,十二皇子,您……” “没事。”白晓瑾冲她递眼色。 十二皇子这才想起白晓瑾身上的伤,连忙松开了手,低下了头,“对不起,皇嫂,我忘了。” 白晓瑾淡淡笑着,“无碍。” 小孩子罢了,她倒不可能和他计较。 十二皇子见白晓瑾不生气,这才小声怯怯的说道。 “陪我出去玩吧,我一个人很无趣。”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群太监,仿佛不存在一样。 白晓瑾只得同意。 “那咱们在外面不能太过张扬了。” “是,都听你的。” 因为疏月刚刚恢复身体,白晓瑾就把她留了下来,带了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就领十二皇子出去了。 南方的大街和北方的区别在于绿化很好。 街道两旁都是翠绿的柳树。 离街道不远就是河流,有很多商贩会划船顺着河流叫卖。 十二皇子第一次来江南,很是高兴,对所有的事物都觉得新鲜。 “皇嫂,你看那个,那个风筝好像老鹰。”十二皇子说道。 白晓瑾立刻拿钱给他买了一只,然后是糖娃娃,小弹弓,一些乡下孩子喜欢玩得都是十二皇子没见过的。 白晓瑾见他难得露出孩子气的样子,也展开了笑颜。 “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 十二皇子蹦蹦跳跳的,笑得见眉不见眼。 “这糖娃娃真好吃。” “皇嫂,你看那个是什么,真好看。” 他对集市上的东西都觉得很新鲜。 “买下,都买了。” 白晓瑾吩咐。 逛了一圈集市,白晓瑾觉得有些饿了,就带着十二皇子去了集市里最大的酒楼。 坐在二楼的窗前,可以看到楼下繁华的集市。 饭菜刚上桌,沈景行就冷着脸走了过来。 十二皇子本来还大口的吃饭,看到沈景行,立刻委屈的放下了筷子,站了起来,“皇兄。” “明知道白二小姐的身体不好,却带她出门了这么久,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看出了沈景行的脸色,十二头越垂越低。 “我错了。” “这事不怪十二皇子,是我带他出来的,况且都这么久了,我身体早就没事了。”白晓瑾心疼十二皇子。 沈景行不满的看着她。 第六十章 电灯泡 十二皇子躲在白晓瑾身后探了个脑袋出来冲沈景行做了个鬼脸。 对上沈景行又冷了几分的眸子又迅速躲回了白晓瑾身后。 “你就别吓唬他了,十二皇子还是个孩子嘛。”白晓瑾见状瞪了沈景行一眼。 沈景行无奈,语气也软了下来,“他是个孩子,你又不是个孩子,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生照顾。” 知道沈景行是在关心自己,白晓瑾面上虽然不便,但心底一甜,上前引着他坐了下来,顺便用眼神不断地暗示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赶忙讨好的给沈景行递上了茶水。 沈景行冷哼了一声,完美的无视了十二皇子,抬眼看向了窗外。 白晓瑾心领神会,接过十二皇子递来的茶水,放在了沈景行手边。 某位太子殿下这才满意的收回了目光,抿了口茶水。 十二皇子强忍着比试自家皇兄的冲动,继续埋头吃饭。 “往日里这个时间你不都应该在陛下那边吗?”白晓瑾一边给十二皇子夹菜一边问道。 “没什么大事。” 青安瞥了一眼自家正襟危坐的主子,还是憋住了。 得知白晓瑾外出沈景行哪里还能在皇帝那里坐得住?寻了个身子不适的由头,早早地就离开了。 “你放心,我们吃完饭就会去休息。” 白晓瑾还是从青安欲言又止的样子里看出了端倪,借着夹菜的功夫,手指若有若无的从沈景行手背上划过,成功的看到了沈景行翻红的耳根。 “无碍,晚上有烟火,我陪你们。”沈景行不自然的别过头去,清了清嗓子道。 “好,我听说北区那边专卖古玩,去看看能不能撞到什么好东西。”白晓瑾欣然点头。 “皇嫂,我皇兄的眼力可是一等一的好,到时候让皇兄帮我们挑!”十二皇子乐开了花的同时还不忘顺便帮沈景行刷存在感。 接到十二皇子递来的不用谢我的眼神,沈景行只觉得莫名其妙。 或许居住在北城的居民很多年后还能想起这一天。 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俊美公子,一个恍若天人的少女带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娃娃在北城的街道上走过。 “皇嫂皇嫂你快看!前朝柳公的画!” “下笔无神,不入眼的赝品。” “皇嫂!这是莫大侠用过的宝剑!” “还未开刃,刚出炉不久。” ...... 十二皇子锲而不舍的在各种小店里淘弄他看上的小宝贝,而沈景行不断的泼着一盆盆冷水,一双眼更是死死地盯在十二皇子拉着白晓瑾的手上,恨不得盯出两个洞来。 但许是今日玩疯了,更是发现了白晓瑾可以作为挡箭牌,十二皇子说什么都不肯撒手,甚至一度在沈景行面前炫耀。 等众人登上了鹳雀楼顶楼的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 玩闹了一日的十二皇子已经趴在白晓瑾怀中睡了过去,而他那攥着白晓瑾衣袖的手再度成为沈景行的眼中钉。 “青安,送十二皇子回去。”沈景行冷声道。 “是。”青安得令赶忙上前,生怕自己晚了一步十二皇子就要命丧鹳雀楼了。 “怎么,堂堂太子殿下,连个小孩子都容不下?”白晓瑾眉眼弯弯,双眸中满是戏谑。 这里没有外人,沈景行便也不再坐在轮椅上,反到起身来到了白晓瑾身后,淡声道:“等你入主太子府,便容的下了。” 白晓瑾一愣,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半晌后才反应过来,面颊染上一抹红晕,轻骂了一声,“流氓!” 感受到沈景行的气息几乎从身后笼罩了自己,面上的红晕虽然下去了,但衣袖下的手却攥在了一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一般。 “白二小姐好大的胆子,胆敢辱骂本王?”沈景行的声音低沉,虽然背对着他,但白晓瑾的脑海中却能浮现出那狐狸般的笑容。 该说不说,光从外表上来看,老头子绝对给她留下了个好姻缘。 至于内里的......似乎也还不错? 繁星和明月悄然间爬上了天空,夜幕降临的那一刻,烟花从四处城门开始,纷纷绽放开来。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黄红二色,但却宛若炸在了白晓瑾心中一般。 原因无他,四处烟花不断朝中心聚拢,而她能看出,烟花绽放的轨迹正是个白字,而烟花最终绽放的重点,似乎就是鹳雀楼。 “哎,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又不逢年过节的就这般浪费火药。”白晓瑾嘴角不断地上扬,却还不忘吐槽。 “那你说说,喜不喜欢这般浪费?”沈景行抬起的手顿了顿,最终只是虚拢住了白晓瑾。 “都已经浪费了,要是再不喜欢岂不是浪费的连点渣都不剩了。”白晓瑾嘴硬道,轻微晃动的脑袋却出卖了她此时的真实心情。 沈景行知晓她的脾性,轻笑了一声,就那么虚虚的抱着她,半晌,怀中传来一道小小的声音。 “很喜欢。” 阴郁了一天的面容也伴随着这声喜欢彻底绽放。 翌日。 昨夜的烟花虽然结束的早,但二人却在鹳雀楼上坐了许久,默默无言却又宛若说了万语千言一般,是以第二天一早,白晓瑾很愉快的起晚了。 “皇嫂,你起得真晚!”十二皇子坐在餐桌前毫不客气的鄙视着白晓瑾,散发着阵阵因为昨天错过了烟火表演的怨念。 当然这份怨念和鄙视在沈景行进来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 “皇兄今日劳累,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白晓瑾:?? “小家伙还挺会变脸的呀。”白晓瑾毫不客气的拆穿了他。 “我才没有!”十二皇子挥了挥小拳头,下一秒对上沈景行的目光,瞬间乖巧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让人给你准备了参汤,先用上一些,补补身子。我让人在里面加了点东西,不会难喝的。”沈景行满意的收回了目光,对白晓瑾柔声道。 说着就有丫鬟呈上了参汤。 “多谢太子殿下。”白晓瑾夸张的行了个大礼,惹得沈景行眼角都带上了几分笑意。 听说有好吃的十二皇子不满的嘟囔道,“皇兄偏心!皇兄小气!皇兄欺负我!” “好了好了,你个小馋猫,自然有你的份,喏。”白晓瑾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十二皇子的脑袋,将自己的那碗递给了他。 “还是皇嫂好!谢谢皇嫂!” 十二皇子端过参汤,一饮而尽,满足的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果然皇兄给皇嫂准备的参汤都比我平日里喝的好喝上许多。” “慢些喝,这还有......” “唔,好疼!”白晓瑾话音未落,十二皇子便吐出一口乌黑的血,捂着肚子翻下了凳子。 “十二弟!”沈景行瞬间来到十二皇子身边,将人抱在了怀里。 刚刚还乖巧可爱的孩子,此时脸色铁青,眉目紧闭,嘴唇发黑,身子也在不断地抽搐着。 第六十二章 解毒 白晓瑾低声骂道,也不顾皇帝皇后都在场,赶忙朝内走去。 她本以为这群太医最不济也能抑制生花之毒一二,谁知道居然还催化了毒性发作。 “诶!你个小女子,你......” 那姜太医无缘无故的被一个女子骂了,若不是碍于自己差事没有办好,早就吹胡子瞪眼了,饶是如此也气呼呼的跟了进去。 “白二小姐!若是十二皇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可担待不起!” 见她似乎胸有成竹一般,皇后下意识的出言阻止。 如今要啥白晓瑾已经不可能了,倒不如索性放手一搏,将十二皇子之死嫁祸到她头上。 皇后的这点小心思被沈景行看的透透的,当即轮椅向前一推,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若非母后让人将我派去请太医的人打了出来,鸿弟也不会被耽搁至此,当日在皇祖母宫中,白二小姐就曾略施医术救了郡主一命,如今母后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止白二小姐救鸿弟,不知是何居心?莫不是儿臣的弟弟也挨了母后的眼!” 沈景行平时坐在轮椅上文文弱弱的,此时虽然面色不便,但皇后却能在那双平静的眸子里看出熊熊怒火,腿一软,坐回了皇帝身边。 闻言皇帝也狐疑的看了眼皇后。 皇后捂着额头靠在了皇帝肩上,柔弱的声音中带着些许委屈,“陛下,陛下明察啊,臣妾绝无此心,鸿儿年纪小,可是臣妾的心头肉啊。当日在母后宫中白二小姐虽然略显医术,但此事毕竟事关皇子,臣妾是担心十二皇子被庸人诊治,活活要了性命去。” 皇帝的目光在儿子和妻子身上转悠,没有说话,却不留痕迹的拜托了皇后的倚靠站起身朝内室走去。 内室中,白晓瑾已经铺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银针。 迅速从太医院的药箱中取出几片草药让十二皇子含在了口中。 双手不断交替,不多时十二皇子的颈部和胸前救扎上了十数根银针。手法之熟练老道让跟在后面的姜太医闭上了嘴。 要知道这其中有些位置就算是他也要斟酌一二才敢下针,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白二小姐却仿佛看都不用看一般。 银针入肉,十二皇子虽然眉头紧皱,但面色却缓和了不少,呻吟声也小了下去。 “劳烦姜太医按住十二皇子的虎口处。”白晓瑾面色沉着。 姜太医下意识的就照着她说的坐了起来。 在白晓瑾的指挥下,解毒之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呼,好了。”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白晓瑾将银针一一拔出,长出了一口气。 话音刚落,床上的十二皇子身体颤动,一口黑血喷了出来。 “大胆!”皇后见状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面上却满是焦急,“来人!白氏谋害十二皇子给本宫拿下!” “母后未免太急了些吧。”沈景行将白晓瑾护在了身后。 “一国之母胜在端庄稳重,母后怎的如此轻浮?” 沈景行已经算得上是忤逆犯上了,但对上他的眸子皇后怎么也说不出委屈的话来。 “大胆!景儿怎能对你母后如此无礼!”皇帝眉头紧皱斥责了一句。 沈景行草草的行了一礼别过脸去。 见皇帝依旧站在自己这边,皇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福了福身道,“太子殿下也是关心则乱,鸿儿毕竟是太子殿下嫡亲的弟弟,还请陛下宽恕景儿。” “胡闹!” “陛下,快让太医在看看吧,白二小姐自己医术不佳便算了,若是真的了连累的鸿儿......鸿儿还那么小,臣妾的心啊都要碎了,若是鸿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让臣妾随鸿儿去吧。”皇后沿着面哭喊着,单薄的身躯看起来摇摇欲坠。 “娘娘,太医说了娘娘情绪不可有太大的波动啊。”一旁的老嬷嬷赶忙上前搀扶。 皇后被搀扶出去,沿着面一路哭泣。 “陛下,陛下可要为殿下做主啊,一定是白二小姐给殿下的那碗参汤有问题啊。”接到了皇后的眼神示意,刚刚说话的那个宫女再度开口哭喊着。 闻言皇帝眉头一皱沉声道:“白氏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白晓瑾站在那里脚尖轻点,似乎在数着什么。 “陛下......”白晓瑾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臣女,幸不辱使。” “唔......皇......皇兄。”话音刚落,身后响起十二皇子虚弱的声音。 “鸿弟!” 白晓瑾第一次在沈景行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丝关切。这个想法一处,随即摇了摇头。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之前有许多次,不过是对着自己的。 “鸿儿?感觉如何?”沈景行小心翼翼的替弟弟擦去了嘴角的血迹。 那难得的温柔模样让白晓瑾想起自己受伤好像也是沈景行日夜照顾。 那个时候他是不是也如此温柔? “没事了皇兄,皇兄你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见沈景行眼尾翻红,十二皇子乖巧的窝在他怀中保证道。 “你这小子呀。”此话一出,一旁的皇帝都忍住笑道。 沈景行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父皇,父皇你怎么也来了。” 十二皇子虽然觉得提不起力气来,但毕竟还是个孩子丝毫不觉得自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哎呦我的好孩子,你可是吓坏母后了。”皇后娘娘的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抹着眼泪想去抱十二皇子。 奈何别说沈景行不会让他碰,就连十二皇子自己因为第一次享受到兄长的怀抱也不想撒手。 皇后吃了个闭门羹,好在有多年的修养维持着。 “你啊,也知道自己贪吃啊,可是吓坏了父皇。”面对最小的儿子皇帝表现得格外慈爱。 “父皇,儿臣再也不敢了。”十二皇子乖乖巧巧的认了错,这次还是任由皇帝将自己从沈景行怀中抱走。 “先前你私自离京前来行宫朕还未治你的罪,现在朕便罚你在自己的院子里禁足!”皇帝虽然说着是罚,但谁都知道是因为十二皇子好动的性子,怕他不好好在房间里养病罢了。 第六十三章 你一直很好 果不其然听到要被禁足十二皇子撇了撇嘴,眨着眼睛委屈的看向皇帝。 皇帝可不吃他这一套,对照顾他的小太监吩咐道:“你们这几日看顾好十二皇子,若是再有什么意外,便都自行了断吧!” “奴才遵旨。” “儿臣遵旨。”见皇帝都这么说了十二皇子只能趴在他肩头奶声奶气的点了点头。而白晓瑾那边也松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冲皇帝行了一礼,“还请陛下治民女逾矩之罪。” “无碍,无碍。”见十二皇子脱险,皇帝早就忘了刚才那点不愉快,连声道,“白氏女救十二皇子有功,重重有赏!想要什么你说就是,朕都赏给你!”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女也就不客气了。”白晓瑾嘴角的笑容绽放。 “此次十二皇子得救都是因为臣女早年跟随神医左右,学习医术之时恰巧听神医讲解过此毒,这才误打误撞得了这个功劳,此毒很是罕见,师父曾说过能解此毒之人京中不超过三人,此番太医院无计可施也并非他们的过错,臣女想请其一便是请陛下不要重罚诸位太医。” “不愧是神医之徒,无愧于医者仁心,朕准了。”皇帝颔首。 “臣女曾仔细探查过早餐的吃食,发现早膳中的奶糕用料和臣女的参汤中的部分用料结合在一起便会生成生花之毒,早膳之时,十二皇子贪嘴最是喜爱那奶糕,后来又将臣女的参汤饮下这才中毒。众所周知,臣女的院子里住着十二皇子,而太子殿下是臣女的未婚夫婿,也时常前来,此人将毒物下在饭食之中,无论是臣女还是二位殿下都无法逃脱,是以臣女请求陛下彻查此事。” 白晓瑾的声音不卑不亢,只是有些若有若无的委屈之感,眼尾也红了起来。 见状沈景行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也沉声道:“父皇,晓瑾是父皇亲自下令指给儿臣的未婚妻,如今歹人却将毒都下到了儿臣亲自吩咐准备的参汤之中,还险些害了儿臣的亲弟弟!儿臣也恳请父皇彻查此事!所牵连之人,绝不姑息!” “朕准了。”皇帝将十二皇子重新放回床上,掖好了被褥,这才点头应允。 “秦泉,你先将这院中所有经手过早膳吃食的奴才们都带走审问,朕明日一早就要一个答复!” 皇帝恢复了一如既往的霸气,冷声的那一瞬间,让白晓瑾看到了几分沈景行的影子。 不愧是父子啊。 “父皇,今日儿臣派人去母后宫中请太医却被母后打了回来,若非如此,鸿弟也不会受这么多的痛苦,儿臣还请母后给鸿弟一个交代!”沈景行却不打算就这么简单放过皇后。 白晓瑾拉了拉他的衣袖,就连她都知道,先前皇帝没有接话便是不打算将这事摆在明面上,他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就连皇后听到此话眼中虽然闪过一丝慌乱,但却也多了几分嘲讽。 而在场的几位太医和宫人恨不得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谁不知道皇帝最在乎面子,而皇后不管做什么都是皇帝的妻子,是一国之母更是皇帝的脸面,此时沈景行将此事在众人面前再度提及,是在打压皇后却也是得罪了皇帝,实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陛下,都怪臣妾,今日臣妾身子不适,让嬷嬷去找太医来,谁知道嬷嬷一时慌了神,竟然将所有的太医都叫了过去。”皇后抹着眼泪赶忙认错。 “饶是如此,母后也不能直接将我宫中的人赶出去吧。”沈景行不依不饶道。 “陛下,都是老奴的错,老奴当时担心皇后娘娘,见来的是个眼生的丫头,这才赶了人,还请陛下娘娘责罚。”一个老嬷嬷突然跪在地上认了罪。 “皇后身边的人还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帝虽然语气里满是责备,但看向沈景行的目光里同样也充满了责备。 “陛下,陈嬷嬷是臣妾的奶娘,从小看着臣妾长大的,是臣妾平日里管教不严,还请陛下责罚。”皇后也起身跪倒。 “此事便由太子说了算吧。”皇帝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青安将人带出去,杖刑三十!”沈景行宛若没看到一般,丝毫不顾及这二人冷声道。 此言一出,白晓瑾也愣了一下。 杖刑三十似乎只是皮肉之苦啊? “父皇儿臣想着此人毕竟是母后身边的人,受些皮肉之苦想来能长记性了。” 皇后还未开口求情就被沈景行一句话堵住了。 堂堂太子,让一个宫人受些皮肉之苦的权利还是有的。 “如太子所言。”皇帝沉默了一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点头同意,带着皇后离去了。 “你怎么这般沉不住气,先前和我说的那些都不做数了?怎就直接对皇后身边的人动手了。”二人离去,白晓瑾才有些担忧的看向沈景行。 这个人平日里看上去体弱多病,手段通天,冷酷无情的,但越是这种人对待至亲之时越容易失控。 沈景行挥了挥手,青安会意,带着一众下人出去,将这方天地留给了他们。 内室中十二皇子已经沉沉睡去,沈景行看着弟弟还有些蜡黄的小脸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晓瑾,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我也没你想的那么高尚,我和那些争权夺利的人一样,是无耻且不择手段的。” “陈嬷嬷出身皇后母族,其女在大将军府上做宠妾,早前她曾提出要让母亲出宫养老,被皇后驳回了,青安手下有手艺,三十大板能置陈嬷嬷于死地而不让人看出端倪来,......” 沈景行的话没说完。 但白晓瑾已经明白了。 到时候他使一些手段,自然会让那位大将军府上的宠妾以为亲娘的死于皇后有关,一个女人的枕边风...... 白晓瑾蹲下身对上沈景行的眸子。 往日里无比清明满是算计的眸子里此时多了些许愧疚。 自己算计那个加害亲弟弟的人却不是为了亲弟弟报仇。 白晓瑾没说话,半晌做出了一个连自己都想不到的举动。 身子向前一探,手臂环绕住了沈景行,纤柔的手掌有节奏的拍打着沈景行的背部。 如果沈景行只是为了算计皇后那有很多种办法除掉陈嬷嬷,嫁祸给皇后,又何必冒着得罪皇帝的风险呢。 “沈景行,你一直是个好兄长。” 第六十四章 本王的太子妃轮不到你来关心 不知是因为沈景行的坚持还是幼子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足够重,十二皇子中毒一事并未不了了之。 皇帝身边的秦公公不过半个时辰就将涉及到的所有人都带到了沈景行面前。 都是在沈景行身边数年的老人。 口径更是机器的统一—— 看不惯他们高贵的主子日夜照顾一个商女。 “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拉踩我,皇后调教人的手段果然了得。”白晓瑾一边给十二皇子喂着药,一边听青安汇报。 青安没敢接话,这次皇后暴露了诸多眼线,但谁又能知道太子府还会不会有别的眼线,而他身为太子府的管事,沈景行将太子府交给他打理,却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如果这次不是皇后被白晓瑾惹急眼了并行险招,谁知道这些眼线会在什么时候被起用。 “皇后这次是下了血本,结果全便宜了某个小馋猫,怕是真的要气病了。”沈景行没有理会青安眼中的惶恐,只是调侃着十二皇子。 此时某只小馋猫的脸正因为那一碗碗苦药皱在了一起。 “哼,皇兄要不是我中毒的就是皇嫂了!”十二皇子咽下最后一口苦药不服气的争辩道。 “是,是,那我还要谢谢你不成?你皇嫂有我护着,你保护好自己就算帮了我大忙了!” 沈景行没好气的给了小孩子一个白眼。 “你就别欺负小孩子了,这次十二皇子中毒,皇后却一点事都没有还真是便宜她了!”白晓瑾不自觉的替十二皇子说话。 闻言,沈景行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本王不会让她过的那么舒服的。” 而陈嬷嬷那边,挨了一顿板子被皇后带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没过两天便传来了噩耗。 入夜,寂静的院子里只有守卫巡逻的声音,白晓瑾灭了屋内的烛火,缓缓的推开了床。 一个黑衣人一跃而入,“主上。” “查的如何了?”白晓瑾坐下手中的玉扳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回禀主上,查过了,那些人都是皇后早年安插在太子府的,隐藏极深,太子殿下虽然清扫过几次但还是留下了漏网之鱼。”黑衣人回答道。 “那青安那边呢?”白晓瑾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并无问题,确实是被蒙骗了。” “甚好。” 闻言白晓瑾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青安不是她的人,这次出事,青安身为沈景行身边最亲近的人,有失职之责,更何况太子府的一切都是青安安排的,白晓瑾不是沈景行,没理由不怀疑青安,这才让下面去探查了一番。 “主子,属下并未查清太子殿下做了什么,但今日陛下已经急诏九皇子前来调查此事,陛下似乎是觉得此事与边外有关,而陛下则准备带领南巡队伍前往凤城。” 白晓瑾没有说什么,只是敲打着桌面的动作似乎顿了一顿。 边外吗? 陛下最忌惮的便是边外势力,而与边外想通更是叛国的重罪。 “属下已经去调九皇子的资料了,这两日就能到。” 黑衣人继续禀报着,此处离京城太远,饶是以他们的情报网也要等上两日才能拿到确切的信息。 “花清秋这两日如何?”白晓瑾有些疲惫的按了按眉心询问道。 “还是老样子,一直用主子给的药压着。” 白晓瑾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递给黑衣人,“新配的药,一日三次,一次一粒,找人送回去给花清秋。这几日你暂时不要主动现身,如今九皇子也被急诏而来,这行宫中的势力又多了几分。” “是。”黑衣人领命退下。 九皇子沈夜安,虽然白晓瑾与此人素未谋面,但也听说过他的凶名。 生性残暴,手段残忍,虽然不想二皇子那般手握兵权,但却深得一些朝臣的喜爱,在朝堂之上得势,势头甚至隐隐有超过沈景行的可能。 此事事关皇后和太子,让九皇子来查确实不失公允。 第二日一早,皇帝便派人来白晓瑾这里确认了一番十二皇子的身子,得到了已经无碍的答复,不过午时便下旨,将于明日一早带领队伍向凤城出发。 凤城离此地不过两三日的水路,原名黔城,但因为前朝时期凤城出了三位皇后,是以被传有凤鸟庇佑,改名为凤城。 是个人杰地灵的南方城市。 “小姐,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小姐”屋内原本该收拾行李的白晓瑾此时正在悠哉悠哉的喝着茶,床上躺着满脸内疚的白疏月。 “无碍,原本好好的风景都会被一些恶心的人破坏,何必再去糟践自己的眼睛呢。”白晓瑾晃了晃手中的茶杯安慰道。 今日晨起她去白疏月房中,却发现小丫头不知道为何突然病情恶化,高烧不止,直到中午才堪堪止住,白晓瑾看过,不过是水土不服加上操劳过度罢了,虽然不打紧,但也需静养,白晓瑾便顺便打着照顾白疏月的旗号堂而皇之的脱离了大部队,留在了这里。 “晓瑾。”一盏茶还未喝完,二皇子沈齐远便匆匆而来。 “二皇子。”白晓瑾起身微微行了一礼,不动声色的避开了二皇子伸出的手。 “晓瑾你怎么和我还这么客气啊。可是怪我在你病重未来探望?”感受到白晓瑾疏离的态度,沈齐远心里一空,有些不知所措的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来看你,只是大哥不允许别人探望,我手上又有父皇交代的差事要办,我......” “太子殿下是臣女的未婚夫,照料臣女是情理之中,按照辈分,二皇子殿下当叫我一声皇嫂才是。”白晓瑾再度躲开了沈齐远的手。 她都说的这么清楚了,这个二皇子殿下怎么还是这副表情看着她? 一想到那日沈景行的话她就没由来的头疼。 果然男人都是麻烦的生物。 “我,我只是听说皇嫂因病留在此地不同我们一起去凤城特来探望。若是晓瑾你......” “本王的太子妃还轮不到二弟来关心。”沈齐远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冷漠的男声打断。 请安推着沈景行走了进来。 第六十五章 都瞎了 看到沈景行阴郁的面孔时白晓瑾便心道不好,递给了沈齐远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皇兄。” “母后身子刚好,怎么不见二弟前去关心母后,反到有空来本王的未婚妻这里?”沈景行说着瞥了白晓瑾一眼。 白晓瑾瞬间快步走到沈景行身后,取代了青安的位置,手里握着帕子,弯下腰柔声道:“这大中午的殿下怎么来了?日头正大,殿下可是热着了?” 说着用帕子擦拭着沈景行额头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水。 沈景行递给她一个满意的眼神。 “我将青橘带了过来,留在你身边伺候。” “奴婢见过白二小姐,参见二皇子殿下。”青橘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道。 “好。”白晓瑾知道青橘是沈景行信得过的人,当下也没有推辞。 这一番被沈齐远看在眼中却理解成了沈景行派人监视白晓瑾,而柔弱可怜的白二姑娘迫于太子殿下的淫威只能作罢。 看着白晓瑾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怜惜。 “二皇子若是没有什么是便请回吧。”白晓瑾被他看得打了个寒颤好心的提醒道。 她真的担心沈齐远再待下去沈景行直接将人扔出去。 “那晓......皇嫂,皇兄臣弟告退。”沈齐远又含情脉脉的看了白晓瑾一眼,这才离开。 自从那日被沈景行说了一通之后,白晓瑾面对这个兄弟总是有几分不自在,沈齐远最后那一眼让她终于相信了沈景行所说。 沈齐远对自己好像是有那么一丢丢念想。 小叔子对嫂嫂? 好一份背德的感情。 看着沈齐远的背影,白晓瑾砸了砸嘴。 话本里的常见套路了。 对嫂嫂一见钟情的小叔子,柔弱不能自理却勾人心神的嫂嫂,还有一个冷酷无情的反派兄长? 啧啧啧,好像还挺符合人设的? 白晓瑾看了一眼那个冷酷无情的反派兄长,终于笑弯了眼。 “怎么,一个背影就让白二小姐高兴成这样,若是再说上几句话,白二小姐岂不是要上天了。”沈景行被气得不行嘲讽道。 闻言白晓瑾也不生气,一边推着沈景行进了房间一边轻飘飘的反击道:“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就让太子殿下急匆匆的赶了过来,若是再说上几句话,怕是我还没上天,太子殿下就要被活活气死了。” “白晓瑾,我是不是说过,婚约你若是相解除,只能让你爷爷来?你若是再何必别的男人纠葛不清,我不介意先杀一个!”沈景行咬牙威胁道。 “是是是。”白晓瑾极度敷衍。 “白晓瑾,本王的东西就只能是本王的!别人若是想要,便是死路一条!”沈景行猛地起身,握住白晓瑾的手,另一只手按在了白晓瑾的肩膀上,反身就将人按在了门框上。 低头靠近,白晓瑾几乎能感受到沈景行炙热的鼻息喷吐在自己脖颈之上。 “你也一样。”沈景行的声音少了几分温柔,充满了压迫性。 白晓瑾抬眼看去,年轻的男子逆光站着,阳光给因为“体弱”而苍白的皮肤镀上了一层金边,白晓瑾的心漏了半拍。 沈景行的手指顺着她的手臂一路游离而上,火热的温度点在了粉嫩的脖颈上。 白晓瑾被他弄得痒痒,脖子一缩,莲步轻移,逃脱了沈景行的制约,背对着他快速道:“我晓得,二皇子殿下不知道为何瞎了眼看上了我,但我对太子殿下绝对忠心不二,更不会瞎了眼看上二皇子的。” “我去看看疏月!”不等沈景行说话,白晓瑾撒腿就跑。 整个过程可以称得上是一气呵成,落荒而逃! 沈景行站在原地,玩弄着刚刚划过白晓瑾滑嫩的肌肤的手指眼底浮现出一抹笑意。白晓瑾回头偷看的时候恰好撞见这一幕,登时连轻功都施展开来,蹿走了。 而冲进白疏月房中的白晓瑾先给自己灌了一壶茶水,面上的红润这才退下来了几分。 这一回合是她输了,可她也真的没办法他确实没想到,敌人使出了凶残的美男攻击,她一下子没支撑住。 “小姐?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床上了白疏月见状挣扎着就要爬起身,那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抄起四十米的砍刀出去砍人一般。 “不是不是,你个小丫头乱想什么呢,快躺下!好好休息!”白晓瑾不知道怎么解释,板着脸,装模作样的把人唬了回去。 等白晓瑾平复了心情之后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寂静。 “白二小姐,殿下他们已经启程了,殿下帮小姐在陛下那里说明了,说是小姐身体不适,需要静养。”青橘恭敬的站在院子里。 “哦,好。”白晓瑾眨了眨眼,心底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皇帝一行人走的浩浩荡荡,大大小小几百艘船只扬帆起航,辽阔的运河之上几乎没了位置。 谁都没注意,一艘小巧的渔船在岸边停靠,穿上一全身被白色斗篷包裹着的人悄无声息的上了岸,往船队的方向看了一眼,迅速进入了城内,似乎怕被发现一般。 船队离开港口后不久阵阵马蹄声传来,一队身着玄甲的士兵进了城,为首的年轻男子面若玉冠,眉目凌厉,一身普普通通的玄甲也穿出了不一样的丰神俊茂。 一行人并未下马,在城内飞驰而过,直奔行宫而去。 而适才进城的那人看到马背上为首的男子眼前一凉。 斗篷之下的绝色娇颜正是本该远在京都的白绾绾。 白绾绾看着远去的队伍,嘴角的笑容更胜。 九皇子,沈夜安,或许会成为她除掉白晓瑾的最大助力。 入夜,行宫内一片寂静,白晓瑾坐在桌前看着黑衣人呈上来的资料,有些无奈的扶额。 这沈夜安莫不是也瞎了眼?居然看上了白绾绾? “九皇子钟情白绾绾已久。” 黑衣人的话在耳边浮现,白晓瑾一想到傍晚见到的沈夜安就止不住的头疼。 他原本以为这个未来皇位的核心竞争者之一的最大目标应该是沈景行,现在看来是她也说不定。 “一个个都眼瞎了不成!” 第六十七章 上门提亲 另一边,行宫的侧门被悄然打开,一个小太监引着一袭黑袍的白绾绾快步进入了行宫。 “白三小姐这边请,殿下已经等候白三小姐多时了。”小太监一脸谄媚的笑容。 谁不知道这位白三小姐是自家殿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嗯。”白绾绾不耐烦的点了点头,嫌弃的看了小太监一眼。 她的景哥哥就从来不用这些肮脏的阉人。 适才沈夜安和白晓瑾起冲突的时候小太监正在其中,此时看到一副假清高模样的白绾绾,也是没由来的厌恶。 也不知道自家殿下怎么就瞎了眼被这个所谓的京中第一美人迷得神魂颠倒。 小条件也不再多花引着白绾绾去了沈夜安的院子里。 “白晓瑾可还住在这?” 白绾绾看着华美的行宫,一想到若非白晓瑾那来行宫中享受的必然是自己便气不打一处来。 “白二小姐住在东边的曲水阁中。” 闻言白绾绾眼中的嫉妒更甚。 她早就听人说过,行宫东边的景色最好,且只有三处院落,太子沈景行便居住在其中。 抬眼看向东方的那一片灯火,白绾绾修剪得体的指甲险些划破娇嫩的手掌。 白晓瑾,你给我等着!很快,这些就都是我的了! “绾绾,你来了,一路来可还顺利?”进了院子便看见翘首以盼的沈夜安。 这个适才面对白晓瑾时还目光凶狠,让人趋之若鹜的九皇子殿下此时有些不安的搓了搓双手迎了上去。 不像是恶名在外的九皇子殿下,反倒像是话本里见到心上人而惴惴不安的少年郎了。 “臣女参见九皇子......咳咳”白绾绾福身行礼,话还未说完便用帕子掩面咳喘了几声。 单薄的身子笼罩在宽大的斗篷里,本就羸弱可欺,此番更是惹人怜爱。 “绾绾,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路上受了风寒?京中离此地要走数日的水路,绾绾你怎么连个照顾的人都不带。”沈夜安心里一揪,也顾不上男女有别,赶忙上前想扶住白绾绾。 白绾绾一边咳喘着,一边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沈夜安。 “咳,殿下莫要过来,殿下千金之躯,免得让臣女过了病气。如今白家是姐姐管家,姐姐罚了臣女,臣女自足佛堂自然该诚心礼佛,哪里还能让人伺候呢。” “若不是殿下相邀,臣女此时应当在佛堂为姐姐祈福才是。一路上,殿下的人照顾的很是周到,不过是家中佛堂阴冷,臣女这才患了喉疾罢了。” “绾绾你放心,等回到京城,我便去白家提亲,迎娶你为我的正妃!断不能让那种人再欺辱你了!”沈夜安有些激动的握住了白绾绾的手臂。 后者一声惊呼,面上皱在了一起,眼角都泛起了泪花,下意识的将手臂抽了回来,挡在了身后。 “绾绾,你这是怎么了?”沈夜安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强硬的拉过白绾绾的手,想将衣袖掀开。 “别,别,殿下别看。”白绾绾眼底的雾气更重,名为躲闪实则将自己的手臂送到了沈夜安手中。 衣袖被掀开,白嫩的手臂上满是青紫的痕迹。 “绾绾,那个贱妇敢让人对你动手!”沈夜安眼底一沉,握着白绾绾的手下用了几分力听见后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才赶忙松开。 “不是的,姐姐她,姐姐她平日里对我还是很好的。”白绾绾紧咬着下唇连连摇头。 “如今姐姐掌管白家,事事亲力亲为,已是极其劳累了,我却还不懂事,犯了错,惹姐姐心烦了。都是我的不是。” 经过了先前几次教训,白绾绾倒是懂了几分收敛,并未再说白晓瑾半句不好,但却字字引导着沈夜安。身上的这些伤则是自己掐出来的。 沈夜安也并非良善之辈,奈何平日里白家将白绾绾大家闺秀,知书达理的名号塑造的太好了些,再加上幼时的事情让沈夜安对白绾绾一见钟情,认定了自己心头的白月光是这世间最为良善纯净之人。 听了白绾绾一席话只觉得她是在为白晓瑾开脱。 “绾绾,那个贱妇害你在京中背负骂名,你还一心想着为她祈福,那种人怎么配!”沈夜安一边护着白绾绾进屋一边骂着。 只要一想起傍晚时见到白晓瑾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也是我考虑不周,我若是提前知晓那个贱妇会回来,定然留下些护卫给你。” “殿下莫要这么说,姐姐人真的很好的,如今姐姐是未来的太子妃,日后便是殿下的长嫂,殿下切莫因为臣女和太子殿下兄弟二人生了间隙。”白绾绾赶忙将自己的衣袖扯下低着头劝说道。 “这些年是臣女占了姐姐的位置,臣女对不起姐姐,今日若非应九皇子殿下之邀,臣女应该在家中祈福才是。” 沈夜安虽然没有遣退屋中的奴婢,但依旧亲自为白绾绾斟茶倒水,递了一杯热茶给她。 “也是我考虑不周,原本只想带你俩散散心,却不想白晓瑾留在了这行宫之中,害得你还要躲躲藏藏的,是我的不是。”沈夜安想安慰白绾绾,可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只能将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 “殿下莫要自责,此次也是臣女想来的,臣女听闻十二皇子殿下在姐姐屋中毒,也十分担心姐姐,虽然姐姐精通药理,能分辨出许多毒物来,但若是有心人加害,怕是姐姐也防不胜防。” 白绾绾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状似无意的说道。 闻言沈夜安眉头一皱。 他被皇帝急诏来此,为的就是调查十二皇子中毒一事,此事虽然发生在白晓瑾的曲水阁,但白晓瑾却能将自己完美的从种种证据中摘出去,将自己彻底变成一个受害者。 若是旁人那他兴许便信了,但此时白晓瑾在沈夜安心中早就是一个心机深沉无恶不作的形象了,倒是让人愈发觉得此事绝不简单。 此时听白绾绾一说白晓瑾精通药理,心里对白晓瑾的怀疑便更多了几分。 第六十八章 如此嚣张 若是让白晓瑾知道了沈夜安的这一番推论怕是要喊冤了,也不知道沈夜安是哪里生出的这许多推论来。 见他这般神色,白绾绾就知道自己的话有了效果,借着喝茶的功夫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只是殿下,如今臣女在京中的名声也不太好了,臣女虽然仰慕殿下,忍不住在信中倾诉,但涉及谈婚论嫁毕竟是大事,臣女怎能在连累殿下的名声,殿下便忘了臣女信中所言吧。”白绾绾说着背过身去,抬手擦拭着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如今姐姐掌管白家,定能为臣女寻觅一门好亲事的,还请殿下不要再提及此事了。”再回过身,白绾绾眼角翻红,满是倔强。 “白晓瑾?呵!那个女人能给你寻觅什么好的亲事!”沈夜安冷笑了一声,拿起换人拿来的膏药温柔的替白绾绾涂抹在手臂上。 “绾绾你放心,等我将白绾绾这个贱人绳之以法,就去白家提亲!” 白绾绾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只是任由沈夜安为自己上药,一时无语,等沈夜安上好药白绾绾突然站起身,扑进了沈夜安怀中。 “殿下,多谢殿下还关心绾绾,绾绾知晓殿下的心意,只是绾绾如今过的也很好,还请殿下切莫为了绾绾就去为难姐姐。” 一个拥抱转瞬即逝,沈夜安甚至还没能深切的感受怀中的柔软,白绾绾便再度恢复了适才的娴静有礼。 只是那泛红的双目和胸口的湿意却让沈夜安的心揪在了一起。 “绾......” “殿下夜色已深了。”白绾绾抬起头,打断了欲言又止的沈夜安。 “那绾绾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沈夜安了然,站起身,伸出手最终落在了白绾绾肩头这才转身离去。 “殿下。”走至门口时,白绾绾突然开口将人唤住。 “绾绾?” “殿下,你我如今毕竟男女有别,臣女如今名声不好,还请殿下日后称呼臣女为白二小姐,不管殿下如何认为,但臣女并不像连累殿下的名声。”白绾绾眼底闪过一丝恰到好处失落,低下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绾......白二小姐,你好生休息,不要想那么多,我定会为你讨回公道,将白晓瑾那个贱人绳之以法的!”沈夜安恰好捕捉到了那一丝失落,双唇紧珉,看向白绾绾的目光更是怜惜。 他都不忍心亵渎的人,怎么能让别人随意欺辱了去! 白绾绾目送着沈夜安的背影,揉了揉自己被他捏红的手腕嘴角的笑容终于止不住的扬了起来。 哼,白晓瑾,你给我等着! 感受到手腕上的刺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 这个沈夜安果然是一介莽夫,怎么能和她的景哥哥相比! 而在曲水阁内的白晓瑾打了个喷嚏,继续翻看着关于沈夜安的情报。 除了喜欢白绾绾这一条以外,其余的好像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偏偏只这一条,就足以让沈夜安至自己于死地了。 “这几日沈夜安怕是会对我不利,不管发生什么,没有我的命令,我们的人绝对不可轻举妄动。这些拿去烧了吧。” “另外,再匀一些人手去保护疏月和青橘。” 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白晓瑾放下了沈夜安的资料吩咐道。 “属下明白。”黑衣人点了点头,消失在屋内。 白晓瑾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从窗外看出去,整个行宫都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薄唇轻抿,白晓瑾关上了窗。 九皇子这个变数,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你们要干什么!” “都住手!” “都给爷让开!” 翌日,白晓瑾还在睡梦中便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了。 “来得可真快。”白晓瑾打了个哈欠,不紧不慢的起身,看了看外面,天还未大亮。 “青橘,出什么事了?” 听到里面的动静,青橘赶忙在外回话道:“回禀小姐,九皇子殿下的人一大早便来曲水阁打闹,此时正要强闯小姐的卧房。” “呼——九皇子殿下的人还真是和九皇子一样啊。”白晓瑾懒洋洋的声音从卧房内传来,“诸位有什么事暂且等等吧,青橘,你进来服侍我洗漱。” 天都没大亮就让一群人来抄曲水阁,还要强闯她的卧房。 这九皇子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到时候不管出了什么事和她有没有关系,单单是在睡梦中被这么多男子瞧见了,传出去她的名声也算是毁了,别说入主东宫了,怕是连小门小户都嫁不进去了。 青橘应了一声,刚拿端着热水就进来了。 “小姐,这可怎么办,九皇子的人非说什么十二皇子中毒一事,我们曲水阁是案发现场,一定要彻彻底底的搜查一遍!”青橘满脸的愤愤不平,“这不仗着现在太子殿下不在,欺负小姐呢嘛!” “若是太子殿下还在,九皇子殿下那里会那么嚣张!” 什么朝堂上和太子平分秋色,不过是九皇子的人给自己造势罢了。 “你也说了,沈景行现在不在,整个行宫中,九皇子殿下最大,没必要和他过不去。”白晓瑾嘴上安慰着青橘,心底却已经打好了盘算。 “小姐,九皇子殿下来了。”二人说话间,白疏月也匆匆而来,养了几日虽然面色仍有些差,但也并无病态了。 “来的还真快,走,我们去见见这位九皇子殿下。”白晓瑾冷哼了一声,让青橘帮她挽了个最简单的发样,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样子,才移步外间。 沈夜安大刺刺的坐在主位上,及其挑剔的看向她。 “白二小姐果然好大的架子,不但让本王等候如此之久,下头的人也都如此无礼,连口水都未曾上。” 白晓瑾看了眼这个样貌与沈景行又三分相似的九皇子,不免摇了摇头。 沈家兄弟是不是最大的缺点都是长了一张嘴? “我这人不喜欢那些,身边也不过一个丫头罢了,就连青橘都是景行离开时留下的自然考虑不周了,况且殿下一大早便让人来我曲水阁闹事,难道还指望我笑脸相迎不成?”白晓瑾并未坐下,只是站在那里上下打量着沈夜安。 第六十九章 押送回京 宛若再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这样的想法让沈夜安很是不适。 “大胆!太子殿下的名讳也是你个罪妇可以直呼的!罪妇白氏你可知罪!”沈夜安抬手拍断了桌面呵斥道。 “臣女不知,臣女与太子殿下的婚约是陛下钦赐,难不成臣女唤自家未婚夫的名讳还要经过九皇子的同意?”白晓瑾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 沈夜安没由来的讨厌她的表情,站起身,厉声道:“白氏,你意图谋害太子,毒杀十二皇子胆大包天!父皇下令本王全权负责此事,来人,将白氏押解回京!关押入狱!” 手一挥,原本就不大的房间被手持武器的官兵们涌入。 “大胆!白二小姐乃是未来的太子妃!我看谁敢动手!”青橘手握太子令牌呵斥道。 一时间那些人倒是真的被唬住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敢上前。 沈夜安气结,怒骂道:“一群废物!你们是谁的人!给我把她压下去!” 白晓瑾的手放在腰间停留了片刻,那里有沈景行送给她的小哨。 终究没有拿出吹响。 有人犹犹豫豫的想要上前,刀尖直挺挺的对着白晓瑾。白晓瑾手指轻动,那人便跪倒在地,手中的刀划破了白晓瑾的衣袖,在雪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小姐!”青橘和白疏月惊呼。 白晓瑾眉头一皱,面不改色的挥了挥手对沈夜安道:“不必了,劳烦九皇子殿下带路,臣女自己会走。” “哼,算你识相!”沈夜安对上她的眸子,心底却升起一丝心虚之感。 沈夜安带着白晓瑾三人穿过行宫,走向了码头,那里停留着他准备好的船只。 昨夜回去沈夜安响了一宿,满脑子都是白绾绾身上的伤痕,最终让人随意找了些证据,便下令缉拿白晓瑾。 走出行宫,天色尚早,大街上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九皇子殿下如此沉不住气,要将臣女押解回京入狱,想来手中是已经有了足够的证据了。”白晓瑾淡淡的开口。 沈夜安的步伐乱了一下,冷声道:“本王自有定夺,与你无关。” “话虽是这么说,臣女与九皇子殿下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若是九皇子殿下因为臣女而被太子殿下记恨,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白晓瑾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瞬晃了沈夜安的眼。 沈夜安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心中暗骂了自己两声。 “一个女人而已。” 这话说得十分没有底气,仿佛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沈景行不在白晓瑾身边,就算得到了消息,人在他手中,沈景行远在凤城,也无法奈何得了他,大不了等帮绾绾报了仇自己再去登门赔罪,一个太子妃而已。 一个女人罢了,太子总不可能真的与他撕破脸皮。 白晓瑾不再说话,出了城登上船的那一刻却突然回头,望着城门的方向,嘴唇微动却并未发出声响。 而躲在城门后面的白绾绾却吓白了脸。 她读懂了白晓瑾的意思。 白晓瑾说。 妹妹,京城见。 “哼,得意什么!入了狱,她就是任我鱼肉了!”白绾绾深吸了几口气,宽慰着自己。 从走出曲水阁的时候,白晓瑾就察觉到了这一道的气息。 慌乱、心虚还带着点得意。 这样的气息除了白绾绾还能是谁? 看样子之前的日子对白绾绾打击不小啊,自己这个妹妹还真是长大了呢。 “你笑什么!”正在安排形成的沈夜安被白晓瑾笑的发毛,“白氏,本王警告你,不要想着逃走,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丫鬟们!” 说着就有人将青橘和白疏月一同带了下去。 往日里胆小的白疏月没有哭闹,只是无比担忧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冲她递了个安心的眼神才对沈夜安道:“不过是想到了家中姊妹,颇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罢了。” 沈夜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骂骂咧咧得让人将白晓瑾带去了底仓,这才下船将白绾绾一同接了上来。 “绾绾,委屈你又要和我一同回去了,我担心若是拖下去等大皇兄回来怕是没办法将这罪妇绳之以法了。”沈夜安为白绾绾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柔声道。 “嗯,绾绾明白的,绾绾没觉得辛苦,只是辛苦殿下了,殿下还未曾好好休息便又要上路了。”白绾绾握住了沈夜安的手。 滑嫩的小手让沈夜安的耳根瞬间红了起来。 却不知自己这副模样落在白绾绾眼中不过是又比她的景哥哥低了几分。 因为怕沈景行得到消息后拦人,一行人走了一日水路便转陆路,快马加鞭,竟是比来的时候快了好几日。 而刚到京城,白晓瑾便被沈夜安扔进了大理寺的监牢之中。 “殿下,据臣女所知,大理寺只管复核案件,臣女如今的身份怕是关在刑部更加合适吧。”白晓瑾缓缓开口。 沈夜安避开了她的视线,没做回答走出了地牢。 大理寺的地牢用的地方少,许多监牢都是常年不用,无人打扫,环境比刑部的更加恶劣,更何况,大理寺里面大部分都是他的人,将人关押在此处他能放心也可以帮白绾绾先出上一口恶气。 白晓瑾倒是不挑,在一众犯人或是惊艳或是猥琐的目光中给自己选了一处地方坐下。 不得不说,这处监牢阴暗潮湿,还泛着怪味,不用她看都知道那些草垛早就发霉生虫了,能找到这么一间恶心的地方也是难为沈夜安了。 当晚便有人送来了吃食,半个发霉的馒头和一碗泛着怪味的粥。 白晓瑾有些嫌弃的没有动,反正习武之人,饿几天也不碍事。 “呦,怎么,我们白二小姐到了这种地步怎么还这么拎不清呢?这可能就是你最后的晚饭了!”伴随着铁门被打开的声音白绾绾走了进来。 “还真是个恶心的地方,不过赔你也是浪费了。” 白绾绾用帕子捂着鼻子一副矫揉做作的模样。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她真的不知道这个样子的人九皇子到底是看上她哪点了? 第七十章 我敢 “白晓瑾,你终于知道谁厉害了吧,如今你已经被关在这里等待你的便是死亡。” 白绾绾看着白晓瑾已成阶下囚,心里异常的爽快,觉得这一次自己一定可以把这个女人除掉,从此以后景行哥哥就是自己的了。 见白晓瑾不接茬,白绾绾也不气馁,隔着铁栏看着白晓瑾,满眼的幸灾乐祸。 “姐姐呀,你放心吧,等你去了,我会好好帮你打理白家,照顾太子殿下的。” 白晓瑾没忍住扯了扯嘴角,隔着牢笼看着那一脸得意的白绾绾。 有时候他是真的不愿意承认身体里有一半的血脉和白绾绾相同。 她这个妹妹,没有遗传半点白长鹤和卫氏的脑子,却空有一身的阴险狡诈,矫揉做作。她先前以为白绾绾经过之前教训已经懂的收敛了,谁知道这目的都未曾达到伪装就被自己给撕破了。 她微扬嘴角并不说话,让这个女人暂且得意一会儿,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小人得志的样子,看这模样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真的以为沈景行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简直是可笑至极。 可白晓瑾刺客的模样却深深地刺痛了她。 哪怕经历了几天的奔波,沦为阶下囚,这个女人依旧保持着独属于她的风采。明明坐在肮脏的牢笼里,却总给人一种这方牢笼根本困不住她的感觉。 “你笑什么?!现在被关的可是你,你是不是以为我真斗不过你?” “我说亲爱的妹妹,你未免高兴的有些太早了,现在你还没赢呢,你以为把我关在这里,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人了吗?有些人是你这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坐在牢笼当中的白晓瑾在一群牢犯,周围什么样的人都有。 两个女人尤其是两个漂亮女人在这里撂狠话可不常见,不少人被白晓瑾的偶尔流露出的凶狠目光被镇住,但白绾绾这样耍心机又耍不清楚的恶毒女人他们可是见多了 听着白绾绾的话,不少人不屑的冲她吹口哨,还有些早就不怕死的,什么淫言秽语都说的出口。 白绾绾身为京中贵女哪里听过这种话啊,气的脸都红了,可面对一个个凶神恶煞的犯人,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将怒气都发泄在了白晓瑾身上。 “什么叫做难以企及?你少在我面前如此洋洋得意,他不过就是被你的外表所欺骗而已,而我就不一样了,我才是真心喜欢他的人。” 白绾绾恨的咬牙切齿,如果白晓瑾真的死了的话,那么自己和沈景行肯定是会在一起的,怎么说自己也是第一美女,更何况在人前也一向都是一个非常柔弱纯真的人,白晓瑾哪里比得过自己呢? 来这里不过就是想要从白晓瑾身上找找成就感,想要让这个女人清楚现实,毕竟这么多年以来,白绾绾很少有对付得了白晓瑾的时候,现在还不抓紧这个机会好好欺负一下吗? 没成想在白晓瑾的眼里,自己是一个那么不值一提的人,还被迫听了那么多不堪入耳的话,可把白绾绾给气到了,狠狠的瞪着白晓瑾,对着身后的狱头说让其开门。 “开门?您这是要……” “少废话,不认识我还是怎么样,你信不信我让九皇子直接砍了你的头,马上给本小姐把门打开。” 白绾绾已经快被气疯了,现在这个女人都已经被关进去了,居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说话,况且还让自己被这些下贱的人们羞辱! 狱头无奈只能打开了铁栏。 白晓瑾见状不怒反笑,悠悠的站起身,理了理有衣裙上的褶皱,不紧不慢的。朝着牢门口走去。 “你打算干什么?白绾绾这里人多口杂你就不怕今日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被外人知道?” “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被九皇子给弄进来的,而你不过是白家的一个庶出的小姐罢了,有什么能耐进大理寺?到时候别说九皇子势必会被你连累。” “一个女人罢了,他就算在喜欢你,你觉得比得上他的雄图霸业吗?比得上他一直觊觎的那个至尊之位吗?” 白晓瑾走到白绾绾面前,一双黑眸就那么看着她,却让白绾绾没由来的一颤,举起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你不敢。” 白晓瑾凑上前去,握住了白绾绾细嫩的手腕。 “可是我敢。” 原本白绾绾是想要一巴掌打过去的,可是白绾绾却完全料错了,刚一抬手那时候竟被白晓瑾给一把用力的拉过去,另一只空着的手对着白绾绾,便是一巴掌打了下去。 白绾绾脸上啪的一声,片刻不到便已经通红不已,整个人被打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然而下一刻白晓瑾拽着她的头发猛的往墙上撞去。 周围的人谁都没有预料到,白晓瑾速度如此之快,随手将白绾绾扔给了狱头,狱头下意识的躲开,白绾绾撞在了墙上,身子一软。倒在地上晕了半天。 白晓瑾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缓缓的走了过去,站在白绾绾面前举高临下的看着对方,只见白绾绾,已经是衣衫不整,头发凌乱,看这样子简直让人心中高兴极了。 “没那个能耐就别来我面前摆谱,我让你也知道知道咱们两个究竟谁是姐姐谁是妹妹。” “贱人,你这个贱人,你毒害十二皇子,你还想要霸占着太子殿下,你给我听好了,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毒害皇子,罪该万死!” 白绾绾完全被打懵了,只是不断地重复着,仿佛这样就能给白晓瑾定罪一般。 回过神来看到白晓瑾那笃定的眼神,情急之下只想要保命对着白晓瑾说完冲着身后护送自己过来的人怒喊了一声。 “你们都眼瞎了吗?还不过来扶着本小姐出去。” 那两个人赶紧上前扶着白绾绾,赶紧走出了牢房。 “怎么就走了呢我亲爱的妹妹,来一趟不容易,怎么不再多陪陪姐姐我呢?”身后传来白晓瑾猖狂的笑声。 第七十一章 皮肉之苦 “这个贱人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九皇子有令,把这个小贱人给我用刑,只要不死,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还有今日这么丢人的是若是你们敢多说半句,我就让九皇子殿下割了你们的舌头!” 白绾绾不敢在这里多加耽搁,威胁了几句后便落荒而逃,耳边似乎还能想起白晓瑾的笑声。 白晓瑾眼睁睁看着白绾绾离开这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这丫头想要跟自己对着干还不够资格呢,倒要看看接下来这女人还能有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自己。 念头刚落,就看到牢房门再次被打开,而那看守的狱头拿着皮鞭就过来了。 那些关在里面的人,看到狱头着鞭子,便纷纷有些犯怵的样子,目光齐刷刷的朝着白晓瑾看过去。 狱头凶狠的样子,更加让几个人感觉到恐惧,而白晓瑾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医者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有些病症,一眼便能看出,而对狱头而言,那便成了落在自己手中的把柄。 “你不会真的相信这是九皇子下的命令吧?你可不要忘了,私下用刑那是不合规矩的。” “你都已经被关进来了,还讲什么规矩不规矩的?”狱头不屑的扯了扯嘴角。 “不知道你可否听说过我精通医术?” 白晓瑾重新做回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略显干净的地方问道。 狱头一愣,并未想明白其中的关联。 “我知道你的秘密。” 狱头脚步忽然间顿住了,看着眼前白晓瑾如此信心满满的样子,便问知道自己什么样的秘密,他不过就是一个看守牢笼的人而已,和白晓瑾第一次见面,这女人能知道自己什么秘密? 白晓瑾看了看身旁的那些人,那些人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们两个呢,便也朝着狱头走过去两步,轻声的说了一句话。 狱头瞬间脸色大变,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白晓瑾,不敢相信这个女人,居然知道自己这样隐秘的事情。 “你就说我说的对还是不对吧?”白晓瑾知道眼前这个人在夫妻之事上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便也对着他又问了一句,看他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已经猜中了。 狱头一时间臊的脸通红,关上了白晓瑾的牢门像其逼近。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说过精通医术,而这件事情我说的是否正确,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我倒是有办法可以帮你,就是不知道你会不会信我。” “呵,一个阶下囚还敢信口胡说,你可真的是不知死活啊,现在你的小命可是在我手里攥着呢。” 狱头那一双鼠眼滴溜溜转了一下,忽然间恼怒起来,冲着白晓瑾便骂了一句。 大概是被猜中了,所以他有些更怒了,冲着白晓瑾扬起鞭子就准备打然,而白晓瑾却是纹丝不动。 “难道你不怕吗?我这一鞭子下去你半条命都没了,我看你也不过就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 白晓瑾轻声笑了一下,这狱头才真的是不知死活呢,不过为了能够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待到出去,自己也只能够从这人身上下手了。 “稍安勿躁,我有办法可以帮你,如果你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打听一下十二皇子的事……” 白晓瑾对着那人开口说了一番,那人听了这个话,蓦然间停下了抽鞭子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白晓瑾,倒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 他这些年那方面一直不行,在家被妻子嫌弃,只能忍气吞声的。因为这件事情男人已经被自己的妻子唠叨了不知多少次,可他也无奈说出去又嫌丢人,所以向来都是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好,我可以暂时相信你,但是你必须得向我证明,如果我真的能够被你治好的话,那么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我知道你这样做就是想要少一些皮肉之苦。” 狱头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被关到这里的人很少能够完好的出去的,但是如果白晓瑾真的能够治好自己的话,那么自己说不定还真可以交换一下,借此把自己的病给治好。 白晓瑾看到他相信了自己的能力,这才答应了,将早就准备好的单子交给了狱头,里面不仅有治疗狱头所需要的东西,还有她蒙骗九皇子和白绾绾要用的。 她倒不是怕白绾绾,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留着体力,等白绾绾来的时候,再好好教训一个女人。 狱头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明面上违规的这才点了头。 “好,你在这等着。” 他说完之后转身便将门关上出去了,见狱头最终没有下手,别的牢房中的那些个人诧异的看着这角落里瘦弱的女孩,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然而刚才和白绾绾的那一架打的实在是让人震惊。 白晓瑾从地上抽出一根稻草在手中转着,脑海中则在盘算着接下来该如何对付白绾绾,白绾绾仰仗着九皇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这个九皇子也是一个莽夫,接下来指不定用什么办法来折磨自己。 想要指望沈景行那是不可能的,至少短时间之内他是绝对回不来的,白晓瑾也只能够依靠自己来对付他们。 她想过给沈景行通风报信,可一来不能暴露自己的势力,二来自己刚与狱头达成交易,这狱头是否可信还未可知,还是要试探一二。 过了没多久狱头便回来了,拿着一套带血的衣服,把白晓瑾带到了旁边单独的监牢之中 “你先把这衣服换上,看了之后就会知道你受了很多的苦,到时候你自己注意点,千万别让人看出来你没有受伤。” 白晓瑾把衣服放在了旁边,然后从自己的头上拿下一根银簪,那银簪的头一拉开里面便有几粒,要白晓瑾拿出一粒药递给了他。 “在行房事之前把这一粒药吃下去。” 他听了这话之后,慌忙把那粒药拿在了手里藏起来,对着白晓瑾点了点头,转身便出去了,只有白晓瑾一个人在里面,小心的把衣服给换上了。 第七十二章 你带我出去 这一间单独的牢笼比之前那个地方好多了,虽然小但相对来说干净了不少,至少这里还有一张床,上面有一床破旧的被子,而四周也并不是铁栅栏,而是石墙,白晓瑾坐在床上靠在墙边养神。 这白绾绾被自己吓懵了今天应该不会再来了,要来也是过几天的事情。 看来今天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留着体力,明天好对付白绾绾。 第二天一早白晓瑾看着眼前又是那样馊了的饭,自然是没动的,坐在床上动也不动。 “再不吃的话,小心饿死在这儿,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送饭的人鄙夷的看了,看白晓瑾已经连续两天没吃饭了,这样一个瘦弱的女子居然还真能够忍得住,着实有些吃惊。 “管好自己的事便可。” 白晓瑾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反驳了一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那一个男人吃了药之后再次来找自己的事儿,只要他来了,那么接下来自己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送饭的人被白晓瑾呛了一句,狠狠的瞪了一眼,一脚踢翻了白晓瑾眼前的饭菜,转身便出去给别的人送饭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开门声。 转头一看正是昨天拿药的那个看守的狱头,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看到白晓瑾那笑容中还多了几分讨好的意味。 “那个药可真管用,太好了,你再给我一个吧。” 他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现在还意犹未尽,在这之前他也曾偷偷的看了不少的大夫,但是一点用都没有,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了人能治自己的毛病,当下看白晓瑾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他满脸堆笑对着白晓瑾,一脸的谄媚,心里盼着让白晓瑾一直被关下去那么自己就可以把病彻底治好了。 白晓瑾懒洋洋的睁开眼,从怀中拿出了另一枚药丸抛弄着。狱头心领神会,关上了牢门。 “还有什么事情?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的话,就尽管说吧。” 现在从白晓瑾身上得到了这么多好处,他自然是要好好的帮忙的,如果不是要出去,其他的事情他都可以帮着解决。 “不是让你帮我的忙,而是我要提醒你,这些药虽然管用,但都只是暂时的,如果你想要根治你的病,服用这种药是不可能根治的,所以只有别的办法才可以帮你根治。” 白晓瑾此言一出,男人立刻笑开的花,她可是巴不得自己的病能够赶紧根治好,从此以后就可以逍遥自在了,也不用再被家里的那个老婆娘天天嫌弃没用了,赶紧又来到了白晓瑾的跟前。 “你说怎样才能够彻底根治呢?我看你果然不同凡响,一定是一个神医吧。” 白晓瑾笑了笑,“针灸,我可以给你做针灸,把你彻底治好,从此就可以一劳永逸了。” 白晓瑾总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有一点想神话中诱拐人的山中女鬼。 “那你现在就给我治吧,只要你能够把我治好了,我保证不会对你动手了,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在所不辞,当然了,除了让我放你出去之外。” 他对着白晓瑾一脸堆笑的祈求道,没想到白晓瑾居然有这么大的能耐,年纪轻轻的医术居然这么的高超,他心想自己难得遇到这样的神医,无论如何都得把自己的病治好,绝对不能够放过这个好机会。 但是白晓瑾却耸了耸肩坐了下来,看样子是没打算给他现在就治病。 “你帮我出去,我自然会根治你。” 白晓瑾见对方一脸为难,自诩游说道:“如果你不把我弄出去的话,我没有办法给你治病,你这个病应该是看了很多大夫都没治好的吧,我轻而易举就给你治好了,你却不把我放出去,还把我关在这儿,哪有这样的道理?” 男人一听这话心里有些为难,毕竟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开手的摇头而已,并没有什么权利能够放犯人出去,更何况看那白绾绾,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和九皇子那么的熟悉,万一那个女人知道了自己做的事情,恐怕连小命都保不住了。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如果真的想要把你的病彻底治好的话,你只能找我,我敢保证你找遍,这世上也不会有另外一个人能够把你的病给治好了。” 白晓瑾信心满满口吻笃定,把男人说的心服口服,毕竟以他的能耐也根本找不到什么神医了,眼前现成的神医在自己面前,如果放过这个机会,可就再也找不到这么好的事儿了。 他想了半天之后,终于还是咬了咬牙答应了,反正到时候只要不暴露自己的身份,应该就不会有事。 “我可以帮你!” 闻言白晓瑾才将手中的药丸递给了他。 “那你什么时候才肯给我治病?如果你能帮我治好的话,我会帮忙护着你的,如果你不能够治好我的病,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你都已经吃了我的药了,还认为我没那个能力吗?给你治病不过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我既然跟你保证了,就可以把你治好,这一点你不用担心。” 二人正说话间外面忽然间传来的脚步声,白晓瑾听得出来,来这里的人一定有好几个,估计是白绾绾来找自己的麻烦了,眉头一皱。 “有人来了,你先出去。” 狱头立刻会意过来,转身便出去了,在外面装出一幅恪尽职守的样子。 果不其然,来人正是白绾绾,白绾绾打扮的非常的肃静,但是眉眼之间却是非常得意的样子,看样子不过就是在九皇子面前装成一朵白莲花罢了,白晓瑾撇了一眼,根本无心理会。 而站在那里的狱头却后背一凉。 石壁做的牢房内隔音很好,适才他都未曾发现有人来了,里面的那个女人怎么会...... 不由得有些清醒自己未曾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也莫名的相信了白晓瑾的话几分。 这个女人或许真的有办法让他根治。 站在牢笼面前,白绾绾一眼就就看出这间牢房的环境要比先前的好得多。 第七十三章 白挨一顿打 “您不是说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女人吗?在那里运行不太合适,所以就关在这里了,你看她身上已经被打得浑身是伤了。”看出白绾绾的不耐,狱头赶忙解释道。 只见白晓瑾在角落里待着,浑身无有气无力的样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身上的衣服都已经是血迹斑斑。 白绾绾忍不住捂嘴偷笑了一下,一抬眉眼冲着白晓瑾更是骂了一声贱人。 “怎么昨天不好挺神奇的吗?” “在这里怎么样啊?如果你觉得招呼的不够,我还可以再让他们进行,反正这些天你的太子殿下是不可能来找你了,等到他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只会是你的尸体。” “真有那个胆子就尽管这样做吧,我相信等他回来的时候,你和九皇子谁也逃不掉。” 白晓瑾微微抬头冲着白绾绾反驳手撑在地面上,看上去已经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外面的白绾绾忍不住呵呵直笑。 “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有那个力气跟我斗嘴,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能不能够承受得住我的鞭子。” 白绾绾已经等不及了,只想要现在就杀了白晓瑾,免得以后这个女人再跟自己抢景哥哥。 “赶紧把门给我打开,今天我要好好的教训这个女人,我要亲自动手,我倒要看看一会儿你还嘴硬不嘴硬。” 她原本还是一副温柔恬静的样子,此刻却变得满目狰狞,想要亲手结果了这个贱人好永绝后患。 “白绾绾,你是不是太天真了点?。” “还敢嘴硬,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聋了吗?赶紧把门给我打开听了没有?!” 白绾绾冲着一旁把守的狱头怒喝了一声,目光凌厉如箭,吓得狱头一阵发颤。 白绾绾一说要亲自用刑,狱长一愣,这人居然还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些不安的看向白晓瑾。 白晓瑾玩弄着铺床的干草,递给他一个自己解决的眼神。 当然狱头明白,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自己若是解决不了,怕是会有什么想不到的后果。 一时间与狱头是夹在了两个人之间,进退不得。 白绾绾眉眼一转,凌厉的看着狱长,吓得狱长一哆嗦,赶紧上前谄媚。 “白小姐可别脏了您的手,您要是真想要教训这一人,我来帮您做,您看这里如此的藏污纳垢实在是配不上您这高贵的身份,要小的说您就在一旁看着指挥,你想怎么折磨这个小贱人,您就直接说。” 狱长想起白晓瑾之前对自己说过的条件,终究还是妥协了。 便赶紧想办法护着,毕竟自己的病还没好呢,放走了白晓瑾或者是白晓瑾真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的病恐怕就真的没有第二个人能够治得了了。 “把门打开,本姑娘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今天这个小贱人终于落到了我的手上,我怎么能够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呢?” “白晓瑾你怪不得别人,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的,谁让你处处与我作对,这就是你应该要付出的代价。” 白绾绾恶狠狠的盯着白晓瑾,趁着现在沈景行不在,而自己可以随心所欲,而且在九皇子面前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不能够放过这个白晓瑾。 还被关在里面的白晓瑾一脸的淡漠。 “你如此心急,是不是怕他回来之后阻止你?才休息了一个晚上,伤就已经好了吗?我看你是赶在他回来之前,要把我解决了,可你别忘了,想要得到他的心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哦,也或许是怕九皇子见识到你的真面目,毁了他心底的白月光吧。” 白晓瑾站在那里不动,冷冷的看着眼前的白绾绾,现在哪还有半点楚楚可怜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发狠心狠手辣的模样,要是九皇子见到,指不定会不会懊悔自己的一腔真情。 九皇子这个人看似愚笨,很容易被女人所蒙骗,但白晓瑾在清楚不过这种人了,没有触及他利益的时候白绾绾要做什么他都会宠着,但一旦涉及到他自己,那哪还有什么情深似海。 “你说,你这幅泼妇的样子九皇子若是看到了,会不会重新考量你在他心中的位置?” 白晓瑾对于白绾绾非常的了解,知道这个女人想要做什么,心里头在想什么,但是想要对付自己,这个白绾绾还没那个能耐。 也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时不时的出来蹦达一下,真要做事儿的话,白晓瑾是完全不把这个白绾绾放在眼里的。 和昨日一样,白绾绾果然还是犹豫了一下。 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昨天白绾绾没能做的事,白晓瑾可不相信她今天能做的出来。 “白小姐,依小的看您还是别去了,您看这里面有多污糟啊。九皇子殿下也绝不会舍得你在这种地方的。” 狱长虽然不知该如何劝解,毕竟这个白绾绾看上去恼怒异常,估计一会儿真发起火来,自己可就要被九皇子给惩罚了。但他也会审时度势,眼看白绾绾再度犹豫,连忙上去劝说道 在这里谁不知道白绾绾,那可是九皇子最在乎的一个人了,所以谁也不敢在白绾绾面前说什么过分的话,而这番话看似小心翼翼却不知道怎的惹怒了白绾绾。 “本姑娘今天就是为了这个贱人来的,今天要不打断这个贱人的腿,本姑娘不是白来了吗?白晓瑾,今天你逃不掉了。” “你就算说再狠的话再激怒我,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今天我就得让你好好的知道厉害。” 一个白晓瑾而已,就算失去了九皇子,那她还有景哥哥!白晓瑾若是死了,那景哥哥就是她的!哪里还需要什么沈夜安! 白绾绾说着从狱长手里抢过来鞭子等待着对方开门。 白晓瑾倒是有些惊讶,瞬间就明白了白绾绾的小心思。 忍不住扶额。 这种时候她究竟是该夸白绾绾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呢,还是骂她傻呢。不过如果这个女人真的进来的话,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在这种地方暴露她的身手没什么好处。 但就这么让白绾绾打一顿似乎有点亏啊。 第七十四章 我替你报仇 “行了,妹妹,别闹了,听姐姐一言回家吧。”权衡了一番之后,白晓瑾抬头真心实意的劝解道。 “我呸!”白绾绾啐了一声还想继续骂。 看着她恶狠狠的模样,白晓瑾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微微侧了侧身。 她躲在身侧的那只手轻轻一弹,刚刚还玩弄着的干草,顿时被分解成头发丝一般却又如同锋利的银针。 狠狠射出,正中白绾绾的双膝之中。 “啊……我的腿。” 白绾绾正打算骂人,却只觉得双腿以麻,双膝一弯便跪在了地上,双腿动弹不得。 被吓得花容失色尖叫起来。 身旁跟着的人纷纷过去查看,但谁也看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只见白绾绾捂着双腿喊着疼,身上没有伤口不说也没有摔倒,怎么想都觉得很不可能,然而他们又不敢实话实说。 看到白绾绾疼成这个样子,那几个人纷纷面面相觑,想着不过就是来这里一趟还没动手呢,自己就受伤了,若是被九皇子知道,定要责怪他们几个照顾不周,便纷纷劝说白绾绾离开这儿。 “白小姐,我们还是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定是因为这里阴暗潮湿,你身体很虚弱,所以才会这样的,咱们回去歇息歇息就没事了。” 一人耐着性子对着白绾绾开口劝说道。 不管是因为什么而受的伤,也不能够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否则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九皇子肯定会砍着他们的脑袋的。 白绾绾抱着双腿又尝试动了动,可是一动就感觉到剧痛无比,根本没有办法再动了。 心中觉得奇怪,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就疼痛这样呢?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赶紧去请大夫啊,让大夫在那里等着,我的腿要是断了,我要了你们的命。” 白绾绾怒不可遏,对着那几个下人,便开口斥责! 几人顿时慌了神,慌忙抬着白绾绾往外走。 “混账东西轻一点啊,本姑娘的腿真的断了的话,我让你们每个人都活不了。” 几个人一时不小心弄疼了白绾绾,气得她口中大骂起来,没有了半点家闺秀的样子,有的只是街角泼妇一般的咒骂。 白晓瑾不由的偷笑,这个白绾绾每一次来找自己总是会碰一鼻子灰,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时不时的就过来找自己练手,也怪不得别人。 狱长震惊的看着白晓瑾,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白绾绾的事故是白晓瑾人为造成的。 “行了你也别矗在这儿了,记得我们的约定,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我想你心里有数。”白晓瑾恢复了一如既往地笑容,双眸里却满是寒意。 “这个你放心,不过,你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一个人了。” 狱长忍不住对着白晓瑾夸赞道,虽然自己不知道刚才白绾绾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总感觉是白晓瑾动的手。 他也看不出来,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究竟是怎么下的手。 白绾绾被抬回白府时,整个人已经哭的是梨花带雨,没有在白晓瑾面前也不发火了,在那里痛哭着,一旁的丫鬟赶紧让人去请大夫。 “你赶紧去告诉九皇子,就说三小姐受伤了……” 那丫鬟倒也是非常的会做事,这丫鬟正是九皇子派来照顾白绾绾的,如今白绾绾受了伤,自然要第一时间告诉九皇子。 那人刚刚出房门就和九皇子打了个照面。 九皇子是特意过来看望白绾绾的,一进来就听到了白绾绾的喊声。 “好疼啊,这大夫到底还能不能来了?我这腿该不会是废了吧?” 白绾绾一边说,一边捂着自己的膝盖,从未曾想过居然会突然间爆发疾病,在这之前自己可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间双腿动不了了呢?如果治不好,那以后自己该怎么办? 想要嫁给沈景行,自然要有一个非常健康的身体,以后如果沈景行登基,自己还是要成为皇后的人呢,一想到这一点,白绾绾就更加着急了。 刚想在开口的时候,忽然间看到九皇子一个箭步冲了过来,一看到白绾绾双腿笔直动弹不得,便赶紧对着对关心的询问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间受伤呢?昨天还好好的。” 看到九皇子对自己如此的担忧,白绾绾捂着帕子,眼泪说掉就掉,那一张白皙的面颊上一颗颗泪珠滚落下来,看得人格外的心疼,更何况是一直爱着她的沈夜安? “我听说姐姐似乎和十二皇子中毒一事有关,便私自去了牢房中探望她,本想着劝说姐姐一番,也好为殿下分忧,谁知道姐姐看到我就破口大骂,还动手打了我......” 白绾绾仗着大理寺的人不在,将这两日的事情添油加醋,颠倒黑白的哭诉了出来。 “九皇子殿下您不必在乎,或许是因为我之前私自离开佛堂,没有跟姐姐表明,所以姐姐有些生气也是理所应当的。” 末了,白绾绾低着头,小手扯着沈夜安的衣袖,满眼的委屈。 有这个九皇子在,就不愁对付不了白晓瑾了,倒要看看白晓瑾有什么办法能够和九皇子对抗。 “白三小姐离开佛堂是受了本殿下的邀请怎么能够怪你呢?我看那一个白晓瑾是故意找茬吧?一直看你不顺眼,所以想尽办法欺负你是不是?”沈夜安气结。 一想到自己心爱的人被白晓瑾欺负至此,心里便是恼怒至极,这个小贱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居然还真的敢对白绾绾动手。 仗着有沈景行撑腰,这个白晓瑾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自己堂堂一个九皇子,就算将来白晓瑾要成为太子妃,那也不应该跟自己如此对着干。 将来他娶了白绾绾,那一样是自己的正妃,更何况和白晓瑾还是亲姐妹,这个女人未免有些太过心狠手辣了。 尤其是他看到白绾绾哭的如此委屈的时候,明明是对方错了,却还要强行承认,这个错是自己的,这让沈夜安心疼的赶紧半蹲下身来。 “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不要把所有的错都揽到你自己的身上,这一次我一定会记着我会帮你报这个仇,绝对不会让那个贱人好过的。”收起满腔愤怒,沈夜安柔声对白绾绾保证道。 第七十五章 传信 听了这话,白绾绾的头垂的更低了,极力克制着自己面上的得意之色。在抬起头面上已经切换了一副非常担心的样子。 “殿下,你不会对我姐姐怎么样吧?我姐姐其实心地是很好的,而且我们是亲姐妹,我不愿意看到我姐姐受伤害,我真的没事的,只要休息两天也就好了。” “我知道殿下是疼爱我,可是我还是希望殿下能够手下留情,这件事情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白绾绾慌忙拉着沈夜安的手急切的说道。 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动作,然而却让沈夜安心里是怦怦直跳,将白绾绾的手捧在手心里,他心中已经决定,这辈子都要好好保护这个柔弱的女子,绝对不让对方受到任何的伤害。 下一刻白绾绾赶紧把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耳根有些微微发红,这一幕落到沈夜安的眼里,就更加让他心神俱动了。 “她对你已然没有了姐妹之情,你为何还要顾及这些呢?那个小贱人若真是顾及你是亲妹妹的话,绝对不会对你下这样的手,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看着办的。” “有我在,我就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否则我会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番信誓旦旦的保证让白绾绾心里稍微踏实了些,抬头楚楚可怜的看望沈夜安却忽然间又转移视线,轻抿了一下嘴唇也不说话,用手拢了一下自己耳边的碎发。 沈夜安略带些贪婪地看着白绾绾露出来的肌肤一时失神,等到大夫过来检查又开了药之后,他这才主动告辞。 走出房门的一瞬间沈夜安的脸色便立刻变了,双手紧紧的攥了起来。 既然白晓瑾不顾姐妹之情,对白绾绾下这么狠的手,那么他就必须得让这个女人付出代价来。 房间之中白绾绾双膝上敷着药,桌上是沈夜安派人送来的吃食。想起刚才沈夜安看自己痴迷的样子,心里便是吃笑,觉得这个沈夜安真是比不上沈景行。 “如此轻易的就受人挑唆,哪里如我的景哥哥那么的坚定,到底还是他才配得上我?” 瞧不起的同时白绾绾也觉得这个沈夜安对自己言听计从是件好事,毕竟有他可利用总归没有的好,因为他接下来绝对不会放过白晓瑾,那么自己也就有好戏看了。 “白晓瑾,我对付不了你不代表别人也对付不了你,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够斗得过沈夜安,这个沈夜安可不是沈景行能够被你的言语所古惑。” 她伸手拿起旁边桌上放着的葡萄放入口中,慢慢的咀嚼着,那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了口腔,白绾绾心满意足的笑了,期盼着接下来听到的消息就是白晓瑾惨死狱中的消息。 牢狱之中,白晓瑾静静的坐着,想必那个沈夜安也快要行动了,这个白绾绾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告状的,而沈夜安又是一个容易被人怂恿的人。 “白晓瑾被我们秘密带回的消息可曾泄露?太子那边可有异常?”沈夜安停止脚步,对着自己身后的近侍李言询问道。 早在他将白晓瑾带走的那一天就封锁了消息,只是他并不能完全确定白晓瑾与沈景行的联络频率,如今四天过去,沈景行不一定没有收到消息。 “回禀殿下,那一日我们就控制了那个叫青橘的侍女,白晓瑾身边的侍女白疏月也被我们控制住了,据探子传回来的消息,这几日在凤城太子忙的脚不沾地,暂时还未曾发觉。”李言汇报道。 另一边的大理寺牢房中。狱头对白晓瑾的态度也愈发恭敬了。 “神医,你快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来。” 不用睁眼,闻着味白晓瑾都知道是一些甜腻腻的点心。 果不其然,狱头将一盘样子各异的点心递给了白晓瑾。 白晓瑾看着托盘上端着的吃的一点胃口也没有,按说这两天没怎么吃东西,看到好吃的自然是会垂涎欲滴的,吃不吃是自己的事情,可身体到底是需要能量的。 “你不吃吗?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买来给你吃。” 狱头有些担心的看着白晓瑾,他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也看过不少饿着的囚犯最后因为厌食而死的,当下有些担心白晓瑾的状况。 白晓瑾摇了摇头倒不是不想吃,只是在想着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 被抓的事儿,白绾绾沈夜安肯定会隐瞒着,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也就更加方便,他们两个对于自己做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白晓瑾心里从未有过恐惧,只是有些事情还是有必要让有些人知道。 不然自己在这个鬼地方呆了这么久岂不是白呆了。 “你治病的事情我已经放在心上,也有机会我肯定会把病给你治好的,不过你现在还需要帮我另外一个忙。” 白晓瑾看了一眼托盘上的东西之后,便没再说什么。 而狱长担心白晓瑾饿垮了没人帮他治病极力劝说着。 “所以你还是吃东西之后再说吧,你要真的病倒的话,谁给我看病啊,我也不怕丢人了,我就跟你实话实说,这些年我可是被我家那个老婆子嫌弃的不知多少年。” “好不容易遇到你这个神医,你一定要帮我治好,你得吃饱喝足有精神有体力了,咱们再说别的事儿。”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她明白他想要治病的迫切心情,但是怎么能这么絮絮叨叨的,她严重怀疑他家婆娘嫌弃他不仅仅是因为房事不和谐。 “行了行了,我要写信出去,你给我准备笔墨,我会吃一些的。” 在狱头打算发表长篇大论的时候白晓瑾及时阻止了他。 听了白晓瑾说要吃东西,狱长这才放心应了一声,马上出去找纸笔过来。 这一次虽说被抓进来是白晓瑾有所预料到的,不过也幸好碰到这样一个狱长,如果对方有弱点就可以被自己所利用,虽然想要出去,也不过就是一句话一刻钟的事,但不管怎样自己还是有必要和九皇子他们好好玩一玩的。 尤其是白绾绾,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让卫氏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她娘当年所受过的痛苦! 第七十六章 亲自动手 等到白晓瑾吃了半碗饭之后,狱长也跑了过来,手上拿着纸笔放在旁边地上。 “神医你吃饱了吗?吃饱了之后咱们再说,你想让我干什么,你开口就行。” “很简单,我先写封信,你帮我把这封信给传出去,这个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一定要亲自叫出去,绝对不得有误。” 白晓瑾拿过来纸笔便开始写内容,那狱长赶紧答应了下来。 这几日狱长也找人打听过了白晓瑾的消息,一个本该在江南行宫的未来太子妃,还是入了太子殿下眼的未婚妻。 在狱长看来,沈夜安和白绾绾就是臣太子不在才能欺负这个准太子妃,没准哪一天太子殿下便知晓了,到时候这两个人小命难保。 而他身为唯一一个帮助了白晓瑾的人,好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这般想着,狱长更是打定了主意的讨好白晓瑾。 白晓瑾把信写好之后,小心折好放在信封里送给了狱长。 “现在我在牢狱之中,不方便给你治病,先把信送出去,他日我出去之后再给你治病。” “一定要快。”白晓瑾又叮嘱道。 如果不出她所料,白绾绾受伤的事情应当已经传到了九皇子沈夜安那里。等白绾绾一告状那个男人估计都要疯狂一样过来要杀了自己。 “神医你就放心吧,这事交给我,我马上把信给送出去,对了你再多吃一点。” “我看那两位说不定一会儿就会过来找你的,麻烦你有体力才能够扛得住啊,不然万一晕倒过去,那岂不是要任他们宰割了吗?” 狱长说罢把信揣在怀里之后,转身就走了出去。 白晓瑾则安静的盘腿坐在了那张破旧的床上,不多时门外果然响起了脚步的声音。 “来的倒是快。”白晓瑾勾了勾嘴角,低喃道。 “白晓瑾!” 白晓瑾抬眼看去,果不其然来的正是沈夜安。 只见沈夜安脸色阴沉,目光如炬,隔着铁栏死死地盯着白晓瑾。 “九皇子殿下不去照看我妹妹,来这污秽之地看臣女做什么?”白晓瑾并未起身,歪着头饶有兴趣的看向沈夜安。 “你也知道那是你妹妹,你对你妹妹居然也能够下这样的狠手,全然不顾姊妹之情,你果然丧心病狂。”沈夜安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沙哑,宛若暴风雨来临前的风暴。 “姊妹之情?”白晓瑾冷笑了一声。 “九皇子殿下,你又何尝不是呢?你明明知道我是你皇兄最爱的女人,却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把我给抓进监牢里折磨,你又何时顾及兄弟之情了?” “你……强词夺理,本王能跟你一样吗?本王是有证据在手,而你呢?根本不分青红皂白拼命的折磨绾绾!” 沈夜安说这话时面色不变,丝毫不心虚。 他到底也真的如白晓瑾所说,趁着沈景行不在才敢动手,否则的话沈景行肯定会护着她的。 “什么证据?伪造出来的证据吗?”白晓瑾毫不客气的戳穿了他。 “只要白二小姐签字画押,那证据便是真的。”见状,沈夜安也收起了伪善的面容,眼角上扬,挑衅般的看着白晓瑾。 “殿下这是屈打成招呢?还是让我实话实说,不过我想你应该也不愿意听我的实话吧。” “话说回来,殿下为了你心尖上的人,冒着事情败露的风险也要将我抓来,臣女还真是佩服。” 白晓瑾眉眼弯弯,眼底满是嘲讽之色,言语间也满是不屑。 可只有她知道,她这是在试探。 一个能和沈景行并驾齐驱的皇子,绝对不会是个沉迷美色的绣花枕头。 可沈夜安依旧是那副样子,咬牙切齿道:“白晓瑾你死到临头还嘴硬!不但打伤绾绾还死不认罪,那就别怪动刑了用刑了。” 九皇子话音刚落,就有几个大汉手持刑拘走了进来,而门外似乎有阴风吹过。 白晓瑾眉头一皱,轻轻摇了摇头。 “来人啊,上刑!” 白晓瑾看了眼刑拘,眸光微动,继续火上浇油。 “殿下,您就不怕等太子殿下回来的时候看到我受了伤,到时候你们兄弟反目吗?” 白晓瑾知道这个沈夜安最是和沈景行不对付,不管沈夜安是不是装的,现在再提起沈景行,必然能惹恼沈夜安。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更何况这皇帝之位还在前方等着,沈景行现在虽然被封了太子,但却并非嫡子,只是占了个皇长子的名头。 最起码沈夜安在朝堂之上表面上是与沈景行分庭抗争的。 若说这沈夜安没有一点儿反叛之心,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白晓瑾刻意提出沈景行就是为了激怒对方。 沈夜安听了白晓瑾的话之后眼底终于生出了真切的怒意。 “你以为你仗着有太子殿下这一棵大树,就可以逃脱一切罪责吗?这件事情你已经是逃无可逃了,本王这是按规矩办事,你少拿太子来压本王!” 今日这白晓瑾他是动定了! “本王的话,说的不管用是不是?还不赶紧用刑?!” 他看旁边的狱卒没有任何的动静,不由得眉头一转,凌厉的目光吓的那几个人更是胆战心惊,赶紧把鞭子拿了过来。 “这有什么用?!给我拿烙铁。”沈夜安冷声道。 既然要用刑他岂会只是几鞭子了事呢。 “九皇子这是要亲自动手吗?你若真的亲自动手,那么太子殿下知道之后,恐怕你是逃不掉的那些个证据,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伪造的吗?” “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若是真的把这件事情闹大的话,恐怕到时候你难辞其咎。更何况是为了一个女人?也不知道陛下会怎么想你。” 白晓瑾继续看热闹不嫌事大,煽风点火。 就好像,即将要面对酷刑的不是自己一般。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他沈夜安不如沈景行罢了。 白晓瑾的一番话成功激怒了沈夜安,后者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双手紧握,关节处都有些泛白。 第七十七章 做戏 “怎么我说出你的心事了?” 见沈夜安这副模样,白晓瑾面上的笑容愈发的灿烂,站起身,凑上前去。 低声道:“沈夜安,脱去了皇子这层身份,你又算什么东西!” “好,本殿下就让你知道我到底算什么!”沈夜安一脚将拴着铁链的牢门踹开。 白晓瑾向后一仰,却被沈夜安拽住了手腕,狠狠地甩在了墙上。 白晓瑾虽然尽力护住了头部,但依旧有些晕眩之感,还没站稳身子,沈夜安手中的鞭子便落在她身上。 瞬间,便是一道血印,衣服都已经被打破了。 白晓瑾眉头一皱。 话说这衣服的布料似乎还挺难得的? 沈夜安看到白晓瑾痛苦地紧皱眉头,咬着唇,以为她是怕了。 不由得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往前走了两步,一边继续抽打着白晓瑾,一边笑着。 “怎么样啊?现在你知道我算什么了吧,你还真以为我是怕吗?我告诉你白晓瑾,现在铁证如山。 就算沈景行在,你也逃不掉!” 虽然那些证据是他自己找人编撰出来的,但是他不相信沈景行真的因为一个女人而跟自己弄僵,所以对于白晓瑾,现在他是半点怜香惜玉之情都没有。 他那个大哥什么脾性,他还不清楚吗? 这么多年了,就没有女人能入他的眼。 “九皇子殿下所谓的铁证如山,不就是你自己编撰出来的吗?太子殿下跟你可不一样,他明察秋毫一定会查清楚的,到时候到我身上的都会还你身上去。” 白晓瑾疼的脸色发白,额头上细细密密都是汗珠,咬着牙关对着那沈夜安开口说道,口吻中满了轻蔑和不屑。 那一鞭接着一鞭,白晓瑾都是真真实实的挨了的。 好在这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白晓瑾微微闭眼,眼前又浮现出白绾绾的面孔。 这一切都会回报到白绾绾身上的! 鞭子如雨点一样不停的打在身上,白晓瑾紧咬着不肯求饶,不一会儿身上就已经伤痕累累。 沈夜安早就让人将她手脚绑在了一起,此时根本没有办法动弹,只是那样耷拉着,看上去已经半死不活。 “殿下,你要是再这样打下去就打出人命来了,先不说太子殿下计较不计较,这件事情传出去恐怕对你也不好啊。” 一旁跟着的狱卒慌忙对着沈夜安开口提醒了一句。 对于眼前这位九皇子,他是不敢多说话的,可眼看着白晓瑾都快被打死了,恐怕太子殿下怪罪下来他也是没有办法说清楚的。 一件案子还没有查清楚,犯人就死了,而且还是未来的太子妃。 知道内情的几个狱卒都忍不住的头疼。 沈夜安一把将鞭子扔在旁边,他微微喘着气压着自己的气息, “好了,这个女人就交给你了,给本王好生看着,若有什么差错,本王那你们是问!” 沈夜安深深地看了一眼白晓瑾,末了就恢复了初见时的轻浮模样。 “本王要赶紧去看看绾绾了!也不知道绾绾好些了没。” 狱卒赶紧送他出去,见他带着人走远之后转身回到了牢房里,只见白晓瑾,真的已经打的半死了,赶紧过去喊了喊对方的名字。 “你没事吧?我们可是不敢给你请大夫。” 白晓瑾只是动了动脖子,又吐出一口血来,来人见状慌忙帮她解开绳子,拖到了牢房的角落里,让她靠着。 等所有人都离开之后白晓瑾眼皮轻动,活动了一番被绑的僵硬的手脚,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沈夜安,我就怕你下手不够狠,如今这可是你自己给自己设的牢笼,休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而刚刚沈夜安话语上的转变也让她彻底确定了沈夜安的性子。 她好像还能顺便给自己未来的夫婿除掉一个竞争对手? ...... 监牢之中终于安静了下来,眼下已然入夜,白晓瑾听出外面的人都已经睡下了,这才站起了身子,活动一番因为怕被发现而一下午都未曾动过的手脚。 此时她面色红润,除了身上的那些伤,哪里还有半点要死不活的样子。 她稍微活动了一下,便取下了自己的发簪,摆弄了一下,发簪变成了小小的盒子,从中拿出了一粒药服下。 感受到身体逐渐开始发热,白晓瑾回到了刚刚的位置上继续半死不活的靠着。 心头却十分愉悦的开始帮白绾绾选择一个死法了。 九皇子那边不一定就判了死刑,那总得帮白绾绾选一个即为痛苦的死法,也不枉自己这几天受的罪,和这枚副作用极大的药。 没过一会,体内的燥热逐渐转变成寒冷,白晓瑾整个人缩在墙角抱着身子瑟瑟发抖。 另一边厢狱长按照白晓瑾的吩咐将信送了出去,回来之后才得知沈夜安来过,并且对白晓瑾用了刑,心道不好,赶忙来到监牢门口。 只见角落里的白晓瑾浑身上下都是伤痕,蜷缩在那里,看起来已经是有进气没出气了。 “神医神医怎么样?” 此刻的白晓瑾正处于发热状态。 无力得睁开眼皮,看了看眼前的狱长,满满脸通红浑身发抖的样子,着实把狱长给吓到了。 “你没事吧?这该不会是打的太重发高烧了吧,要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你现在是罪犯的身份,没有办法给你请大夫的。” 狱长心急如焚! 一是担心白晓瑾真的死在这里,二也是担心自己的病没人治,要知道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这样一个能治病的大夫的。 他扶着白晓瑾来到那张破旧的床上躺下,而白晓瑾涩涩发抖的缩着,根本没有办法说话。 “你能不能够听到我说话,你快跟我说说话,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要是有事我怎么办啊?你快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伸手一试看白晓瑾的额头烫的犹如火炭一般,赶紧把手给缩了回来。 心底一抽一抽的。 如果白晓瑾真的死了,那沈景行回来发起怒来,承担怒火的不单单是沈夜安。 更何况,这俩再怎么说都是皇子,是兄弟,若是抹不开面子,背锅的还得是他这个狱长和手下的人。 第七十八章 蛇鼠一窝 “你帮我个忙。” 白晓瑾有气无力的说道,用手撑着床准备坐起来,却被他给扶着又躺下了。 他可不敢再让白晓瑾折腾了,万一折腾的没命了,恐怕可真的是自己百口莫辩了。 “你帮我写信给太子殿下,按照上一封一样寄出去给太子殿下,心里就说我危在旦夕命不久矣。” 这药能模拟出高烧不愈的样子来,而副作用便是人会陷入虚弱之中,且时间因人而异。 白晓瑾也没想到,自己对这药效居然异常敏感。 “好好,我这就去写信,你可千万撑住啊。”狱头连声道。 躺在床上白晓瑾好歹是舒服了一些,虚弱感也没有那般强烈了。 她相信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两封信接连到达沈景行手中后,他定然会回来救自己。 皇帝尚且未曾回京,处置白绾绾和沈夜安也更加方便。 “哎,沈景行这可是你欠我的啊。”白晓瑾叹了口气,喃喃道。 若不是想着顺便帮沈景行一把,她也不至于挨沈夜安一顿打,现在还要扛着这副作用。 第二天傍晚白绾绾的腿终于治好了,下床走路时还有一些腿软,在院子里走了好一会才恢复了知觉。 “总算是好了,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贱人用了什么法子,怎么会突然间就受伤?” 白绾绾想起昨天自己腿受伤时的情形,到现在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虽然明知白晓瑾也不会是什么武功,怎么可能会对自己动手呢? 可知觉却告诉她这一切绝对和白晓瑾有关。 “小姐,我听说昨日九皇子殿下从白家出去后直奔大理寺,亲自打了白晓瑾一顿替小姐出气呢。” 扶着白绾绾的丫鬟趁机开口道。 “你是说九皇子是替我来出气,把这个贱人给我打了一顿是不是?” 白绾绾迫不及待的跟她确认后,心里的高兴是一点都遏制不住了。 看来沈夜安对自己的确是情根深种,看到自己受伤了就来找白晓瑾,替自己报仇出气。 想到沈夜安对自己言听计从,白绾绾心里还是比较满足的,至少自己还是有帮手的人。 “那是,小姐可是九皇子殿下心尖上的人啊。”那丫鬟赶忙道。 果不其然白绾绾听后大喜,直接赏了丫鬟几两碎银子。 白绾绾思虑一转,吩咐道。 “把披风拿来,我要去好好探望一下姐姐!”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看白晓瑾笑话的机会,如果自己不好好趁机教训一下对方,那么什么时候才能够抱自己这个仇? 白绾绾在丫鬟的护送之下来到了煎熬之中,一进去便捂住了鼻子,一股难闻的味道传来,更夹杂着一股血腥味。 透过铁栏,白晓瑾浑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只有偶尔的抽出和呻吟能看出这人还活着。 “白晓瑾啊,这一次可怪不得我,可是怎么办呢? 九皇子对我就是那么的爱护,见不得我受半点的委屈,你的太子殿下呢? 恐怕回来的时候只能见到你的尸骨了,哦不对,恐怕连你的尸骨都见不到,因为那个时候你很有可能已经被扔出去了。” 白绾绾看着白晓瑾半死不活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更深,得意洋洋的命令身旁的人把门打开。 “如果九皇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恐怕一定会觉得自己爱错了人。” 白晓瑾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白绾绾来到了自己面前,这个女人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一双目光凶狠异常,没有半点温柔的样子。 “小贱人嘴巴还这么硬,我非要把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赶紧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白绾绾见她还这么说有些气急败坏。 “白小姐,这……这样下去是要出人命的。” 狱卒拿着东西不敢上前,想起狱长临走时的交代,更是胆战心惊。 然而这白绾绾又岂会把他一个小小的狱卒放在眼里呢? 狠狠的一个眼神飙过来,立刻把他手上的东西给抢来了。 “你还真以为你的太子殿下是万能的啊,真的以为他会随时随地回来救你啊,你真是痴心妄想,有我在太子殿下面前没有你的位置,今天我就让你去见阎王爷。” 白绾绾恨不得把眼前的女人挫骨扬灰! 要不是因为白晓瑾,自己和沈景行指不定早已经在一起了呢,何苦还要去应付那个沈夜安呢。 “感情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不讲道理的,就算没有我白晓瑾,沈景行也绝对看不上你。真不知道沈夜安怎么就看上你了,还真是瞎了眼。” 白晓瑾面前撑起身子,扯了扯嘴角,嘲笑道。 “你给我闭嘴,少跟我提那个人。” 白绾绾一听到沈夜安的名字就有些反感,尤其是在白晓瑾面前也没了任何的掩饰。 听了这话之后,白晓瑾不禁笑了。 “只可惜沈夜安见不到你的真正样子,你以为他是真心喜欢你吗?其实你们两个根本就是……” “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我今天来就是要你命的,等你死了之后,我自然会告诉沈景行是九皇子杀了你,到时候他肯定会杀了九皇子,我就可以渔翁得利了。” 白绾绾心中想着将来的美好日子,却并没有放松,捏着白晓瑾的下巴用力着。 “想要渔翁得利岂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太子殿下聪慧过人哪可能会相信你的只言片语?你还真是把太子殿下当成一个笨蛋啊?” 激怒白绾绾要比激怒沈夜安容易的多。 白晓瑾宛若看傻子一般看着白绾绾。 不得不说这人和沈夜安倒也是蛇鼠一窝,只要不断地提起沈景行就能激怒他们。 “人啊,还是要知足,你说你在白家这些年,用着我的东西,占着我的位置却还不知足,还在觊觎我的东西,现在啊,是你连本带利给我吐出来的时候了。” “包括沈景行。” 白绾绾被气的快发疯了。 没想到白晓瑾居然还要出言不逊! 看来这女人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被九皇子教训的半条命都快没了,还不忘来讽刺自己。 第七十九章 出乎预料 “白小姐,这......” 听着白晓瑾的话,身后的狱卒冷汗直往下冒,恨不得冲进去捂住白小静的嘴,劝她不要再说了。 没看白绾绾这位姑奶奶已经要杀人了吗。 “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白绾绾回头瞪了严在一旁欲言又止的狱卒们。 狱卒们对视了一眼,最终留给了白晓瑾一个怜悯的目光。 “白晓瑾,今天就算我杀了你,他们也不会敢说出去的,更何况九皇子也会拼了命护着我。” “你说,太子殿下要是看到你的尸体会不会难过呢?不过你放心,景哥哥若是难过的话,我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 “你就受死吧,哈哈哈。” 看着那几个人离开之后,白绾绾得意的仰天笑了一下。 正准备下手时,忽然间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白绾绾身后出现一个黑衣人,将她一掌打晕,扔在了地上。 白晓瑾坐起身,哪里还有半点刚刚虚弱的模样。 “您没事儿吧?”黑衣人关切道。 “没事,不过你怎么下手这么快,我还想再听听她的获奖感言呢。” 白晓瑾伸了个懒腰,却扯到了伤口,咧了咧嘴。 黑衣人并未再接话,恭敬地站在一旁。 “真是死性不改,昨天给了一个教训还是不知死活,还要来找我,这个贱人不是自投罗网吗?” “你说,她若是知道我杀了她,就如碾死一只蚂蚁一样,该是什么反应?” 白晓瑾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白绾绾,探了个头出去,外面的狱卒和犯人们果然都陷入了昏迷。 “药效很快就会过去,他们不会察觉的。”黑衣人说道。 白晓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的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了。 也不知道沈夜安喜不喜欢她送给他的这份惊喜呢? “既然那个沈夜安这么喜欢你,我就成全他,怎么说你们两个也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我怎么能够让你们两个分开呢?” 白晓瑾踢了踢白绾绾,笑道。 “按计划,你把她扔到九皇子床上去。” “是。” 黑衣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扛起白绾绾便出了牢房。 白晓瑾则回到了床上,在适才白绾绾拿着的东西上抹上了自己的血。 事情都在按照她预计的发展。 沈夜安肯定会特别的开心,不过白绾绾就不一定了,这个白绾绾天天痴心妄想要和沈景行在一起,如果发现自己已经和沈夜安同床共眠,那么白绾绾不发疯才怪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等明日一早白绾绾在沈夜安床上醒来时,她的精彩表情自己是看不到了。 白晓瑾带着遗憾砸了砸嘴,闭上了眼。 今夜不会再有人来找麻烦了,终于能安安分分的睡上几个时辰了。 “沈夜安,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夜色已深,沈夜安仍在书房之中,台面上摆放的书信还未曾展开,砚台里的墨也已经干涸了。 就算他再怎么封锁消息,沈景行也该察觉出不对了,最多四日,他便会得到确切的消息。 到时候,白晓瑾早就死在了自己手中。 只是这之后的事情才颇有几分麻烦。 虽然不会明着来,直接撕破脸,但谁知道背地里沈景行会给他下什么黑手。 “殿下,早些歇息吧。” 李言端着一碗解暑的绿豆汤走了进来。 “绾绾又去大理寺了?”沈夜安揉了揉眉心,略有些疲态。 “是,不过白二小姐似乎真的没干什么,最后自行离开了。”李言点了点头。 黑衣人早就把白绾绾的失踪做足了掩藏。 沈夜安点了点头,心底有些小庆幸,他喜欢的人终究不是那种女人。 殊不知他心底的女人不仅仅就是他想的那般歹毒,更是即将躺在他的床上了。 饮下了绿豆汤,沈夜安也察觉到了几丝睡意,在李言的服侍下更衣睡下,灯火熄灭,里面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守夜的人丝毫没有注意,一个黑衣人悄然打开了一扇窗户,抱着一个人潜入了沈夜安的寝殿。 接着黑衣人把白绾绾弄到了床上,顺手便把二人的衣服都除去,把被子一盖,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京城外,两人正快马加鞭疾驰而来。 “什么人!站住!” 城头守卫之人察觉到了动静厉声道。 只见其中一人手一抖,一块令牌,就落在了守卫之人眼前。 “太子殿下有急事归京!尔等速开城门!”说话的人正是青安。 守卫闻言赶忙看去,果然是太子的令牌,不敢有丝毫耽搁,打开了城门。 沈景行的马没有丝毫停留,冲入京城直冲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青安无奈的留下来同守城之人交涉打点了一番。 沈景行骑着马在月色之中穿梭,终于还是来到了大理寺之外,他一下马便直冲而去,那些个守夜的人看到他也不敢上前阻拦,风风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等到他来到大牢之中,有人不知死活过来阻挡他,他一脚踹在那人胸前,那人被踹得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被惊醒的犯人朝他看去,谩骂出声,他却毫不理会一间一间找过去,终于来到了最里面的那间牢房。 他想象中的画面终于呈现在眼前,白晓瑾躺在床上瑟瑟发抖,浑身上下全部都是血迹,他气得从腰间拔剑一把,将那牢门给劈开。 牢门之中味道难闻至极,地上也是凌乱不堪,到处都是发霉的稻草。 牢房中的人儿似乎被吓了一跳。 话说白晓瑾在小憩了两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身上的疼痛感愈演愈烈,药物的副作用似乎又发作了。 横竖也没事敢,躺在床上蜷缩着算了算时间,沈景行应当已经收到了第一封信。 凤城离京城不远,如果沈景行快马加鞭回来的话,快马加鞭明日傍晚便会到。 虽然赶不上抓奸在床,但也不碍事。 白绾绾有些遗憾的砸了砸嘴。 是以当牢门被沈景行一剑劈开的时候,白晓瑾着实是吓了一跳。 看到沈景行的那一刻她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这好像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 抓.奸在床好像能看见了! 第八十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晓瑾,你怎么样?” 沈景行将剑丢下,箭步来到床前将白晓瑾小心翼翼的抱在了怀里。 白晓瑾感受到沈景行身上的颤抖,对上那一双满是血丝的黑眸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何止是和她预料的不太一样啊,这貌似是完全不一样。 “你怎么来了?”白晓瑾轻声试探道。 她真的想知道沈景行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来晚了晓瑾。” 沈景行抱着白晓瑾都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身上的伤口。 “青橘的消息传到凤城的时候,我被父皇派了别的差事,这才完了两日。” 沈景行有些自责,若不是他晚了这么两日,白晓瑾那里会有这牢狱之灾。 躺在他怀中的白晓瑾有些心虚的眨了眨眼,不敢直视沈景行的目光。 合着这人是完全没看到她的信啊。 不过凤城到京城虽然没有江南那么远,但也绝不是这么快能赶回来的。 一想到这,白晓瑾一头一热,手下意识的抓在了沈景行领口。 在抬眼细细看去,这人双目布满血丝,下颚满是胡渣,一看就是不眠不休的赶路的结果。 “我没事,真的。” 白晓瑾柔声道,在沈景行怀中蹭了蹭。 沈景行不知道内情,只当白晓瑾是在安慰他,心底一抽。 “晓瑾,你放心,没人能欺负你。” “殿下,沈夜安和白绾绾不想我见到你。” 看他这副模样,白晓瑾不知为何突然也委屈的泪眼婆娑了起来。 “他们说要让我永远见不到你。” 扑在沈景行怀中,白晓瑾有些贪婪的感受着这份温暖,就好像真的会再也见不到了一般。 “没事,没事晓瑾,我回来了,我在这呢,我帮你报仇好不好?”沈景行就像哄孩子一般,在她耳边低声的说着。 “嗯。”白晓瑾闷闷的点了点头,“殿下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许是这个怀抱太让人安心,白晓瑾又许多日没有好好休息,药物的副作用发作,整个人便迷迷瞪瞪的混在了沈景行怀中。 “殿下,我们走......” 好不容易打点好的青安追了过来,却直接对上了沈景行杀人般的目光。 “白二小姐这是......” 青安再度开口,又被沈景行瞪了回去。 “去宫里找最好的太医去太子府!” 沈景行面色阴沉狠辣,手下却万分轻柔的抱着怀里的女人。 “是。” 见白晓瑾昏过去了,青安的脸色也变了变。 还没有人能这么光明正大的动太子府的人! “马上带兵去九皇子府上抓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他在何处把他给我抓过来。” “还有那个白绾绾一并抓来,若是反抗可用强力。” “死了我负责。” 青安闻言恍然,他只知道殿下接到了青橘的消息,白晓瑾出了事,却不知道详细的,这下才明白是谁搞的鬼。 沈景行抱着白晓瑾上了时间准备好的马车,上面只见怀里的女人昏迷当中没有任何的动静,原本身形就消瘦的白晓瑾,此刻更加显得柔弱不堪。 “晓瑾,我们现在就回去,你再忍一忍。” 沈景行在白晓瑾耳边低语,却始终唤不醒她。 太子府。 沉寂了几日的太子府灯火通明,得到了消息的下人们早早地就做好了准备。 “太医到了没有?” “启禀太子殿下,大夫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是太医院的王太医。” 王太医是沈景行惯用的太医。 沈景行满意的点了点头,抱着白晓瑾大踏步地走进卧室,一脚将门关上。 屋内。 王太医半夜就被从床上拉起来,原本一肚子火气,还想抱怨几句。 看见沈景行神色阴沉,怀中还抱着一血肉模糊的女子,当下也大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九皇子府外,青安带兵将这座府邸包围的水泄不通,连只鸟都飞不进去。 他骑着高头大马从门口下马,带着人便往里冲。 九皇子府里的府兵,看到有人冲进来,便立刻上前阻拦,双方人马分立两边。 “太子殿下有令九皇子私下运行,现在必须要跟我走,你们若是赶走来一并带走压入死牢,有那个胆量就上。” 闻言九皇子府的府兵有些已经开始从那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毕竟太子殿下不但是储君,还是沈夜安的兄长,若是得罪了到时候九皇子那边也会怪罪下来。 “青安统领,既然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还请允许属下去通报……”有人认出了青安道。 “通报?现在是抓人,不是请客,马上给我滚开。” 青安冷笑一声,抽出了自己的剑,身后的人马上上前拦住了那些人,他便带着兵继续往里冲来到了九皇子的卧室外。 而此刻沈夜安和白绾绾两个人正赤身裸体,相拥而眠。 白晓瑾吩咐的药是有剂量的,直到青安等人来到了沈夜安寝殿外,沈夜安才听到了动静,恢复了意识。 因为绿豆汤中的药的缘故,此时的沈夜安依旧有些头脑发懵。 “李言,什么事,这么吵?” 沈夜安干涩的开口,却无人回应。 他感觉的事情不对劲,正打算起身,手下却摸到一温润嫩滑的触感。 这才发现自己身旁躺着一不着寸缕的女子,定眼一看,正是白绾绾。 “绾绾?”沈夜安一愣,面上却并无四色。 犹记得自己睡一下的时候只有一个人,这白绾绾是何时来的,而且对方也是睡得非常的昏沉,外面那么大动静,居然都没有醒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而李言为何会没有任何动静。 就在他准备翻身下床的时候,门被大力的推开,沈夜安抬头一看进来的人,正是跟在沈景行身边的青安。 “大胆,谁允许你私闯本殿下的房间,马上滚出去。” 沈夜安一边恼羞成怒的呵斥着一边极力遮掩着身边的白绾绾。 奈何白晓瑾可没这么好心,虽然吩咐人给他们留下了被子,但留下的那条被子,仅仅能遮掩住一人,此时二人却都是身无寸缕。 青安眼尖早已经把床上的情形瞧得个清清楚楚,抬眼看着沈夜安,只见他有些慌张却拼命的在掩盖着。 想来他也没料到,这大半夜的居然会有人闯到他的房间,看到了这一幕。 第八十一章 想对本王动手 “殿下,属下是奉了太子殿下的命令,请您去大牢走一趟。” 青安面不改色,不卑不亢。沈夜安却急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沈景行会在这种时候回来。 “胡说八道,太子殿下为何突然间要……” 青安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认清现实,毕竟青安是沈景行麾下最信任的人。 话未说完,青安对着自己身旁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立刻会意过来,几人上前架起了沈夜安。 “大胆!放开本王!” 沈夜安此时赤身裸体的被人驾着,他哪里受过这般屈辱,可黑衣人下在绿豆汤中的药却让他全身疲乏无力,挣脱不开。 “九皇子殿下这是沉溺女色,肾亏阳虚了啊。” 青安自然遗传了自家主子的毒舌,那阴阳怪气的模样让沈景行的人发出阵阵闷笑。 那些笑声在沈夜安听来却及其的刺耳。 “行了,把这个女人一起给我带走!” 青安摆了摆手,便有人上前掀开了被子。 而此刻白绾绾也迷迷糊糊的恢复了几分,身上软绵无力,还有些凉飕飕的。 可她明明是在牢房中和白晓瑾在一起的啊。 白绾绾迷茫的眨了眨眼,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勉强坐起身,却发现自己只穿着一件肚兜,几乎是半裸着的坐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周围除了不着寸缕的沈夜安,还有满屋子的男人。 青安看到白绾绾的时候也是一愣,眼底随即弥漫着嘲讽和不屑。 “啊……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儿?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绾绾的嗓子几乎要喊破了才想扯起被子遮挡自己,双目通红的质问沈夜安。 “我怎么会在这!沈夜安!你混蛋!你不要脸!” 白绾绾一巴掌扇在了沈夜安脸上。 她的清白,全都毁了! 青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倒要看看这个沈夜安如何解释,毕竟现在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所有的人都看到了白绾绾和不着寸缕的沈夜安。 “我道是谁,原来是白三小姐啊。微臣将空间留给二位,还麻烦二位穿戴整齐,不要辣别人的眼睛。” 就这样的女人居然还敢妄想爬上他家主子的床? 若不是担心她会连累白晓瑾的名声,青安才不会那么好心的让白绾绾穿戴整齐。 “青安,青安,都是沈夜安这个混蛋做的,我什么都没干啊,求求你了,不要告诉太子殿下,我是无辜的。” 白绾绾顾不得什么,六神无主扑向青安,却被人一脚踹开,关上了房门,她毫不气馁的拍打着房门,不断哀求着。 门外传来青安冰冷的声音:“白二小姐做了什么,殿下一清二楚,白二小姐若想继续丢人的话,大可以现在就出来同我去见太子殿下。” 挨了一巴掌的沈夜安反到冷静了下来。 冷眼看着有些癫狂的白绾绾。 此刻沈夜安纵使是笨蛋也想清楚了,他们两个一定是被人陷害了,肯定是有人给他们下了药,所以他们才神不知鬼不觉的突然间就睡在了一张床上。 未昏男女私相授受,还衣冠不整的同床共枕。 他虽然喜欢白绾绾,却也知道这事有多麻烦。 传出去,不说白家就连皇家的颜面也丢尽了。 “够了,白绾绾,现将你的衣服穿上!” 沈夜安脸色一沉,将床下的衣服丢给了白绾绾。 白绾绾却不管不顾的继续哭闹着。 沈夜安揉了揉眉心,一把握住了白绾绾的肩膀。 “白绾绾,你给本王听着,我们被那个贱人算计了,你若是还顾及自己的清白,那从现在起,你喜欢的就只能是本王!” 白绾绾一双美眸布满雾气,有些迷茫的看着他,那副样子,让一直当舔狗的沈夜安有了一丝征服的快感。 半晌白绾绾才点了点头,沈夜安这才满意的放开白绾绾,后者如同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久久回不过神来。 “殿下,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为什么会在你的床上?我之前好像是在监牢里看望姐姐……” 绾绾猛然间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自己是在监牢之中昏迷的,可是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忽然间感觉到自己的博梗之间一阵凉意。 转头一看,一把冰凉的宝剑顺着门缝插进来,抵在了自己脖子上。 “少说废话!你们趁着太子殿下不在,污蔑未来的太子妃,动用私刑!此事太子殿下已经知晓,二位还是快些随握去见太子殿下吧。” 屋外的青安无心再跟他们继续牵扯下去,生怕耽搁了几分钟就要面对自家主子的怒火。 然而沈夜安却并没有打算就此离开,他清楚沈景行的手段,一旦落在他手中,恐怕到时候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他对白晓瑾用刑的时候就料想到了沈景行虽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他也绝对会替白晓瑾报仇,只是没想到这一刻来的如此之快。 “青安你看清楚了,我可是九皇子,皇上的亲生儿子,你若是敢动手的话,就莫怪本殿下不饶你。” 见白绾绾已经穿好了衣物,沈夜安打开了房门,恢复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青安为太子殿下效力,与九皇子殿下毫无关系,殿下又谈何饶恕?” 青安摆弄着手中的剑冷笑道。 “你是想对本王动手了?”沈夜安冷声道,手已经握住了门后的铁棍。 不等青安开口,他便先发制人,趁其不备便一跃而起,而一直在旁边候着的李言也突然发难,跟随而来的侍卫们,纷纷上前阻拦。 到底是皇子从小被师傅教出来的,武功自然不在话下,几个侍卫不一会儿就被他给撂翻在地,根本爬不起来了。 “哎,还真是吃干饭的,回去得好好训练才是。” 青安低声叹息了一句,那些护卫们对视一眼,纷纷低下了头。 “还想要抓本殿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色,马上速速退下,否则的话我绝不饶你们。” 沈夜安冷眼扫了一圈,见青安带来的人不敢上前,心底更加得意。 料定他们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上前来捉拿,哪怕是奉了太子的命令又如何,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也会对自己手下留情。 第八十二章 绝不放过 青安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回来的太急,没来得及带上最强的战斗力,还真是让这位殿下威风了一通。 “青安,别以为你是太子殿下身旁的红人,我就会高看你一眼,说白了你也不过就是一条走狗而已,那一天太子殿下不要你了,你还不是一样要跪下求人。” “九皇子殿下,那就得罪了!” 看着沈夜安的样子,青安嘴角抽了抽,手中长剑入鞘,丢给了身后的人,接过了一捆绳索。 “就凭你?不自量力!” 沈夜安冷笑一声。 青安平日里在沈景行身边不声不响,是以他功夫了得的事情知道的还真是没几个。 沈夜安随后甩出一铁棍,朝青安砸去。 青安不躲不闪,脚下不紧不慢的朝沈夜安走去。 等沈夜安反应过来的时候,青安不知怎的已经绕开他的铁棍来到了他身前。 二人交手不过片刻,电光火石间,沈夜安甚至未曾看请青安的动作,便被人半跪着压倒在了地上。 “殿下!”已经被制服的李言惊呼了一声。 就看见自家殿下被青安用绳子五花大绑。 沈夜安被打倒在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青安。 “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功夫,你到底是谁?” “九皇子心中若有疑问,那么就存着,现在你已是阶下之囚,我没有义务要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把那个女人一起带上。” 青安看了看被吓得再度瘫软在地上的白绾绾,亲自押送沈夜安前往太子府。 太子府。 那边九皇子府被闹得鸡犬不宁,而太子府却陷入了极度压抑的气氛之中。 白晓瑾身上的囚服已经被沈景行派来的丫鬟脱下了,让丫鬟一点一点的上药。 白晓瑾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足足半个时辰之后,才把每一处都涂上了药膏。 这是沈景行第一次看见白晓瑾的身体,但此时心中却没有半分绮念。只是红着眼看着她浑身的鞭痕。 沈夜安、白绾绾。 别说是皇子和皇商之女了,这一次就算是天皇老子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王太医隔着屏风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经他对这位爷多年的了解,怕是有些人要倒大霉了。 等青安带着人回来的时候,白晓瑾身上已经被收拾妥当,所有的伤口都被包扎了起来,许是鞭打了太多下,整个人看上去都臃肿了几分。 此时躺在沈景行的床上昏迷着,好看的眉目此时紧皱在一起。浑身冰凉,脸上却又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王老,她究竟如何了?你给本王一个准话!” 沈夜安看着王太医林林总总把了几次脉,终于阴沉着开口询问道。 王太医深吸了一口气,道:“这姑娘看起来病的凶险,但脉象却并无异常。” “并无异常?!”沈景行拉长了声音,“那她为何会见到本王便晕了过去!” 王太医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对上沈景行的双眼,心里只想赶紧回去辞了太医一职,离这位爷越远越好。 说不定是人家姑娘是被这位爷吓晕的。 当然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说。 “不错,这位姑娘受的伤看上去严重但都是皮外伤,只要好生清理、擦药不发炎溃烂便可,如今晕过去可能是这几日受惊过度,太过疲累所致。” “老朽曾见也过不少人在神经紧绷后回到自己信任、舒适的环境中时,精神放松,昏睡不醒的情况。”说道自己的专业领域,王太医难得硬气了一些。 “好,本王明白了,你开药,再把太医院的秋品膏全部拿来。” 王太医的话莫名的取悦了沈景行。 看向白晓瑾的目光满是温柔。 所以,他是她信任的人。 王太医刚刚松的一口气,险些又上不来。 秋品膏是太医院秘制的极其珍贵的膏药,用了之后肌肤不会留下疤痕,每年太医院就产出那么点,各宫娘娘都要抢,这位爷倒是好,一开口就要了全部的。 王太医逃出了屋子,沈景行这才重新坐在白晓瑾身边,轻轻的握着她的手心中百感交集。 他从未曾想过,白晓瑾有一天会受这样重的伤,为曾想过因为他而让白晓瑾受伤,心里的内疚和自责已于言表。 他和沈夜安之间的斗争一直不曾断过,许是自己从未有过在意的人,十二又是被皇后教养着,沈夜安不敢下手。 这还是第一次,沈夜安真真切切的触碰到他的逆鳞。 也会是最后一次。 床上的女孩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开始挣扎了起来。 “不要,不要,不要!” “娘......娘亲......我害怕......呜......” “别打我......” “晓瑾,晓瑾。” 往日里的白晓瑾明媚阳光,嘴下不饶人,沈景行哪里见过这般脆弱的人,生怕她挣扎间扯开了伤口,疼惜的将人抱在怀中钳制起来,嘴里轻柔的唤着白晓瑾的名字。 “晓瑾你放心,伤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 “殿下,我们找到了青橘和白疏月。” 房门被敲响,青安汇报道。 “九皇子和白绾绾也被分别关押在两处。” 青安有些担心的看着紧闭的房门。 他跟随沈景行数年,从未见过他哪一次如同这几日一般疯狂。 刚刚王太医出来的时候他询问过,里面的状况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但不知道为何自家主子却不曾露面。 “青橘和白疏月如何?” 就在青安以为得不到回答的时候,房门被打开,沈景行略带些疲态的声音传出。 青安抬起身,却傻了眼。 “殿下,您这是......” 之间沈景行脖颈下到左侧脸颊,皆有三道清晰的血痕,不深,像是被尖锐的东西划伤了一般。 “无碍。” 沈景行摆了摆手,青安深知他的脾性,装作看不见一般回禀道:“青橘是咱们的人,白绾绾没敢动,但白二小姐的婢女......” 青安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已经去看过了,白疏月明显失手过酷刑的,但从沈夜安伪造证据来看,白疏月没有吐露半点对白晓瑾不利的话。 而她那样子......就连他一个大男人看过去也不忍直视。 第八十三章 不会放过 白疏月的腿骨折扭曲,身上的伤不必白晓瑾的少,手腕脚腕上都有明显的伤痕,整个人昏死过去了。 “白二小姐的婢女,伤的很重,已经让王太医去看了,王太医说能保住一条命已经很不错了。” “伤势稳定下来,转移去别院,让人好生照顾。让青橘回来伺候着,所有人都不许告诉她。”沈景行点了点头。 他不关心一个婢女的死活,但他清楚,白晓瑾是把白疏月当妹妹看待的。 她在乎的人,他定然会帮她护着,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让白晓瑾自己养好身体,不易用白疏月的事情扰乱她的心神。 “属下明白。” “殿下,九皇子殿下闹着要见您。”末了青安又有些为难的表示。 他也不想来问啊,可沈夜安身为皇子,现在在屋子里撒泼打滚的,嘴上咒骂连连,几乎把沈景行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丝毫不记得自己和沈景行同宗同源。 本来夜围九皇子府的事情就已经惊动了不少人,这样下去,指不定天不亮,支持沈夜安的那些文臣参沈景行的折子就要到凤城了。 “把他给我捆了,堵上嘴!” 一听到沈夜安的名字,沈景行眼中的戾气几乎要冒出来了。 “还有那个白绾绾,先给本王打一顿!” “是。”青安可不敢再留在这里触霉头,赶忙领命下去。 ...... 只等到天色大亮的时候,白晓瑾才又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牢狱当中了,而自己的手指正被一只大手包裹着。 转头一看就看到了倚在床边闭目养神的沈景行。 她的细微的动静却也让沈景行睁开了眼。 那一双深色的眸子当中尽是担忧和疲惫,却在对上白晓瑾双眸的那一刹亮了起来,只剩下了满眼的喜色。 “青橘,去找王太医来!” “是。”外间传来青橘的声音。 沈景行站起身,但几天几夜没合眼的身子一软,单膝跪在了床边。顾不得腿上的疼痛,沈景行嘴角有些颤抖的上扬,伸手在白晓瑾的头上拍了拍。 “醒了就好,你先别动,我找人来再给你看看。” 见他这副模样,白晓瑾恍惚间回忆起了昨夜的种种,昏暗的牢房中,男人布满血丝的双眸,沙哑的声音,和温暖的怀抱。 “沈景行。”白晓瑾勾了勾唇,想露出一个让人放心的笑容,眼底却一酸,泪珠忍不住的滑落。 “晓瑾,你别哭,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青橘!青橘!快让王老头来!” 她这一落泪,沈景行慌了手脚,跪在床边有些无所适从。 “没,我没有,沈景行。” 白晓瑾唇角的笑容灿烂,眨了眨眼,坐起身抱住了沈景行。 “我就是很高兴,看到你很高兴。” 闻言沈景行松了一口气,反手想将人保住,却又顾及白晓瑾身上的伤,只是虚虚的拢着。 怕白晓瑾仍有些担忧,沈景行想了想继续开口道:“你放心,我都已经解决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他轻描淡写说着并不打算把昨天晚上自己做法全盘托出,毕竟现在白晓瑾最需要的就是静心养伤。 “殿下!殿下!微臣来了!”王太医不合时宜的冲进了屋内。 昨夜他并未离开,给白疏月诊断完后好不容易合上眼,没多久,就被青橘喊起来,那急切地语气让他误以为白晓瑾出了什么差错。 险些将老胳膊老腿跑断,却也完美的打破了屋内的气氛。 白晓瑾脸一红放开了沈景行。 “......” 沈景行朝气喘吁吁的王太医看过去,两道冰冷的目光宛若毒蛇一般。 王太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见白晓瑾醒来,大喜过望,气喘吁吁的走上前去诊脉。 “这位姑娘啊,你可算是醒来了,你是不知道昨夜老朽被人从太医院拎过来的时候太子殿下有多可怕。” 王太医一边诊脉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 “姑娘的脉象也是奇特,明明面上看起来高烧昏迷,内力却没有半点高烧的症状,但却十分虚弱,老朽一时也是为难啊,还差点人头落地。” 听到这话,白晓瑾有些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那药物需要每天服用才能持续保持脉象,她昨日没想到沈景行来的那么快,便未曾继续服用在,这才露出了马脚。 朝沈景行看去,好在这人只是关切的望着他,并未看出什么破绽来。 也不知道她那两封信到哪里了?现在让烟雨楼的人去拦截回来还来不来得及。 “我的太子殿下啊,你说你昨夜怎么就派人围了九皇子府,还将九皇子给抓走了?” 王太医是看着沈景行长大的,此时见白晓瑾没有什么大碍了,也止不住的吐槽,却终于接收到了沈景行冰冷的目光,有些发憷。 话锋一转道:“行了,这位姑娘也没有什么大碍了,老朽再去开副方子,让下人煎服去了。” 说完脚底抹油一般溜出了房间,那速度丝毫看不出是位花甲老人。 “你派人去九皇子府抄家了?” 白晓瑾却捕捉到了重点,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从未想过,沈景行会为了她直接和沈夜安撕破脸皮,也不顾皇帝的意愿。 “算不上。”沈景行摇了摇头,“我只是让青安将沈景行和白绾绾带回来罢了。” 他的原话就是如此,至于带人去围府、搞得像抄家一样都是青安做的。 此时尽心尽力看守沈夜安的青安连打了几个喷嚏,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天空。 正直夏日,怎么就受了凉? 白晓瑾听了这话之后,伸手扶额感觉到头有些晕眩。 “不舒服吗?” “没有,殿下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啊?” 白晓瑾乖巧的摇了摇头。 “怎么办?凡是伤害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未婚夫本事大着呢,定然会让他们加倍的偿还回来。我倒要看看从此以后谁还有胆量敢欺负你。” 沈景行为白晓瑾拢了拢耳边的碎发,目光温柔,声音冷冽。 他一想到白晓瑾昨天晚上的情形,就要极力克制一刀结果了沈夜安的冲动。 第八十四章 归京 “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哪怕是九皇子,你只需好好的养伤便是了。” “多谢......” 白晓瑾道谢的话还未说完,沈景行的手指就抵在了她红唇之上。 “晓瑾,你是我的未婚妻,是我未来的太子妃,没必要和我道谢。” “嗯。” 闻言白晓瑾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对上沈景行炙热的目光,白晓瑾只觉得体内的药物似乎又发生了作用,她的面上有些滚烫,微微低下了头。 “对、对了,疏月在哪呢?我得看看她,这几天我一直都被关着,根本没有办法见她,不知现在怎么样了,当时九皇子要抓我的时候,她根本拦不住。” 白晓瑾想起了白疏月,这几天两个人都没见面,心狠手辣的沈夜安和白绾绾,肯定也是饶不了她的。 沈景行闻言没投一注,但转瞬即逝。 对着白晓瑾笑了笑,做出衣服轻松的模样来。 “白疏月受了些伤,我安置在别院了。” 不等白晓瑾开口追问,沈景行继续补充道:“你的伤还没好呢,你又何必急于一时呢,那边自然有人照顾,你还不信我吗?你好好的养伤,等你伤好了之后,自然就可以见到人了。” “你看青橘不是好好的,她是习武之人,受的伤不重,便先回来照顾你。” “我不会骗你的。” 若是平日里,白晓瑾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但此时已经得到了白疏月安全的消息,她的心也就放下来大半,更何况沈景行最后一句话让她着实是心虚。 “沈景行,其实吧,我......” 白晓瑾心虚的看向沈景行,想坦白的话却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这人做了这么多,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所有的遭遇都是自己设下的局,那她在他心中岂不是...... “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沈景行凑上前去,看样子只要白晓瑾一开口,他就要再把王太医给抓回来。 “没有,没有,沈景行你都瘦了,你是不是好多天都没休息。” 白晓瑾制住了话头,心里只想着将沈景行支走,好让烟雨楼的人赶紧去拦截信件。 沈景行没有说话。 “你快去休息休息吧。我看着心疼。”白晓瑾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连忙道。 “好。”熟料沈景行痛快的点了点头。 只见男人弯下腰将她轻柔的抱起,往里面挪了挪。 “啊?”白晓瑾一声惊呼,“你这是做什么!” “这是本王的房间,本王自然是在这休息。”沈景行毫不客气的躺在了白晓瑾身边。 白晓瑾想开口反对,却见他已经闭上了双眼,看着他有些憔悴的面孔,心底一软不再说话,乖巧的躺在床的另一边。 床很大,两个人相距了不少距离,但白晓瑾依旧有些紧张,听着沈景行逐渐平稳的呼吸声,她忍不住侧过身去,有些痴痴的望着男人的睡颜。 沈景行这一睡,便到了下午,惹得白晓瑾也跟着他又睡了个回笼觉。 白晓瑾醒来的时候,沈景行已经不在了,整个房间里也只有她和另外一人的气息。 “青橘?” “小姐,你醒了,殿下去办事了,吩咐奴婢在这照顾小姐。” 青橘推门而入,恭敬地站在那里。 白晓瑾打趣道:“这是怎么了?就几天不见怎么又拘束起来了。” “小姐,是青橘保护不力,才让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 还有疏月,那个小丫头也...... 青橘跪在地上,语气里满是自责。 她本该是保护白晓瑾和白疏月的最后一道防线才是。 “哎呀,和你有什么关系,是不是沈景行说你了!你和我说,我去教训他。” 青橘连忙道:“小姐误会了,殿下并未敲打奴婢,是奴婢自己......” 白晓瑾缓缓站起身想将青橘拉起来,奈何青橘跪在地上怎么说都不肯起来。无奈之下,只能扶着自己的腰呻吟了两声。 “哎呀,青橘你快起来,扶我回去,我这身上,又疼了。” 青橘见状赶忙起身,扶住了白晓瑾,却对上了白晓瑾戏谑的眸子。 “小姐。” “行了行了,别再跪着了。”白晓瑾拉着她的手重新坐下。 自己身边的小丫头怎么都这么坚强,坚强得让人心疼。 书房。 “还有多久。” 休息了几个时辰,沈景行眉眼中再无疲态。 “怕是明日傍晚,陛下的仪帐就要归京了。”青安有些无奈的回答道。 不知道为何原本好好的,陛下却突然从凤城归来,甚至传了密函给沈景行,看样子是已经知晓京中的事情了。 而南下的队伍此时已经在回京的路上了。 “殿下,这次的事情不管是我们还是九皇子殿下都是严缩了口风的,可陛下那里还是得到了消息......” 青安欲言又止。 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他们之中或许出了内鬼。 “查,将陛下归京的原因查清楚。” “属下明白,只是殿下,九皇子那里我们怕是......” 沈景行的目光落在皇帝的密函上,青安的话未曾说完就见他将密函那点燃,烧尽。 “殿下,这......” 青安大惊。 沈景行沉声道,“去把人处理掉,下手干净,做好伪装,动用我们在九皇子府的眼线,嫁祸给沈夜安。” “属下明白。”青安领命而去。 至于刚刚的问题也未曾再问。 自家殿下这次是狠了心,要让沈夜安付出代价。 而另一边在等青橘摆膳的白晓瑾也从黑衣人那里得到了皇帝圣驾回銮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 白晓瑾也是始料未及。 黑衣人面露难色,终究还是道:“主上,我们的信和太子殿下错开,结果第二封求救信阴差阳错落在了皇帝手上。” 第二封。 白晓瑾恍然。 第二封信是白晓瑾让狱头写给沈景行的求救信,按照原本的计划,这封信为的就是日后皇帝若是怪罪下来,有一个佐证。 却不想这佐证直接落在了皇帝手中。 皇帝太了解自己这个儿子了,生怕他做出什么残杀手足的事情来,这才临时带队归京。 第八十五章 付出代价 “主子,据我们的情报皇帝不仅派了人先一步传了密函给太子殿下,就连皇帝自己也脱离了仪帐队伍,神不知鬼不觉,怕是会在今日夜里就回到京都了。” 末了黑衣人又感叹了一句,“没想到皇帝如此喜爱沈夜安这个儿子。” “他不是喜爱沈夜安,是需要留着一个人制衡沈景行。”白晓瑾冷笑了一声。 若说皇帝对十二皇子这个小儿子还有几分慈爱,那他对自幼失去了生母、看起来身子孱弱,却依旧能稳坐太子之位的沈景行就只剩下忌惮了。 人坐在权力之巅越久就越眷恋这种手握权利的感觉。 也越忌惮身边有能力的人。 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儿子。 这就是这些当权者最矛盾的地方。 成年的几个皇子中,沈景行稳坐太子之位,二皇子沈齐远虽然身为嫡子,但表现出来的性子温和、优柔寡断在皇帝看来难以担当大任。 只有九皇子沈夜安虽然生性暴虐,但却将沈景行视为眼中钉,加上皇帝在暗中扶持,直至今日在朝堂上追随者不少,隐隐有了能与沈景行抗衡之力。 两相牵扯,总比一家独大让人放心。 而这次沈景行能直接让人围了九皇子府,带走沈夜安,让皇帝更加坚定了绝不能让其一家独大的想法。 退位让贤这个道理谁都懂,可惜能做到的没几个人。 白晓瑾还想再说什么,屋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是青橘带着几个下人端着饭菜回来了,黑衣人也瞬间隐藏于黑暗之中。 “小姐,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特别吩咐厨房准备的,不知道合不合小姐的胃口?” 青橘进入内殿,小心翼翼的扶着白晓瑾走了出去。 白晓瑾定眼一看,这都不是合不合胃口的事情了。 桌上摆放着景致的饭菜,许是考虑到她一个人用,菜量都不多,一共十五道佳肴,每一样都是她爱吃的。 为了照顾她身上的伤,有一些还特意做的清淡了几分。 “太子殿下真是细心。” 白晓瑾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心底却淌过一条暖流。 青橘见状却以为白晓瑾不高兴沈景行探查她的喜好,赶忙替自家主子开口解释。 “小姐,你别多想,先前小姐常来太子府,每一次殿下都记着小姐哪道菜吃了多少,绝非有意探查小姐喜好的。” “小姐,太子殿下自幼丧母,一个人长在皇宫里,不太会关心别人,若是哪里做的不好,小姐千万别生气。” “小姐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未来和太子殿下的路还长着呢......” “你个小丫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生气啊。” 白晓瑾出言打断了青橘。 这些日子白晓瑾才意识到,在很多人看来她与沈景行已经是一体的了,而身为当事人,她从未做好真的嫁给沈景行的准备。 青橘也不再多说乖巧的点了点头,手脚麻利的给白晓瑾布膳。 美味佳肴吃在嘴里又是另一番滋味。 “太子殿下用过晚膳了吗?”白晓瑾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 “太子殿下这个时辰应当还在书房处理公务。” “这个汤的味道不错,你装上一些,我给太子殿下送过去。”白晓瑾了然。 既然皇帝来了密函,那这件事情怕是要不了了之了,而沈景行要头疼的事情必然很多。 更何况若是自己的第一封信到了沈景行手中,他指不定有多生气,还是要趁机先讨好讨好才是。 “是。”青橘欣喜的点了点头。 等白晓瑾提着食盒来到沈景行的书房外时,就只剩下她一人了。青橘早就打着书房中地,闲人免进的旗号溜之大吉了。 知道她是想给自己和沈景行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白晓瑾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殿下,九皇子殿下已经改口了,咬死是受了白绾绾的挑拨想为十二皇子报仇,至于那件事也是白绾绾勾引他。”书房内传来青安的声音。 “嗯。” 听到屋内的声音白晓瑾抬起的手停顿了一下。 沈夜安不是将白绾绾视为珍爱吗?怎么她才昏睡了一日,便改了口。 “殿下,还要对九皇子殿下上刑吗?毕竟陛下明日晚上就要归京了。” “你只需要把晓瑾身上受的都给本王数倍奉还,父皇那边我自能应对。” 沈景行的声音满是冰冷,不复在她面前的温柔。 闻言白晓瑾愣了愣,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沈景行的声音依旧冷漠。 “你让人准备的饭菜很和我的胃口,尤其是这道乳鸽汤,我听青橘说你还没用膳,就盛了一些送来给你尝尝。” 白晓瑾推门而入,轻车熟路的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书房外间的桌子上。 看到白晓瑾,沈景行的目光瞬间柔和了下来,抬手示意青安出去。 “你怎么来了?这些事情让青橘做就好了,你刚醒来,身子还虚弱,该好好休息。” 那温柔的语气让正准备关上门的青安翻了个白眼。 “青橘说了,你的书房重地,闲人免进。”白晓瑾故意拖长了声音。 沈景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死丫头,一定让青安好生管教。” “其实是我听青橘说你不仅把九皇子关起来了,还让人对他动手了。” 白晓瑾一边盛着汤不动声色的转移着话题。 皇帝的密函应当是到了沈景行手中的,但他依旧堂而皇之的为了自己对沈夜安动手,说不感动是假的。 可按照烟雨楼的情报来看,皇帝今夜就会到。 不管沈景行是怎么处理密函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沈景行。 “晓瑾,我说过一定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你这次做的动静这么大,批斗你的奏折怕是都要满天飞了。到时候皇帝那边......” 沈景行接过鸽子汤,宽慰道:“你且放心,不过一个沈夜安而已,等父皇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也不知道陛下是什么反应,陛下这么疼爱你们,定然不忍心看你们手足相残,从凤城到京都说远也不远,算算日子若是抄小路,陛下指不定今夜就回来了。” 第八十六章 得知真相 一番矫揉做作的话说出来,白晓瑾自己都险些被恶心到。 这不活脱脱一个话本子里挑拨父子手足亲情的恶毒女配嘛。 奈何戏是一定要做到底的。 白晓瑾说完坐在沈景行对面,给其抛了个眉眼。 美眸里写满了迫切。 懂了吧!懂她的意思了吧! 奈何另一位当事人只是愣了愣,随即探身,手落在了白晓瑾的额头之上。 “诶?” “你是不是因为高热烧坏了脑子?怎么这般说话?” 沈景行迷惑的看着她。 白晓瑾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克制这自己翻白眼顺便给他一拳的冲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催眠。 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不行,冷静不了了! 白晓瑾拍案而起,却对上了沈景行戏谑的双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话本子看多不成?” 说罢转身,应是留下了个潇洒的背影。 而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沈景行眼中的戏谑消失,若有所思的做了半晌,唤来了青安。 “混蛋沈景行!你才烧糊涂了!老娘是在提醒你!” 回到房后,白晓瑾打发了青橘,坐在床上捶枕头发泄。 “主上。”黑衣人诡异的出现。 “又出事了?”白晓瑾停止了孩子般的行为。 “密函的下落查到了,皇帝派来的人死在了城郊,尸体周围并没有密函的下落。但属下是亲眼看着密函送进了太子府的。” “查到是谁干的了吗?”白晓瑾眉头一挑,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个猜测。 “九皇子麾下的一名幕僚,深得九皇子信任。烟雨楼也是今日才查到此人是太子府的暗桩。” 果然...... 白晓瑾下意识捏住了袖袍,面上一派平静,心底却已经是五味陈杂。 深得沈夜安信任的幕僚,本该能派上更大的用处,沈景行却说舍弃就舍弃了。 为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白晓瑾有一种想去找沈景行当面问清楚的冲动。 问问他究竟喜欢自己什么。 问问他值得吗。 几个呼吸间,白晓瑾压下了这股冲动。 “把凡是有可能经手这份密函的人都处理干净,线索全部指向九皇子府。让我们的人暗中帮助沈景行给那个幕僚寻一条出路。” 白晓瑾深知,只要她不提起,沈景行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将这些事情告诉她。 现在她的身份还需要隐蔽,有些事情,她只能暗中帮助他了。 而沈景行那边,经过白晓瑾矫揉做作的提示后,很快青安就查到了皇帝回京仪帐似乎有些不对劲。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青安看着手中的情报有些担忧。 “不必遮掩。”沈景行坐在桌前望着窗外。 皇帝性子多疑,若是现在遮遮掩掩的,改变对九皇子的态度,反而容易让他生疑虑。 “是。”青安点了点头,末了感叹了一句:“还好殿下察觉到了,不然陛下今夜前来,定然会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无碍。” “对了主子,这些是从凤城送回来的信件。” 当时他们到达凤城后,沈景行就被皇帝派出去办事,一些信件自然还是寄到了凤城,由太子府的亲信保存。 后来得到白晓瑾出事的消息,沈景行直接回京,并未返回凤城,是以这些信件便耽搁了下来,直到今日才被人带回京中。 “放在桌上吧。” 沈景行的回答有些敷衍。 青安看出来自家主子的心不在焉,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便退了出去。 沈景行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脑子里是白晓瑾下午矫揉做作的模样。 当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现在看来,白晓瑾更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而皇帝离开依仗独自归京这种消息,能被青安不过一个时辰就查出来也着实可疑。 眼角的瞥见桌上的信件,其中一封,赫然盖着的邮戳吸引了沈景行的注意。 上面的邮戳并非常和他联系的那些人所用,反倒是城南的平民区,百姓们常用的。 “城南......”沈景行眉头一皱。 大理寺监牢便在城南。 信封被抽出,寄信人的名字他从未见过,但里面赫然是白晓瑾的字迹。 沈景行展信读了下去,呼吸声也逐渐粗重了起来。 “啪——” 原本就被揉成一团的信纸被沈景行拍成了一个饼。 “殿下?”在外受着的青安察觉到不对想要进来。 “无碍。” 沈景行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制止了青安的动作。 屋内,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眼角有些红,原本因“病情”而煞白的面庞有些泛红。 沈景行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将被拍成一个饼的信重新展开装好。 “白晓瑾,你还真是好样的!” “看着本王为你着急,就这么有意思吗?” 最终身躯有些疲惫的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手指遮在面上,嘴角扯出一丝泛苦的笑容,心底五味陈杂,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 子夜一过,城门被悄悄打开,马蹄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行两人,直奔太子府而去。 “什么人!”太子府的守卫十分警醒。 “大胆!陛下再次!休得无理!”其中一人的声音十分尖细宛若掐着嗓子一般。 守卫这才看清,来人正是皇帝和其身边的大太监陈公公。 “奴才不知陛下大驾,奴才该死。”守卫连忙跪下惶恐道。 “起来,带朕去见九皇子。” 虽然连夜赶路有些疲累,但皇帝依旧气势不减。 “是。”守卫连忙带路。 等皇帝看见关押着沈夜安的破旧院落的时候,眉头皱在了一起。 “啊——” 而屋内还时不时传出沈夜安的惨叫声。 皇帝眼底逐渐冰冷,他这个儿子还真是好样的,接到了他的密函和没接到一样,照旧动手! “去把九皇子放出来。” “这......” 守卫一时两难。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连夜赶路回京,来儿臣府上,便是特意来找九弟的,还真是让儿臣寒心呐。” “你也是的,父皇好不容易来一趟府上,怎么能带父皇来这等偏僻之处?自己下去领罚!” 来人正是原本在书房小憩的沈景行。 “你个逆子,朕何时归京难不成还要和你汇报!” 第八十七章 和小丫头过不去 屋内沈夜安的惨叫声刺激着皇帝的神经,是以皇帝并未给沈景行什么好脸色看。 沈景行坐在轮椅上,明明是盛夏,腿上却依旧盖着一条毛毯,因为没有休息好,脸色更加苍白。 “咳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儿臣这处府邸还是父皇钦赐,若是父皇想要收回儿臣都不敢有丝毫怨言,只是这逆子之名,儿臣实在是担待不起。” “只是。九弟不但侮辱陷害儿臣的未婚妻,更是对其大打出手,置其重伤,至今仍在昏迷之中。” “晓瑾自幼便孤苦无依,既然白伯伯去世前将其托付给儿臣,那儿臣断然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咳咳......” 沈景行轻咳了两声,一边说着操纵着轮椅挡在了皇帝身前,那架势大有皇帝今天若是要带人走他便死在他面前的样子。 越说越激动,猛咳了几声,嘴角渗出一丝血迹来。 看他这副模样,皇帝的语气也缓和了几分。 “朕自然会给她做主,但安儿毕竟是你的亲弟弟!你怎能为了一个女子公然藐视朕的密函对亲兄弟动刑!” “密函?”沈景行擦去嘴角的血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父皇,儿臣并不知什么密函。” “你不知?”皇帝眉头一皱。 “父皇明鉴,儿臣并未收到任何密函。” 说着沈景行挣扎着就要从轮椅上起来,皇帝递给陈公公一个眼神,陈公公会意,拂尘一甩,上前按住了沈景行。 “太子殿下身子不好,莫要着急,陛下依杂家看太子殿下不是那种忤逆君上之人,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呢。” “父皇明察。” “也罢,既然如此,你放了安儿,朕也不追究你的责任。” “父皇,此事涉及白家和皇家清誉。” 沈景行言下之意很明显,今日他绝对不会放人。 “若是此事没有个决断,未来天下人皆知九弟是个鞭打长嫂、侮女子清白之人,儿臣将九弟困在此处,动了刑罚也是为了还九弟清白,还皇家清白!” “安儿也是为兄弟报仇心切。” “可当日在场之人皆看到九弟与晓瑾胞妹缠绵床榻。”沈景行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事发突然,再加上沈景行有意隐瞒,皇帝并不知道沈夜安与白绾绾的事情。 皇帝闻言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个儿子表面看起来病弱,但做事却十分周密,他适才松口也不是相信了沈景行所言并未收到密信,而是不想再这种事上过多纠缠。 “儿臣当时一时心急,让人抓九弟的时候,他便与晓瑾胞妹赤身裸体的在床上......” 沈景行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自己就算不说,皇帝应该也知道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了。 当朝皇子与皇商庶女在这种情况下有了夫妻之实,配合上平日里在京中白绾绾和沈夜安两人的名声。 一个文雅娴静的大家闺秀,一个心狠手辣追求大家闺秀而不得的皇子。 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就算最后说是白绾绾勾引的沈夜安。在世人眼中,事情的真相会是怎样的不言而喻。 而皇帝最看重的就是皇家颜面了,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些,皇帝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 “逆子!这个逆子!你......” 皇帝还想说些什么,对上沈景行的黑眸一时间求情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罢了,罢了,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闻言沈景行眼角弯了弯,他知道皇帝虽然还想让他放过沈夜安,但这态度已经是服软了。 “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朕记得白家的这对姐妹关系并不好,此事你九弟固然有错,但安儿用情专一,爱慕白绾绾已久,偶尔被吹了耳边风也是他没把持住。” 皇帝思虑片刻继续说道:“当然也是安儿自己的错,你处理务必公事公办,定然要保存我们皇家颜面!” “儿臣明白。”沈景行恭敬的点了点头。 皇帝的话很明确。 就算沈夜安有再大的错,也都是白绾绾红颜祸水。 沈景行心中一阵轻笑。 皇帝的打算符合所有人的预料。 这样一来既可以保住皇家的颜面,又可以解决白绾绾,对于沈景行来说倒也未必是件坏事,只可惜他不能更好的惩罚一下沈夜安。 不过,来日方长。 “朕相信你,你去做吧,既然交给你,朕就不会再插手,朕明白你是一个有分寸的人。” 末了皇帝还是对着沈景行夸赞了一句。 到底是被他亲封的太子,就算需要人来制衡,他也不会让沈景行寒心。 殊不知,这些年他的所有举动,早就让沈景行对他彻底失望了。 “儿臣已经吩咐人将正院收拾出来,父皇可要在府中歇息?” “准。” 皇帝点了点头,青安上前引路,陈公公落在了后面。 “多谢公公。” 沈景行低声道,身后便有小厮递上了荷包。 “太子殿下折煞奴家了。”陈公公眉开眼笑的接过,随即跟了上去。 他看的通透,这个太子殿下或许比陛下想象的还要可怕,但他也明白,如果没什么意外,陛下不会起换太子的念头,眼前这人依旧是未来皇宫的主人。 “你去查一下密函的事情。”来到正院,皇帝吩咐道。 “奴才明白。” 而另一边,白晓瑾也得到了皇帝到来的消息,一时心急,直接又给自己喂了两枚药丸。不多时药物便起了作用。 原因无他,来报信的人还带来了沈景行的消息。 “该死的,沈景行你是不是在耍我!” 直到半夜,药物的副作用袭来,白晓瑾软软的躺在床上,还没有等来探病的皇帝和御医。 而报信人的原话是:“太子殿下说,陛下带了御医来探望白二小姐。” “耍人难道不是白二小姐的专长吗?” 房门被推开,熟悉的声音回应了白晓瑾的怒骂。 沈景行推开门的一瞬,就看到了白晓瑾面上的不对劲,哪怕告诉自己这不过眼前人自己搞的鬼,心里却也猛地一抽。 白晓瑾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此时连抬起手都困难,只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看到她虚弱的模样,沈景行的伪装顷刻间便绷不住了,心底恨不得将先前的自己掐死。 明知道她没什么恶意,错过信件也是自己的错,怎么就和这个小丫头过不去! 第八十八章 属狗 “不错,还有骂人的力气。” 沈景行定了定神走上前,握住了白晓瑾的手腕。 脉象的确很乱,像极了高烧的人。 “现在知道难受了?当时在监牢里让自己挨鞭子还吃药的时候怎么没想过?” 一听这话,白晓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瞪着沈景行的目光登时就弱了下来。 “你收到信了。” 反正白晓瑾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此时的语气中透露着讨好的意味。 “喏。” 白晓瑾话音刚落,沈景行比女子还要白上几分的手指便搭在了她肩头,而指尖正夹着那封信。 白晓瑾嘴角下垂,眨了眨眼,还是接了过来,不用拆开看,从手下粗糙的感觉和信封的肿胀程度来看,里面的信纸绝对遭殃不浅。 “不拆开看看?” 沈景行极具诱惑性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白晓瑾的脸更红了,下意识的便拆开了信封。 果不其然,里面的信纸皱皱巴巴的,一看就知道经历了惨无人道的折磨。 “那个,不是,我......我这就是和你通个信,你......你自己没收到信也不能怪我不是?”白晓瑾的声音越来越小。 在沈景行的注释下总觉得自己愈发的心虚。 “对不起嘛,我见到你的时候太累了,之后......”白晓瑾薄唇紧抿,接下来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让她直接告诉沈景行,因为见到他之后太过安心,所以就委屈的哭了一场还顺带着睡了过去? 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之后,白二小姐救眼睁睁的看着本王疯了一般的想为你报仇?”沈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接着她的话说道。 “白晓瑾,你明明可以告诉本王真相,却选择了继续欺骗本王,若是这封信没到本王手上,那你是不是打算就这么一直装下去。” 那笑容刺痛了白晓瑾的眼,她下意识的便避开了。 沈景行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本王,这下子是真的生气了。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我真的受伤了,我真的......” 白晓瑾眼眶发红,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着,企图将沈景行眼中的受伤抹去。 “罢了......” 本想让白晓瑾长点教训的沈景行再也忍不下心来。奈何白晓瑾却将这一声当成了沈景行打算离开的信号,强撑着身子去拽沈景行的衣袖。 她原本就因为药物的副作用身子发虚,这一起来差点翻下床去。 “唔。” 下一刻整个人便被沈景行捞在了怀中。 “我没有想骗你真的,我真的被沈夜安打了,如果不是你来了说不定我还要再被打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白晓瑾也顾不得二人奇怪的姿势了,抓着沈夜安胸前的衣衫迅速解释道。 “哎。” 半晌头顶传来沈景行的叹息声。 沈景行将白晓瑾轻柔的放回床上,抓着她的肩膀,看向其的目光哪里还有半点生气。 “你不生气了?”白晓瑾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一点。 “当然生气。”沈景行脸上一板。 白晓瑾赶忙讨好的看向他。 “晓瑾,日后不管何种境地你都不可再拿自己的身子作为赌注了,这一次是我的原因,错过了你的信,这才让你受了皮肉之苦。” “我知道你从前在京中无依无靠,但如今你可以依靠我。” “你是我沈景行的未婚妻,日后我都会好好护着你的。” 沈景行站起身,神色郑重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一愣,眼底满是笑意,开口调侃道:“原来我们太子殿下只会护着自己的未婚妻啊?那若是殿下的未婚妻换了一个呢?” “不会。” 沈景行不假思索的答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护着的人还有白晓瑾。” “切,都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还说护着我,刚刚你还骗我吃了药丸!那副作用难受死我了!还有你明明不生气!害得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谁说我不生气?”沈景行突然欺身而上,三尺青丝垂下,落在白晓瑾肩头,“本王是觉得白二小姐今日身子不适,打算秋后算账罢了。” “既然白二小姐还有力气骂人,不如就让本王来算算账?” 说话间,沈景行压得更低了,白晓瑾偏过头去,耳边是沈景行的呼吸声。 “滚啊!沈景行,你个大骗子!” 白晓瑾猛地将人推开一个转身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留给沈景行一个看起来气呼呼的背影。 沈景行的目光炙热中却透露出一丝无奈。 他清楚,白晓瑾看似胡闹,实则是还无法回应他的承诺。 他知道因为白家的原因,白晓瑾那看似洒脱张扬的性格背后更有一颗敏感的心,他可以等,但...... “晓瑾,你是我的未婚妻,我未来的发妻,也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沈景行弯下腰,给白晓瑾掖好被子,再起耳边轻声低语。 所在被子里的白晓瑾耳根瞬间红了起来,等她在掀起被子时屋内已经没有了沈景行的踪影。 翌日清辰,沈景行面色如常的等白晓瑾一同用早膳。 因为昨夜的事情,现在白晓瑾一看见沈景行就更加心虚了。 明明她都坦白了!! “怎么?不合胃口?” 沈景行淡淡的撇了一眼,已经将白粥喝完却还在努力喝空气的白晓瑾,给其夹了一个包子。 “啊?没有,没有。” 白晓瑾赶忙摇头,啃了一口包子。 包子做的小巧玲珑,里面的内陷是用咸蛋黄做成的,包子皮的松软配合咸蛋黄沙沙的口感让白晓瑾没忍住又夹了一个。 “慢慢来,没人和你抢。” 沈景行放下碗筷,伸手替白晓瑾擦去了留在嘴角的蛋黄。 白晓瑾一愣,张口佯装就要咬过去。 “怎么?我们未来的太子妃娘娘是属狗的呀。” “殿下,不好了殿下。”屋外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青安推门而入,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出什么事了?”沈景行眉头一皱,一丝戾气染上眉宇。 “殿下.....令贵妃来了,嚷嚷着要找殿下算账,属下虽然让人拦着,但......” 青安一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自己八成是打扰了自家殿下的雅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第八十九章 泼妇的样子 闻言白晓瑾也抬起了头。 令贵妃,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太子侧妃,算起来也是潜邸里的老人,膝下却只有九皇子沈夜安一个儿子。 是以令贵妃对沈夜安极其宠爱,可以说如今沈夜安这暴虐的性子有一半是这位贵妃娘娘养出来的。 “本王倒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一个后宫妇人不但能随意出宫,还能独闯我太子府了!” 沈景行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而者相碰发出的声响却让青安抖了一抖。 “殿下,毕竟是贵妃娘娘,令贵妃说今日若是见不到你的话,她就......” “她怎样?难不成是转头就跳入护城河自尽?还是想一头撞死在我太子府门口!”沈景行冷笑道。 “把我太子府的大门敞开!让全京城的人都看看我们这位令贵妃娘娘是什么修养!” 青安不敢说话,只能求救般的看向白晓瑾。 若真是这样,皇家的脸面也是丢尽了,虽说与沈景行无关,但毕竟发生在太子府,皇帝知道后心里还不定怎么不满呢。 “陛下可还在?”白晓瑾收到了青安的信号。 “陛下清辰便匆匆离去了。” 青安欲哭无泪,若是皇帝还在,他那里用得着这般头疼。 但此次皇帝脱离了仪帐队伍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他自然要赶回去,午后仪帐到达京城,百官还要迎驾。 白晓瑾眨了眨眼,这才想明白。 一定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才让她脑子不太清醒的。 “令贵妃说一定要找殿下和白二小姐讨一个说法,现在被属下让人拦在正院里,正撒泼呢。” “嗯?”白晓瑾眉头一挑,明明她才是受害者,怎么还要找她要个说法。 “罢了,晓瑾你先用着,我去解决她。”沈景行闻言眉头一皱,还是站起了身。 “沈景行,令贵妃娘娘毕竟算是你名义上的长辈。” 白晓瑾下意识的扯住了沈景行的衣袖,颇有几分苦口婆心的劝慰着。 沈景行一愣,被她气笑了,修长的手指在她额头上一点。 “你莫不是真的杀了?我是说将她打发了,不是杀了。” “......” 白晓瑾脸一红,愤恨的甩开沈景行的袖子。 这怎么能怪她呢!明明是这个男人说话时的语气的问题! 等沈景行到达正殿的时候,一个身着华丽宫装的中年女子颐指气使的坐在主位上,而太子府伺候的丫鬟们跪了一地。 “哼!都是什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毛手毛脚的!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看样子令贵妃对本王的王府的下人有很大的意见!”沈景行脸色一沉便走了进去。 “令贵妃眼光如此之高,连父皇亲自挑选的下人都看不上,本王定然替贵妃娘娘回禀了父皇,将贵妃娘娘宫里的下人都送去尚宫局再调教一番!” 先前还在下人们面前趾高气扬的令贵妃见到沈景行的时候气势瞬间就矮了一截,下意识的想站起身。 随即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便又停止了腰杆。 “太子殿下好大的脾气,不但让本宫等如此之久,还贯会用陛下来压本宫。此时见了本宫还不跪拜!” 此话一出,令贵妃身旁的侍女的脸色都变了。 沈景行身为太子,加之身子孱弱,皇帝亲自发过话,让他无需行跪拜礼,而皇后娘娘也免了沈景行的任何礼节。 令贵妃自知失言,心里发慌,面上却又强撑着。 “后妃入宫之后,非特殊情况不得出宫,此次父皇母后圣驾回銮,贵妃娘娘不在宫门口候着,却私自离开,强闯我太子府,不知所为何事?” 令贵妃这次并未前往江南,按照规矩宫内有品级的妃嫔同样要在宫门外迎接圣驾回銮,这才让她有了理由出来,直奔太子府。 纵然沈景行还坐在轮椅上,但那副淡然的样子却让令贵妃腿脚发软,若非心底还惦记着自己的儿子,她这辈子都不会踏入太子府半步。 “陛下与皇后娘娘不在京中,本宫便掌管六宫,而太子殿下身为皇子、长兄却无缘无故捉拿囚禁兄弟,本宫自然要来查明真相!” 令贵妃强忍着害怕,维持着表面的做派。 “哦,来人,送令贵妃娘娘回去。”沈景行冷漠的点了点头。 “好......沈景行你什么意思!” 令贵妃本以为沈景行好歹会给她个面子,却不想沈景行一开口便是要赶他走,登时也不装模作样了,拍案而起指着沈景行的鼻间骂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如此对待我儿!你有什么资格!” “本王乃父皇亲封的东宫太子,令贵妃娘娘若是有何不满大可找父皇收回太子玉玺,没必要来我太子府撒泼!” “况且本王身为长兄,教训弟妹本是应尽职责!” 沈景行丝毫不理会其,一挥手就有人上前推着轮椅离开。 只见那令贵妃一把将身边拦着的人推开,只冲到里面来,刚好在前厅碰到了沈景行,满脸都是怒愤。 “都说娘娘出身名门,父皇最爱的便是娘娘的端庄傲气,若是父皇看见娘娘这幅泼妇的样子,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自己瞎了眼。” 沈景行不疾不徐的说道。一席话极尽羞辱。 “好你个沈景行!依本宫看,不懂礼仪尊卑的分明是你!本宫是你沈家的长辈!你却如此同本宫说话。” 令贵妃气得浑身发抖,伸出兰花指,指着沈景行怒吼道,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儿子现在被关在大牢之中受苦,便想要和眼前这位太子拼了命。 “娘娘可知在民间,妾侍是入不了族谱的,就算是在宫中,也不知有多少妃嫔死后没在我沈家留下半点笔墨。”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令贵妃说的再好听也是个宠妾罢了,而沈氏的族谱上,诺大的后宫只会有皇后的姓名罢了。 令贵妃这辈子心里最大的疙瘩就是皇帝登基之时自己没能成为皇后。 此番可以说是被沈景行在伤口上捅刀子,气的脸色发白,指着沈景行半天说不出话来。 第九十章 撒泼 “今日父皇与母后归京,令贵妃娘娘却目无宫规,私自来我太子府,也罢,若是娘娘真的这般有空,本王不介意和娘娘好好说一说这尊卑上下。” “来人,给令贵妃娘娘上茶。” 看到令贵妃气成这样,沈景行不紧不慢的吩咐自己身旁的人给令贵妃倒水喝。 “呸!谁稀罕喝你的水,你赶紧把我儿子放了。你没有任何证据就私自囚禁皇子!这是大罪!” 见沈景行软硬不吃,令贵妃干脆将撒泼贯彻到底。 “贵妃娘娘切莫乱言,本王并非私自囚禁皇子。”沈景行轻笑了一声。 闻言令贵妃脸色一僵,皇帝此次提前回京,令贵妃虽然疑虑,但并未往这方面想。 昨夜沈景行才绑了沈夜安,今日皇帝就回到了京中,皇帝若是有这般窥探未来的本事,当年上位时也不至于那般费力了。 只是她又怎么知道中间出了白晓瑾的求救信送错这档子事。 这般一想,令贵妃背后一凉,看向沈景行的目光登时就变了。 “父皇已经发话此事由本王全权负责,贵妃娘娘若是有什么不满,大可去找父皇。” 她还想继续追问,但沈景行已经不给她发问的机会,明摆着是要送客了。 “娘娘。”就连令贵妃身旁的宫女也低声劝说道:“不如我们先回去迎陛下圣驾吧。” “不,不行!本宫不走!本宫要见我儿!” 令贵妃猛地摇了摇头。 若真是皇帝的意思,那她更要留在这里看着沈景行,不然就冲着旧日的恩怨她的儿子怕是走不出这太子府。 “沈景行,本宫告诉你!没有陛下圣旨,若是我儿有什么三长两短,本宫定不会放过你!”令贵妃重新坐回了位置上,撂了一句狠话。 “令贵妃娘娘请便。” 沈景行也不惯着她,转身便离去了,太子府上侍奉的人也依次褪去,诺大的屋子里徒留令贵妃主仆。 “青安,你去搜集沈夜安和白绾绾纠缠的证据。” 回到书房沈景行吩咐道。 青安领命而去,沈景行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他相信白晓瑾,既然布了局,那定然会给他们留下证据,就是不知道这证据里的故事如何劲爆了。 另一边用了早膳的白晓瑾半倚在软榻上看书,窗外闪过一个人影,人影冲其点了点头再度消失。 正是避开了太子府侍卫的黑衣人。 白晓瑾了然,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话本。 话本上正讲到与人苟合的世家小姐发现自己怀上了身孕。 ...... 用了午膳,在软榻上躺了一上午的白晓瑾打发了青橘,独自一人走在太子府的小路上活动松软的身子骨。 那药用了之后人身体虚弱,也没什么精神,躺了一上午,她身子都发酸了。 听青橘说令贵妃来了之后,愣是撒泼打滚般的不肯离开。 也不知道令贵妃在宫中这么多的岁月是不是白混了,这种时候去恭恭敬敬的后者皇帝的仪帐,都比在太子府骂街来的强。 许是听到了白晓瑾心底的忖度,令贵妃思虑了片刻还是在皇帝仪帐回宫的时候出现在了宫外。 不多时,陈公公便带着皇帝让沈景行全权负责的圣旨而来。 只不过同来的还有另一道密诏—— 皇帝准了令贵妃在沈景行负责此事期间,随时前往太子府的特权。 “陛下就算宠爱令贵妃,此举也未免太过荒唐。” 青橘将消息带给白晓瑾后不免吐槽道。 白晓瑾莞尔,并未多言。 陛下此举不就是生怕沈景行一个不好,将沈夜安直接除之后快吗。 “陛下还是太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了。”白晓瑾轻声道。 沈景行若是想将沈夜安除之后快,那根本等不到皇帝回京的那一日。 不过,往后这太子府还真是有的热闹了。 不出白晓瑾所料,前脚陈公公刚带着陛下密诏离开,后脚令贵妃就又跑来了太子府。这次沈景行索性在书房闭门不出,将人晾在了前院。 “令贵妃娘娘又来了?” “殿下避着不见,倒是多了清净。为了自己的儿子,这个女人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话来。” 听说沈景行躲在了书房中,白晓瑾眼底的笑容更深了。 “奴婢看令贵妃娘娘并不似今晨那般焦急,想来是已经从陛下那里知晓了来龙去脉。”青橘猜测道。 白晓瑾点头赞同。 知道自己儿子没有性命之忧,自然不会那般着急了。 可此时事关沈夜安的名声,令贵妃又生怕沈景行做出什么落井下石的事情来。 这后宫中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孩子,一向是是不惜一切代价,令贵妃这次是连脸面都不要了,不仅找太子理论,现在还赖在了太子府中。 “别说侮辱民女了,单单构陷未来长嫂这一条就够九皇子殿下喝一壶的了!”青橘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另一边,令贵妃锲而不舍的敲开了沈景行书房的门。 “父皇既然允了令贵妃娘娘,那本王也不便多说,但既然在我太子府,令贵妃就该收敛着些。” 沈景行被她吵得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令贵妃见他这态度,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但随即想起皇帝的嘱咐,只得抿了抿嘴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一声,直奔主题。 “太子殿下,不知白二小姐可在府上?” 令贵妃在前院越想越不对劲,经过身边宫女的“提点”愈发觉得这是白氏姐妹给她儿子下的圈套。 沈景行是太子,她惹不得,一个大臣的女儿还不是任她拿捏! “白二小姐被折辱殴打,身子虚弱,此时自然在本王府上养伤。” “本宫要见那个女人。” 令贵妃毫不客气的对着沈景行提出了要求。 沈景行终于抬眼看去,那目光凌厉无比,惊得令贵妃眼神有些躲避,但还是坚持着要见白晓瑾。 沈景行那里不知道她在打的什么主意。 别说此刻白晓瑾正在房中修养,就算她什么事也没有,他都不会让人出来见令贵妃。 “贵妃娘娘,如果你真的担心自己的儿子冤枉的,那么就请您等着证据见白二小姐又有何用?” “本宫就是要见那个女人,你到底让不让见?” 第九十一章 唱戏 见沈景行这般说,令贵妃愈发认定了自己的儿子一定是被这白氏姐妹构陷了。 “为何?晓瑾在狱中受了沈夜安二十三鞭子!皮开肉绽,太医嘱咐了要好生休息,若是令贵妃娘娘今日在此受了二十三鞭,那本王倒是可以考虑一二。” 沈景行冷眼看去,幽幽开口。 令贵妃对上那眸光,身子一僵,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随即想起自己的身份又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杆。 “本宫身为六妃之首,见一个官家女儿的权利还是有的!” 沈景行嘴角一动,揉了揉眉心,正准备开口拒绝却听到外面传来白晓瑾的声音。 “娘娘是要见臣女吗?” 那声音如同山泉一般清冽,却也透出一股子虚弱劲儿来。 沈景行眉头一皱,操控着轮椅上前,便看见白晓瑾在青橘的搀扶下缓缓走入院子。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令贵妃娘娘。” 白晓瑾盈盈一拜,她本就生得极美,又有一股子清冷高贵的气质,此番身子虚弱,又宛如弱柳迎风一般惹人怜爱。 “果然是个狐媚的。”令贵妃轻声啐了一句。 沈景行眉眼一沉,从轮椅上站起,将白晓瑾扶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你身上伤势未好,太医嘱咐了要好生修养才是。” 沈景行虽然病弱,但身材比之白晓瑾便算是高大,此时将人挡了个严严实实的,白晓瑾勾唇冲他狡黠一笑,贴近了几分。 用仅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道,“闲的发慌,来唱大戏。” 末了后退两步,又恢复了适才弱不禁风的模样。 “多谢殿下关心,太医说偶尔活动一二有利于腿脚恢复,本想着来给殿下送些东西,却不想撞见了令贵妃娘娘。” “此事因民女而起,民女怕令贵妃娘娘记恨殿下,这才进来打扰,想解释一番。” 说着白晓瑾眼眶红了红,看起来无辜极了。 沈景行强忍着笑意冲其眨了眨眼。 还真是好一朵盛世白莲花啊。 “晓瑾你都伤成这样还这般记挂本王,让本王如何说你才好。” 而一旁的令贵妃见自己被无视,又看这二人浓情蜜意的,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得什么身份廉耻了。 “好你个贱人!明明是你毒害十二皇子,现在居然平平安安的出来了,定是你在太子面前说起九皇子的不是,是你陷害九皇子的是不是?” 令贵妃目光凶狠,眼角都有些红了,说着便浑身发抖,上前扯住了白晓瑾的衣袖,仿佛这般就可以给她定罪了一般。 没有办法对付沈景行,难道自己还没有办法对付这一个贱人吗?若不是因为这个贱人现在自己的儿子肯定好好的在皇宫中待着呢,怎么可能会被关在大牢之中? “令贵妃娘娘若是当真要将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按在臣女头上,那臣女无话可说。” 白晓瑾眨了眨眼,强挤几滴眼泪挂在眼角。 “令贵妃娘娘慎言,你无凭无据,休要如此胡言乱语。” 沈景行眸光一转,狠狠的瞪了令贵妃一眼,然而令贵妃现在所有的气和注意力都在白晓瑾的身上,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话。 “狐媚玩意,挑拨皇子,你胆大包天!” 见沈景行护着白晓瑾,她又气又急,一边怒骂着白晓瑾一边上前。 她那长长的护甲眼看就要落在白晓瑾憔悴的脸上,沈景行脸色一沉,也不由着他了,抬起一手对着令贵妃便甩了出去。 “娘娘!”跟着的宫女赶忙上前护着,一个没站稳和令贵妃一起摔了个人仰马翻。 白晓瑾被他护着,有些遗憾的眨了眨眼。 若是在落下点什么伤,说不定还能让皇帝厌弃这位令贵妃呢。 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 沈景行哪里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将人圈在怀中,垂头低声道,“这么快就忘了我昨晚说了什么?” “不敢不敢!” 感受到耳边温热的呼吸,白晓瑾一个哆嗦,耳根一红连忙摇头。 她很乖的好不好! “你敢动本宫动手?” 令贵妃好不容易爬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景行。 “令贵妃娘娘,本王的太子府还容不得你来撒泼!” 说罢手一挥,就有侍卫上前将令贵妃拦住。 令贵妃平日没受过的委屈,今日在太子府算是受了个遍,可对上沈景行冰冷的双眸又不敢说些什么,只好将矛头对准了白晓瑾。 “你这个小贱人真的是红颜祸水,仗着你长得好看,留住了太子的心就在这里胡作非为,本宫绝不会饶了你的,你最好祈祷我儿无事,不然你小心你的狗命。” “还有你那个妹妹!你们姐妹每一个好东西!一个勾引太子,一个勾引我儿!此次定然是你和你那个没灭一同构陷我儿!” 白晓瑾心道,构陷倒是真的,不过不是和白绾绾一起。 拍了拍正准备开口的沈景行,白晓瑾递给他一个眼神。 “贵妃娘娘,你口口声声说我污蔑了九皇子,那么你的证据在哪里?你又说我毒害十二皇子,那么毒药呢?” “我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给十二皇子下毒的,证人在哪里?物证在哪里?你可否说出一二来?” “至于我那个妹妹和九皇子的事,令贵妃娘娘不同样是毫无证据!京中人皆知九皇子爱慕我妹妹已久,我妹妹却将其视如无误,这事是九皇子殿下强迫也说不定。” 白晓瑾看似有气无力的反驳着,可字字直戳要害,让人哑口无言。 “你放屁!就你们白氏女的姿色如何入得了我儿的眼!如何配得上我儿!”令贵妃只能抓住一个胡搅蛮缠。 “入不入的了,眼睛终归长在九皇子殿下自己脸上,嘴也长在令贵妃娘娘身上,是非黑白还不是令贵妃娘娘一张嘴的事。” 白晓瑾说的理直气壮。 十二皇子被下药一事令贵妃若真的要让沈景行拿出什么证据来那得罪的只能是皇后,至于白绾绾和沈夜安的事情。 证据,想要,总是会有的。 第九十二章 怀孕 这般想着,她抬眼看了眼沈景行。 都这个时辰了,想来青安也该拿到她准备好的那些东西了。 那一份给白绾绾和沈夜安的大礼。 “贵妃娘娘好歹您也是有身份的人,身为陛下的妃子,九皇子的生母,您在太子府中大闹,您就不怕丢了皇家颜面吗?这满京城的人可都看着呢。” 满京城的人可不知道皇帝的密旨。 “你如此信口雌黄,说我污蔑九皇子殿下选,却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这要是传出去丢脸的是你呢?还是陛下呢?” “陛下宽厚,念计娘娘关心儿子,这才允准娘娘出宫来太子府,可不是让娘娘来给陛下丢人的。” 白晓瑾看乘胜追击,面上依旧如刚开一半温润如雨,可以开口丢出来的却是刀子。 沈景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女人,露出赞许的笑容,扶着白晓瑾来到前厅坐下,只见她在那里微微喘着气,他忙递上了一杯热茶。 白晓瑾冲其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随即又想起这人便是害自己今日还如此虚弱的罪魁祸首,看向沈景行的目光登时不那么友善了。 沈景行读懂了她目光里的意思,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至于还站在外面的令贵妃自然是无人理会了。 “殿下,属下带了证据回来。” 青安恰好在此时归来,手中捧着不少书信。 “什么证据?是不是查清楚了我儿是被污蔑的!给本宫看看,免得你们到时候又构陷我儿!” 令贵妃赶忙上前想要争夺,好在青安眼疾手快,脚下步伐移动,避开令贵妃,将证据呈给了沈夜安。 令贵妃扑了个空,一双眼里都要冒出火来。 沈夜安不疾不徐的翻看着证据,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越来越大,再抬眼看向令贵妃时以满是嘲讽之色。 “沈景行你这是什么意思!” 令贵妃被他看得心底发慌。 沈景行将东西往桌上一拍厉声道:“令贵妃娘娘来看看,这就是你儿子干的好事!” 令贵妃赶忙上前一封封的看去,脸色愈发的难看。 白晓瑾托着下巴欣赏着令贵妃的面色,心情愈发的愉悦。 这些书信都是她让烟雨楼的人模仿沈夜安和白绾绾的笔记所写。 为了保险起见还有不少特意做旧、有的更是做成了被人终日摩挲的模样。 这些信不少,自然是在九皇子府和白府上都藏了一部分。 “假的!都是假的!”令贵妃又拿起一封,看着信上的内容不断地摇头。 白晓瑾抬眼一看,喝了口茶强压着嘴角的笑意。 这一封若是她没记错,里面便记载着白绾绾第一次有孕吧。 目光在那堆心中寻找了片刻,抽出了一份,自己看了起来。 “天哪,这么会这样......这......那毕竟是九皇子殿下的骨肉啊,殿下,九皇子怎能这般......” 白晓瑾目光落下,沿着唇,满脸都写着震惊。 “殿下,虽然民女平日里与妹妹相互不对付,可臣女怎么也不能看着自家姐妹受此大辱!” 说着白晓瑾气愤的站起身,激动地咳喘了起来。 令贵妃一听不妙,将白晓瑾手中的那一封抢走。 那一封信刚好是适才令贵妃看的那封的后续,是沈夜安的回信,欣赏,沈夜安无情的让白绾绾打掉腹中的胎儿。 “晓瑾,你身子未好,切莫动怒,本王......都怪本王,是本王未尽到兄长的责任,未曾教育好弟弟。” 沈景行颇有几分痛心疾首的安慰着白晓瑾。 白晓瑾眼底带泪,顺势趴在沈景行怀中看似呜咽,实则是再也忍不住嘴角的笑容了。 “不知道这些,令贵妃娘娘可满意了!” 沈景行一边安抚着白晓瑾一边抬眼看向令妃,厉声道。 “不可能!这都是假的!假的!”令贵妃一边大叫着,一边将手中的信件撕成了碎片。 青安面不改色的从怀中掏出更多的信件。 “回禀殿下,经属下调查,白三小姐常与九皇子殿下书信往来,信中二人言辞暧昧,自白三小姐还未及笄,二人便暗通款曲,白三小姐还有过几次身孕。” “只是九皇子殿下怕名声受害,最终都勒令白三小姐将孩子打掉,此时白三小姐府中还怀着九皇子殿下的孩子。” “本王还真是有个好弟弟!”沈景行冷笑一声。 令贵妃看着这些信件,深知这些信件若是爆出去,会对自己的儿子产生多大的影响。 就算皇帝不说什么,朝中的风向也会因为此事倒向太子。 更别提这些信件中多时沈夜安主动,那言辞就连她看了都脸红。 而在本朝,与未及笄的幼女交合更是会让那些文人们骂的连骨头都不剩。 更别提白绾绾出身白家。其父不仅在朝中颇有威望,白家身为皇商在六部人脉甚广,白老爷子生前的学生也可以说是遍布朝堂。 “你,是你,一定是你!你是教唆你妹妹勾引我儿!” 令贵妃看向了白晓瑾,宛若溺水的人看到浮木一般,想要扑上去,却被青安拦住,只能破口大骂! “你们白家要一个太子还不够,还让你妹妹勾引我儿!你们白家这是不忠!” “臣女理解贵妃娘娘的心情,但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胡乱攀咬,我白家担不起这个罪名!” 白晓瑾努力平复了嘴角的笑意,才挤出几点泪珠抬起头来。 “更何况,这些信上都写有时间,九皇子殿下与我妹妹......之时,我还未曾回京,贵妃娘娘若要攀咬我,也应该有个站得住的理由才是!” “你......你狡猾!都是你安排好的!”令贵妃不管不顾的怒骂着。 “够了!” “令贵妃娘娘在我太子府闹了一日不就是想看证据吗?” 沈景行站起身,示意青安将东西全部收拾了起来。 “这不是,这些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令贵妃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两眼发红,只想着上前抢夺。 “是真是假自有父皇定夺。” 沈景行有些不耐烦,末了转过头面对白晓瑾时恢复了往日的温柔,“晓瑾你且回去写着,本王入宫一趟很快回来。” “好,还请殿下替我白家向陛下告罪,白家女儿惹陛下烦忧了。” “不,不,你不能去,你不能去。” 反观令贵妃在听闻沈景行要入宫之时彻底慌了。 第九十三章 处罚 “天色也晚了,宫门要下匙了,令贵妃娘娘也该回去了。” 皇帝虽然允准令贵妃出宫,但身为后妃,能出宫已经是极大地恩典,断然不可在宫外过夜。 “殿下,属下这就备马车,送您和令贵妃娘娘入宫。”青安了然道。 “不,不行!沈景行你不能入宫,这些东西都是诬陷!是诬陷!你不能给陛下!” 令贵妃闻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拦着她的人,朝沈景行扑了过来。 沈景行侧身避开,她扑了个空,跪倒在地上。此时的令贵妃却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若是让皇帝看到那些信,那她的安儿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岂不是一落千丈,更别提,这其中更有沈夜安和白绾绾商量着如何构陷白晓瑾的内容。 这些倒并非白晓瑾造假,也正是有这些书信作为对比,白晓瑾才能造出以假乱真的证据来。 “沈景行,不,不,太子,太子殿下,本宫求你了,给本宫一个面子。” 令贵妃满目泪水的哭喊着。 筹谋多年,她的儿不能就这么毁了。 “青安,送令贵妃娘娘回去。” 沈景行可不吃他这一套,嫌恶的躲开,护着白晓瑾,瞧都不瞧她一眼。 “是。”青安了然的点点头,厉声对手下的人道:“你们干什么呢!还不快扶娘娘起来!天色已晚,娘娘要回宫了!” “沈景行!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我儿!你还差得远呢!你太子的位置别想坐稳!” “靠这种龌龊手段,沈景行,你给本宫等着!” 令贵妃被人架着,几乎是硬拖出了屋子,面上也一改刚刚的娇柔委屈,满是狰狞愤怒。但不管她怎么叫骂,还是被人拖出了太子府,强行塞入了回宫的马车中。 “混账东西!快!让马车在快些回宫!本宫要直接去见陛下!”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令贵妃才缓过了神,吩咐道。 “娘娘不回宫洗漱一下?”跟着她的宫女诧异道。 令贵妃一个眼刀递了过去。 这年轻的丫头就是不顶事,她是要去见陛下为她的儿子求情的,自然是看上去怎么惨怎么来。 “令贵妃娘娘安,这大晚上的,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主仆几人刚到养心殿,就被陈公公拦下了。 令贵妃娘娘沿着面衣服要哭晕过去的样子,啜泣道:“陈公公,本宫要见陛下。” “哎呦,那令贵妃娘娘来的真是不巧,陛下正与太子殿下一道商量国事呢,还邀请娘娘稍等片刻了。”陈公公拂尘一甩,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闻言令贵妃脸色一沉。 紧赶慢赶还是让这个混账东西抢了先。 奈何再多的怨言此刻也不敢在养心殿流露出来,只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既然如此那本宫便不打扰了,就请公公带话,就说本宫来给陛下请过安了。” “娘娘的心意奴才一定转达。” 令贵妃转身离开,搭在宫女臂上的手紧紧握住,尖锐的指甲刺入了宫女的皮肉之中。那小宫女疼的汗直往下冒,却紧咬着牙关,不敢多吭一声。 养心殿内,皇帝看着沈景行呈上来的证据不发一言。 沈景行太了解自己这个父亲了,是以皇帝不说话,他便也不吭声,在心底默默地打着腹稿。 “不知太子以为此事如何?” 半晌,皇帝终于抬起头,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这点他们父子俩倒是相。 “儿臣以为,从种种证据中不难看出,白府三小姐白绾绾,生性虚伪,狡猾奸诈,在知晓九皇子沈夜安心意后多加利用、暗结珠胎,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沈景行抬眼看去,果不其然,皇帝满意的点着头,才继续往下说去。 “后白绾绾因妒忌其二姐掌握白家大权,以腹中子嗣要挟,才使得九弟犯下大错。” “不错,事情脉络清楚、条理清晰,人赃并获,该如何处置。” “儿臣以为,白氏勾引皇子行苟合知识、谋害嫡姐、教唆皇子,桩桩件件证据确凿,其罪当处以极刑,但......” 沈景行迟疑了片刻才继续说道:“但毕竟其身怀皇嗣,这些年儿臣等无能,不能为父分忧为皇家开枝散叶,若是处以极性怕是宗室那边不好交代。” 见他考虑周全却为擅自下决断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朕也是这般想的,先将人囚禁在白府,待瓜熟蒂落再去母留子便可。” 听见去母留子二字,沈景行眼中闪过一道戾气,低垂着的头却将其完美掩盖。 “九弟虽然受人蛊惑,做出此等荒唐之事,但其身为皇子,身负重任,在朝中颇有影响力,儿臣以为罚九弟禁足一月,不得参与朝政便可。” 听他这么说,皇帝倒是面露惊讶。 “安儿鞭打了准太子妃,便是禁足了事?” “父皇,实不相瞒,儿臣确实气恼,但更气恼的是儿臣身为兄长,未曾教导好弟弟,身为晓瑾未婚夫也未曾保护好其。” “儿臣与九弟血脉相连,此前儿臣既然已经打了九弟一顿,那气便也出了。” “好,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见他这样想得开,皇帝大喜。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相求。”沈景行不喜不悲的继续开口。 “白长鹤教女无方,罔顾礼法,当降职三级,罚俸三年。” 这样的惩罚对白长鹤而言不痛不痒,但如今京中的风言风语已经在沈景行的推波助澜下传遍了,这圣旨一出,便是坐实了白绾绾的过错。 巴掌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白长鹤的脸上。 “准了,明日早朝朕便让人宣旨。” 皇帝知晓白晓瑾和白家的矛盾,明白沈景行这是要替白晓瑾出气,自然也没拦着他的道理。 自己这个儿子难得想的明白,大小不过一个不掌权的皇商后代,罚便罚了。 “对了,此次白家的二丫头受了伤又受了惊,朕让陈公公准备了些东西,届时都送去你府上。” 既然沈景行松了口,那皇帝自然也不会吝啬。 第九十四章 偷袭 “儿臣替晓瑾谢过父皇,但晓瑾过几日便会回白家,还请父皇将东西送去白家吧。” “也好,如今你年岁不小了,都说成家立业,自然要先成家,你与那丫头的婚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看不惯二皇子的优柔寡断,但又害怕沈景行是个冷心冷情的,如今见沈景行护着白晓瑾,有了软肋,心底的戒备也松了不少。 “晓瑾尚在孝期,儿臣不急。” 沈景行绝不会让白晓瑾在此事上受半点委屈。 他等得起。 “大婚一事可以拖一拖,太子成亲毕竟是大事,六礼也可以让礼部先走着。” “儿臣明白。” 第二日一早,一道圣旨和一道密旨便传出了皇宫,进了白家的门,而被关在太子府两日,滴水未进、滴米未沾的白晓瑾也被秘密送回了家中。 不多时,九皇子被禁足,白长鹤被降职的消息便传了出去。 更别提这其中牵扯进去的白家二小姐,白家现如今的掌权人白晓瑾还被陛下赏赐了不少东西。 早就得到风声的世家们,登时就猜了个七八。 而白晓瑾得知此事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晨起了。 因为药物副作用的缘故她睡得沉,但一觉醒来却也神清气爽,身上的虚弱感消失殆尽。 这次药物的副作用的时间不长,想来是身体已经产生了抗药性。 用了午膳,白晓瑾懒洋洋的躺在檐下的阴影里消暑,好不惬意。 “本王奔波了多日,我们白二小姐倒是悠闲得很啊。” 就在白晓瑾昏昏欲睡的时候,身边矮桌上的冰好瓜果被人取走。 快乐的源泉被抢,白晓瑾这才将双眼撑开了一条缝隙,瞥了一眼夺人所爱的太子殿下。 “殿下这是把事情都办完了?” 自己为了她奔波多日,这小丫头此时却一副询问公示的模样,沈景行几乎要给白晓瑾气笑了。 “劳烦白二姑娘记挂了,自是办妥了。你那个妹妹现在就在白府上待产了。” 沈景行没好气的开口,若是让他办索性直接都打杀了,也不知道费尽周折弄一个莫须有的孩子出来作甚。 闻言白晓瑾这才彻底睁开了双眸,眸光闪烁,坐起身,神情有些兴奋的扯住了沈景行的衣袖。 “殿下,赶紧把门打开,我爹指不定一会就要来找我算账了,我们可得好好迎接迎接。” 看着有些兴奋的白晓瑾,沈景行摸了摸鼻子。 “白大人此时怕是不会出门。” 毕竟不知道多少同僚等着他出门笑话呢。 “你不会是......”白晓瑾美眸一眯,看向了沈景行。 “父皇下令,白长鹤教女无方,降职三级,罚俸三年,以儆效尤。”沈景行正色道。 闻言白晓瑾笑弯了眉眼。 不行她真的好想赶紧回去,看看那老家伙的样子。 “多谢殿下。”心情大好的白晓瑾,声音更甜了几分。 “本王从未见过白姑娘这般,日日将谢字挂在嘴边,却从未有过谢礼的。”沈景行冷哼一声,作势甩袖就要走。 白晓瑾薄唇轻抿,手下却拉住了沈景行的衣袖。 “殿下,想要谢礼?” 手下一用力,借着沈景行的衣袖坐直了身子,双手上扬,环在了沈景行脖颈之上。将自己整个身子带了起来。 沈景行下意识的搂住了白晓瑾腰部,防止其从软塌上跌落。 这是他第一次切实的感受到怀中的温软。 独属于少女的幽香萦绕在鼻间让他有一瞬的恍惚。 也就是这一瞬,唇间突然传来一下冰凉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惊得沈景行僵在了原地。 而白晓瑾偷袭成功,本想转身就跑,奈何腰上还环着沈景行的手臂,挣脱不开,只能将滚烫的面颊埋进了男人的胸前。 “晓瑾......” 感受到男人胸腔的震动,白晓瑾没有出声,只是蹭了蹭面颊。 “晓瑾,晓瑾。” 沈景行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断地重复着怀中人的名字,将人搂的更紧了,头搭在白晓瑾肩头,发丝间,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气息。 “嗯。” 明明是自己的名字,却听得白晓瑾脸色更红,只能戳着男人的胸膛,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 直等到白晓瑾挣脱了沈景行的怀抱,千秋的太子殿下却还没有回过神来。 白晓瑾不由掩面,她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嘴角上扬成这样的沈景行一点都不符合千秋太子的身份? “沈景行,你看我刚刚是不是行动很敏捷?”白晓瑾捏了捏沈景行的手,意有所指。 “嗯?看样子白二姑娘药物的副作用越来越小了。” 沈景行这才回过神来,恢复了往日里的温柔清冷。 “嘿嘿,正是如此。”白晓瑾冲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那恣意洒脱的模样仿佛适才因为挣脱不开而害羞的不是她一般。 “什么时候?” “气走那个大娘的时候。” 白晓瑾说的正是令贵妃。 沈景行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合着这丫头就前日晚上有点副作用,其他的时候屁事没有,全是在晃他的! “沈景行,我是要说的来着,可你直接进宫去了,没给我时间,你可不许再生气哈。”白晓瑾见他神色变了,一句话宛若炮弹一般弹出。 “无碍。” “那之前的也不许计较哈!” “本王不会记你的仇的。” 沈景行瞥了她一眼。 或许刚得知真相的时候有过难受,但随即释然,这人未来是要与他并肩而行的,若是没什么手段,太过干净的话,怕是都活不到嫁给他的那一天。 见状白晓瑾满意的点了点头,准备开始得寸进尺。 “沈景行,我要见疏月。” “不......” 沈景行眼底一沉,但拒绝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晓瑾打断。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没事了就可以去见疏月。”白晓瑾沉声道。 沈景行知道白疏月对白晓瑾的重要程度,见她坚持,便也不在多说,吩咐了一番,示意白晓瑾跟上。 只是一想到适才那个吻,很可能是白晓瑾为了见到白疏月才给自己的,一时间心底很不是滋味,连带着脸都冷了几分。 第九十五章 救人 白晓瑾跟在后面察觉到了沈景行情绪的变化,到底是没有明白过来,有些莫名的紧跟沈景行的步伐。 若说起刚刚那事,白晓瑾总觉得自己更委屈一些。 她明白皇帝不会无缘无故的想起来给白长鹤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教训,只可能是沈景行提了,为了自己提的。 那个吻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天知道她当时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奈何沈景行揽着她的腰不放。 这怎么看都是她比较吃亏吧? “白疏月我让青安安置在这处,照顾的都是府上知根知底的人,也有王太医看着,虽然情况不太好,但你也别着急。” 进去前,沈景行还是停下脚步和白晓瑾并肩而行。 白晓瑾早就在心底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一入这院子,闻着满园草药的香气,便知晓白疏月的情况怕是比她想的还要眼中。 她眨了眨眼,故作轻松道:“无碍,最坏不过一死,只要有我在疏月定然不会走这条路的。” “嗯,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白疏月伤在身上,他并非医者男女有别,便留在了外面。 白晓瑾走到房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 屋内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掺杂着血腥气。 侍奉的几个侍女见到白晓瑾都纷纷行礼,而王太医正在床前给白疏月诊脉,眉头紧皱。 “王太医。”白晓瑾站在那等了片刻,见王太医起身才敢出声。 “白小姐。” 王太医也算是弄清楚了她的身份。 “不知道疏月如何了?” “白姑娘身上的伤伤及骨肉,原本不该如此之重,但正值盛夏,受伤后又未曾及时就医、清洗,导致了伤口溃烂发炎、无法愈合,等送来的时候情况已经及其危险了。” “老朽想了许多办法,也只能勉强吊住白姑娘的命罢了。” 王太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一生无论是宫里宫外,都行医无数,最怕的便是遇到这种时候。 “我知道了,有劳王太医了。”白晓瑾点了点头,就有婢女上前送王太医出去。 “你们都出去候着吧。” “是。” 见王太医离开,白晓瑾也遣退了屋内的其他人,婢女们早有了沈景行的吩咐,此时毕恭毕敬的一句话也不多说。 白晓瑾取下头顶的簪子,从中取出药丸,塞进了白疏月口中,送水助其服下。 而后又小心翼翼的检查这白疏月身上的伤口。 果然不出她所料,白疏月的伤口腐烂无法愈合,不仅仅是因为天气炎热、未曾及时就医。 古代曾有刑罚,在刑具上做一些手脚,便可令伤口从外看去并不严重,内力却已经被腐蚀殆尽。 后来此法因为太过残忍传到太宗时期便被明令禁止。但沈夜安生性残暴,知道这些并不奇怪。 “唔,小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晓瑾的到来,昏迷中的白疏月第一次挣扎着睁开了眼。 因为疼痛眉目皱在了一起,眼中却只有白晓瑾。 “小姐,你没事就好。” “疏月,我在呢。” 白晓瑾疼惜的握住白疏月的手,提起擦去额头的汗水。 “疏月,你伤的很重,我要帮你疗伤,但可能会很难受,很疼,你忍一忍可好?” 白晓瑾的声音轻柔,宛若在哄孩子一般。 “嗯。”白疏月的眼都要睁不开了,勉强点了点头。 白晓瑾见状又给白疏月口中喂了一褐色的药丸,起身将自己带着的药箱中的工具一一消毒,再回身时,白疏月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呼——” 白晓瑾手握两把小刀,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再睁开是,黑眸中没有丝毫的杂质,纯净无暇。 手下麻利的提出白疏月伤口上的腐肉,细一些的刀具渗入皮肉之间。 饶是已经服用了药物,白疏月依旧不受控制的呻吟出声。 许是怕自己伤到白晓瑾,哪怕昏迷中白疏月依旧强忍着疼痛一动不动。 “是个好料子。”黑衣人不知道何时现身,给白晓瑾打起了下手。 “你莫要打她的主意。” 白晓瑾沉声道,她将白疏月看做妹妹,从未有过让其走上暗卫之路的想法。 “属下明白。” 黑衣人点头。 他不主动招惹,但若是人主动招惹他,那便不是他的错了。 直到天色渐暗,沈景行在门外徘徊,不知道第几次放下想要敲门的手。 哗—— 房门被打开,白晓瑾走出,原本洁净的袖口沾染了血污,汗水也打湿了额前的碎发。 “如何了?” 沈景行有些心疼的上前为其拭去汗水。 “疏月应当没有大碍了,只是她此次受伤严重,不易挪动,怕是要长期唠扰太子府了。” 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力,若非白晓瑾有武功傍身,怕是早就累趴下了,饶是如此,也只能勉强给沈景行挤出一个笑容。 沈景行揽住她的腰,让这人的绝大部分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 “你要走了?” “嗯,再不回去可就要错过好戏了。” 白晓瑾闭着眼任由他带着。 “明日再回去吧。” 迷糊中沈景行的声音有些模糊,白晓瑾扯了扯嘴角。 现在就是要让她回去她也没精神呀。 “好。” 沈景行看着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过去的人,所想将人打横抱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白晓瑾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月明星稀了,沈景行就坐在内殿的桌旁借着昏暗的烛光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柔和的烛光映衬的俊美的少年郎,白晓瑾撑着头下意识的舔了舔唇。 许是察觉到了她色眯眯的目光,沈景行朝她看来,勾唇一笑。 亲娘诶! 白晓瑾直呼真是天妒红颜!老天就是嫉妒她的美貌,才给她找来这么一个绝色的未婚夫的吧。 “起来用些东西?”沈景行温润的声音响起。 “嗯。”白晓瑾摸了摸饿扁的肚子也不推辞。 “明日我送你回去。” 饭桌上,沈景行跟着用了一盅汤,突然开口到。 白晓瑾反映了一下,才想起自己昏睡前说的话,点了点头。 当然第二日等白晓瑾看着沈景行随马车准备的那些东西,就开始后悔了。 沈景行这是送自己回家,还是打算直接去下聘? 第九十六章 罪魁祸首 “这有什么?父皇的赏赐应当已经到了白府,这些都是九皇子府给你赔罪的。” 沈景行两手一摊,面上颇有几分无辜,一点都没有去九皇子府上打劫时的样子。 “赔罪?沈夜安能有这么好心?” “说不定他突然良心发现了呢。”沈景行正色道。 “......” 白晓瑾看着这一长串的队伍无奈的揉了揉眉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沈景行这是要去下聘。 这么多东西,沈夜安遇到的可不是打劫,简直就是真抄家。 与此同时被皇帝下旨拘禁在府上的沈夜安看着自己给搬空的私库,气得牙根痒痒。 沈景行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率先上了马车,朝白晓瑾伸出了手。 “本王可比沈夜安有钱多了。” “啊?”白晓瑾愣了一下,将手递给了沈景行。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举国见证。 他会给白晓瑾最好的。 莫名读懂了沈景行眼神的白晓瑾默然,将目光移到了马车窗外。 等二人带着这一长串的东西回到白府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白长鹤已经怒气冲冲的等在白府外了。 白晓瑾刚下车,还未和沈景行告别,白长鹤就满脸怒容的上前。 身子一侧,白长鹤一巴掌拍在了马车上。 “你个逆女!还敢躲!来人,给我把这个逆女按住!”见她躲开,白长鹤大怒。 “这一大早的,二老爷是吃坏东西了?火气怎么如此旺盛?” 白晓瑾拍了拍手,一个眼神扫过去,竟没人敢上前来。不等白长鹤张口骂人,便一脸困惑的又看了过去。 “我不过是陪皇后娘娘南下的几日,怎么大老爷便忘了,我才是这白府的当家人了?” “听说陛下下旨治了大老爷教女无方之罪,依我看,陛下确实错怪了大老爷,大老爷哪里是教女无方,分明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白长鹤被她气的脸都憋成了猪肝色,看的白晓瑾心情大好。 果然每一天都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早晨作为开始才对。 眼看白晓瑾已经朝白府内走去,丝毫没有再理会他的意思,白长鹤气急,一脚踹向了其。 “你个逆女!我就应该打死你!” 白晓瑾早就留意着身后的动静,脚下不留痕迹的加快了步伐,白长鹤踹了个空,反到扭到了自己的腰。 “你如此狠毒对自己亲妹妹下手,为父就该将你逐出家门!” “白大人是打算打死谁?” 白长鹤扶着腰还要往下骂,却听见身后的马车上传来一冰冷的男声,抬头正对上白晓瑾满含笑容的双眸,心下一凉。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人还没转过去,就已经跪了下去。 沈景行未出马车,他着实没想到,这个煞星也跟着白晓瑾一起回来了。 “白大人还是快起来吧,本王可受不得白大人这礼。” 沈景行挑开了窗户,冷眼看着白长鹤。 “毕竟白大人对本王的未婚妻都是喊打喊杀的,若是在跪了本王,那岂不是做梦都想杀了本王。” 语调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十分温和,可却让白长鹤膝盖一软,几乎站不起身来。 “殿下恕罪,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沈景行不在看他,抬眼看向了白晓瑾,眼中的冰霜眨眼便成了满目柔情。 “晓瑾,昨日入宫,父皇想着现将五礼定下来,也好为你嫁入东宫早做准备,过几日礼部便会来白家商量,如今你是白家的当家人,一切都由你来做主。” “殿下,可是......”白晓瑾眨了眨眼,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跪在地上的白长鹤又在心里怒骂了几句。 “我千秋遵礼法,你身为家主自然是字做主。” 沈景行说着淡淡的瞥了白长鹤一眼,白长鹤虽然极力维持但面上早就垮了。 “是,臣女明白,晨起风凉,殿下还要上朝,早些去吧。” 好不容易送走了沈景行这个煞星,白长鹤的腿都要跪麻了,却不敢多停留,让人扶着进了府,生怕沈景行杀一个回马枪。 “白晓瑾!你给我站住!好啊你个逆女!目无尊长,我今日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闻言走在前面的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他终于知道白绾绾的蠢笨是遗传谁的了。 他爹怎么就不长记性呢?还这么执着? 听到耳边的掌风,白晓瑾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也不再惯着白长鹤。 转过身,在白长鹤的巴掌要打在她脸上的那一刻,握住了白长鹤的手腕。白长鹤虽然不是武官,但京中的贵族子弟都有练武强身的习惯。 这一下子被白晓瑾丝丝的制住,白长鹤当场就愣了一愣。 短暂的一瞬,却让白晓瑾向后退了一步,直接将其撇了出去,一阵天翻地覆后,白长鹤正面扑在了一旁的假山上。 直到这时,白长鹤已经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哎呀爹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快,快,我服您起来。” 白晓瑾掩嘴惊讶道。事情发生的太快,等下人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白长鹤已经趴在了假山上,看白晓瑾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如何了。 白长鹤还未开口,就被女儿好心的扶了起来。 “白晓......啊!” 又是一声惨叫,白长鹤被扶着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软趴趴的搭在那里晃动了几下。 “哎呀,爹,我们虽然身为皇商,但平日里也不能只胡吃海塞、大鱼大肉的,还是要多锻炼身体,爹你这身子骨,怎么这般脆生啊。” 而罪魁祸首站在他身边还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你,你,你......”白长鹤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臂指着白晓瑾的鼻尖,你了半天却说不下去。 “爹,你这条手臂也不舒服嘛?要不女儿帮你按摩一下?” 白晓瑾嫣然一笑,吓的白长鹤后退了几步。 再让她碰几下,他这把老骨头岂不是要去陪他爹了! “白晓瑾,你究竟要干什么!”想到这些天的种种,再看看自己脱臼的手臂,白长鹤居然还有了些委屈的意味。 “干什么?”白晓瑾把玩着胸前垂下的长发,递给白长鹤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怎么?大老爷是在等我摊牌啊。” 第九十七章 摊牌 “大老爷能别这么委屈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小姑娘呢。” 看到白长鹤那副表情,白晓瑾几乎要给气笑了。 他还委屈? 她身为嫡女,却连个丫鬟都不如。 他身为丈夫宠妾灭妻,纵容妾侍坑杀主母。 母亲被害死,只留下了无端的骂名和无辜的自己。 身为父亲,任由庶母对她非打即骂,还险些直接送她归西,若非当初老头子狠心把她送走了或许她早就死在这繁华的京城里了。 怎么现在他还委屈上了? 白晓瑾轻哼了一声,抬腿边走,最终停在了一处荒凉的院子前。 满目杂草,不少黄符挂在不知道多久无人修理的树木上。 这处院子是她娘在的时候的主院,当年卫氏最大的愿望就是住进这里。 后来卫氏坑害了她娘,却也心虚,再也不敢踏入这院中半步。 白长鹤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跟着白晓瑾踏入了院中。 诺达的庭院中只有这父女二人。 看着原本是他和发妻的婚房此时已经成为一片废墟,心底没由来的心虚。 “你娘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白长鹤清了清嗓子,不知道是想说服自己还是想说服白晓瑾。 “咎由自取?” 白晓瑾冷哼了一声。 “大老爷是想说服谁?” “卫氏本就是青楼妓女,你出身名门却和她暗中苟合,暗结珠胎,强行将她纳入府中为妾。” “你怎能如此议论长辈!” “议论又如何?大老爷不觉得如今的事情很眼熟吗?你说九皇子会不会是你?” 白晓瑾嘴角的笑容灿烂。 她还真的应该好好谢谢卫氏,给了她这么好的灵感。 “我觉得不会,九皇子可比大老爷强百倍,他生在皇家本就多疑,我已经准备好了一份大礼,足以让他相信,自己被白绾绾,被你构陷了。” 白长鹤双瞳一缩,语气也软了下来,“晓瑾为父知道你记恨卫氏母女揭发你母亲,但是你母亲有错在先!” “我娘有错在先?”白晓瑾眉头一挑,“不错,她确实有错,她错就错在看上了你个这么个人渣!” “当年我娘被卫氏构陷,你明明知晓卫氏对我娘不轨,却任由她找人污了我娘清白,任由卫氏将你的发妻浸了猪笼,白长鹤你真是好狠的心。” 白晓瑾终于收起了面上的笑容,眼角泛红,双手紧攥在了一起。 阿娘死的时候她还那么小。 她却忘不了阿娘的模样。 没有一丝挣扎和怨恨。她娘那般明媚的一个人,却最终在丈夫和妾侍的谋划下失去了色彩。 “白长鹤,我告诉你,白绾绾的事情就是我一手策划的,我本来没想这么快动手,是她蠢,她亲手把机会递给了我。” 白晓瑾觉得自己现在笑的一定活脱脱一个话本子里的恶毒反派。 “很快,你最引以为傲的女儿,那朵高不可攀的莲花,就会跪着求别人糟践自己,就和她那个出身青楼的母亲一样。” 白晓瑾说着转过身,走向了白长鹤。 “呲——” 白长鹤惊异的低下头,一柄锋利的匕首,正抵在自己的胸膛上,隔着衣服他都能感受到那冰凉的触感。 白晓瑾看着他恐惧的双眼,用匕首划破了他胸前的衣衫,冰凉的利刃与白长鹤的胸膛亲密接触。 “晓瑾,晓瑾,为父.......” 白长鹤咽了咽唾沫,声音有些发颤。 他第一次明白小女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白晓瑾根本不受控制。 “白长鹤,你放心,当年所有的一切,我和我娘经历过的一切我都会在你们身上原数奉还,所有害过我娘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下一秒,冰冷的匕首滑开皮肉,白长鹤感受到痛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预想中的疼痛和鲜血流失的虚弱没有来临。 睁开眼,白晓瑾已经走出了这院子,而她手上还把玩着刚刚那把匕首。 低头,自己胸前只留下一道红痕。 白长鹤又气又怕,腿一软倒在了地上。院外的人赶忙上前,七手八脚的将人抬回了卫氏的院子。 正在屋内大发脾气的卫氏看到白长鹤被人抬回,一听说是白长鹤和白晓瑾单独呆过,登时就怒了。 不等白长鹤开口,带着自己贴身的王嬷嬷,拿了条戒尺,便冲白晓瑾的云归邬去了。 而躺在那里等大夫来诊治的白长鹤也没心思管这位宠妾了。 满脑子都是刚刚白晓瑾的话。 双眼中的害怕最终转换成了浓浓的杀意。 此女不死,后患无穷! 云归邬。 白晓瑾不喜欢白家人,更不想被人监视着,是以这小院子平日里也就只有她和白疏月二人,此番白疏月在太子府上,负责打扫的人离开后云归邬中显得格外冷清。 “哎......” 正打算感夏伤怀的白晓瑾一口气硬生生的憋住了。 她收回刚刚的话,什么格外冷清,有人赶着上门给她解闷怎么能说是冷清呢? “逆女!你对你父亲做了什么!”卫氏一进屋,看见坐在桌边看书的白晓瑾气就不打一处来。 手中的戒尺几乎都要拍在白晓瑾脸上了。 “一个妾侍就是这么和家主说话的?看样子大老爷确实把你们母女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晓瑾放下手中的游记,柔软的手指敲了敲那把戒尺,显得十分苦恼。 “你们这些人啊,是真的没脑子吗?究竟要多久才能明白,如今这白家是我做主。” “呵,一个小丫头片子!真以为有一份遗嘱白家就是你做主了!今天我非扒了你的皮不成。” 卫氏气的胸口不断的起伏,抬手就要拿戒尺往她脸上扇。 白晓瑾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对狗男女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 “看样子有些事情,你还不是很明白啊。” 白晓瑾叹息了有声,也不见她有什么打的动作,卫氏手中一空,那柄戒尺就躺在了桌子上。 白晓瑾拿起戒尺试了试手感,满意的点了点头。 “啪——” 清脆的声音响起。 卫氏保养得当的脸上多了一道红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 卫氏还来不及惨叫,面上便接二连三的留下红痕。 第九十八章 谁的欺君之罪 “现在知道为什么打人不打脸了吗?” 白晓瑾拽着卫氏的头发,将人拖到了铜镜前。 “贱人!小贱人!你放开我!” 卫氏想要挣脱,后果是在生拉硬拽下头皮隐隐作痛。而反应过来的王嬷嬷企图上前救主,却被白晓瑾一把匕首吓到,愣愣的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铜镜中扭曲的面孔上是一道道的红痕。对上自己惊恐无措的眼神,卫氏腿脚发软,仿佛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只有嘴里还小声咒骂着什么。 “卫娘子啊,当年你做过什么,我一清二楚。” “报应二字可不是写在纸上给人看的。你不是没见过吗?你放心,我会让它真真切切的发生的。” 透过铜镜看到白晓瑾嘴角的笑容,卫氏宛若置身冰窟。 “不可能,不可能!” 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不可能,都是她诈她的。 “有什么不可能?”白晓瑾终于松开了手,卫氏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惊恐的看着她。 白晓瑾歪了歪头,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你是怎么害死我娘的,这些年,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记得清清楚楚。你也算是生了个好女儿,遗传了你所有的脾气秉性。” “现在的她就是从前的你,不过很可惜,她没你这么长寿......” 白晓瑾拖长了声音。 今天果然是个好日子,这些人害怕的嘴脸,真是让人心情大好。 “别看着了,扶你家主子回去吧。” 白晓瑾瞥了瑟瑟发抖的王嬷嬷一眼下了逐客令。 “你,你,你别以为又太子护着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白晓瑾!当年我能把你娘拉下马现在......” 卫氏勉强站起身,还想说什么狠话,白晓瑾手中的匕首却直接擦着她的脸过去,钉在了窗框上。 这下卫氏是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和王嬷嬷主仆两人互相拉扯,逃也似的走了。 “啧,胆子真小。”白晓瑾拔下自己的匕首耸了耸肩。 手指划过冰凉的匕首,一丝血珠冒出,白晓瑾不以为意的甩了甩。 不过卫氏的话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这几日她背靠沈景行这棵大树确实是沾了不少光。就连烟雨楼的势力都很少动用了。 被人庇护着的感觉确实不错。 更别提庇护者她的那个人还老是用自己的美色,企图让自己犯罪呢! 嫁给沈景行,名正言顺的背靠大树,听上去好像不错。 白晓瑾眨了眨眼,甚至开始盘算起老头子的孝期什么时候过了。 “白晓瑾!白晓瑾!你给我出来!” 但很显然,这一个早上是没人想让她好过了,一个个都上赶着来她这给自己添堵。 打断了白晓瑾思虑的白绾绾很显然还不知道自己爹娘做了些什么。 她是今早从太子府被押送回来,但身为戴罪之人自然没那么好的待遇,只能徒步穿过大半个京城,这才比白晓瑾晚了许多。 “妹妹莫不是看不到我这门?就这么闯进来似乎不符合你大家闺秀的美名啊。” 白晓瑾说罢捂住嘴笑了两声,又道:“哦不对,我怎么忘了,妹妹好好的大家闺秀现在啊,可是京中的红人了,那里还会在意这些小事呢?” 一句话让白绾绾的脸瞬间涨红了。 她一路从太子府走来,才知道这件事情早就被穿的满城风雨,白长鹤被罚,在人们看来,更是坐实了是她勾引皇子。 “是你!都是你!你陷害我!白晓瑾你真的是好心机!”白绾绾咬牙切齿道。 “多谢夸奖。” 白晓瑾冲她礼貌的一笑。 “你不就是仗着太子殿下敬爱你!若是景哥哥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定然不会要你这个毒妇!” 哎呦喂,真是不好意思,你的景哥哥不仅没有抛弃她,还直接帮她搞定了一切呢。 白晓瑾没有说出口,但她那嘚瑟的眼神已经出卖了她。 白绾绾却没有接收到这种信号,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怕了,自以为拿住了白晓瑾的命脉,还颇有几分得意。 白晓瑾眉头一挑。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一家三口,怎么都是一个毛病? “白晓瑾你还在证据上造假!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欺君之罪!”白绾绾有些得意的企图继续威胁白晓瑾。 “哦。”熟料白晓瑾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这是什么眼神!白晓瑾你还不明白吗!你死到临头了!” “不好意思,我打断一下哈。” 白晓瑾终于开口,“我亲爱的妹妹,所有的证据都是在你房中找到的,你亲笔所写,若说谁犯下了欺君之罪,那也只能是你。” “你放屁!我是受害者!是你污蔑我!”白绾绾很明显没有回过神来,怒骂道。 白晓瑾两手一摊,颇有几分无赖。 “是我又如何,如今陛下亲自下旨,我是受害人,而你,一个勾引皇子的贱人罢了。” “你先别忙着打断我,我真的是佩服妹妹的涵养,毕竟如果我是你啊,早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了。” “白晓瑾你在说什么笑话!是你污蔑我和沈夜安有染,是你污蔑我怀有身孕!都是你做的!只要我和沈夜安去陛下面前揭发你,你就死定了!” 听了这话白晓瑾几乎要给白绾绾鼓掌了。 不错嘛,这逻辑调理清晰,只可惜...... “沈夜安不会去的。” “事发突然,涉及到九皇子和太子,陛下只想将这件事情尽快平息,将沈夜安从这件事情中摘出去。” “你以为他们在乎真相吗?他们要的只是个答案罢了,而我不过刚好送给他们一份答案而已。” “陛下在乎的是他的颜面,是皇家的脸面。至于谁欺君?”白晓瑾说着给白绾绾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 “你屋内的信上明明白白写着自己已经怀有身孕,现在去告诉陛下你并未怀孕,陛下会怎么想?” 配合所有的信件,皇帝只会认定了白绾绾是个爱慕虚荣的女人,为了攀上他的儿子不择手段,不惜堵上皇家的血脉,谎称有孕,现在又逼皇帝收回成命。 而此时九皇子若是还去找皇帝为白绾绾平反,只会惹皇帝心烦。沈夜安看的很清楚,江山和美人,他也会选的很清楚。 第九十九章 狐狸鬼 白绾绾听了白晓瑾的话后面上瞬时没了血色。 依她这思路推算下来,她现在简直是众矢之的,九皇子虽对她有些情谊,但这情意之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她却拿捏不准。 再看眼前白晓瑾一脸胸有成竹的笑容,多么天真无害,多么无辜啊,她岂会承认这一切都是她白晓瑾自己背后主使密谋的? “白晓瑾!我不会让你得逞的!”白绾绾咬着牙吐出一句,此刻她恨不得将白晓瑾生吞活剥了。 白晓瑾忽然眉眼一转笑了,“狠话谁不会说?” 光看白绾绾的模样,她就知道这个人怕是又开始做什么春秋大梦了。 丝毫不记得她的春秋大梦是白晓瑾一点点领她走上去的。 “我好心提心妹妹还是快些,不然怕是连做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白晓瑾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白绾绾,她无心再跟白晓瑾斗嘴,也深知自己此刻根本没有跟她斗的资本。 “白晓瑾我们走着瞧!” 她转身便急速的离开了云归邬,身后响起白晓瑾放肆且悠长的‘不舍’。 “妹妹你慢些走,夜里伺候了九皇子,此刻都没好生歇息吧?别伤了身子。” 看着白绾绾身影离去后,白晓瑾转身进了屋,面色十分奇怪,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凝重。 已逝的母亲面庞时时出现在脑海中,这份仇恨她一刻不曾忘过,现在终于可以连本带利的让他们还回来。 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决不能给白绾绾他们抓到半点错处来。 而另一边白绾绾刚出来云归邬,琢磨着白晓瑾适才的话,想着去找卫氏商量一二。 转弯就被人迎面给撞了,她差点就倒在地上,瞪着眼睛对那人斥责,却见是个大夫,而引路的正是卫氏院子里的小丫头。 “这是怎么了?可是母亲身子又有何不适?” 白绾绾眉头一皱,耐着性子询问道。 “小姐,老爷和夫人刚才被二小姐……”引路的丫鬟小心禀告。 果不其然话未说完便听到了白绾绾的咒骂之声。 “那个小贱人就会兴风作浪,若不是靠着太子殿下她早死在我手里了,居然还敢欺负我娘?看我不把她制得服服帖帖的。” 这些日子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白晓瑾居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这绝非常人所有,她在外那些年到底经过了什么?怎会如此心狠手辣? 但这些现下对她来说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自保,若是九皇子弃了她,那她就真的百口莫辩了。 欺君之罪,勾引皇子,无论哪个罪名都够要了她的命了! 听了那丫鬟说的,便知道此时母亲没空理会她,她现在被禁足在白府,要想出去只能想办法了。 白府的马车白绾绾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叫的,更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街上出现,且不说违背圣旨,就是那看戏的百姓戳脊梁骨都能戳死她。 过了晌午,白府的两个丫鬟模样打扮的人,将早些时候请去的大夫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而那两个丫鬟也并未回府,反到走到街口雇了一辆马车,朝九皇子府上疾驰而去。 不是那偷偷溜出府的白绾绾还能是谁。 马车一路赶往九皇子府上,白绾绾在车上已调整好情绪,再下车时,脸上的憎恨和心狠变成了楚楚可怜,泫然欲泣的模样,任谁看都是受了莫大的委屈。 沈夜安的府上自有暗卫保护,她不过鬼鬼祟祟的绕着到了九皇子府旁的偏僻巷子里,又装作要翻墙的模样,果不其然顺利的见到九皇子府的暗卫。 白绾绾那日和沈夜安就那么被压出去,暗卫们也算是都认识她了,虽然诧异,但还是将人带进了府中。 九皇子此刻正在烦恼将来自己如何在皇帝的心中挽回形象,此次虽然没受什么大的惩罚,但皇帝必定会对他有所芥蒂,更何况沈景行也一定会记恨于他。 怪就怪白晓瑾这个女子超乎想象的让沈景行喜欢,念及此,九皇子便很是无奈,他从未见过沈景行对任何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过。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身上的伤隐隐作痛。沈景行的手下下手一个比一个狠,若非他母妃送来了最好的药,怕是现在他还在床上躺着呢。 “殿下,白小姐来了。” 李言敲开了书房的门。 一听说白绾绾来了,九皇子脸色就更加难看了,算起来这件事情白绾绾才是罪魁祸首 若不是她在他面前说些和白晓瑾的事情,他定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切因此女而起,如今不好好的在白府禁足,又找上门来了。 简直是添乱。 不过是想着讨她欢心,顺便还能恶心沈景行,不曾想却因她让自己被禁足于府,坏名声白绾绾背了,可他九皇子恐怕在众人眼中也是个好喜美色的不中用的人。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让人送她走,就听到了白绾绾带着委屈的声音响起。 “九皇子殿下。” 白绾绾迈着极速的小碎步来到了他面前,大颗眼泪含在眼眶里就是没落下,可怜兮兮的就这样望着沈夜安。 他见她如此模样心中一动,但怒气依旧占了上风,对于这个女人喜欢是喜欢,可大部分还是求而不得在作祟,一旦白绾绾朝他低了头,便于其他庸脂俗粉一样了。 更别提沈夜安早就把所有的事情都扣在了白绾绾头上。 “既然已经被禁足就该好生在府中待着,何苦还要来此?若是让父皇发现,本王不知又要被你如何牵连!来人,送白小姐。” 他对于白绾绾的委屈视而不见,也不想多言,冷着脸便喊人送客。 一句话加上沈夜安一脸冰冷的样子把白绾绾惊到了。 他到底还是放弃她了?这么快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嘴脸?是谁说要好好照顾保护她的? 男人的脸翻书一样快。 “殿下,这次的事情是白晓瑾故意陷害你我二人,你莫要中了她的奸计,她这是在帮着太子对付殿下呢。” 白绾绾忽然灵光一闪,想要抓住沈夜安这个救命稻草也只能利用这个了,她可不想成为一个人人唾弃的狐狸鬼。 第一百章 我们成亲 沈夜安脸色一变,瞬时恢复冰冷,“那又如何?她还知道帮着自己的未来夫婿,这一点倒是让本皇子心中喜欢。” 他这话是故意说给白绾绾听的,白晓瑾是为了沈景行,她白绾绾呢?就是为了她自己而已,若真对他有爱慕之心,定然是处处为他着想。 白绾绾被他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实则她知道白晓瑾是为了替母报仇,并非为了沈景行,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为了让沈夜安不要弃了自己罢了,却成了掣肘自己的把柄。 她倒是没替沈夜安做过什么。 “殿下,您千万不要这样说,白晓瑾是白家家主,臣女也想替殿下分忧,可是一没权,二没势,臣女知道殿下您是真心喜欢臣女,臣女能报答您的也就只有……”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渐渐的靠近沈夜安,那软若无骨的手指背在身后,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衣衫一件件落地,露出少女的洁白无瑕。 纵然平日里再怎么嚣张跋扈,白绾绾毕竟是按照大家闺秀教养出来的,此番第一次这样,下意识的闭上了眼,身子有些颤动,那副模样成功引起了对面男子的欲火。 少女颤颤巍巍的向前走了几步,缓缓伸出环住了沈夜安的腰,仰起脸,泪水滑落脸庞,本就看似柔弱的白绾绾此刻显得更加迷人了。 沈夜安低头看着怀里的香软美人,不由得嘴角含笑,这女人倒是懂得他的心思,他本就对白绾绾有心,见她如此知趣便也顺了她的意,一抬手便将她打横抱起。 片刻后沈夜安房内传出男子的低吼和女子娇媚的喘息声。 屋外的李言习以为常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 “还是什么京城第一美人,还不是自甘下贱。” “我听说她生母本来就是青楼里出来的,当年也是红极一时的花魁,为了纳她进府,白大老爷可和已逝的白老太爷大吵了一架。” “啧啧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 而另一边的白晓瑾想了一夜终于算是想通了。 第二天一早便背着个小包袱走在街上,听到有人议论白绾绾和白家的话是的话,让她心中无比快活,脚下也加快了速度。 若是坐马车显得她多威风? 她可不要,偏要可怜巴巴的去找她的靠山太子爷,攀上了沈景行可是她目前唯一一个好的法子了,日后做起任何事情来都方便得很,她可不能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 此刻的沈景行正在池塘边站着,衣袂飘飘,玉树临风,他静静的看着池塘里的鱼儿自由自在的快活,脑海中忽然闪现白晓瑾的笑颜来. 那个女人得意笑的时候总让他觉得有趣及开心,他想看到她的笑,想让她开心。 身后的青安正在禀告着他要的消息,他满意的点了点头,正欲回话,忽听下人报说白晓瑾来了。 “她来了?刚回去没多久怎么来了?” 他一时好奇,莫不是在白家受了委屈?且她自己的手段就不少,他昨日才帮她立了威风,白长鹤哪里敢欺负她? “说不定是白二小姐想念殿下了呢。”青安察觉到了自家主子的神色变化,狗腿般的说道。 果然沈景行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带着人朝前院去了。 前厅内门口,白晓瑾刚进来就听到身后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她要找的人。 他看到白晓瑾背着个小包袱不禁皱眉询问,“他欺负你?” “谁?我爹?不提也罢,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事儿,而是有正事跟你说。” 她可不想再提起白长鹤,让他在家好好养伤罢了,接下来她要做的事儿还多着呢,可不得让他养好伤继续承受吗? 虽然明知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沈景行还是松了口气。 “来人,上茶。” 他吩咐过道,顺手将白晓瑾身上的包袱顺手准备接过来。 只一瞬,白晓瑾手一甩,就将包袱放在了桌上,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只见沈景行愣了一下后也坐在了她身旁。 “既然你我定是要在一起的,那么今日起我就住在这里了,就请太子殿下找个好日子,把婚事办了吧。” 白晓瑾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轻描淡写的说出这句话,仿佛只是在向沈景行问好一样。 殊不知她此番言语吓到了旁边的两人。 也不对,险些吓掉舌头的只有青安一人罢了。 他到真没想到白晓瑾是如此快人快语的女子,居然自己上门要成婚,这恐怕是天下第一遭。 青安很清醒自己没有喝水,不然他不保证会不会直接喷到自己点下了脸上。 他目光朝着沈景行看了一眼,只见对方脸色只是微微一变,嘴角分明带着一丝笑意。 白晓瑾伸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沁香的茶水入腹让她整个人都轻松了一些,这可是走了好远的路呢,可累坏她了。 “太子殿下这是不同意?” 她眉毛一挑,可是他上门跟白长鹤说要把三书六礼的日子定下来的,那么信誓旦旦的,到真给她长面子,白长鹤那老头可是个欺软怕硬势力的主儿,在沈景行面前声都不敢大。 沈景行闻言便悠然开口,“既然你有此意,本王自然也不会耽搁。” 耽搁?他可巴不得二人能够尽快成婚呢,如今白晓瑾自己找上门是称了他的意,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同意。 青安一时明白过来,这位白大小姐跟以前对自家主子的态度颇有不同,看来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让他们都有了些许的变化,尤其是白晓瑾,看着沈景行的目光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殿下,白二小姐还在孝期呢。” 虽然恨不忍心打断自家殿下的好心情,但青安秉承着为了未来太子府主母好的原则还是插了句话。 此言一出,沈景行没什么反应,倒是白晓瑾愣了一下,一拍脑袋,恍然大悟一般。 “对哦,我怎么把这一茬给忘了。” 青安:...... 他深深地为白老太爷默哀,也希望白老太爷不要从棺材里蹦跶出来。 第一百零一章 抱紧大树 “咋办。”白晓瑾眨了眨眼,颇有几分无辜的看向沈景行。 不是她不在乎那老头子的孝期,只是按照千秋国的民俗,长辈去世,子孙守孝三年。 老头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给她安排了个好未婚夫,守孝三年再嫁过去,也不怕他辛辛苦苦相中的孙女婿跑了? 是以潜意识里,白晓瑾总觉得那老头子一定是做好了准备的。 果不其然,申请下微微一笑道:“此事不必担心,父皇那里有白伯......白老太爷的手书为证,就算你在白老太爷下葬的那一日嫁给我也没人会说什么。” 白晓瑾缩了缩脖子。 她是这么带孝孙吗! “那就麻烦点下了。” “青安,派人将栖月阁收拾出来。” 他头也没转,目光一直在白晓瑾身上,她正翘着兰花指,粉唇微张吹着热茶呢。 青安立时离了前厅跑去安排去了,看来东宫女主是要入住了,心里也替沈景行高兴。 栖月阁是沈景行出宫立府时,按照母亲遗愿为未来府中女主人修建的。 “想必你在白府住惯了,刚开始或许有些不惯,有事尽管吩咐下人就是了,我还是将青橘安排给你。” 趁着青安收拾的空档,沈景行有些不放心的叮嘱着。 “栖月阁里有小厨房,你若是吃不惯就把白家的厨子一并带来。” “你的那些东西若是放在白家不安心,那我便让青安将栖月阁旁边的小院改成你的私库。” “栖月阁后还有一片院子,我让人种了你喜欢的花,你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让他们改便是。” 看着宛若老妈子一般的沈景行,白晓瑾心头一暖,面上却依旧大大咧咧的甩了甩手。 “行了,太子殿下,我又不是没在你这太子府住过,熟悉着呢。就算有不熟悉的地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闻言沈景行有些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嘴角不自主的勾起。 也对,他和她还有以后许许多多的日子呢,是他近乡情怯了。 没过多久,青安回来说安排好了,沈景行带着白晓瑾往栖月阁去。 她依旧背着自己的小包袱,不过是简单收拾了些衣物,重要的是在东宫住着,白家一来不会出入自由,二来,她也可以趁机好好安排些事情,有沈景行这棵大树,她就事半功倍了。 他侧脸看白晓瑾,少女只是跟着他走,但眉眼似乎有些褶皱,好像在想什么心事似的。 栖月阁和沈景行院子只有一墙之隔,但往日是锁着的,白晓瑾也并未进来过,饶是从名字就能看出此处不凡,进去后白晓瑾还是小小的吃了一惊。 不是皇宫大院的富丽堂皇,是那种古朴大气的美,院落中的摆设却又多了一份恬静安逸之感。 栖月阁很大,看样子是打通了两处院子,主屋和侧殿之后便是个小花园,小桥流水,分为四季四景,种上了许多她喜欢的花。 此时正值夏季遍地绽放的桔梗花,还有散发着幽香的茉莉花丛,主屋旁一排排挺拔的竹子遮挡着夏日炎炎。 “晚些时候我让人将白疏月移到东屋来。” 沈景行站在她身后,目光柔和,不知道是在欣赏这一手铸造的美景还是面前的美人。 “嗯,这里甚合我意,可以考虑住上个几十年。”白晓瑾眨了眨眼,掩盖住了眼中的感动。 “好。”沈景行眸光闪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对了我用不着这么多人伺候,青橘一个够了。” “将来的太子妃哪能只有一个丫鬟伺候?” “那就一个都不用了。” 白晓瑾没看他,瞧着院里的那棵结了花苞的梨树,身旁的沈景行一时无言。 青安低头忍住笑,真是一物降一物。 “你是想把青橘累死吗?”半晌沈景行只能悠悠的吐出一句话。 “......”白晓瑾看了看这诺大的院子,又想了想青橘的小身板。 “那你派几个打扫的人就好,服侍我的除了青橘,不还有白疏月嘛。” 沈景行沉默了好一会,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白晓瑾在自己房里休息了下,晚饭时,有人来请,她来到饭厅看到了不远处门口站着的沈景行,一时停下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朝着她的来处看,并不知她已在树后偷偷望着他。 自从得知白晓瑾要住下且让他挑选日子尽快成婚后,他心里便是高兴不已,早已让人去看日子去了。 虽然明知这小丫头多半是想抱紧自己这棵大树,但沈景行也不气恼。 若是白晓瑾都不能抱,那他又何必成长成一棵大树。 等成了婚,他们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还不是来日方长。 这般想着沈景行眉间一挑,那笑容看的青安瞬间远离了他的视线。 “皇帝生儿子怎么这么偏心!” 完全不知道沈景行心思的小丫头——白晓瑾看了一会儿后在心底感叹道。 皇帝本来长得就不差,基因自然遗传给了几个儿子,奈何有些儿子愣是没遗传自己母妃的美貌,而有的则将自己父皇母妃的优良基因遗传了个十成十,更有发扬光大的意思。 就比如说沈景行。 比起沈夜安那个满脸写着欲望和狡诈的人,沈景行的样貌多一份美便是太过柔和,少一分,便又显得有些破坏了那周身谪仙般的气度。 不多不少拿捏的刚刚好。 她正垂涎着沈景行的美貌,忽然感觉眼前多了个身影,定睛一瞧是他走到了跟前。 许是刚刚还在对人家评头论足。沈景行出现的一瞬,白晓瑾面上一红,心跳个不停,他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丝光,就这样玩味的看着她。 白晓瑾清了清嗓子,假装什么事也没有,大摇大摆的走到了桌边坐下。 身后的沈景行收住笑也走了进来。 “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如果不行就把府里的厨子换了。” 她也不说话,默默吃着,想起刚才那一刻,他不会觉得自己对他有什么心思吧? 她以老头子的名义发誓,她绝对没有,她若是对沈景行有什么歪念头,就让老头子的棺材板都压不住,诈尸算了! 第一百零二章 很好的人 饭后,白晓瑾来到了白疏月住的房中,只见她依旧躺在床上,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脸色相比之前有了些许的神采,她这才稍微放了心。 “小姐,您怎么来了?我已经没事了,休息下就去伺候小姐。”白疏月见到白晓瑾来赶忙要做起来。 她按着白疏月让其躺下休息,“伺候什么?我又不是残废,你只需好好的养好身子就是了,其他的事情无需你操心。” 她心疼白疏月为她受苦,不过这笔债她很快会讨回来。 白疏月笑了笑,发现白晓瑾并没什么事儿了心里便踏实了。 “下午听闻小姐要住在东宫了,那以后有太子殿下的照拂就不怕有人再欺负咱们了。” 白疏月对自家小姐的势力没有一个完全的认知,总觉得自家小姐会被人欺负,这下好了,住进了东宫,成婚之后,太子殿下便是小姐光明正大的靠山了。 “那是自然,那三个贱人是可以暂时不用担心了,这次我好好的教训了他们一顿,谁也没力气来对付我了,好戏才刚刚开场呢,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什么把戏。” 白晓瑾想起那三人心里便是恨之入骨,这次不过是个开胃菜罢了,好戏登场后有他们好受的。 白疏月轻叹了口气,“小姐,太子殿下是真的护着您呢,在京城这凶险之地,能有个真心相待的人倒也算是好事。” 她伸手点了点白疏月的额头,“你这丫头,身上有伤还在想什么呢?” 白疏月笑了笑没说话,她是旁观者,早已瞧出沈景行对白晓瑾是真心的,感情这东西是隐藏不住的,只有自家小姐是那样的迟钝,不过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可以报仇。 有丫鬟来送药,白晓瑾亲自喂了给白疏月喝,末了又打算看看白疏月身上的伤口月回成都。 “小姐你别看。” 白疏月并不知道是白晓瑾亲自出手救了她,遮遮掩掩的并不想让自家小姐担心。 “你个小丫头,昏迷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白晓瑾摇了摇头,轻柔的揭开了白疏月的衣衫,那些伤口依旧触目惊心。 “没事的,现在每天有人涂药,是上好的金疮药,过些日子就好了,小姐莫要难过了。 白疏月生怕自家小姐担心过度,纵使她伤的再深,只要小姐没事她都可以忍耐。 “疏月,你等着,我会给你报仇的。” 白晓瑾勉强自己笑了笑,心里已经恨不得将白绾绾和沈夜安千刀万剐。 主仆二人说了一会儿话,白晓瑾也不愿让她太操心,便让她好生养伤,起身出了门。 门外院子内,沈景行正等着她出来,看到白晓瑾面色,便知是因了白疏月的缘故,这次白疏月可是差点丢了命,好在是命大活了下来。 “不必太过担心,你亲自动手救人,现在我太子府这边还有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会好起来的。” 他轻声安慰了一句,她们主仆情深,犹如家人一般,真正的家人倒是如仇人一样,真是讽刺。 “这次的事情多亏了太子殿下。晓瑾会谨记殿下的恩情的。” 这是这么多天来白晓瑾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对着沈景行道谢。 感谢他能那么无所顾忌的赶回来。 能为了她义无反顾的舍弃一个重要的棋子。 沈景行一怔,微微额首,虽然他并不希望白晓瑾感谢他,但这好歹也是个不错的开始。 两眼一眯,又想到了白绾绾,白天没寻着机会问,此刻他想知道白晓瑾的打算。 白绾绾能对自己的亲姐姐下此狠手,实在是个恶毒之极的女人,害的白疏月差点死去,她虽被关禁闭,名声坏了也难抵消她的罪孽。 二人来到石桌旁坐了下来,沈景行问她为何要放了白绾绾。 “这白绾绾和她母亲有得一拼,你就这样放过了?她可是一有喘气的机会定然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他知晓白晓瑾并非他看到的那般简单,但也忍不住替她担心,生怕她有哪些地方没有考虑周全。 白晓瑾闻言双拳紧握,卫氏、白绾绾还有白长鹤,这三人是她回京的目的,但她回京也不仅仅是为了夺走他们的性命那么简单。 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可怕。 整个院子都沉浸在月光下,犹如洒下了一层薄纱,白晓瑾的面色比这月光更加清冷,尤其想到自己母亲的惨死,眸底一丝寒意闪过,渐渐的蒙上了一层雾气。 “我怎会轻易放过?可若是就让他们这样死了,那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我可不会让他们这么痛快,一定要让他们承受当年我母亲的痛苦百倍后才让他们死。” 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白晓瑾眼睛里渐渐的有了些泪意,她却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不会哭的,要哭的另有其人,要让他们把眼泪哭干流进,让他们痛不欲生,方能慰母亲在天之灵,方能泄她心头只恨。 白晓瑾咬紧牙关,拳头重重的砸在石桌上。 那三人至今不觉得他们错了,这才是白晓瑾更恨他们的原因,事到如今,她也绝不会给他们再伤害自己的机会。 沈景行抬起手,想安抚眼前的少女,最终温热的手掌还是放下了。 他知道她所受过的苦,也知道她如今做的这些事都是还给他们的,是他们咎由自取的,这仇恨支持她坚不可摧,却也通让让她陷入痛苦之中。 而他不同,他在乎她,在乎她的感受,在乎她的一切,无论是折磨白家和她母亲死相关的人,还是要一并杀了他们,他都会在身旁帮忙。 “你说的极是,既然他们如此心狠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然要接受同等的惩罚,你想做就去做,我会在身边保护你。” 沈景行的声音很低,就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一般。 但白晓瑾身为习武之人,耳力何其好,那充满着温柔的话语还是落在了她耳中。 眼角的泪珠好像就要滚落了,白晓瑾深吸了几口气才继续憋了回去。 她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一丝温柔,没有转头看向他,心里却有一种情绪在涌动,她不知道为何自己在他面前开始变得有些没什么防备了。 老头子确实给她选了一个很好的人。 第一百零三章 托付 “多谢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早朝呢。” 她避开了他的目光,不知为何,总感觉他的目光灼热,仿佛要将她这座冰山融化的灼热,让她有些承受不住。 “好。” 沈景行也不逼她,依依不舍的将白晓瑾送回了栖月阁,倒是有些怀念之前同床共枕的那一日。 但那一日是他放纵了,白晓瑾是他放在心里的人,是他未来的妻子,还未成婚前,他该给她应有的尊重。 翌日,养心殿。 “你确定了?” 皇帝看着眼前的儿子,想到他适才的话有些感慨。 “儿臣绝不反悔。” 沈景行没坐轮椅,屹立在下方。 “也好,那让礼部将日子定下了吧。” 皇帝点了点头,陈公公会意,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封手书递给了沈景行。 “白老头子担心他走了没人护着他那个孙女,夜长梦多,便留下了这封书信,既然是你想提前婚期,那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好。” 沈景行郑重其事的接过手书,眼中闪过一丝激动。 “儿臣明白。” 出了皇宫,坐在回府的马车上,沈景行便拆开了信封。看到里面的两封信有意思诧异,有一封上写着:太子沈景行亲启。 “白伯......白爷爷有心了。” 沈景行轻笑了一声,顺便改了口。 白老爷子和皇帝有交情,还教导过沈景行一二,他从前称作伯伯,而白老爷子白晓瑾的祖父,他自然跟着她一起叫。 拆开信,里面以一个关心孙女的口吻,为他讲述了白晓瑾过去所遭受的痛苦,有些是他查到的,有些是他未曾知晓的。 信末,白老爷子郑重其事的将白晓瑾托付给了他,希望沈景行能暂且庇佑白晓瑾一二,未来若是二人心有所属,便可一别两宽。 还随信附了封已经拟好的和离书。 沈景行笑着摇了摇头,将信叠好放了回去,顺便将和离书取出撕碎。 不会有用到这东西的那一天。 “青安,我与晓瑾的婚期提前,京中必然众说纷纭,你去解决,决不能让晓瑾的名声有任何损伤。” 脚下飘忽的朝栖月阁走去,沈景行顿了顿步子,吩咐道。 “属下这就去办。” 青安领命而去,将事情交给了负责情报的暗卫。 不就是保护好白晓瑾的名声吗,这么简单地事何须他出马。 殊不知,正是此举还闹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闹剧。 栖月阁。 白晓瑾百感交集的看着手上的信,眼角有些湿润。 她就知道,这个老头子一定是什么都安排好了才走的。 “老头子真是的,安排什么都不跟我说。就连......” 就连自己病着的消息都不告诉她。 等她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见到的是老爷子的遗书,和满园的白幡。 “他这么疼你,自然不想看你为他落泪。” 沈景行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揉了揉白晓瑾头顶的发,安慰道。 白晓瑾撇了撇嘴,虽然眼中湿润,但嘴角的笑容却已然绽放。 “看吧,你现在也知道老头子疼我了!他可是连和离书都给我准备好了,以后你要是欺负我,我就签了字一走了之!” 晃了晃手中的和离书,沈景行看过去,心头一紧,笑容也凝固在了嘴角。 和他的那封不同,也不知道白老爷子用了什么法子,白晓瑾的那封上盖着太子的印章和皇帝的玉印。 好像抢过来撕了怎么办。 在看到白晓瑾小心翼翼的把和离书当做宝一样塞进坏了,沈景行直呼失策。 他原本以为一封没有签字的和离书没什么大碍,又怕白晓瑾发现后生气便并未私自拆开那封信。 现在看来刚刚就应该偷偷地把白晓瑾的那封信拆开,拿了这和离书。 不过说到底,白老爷子留下的那封信到底还是解决了眼前的问题。 白老爷子在随信附的手书中,自己并非迂腐之人,也并不看重身后事,家中子孙只需为他守孝半年便可。 这样算来,白晓瑾也只用在守孝两个月罢了。 白晓瑾思虑了片刻,手书中的内容还是由皇帝出面,送到了白家,这一下就算是白长鹤等人有心破坏,时间也等不了他们了。 消息被传了出去,京中一片哗然。 但传着传着沈景行便觉得风向不太对。 什么叫太子重病快要死了,需要娶妻冲喜? 这和他传出去的手书内容好像不一样吧。 沈景行看了看因憋笑而脸色涨红的白晓瑾,一言不发的走出了栖月阁。而青安一看他的脸色就知道不好。 原是负责情报的暗卫效率极高,在手书的消息还未传出去前,想着要保全白晓瑾的名声,那在孝期大婚便是另一方的问题。 出错的也不能是皇家,那便只能拿他们家殿下开刀了。 沈景行就在不知不觉间被诅咒了。 青安缩着脖子不敢说话,顺便递给负责情报的青叶一个同情的眼神。 虽然他觉得这个理由很符合逻辑。 奈何青叶压根没看明白形势,还在那里一脸求表扬的模样。 “不错,很有本事!!” 沈景行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就说怎么这几日上朝皇帝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还有不少官员来关心他的身体了。 ...... 再说白晓瑾在东宫住了些日子,身上的伤也已全好了,沈景行派的人倒是非常会照顾人,话不多,眼里有活,无需她去吩咐就能住的舒心。 在白家她可不会这样舒服。 不知不觉已经住了小半月了,白晓瑾没忘记自己对沈景行的要求,相信他一定记得,所以也没再提醒。 果然在她伤全好的那天,他带着丫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她居住的偏院。 之所以说浩浩荡荡,是一点都不夸张,白晓瑾眼睁睁看着丫鬟一个个的将托盘放在屋内,竟有快十个之多。 “太子殿下您这是……” 白晓瑾看着眼前这华丽衣衫和首饰有些微微发愣,没弄清楚他的企图。 他莞尔一笑,拉着她的手温柔道,“你不是说让本王挑选个合适的日子吗?虽然父皇让本王与礼部商议,但到底还是要父皇最终拍板,” “今日我便去将日子定下来,也带你去见见父皇。” 他还想让他母妃也见见白晓瑾。 第一百零四章 大阵仗 白晓瑾闻言抬头看他,他目光如水,险些让她融化在里,慌忙低头,脸颊有些微微发烫,好似他们真的成了恩爱的一对恋人。 这家伙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到真让人吃惊,每一件衣衫和首饰都是出自名家之手,白晓瑾一一看过去,心中不由惊叹,他对这件事是真的上了心。 半个时辰后,白晓瑾身着他亲自挑选的华服出来了,他听到门声响便回头去。 绣着桔梗花纹的淡蓝色长裙逶迤拖地,腰间系着一条银白色仙鹤纹的束腰,掉了一块小巧的圆形玉佩。三千青丝用一别致的镂空翡翠的青雀簪挽起,画了一个淡雅却显端庄的妆容。 白晓瑾选了一套介于宫装和常服之间的衣着,庄重却又不失少女的靓丽。 白晓瑾低头浅笑,从他目光来看,这身装扮的确不错,颇有太子妃的风范。 “太子殿下,别光看着呀,不知道女人穿上新衣服是需要评价的吗?” “本王的未婚妻,自然是我千秋最美的女子。” 他笑着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落在白晓瑾面前。 白晓瑾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递了上去,二人携手走出了太子府。 太子府外,是华丽的马车和尝尝的护卫队都早已准备好了,以及围观的人群。 “你入宫阵仗这么大?”白晓瑾惊了一下。 这么招摇的队伍,他也不怕拉仇恨? 沈景行走上马车,向她伸出手来。 “今时,不同往日” 今日是他的大日子。 加上青叶为了将功补过用力过猛,队伍刚刚朝皇宫前进,满京城几乎就传遍了,而周遭围观的人更是一个个都在夸太子与未来的太子妃恩爱非常。 白晓瑾靠在马车内的软垫上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耳朵堵住。 外面说的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些? 在抬头看向车内的另一个人,却神情自若,甚至嘴角带笑。 皇宫中,皇帝得知二人来便让人请进来,看到他们时,沈景行是牵着白晓瑾的手的,小心翼翼,宠爱有加的模样让他轻轻叹了口气。 他这个向来行事谨慎的儿子是一点都不掩饰对白晓瑾的喜爱之情。 铜墙铁壁一般的人如今也有了软肋。 这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 “儿臣见过父皇。” “臣女见过皇上。” 二人齐齐行礼,皇帝忙赐座。 “听闻晓瑾上次受了伤,现下可好了?” 皇帝一脸关切,白晓瑾忙回答说好了。 在沈景行的悉心照料之下不好才怪呢,他可是吩咐最好的大夫天天看呢,丫鬟尽心伺候着,她早好了。 “朕甚是欣赏你祖父,未了他的心愿便将你指给了景儿,若是景儿待你不好,你尽管告诉朕便是。” 比之上次相见,皇帝满脸慈爱,但白晓瑾却不敢将他看做普通的父亲。 “多谢陛下关心,得陛下赐婚太子殿下是臣女之福。臣女承蒙太子倾心,定会好好的服侍太子殿下。” 白晓瑾自始至终都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规规矩矩,事事以沈景行为先,皇帝自然十分喜欢,对她甚为满意。 “嗯,如此甚好,朕见你二人感情甚笃,就放心了。” 皇帝自然知晓沈景行想尽快成婚,作为父亲,他当然也是希望沈景行能快些有太子妃的,这样也有利于他的将来。 沈景行将礼部拟好的几个日子呈上供皇帝挑选。 “陛下,太子殿下,郡主前来给陛下请安,说是太后娘娘关切陛下龙体,但自己身子不好不便走动,请郡主帮忙代劳。”皇帝正看着,陈公公进来禀报。 柳若初? 白晓瑾美眸一转,看向了沈景行。 她就说吧,一大早那么大的阵仗,这下好了把麻烦招惹过来了吧。 果不其然沈景行眉眼一沉,面上的笑意都收敛了几分。知道柳若初当初做的事,皇帝也有些不耐烦。奈何柳若初打着太后的名义。 见状白晓瑾反到松了口气,给他们去处置,量那个柳若初也不敢造次。 她是真的不想和这些脑子不好的人交流。 她会忍不住骂人的。 “宣。” 皇帝揉了揉眉心,终究还是让人进来了。 “皇上,您不能让他们成婚。” 柳若初人还没进来,那生气的声音便传来。 看到沈景行和白晓瑾一起恩爱模样立刻怒火中烧,沈景行是她的,怎能被白晓瑾抢去。 她狠狠的瞪了白晓瑾,白晓瑾倒是冷静淡定,看都没看她一眼。 这更加惹怒了柳若初,小脸气得通红。 “放肆!你没看到朕正在和太子商议事情吗?岂容你如此胡闹?” 见她一脸质问的模样,皇帝也沉下了脸。 这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太子的婚姻大事自然不是小事儿,更别提他早就下旨了,今日只是商量婚期。 “郡主给父皇请安,不仅不行礼还张口便职责父皇,儿臣以为郡主是被惯坏了,该好生教导一番才是。” 沈景行也冷冷的开口。 见他指责自己,柳若初满目的委屈,一双好看的大眼睛蓄满了泪水,但还是拜了下去。 “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子殿下。” “郡主。”白晓瑾也礼貌性的行了个礼。 “起来吧。”皇帝见状,眉头才舒展了些。 “皇上,他们一点都不合适,白晓瑾是个贱人,居心叵测,根本不是真心喜欢太子殿下的,皇上您……” 见皇帝没那么生气了,柳若初继续说道。 柳若初想让皇帝放弃赐婚,然而她却高估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此话一出口,皇帝原本平息的怒火便又升了起来。 “你是质疑朕的眼光?” 柳若初一时无言以对,她岂敢和皇帝对着干? “来人,送郡主回去。” 皇帝一声令下,立刻有太监拉着她就走,柳若初不甘心的瞪着白晓瑾。 白晓瑾似笑非笑的盯着柳若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女人若不是仗着皇后早就被人算计死了,她还不知道皇后是在利用她,傻傻的对皇后深信不疑。 等到柳若初离开后,皇帝脸色才缓和了些。 第一百零五章 人都送上门来了 “前几日太子已经来过宫中说要成婚的事儿,朕会将礼部选出来的日子送往钦天监选一个最好的黄道吉日,希望你们能够白头偕老。” 皇帝看着儿子有些感慨。 沈景行是他的长子,是他寄予厚望的儿子,更是他从前最爱之人所生,若沈景行的母妃还在,他们父子之间或许会少很多猜忌。 如今他即将成婚,有许多被权利掩盖,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又冒了出来。 他说完看了看身旁的陈公公,陈公公躬身将手中托盘放低,皇帝从上面拿了一个翡翠镯子。 碧绿的翡翠毫无一丝杂质,一看就是上好的翡翠做出来的,他看着翡翠,想起了这镯子曾经的主人。 “这对翡翠镯是我沈家的传家宝,当年又你皇祖母传给了你母亲,后来你母亲去世,朕便将这对翡翠镯留了下了,也算是留了个念想。” 皇帝说起沈景行的母妃眼底一丝遗憾闪过,沈景行母亲的死是他心头的痛。 “今日,朕就替你母亲将这对镯子传给你未来的妻子。 白晓瑾看得心里一阵羡慕,如果自己的母亲也也能被好生对待的话该多好?可惜母亲遇人不淑。 白长鹤那个混蛋绝不会像皇帝对沈景行母亲那般,事隔多年依旧那么的在意。 “你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这门婚事虽然是朕下旨赐婚,但你既然都来催婚了,那朕便也都明白了。” 皇帝说着便把翡翠镯子递给沈景行,沈景行弯腰双手接过,拉起了白晓瑾的手,将镯子套了上去。 “儿臣,多谢父皇。” 不管父子之间如今有多少猜忌,这一刻沈景行是真心实意的道谢。 如果不是皇帝下旨,他怕是此生都会与白晓瑾擦肩而过。 皇帝许是知晓沈景行的打算,并未将人留下用膳,二人走出养心殿,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一直堵在外面的柳若初拦了下来。 “太子哥哥!你不能娶这个女人!你忘了吗!这个女人多狠心,她让我一直跪着,一直跪在雨里求她。” 柳若初满脸的泪痕,但沈景行对她的眼泪早就免疫了。 “是本王让你跪着的,是你自己相求晓瑾的。” 一句话让柳若初噎在了那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白晓瑾。 一直在努力缩小自己存在感的白晓瑾耸了耸肩,两手一摊。 这关她什么事,她可什么都没说呢。 “你怎么会拿到!不可能,陛下怎么能给你!” 柳若初却看见了她手腕上的那一对翡翠镯。 她自幼在宫中长大,自然是知晓这对翡翠镯的来历,脸色一白,朝白晓瑾扑了过去,就要抢夺。 沈景行一个眼神,青安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拦腰拦住了这位郡主殿下,顺势推倒在了一旁。 “太子哥哥,你怎么能这么对若初。”柳若初坐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沈景行真的很无奈,这个柳若初怎么能这么执着。 “本王以为,郡主在行宫就该明白了!” 说着沈景行护在了白晓瑾身前,生怕柳若初一个想不开做出些什么来。 “没事,我来吧。” 白晓瑾从他身后绕了出来,递给其一个安心的眼神,转眼弯下腰,用身子挡住了养心殿侍卫的视线,手放在了柳若初身前。 “你......你要干什么!” 柳若初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她下跪的那几个雨天,白晓瑾冰冷的目光。 “这里是皇宫!你要对本郡主做什么!” “当然是扶郡主起来了。” 白晓瑾的语气十分无辜,面带温和的笑容,可柳若初却分明感受到了那眼底的杀意。 捏住柳若初的领子,将人往自己身前带了带。 “郡主殿下还记得树林里的那些尸体吧,郡主殿下若是觉得后悔了,想赎罪,要去陪他们的话,日后尽管来找我。” 白晓瑾温热的呼吸喷在柳若初的脖颈之上,却让她觉得脖子一凉。 眼前浮现出她们赶到时看到的画面。 那满地的尸体,几乎被鲜血浸润的土地,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血腥气。 白晓瑾笑容满面的将已经僵硬的柳若初扶了起来。 “郡主知道白绾绾是什么下场吗?她现在可以算得上是卖身九皇子府了,郡主觉得哪个皇子合您的胃口呢?” 白晓瑾的声音很小,却让柳若初彻底僵住了。 她从皇后那里听说了事情,白绾绾明面是禁足,可背地里已经离死刑不远了。 “不,不......” 不,她不能那么做,她是郡主啊!白晓瑾怎么敢也那么对她! “郡主可以试一试呀。” 白晓瑾的笑容愈发灿烂,可在柳若初眼中便是魔鬼的笑容。 “青安,找人送郡主回去吧。” 满意的松开僵硬的柳若初,白晓瑾转身走回了沈景行身边,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 直到二人离去许久,柳若初才回过神来。 不,不行,她要想办法! 她不能让太子妃的位置被抢走!可她也不想面对白晓瑾。 她要找一个替罪羊,找一个能给她当刀子使的人。 凤仪宫。 “娘娘,今日太子殿下,带着白二小姐进宫了,将礼部选的日子呈给陛下,想来二人的婚事很快就会定下来了。” 新任大宫女菊芮一边给皇后打着扇子一边禀告道。 皇后倚在榻上,翻看着一本佛经,不紧不慢的点了点头。 “娘娘就一点也不着急吗?” “太子娶妻是大事,但太子并非本宫亲生,自然有陛下给他做主,犯得着让本宫着急吗?” “娘娘明知奴婢说的不是这个。” “哦?”皇后放下了佛经看了过去。 “娘娘,九皇子殿下犯错被禁足,名声也直线下降,如今太子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高了,我们二皇子......” 菊芮不无担心。 皇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是一厉,“大胆,后宫不得干政!” 着急又如何,陛下对她已经起了疑心,为了她的儿子,这个后位她还是要稳稳的坐着。 威望高又如何?终究是一个没有母族支持的孤儿罢了。 而她不是令贵妃母子那两个傻子,对付一个女孩,还用不着她亲自出手。 “奴婢知错。”菊芮只得低下了头。 “娘娘,郡主殿下来给您请安了。”一个宫女通报道。 皇后坐直了身子,嘴角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 “快请郡主进来。” 人,这不都送上门来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救赎 另一边离开了养心殿的沈景行并未带着白晓瑾出宫,反到绕去后宫。 白晓瑾隐约能猜到沈景行想带她去哪,并未出声询问,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不多时二人停在了一座宫殿前,朱红色的大门上了锁,却没有落下一丝一毫的灰尘。 宫门的牌匾上是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栖梧宫。 凤栖梧桐,彰显着主人享受的无上荣耀。 推门而入。 哪怕曾经的主人已逝十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依旧无比的繁盛,一景一物依旧干净整洁,就好像这宫殿的主人很快便会归来一般。 白晓瑾知道这是哪里。 是沈景行长大的地方,也是他十年来未曾踏足的地方。 栖梧宫,皇帝最宠爱的妃子——懿皇贵妃的居所。 要说这位皇贵妃也是千秋响当当的人物,出身世家,三岁便出口成章,五岁破例作为公主伴读进入尚书房念书,也是在那里认识了当今皇帝,当时的七皇子。 二人从此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七皇子生母,也是当今皇太后对懿皇贵妃甚是喜爱,请先皇下旨为两个孩子定下了婚约。 一个是千秋才女,一个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 天造地设的一对。 奈何天不遂人愿,懿皇贵妃十六岁那年,家中突逢变故,父亲身死、兄长入狱,整个家族受到牵连,被贬西北。 那一年恰逢大选,先皇为几个儿子纷纷指婚。 相传当年皇帝跪地三日,以交出手中一半的兵权为代价,方求得懿皇贵妃为侧妃。在府中三年,皇帝独宠懿皇贵妃,甚至因懿皇贵妃身子不好,而动过放弃子嗣的念头。 先皇驾崩,皇帝登基后曾有过立其为后的念头,奈何遭到了当今皇后父亲联合众多文臣的强烈反对—— 罪臣之女,德行有亏,不堪为后。 新皇即位,江山动摇,皇帝进退两难,最后是懿皇贵妃以腹中有了身孕,为孩子积福为由,自请留在潜邸。 皇帝这才下旨立后,特意在宫中修建了这栖梧宫,完工后,将懿皇贵妃接入宫中,封为贵妃,皇后之下第一人。 而民间更是传闻直到太子沈景行出生,皇帝才开始宠幸其他妃子,为皇家开枝散叶。 可惜老天从未给这青梅竹马的爱人留一条活路,十年前懿皇贵妃再度有孕,却惨遭难产,诞下十二皇子后血崩而亡。 而当时正在外御驾亲征的皇帝,甚至未能见到心爱之人最后一眼。 据说当时皇帝曾起过追封懿贵妃为皇后的念头,被皇太后拦下,最终懿贵妃以皇贵妃身份下葬,其子被封为太子。 皇帝大病了一场,一个月后,将太子和十二皇子接出了栖梧宫,一个留在自己身边教导,一个放在了皇后身边,而栖梧宫这个辉煌一时的宫殿被皇帝彻底封存。 无人再敢靠近。 “母妃临终前握着我的手说,她这一辈子所有的美好都停在了十六岁那年,此后的所有都是父皇给她的,她始终欠着父皇。” 沈景行一边拉着白晓瑾朝里走去,一边自言自语般的说着。 “父皇始终觉得亏欠她,她去世后,我便被封为了太子。这些年我发展自己的势力,努力做好一个太子,却始终不知道为了什么。” 他宛若行尸走肉一般活在这个位置上。 所有人都觉得他能坐上这个位置,靠的是他死去的母妃,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背后他付出了多少日夜。 这十年来,无数个夜晚,他都希望一剑了解自己,随母妃而去。 皇帝给了他这个位置,却沉溺在失去爱人的痛苦之中,而他的容貌,像极了他的母亲,皇帝虽说将他带在身边,实则在他成年前的许多日子里,都不愿意看见他。 他的背后没有父皇撑腰,没有母妃疼爱,没有母族势力,能靠的一切都只有他自己。 这些年他独自一人在惊涛骇浪中挣扎,兄弟的算计、父亲猜忌却又疼爱的复杂感情、每一天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将自己伪装成病弱的样子,不仅仅是养精蓄锐,为的更是给未来,十二皇子长大后自己暴毙寻一个合适的理由。 他答应过母妃,一定会教养好弟弟。 是以当他得知皇帝给自己找了一个家底丰厚的未婚妻的时候,第一时间便想求皇帝收回圣旨。 本就是心如死灰之人,又何必要连累别人? “晓瑾,幸好我去送了送白爷爷。” 在那白家的高墙之上看到了你。 白晓瑾鲜活的样子与他这个死气沉沉的东宫宛若两个极端,可那一眼却告诉他,他们是同伴,会是最契合的两个人。 “太子殿下蹲在我白家的墙上偷窥的可开心?” 白晓瑾不知道沈景行心中所想,但却能从他微微颤抖的手上感受到其心底的颤动,眉眼一弯,调侃了起来。 “更何况,皇帝给了你太子之位是一回事,而你稳坐其上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晓瑾主动伸出手,反手握住了沈景行的大手。 “我家老头能把我交给你就足以说明,你是千秋最适合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皇帝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的。” 身着华服的少女,伫立在荷塘边,笑语盈盈的望着她,那双宛若有星辰大海般的眸子里刺客应着自己的影子。 沈景行笑了,他的过去痛苦不堪,但好在他的未来多了一个她。 “走吧,去祭拜我娘。” 反手握住白晓瑾柔软的小手,踏入了这个自己十年来不曾踏足的地方。 宫中不许行祭拜之事,但这栖梧宫却常年又袅袅香烟升起。皇帝在此处为懿皇贵妃设置了令牌。 令牌未曾沾染丝毫灰烬,可以看出有人常来祭拜。 排位之后挂着一章画像,看上去有些年头了,画上的女子与沈景行及其的相像,约莫与白晓瑾一般年纪,正是最美的年纪,抱着一只雪白的猫,站在一棵梧桐树下。 看到这画像,白晓瑾似乎也能明白皇帝对沈景行那复杂的情感。 有当权者的忌惮,有父亲的疼爱,也有对亡者的思念。 第一百零七章 我有钱任性 白晓瑾上前一步,点燃了香烛,握在手中,恭恭敬敬的叩拜了三次。 “臣女白氏晓瑾,叩见母妃。” 说罢,将香烛插进了香炉中,又叩拜了三次。 站起身,看着画中的女子,那嘴角温柔的笑容与沈景行如出一辙。 懿皇贵妃娘娘,您放心吧,只要臣女还是太子殿下的妻子一日,臣女便会照顾好太子殿下,照顾好十二皇子殿下。 还请您九泉之下保佑太子殿下。 保佑他长命百岁,余生健康欢喜。 这般想着,白晓瑾合上眼,双手合十放在眼前,许愿一般的又拜了一拜。 “你这是对着我母妃许愿呢?” 沈景行收起眼中的感动,调侃道。 “那是当然。”白晓瑾回身,俏皮的眨了眨眼,“好不容易见一次母妃,我当然要求母妃保佑我啊,毕竟我这么人见人爱的儿媳不多了。” “我母妃会的。” 会喜欢你,也会保佑你的。 “那是当然。” 白晓瑾沾沾自喜的晃了晃头,又看着沈景行行了祭拜之礼后,二人才离开了栖梧宫。 回首望去,朱红色的大门再次落锁,院内的一棵梧桐树探出脑袋,满树淡紫色的梧桐花在风中摇晃。 时间仿佛又回到许多年前,在这条去往尚书房的必经之路上,温柔恬静的绝色少女抱着心爱的猫咪,等着她的少年郎。 虽然钦天监那边还未传来具体的消息,但皇帝已经派了宫里的女官来到太子府,将白晓瑾从头到脚都折腾了一遍。 等折腾完,天都黑了,若非青橘劝着,白晓瑾怕是连床都不想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弄什么衣服首饰这么累啊,突然开始想念从前被迫练功的日子了。 “真的是,早知道就不和你提这事了,说不定等守孝三年之后,你就可以换一个太子妃,我也可以报了仇远离这个鬼地方了。” 闻言,正在帮白晓瑾煮茶的沈景行面色一变,手中的水险些撒了出去。 捏着自己的腿,嘟嘟囔囔的抱怨着的白晓瑾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景行脸色的变化。 “可惜,现在你想后悔都来不及了。谁让你说话不过脑子的,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再开口的时候,沈景行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态度。 “那确实是我的错。”白晓瑾撇了撇嘴没好气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第二日一早白晓瑾还是兴致勃勃的带着白疏月上了街,她要给自己置办些嫁妆。 “小姐,如今整个白家都是你的,为什么还要上街买呀?” 白疏月受伤之后第一次出门难免兴奋,但还是有些疑惑。 “爷我有钱任性不行吗!” 白晓瑾理直气壮的说道。 白疏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一头扎进珠宝铺子里,帮自家小姐挑选了起来。 殊不知,除了她娘当年的嫁妆和白老爷子留给她的那一份,其余的她都嫌脏,更看不上。 要说白老爷子留给白晓瑾的除了奇珍异宝,就是打把打把的银票和地契,这些都是本就属于她的,至于卫氏和白长鹤那边的东西,不要也罢! 但嫁给太子,紧靠她娘当年的假装和白老爷子留的庄子之类的是远远不够撑起门面的,这不她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来置办嫁妆了嘛。 说起来白晓瑾倒是有些期待沈景行下聘的那一日了。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能给她多少聘礼,自然是越多越好,到时候从太子府抬到白家,晃一圈,再抬回太子府。 她都能想象到卫氏他们精彩的表情了。 真是让人迫不及待了呢。 “小姐,这已经是第三家了。” 白疏月的话却让她嘴角愈发灿烂的笑容消散了几分。 第三家。 第三家不愿意将东西卖给他们的店家了。 白晓瑾坚信再一再二,不再三再四的道理。 若说第一家是有人预定了,第二家是供不应求,那又来了一家便不再是巧合了吧。 “看样子是存心有人和我过不去呀。” 白晓瑾冷哼了一声,上前找那掌柜的攀谈。 见她上前,那掌柜的匆忙将柜台上的一章纸匆匆收起。 白晓瑾却瞥见那之上似乎是什么画像一类的东西。 “这位姑娘啊,实在是抱歉,我们小店库存本就不多,这几日生意又火爆,东西都被订购了,姑娘还是去别家置办嫁妆吧。” 那掌柜的解释道。 白晓瑾眼底一沉,面上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带着白疏月离开了。 “小姐我们去哪?” “回太子府吧。” “啊?我们不是要......”白疏月诧异道。 “不必在逛了,刚刚那家是京城最大的珠宝行,若是他都不卖给我们,那其他的变更不用说了。” 刚刚那掌柜的话可以说是漏洞百出。 这个时代本就是父母之言媒妁之名的世代,女子的嫁妆都是家中长辈置办打点的。 而那掌柜的适才一见到她便称呼她为姑娘,却又张口便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要置办嫁妆。 若非有人提前通信,那她绝对不会相信。 “停车。疏月,街口的枣泥桂花糕味道不错,你去买上三块二的来。” 马车走到一半,白晓瑾突然叫停了马车。 “三块二?” 白疏月有些摸不到头脑,三块二是什么意思? “你且去吧,那掌柜的自然明白。” 白晓瑾浅笑了一下,再往前便是烟雨楼所在之地,但那一条街都是烟花之地,自己今日坐着太子府的马车出来,并不适合前往。 而街口那卖枣泥桂花糕的铺子便是在这种时候传递消息用的。 三块二是让烟雨楼的人来找她的暗号。 当然,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枣泥桂花糕味道也的确不差。 白疏月不过片刻便带着点心回来了,马车一路疾驰便回到了太子府。 “好了疏月你的伤还没好全,今日陪我逛了一上午也该累着了,快去休息吧。” “是。” 白疏月想着还有青橘伺候,便点头离开。 “青橘,这枣泥桂花糕一绝,你装上些,再泡上一壶去火的花茶,给太子殿下送去。” 白晓瑾不动声色的又将青橘打发走了。 不出她所料,青橘刚刚踏出栖月阁,黑衣人便现身,闪入了她的房中。 第一百零八章 贺礼 “主上有何吩咐?”黑衣人单膝着地恭敬道。 白晓瑾脸色一沉,将今日的事情一一告知。 “去给我查查,这些铺子都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吩咐的。”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选,但白晓瑾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不查清楚便牵连无辜可不是她的风格 “属下明白。” 院子里传来青橘的脚步声,黑衣人隐匿而出。 因为这个小插曲,白晓瑾也没了吃饭的兴致,草草的吃了两口枣泥桂花糕,便坐在院中的大树下看书。 不是她小心眼。 主要是这事吧真的恶心人。 这下好了,她早上还是有钱任性,现在是有钱没地方花了。 白晓瑾已经开始考虑要不就不这么麻烦了,直接把银票兑换成真金白银,一箱一箱的装? 寿康宫。 柳若初一大早给太后请了安,便一直待在自己的偏殿之中等着消息。 “郡主,郡主,果然不出郡主所料,那个白晓瑾,当真自己去置办嫁妆了。”贴身婢女柔儿前来禀报。 “哼。”柳若初捧着手里的雪梨羹冷笑了一声,“没有人会卖给她东西的!我倒要看看到时候她带着多寒酸的嫁妆加入东宫!” 昨日从凤仪宫出来,柳若初更加坚定了要除掉白晓瑾的决心。 但在时机成熟之前,她却又动不得白晓瑾。 一想到自己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入住东宫,便浑身难受,在打听到白晓瑾要自己置办嫁妆的意愿后,便连夜吩咐了下去。 而另一边的白晓瑾也很快得知了这个消息。 看着柳若初三个大字,白晓瑾真的是要气的笑出声来了。 她是真的没办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蠢笨的毫不气馁的人。 要恶心自己,还漏洞百出,不知道擦好自己的屁股。 “主子,要不要我们出手给她一个教训。”黑衣人的心情也不太好。 这个柳若初简直是再给烟雨楼没事找事。 “不必了,让她蹦跶着吧。” 白晓瑾摇了摇头。 教训这种东西,柳若初不是没吃过,却从来都不记得,既然她想玩,那自己就让她高兴一段日子吧。 不然要怎么体会绝望的快乐呢? “明日将花清秋床下暗格里的两个匣子都给我带来。” 烟雨楼这些年名下的所有财产,不管在明在暗都放在那两个匣子中,暗格及其隐蔽,只有白晓瑾、花清秋和眼前这人知道。 “是。” “对了,我算了算日子,花清秋的药明日便要用完了,若是明日她还未醒来,你就将这瓶药丸给她服下。” 花清秋所中之毒很是奇特,白晓瑾一时也没有把握,只能走一步试一步。 “是,属下明白。”黑衣人接过药瓶,转眼消失。 白晓瑾放下书,想了想,还是走进了房间,打开自己的首饰匣子,取出了一套镶嵌着蓝色水晶的银色头面。 这一套与她常带着的簪子一样,是有机关存在的,拆解后经过特殊的排列组合可以形成九把钥匙,对应着烟雨楼在各国的九个仓库。 她记得千秋国京城中应当有一个仓库,其中的绫罗绸缎、奇珍异宝貌似不少,刚好能拿出来充作嫁妆。 嗯,果然还是有钱好。 白晓瑾将那一套头面放在了梳妆台上,特意嘱咐了青橘一嘴,明日她便穿戴这一套。 这几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婚期的事情,沈景行的事情也多了起来,白晓瑾时常在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时才听见隔壁院子传来些许动静。 而第二日哪怕白晓瑾卡着沈景行上朝的时间起来,也未必能遇见他。 他在忙什么白晓瑾并未过问,之时让烟雨楼留意着,在暗中搭把手帮衬一二。 是以这一日,白晓瑾已经放弃早起去拦着沈景行了,打算睡个痛快,却被白疏月和青橘的惊叫声吵醒了。 “青橘姐!这些东西是什么时候搬来的?是太子殿下让人搬进来的吗?” “这......” 青橘看着这些几乎占了半个月子的大大小小的箱子有些迟疑。 她并没有收到沈景行的命令,更何况,这么多箱子被搬进来,她怎么会不知道。 “应当不是,昨天后半夜有些下雨,我起来关窗的时候院子里还空空荡荡的,再看这些箱子上的水迹,应当是下雨后被搬进来的。” 但雨清早便停了。 青橘的话没说完,她已经被眼前的箱子们吸引了,近看才发现,这些看似古朴没有半点花纹的木箱,用料却都是最名贵的沉香木。 而这种她叫不出名字的沉香木似乎还防水。 别说防水的沉香木了,就是普通的沉香木,他们太子府也拿不出这么多来。 “这是怎么了?” 被吵醒的白晓瑾打折哈欠走了出来。 “小姐,你快看,院子里凭空出现了好多箱东西啊!” 白疏月什么都不认识,却对这件神奇的事情十分兴奋。 白晓瑾没好气的拍了拍箱子,翻了个白眼。 “就几个小破箱子,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为了这些小破箱子吵醒自己的美梦,她真的想打人了。 “小姐,不会是闹鬼吧?这些箱子好像都是凭空出现的!” 白疏月小脸一白,左顾右盼了起来。 闹什么鬼啊。 “青橘,开仓库吧,把这些东西都放进去。” 白晓瑾打了个哈欠,只想赶紧解决这些挡路的东西。 “小姐,这......” 青橘有些为难,来路不明的东西,若没有沈景行的指示,她...... “没事,这些都是我师父们和师兄弟姐妹们送来的贺礼。” 白晓瑾知晓她的顾虑,熟练地打开一个最上方的小匣子,里面是一叠红色的信纸。 “你按照这上面写的登记入库就好。哦对了,这一箱和这一箱应该都是些珍稀的药材,你分开放。喏还有那个箱子里面应当是一些绫罗绸缎,你看看有没有虫收好便是。” “还有着几个箱子,应该是我师父们给我准备的嫁妆,你和我娘留下的嫁妆放在一起便可。” 说着白晓瑾随手指了几个箱子。 旁人不知道,但她能分辨出这些箱子的不同之处。 这群人的消息还真是该死的灵通。 第一百零九章 册封 青橘翻看了下手中的礼单,抬起头,注视着白晓瑾潇洒离去的背影,双眸里写满了震惊。刚忙将东西都收入了库房,一一核对清点。 直到晌午青橘才从库房出来,满脸写着疲惫,但那双眸里的震惊和激动却挥之不去。 这些东西,简直能买下两个太子府了。 百年的何首乌、人参之类的药材几乎都是用来垫底的,送来的绫罗绸缎无论样式还是做工都是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更不要提那一箱箱美轮美奂的珠宝首饰、金银玉器了。 这几大箱东西几乎集齐了各国宝物。 当然这一个早上忙着的不止有青橘,原本打算回去补觉的白晓瑾终究是和自己的床无缘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白氏有女,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皇太子堪称天造地设,着即册封为太子妃,于十日后入主东宫!” 白晓瑾跪在地上听着陈公公尖细的声音,脑袋还没有缓过劲来。机械般的谢恩领旨。 还是跟着青橘学了几日的白疏月眼尖,给陈公公送上了一带银钱。 “公公走一遭辛苦了,这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给公公喝茶的。” 陈公公连连摆手道:“这是折煞奴家了,奴才在这里给太子妃娘娘贺喜了,这圣旨啊,可是太子殿下今日入宫特意求来的。” 他一想到适才在养心殿,沈景行直言怕自己娶不上媳妇,要求提前婚期的时候,皇帝那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想笑。 但这位太子妃娘娘在沈景行心底是什么地位他也算是摸清楚了。 这钱不能要。 “多谢公公。” 白晓瑾回过神来,却有些不明所以。 沈景行今日又进宫求了圣旨? 太子大婚定在十天后?这么草率的?钦天监是找不到黄道吉日了吗? 这边白晓瑾拿着圣旨一脸懵,另一边走出皇宫的沈景行倒是心情大好。拿着另一份赐婚的圣旨马不停蹄的朝皇帝的私库而去。 一般皇子成婚,聘礼都是相同的,沈景行身为太子,除了规格数量有所区别,大体上还是相同的。但一般而言,皇子的母妃都会添置一些聘礼。 懿皇贵妃早逝,当年母族没落,嫁给皇帝时并无多少嫁妆,沈景行到底是她的儿子,不考虑权利的情况下,皇帝对这个儿子也是有愧疚之心的。 眼看着堂堂太子在养心殿哭喊着要娶不到媳妇了,皇帝无奈之余,还是给沈景行开了自己的私库,让他从中选取作为聘礼。 等回到沈景行回到太子府,从青橘那里得知了白晓瑾丰厚的嫁妆后,无比庆幸自己去开了皇帝的私库。 虽说他不穷,可这些年的收藏自然是比不上皇帝的种类多,花样全。 “殿下,小姐已经安排着将东西都搬回了白府。” 熟料青橘的下一句话,让他愣在了原地。 “搬回去?为何?” 青橘神色奇怪的看了沈景行一眼,但还是尽职尽责的解答。 “陛下,根据我朝习俗,婚前男女半月不得相见,而女子出嫁之时会将嫁妆从家中带走。” 按照这个说法,白晓瑾可不得搬回白家去,而皇帝派来的御前的教习嬷嬷也直接去了白家。 沈景行面上温润的笑容隐隐有龟裂的趋势。 别说忘了,他完全不知道有这一茬好吗! “殿下,陛下说,因为婚礼仓促,特意让教习嬷嬷贴身服侍小姐。”青橘继续补刀道。 沈景行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他父皇给坑了。 突然觉得现在冲进宫谋权篡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殿下,下聘,下聘,下聘重要。”青安赶忙按住自家要暴走的太子提醒道。 沈景行一愣,递给了青安一个孺子可教也的表情,看的青安莫名其妙。 殊不知,太子殿下打的正是下聘的主意。 大家族中下聘之时,当代家主会亲自前来观礼,而现在白家的家主不就是白晓瑾嘛! 另一边的白晓瑾带着东西回到白家,那丰厚的嫁妆看的卫氏眼热,心底打起了小盘算。 白晓瑾连招呼都没给卫氏打一个就带着自己的嫁妆回到了云归邬。 那些嫁妆就被随意的放在了西厢房之中,至于同门们送的因为都是防水的,直接就摆在了院子里。 她不在乎,可有的是人在乎。 这不卫氏就撺掇着白长鹤来到了云归邬。 “小姐!小姐!大老爷和夫人来了!”白疏月满脸愤愤的跑进了屋内。 刚刚躺下准备休息一下的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今天这是怎么了,就没人能消停一会子吗。 “晓瑾啊,你看这太子府既然送了聘礼来,那按照规矩这聘礼也该入库不是?我和你爹想着你不熟悉流程,便带了些人手来帮你。” 一见到白晓瑾,卫氏便挤出一个笑容来。 见卫氏将自己的嫁妆和同门的贺礼当做了聘礼,白晓瑾面上连个笑容都没给她留。 千秋并未有嫁女儿将聘礼带走的规矩,但京城的大户人家却有这不成文的默契。 而卫氏起的不正是要将她的聘礼扣下,留给白绾绾的心思吗。 “大老爷这是打算将我的聘礼一并扣下了?” “你这是什么话,既然是殿下送给我白府的聘礼,自然是我白府的东西。你刚刚当家不懂这些罢了。” 白长鹤被卫氏拉扯了好几下还不情不愿的开口。。 “噗。”白晓瑾唇角一勾笑出了声,“白大老爷还知道如今是我当家啊。” “白大老爷想要我的聘礼也得问太子殿下答不答应吧。” “我身为你父亲,你一个出嫁女的聘礼还做不了主了吗!” 白长鹤被呛,面色一沉,语气也强硬了许多。 “那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你做主了。”白晓瑾眉眼上挑,多了几分凌厉,“白大老爷如此猖狂,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 见她提起前几日的是,白长鹤面上更是挂不住了,一声令下,带来的人纷纷上前就打算搬箱子。 “老爷,老爷,太子来下聘了!” 门房小厮跑了进来通报道。 白长鹤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白晓瑾。 第一百一十章 下聘 白晓瑾缓缓走向白长鹤,停在了他身侧。 “真是让白大老爷和夫人失望了。很可惜,这些东西都不是太子殿下给我的聘礼。” “你......你胡说,这......”卫氏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怎么?如今夫人打算将我的嫁妆一同抢去了?”白晓瑾眉头一挑。 卫氏不甘心的说道:“你的嫁妆自然由我这个母亲来出......” 白晓瑾揉了揉眉心,不耐烦的打断了她。 “这些是我母亲嫁入白府时的嫁妆,自然由我带走,这些是爷爷去世前留给我的那一份嫁妆,这些是我师父送来的嫁妆,我同门的师兄弟姐妹们送来的贺礼。” “于情于理,哪一样,都与二位无关。” 说罢白绾绾拍了拍手,取出了一份单子塞到了卫氏手中,朝院外走去。 去看看沈景行带来的聘礼也比在这里被这两个人恶心的强。 “你胡说!父亲怎么会......一定是你个贱人用了什么手段!都给我带走!” 卫氏也不顾外院还晾着一个沈景行,看着白老爷子将近乎一半的家产都给了白晓瑾后气的直发抖,撕毁了单子,大喊道。 “大胆!休得对太子妃娘娘无礼!” 出言制止的正是皇帝派来的御前嬷嬷之一的兰息姑姑。兰息姑姑是御前的老人,当年更是服侍过懿皇贵妃的。 这次前来就被沈景行拉着嘱咐了许多。 适才见是白家的家事她们不便多言,此番见卫氏连最后的脸皮都不要了,这才出言制止。 “你个老太婆才大胆!你是谁啊你!你......” 卫氏被刚刚那张单子气红了眼,破口就骂,被白长鹤匆匆拦住了。 “让姑姑笑话了。” “白大人,太子殿下该等急了。”兰息姑姑并未回答,只是提醒道。 被冲昏了头脑的白长鹤这才想起被自己晾在外面的太子殿下。 “其实夫人为白绾绾准备嫁妆的心思我理解,但要我看啊,夫人也不必如此着急,毕竟,白绾绾有没有命活下去还说不定呢。” 夫妻俩从白晓瑾身边路过时,白晓瑾眉眼弯弯,迅速的撇出了一句。 卫氏闻言,当即便又要骂人,却被白长鹤硬生生给拖走了。 白晓瑾这才谢过了兰息姑姑,朝外走去。 白晓瑾到的时候,一箱箱的聘礼已经摆满了整个正院,沈景行站在聘礼中央神色似乎有些焦急,而青安站在大门口还在指挥着一箱箱聘礼进院。 府外早就被围观的百姓围的水泄不通,唱礼的太监嗓子都要喊哑了。 此时的卫氏早就没了刚刚的气愤。 这些可是千真万确的聘礼! 白晓瑾那个贱人凭什么得那么多!这聘礼进了白家,就都是她的女儿的! 见她出现,沈景行面上的焦急终于消散,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冲白晓瑾伸出了手,白晓瑾见状回之以笑容,绕开箱子走上前去。 最终二人十指相扣。 “殿下这是把太子府都给搬来了?”白晓瑾调侃道。 沈景行的神色却不似往常的轻松,眉眼间染上了一抹郑重。 “吾愿以全部身家、以性命为聘,与汝结发,聘汝为妻,今生今世、生生世世,白首不离,汝可愿?” 白晓瑾身子一僵,张了张嘴,愣愣的看了过去,阳光下沈景行的面容有些模糊,可他刚刚的话却在耳边不断重复着。 最终,白晓瑾还是未曾开口。 沈景行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好似已经料到了一般,伸手将人揽入怀中,低头一吻落在了白晓瑾眉间。 “白长鹤和卫氏可都看着呢,本王表现的不错吧。” 白晓瑾回过神来,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将人推开,心头却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 注视着白晓瑾的双眸,沈景行眼中柔情似水。 他不着急要答案,反正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过了约莫一刻钟左右,所有的聘礼终于全部落在了白家的庭院里,卫氏已经笑的合不拢嘴了,赶忙和白长鹤上前行礼。 一同跟着来到前院的兰息姑姑也上前在沈景行耳边低语了几句,只见沈景行面色一沉,凌厉的目光扫向了白长鹤和卫氏。 “白大人,您只晓得,本王一向很穷,这些聘礼是本王的全部家当了。” 许是没想到这会是沈景行说出的话,白长鹤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本王自然希望本王的全部家当,都掌握在太子妃手上,不知道白大人可有什么高见?” “太子殿下,这从古至今可都没有将......” 卫氏迅速反应过来沈景行这是要将聘礼让白晓瑾全部带走的意思,下意识的开口反驳,却在对上沈景行阴仄的双眸时闭上了嘴,看向了白长鹤。 白长鹤一时间进退两难,看着眼前一院子的嫁妆,心头都在滴血。 “太子殿下对吾妹用情至深,乃吾妹之幸,也是白家之幸。”正在白长鹤犹豫之际,一道男声响起。 白清卓推开拥挤的人群,踏入了家门。 “臣参见太子殿下。” “白将军请起。”看到白清卓的那一瞬沈景行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白清卓是千秋最年轻的右将军,若不是卫氏所出或许还能为他所用。 只可惜...... 沈景行略带遗憾的看向了白晓瑾,却见后者也同样看着他,并恶狠狠地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瞬间明白白晓瑾时看懂了自己眼底的遗憾,那一丝遗憾瞬间烟消云散,化作浓浓的笑意,低头在白晓瑾耳边低语。 “不悔,美人强过他千百倍。” 另一边的卫氏和白长鹤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清卓制止了。 在朝为官,白清卓比他这个父亲厉害得多,自然知道得罪了沈景行,于白家于他都无好处。 “母亲,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值当。” 卫氏虽然不甘心,却只能作罢,眼睁睁的看着一箱箱的嫁妆被抬去了白晓瑾的云归邬。 一想到十日之后,这些东西又要原封不动的抬出白府,她的眼底便更红了。 看卫氏满脸不甘的模样,白晓瑾心情大好。 只可惜今日白绾绾并未出现,不然她这个妹妹的表情也足以让她开心好几天了。 第一百一十章 来看你 “母亲,如今二妹妹是陛下亲封的太子妃,已入了皇室族谱,而我白家说穿了不过是皇商,母亲一无后台而无身份,还是莫要再去惹二妹妹了。” 晚膳时,卫氏一肚子的气,在屋内大吵大闹的肆意辱骂,白清卓闻讯而来,堪堪避开了一个飞出去的茶碗。 “卓儿!你是不知道,这些日子为娘是怎么过的,那个白晓瑾就是个毒妇!她侮了你妹妹的清白啊!”卫氏哭诉道。 白清卓也知晓白绾绾和九皇子的事情,眉头却是一皱。 “母亲,那事是绾绾有错在先,又怎么能直接怪在二妹妹身上呢。若非母亲平日里娇惯绾绾,她也不会酿成如此大错。” “没天理啊!如今连你也来为了个小贱人说我,为娘还不如死了算了!” “母亲,如今有宫里的人在府上,还请母亲谨言慎行。” 卫氏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白清卓从小到大早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另一边送走了沈景行的白晓瑾终于能好生休息一番。 在教导仪态的兰亦姑姑的看管下用了一顿晚膳,白晓瑾躺在云归邬后院的躺椅上纳凉。 “小姐,小姐,奴婢听说啊,礼部尚书险些和钦天监正使打起来呢。” 白疏月则坐在一旁一边给白晓瑾打扇,一边分享着八卦。 “据说礼部尚书下了朝之后就把直接冲去钦天监骂人!钦天监正使回了几句,他气不过二人便打了起来。” 白晓瑾昏昏欲睡的点了点头,显得十分敷衍。 白疏月却是兴致勃勃的故意卖关子:“小姐可直到是为何?” “为何?” “为了小姐的婚事啊!”白疏月一派桌子,险些将白晓瑾吓得坐起身来。 “你我的婚事提前了,礼部要准备的事情却得一样不落,自然要连轴转了,日子是钦天监选的黄道吉日,你说礼部侍郎可不就是要去钦天监骂人了吗。” “哦......” 白晓瑾困得眼都未睁开,跟没有注意到说话的人早就换了一个,而白疏月的小心翼翼返回了屋子里。 “这里不好说话,一会兰息姑姑该来看你了。” 身边的人轻笑了一声,下一刻白晓瑾被人抱在怀中,身子腾空而起。 白晓瑾吓得睁开了眼,便对上了沈景行满是笑意的双眸,再一看,自己已经被他带到了屋顶之上。 不免有些懊恼。 什么时候,自己对沈景行如此不设防了。换成旁人,怕是都近不了她的身。 “你干什么呀。” 这般想着,白晓瑾没好气的给沈景行胸口不痛不痒的来了一拳。 “自然是来看你。” 沈景行瞬时将柔软的小手握在手中,帮白晓瑾按摩起了手臂。 “嗯......手艺不错。”白晓瑾舒服的闭上了眼,嘴却没闲着,“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尽做这些爬墙翻院的事情。” “没办法,你我婚前不能见面,我这不是想的紧。只能夜探白府,坐一会梁上君子。” 许是怕被两个嬷嬷听见,沈景行的声音低沉,有几分沙哑,月色下,愈发的勾人。 白晓瑾脸上一红,闭着眼不想睁开。 “太子殿下还真是不害臊,明明一个时辰前才离开我白府!”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与晓瑾一个时辰未见,那也是如隔数月。” “不害臊!”白晓瑾推了其一把,骂道,面上却更红了。 “难道爱妃不觉得这月下幽会别有一番情趣吗?” 沈景行握着白晓瑾的手把玩着,笑弯了眼。 “一边去!谁是你爱妃!找别人要情趣去!” 白晓瑾微微低头掩盖着面上的红晕,骂着沈景行,却没察觉到自己语气中的娇羞。 “没办法,爱妃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毕竟本王是第一次大婚,实在是想新娘子了,这情趣自然也只能和新娘子要。。” 沈景行将白晓瑾扯到怀中,给她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将面庞埋在了白晓瑾的长发之中,略带些贪婪的感受着她的气息。 “早知道要等这么久,就应该让钦天监说明日便是吉日,我们明日大婚算了!” 略带些不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晓瑾莫名觉得好笑。这个声音闷闷的有些孩子气的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沈景行吗? “那你这样是真的要逼死礼部尚书了。” “反正那个老家伙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了,何必抓着那个位置不放。朝堂终归是要更新迭代的。” 沈景行不过是随意一说,白晓瑾却停在了心上,从沈景行怀中挣脱了出来,后者有些不满的看了过来,白晓瑾却一脸正色的面对着他。 “二皇子虽然生性温和,但因有皇后母家的支持算得上是手握兵权,九皇子生性暴虐,但大理寺算是他的势力,加上朝中的几个小将军,也算得上是有兵权在手。” “那殿下呢?殿下可有兵权能与他们抗衡?” “晓瑾,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自然不是什么都没有。” 沈景行一愣,却明白了白晓瑾的意思,打断了她的话。 “但能有更多总归是好的。” “白清卓不同卫氏和白绾绾,他比她们拎得清,而且右将军仅次于正三品的车骑将军,手中是实打实的兵权。” 白晓瑾定定的看着沈景行。 虽然白清卓是卫氏的儿子,但当年那些糟心事白清卓并未参与,而她也有一半的把握能为沈景行说服白清卓。 坐在她身旁的沈景行一时无语,注视着白晓瑾坚定的双眸,心底一软,嘴角的笑容愈发的明显。 眼前这人是他即将过门的妻子。 沈景行终于开口。 “不必了,一个右将军而已。” “晓瑾,你可以帮我,但不需要为了帮我而做出牺牲。” 他知道白晓瑾有能力帮他,有了白晓瑾的帮助通往那条至尊之位的路会容易许多。他也愿意与白晓瑾并肩而行,但是不以牺牲白晓瑾为前提的。 夜色中,男子原本沉寂的双眸宛若璀璨的星空,又好似炙热的太阳,看着眼前的珍宝。 “晓瑾,我真的很高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心动 “我走了,有事找我。”他起身准备离去,忽而停住了脚步,定定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仰着头一脸不解的看着他,月光下,更加显得她肌肤如雪,纯洁动人,她正等着他说话,他猛地低头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 那冰凉却柔软的触感让白晓瑾愣住了。 他亲了她? 沈景行转身逃似的跑了,出了这个院子的门他便靠着墙站住了,不是不走,是走不动了。 他心跳加速,面露笑容,犹如得了逞的孩子一般高兴,他等了一会儿之后便知道白晓瑾没追出来,心里便更加高兴了,他知道白晓瑾没生气,生气的话早出来打他了。 白晓瑾看着那早已逃跑的身影发呆了半天,回过神来脸已发烫通红,心里有股情绪一直在翻滚着,刚才沈景行的目光,让她不由得伸手按着自己的小心脏。 嘭——嘭——嘭—— 白晓瑾飞身而下,快步回到了房中,不敢想起刚才那一幕,可胸口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快速的跳动着。 白晓瑾,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你别忘了你回来是为了什么!你是为了复仇而活下去的人! 一个声音在心底响起,随即却被否认。 喜欢又怎样?他未婚,她未嫁,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夫妻了,或许,他们真的可以像真正的夫妻那样。 想到这儿,白晓瑾笑了,坐在梳妆桌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颊绯红,咬着下唇,分明是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她有多久没见过这般姿态的自己了。 就连她都忘了,自己还会有这幅模样。 一时间心绪难安,只觉得房中又热又闷,白晓瑾来到院子里复又坐下,双手托腮看着眼前发呆,白疏月进了院子,看到了她出神的样子,鼓起勇气走了过去。 “小姐。” “疏月?你怎么过来了?不舒服吗?” 白晓瑾回过神来,见白疏月面上似乎有些不对,有些担心她的伤势。 “小姐,我没事。我看你刚才好像在想心事,小姐可是因为婚事?” 白疏月摇了摇头,小心翼翼的开了口。 她知道白晓瑾不需要害怕任何一个人,哪怕是太子殿下。 可那件事情发生后不久,白晓瑾便要嫁给沈景行,婚期还如此之快,让她难免会多想。 她害怕白晓瑾是觉得只有沈景行才能保护他们,才同意出嫁。 “婚事?那也值得想?尽快完婚就是了。” 白晓瑾并不知此刻白疏月想的事儿,脑海里还是沈景行刚才偷亲自己的画面呢,总挥之不去,扰乱她的心。 面上一红,好在被夜色掩盖,调整了下呼吸,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白疏月长呼了口气。 “小姐,自从跟着你后奴婢才明白什么叫做情谊。” “奴婢知道小姐将奴婢当做亲妹妹一般对待,想保护奴婢,可奴婢也不希望小姐为了我为了任何人或事受任何的委屈” “倘若小姐不是心甘情愿的要嫁给太子殿下,那请小姐不要勉强自己,奴婢一定会保护好小姐的。” 说道最后白疏月的语气愈发的坚定。 白晓瑾给了她第二条命,还让她感受到了来自亲人的久违的温暖。、 从那时起她就发誓,她一定会变强,一定会保护好白晓瑾。 被沈夜安和白绾绾刑讯逼供的时候,也正是这一条信念支撑着她。 白晓瑾听闻她这话才把思绪拉回来,看了白疏月一会儿之后仿佛才到了她的心思。 “疏月,你说什么呢?我和太子殿下本来就要成婚的。” 白晓瑾微微一笑提醒道,她知道白疏月是自己身边唯一一个能够完全相信,也完全为她着想的人。 “可是小姐是可以拒绝,太子殿下也不会强迫小姐,我......我只希望小姐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在一起,如果为了我勉强自己,小姐,就算我死了也不希望小姐为我牺牲什么。” 白疏月眼底含着一丝泪光,她不是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姑娘,只是在白晓瑾这,她是最没有设防的。 这段时间以来,二人经历了不少的事儿。 白晓瑾虽然是个非常强大却也是个心底善良的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她是不顾一切的,这一点白疏月早就看清楚了,才不愿意她因自己而委屈。 “小丫头,那你现在是替我委屈啊?” 白晓瑾明白白疏月的顾虑。 也明白,白疏月并不知道自己全部的势力有这样的担忧实属正常。 “小姐是世间最好的女子,配的上千秋最好的男儿,何须委曲求全?” 白疏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如今这千秋最好的男儿便是他沈景行了。” 白晓瑾伸手捏住了这丫头的脸蛋,郑重其事的说道。 白疏月一愣,眼底却浮现出了笑容。 白晓瑾这话的意思不正是告诉自己,在她心里,这世间,只有沈景行才能配得上她,而她嫁给沈景行也出自本心。 “你这个丫头啊,别老是胡思乱想的,再过不到十日我就要出嫁了,你身为我的贴身丫鬟,可得忙起来了。” 想要保护白疏月对她来说非常简单,那就是带她在身边,可是她总不能一直在身边,万一有个差错她就有危险了,这么看来她嫁给太子的确有利于保护白疏月。 “疏月,我决定嫁给沈景行的确有多方考量,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为此牺牲一切。” “沈景行他很好,他也的确能护我们周全,但最终要的是,或许有那么一瞬,这里也因他而跳动了。” 白晓瑾握着白疏月的手放在了自己胸口。 或许不知不觉中,那里已经住进了一个人。 脑海中再次闪现刚才被他亲的画面,白晓瑾赶紧转移自己的心绪。 “小姐,真的是这样?你不是被逼的?不是因为要保护我?”白疏月还是不放心的再度确认。 “傻瓜,谁要是敢伤害你我定要了他的命,不过我跟你保证,这婚事是我另有打算,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白家的处境,现在是寻另一条路,继续我的计划,不要多想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玉镯 白晓瑾将她当成妹妹一样疼爱,知道她也同样如此。 白疏月沉默了好一会儿,“可是太子殿下......” 沈景行是太子,是未来的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她的小姐怎么能...... “疏月,这世上没有一份感情能够持久,我能享受现在的感情,同样,当这份感情消失的时候,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放开手。” 白晓瑾一眼看出了她的顾虑,仰头看着星空,声音多了几分缥缈。 就好像当年白长鹤对她母亲一样。 但她不会是下一个母亲,如果有一天,沈景行不在对她心动,不在让她感到安全,她会毫不犹豫的放手。 “嗯!小姐,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疏月望着她良久,好像感受到了她的意思,用力的点了点头。 白疏月听了白晓瑾的话之后心里便踏实了,原本的担心也没必要了,脸上才露出笑容来,看上去比刚才可轻松多了。 月光下,二人聊起了关于婚事,趁着夜色,白晓瑾没掩饰自己的害羞,这种感觉对她倒是挺新鲜的。 “如果和太子殿下成婚,那么白家一定都来巴结你呢,尤其是白大人。” 白疏月想起白晓瑾在白家的生活,也真够受苦的,嫁给太子后一定不会再有委屈了。 白晓瑾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她和沈景行订婚之后那群人不也没有丝毫的收敛,反到变本加厉,想将自己的一切抢走。 如今自己马上要嫁入太子府,不管内里如何,白家都和皇室成了名副其实的姻亲,谁知道卫氏那群人会打着这个名义做些什么。 卫氏他们她绝不会放过,不好好折磨一下他们自己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有太子殿下的庇佑,白家人不敢放肆,不过那个白绾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听说她真的爬上了九皇子的床。” 白疏月流露出一丝担忧。 白晓瑾冷笑了声,今日她未曾见到白绾绾,说不定现在的白绾绾就躺在九皇子府上连床都不愿下,毕竟早日怀上孩子才能保住她的命。 现在这个女人不急着对付,先让她喘口气再说,反正自己有的是时间。 “卫氏一定还等着女儿给她撑腰呢。毕竟白绾绾若是真的怀孕,就算名不顺言不正,她肚子里的也是皇室血脉。” 若是一举得子,说不定皇帝还能免她一丝。 “小姐,奴婢总觉得那个柳若初肯定会在整出什么幺蛾子。” 白疏月早就知晓当日置办嫁妆时是柳若初下的绊子。 柳若初虽然不成气候,但千里之提溃于蚁穴,不得不防这样的小人。 这话倒是提醒了白晓瑾,柳若初得知她要嫁给沈景行的时候疯了一样,依照她的性子绝不可能只是在嫁妆这种事情上下手。 指不定现在在憋什么坏心思。 “你啊,这些方面就少操心了,你只要帮我把嫁妆和聘礼都登记好入库,免得卫氏那伙人来偷便可,其余的你家小姐我会搞定的。” 虽然说着让白疏月不要太闲,但白疏月毕竟重伤初愈,白晓瑾可舍不得使唤她,见这丫头似乎有用不完的经历,便挑了个不重的活计交给她。 “小姐你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对了小姐......” 白疏月咬了咬唇,迟疑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帕子,中间包着一个翠绿玉镯。 “小姐,疏月自幼颠沛流离,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只有这个玉镯,这个是我们的传家宝,如今婚事将近,这个玉镯就当是疏月送给小姐的新婚贺礼,请小姐务必要收下。” 白疏月将镯子双手递给白晓瑾,双目盈盈的望着她,眼中满是期待。 “疏月祝小姐能和太子殿下幸福美满,白首不离。” 白疏月的身世凄苦,她还未出生时,便家道中落,从小跟着母亲颠沛流离,最终母亲离世,小小年纪,为了安葬母亲卖身白府。 身上值钱的东西早就在奔波的路上典当了,这玉镯是她思念亡母唯一的念想。 只是二人相处向来一点芥蒂都没有,这镯子又是新婚贺礼,她纵使不想收也不妥当,哪有拒收新婚贺礼一说? “小姐今日若是不收就是嫌弃我了,我知道小姐不在乎这些小玩意,可这是我一番心意,还希望小姐笑纳。” 见白晓瑾迟疑,白疏月难得强硬的将那玉镯塞进了白晓瑾怀中。 见这情形,白晓瑾知道若是自己不收白疏月肯定会担心的,怀疑自己是为了她这勉强,于是便郑重的接过来玉镯。 月光下,那翠色的玉镯温润而带着一丝暖意。 白晓瑾一愣,看向那玉镯,用的是上好的梓玉,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的杂质,品相甚至都抵得上皇帝赐给她的那一对玉镯了。 而玉镯的内圈似乎还雕刻了些许图样,虽然白晓瑾从未见过,但不得不承认,雕刻着玉镯之人鬼斧神工的技艺。 玉料本身丝毫没有被破坏。 如此贵重,还是白疏月的传家宝...... 若是未曾家道中落,白疏月现在或许也是一位贵族小姐吧。 “那这贺礼我便收下了,日后你若是要出嫁,我定备一份厚礼。” 白晓瑾欣然接受,还不忘了一本正经的打趣。 夜色已晚,二人聊了一会儿后白晓瑾催促着白疏月赶紧回去休息,不然伤都不能在她大婚前好了。 “放心,小姐的大婚我自然是要好的,必须得陪在小姐身边,你也早点休息。”白疏月说完便起身离去了。 白晓瑾看着她消瘦的背影心疼不已,这丫头本就营养不良,跟在自己身边好不容易养回来一些肉,这次的事一闹,又瘦了回去。 夜已深沉,街上静谧一片,到了宵禁便无一人敢走动。 一片旧瓦屋顶上,一人身穿夜行衣伏在屋顶查看周围情况,等到查宵禁的人离去后便悄悄的落了地朝着一座院落去。 这座院落正是柳府。 柳若初为了方便行事早早地搬出了寿康宫,但依旧终日夜不能寐,皆因白晓瑾和沈景行要大婚将近。 她从不打算就这样认命,无论如何也该最后放手一搏,只要杀了白晓瑾,太子妃的人选就会是她柳若初。 第一百一十四章 大婚将至 人影一闪而过,进了屋子便对着柳若初微微行了一礼。 “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柳若初急不可耐的对着来人询问情况,她现在可等不及了,大婚还有不到十日了,她必须得抓紧机会。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等太子大婚前夜了。” 那人说完柳若初原本紧皱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来。 她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那一次在猎宫之中是她大意了,才让白晓瑾或者走了出去。但这一次...... “太好了,白晓瑾这次你死定了,本小姐一定不会让你见到大婚那一日的太阳!” 柳若初猛灌了一口茶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激动之情。 另一边九皇子府上,白绾绾躺在九皇子身边,身上布满了淤青、酸痛难耐,却只能裹着一条单薄的被子遮盖。 她宛若凋谢的花朵一般,媚态恒生,但那一双眼却失去了神采。 “父皇已经下旨,白晓瑾会在十日后入主东宫。” 沈夜安站在床边穿衣,瞥了眼床上的女人,声音平静。 那一双失去了神采的美眸在一瞬间被仇恨布满。 她不甘心! 自己落到这个下场,都是白晓瑾害的,可现在她却要入主东宫,坐上自己从前最想要的位置! “殿下......” 白绾绾强撑起身子,一颦一笑间皆是勾人的魅色。 “让臣女服侍殿下更衣吧。” 说着身体软若无骨的贴了上去,一双手再度解开了沈夜安的衣衫。 她知道事到如今自己唯一的救星就只有九皇子了,如果自己被他抛弃就再无重头之日了,她必须好好把握这个机会,献身算什么? 白晓瑾没了,她白绾绾就可以趁虚而入,到时候还不是一样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 沈夜安本就因为这个消息更加心烦意乱,见状再度将白绾绾压在了床上。 一时间刚刚平静了一会的屋内再度响起呻吟声。 这几日白绾绾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了,却还是只能选择忍耐,为了自己的将来有依靠忍气吞声。 白绾绾喘息着,却满脑子都是白晓瑾的模样。 白晓瑾!你给我记着,我失了清白身子,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你的,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另一边被二人记恨着的对象此时却早早的进入了梦乡。 梦里礼部尚书和钦天监吵成了一团,而她则是被沈景行带去看热闹的那个。 美梦在她被兰息姑姑叫醒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大婚在即,白晓瑾作为宫外女子嫁入宫中,许多礼节自然是要多学习的。 若是皇后派来的教习嬷嬷沈景行尚且能帮她混过去,奈何兰息、兰亦两位姑姑是御前的人,兰息姑姑更是伺候在懿皇贵妃身边的人。 对她,沈景行也是礼遇有加。 “白小姐,这样不行,女儿家在外都要多备上几条帕子,帕子在手中的时候要跟着人的动作一起甩......” “白小姐,在宫中用膳的时候一道菜不能夹过三次......” 白晓瑾连连叹气,早知道提前大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她说什么都一定想清楚了再去找沈景行。 也不知道宫内的那些女子是怎么生活的,衣食住行都要谨慎小心。 还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规矩。 白晓瑾心烦意乱的看了眼桌上的几本书。 皇帝念及她生母早逝,如今白府有没有嫡亲的长辈教导,特意嘱咐兰息姑姑,每日要教导白晓瑾管家的事宜。 “好了,今日就到此吧,白小姐好好休息着,熟记这些书上的内容,我们明日再继续。” 盯着白晓瑾优雅万分的用了一顿晚膳,兰息姑姑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放过了白晓瑾。那走路的姿态是一般的大家闺秀都没有的优雅。 白晓瑾看的啧啧出声。 “宫里的人还真是没有什么自由。” 也不知道沈景行是怎么在那里长大的。 一想到自己若是从小就长在那四方天地里,每日重复着机械般的生活,白晓瑾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熬到开衙建府的那一天。 “小姐,吃些东西吧。” 白疏月端着点心送了过来,她是白晓瑾的贴身丫鬟,是要作为陪嫁一同去东宫的。白晓瑾被兰息姑姑教导,她也要跟着兰亦姑姑学习。 “小丫头,你倒是越学越精神了。” 点心到了口边白晓瑾忽然停住了,翘起兰花指微张小口,缓缓的,极其斯文的咬了一口。 白疏月忍不住笑了,“小姐,兰亦姑姑说了,等小姐嫁去了太子府,那我便是小姐院子里的一等丫鬟,就是小姐的脸面,绝对不能有半点差错。” 白晓瑾闻言撇了撇嘴,巧了,兰息姑姑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现在姑姑们不在,小姐尽管放松了吃。” 白疏月不动声色的活动了一下,僵硬疼痛的肩膀。 相处了这么多时日,她也明白,白晓瑾不受世俗拘束,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惯了。突然多了这么多的枷锁,任谁都不好受。 这般想着,白疏月甚至有些埋怨起了沈景行。 他若不是太子,定然是小姐的良人。 “那可不行,明天一露馅儿就要被罚了,唉,怎么同样是出嫁,加入皇家就这么难啊。。” 白晓瑾瞥了眼还亮着灯的厢房,一想到兰息姑姑的话登时也没了胃口,放下了点心。 还是在宫外自由自在,自称老娘都没人管。 想归想白晓瑾自然不会说出口,接下来的几日依旧在仪态、宫规上下足了功夫。 导致有几晚,沈景行翻墙而入的时候白晓瑾早就沉醉在梦想中了。 好在白晓瑾一向聪慧,在大婚前两日终于得到了兰息姑姑的首肯。 “奴婢教导过不少人,倒从未有人向白小姐这般聪慧,不过几日便练了出来,只要日后在宫宴等重要的场合白小姐谨记这这些礼仪,便不会出什么岔子了。” “明日宫中会派人送来婚服,还请白小姐好生准备着。” 好在自从白晓瑾和沈景行订婚之后婚服便一直准备着,不然如此仓促的大婚,尚衣局的几百人怕是还要赶几个通宵。 又叮嘱了一些,两位姑姑才离开了白府。 大婚将至,她们也要回宫向皇帝复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猫腻 “疏月,这几日白绾绾和卫氏母女可还来为难过你?” 送走了两位姑姑,白晓瑾才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卧在贵妃榻上一边翻看着账本,一边问道。 “自从那日小姐吓走了她们,便在未来过了。” 白疏月温柔的递上茶水,摇了摇头。 三天前。 “白绾绾有没有消息?” 忙里偷闲的功夫,白晓瑾随口问了一声。 白疏月起初还摇头,熟料晚膳的时候就将白绾绾回府的消息带给了白晓瑾。 因为皇帝的禁足令还在,白绾绾是被沈夜安秘密送出九皇子府,再度打扮成下人的模样从小门进的。 若非白疏月外出买一些白晓瑾需要的东西,怕是也撞不见。 “你在九皇子那儿待了这么久,可有结果了?” “我不知道,应该是吧。” 白绾绾有气无力的回道。 这几日她是实在太累了,她浑身青紫的回到家本以为能有一丝喘息的机会,熟料却还要被母亲询问这几日的噩梦。 然而这回答显然不让卫氏满意。 “你什么意思?一个女人要得到一个男人的心还不容易啊?都几天了,再说人家白晓瑾都快要嫁了,还有两天,她就成太子妃了,太子妃啊!咱们斗不过的。” 卫氏有些着急了,没有九皇子她们依靠谁去?白晓瑾还不把她们欺负死才怪呢。 “这几天她一直在学习进宫后的礼节,你是不知道她们多得意,你说说你……你这肚子可不能不争气啊,娘给你的偏方你可用了吗?” “娘,你给的东西我一顿不落,这几日沈夜安也把我折腾的要死,但这才几日,你就想要个结果未免太心急了些。” 白绾绾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卫氏。 她自幼长在卫氏身边,养成了和卫氏一样的性子,所以她知道,卫氏这么关心自己,并不是为自己担心,而是为了她,为了她以后的荣华富贵。 绝对的利己主义者,自私却不自知。 “绾绾,你不能这么想,你未来是要嫁给九皇子的人,就算现在暂且保住了命,若是生不出儿子来,那什么傍身?” 见女儿已现颓势,卫氏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焦急的给白绾绾灌输着自己的道理。 “你看看为娘,若不是有了你哥哥,怎么可能将那个贱人拉下马!怎么能让你们兄妹过上好日子!” “行了娘,你别说了,我听说宫里来的嬷嬷很是严厉,不如我们去看看,也好出气。” 往日里听得斗志昂扬的话,此刻缺显得有些刺耳,想到自己丢了身子只换来了这样的结果,而白晓瑾什么都不用付出,变要成那太子妃。 白绾绾心底的怒火再度燃烧了起来。 宫里的摸摸不是严厉吗?最好能打死她!实在不行就是打她个皮开肉绽也足够解气了。 很显然,满面笑容的卫氏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母女二人在丫鬟的陪伴下去找白晓瑾,白晓瑾正在学着各种礼节呢,休息间和白疏月说话。 “疏月你的伤可都好彻底了?” “多谢小姐挂念,已经好了,不当误伺候小姐。” 白晓瑾羞涩的笑了笑,刚想说话就听到了一个严厉的声音。 “伺候?疏月,你以为她进了东宫还愁没人伺候吗?我看到了那儿你也没什么用处了,还是留在这儿吧。” 是卫氏。 白晓瑾眉头一挑。 这世间怎么能有这么无聊的人,没办法对付自己就开始动白疏月的心思,还真是可笑。 她莞尔一笑开了口,“卫姨娘,看来你的伤好了啊,女儿回来了就赶紧来找事,真是闲的。” 白晓瑾说完朝着白绾绾看了一眼,只见白绾绾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神色也不如以前,心想被九皇子折磨的够呛的,不过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为了不犯欺君之罪妹妹也是煞费苦心,现在可是怀了?看来是没有啊,如果真有了那九皇子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回来?” “哎呀瞧我这记性,如今九皇子殿下被禁足在府,若是随随便便出来那可是抗旨不尊啊。我记得今日兰息姑姑还教了我的,抗旨不尊该是什么罪名来着。” 白晓瑾捂着嘴一脸吃惊的看着白绾绾,好像从来都不是她出的主意一般。 这番话说的白绾绾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咬着牙瞪着白晓瑾。 “你少得意,不就是嫁给太子?烂橘子始终是烂橘子!太子总有一天会知道你的真正为人,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那也轮不到你,名声尽毁,委身于人,到底谁是烂橘子还用我说吗?” 白晓瑾丝毫不客气的回击道,她们不让自己省心她们也别想好过。 “你!你这个贱人!今天我撕烂你的嘴。” 白绾绾面目狰狞起来,被白晓瑾撕开了面具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就准备打下去。 “住手!” 出言制止的正是带着人经过此处的白清卓,见自家妹子要动手,第一个挡在了白晓瑾身前,厉声呵斥。 白晓瑾白了一眼,这三口人倒是到齐了,一个接一个的出场,轮番演戏,尤其这个白清卓。 这白清卓可是卫氏的亲生儿子,不帮白绾绾却帮她,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哥你干什么?明明是她说话讽刺我的。” 白绾绾满目委屈的望着白清卓。 “好了,晓瑾都要嫁为人妇了,这些天整日里都在学规矩,你怎么来捣乱?还是让她专心些,你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吗?不要恶人先告状。” “都是一家人,该为彼此着想才对。” “娘,你也是的,你忘了我和你说了些什么?怎么还由着绾绾胡闹!” 白清卓对着白绾绾一顿训斥,听的她们二人满脸愤慨,却无言以对,毕竟白晓瑾成功嫁给沈景行后身份更加尊贵,她们谁也不是对手,白晓瑾一旦得势欺负她们的日子有的是。 “晓瑾,你好好学习就是了,绾绾不懂事你不要在意,她向来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替你出气。” 第一百一十六章 哪有在想他 白清卓说起话来温柔之际,仿佛真把白晓瑾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样。 这番话把白绾绾彻底气到了,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白晓瑾一眼,扭头就走。 白晓瑾看着眼前这白清卓。 从第一天能见面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个右将军不简单。 他护着她,怕是不仅仅是自己花痴的缘故,可是她却猜不透,更不明白白清卓这奇怪的态度从何而来。 半晌,白晓瑾才微微福身,“多谢兄长。” “小姐,这白清卓没安好心。” 等他走了后,白疏月立刻上前,她总觉得卫氏他们都不是好人,生怕自家小姐被白清卓温柔的外表欺骗了。 白晓瑾当然知道白清卓没什么真心,不过现在还不知他意欲何为,且让他好好做戏去吧。 而一回到自己的院子,白绾绾便发泄一般的打杂着东西。 “好了,好了,莫要再生气了。” 白清卓走入院子,恰好接住了一个飞来的花瓶,心有余悸的放在了桌上。 “为什么帮白晓瑾?那个贱人将来肯定会踩在我们头上,才不会记你的恩情。” 白绾绾气坏了,一直没找到机会跟哥哥算账,觉得他护错人了,他该保护的是他的亲妹妹,不是什么白晓瑾,那个处处算计的女人。 “行了,这点小事还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 白清卓耸了耸肩,倒是一点不在意妹妹的怒火。 “什么小事?我都被欺负了还小事儿呢?你到底是谁的哥哥?” 白绾绾气急了,身份上比不上白晓瑾倒也罢了,让她做了白家的家主,等以后她嫁给沈景行后就是太子妃,自己更比不上了,心里正恨呢。 白清卓看妹妹如此愚钝也懒得理会,起身便走,“没事别叫我过来,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他说完也不理会白绾绾的叫声,径直离去了,气得白绾绾在屋里砸东西。 “小姐您别生气了,不然二小姐知道了肯定会得意的。”丫鬟见白绾绾又在发脾气便劝了一句,这几天她可是一点没消停。 “我能不气吗?让你监视那个贱人都办不到,看人家疏月多有本事?护主可比你们都强。” 白绾绾没好气的驳了一句,心里气不打一处来。 丫鬟闭了嘴不敢说话,白绾绾揣摩着怎么报这个仇,殊不知白晓瑾也在防着她经过多日的教习之后,白晓瑾对礼节之类的已经谙熟于心了,只等出嫁成为太子妃了,婚服和用得到的东西在第二日都被送了过来。 屋内,白疏月检查着婚服,白晓瑾坐在窗前出神,婚前她和沈景行不能碰面,上次他来去匆匆,如今又是多日不见了。 身为太子,在大婚前定是有比她更多的时候要忙碌,白晓瑾单手托腮想着婚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白疏月一连叫了好几声她都没听到。 当然并没有人告诉她,有许多日在她熟睡过后,沈景行来过,却不忍心叫醒她,往往是坐在她身旁直到深夜才离开。 “小姐,你在想太子殿下?这么出神,用不了两日就要嫁过去了,你就别想了。” 白疏月开着玩笑,知道白晓瑾不是被逼无奈后,她便隐约察觉到了一些白晓瑾的想法。 虽然沈景行的身份让她觉得并非良配,但那是小姐的选择,她只需要一直守护在小姐身边就可以了。 “胡说!本小姐哪里有想他?”白晓瑾脸红了一下旋即扯开话题,“我是在想你。” “想我做什么?我不是在吗?赶紧试穿下婚服吧,也好看看合不合身,不行就让裁缝改去。” 白疏月说着拿着婚服递了过来。 九凤红服,纯金打造的九树冠上镶嵌着一朵朵小花,又用珍珠、水晶等宝石点缀,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让白晓瑾不免怀疑起自己的脖子来了。 而那九凤的婚服也是里里外外许多层,一想到大夏天的,自己要穿在身上,白晓瑾就觉得自己已经中暑了。 这一套穿下来,再手握玉玺、头顶喜帕,别说拜天地、祭祖宗了,到时候怕是走路恐怕都走不动了。 “小姐,奴婢听说这婚服的设计图纸是太子殿下亲自画出来送去尚衣局的,小姐就试一试吧。” 白疏月自然知道白晓瑾的脾气,当下不紧不慢的把沈景行给搬了出来。 “哎呦诶?” 白晓瑾眉头一挑,感觉自己瞬间发现了个叛徒。 白疏月依旧满脸笑容的望着她。 白晓瑾虽然心底在吐槽,不过还是听话的试穿了下,在白疏月的帮忙下一件件的往身上套。 等换上了婚服,站在镜子前,白疏月小嘴微微张大,便移不开眼睛了。 “把嘴合上了,又这么夸张吗?” 穿上之后白晓瑾才发现,许是布料的缘故,大夏天的并不会很热,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至于其他的反倒好,毕竟她沉迷自己的美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白晓瑾本就长的玲珑可爱,穿着这婚服简直犹如一个画里走出的女子一般,抬眼间,眉目如画,巧笑嫣然,一颦一笑都惹人心疼。 “小姐,太美了。”白疏月回过神来,由衷的赞叹道,“太子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这句话倒是挑起了白晓瑾的兴趣,她看着自己的模样娇小可人,美艳动人,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沈景行面前,他挑起自己的盖头的模样,眼里忍不住一阵光芒闪过。 “嗯,尚可,脱掉吧。” 白晓瑾语毕放下了铜镜,脑海中全是沈景行的脸。 “对了疏月,你知道的,我成婚那日必定十分热闹,来往的人鱼龙混杂的,你身上的伤还没好,便不用跟着伺候了,先去太子府上和青橘一同收拾吧。” 收起了婚服,白晓瑾状作无异般提起此时。 “可我想在这照看着,小姐身边没人怎么行?” 白疏月一愣,小姐身边本就没有能用的人,她怎么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走了呢? 更何况白府里的那几个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若是走了白晓瑾孤身一人,若是再出个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不行,你去那里我放心,这白家没一个省心的,我倒不怕她们对付我,你听话,收拾些东西我送你过去。” 白晓瑾摇了摇头,态度看似随和实则强硬。 第一百一十七章 大婚前夕(上) 自从那日白绾绾离去后就没来找麻烦,但白晓瑾依旧想尽快把白疏月送走,省的她们母女俩再来。 大婚那日绝对不会太平,白疏月伤势刚好,又不会武功,留在这里她不能保证护得住她。 白疏月看懂了白晓瑾眼中的担忧,最终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第二日一早天还没大量,主仆二人就从后门悄然走出。 她已经和沈景行通过消息了,青安会驾着一辆马车正在那里等着。 等二人走出,青安已经驾着马车停在了小巷里,见到白晓瑾便上前去行礼。 “白二小姐,疏月姑娘。” “青安统领。” 白疏月站着白晓瑾身边对着青安微微欠了欠身,先前她在太子府养伤,多是青安帮衬着的,一来二去,二人已然彼此熟悉了。 从青安停马车的位置恰好能看见白府正门前的街道。 白晓瑾正准备送白疏月准备上车,忽见有个丫鬟拿着一袋东西神色慌张的从白府外归来。 “小姐,那好像是白绾绾身边的梅儿。” 白疏月一眼便认出了那人, 白晓瑾不由得心中盘算,白绾绾估计不会让她就这么顺顺利利的出嫁,这个女人虽然没脑子,但捣乱可是第一名。 这大清早的就派了个丫鬟出去。 “小姐,你瞧见没有,我看这三小姐正准备给你捣乱呢。” 白疏月眉头一皱,上马车的步子就顿了顿。 “让她去,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能把我这婚事给搅和了,亮她也没那个能耐,上车。” 白晓瑾却没有改变主意,白绾绾对她出手也是意料之中,只不过就算她攀上了九皇子,二人也不足为虑。 闻言白疏月眼底的担忧却并未消失,见其颇为担心,白晓瑾拉过她的手安慰了起来。 “不过两日的时间我也就过去了,白绾绾纵使真的要杀我,她也没那个能耐,再说了,她们也承担不了那个罪过。” 许是她面上的轻松让白疏月安了心,白疏月这才踏上了马车。 “青安,疏月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帮我好生照顾着,别让这丫头钻了空子乱跑。” 白晓瑾瞄了眼马车,声音不大不小,只有她和青安二人能听见。 “属下明白,还请白二小姐放心。” 青安郑重的点了点头。 之前白疏月被白绾绾和沈夜安藏起来折磨,就是他将人救出的,当日白疏月的伤势历历在目,他自然明白这丫头的倔强和对白晓瑾的衷心。 “疏月姑娘在太子府尽可以像自己家一样,一切自有我着看着,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不就是自己家?等我嫁过来,疏月自然还是我的人,这里是我家,就是疏月的家,疏月,你不必跟青安客气,但也要守规矩。”白晓瑾回头对着白疏月交代了一句。 白疏月赶紧应声答应,看了一眼青安便又微笑了下。 大婚在即,这两日是最关键的时候,有些跳梁小丑绝对会趁此机会想办法阻拦这场婚事,白晓瑾知道自己明里暗里的对手不少,青安自然能看明白她把白疏月送来的目的。 “白二小姐,需不需要安排人暗中保护?明天就是大婚了,恐怕会有人居心不良。殿下吩咐过了,只要白二小姐吩咐,一切人手随你调配。” 虽然白晓瑾早就与沈景行再三保证过了,但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奈何明日大婚,他也是连轴转,只能让青安来问问。 白晓瑾笑了笑,“不必了,回去告诉你家殿下无需担心,这些都是小场面罢了。太子府啊就负责帮我照顾好疏月便可。” “白二小姐放心,无论发生什么,属下都会拼尽全力护疏月姑娘周全的。” 青安郑重其事的再三保证,这才带着白疏月驾车离去。 白晓瑾注视着马车,直到马车拐入了正街,消失不见,这才转身回到了白府之中。 今夜绝不会安生,她还是先补个觉,养足精神的好。 另一厢,随着马车缓缓开动,白疏月的心也瞬间被扯空了一块。却又怕白晓瑾担心,直到白扯驶入正街,这才掀开窗帘,频频向外看去。 青安一直注意着她的动静,见她几乎要将整个身子都探出去了,才出言制止。 “疏月姑娘还是小心些,虽然这速度不快,但若是从马车上摔出去,怕是参加不了明日的大婚了。” 白疏月宛若受惊的小兔一般,赶忙将身子收了回来。 “啊。嘶——” 动作太急,却将头磕在了马车上,脑袋一疼,白疏月下意识的叫出了声。 下一秒,马车被掀开,原本该驾车的青安出现在车内,手握匕首,警惕的将白疏月护在了怀中。 白疏月捂着脑袋上的包,眼底红彤彤的,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抬眼带着几分不解的看向青安。 “唐突了,我以为出了什么意外。” 见白疏月揉着头,再看有些凌乱的窗帘,青安还有什么不明白,见自己吓到了白疏月,脸色一红,满目郑重的道歉。 “啊?哦哦,嗯,没事,没事,是我不好,让青安统领担心了。” 白疏月努力将自己占用的位子变得更小,却还是不可避免的和青安有几分接触,这下子不光眼底红了,一张娇俏的小脸也红了起来。 因为刚刚担心白疏月,青安冲进来的一瞬,几乎就将白疏月整个人圈子了怀里,适才没觉得什么,白疏月一动,青安也察觉到了不对。 “疏月姑娘,是我唐突了。” 青安赶忙后退出了马车。 “无......无碍。” 白疏月赶忙摇头,但又怕对方隔着一层帘子看不见,才磕磕绊绊的开口。 马车继续行驶,二人一时无话。白疏月坐在车内,手中摩挲着一个小巧的药瓶,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思绪回到了被青安找到的那天。 那是后她已经被折磨的神志不清了,白绾绾和沈夜安甚至没有给她带上枷锁,留她一个人瘫软在阴冷的地下牢房中。 她的身子已经麻木了,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越来越冷,眼皮越来越沉。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婚前夕(下) 恍惚中似乎有个人影在靠近。 她当时并未看清,见那人脱下了外衫,以为是白绾绾为了逼她就范,找来侮辱她的。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捡起自己落在地上几乎变形的发簪,直起身子,恶狠狠地朝那人扎去。 发簪几乎全部没入了那人的肩膀。 来人却将外衫披在她身上,将她裹了起来。 “疏月姑娘?白疏月,我带你回去见你家小姐。” 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抱起,她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太子身边的青安,而青安的肩头还扎着她歪七扭八的发簪。 她醒过来之后更是青安每日来看望她,对她照拂有加。若非有一次她不小心拉扯到了青安的手臂,后者脸色一白,她都要以为是自己的记忆除了差错。 看着手中的药瓶,白疏月叹了口气。 明明说有机会就将这药送给他,却一直拖到了现在,怕是伤口都要长好了。 白疏月沉浸在那日的回忆中,丝毫没感受到马车已然停下。 青安掀开帘子,提醒道:“疏月姑娘,我们到了。” 白疏月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下马车的时候青安将手臂递给了白疏月。 正是那日被她刺伤的手臂。 “还住在之前的偏院吧,那里你也习惯,不过一两日的时间就可以了,我会禀告太子让派人来照顾。” “不用了,本就是伺候人的,何须人照顾?多谢了,没关系的,我只等我家小姐嫁过来就是了。” 青安闻言眉头一皱。 “这说的是哪儿的话?现在两位主子尚未成婚,你进门就是客,什么伺候人的?怎能如此轻贱自己?” “还有,既然白二小姐将你交给我照顾,那我自然是要安排好一切的,你无需在意,交给我就是了。” 白疏月听了心里有些微微感动,她与白晓瑾的确情同姐妹。 但今时不同往日,在自己的院子里便算了,如今是在东宫,是太子府,她要更加知礼守礼,不能给白晓瑾丢脸。 “疏月姑娘,青橘明日在栖月阁等你,府上的事情你都无需管,只要照顾好太子妃娘娘便可。” 青安将白疏月送到了偏院外并未进去,顺便交代了几句。 明日白晓瑾过门,自然需要白疏月和青橘准备好。 “青安统领。” 白疏月一咬唇,下意识的开口喊住了青安。见青安停下脚步看向自己,支支吾吾的拿着药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疏月姑娘?” 青安疑惑的看向白疏月,却见后者的眼似乎更红了,突然猛地往他手中塞了个瓶子,扭头便跑走了。 “那日多谢青安统领了。” 只留下了一句细不可闻的话。 青安看着手中的药瓶,有些莫名其妙的打开闻了闻。 是上好的金创药。 不知为何,瞬间便明白了白疏月的意思,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上,嘴角有些克制不住的上扬,哼着小曲,去找沈景行复命了。 “你说,太子殿下也未曾抬侧妃入府,会不会是太子妃娘娘准备将身边的丫鬟给殿下做妾侍啊。” “身边的丫鬟?你说太子妃娘娘的陪嫁,那个叫白疏月的?哎呀那长的的确有几分姿色。” “听闻她年岁还不大,在养两年怕是出落得更好看,到时候,若是做了殿下的妾侍,不仅自己能有荣华富贵,太子妃娘娘也不会担心了不是?” ...... “私下议论主子,互相掌嘴三十!杖责二十,自己去领罚!若是再有下次,便都卷铺盖走人!” 花园里几个打扫的侍女正聊得开心,青安带着愠怒的声音却突然想起。 青安算是太子府的管家,因太子府先前没有女主人,是以平日里府内一直是他在管着。 几个侍女都知道他的性子,腿一软跪了下去,却并未求饶,咬着唇,互相扇着巴掌。 下手没有一丝留情,几人的脸登时就红了起来。 青安这才满意的点头。 “太子妃娘娘是殿下放在心尖上的人,你们最好管好自己的嘴,今日是我,明日若是让太子殿下听见了,别说赶出府了,便等着府上往诸位家中送丧葬费吧!” 青安有冷哼了一句,才越过他们离去。 这些日子他忙了些,府上居然就有人开始传这些闲话了,若是让沈景行听见,他的铺盖都要保不住了。 更何况,这些人肆意编排的那人...... 青安不由的回忆起适才在马车上,白疏月被他护在怀里,宛若小兔子一般惊恐的模样。 是个可爱的女孩儿。 明日就是太子大婚,今日白天有时间补觉的满打满算,全京城或许也就只有白晓瑾一人罢了。 一大早梅儿带着沈夜安的口信归来,白绾绾便再也睡不着了。 “终于,终于......” 白绾绾一边说着一边将沈夜安讼案例的字条放在拉住上点燃,烧成了灰烬。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就不信,这样还除不掉白晓瑾! “娘,你今夜缠住父亲,不管有什么动静,都莫管。” 白绾绾企图抑制满眼的激动,对卫氏道。 “过了今夜,这世间再无白绾绾!太子妃的位置也迟早是我的!” “好,你放心,娘一定配合你。” 卫氏隐约知道一些,这几日被白晓瑾接连羞辱,心底的愤恨早就到达了顶端,恨不得现在就将去上朝的白大老爷拉回来,锁在房中。 慈宁宫中,已经着手安排好一切的柳若初较之白绾绾也并没好到哪里去。 她再度回到宫中,还和皇后一同来慈宁宫陪太后说话,为的就是白晓瑾死的那一刻,给自己做足不在场的证明。 短暂的一天很快便要过去了,柳若初一个人在房中焦急的走来走去,频频朝窗外看去。 离那个时间越近,她便越担心。 可要对付白晓瑾也就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等她嫁到太子府后,自己就不方便下手了。 “若初?可是心情不好,无碍,这几年本宫帮你留意着,定能为我们若初选一个如意郎君的。” 毕竟是自幼长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太后也还是疼爱着的。 皇后掩面笑道:“那便是若初的服气了,若初还不快谢恩?免得母后反悔。” 听见皇后的话,柳若初才回过神来,赶忙起身谢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刺杀 眼见太后身边的嬷嬷服侍太后前去服补药,皇后的面色不便,但眼底已然了无笑意。 “本宫适才见郡主似乎有些不适,不如先回去休息吧。” 若是柳若初在这般心不在焉,诚惶诚恐的,让太后看出来不对劲,就算他们有了不在场的证据,怕是连太后都会怀疑她。 “娘娘,我......” 柳若初眼底闪过一丝犹豫。 她不甘心啊,她想在第一时间,亲耳听见白晓瑾被杀死的消息。 只有这样才能报她被羞辱之仇。 皇后手指在眉心揉了揉,掩盖住眼底的那一丝不屑。 “皇后掌管六宫不易,可是累了?” 恰好此时太后回来,皇后借坡下驴,福了福身。 “儿臣头疾有些犯了,便不陪母后说话了。” 太后又关心了几句,这才放皇后离开,眼看皇后离去,柳若初一时心底更加慌乱,坐立不安,却还要应付太后的问话。 白家。 白晓瑾在云归邬院里静静的站着,看着熟悉的院落。 她并非在这院子里长大。 当年白长鹤也算是真心求取她母亲,可后来却架不住卫氏的百般勾引,将其养在外面,最后更是直接纳入府中。 白晓瑾至今还记得当年卫氏被纳入府中,白长鹤就将他们母女移到了这云归邬来。 哪怕如此,她也和母亲在这里有过一段快乐的时光。 一朝天变,母亲身死,自己的生活也跌入了谷底。 如今自己孤身一人,却马上要嫁为人妇,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母亲,女儿要嫁人了,只可惜您看不到了,您在天有灵,亲眼看着女儿为您报仇血恨,让他们都得到报应,白长鹤这个负心汉,还有卫氏和白绾绾两个贱人,一个都别向好过。” “当年你收的所有屈辱,所有痛苦,女儿都会加倍奉还在她们身上!” 白府出奇的安静,就连白绾绾都没来找麻烦,都让她有点不习惯了。 这样的寂静却让人想到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明日成婚,除非白绾绾真的脑子坏掉了,不然,不可能沉得住气。 哦对了,还有柳若初,也不知道她们能想出什么样的法子来。 抬眼看了看时辰,离天黑还早,时间总该是要打发掉的,想了想,白晓瑾避开了沿途的侍卫,朝白长鹤他们的院子去了。 此时白绾绾正在院子里对着身边人发火,太子大婚越来越近,她就越来越觉得焦躁,今夜若是不成功那...... 等那白晓瑾做了太子妃后更加的猖狂欺负她,到时候九皇子若是不帮她,那她就真的走投无路了。 “小姐,想必九皇子肯定会保护你的。” 梅儿小心翼翼的劝说着。 正是这句话再度惹恼了白绾绾。 想起九皇子在床笫之间对她的冷漠。 一切都回不去了。 白绾绾和九皇子之间绝不可能名正言顺,她就算嫁估计也是个侧妃,所有心里正为这事儿犯愁呢,趁机对丫鬟撒火。 不远处,白晓瑾看到这一幕没吭声转身就走。 “明日大婚,怎还来回走动?到了太子府你也如此不守规矩?”身后传来白长鹤的批评声音。 “白大老爷,我在自己家,身为白家家主,哪里不能去?什么叫规矩?我这个家主定的才叫规矩呢。” 白晓瑾毫不留情的回击,白绾绾不记打肯定是遗传白长鹤了,偏偏这位白大老爷还死要面子,至今仍觉得自己才是白家的当权者。 白长鹤被怼的哑口无言,面上挂不住,眼看着满府的红色不顺眼,转身就要走。 “我看你还是管好你的小女儿,别到时再惹什么弥天大祸。” “太子殿下向来都是对我很宠爱的,他要是计较起来我说话都没用,毕竟你就这么一个女儿了。” 身后又传来白晓瑾装模作样的声音。 烟雨中却充满了威胁。 “你!你这个女儿我不要也罢。” 白长鹤想起那日白绾绾说的话,又气又怕,面上还强撑着大骂道。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遇到麻烦你可别忘了这句话。” 白晓瑾说完即走,反正她是气死人不偿命,看到白长鹤气成那样正让她高兴。 心里也开始琢磨要不要配点药给白长鹤,以免他先被自己气死了。 未偿还清楚母亲的痛苦前,她绝不会让他这么舒舒服服的死了的。 回到房间后,白晓瑾坐在了梳妆桌前,床边放着婚服,桌上放着明日需要用的东西,明日。 耳边忽而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白晓瑾想了想还是将婚服和桌上的东西全部收进了柜子里。 再怎么说,这也是沈景行的一片心意,明日自己更要穿戴它们出嫁,若是一会儿弄坏了可不好。 收拾好东西,修长的手指按在了腰间的软件上,不动声色的坐在了床边。 一二三四五.....十七个经过训练的专业杀手 无声的笑了笑,还真是看得起她呢。 望向窗外,明亮的月光被云彩遮掩,院中没有一丝丝光亮,这样的夜晚,的确是杀人的好时机。 等到外面再无声音响动的时候,白晓瑾才缓缓站起身,褪去了外衫,里面是一件黑色劲装。 “行了,何必躲躲藏藏的,既然来了,就都出来吧。” 说着,身子一样,一脚揣在了梳妆台上,椅子滑行而出,她刚刚坐着的地方插上了一排泛着寒光的银针。 白晓瑾猛然回头,门被‘嘭’的撞开了,十几个穿着夜行衣的人朝着她冲了过来,个个手上都拿着闪着寒光的长剑。 “看来今天晚上我是难以按时睡觉了。” 白晓瑾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抽出了腰间的软件,注入真气,软件瞬间绷直。 这黑衣人没有任何的迟疑,招招毙命毫不留情,今天就是为了取白晓瑾的性命来的,屋中刀剑碰撞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白晓瑾一个闪身避过刺来的剑,继而便腾空而起,一个旋转后身边的几个黑衣人都纷纷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这些人的人显然被惊到了,万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武功竟如此的厉害,他们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并不会武功。 第一百二十章 真没用 “怎么?得到的消息有误是不是?少收钱了?可惜啊,你们是没命去找你们主子讨价还价了。” 看样子还不是那位郡主殿下下的手。 白晓瑾冷笑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变,心底却也有了别的盘算。 她像猜透了他们的心思一般,这话刺激到了杀手们,纷纷一咬牙就又冲上去了,然而他们哪里是白晓瑾的对手,十招之内,所有人都被她杀死了,剑和尸体躺了一地。 白晓瑾看着眼前这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着,心里一阵耻笑,这杀手根本就不值一提,不但是不入流,也实在是太瞧不起她了,她白晓瑾岂是这么容易被杀得了的? 她来到院里,院里恢复寂静,静的连虫鸣都没有,虫子倒还知道休息呢,有些人却不知疲倦的等待着呢,可惜她是等不到好消息了。 白晓瑾跃起到墙上,东南角的方向还亮着一盏微弱的灯光。 另一个房间内,白绾绾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丫鬟在一旁也不敢睡,一晚上叫她好几次问时辰了,便彻底也不离开就在这陪着了。 “什么时辰了?” 白绾绾再次发问,不过问的时候好像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关心时间呢还是在关心别的。 “小姐,已经寅时了。”丫鬟忍着哈欠说道。 白绾绾叹了口气翻身起来,看着越来越弱的灯苗跳窜着,心里极其的不踏实。 “小姐您睡吧,都这个时候了。” 她没回话,静静的坐着,手扣着被角凝眉沉思。 半盏茶的功夫,白晓瑾已经将嫁衣等物品转移去了隔壁厢房中。 直觉告诉她今晚绝不会给她休息的时间,想要太平,恐怕要到天亮了,等到那些见不得光的人统统躲到黑暗里,她才能平平安安的嫁人。 她主屋内的东西怕是一个都留不下来了。 白晓瑾从厢房走出,忽而眉头拧到了一起,刚才屋内的尸体有些便换了位置 “咻——” 她头微微一偏,下一刻,一支箭直穿过她的幔帐,刺入了墙内足足半尺。 “力道不错,就是准头差了些。” 白晓瑾拍了拍手掌,宛若刚刚脑袋险些被洞穿的人不是她一般。 “进门皆是客,要不要本小姐给你们倒杯茶咱们慢聊?” 白晓瑾声音慢悠悠的,站在原地不动,竖着耳朵听周围的动静。 门外两侧分别有两个人,梁上有两个,还有个心跳声非常近。 白晓瑾一个回身手中的剑刺出,耳边‘扑哧’一声,鲜血喷涌而出,剑尖离她眼睛只一寸的距离,继而便随着它的主人倒在了地上。 她拉着幔帐一边飞上屋梁,上面的两个人刚好要下来,她在空中已然将他们解决,落在刚才的尸体上,传来一声闷响。 与此同时,半开屋门被撞开,外面的四个也进来了。 白晓瑾冷眼瞧着这几个人,从他们的气息分辨,这几个人和刚才的黑衣人相比恐怕更加的厉害,他们呼吸很轻很匀。 但白晓瑾知道绝不止眼前这四个人了,刚才那箭分明是从高处射出来的。 眼角瞧见一抹反光,白晓瑾想也没想,一脚踹翻了身旁的衣柜,挡住了这一箭。 看吧她说什么来着,若是各个嫁衣放在里面,她明日也别想漂漂亮亮的出嫁了。 “下去阴曹地府和阎王爷喝茶去吧,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带头的黑衣人声音嘶哑,宛若地狱来的勾魂使者一般,可对于白晓瑾却没有丝毫震慑力。 她脚一扬,地上那把剑腾空而起直冲门上,门被她关上,窗户也被定死,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夜色深沉,屋内一阵刀光剑影,月光下,院角的树上蹲着一个黑影,他手上拿着弩箭对着白晓瑾的房门,听着这打斗声,有些迟疑。 只是形势瞬息万变,容不得又丝毫的犹豫。 片刻后,屋内忽然静下来,他一个跳跃来到来门口躲在一旁,一只脚伸出去踹门,脚伸出刚碰到门,忽然门打开,利剑对着他的脚就刺了过去。 “啊!”他猛然吃痛喊了一声倒在地上,正想爬起来,只见屋内的人已经出来一剑抵在他的喉咙。 正是白晓瑾。 “说,谁派你来的,我让你死个痛快。”她冷声问道。 男人蒙着面看不清长相,但月光下依稀能看到他坚韧的目光。 白晓瑾手一伸,撑开了男人的下巴,果然后槽牙上藏着一颗红色的毒药。 男人拿着弩箭的手微微一动,下一刻手腕上便刺入了一把剑,疼的他在地上打滚。 白晓瑾上前挑断他的手脚筋,继而在他伸手搜查,不由得心下一惊。 “让你去报信也是不可能了,想必你们主子等不到你们就知道他失败了。” 她手上拿的是宫中的令牌。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要对她下死手,她将手中的令牌随手扔到了男人尸体上,转身回了屋。 半晚上来了两批杀手,白晓瑾闻到血腥味想呕吐,将离自己床近的尸体都清理出去,才稍微好了点。 身上的黑色劲装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经历了两场恶战,却没有沾染半点血色。 就在她以为今天的事儿结束时,忽然再次听到了声响,不禁叹了口气。 “真不是我说的,你们来之前就不能聚在一起商量一下时间?这一波接着一波前赴后继的,也不嫌累得慌。” “实在不想,你们都看到了,怎么也不能发扬一下知难而退的良好品质?” 她无奈的转身出来,明日的事情还多,她真的不想在折腾了。 这些人看到眼前的尸体微微一愣,听了白晓瑾的话,手底下顿了一顿,但毕竟接着命令,也不管那么多上前就开打。 这一次白晓瑾速度快多了,毕竟天都要亮了,折腾一夜她也得赶紧准备出嫁的事儿了。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白晓瑾拍了拍手,将剑扔在了地上。 “真没用。” 她嗤笑一声,却牵扯到了嘴角的伤口,又倒吸了一口气。 希望没破相,不然明日出嫁可就不好看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等 这晚上白晓瑾一刻没消停,三批人都做了不少伪装,甚至还企图嫁祸给别人。 该死的死了应该不至于还有吧? 她坐在床边掰着指头数自己的仇人和对手。 就是不知道等那些人知晓他们选择了同一个夜晚的时候该是什么表情。 白晓瑾伸展了一下身子,虽然几乎苦战了一夜,但精神确实难得的好。 抬眼看去天空中渐渐的有了些许的朝霞出现,白晓瑾转身去了厢房。 了另一边白绾绾困的快坐不住了,丫鬟都在打盹,她依旧没等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 白绾绾气愤的说了一句,丫鬟猛然醒了,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小姐恕罪,奴婢知错了。” “知什么错?一个个的都没用,天都快亮了还不来报信。” 她正想着自己的大计呢,如今没个消息,感觉自己可能失败了,却不知往后还有什么机会没有。 九皇子府里,沈夜安同样彻夜难眠,独自在屋中焦急的走来走去,门外毫无动静,夜静得可怕,眼看着快天亮了,他更加着急了。 “你出去探讨消息,不要被人发现了。” 他忍不住便吩咐自己的暗卫出去打听消息。 朝霞满天的时候探消息那人回来了,附耳说了一句什么,沈夜安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失败了?那么多全部都失败了?” 他满眼的不甘,反复确认了起来,得到的却都是肯定的答案。 沈夜安坐在那里,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才唤来了李言。 “给本王收拾吧,去参加皇兄的婚礼。” 李言知晓沈夜安的计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殿下,这......” 沈夜安嘴角挂上了一抹苦涩,“去吧,皇兄的婚礼会按时开始的。” 新娘没死,还有什么能阻止得了这两人。 太子府中,白疏月担心的一夜未睡,天亮白晓瑾就要嫁过来了,可她知道这一夜注定不平凡,更加相信白晓瑾可以应付这一切。 “还没睡?” 门外忽然传来青安的关切声,为了防止对方拿白疏月威胁白晓瑾,青安在外面守了一夜。 白疏月准备上前开门却犹豫了。 “嗯,睡不着,不知小姐那里怎样了。” 青安隔着门安慰着她,“既然白二小姐不愿让人去保护自然是自己有把握,你也不必如此担心。” 末了青安又说了些这些年的所见所闻,企图转移白疏月的心思。 另一厢,沈景行更加睡不着,他知道有人不愿意让他们二人成婚,所以大婚前夕定有人来捣乱。 他相信白晓瑾不是需要他庇护的雏鸟,所以也尊重白晓瑾的意思,并未派人去保护她。 太子府的人都留在了白府外,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出手相助。 本以为他不至于坐立不安,此时却发现,是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白晓瑾在心底的位置。 他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期待天亮的到来比白晓瑾更甚,皎洁的月亮化成白晓瑾的笑颜,他不自觉的嘴角上扬起来。 白绾绾和沈夜安不足为惧,只是那柳若初...... 去找父皇定日子那天柳若初来捣乱,她对他的心思他自然知道,只不过感情这事勉强不来,他最后选择了自己爱的女人,可柳若初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 更别提,柳若初或许还会选择一个帮手。 诺大的皇宫中,她能选择的除了皇后还会有谁? 皇后不是柳若初、白绾绾之流,她往往能下最狠的手,却将自己摘出去。 他面色凝重,紧抿双唇,皇后虽然养大了十二皇子,但对他这个十二皇子的亲哥可从来没有好感。 皇后一直觉得是他占了沈齐远太子的位置。 如今自己娶白晓瑾,在外人看来便是坐拥白家的家产,皇后自然更加不痛快。 ...... 皇宫中,柳若初终是找不到理由继续打扰太后,只能回到了自己的偏殿,将服侍的人赶了出去,自己在偏殿里来回踱步。 手中的帕子都被拧出了这周来。 “怎么还不回来?怎么还不回来......” 成败在此一举她不是不知道,所以下了血本,毕竟一旦失败了可能以后都没任何机会下手了。 “小姐,没信。” 唯一知道这事的贴身丫鬟推门而入。 柳若初又是叹气又是生气,白晓瑾现在到底如何了?一定得死在她的人手里她才能放心。 长夜尽,太阳将朝霞撞破而出,天空开始渐渐的发亮了,整个京城都开始热闹起来,赶早集的已经背着菜篮子来摆摊,买菜,街上开始闹哄哄起来。 没有人知道这一夜在白府里发生的惨案,更不会有人去在意。 白晓瑾穿上自己的嫁衣,坐在铜镜前开始装扮,既然有这么多人希望她死,那她自然也不能辜负他们,得从这里光明正大的走出去,风风光光的嫁人。 铜镜中的女子描眉画红妆,嘴角一扬,浅浅一笑,那一双杏眼笑起来更是摄人魂魄,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忽然眉头一皱。 右手小拇指上居然沾染了一丝血迹,她嫌弃的用帕子擦干净,继而将帕子随手扔在了身后的尸体上。 “真晦气。” 白晓瑾白了一眼,用胭脂将嘴角的那一丝伤痕遮住。 喜服,红妆,绣花鞋,发簪步摇,一个不少,干干净净,美人如画。 她缓缓的起身坐在了床边静待着出嫁的时辰。 白长鹤起身后卫氏满脸的不高兴。 “今天是个大日子,别板着张脸了。” 白长鹤一觉起来,只觉得头昏脑涨的,看到卫氏拉长的脸,更是有些头疼。 卫氏虽然知道白绾绾或许有什么计划,但眼看都到了这个时辰,什么动静都没有,不用想就知道白晓瑾出嫁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什么大日子?不就是小贱人出嫁?一个小丫头片子,野生野长的,竟捡了那么大一个便宜,真是气死人了。” 卫氏对于白晓瑾嫁给沈景行这件事耿耿于怀,如果女儿嫁给沈景行,那么她将来可是皇帝的岳母,那风光可不是现在的地位能拥有的了的,只可惜这好机会被白晓瑾给抢去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你不配 “你说老爷子也真是的,绾绾可是他看着长大的!怎么就把这种机会给了那个孽种!” “你能怪谁?还不是太子非要她?现在你就盼着咱们绾绾能够和九皇子好好的吧,怎么说也会是个王妃,不至于太差,你可提醒她自己把握住了。” 白长鹤清楚若非沈景行愿意,就算是白老太爷死在他面前,白晓瑾也嫁不进东宫,现在他只能盼着让自己的小女儿能够攀上高枝呢。 “还用你说?不过也不见得绾绾就没别的更好的机会了,谁知道那个死丫头能不能好好的嫁给太子呢,没准咱们绾绾还有机会。” 卫氏一脸得意的样子笑了,起身去梳妆。 白长鹤长叹口气,心想就怕白绾绾把握不住,这丫头平时什么都好,只可惜在男人身上什么都不灵,偏偏比不过白晓瑾那个丫头。 “我得去看看情况。” 他看着外面天色早已大亮,抬脚就往白晓瑾居住的院子走去。 虽然他不待见这个女儿,但若是出嫁之日,他不出现,那丢的是白家的脸面,白家的其他女儿也会受到影响。 “娘,女儿要出嫁了,您在天有灵,女儿一定会幸福的,不过……” 白晓瑾身穿嫁衣,站在一片尸体之中,看着天边口中喃喃自语道,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不过,我绝不会让那个人出现在我的婚宴上,您别怕。” 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步入云归邬的白长鹤打断了。 “这是怎么回事?!” 白长鹤扯着嗓子喊了一声,他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鲜血,还有那开着门的房间,目光露出骇然之色。 白晓瑾看着惊讶的白长鹤,面上勾起一抹嘲笑,心底确实无比的冰冷,这一夜她本没有抱任何希望,到底也是没让她失望。 “还用问吗?你来干什么?” 白晓冷眼看向他,昨天晚上她的云归邬那么大的动静,白家其他地方却如死了一般安静。若说这其中没有白长鹤和卫氏的手笔,她绝不会信。 “还能来干什么?当然是来送亲,你要嫁的人可是太子殿下,以后你嫁过去可要好好的遵守规矩。” 白长鹤走到门口,避着那些尸体,小心不让自己踩到干了的血迹,摆出一副慈父的模样,叮嘱着。 “还能按时出嫁吧?” 最后那句关心如此的漫不经心,白晓瑾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冷酷无情的男人,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可以如此的冷酷?在他心里只有卫氏那对贱人母女,真是一丘之貉。 “我问你话呢,你好歹理会一下,我怎么说也是你的父亲,你到底是个女人家,嫁过去也是需要娘家人的。” 白长鹤像个慈父一样语重心长起来,对着白晓瑾的关心却是那么的生疏,一点也不自然,倒像是嫌弃她不理他。 “送亲?你也配?之前我差点死在卫氏的手里也没见你问过一句我的生死,现在来演什么父慈子孝?” 白晓瑾咬牙切齿,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他是如何说得出口的?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你……” 白长鹤被戳穿了,面子上挂不住,一时差点原形毕露。 忽而想起今天是白晓瑾的大喜之日,未来白晓瑾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不管从何种角度出发,都该缓和一番关系。 白晓瑾嫁给沈景行后必定是得尽宠爱,现在的沈景行都对她如此的在意,何况成为他妻子之后呢?白长鹤可是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他可不愿意得罪沈景行。 他过去坐在了凳子上,原本的一脸怒气变成了慈父的笑容,不过在白晓瑾眼里却是假惺惺的。 “好了,晓瑾,为父知道你一直嫉妒你妹妹,可你得知道,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年纪小些,为父难免会多疼了一些,你又何必计较呢?说到底我们是一嫁家人。” “以后你在太子府受了委屈还不是要靠娘家?没个娘家人你以后也会孤立无援的,太子又怎么可能只有你一个女人呢?” 白长鹤像是提前编好的一套说辞,说起来尤其的顺溜,他明白自己不能和白晓瑾彻底闹翻,毕竟她嫁过去后自己说不定还能得到些好处。 “父亲?妹妹?娘家人?白大老爷,您可真是懂得为女儿着想啊!” 白晓瑾险些被白长鹤恶心的吐出酸水来。 “那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我呸!你也不想想你是怎么对待我和母亲的,现在来装什么好父亲?我看你是怕我嫁过去后报复你,你也没法通过我得到好处吧。” 白晓瑾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父亲,一点点戳穿他的内心想法,他以后是肯定不敢再欺负她了,沈景行也不可能给他机会。 他怕了,怕沈景行也怕白晓瑾。 白长鹤老脸气得通红,他一直以为白晓瑾不过是个闹变扭的孩子罢了。 却没想到女儿会这么记仇,都要嫁人了,还要如此的仇恨。 看来她嫁过去后这复仇的行为绝不会停止,他是真心怕了,赶紧向白晓瑾狡辩。 “你这丫头怎么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告诉你,那时候是我那么做有自己的道理,再说了,那时候你还小,不懂事,别以为我是那么无情的人。” 他的这番说辞让白晓瑾怒火中烧,他可真不要脸,为了给自己找理由说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那时候我还小,那现在呢?我今天就要嫁过去了,昨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你不知道?” 白晓瑾死死的盯着白长鹤问道,问的他哑口无言,甚至不敢看满地的尸体。 他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确实早就从卫氏和白绾绾的态度里察觉到了不对劲。 “怎么不说话了?真可笑啊白长鹤,你还有脸说来送亲?你是巴不得昨夜我死在这儿,你就不用再担心受怕了是不是?” “这么个小院子,夜深人静的,打斗声那么大声,你敢说你没听到?” 她目光逼视着白长鹤,看的他脸发烫。 “若不是我命大,昨夜我的命就交代在这儿了,你居然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来假惺惺的关心?你怎么有脸来?” 第一百二十三章 打错了算盘 在他心里就只有白绾绾那个女儿,白晓瑾向来是不讨喜的,若非她是要嫁给沈景行,他肯定是不会这么好态度来讨好,可惜啊,她一点也不接受。 “你……我承认昨夜是睡得沉……” “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理由来,除非吃了蒙汗药否则你绝不可能听不到,我生死一线的时候你都没想来救我,分明是盼着我死,现在我没死你又怕被报复赶紧来讨好?” “白大老爷,你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白晓瑾言辞犀利,将他心中所想一一都说了出来,白长鹤一时无言以对,再说什么都是无益,她是绝对不可能相信他的关心发自真心的。 “你滚!我不需要你送亲。”白晓瑾冷言道。 白长鹤是如坐针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走了怕话僵在这儿以后见面不好说,留又怕她在沈景行来时说些有的没的,他更麻烦。 “舍不得?我要去跟我娘亲告别了,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女儿出家这样大的事情怎么也该跟母亲说说不是吗?” 白晓瑾看他不走,不由得眉眼一抬,提起了自己的母亲,他果然心虚害怕了,立刻起身准备离去。 “好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反正你今生就这么一个父亲,认不认我也是你亲爹,你就等着吧,我先让人给你清理下院子。” 他说完转身出了门,步履匆匆,生怕下一刻白晓瑾再说出什么来。 “白长鹤!” 白长鹤猛然停住了脚步,他不敢回头,听得出白晓瑾心里满是怨恨,声音尖的刺耳,可却也不敢往前走一步了。 “你给我挺好了,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了,你预备好,我母亲的仇马上就要报了。” 白长鹤听闻此言,心中猛然一惊,他担心的到底还是躲不过去。 “白大老爷若是不想耽误吉时,那便请回吧。” 白晓瑾不想再看见白长鹤,当即下了逐客令。 白长鹤还想说什么,但看着满地的尸体最终还是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回到主院,白长鹤跟卫氏唠叨起白晓瑾的事儿,他落了个没趣又不敢得罪,心里实在是憋屈得慌。 可有害怕以后白晓瑾真的报复他,这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丫头的样儿狠着呢。 “依我说早完事了,还用等到今天?谁让你下不去手?” 卫氏不满道,她可是早想把白晓瑾杀了的。 白长鹤叹气无奈,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了,来不及了,他最不受宠的女儿要风光大嫁了,还是嫁给当朝太子,他这个父亲还要遭到女儿的报复,心里自然是不好受的。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个逆女是铁了心要给她母亲报仇。” 闻言卫氏眼珠子一转,哭天喊地的就往白长鹤怀里倒。 “老爷啊,我当年也是为了老爷的名声啊,明明是那个贱人背叛老爷在先,妾身哪里想得到这个小贱人如此记仇。” 白长鹤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当年的事情他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有人来报信说是沈景行来迎亲了,他和卫氏对视一眼,赶忙过去,别让沈景行看到只有白晓瑾一个人,以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回头责怪他。 而凤仪宫内的皇后也得到了消息,比起白绾绾和柳若初,她只是淡然的坐在梳妆镜之前,任由宫人为她布置。 “娘娘,白二小姐他会不会......” 菊芮一边看着发簪一边有些担心的开口。 派去的人都被白晓瑾杀死了,她自己却毫发无损,依照她的性子,若是查出了是他们娘娘所为...... “菊芮,如今这天下见只有太子妃娘娘了。” 皇后抿了抿口脂,不动声色的开口。 发现了又如何,说穿了这些事情都是柳若初一人所为,与她凤仪宫又有什么关系? “是,奴婢明白。” 菊芮赶忙点头。 “今日太子大婚,陛下命我伴驾,便带这九凤钗吧。” 皇后眸间微动。 就算成了太子妃又如何?她到底还一国之母!是太子的嫡母!还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 另一边厢,得到了失败消息的柳若初已经气疯了,她以为自己的人能成功杀掉白晓瑾,那自己就可以取而代之。 她知道白晓瑾的能力,这一次下了血本,却没想到居然失败了。 今日太子大婚,皇帝会带着皇后前去见证,此时皇后已经到了养心殿,此时她就算再慌乱也不能去找皇后商议了。 “我们去白府!” 柳若初一咬牙,不顾宫女的劝阻直奔白府而去。 她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白晓瑾,如今来看,要想陛下返回,必然是白晓瑾做出了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 陛下最重皇家颜面,必然不可能再度接纳白晓瑾。 白府。 青安带着人来到了白晓瑾所在的院子,一进来便满目吃惊,所有人都很震惊,只见院子里横尸数十条,昨夜何止是不平静,简直是杀机四伏,他抬头看向白晓瑾。 她一身火红嫁衣头上还有盖头,稳稳的坐在床边正等着迎亲的来呢。 “这……也不知算不算不吉利。” 有人下意识的开口,青安一个眼神过去,那人便赶紧低了头不敢说话。 青安在心里对白晓瑾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想起当时他问白晓瑾需不需要人保护,她果断拒绝的模样,看来早已做好了准备了。 “你们,都去把院子收拾干净,莫要污了太子妃娘娘的衣裙。”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快到了。” 青安吩咐完,转而上前恭敬的对白晓瑾恭敬的行了一礼。 按照规矩,新妇出嫁本该由亲族兄弟背出去的,但白晓瑾和白家不和,他们索性当白晓瑾没有兄弟,沈景行直接派了青安这队人马前来迎接。 白晓瑾微微额首,准备起身时忽然听到了一道刺耳的声音。 “堂堂太子妃嫁人没有嫁妆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吧?” 正是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在沈景行之前的柳若初,来的路上她已经想过了,她料定白晓瑾不受宠不会有人备嫁妆,刻意来取笑讽刺。 第一百二十四章 谁给谁跪 只是她一进门忽然发现不对,扎着大红绸缎的木箱几乎堆满了整个院子。大红布绸扎成的花儿绑在上面显得特别的喜庆。 她微微愣了愣,打心底里不信白晓瑾会有这么多嫁妆,所有人都备她吸引过来了,纷纷看着她,她这可是不请自来。 白晓瑾听闻柳若初的话心中哧笑起来,她可真是会挑时候,昨夜刺杀失败,今天又来捣乱。 看得出她是真不想自己嫁给沈景行。 能如此锲而不舍的阻止的,她柳若初还真是头一个,若是沈景行知道自己的追求者如此坚持,怕是会很感动吧。 白晓瑾脑补了一下沈景行吃了个苍蝇般的表情,登时笑出了声。 “怎么心虚了吗!” 柳若初却将这笑容当成了白晓瑾用来掩盖心虚的,更加得意了。 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大婚,娶的还是白家如今的当家人,朝中前来祝贺的人不少,平日里与太子、白家关系好的更是直接从送嫁这一步开始。 “郡主,今日是太子殿下的大喜之日,还请您不要闹事。”青安冷着脸道。 柳若初显然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点都没理会,反而看向屋内的白晓瑾。 “太子殿下被你所迷惑看不出你的心机,我可不会,你在白家一向不受宠,怎会有人给你备嫁妆?我看这么多箱子都是空的吧?白晓瑾,你可别唬人,太子殿下也不好坑的。” 屋内的白晓瑾一抬手,将自己的红喜帕子直接掀开了,起身就出了门。 柳若初打量了下,也被一身嫁衣的白晓瑾所惊艳。 白晓瑾面目平静的看着柳若初,开口却毫不不客气,直接就回怼。 “几日不见郡主殿下空口说白话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强了!” “箱子是空的?敢不敢打赌?” “打赌?白晓瑾,你以为你是谁?你在白府的地位以为我不知道吗?” 柳若初当然不会认输,说话间还朝着赶来的白长鹤和卫氏看了一眼,那二人赶紧转移目光。 他们的确是没有给白晓瑾准备嫁妆,这些个大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们又怎会知晓?不过白长鹤想到如果柳若初真在自己眼皮底下欺负白晓瑾,沈景行知道了他也不好过。 “郡主殿下,晓瑾虽自幼不在臣膝下长大,但也是白家人,出嫁怎么会没嫁妆呢?” 白长鹤上前一步帮助白晓瑾说话,他再不说话就真的要打开箱子验证了,到时候真是空的他十条命也不够沈景行杀的,他可不愿白家丢脸。 白晓瑾冷眼看着白长鹤,这种不要脸的话他怎么张口就来?真不愿意承认他是自己的父亲。 “放肆!本郡主在跟未来的太子妃说话与你何干?闭嘴退下!” 柳若初一句把白长鹤吓得退了下去,心里却焦急不已,生怕白晓瑾丢脸到时候怪罪于他。 “郡主殿下,咱们废话少说,如果这里不是空的你又怎样?” 白晓瑾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和柳若初再争执,直接来,倒要看看她傻眼的时候什么样。 柳若初瞧了一眼那些个大箱子,想到自己连日来打听到的消息,根本没人给白晓瑾准备嫁妆,更别提当日白晓瑾自己去置办嫁妆却被自己堵住了所有路。 所以这些必定是空的,绝不可能有任何真金白银和首饰。 “白晓瑾,我敢打赌,这里面定是空的,你不过是充数罢了,你那所谓的父亲绝不会给你准备嫁妆,甚至还想过不要你这个女儿吧?” “如果这里面真的是嫁妆的话,那我就下跪给你道歉承认我错了,亲自开路给你让你嫁给太子殿下。” “如果是空的你就不要嫁给太子,马上自己退婚,你敢吗?” 柳若初说完一脸得意的看着白晓瑾,等待着箱子被打开。 听闻此言白晓瑾心中微微颤动,这女人还真敢赌,心底乐开了花,面上却闪过了一丝害怕。 “犹豫了?害怕了?那我现在就劝你马上去找太子退婚了事,别到时候丢脸了,你丢的可是太子的脸。” 看到白晓瑾犹豫了,柳若初更加得意,料定她是心虚了,等不及要看到白晓瑾去和设计师退婚,自己就可以成为太子妃了,那可是她多年来盼望的事儿。 “郡主,这可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说的,不是我逼你的。” 白晓瑾向周围看了看,她的云归邬已经围满了前来贺喜的宾客们。 她适才故意犹豫了会儿,为的就是等一个合适的实际罢了。。 “你不敢开本郡主帮你看。”柳若初说完上前一把扯开上面的红带子,手一掀盖子就开了。 “天哪!” “哇!这......” “好大的夜明珠,这品相,宫中都不常见,怎的又整整一箱。” ...... 伴随着箱子被打开,周遭一片哗然。 原本信心满满的柳若初也愣在了原地,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眼。 箱子里是满是莹儿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 看着里面的东西她忽然结巴了,“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 “这是假的!假的!” 柳若初顾不得自己的颜面,索性又掀起了一箱。 白晓瑾忍不住想笑了,这有人捡骂有人捡东西,头一次看到有人抢着让人打脸的,她缓缓来到了柳若初身旁,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实在是欢喜极了。 一箱子珍稀的药材。 在场不乏朝廷名副,又识货的人,再度引起一番惊叹。 柳若初气急了,不顾青安的阻拦,接二连三的打开箱子。 满目的绫罗绸缎和从未见过的珠宝首饰。 “嘭——” 白晓瑾见火候差不多了,也不容她再胡来,一巴掌拍在了柳若初准备打开的箱子上。 “啊!”柳若初一声惊叫,看着自己险些被砸到的手掌发愣。 “郡主殿下可看够了?” 白晓瑾愠怒道,面上的绯红一看就是被柳若初气出来的。 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这算是头一份礼物了,重要的是她还比较满意。 这柳若初仗着自己的身份屡次欺压人,白晓瑾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人,今天必定要她给自己下跪认错。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价值连城 柳若初也是吃了个大亏,她哪里想得到从一开始她就走进了白晓瑾的圈套之中。 从自己置办嫁妆的时候被柳若初使绊子起,白晓瑾就大约明白了她想要干些什么。 丢人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丢谁的人了。 白晓瑾似笑非笑的看着柳若初。 要知道这里面不仅仅有白老爷子留给她的嫁妆,还有烟雨楼这些年来积累下的财富,以及她师父送来的嫁妆。 要知道白晓瑾现在的身价,莫说一个柳若初了,就是皇帝的私库都没她富有。 “郡主殿下,您可看清楚了?这些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您说我有没有嫁妆?” 白晓瑾悠哉游哉的对着柳若初问道,终于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柳若初咬着牙伸手翻了翻,她依旧不死心,然而翻来翻去却发现下面不是空的,全部都是嫁妆,各种各样名贵的东西,她缓缓的站直了身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事实摆在眼前,柳若初想着如何替自己解围,她不愿对白晓瑾下跪道歉,死也不! “这一定是假的,你白晓瑾不过一个平头百姓!哪里来的这么多的嫁妆,你以为我会信吗?” 柳若初强行替自己辩解,怎么都不愿承认自己输了。 她看向白晓瑾,对方居然一点都不着急的看向来迎亲的,还有那些个好事围观的,自然就是白府的人了。 “郡主殿下怕是误会了吧,我白晓瑾乃白家如今的当家人,别说这点嫁妆了,就算是将白家库房都搬去太子府都无能能说些什么?” 白晓瑾捻着帕子笑语盈盈的望向白长鹤,后者面色铁青。 “你说谎!如果是这样,你怎么可能自己外出置办嫁妆!” 柳若初指着白晓瑾脱口而出。 “哦?我自己大婚前去买两件自己喜欢的首饰还有错了?不过敢问郡主殿下是如何知道我的行程的?看不出,郡主殿下对我如此关心啊。” 白晓瑾见她自己往枪口上撞,当下也一步步的将柳若初引入圈套之中。 “我......” 柳若初一时哑然,她总不能说是自己为了给白晓瑾添乱吧。 “哦!我想起来了,我外出置办的时候,所有的铺子都被定空了,不会就是郡主殿下干的吧?这样说来,郡主殿下知道我的行程也就不足为奇了。” 白晓瑾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掩嘴笑道。 一时间在场的人纷纷看向了柳若初。 他们自然听到懂这其中的关窍。 柳若初见状急眼了,脱口而出道:“白晓瑾你污蔑本郡主!本郡主可没有让人去阻止你置办嫁妆!” 此言一出,对上白晓瑾戏谑的眸子,柳若初瞬间反映了过来,捂着嘴后退了一步,满眼的愤恨。 “罢了,既然郡主殿下不相信我,那这里有的是有头有脸见过世面的人,不如就请诸位上前,帮我鉴定一二,也好让郡主殿下放心。” 白晓瑾递给她一个真诚的眼神,没在接着说此事,反到让青安带人将所有的嫁妆都掀开了。 闻言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却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白晓瑾和柳若初,一个是太子妃,一个是郡主,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去啊!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呢!” 柳若初气不打一处来,声音几乎可以用咆哮来形容了。 再看白晓瑾只是站在一旁鼓励的看着他们。 还真有大胆的好奇的人上前来对白晓瑾行了一礼。 “这是南海珍珠啊,最稀有的了,还是野生的。” “快看这玉如意的材质,是不是贺州暖玉......” “我看是!听说贺州暖玉每年的产量及其稀少,这么大、品质这么好的真是见所未见!” “还有这布料,这材质,这花样,我怎么从未在京中见过?” ...... 周围的贵妇人们听了几句也忍不住好奇上前查看,着实被惊艳了一把,心头更是酸酸的。 周围人都已瞧得出来这是真的东西了,柳若初更加哑口无言了,她死也想不到这些东西居然都是货真价实的,随手抢过了一串珍珠握在手中上下打量。 太后最喜欢的便是珍珠,宫中更是珍藏了许多。 白晓瑾的这一串,几乎能媲美太后宫中的许多珍藏了。 “依我看啊,郡主便是魔怔了,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如此对待新娘子。” “不错,真是颜面扫地啊。” 柳若初愤然看去,奈何说话的两位夫人一个是镇国公世子夫人,一个是定远侯夫人,皆是一品诰命夫人,哪里会怕她。 有人开了头,众人都纷纷议论起来,这堂堂郡主打赌输了也该按照事先说得来,恐怕今天柳若初的脸是丢尽了。 “怎么可能的?这些嫁妆哪里来的?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抢来的是不是?” 柳若初开始怀疑嫁妆的来历了,总之得找个理由不认输,不能下跪,传出去她还怎么见人? 白晓瑾冷笑,她是不打算认账了故意转移话题呢,她休想,下跪认错她是一定要的。 “郡主不是不想认账吧?刚才可是你说这箱子里是空的,现在你输了就该下跪认错,现在你说这东西是偷来的,那我们再打赌,如果你输了你怎么办?” 白晓瑾咄咄逼人,柳若初满身冷汗。 周围人已经在议论郡主要不认账了,这可是众目睽睽之下都听到的她自己说下跪认错,现在都等着呢。 柳若初看看这周围的人心里悔不当初,怎么就嘴贱说什么下跪呢?这下好了,不下跪也说不过去了。 “郡主殿下,可都等着呢,别误了太子的吉时啊,说出做不到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白晓瑾不耐烦的催促道,她可真够烦人的。 “本郡主可是陛下亲封郡主,怎能随随便便就下跪?况且不过两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真是可笑,看你要成为太子妃了和你开俩句玩笑怎么能这么逼迫人?” 柳若初强词夺理,不打算下跪,想着白晓瑾若急着拜堂成亲就该赶紧出门,别在这浪费时间。 “玩笑?郡主殿下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那定然是一言九鼎,哪来的什么玩笑?” 白晓瑾说话间眉目都凌厉了几分,一句玩笑便想开脱,真当她好欺负的呀? 第一百二十六章 红白事(上) “白晓瑾!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 柳若初再度强调,想用身份来压制,却忘了她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可白晓瑾也是皇帝亲封的太子妃。 “郡主殿下既然知晓自己的身份,就该一言九鼎,莫要丢了陛下的脸。” 镇国公世子夫人用帕子掩面笑了出来。 “说起来,若是真的论起辈分,太子妃娘娘是郡主殿下的长辈,陛下的长媳,身份不知道比郡主贵重了多少。” 定远侯夫人也看不惯柳若初许久了,当下便跟着话锋一同笑道。 “堂堂郡主说话不算话啊,这不是欺负人吗?人家的好日子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就是,太子殿下知道了估计要生气了。” ...... 柳若初正想转身发怒,却见不少人也开始看着自己指指点点起来。 这些话犹如一根根针一样让柳若初心里难受极了,一时间眼眶都红了起来。 可越是这样,脚下便如同钉在了哪里一般,仿佛这样便可以维持自己最后的尊严了一般。 今日她就是不跪!看这个白晓瑾能拿她怎么样。 白晓瑾眉头一挑,看出了柳若初的想法,正想发话,忽然见将嫁妆重新收拾好的青安带人上前一步。 “郡主殿下,今日是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喜日子,您跑来闹这么一出没想过后果吗?如果太子殿下知道了,那么您也知道殿下的性格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但是如果您下跪道歉了,那么这事也就过去了,后续定然不会有什么事儿,这结果摆在您面前,还希望您能够选择正确的结果。” “太子殿下可在外面等着呢,这么半天了新娘没出去,你说他会不会亲自过来?到时候您被逼下跪可就比这会儿更丢脸了。” “陛下与皇后娘娘此时也在太子府等着呢,若是因为郡主殿下错过了吉时,怕是郡主也担待不起!” 青安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但言语间自然是偏向白晓瑾的。 柳若初到底是怕沈景行的,听了青安这番威胁的话之后心如刀绞,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自己不该来的,这下可怎么下台阶? “跪不跪啊郡主,不跪我可就走了,回头跟太子说说这事。”白晓瑾也故意把‘太子’二字说的加重了力道。 柳若初身子猛地一颤,狠狠瞪了白晓瑾一眼,都是这个小贱人害的她丢脸,日后她可怎么见人? 可事已至此,这么多人看着,若是真的耽误了,别说沈景行,就是皇帝那边她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白晓瑾不再理会她,重新给自己盖上了喜帕,示意青安。 青安了然,一挥手,原本侯在外面的壮汉们纷纷走了进来,抬起了白晓瑾的嫁妆,更有无数太子下的聘礼被浩浩荡荡的抬出小院,延绵不绝。 “扑通——” 眼看白晓瑾就要走出云归邬,柳若初终究还是跪了下去。 “郡主殿下就没什么可以说的了吗?” 白晓瑾停下身,头也不转。 “今日本郡主不该无理来捣乱,你虽不受宠,但你白家到底是识大体,还给你准备了这么多的嫁妆,我承认,本郡主猜错了。” 柳若初咬牙切齿道,言语间还不忘记挖苦白晓瑾。 这番话并没有让白晓瑾满意。 “说好的认错呢?这样就行了?郡主认错这么草率吗?” 柳若初闻言抬头看向白晓瑾,自己都认错了还依依不饶,简直岂有此理。 “郡主若真心认错就该承认自己不该为难我,从此以后也别来找事,不然可不会像今天这样轻易放过你。” 白晓瑾转过身,再度掀起喜帕,一字一顿的警告道,柳若初今日受了这么大的侮辱估计以后还会来找麻烦,还是给她提个醒。 “至于这些嫁妆,郡主殿下的确没错,这里的一丝一毫都与白家无关。” 白晓瑾的一番话让周围一阵愕然,虽然早有听闻,但白晓瑾这话是与白府彻底撕开了脸面,也将白长鹤的脸彻底甩在了地上。 “你够了,我已经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这下不怕误了吉时了?” 柳若初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了,死死地盯着白晓瑾。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柳若初恨的脸通红,面子自然挂不住,此刻只想把白晓瑾碎尸万段恨不得她赶紧死在自己面前。 白晓瑾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这笑容在柳若初看来是一股嘲笑和讽刺,加上得意。 她将帕子重新盖在头上,在搀扶之下往门外走,走向她未来的夫君。 另一边,白绾绾没去送亲,她也不可能去,得知青安亲自来接白晓瑾的消息整个人有些无力的坐在桌前,死死地握着杯子。 “这个贱人怎么这么命大?那么多人都要不了她的命,早知该早点动手,多动几次手,杀了她干净。” 白绾绾越想越觉得自己凶多吉少,即使有九皇子的护佑她也斗不过太子,更何况现在九皇子对她的态度冷淡,会不会帮她还说不定。 “小姐,要对付她好像不容易,都这么多次了,每次都中了她的计,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丫鬟小心翼翼道,毕竟也跟着白绾绾那么长时间了,对她们姐妹二人的恩怨还是很了解的,今天白晓瑾大喜,可是最后一次机会动手了,嫁入东宫后谁有胆量杀她? “小姐若是就这么算了,日后她嫁入太子府怕是就真的骑在我们脑袋上了。” “奴婢听闻郡主殿下已经去了云归邬,小姐可要一同去?” “不必了,柳若初怕是讨不到什么便宜。” 白绾绾摇了摇头,定了定心神。 她与柳若初那个蠢货不同,今日大婚,她还留了一手备着以防万一。现在看了,实属有先见之明。 “我倒要看看他们在不在乎。” 白绾绾把弄着手中的茶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太子大婚关乎国运,时辰等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偏差。 就算沈景行同意,皇帝也绝不会冒国运被破坏的风险将白晓瑾迎入太子府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红白事(下) 再说这柳若初,她看着白晓瑾出了院门后站起了身,刚才围观的也跟着去外面看了,院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今日本郡主说到做到,是本郡主败在了你这个小贱人的手下,不过咱们来日方长。” 她想起刚才自己的行为就觉得丢脸至极,回去被人传开就更加没脸见人了,狠狠的看了白晓瑾背影一眼便转身怒愤离去。 白晓瑾来到了大门外,沈景行早已在候着了,他满脸欣喜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缓缓地上前伸手接住了她。 “爱妃,孤来接你了。” 他说出这句话,便是满心的踏实,他终于娶到了自己爱的女人,从此以后相伴一生,永不分离,笑意掩饰不住的现在脸上。 虽然看不见沈景行,但白晓瑾在那一刻却清晰的感受到了,来自前方那炙热的目光。 白晓瑾将手放在他手心里,一股暖意袭来,心里不由得深深感慨。 她以为自己这一生唯一的目的就是复仇,为了复仇做了多少的事情和牺牲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今却要嫁人了,是在她的意料之外,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复仇之路上会出现一个真心待她的人。 “晓瑾,我来带你回家了。” 紧握着白晓瑾的双手,沈景行的声音中有一丝难以掩盖的激动。 眼前人是心上人,从这一刻起,她便与他捆绑在一处了。 白晓瑾闻言,身子一僵。 她曾以为,从母亲被害死的那一刻起她便再也没有家了。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就好像她与沈景行真的是平常嫁娶的夫妻一般。 直至上了花轿,她稳稳的坐着,他骑着高头大马在前方带她回家,她忽然就有些湿了眼眶。 白家曾是她的家,但于她却是地狱。 未来太子府会是她的新家,于她却会成为庇护。 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你失去的,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还给你。 她坐在花轿上,手里捧着苹果,似乎在虔诚的祈祷着什么。 太子殿下大婚,娶的是千秋第一皇商家不受宠的小姐。 那京城第一美女的白绾绾却是名声尽毁,这白家二位小姐的不同之处成了众人的谈资。 尤其是当白晓瑾的嫁妆和沈景行的聘礼一箱箱连绵不断的抬出白府的时候。 直到花轿走远,沉甸甸的箱子依旧从白府被抬出。 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天哪!这也太有钱了吧!” “听说太子殿下的聘礼有不少是圣上置办的。” “圣上居然也如此重视。” “我看啊,这在外面长大的到底是比家里规规矩矩的更惹人讨喜,俗话说野花比家花香。” “再怎么说,如今这野花也是白家正儿八经的家主!白家那可是富可敌国啊。” “嘘!别胡说八道,咱们这太子殿下可是特别喜欢这位白小姐,不然怎么会娶位正妃呢?小心被太子殿下听到砍了你的头。” 其中不乏羡慕嫉妒的声音,但此话一出众人皆不敢再多言。 白府内,白长鹤和卫氏唉声叹气。 卫氏从前只想着将白晓瑾随便嫁出去,便可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可没想到最后嫁给了太子的确实白晓瑾。 白家攀上了东宫,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气。 “瞧你生的女儿?根本就是生了个仇家,你瞧那沈景行高兴的样子,跟娶到一个宝贝似的,真想诅咒他他们。” 卫氏咬牙道,手里的帕子都快要被绞碎了。 “嘘!你不想活了?他可是太子,我们讨好还来不及呢,还诅咒?” 白长鹤慌忙阻止她的荒唐言,哪怕是在家里也不敢乱说,他一向是胆小怕事的。 “你就在我面前横,去找你女儿啊!等他们俩感情好了我看你以后怎么活,我就不信那个小贱人能放过你。” 卫氏越说越气,恨不得这会儿提刀把白晓瑾杀了才好。 白长鹤长叹一声不再说话,白晓瑾回来的那一日便是他苦难日的开始。 从白老爷子死的那一天其,他才明白,自己这个父亲,对这个不受宠的孙女,始终是疼爱的,这些年,只有他们被蒙在谷里。 另一厢沈景行骑着马缓缓走在大道上,时不时回头看看花轿,那里坐着他的爱人,他的太子妃。 “哎呦,你看那边,不是办白事的吧?” 人群中忽然有人喊了一声,众人齐刷刷的看向那里,果不其然,真的有一个戴孝的队伍正朝着沈景行一行人来。 迎亲的队伍被迫停了下来。 围观的人似乎也安静了几分,好奇的打量着两边的队伍。 花轿内的白晓瑾也听到了动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红艳艳的苹果,喜帕下的眉眼微皱。 太子大婚所有的路线都是设定好的、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没有老百姓会将自家的白事与皇家的红事撞在一天。就算迫不得已,也会避开皇家仪帐。 没有哪个平头百姓会来触这个眉头。 毋庸置疑,这些人怕也是被提前安排在这的。 红白相遇,自然是死者为大,但白晓瑾这十里红妆,若是要让绝对会错过吉时。 太子乃国本。 大婚当日与白事相撞、错过吉时,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前朝也不是没有因错过吉时而解除婚约的例子。 而在外的沈景行自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叫来青安吩咐了几句。 青安得令,驾马前去交涉,不多时面色凝重的返回。 “哎呀,我家老头子啊,你死了也不得安生啊!” “说什么死者为大,还不是要给他们皇家让路啊!” ...... 青安还没说话,那领头的老太太就趴在棺材上痛哭流涕,一旁跟着的几个半大孩子也开始哭闹着喊爷爷。 一见这幅样子,沈景行也不需要青安说些什么便都明白了。 这一出还真是冲他们来的。 那一家人哭爹喊娘的抱着棺材,自然引起来围观百姓的共情。皇帝最看重皇家颜面和民心,这一出还真是正中皇帝软肋。 沈景行眯了眯眼。 若是按照他往日的脾气,定然直接让人现场搜查了。 可如今这样,怕是还会损伤白晓瑾的名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英姿 “青安,给我牵匹马来。” 花轿内传来白晓瑾的声音。沈景行控制着马匹来到了花轿旁。 “晓瑾,无碍,我自能处理好。” 他的妻子不能在他们大婚的这一日受半点委屈。 白晓瑾知晓他的心思,轻笑了一声。 “这花轿坐着也着实慢了,如今吉时也快到了,更不能让那些人得逞了不是?” 今天最重要的是成亲,其他的日后都可以一一清算。 沈景行闻言,点了点头,是以青安将另一头绑着红花的白马停在了牵了过来。自己则驾着妈将手伸到了花轿前。 白晓瑾将苹果揣进了怀中,掀起自己的喜帕,随意摆弄了一二便绑在了发上,白嫩的手指握在了沈景行的大手上。 掀起帘子,在一片震惊的目光中一跃而出,纵于马上。 沈景行也解开了自己胸前的红绢,一头握在手中,另一头递给了白晓瑾。 白晓瑾伸手接过,二人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驾马从棺材旁飞驰而过,只留下了一脸头疼的青安和那十里红妆。 “太子殿下有令,逝者为大,仪帐让路。” 青安扯着嗓子喊道。 而被派来阻挡二人成亲的白事队伍也愣在了原地。 那领头的老者看着白晓瑾和沈景行相携离去的背影,不甘心的站了起来,还想继续挑拨。 “这......这,这成何体统!新娘子嫁人自己掀开盖头,还在众目睽睽下骑马而走!这样的人怎能为太子妃!为我千秋未来的国母。” 青安眉头一皱,刚想呵斥,却听见围观的人群中已有人为白晓瑾抱不平。 “若按照你这老妇所说,那太子殿下就只能让你们过去,自己误了吉时不是?” “不错,太子大婚的吉时关乎国运,太子妃娘娘为了不影响国运,又心系百姓,以死者为大,只能如此委曲求全,怎么还成了太子妃娘娘的不是。” “依我看啊,你这老妇真是其心可诛!” ...... 见那老妇越来越慌张,青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这人群中多的是太子府的暗卫,只要稍加引导,百姓的风向自然是会变得。 另一边,白晓瑾和沈景行奔驰在长街上,白晓瑾稍稍落沈景行一个身位,二人手中却始终紧握着那红绸。 白晓瑾的嘴角不断上扬,看着那红绸的另一端。 似乎真的有了几分回家的味道。 而经过今天这么一闹,白晓瑾在马背上英姿飒爽的身影一时间竟成了京中许多女子效仿的对象。 骑术尤其在那些贵女圈中盛行,而这样特立独行的迎亲也一时风靡京城。 南城门。 一匹黑色骏马载着一玉树临风的男子飞驰而过,马背上的男子手中的令牌在守卫眼前一闪而过。却让守卫们皆跪地行礼。 男子一路畅通无阻,却在长安街前被人堪堪拦住,眼看就要撞到那人,男子才不情不愿的拉紧了缰绳。 “二皇子殿下如此焦急,可是宫中有何急事?” 险些被撞到的那人满面惊慌,却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正是白晓瑾同父异母的兄长,当朝右将军——白清卓。 而那满脸胡渣,匆匆赶来的正是在外公干许久的二皇子,沈齐远。 “听闻今日白二小姐出嫁,白小将军为何会在这?” 看到白清卓,沈齐远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和期翼,却随即被白清卓无情的打破了。 “晓瑾与家中一向不喝,自然不会要我这个名不副实的兄长送嫁,看看时辰,此时,晓瑾与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到达东宫了。” 白清卓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看着眼前僵硬住的沈齐远,虽神色复杂,却再无阻拦的意思。 白家正在长安街上,但太子府却在皇宫外的天麟路上。 沈齐远衣袍下的手紧握在了一起,有些无助的望向太子府的方向。 日夜兼程,可他,还是回来晚了...... 正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虽然白绾绾的计谋似乎并未得逞,但目睹了全程的柳若初,压着心底的酸涩,带着婢女抄小路赶往太子府。 此时朝中重臣与帝后均在太子府外等候着这一对新人。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那白晓瑾直接掀了盖头,下了花轿!” “如此行径成何体统!怎堪为我千秋储君之妻!” 柳若初自然是能隐瞒多少就隐瞒多少,只是添油加醋的将白晓瑾骑马而来的事情说了个便。 皇后闻言,凤眸婉转,神色一下子便担忧了起来。 “陛下,这......若是真如郡主所说,白二姑娘这般过门怕是不妥啊。这着实有损皇家掩面。” “不错,陛下,老臣以为皇后娘娘所说及是,这桩婚事本就在白老大人孝期,只因有白老大人书信,但如今大婚之日竟然又发生这般行径不妥之事!” “老臣以为,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其婚事关乎国本,不可如此荒唐!” 皇后话音刚落,便有一直站在皇后身后的臣子纷纷附议。 不管他们支持的是哪个皇子,但太子有一个身价富可敌国的妻子对其他人而言都不是什么好事。 “一群老匹夫!陛下,老臣以为,正是因为太子妃关乎国本,而白二姑娘今日能在如此机缘巧合之下与太子殿下大婚,更说明白二姑娘与太子殿下乃是缘分天成!” “这桩婚事更是命中注定!” 那些人话还没说完,就有个白胡子老者愤然反击。 此人名燕无相,乃当朝太傅,三朝老臣,乃是忠贞不二的纯臣,也是沈景行的老师。 他看着沈景行长大,打心底心疼他,见这些人要破坏沈景行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燕老此言差矣,这桩婚事,是天定还是人为还未可知呢!”说话的正是柳若初的父亲,算得上是皇帝的堂妹夫。 “哼!柳彻驸马不得上朝堂,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家事吧。” 要说一群朝廷要员在太子府门前吵起来也算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燕无相乃是当年的状元爷,唇枪舌战还没输给过谁,以一对多也不在话下,一时间太子府门口吵吵嚷嚷的。 只有皇帝始终不发一言,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不远处传来悠扬的马蹄声,两道身影并肩而行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争吵声才消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当之无愧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沈景行二人翻身下马,白晓瑾并未说话,只是落沈景行半个身位,用红绸遮住了面庞,拜了下去。 直到皇帝颔首,群臣才俯身跪拜太子殿下。 “父皇,今日儿臣大婚,无奈与一灵柩相撞,太子妃顾念大局,不忍百姓委屈、更不想国运被坏,只能出此下策。” “此乃儿臣之过,还请父皇责罚。” 沈景行一上来就将事情三言两语解释了一通,又请皇帝降罪,一时间那些抨击此时的大臣们反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只有老太傅燕无相出了一口气,鼻孔都要朝天了,白眉一抖一抖及其嘚瑟的看着这帮人。 “还请陛下降罪。” 白晓瑾也福身,沉声道。 “无碍。” 皇帝面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容。 “太子大婚事关国运,但我千秋之基业起始于百姓,民生乃大国之本,太子妃如此识大体,朕心甚慰。” 一开口,便吓到了刚刚忙于抨击白晓瑾不妥的朝臣们。 看那些朝臣们一副见鬼的表情,白晓瑾仗着红绸的掩盖撇了撇嘴。 这群人是真的看不清形势。 皇帝都能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让自己在孝期出嫁,哪里会在乎这个。 他们不会真觉得沈景行逼迫皇帝,就能把自己娶回家吧。 “白氏晓瑾一心为民、又颇有巾帼之风、英姿飒爽,这般非寻常闺阁之女,才配得上太子、配得上我千秋储君之人。” 皇帝手一抬,陈公公了然,走出了太子府,将二人扶了起来。 柳若初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下意识的看向皇后。却见原本温婉端庄的皇后娘娘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不发一言。 “陛下!陛下!我不同意!白晓瑾无德无才,不堪为太子妃!” 柳若初见状,眼一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哭喊了起来。 “就在刚刚,我好心去白府为她送嫁!她还羞辱于我,逼迫握下跪!陛下,若初身上留着的可是皇家的血脉,若初可是您亲封的郡主啊。” “她白晓瑾如此对我,便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柳若初已经失去了理智,全然不顾如今还有众多朝臣在场,柳彻见状拂袖而去。 “哦?白氏,郡主殿下所言当真?” 皇帝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不好全然偏心,只是看向了白晓瑾。 白晓瑾将一切尽收眼底,有些头疼的看了柳若初一眼。 她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这种猪一样却还浪费她时间的对手。 “父皇,郡主在儿臣大喜之日,企图折辱儿臣之妻,此时有众多朝廷命妇可以证明,至于下跪一事,儿臣之妻身为太子妃,更身为长嫂无需向郡主解释些什么。” 白晓瑾还未开口,就见沈景行上前一步,将她挡在了身后,看着柳若初漠然开口,只是握在那红绸上的修长手指有些泛白。 “郡主乃皇室血脉,不管如何,事关皇室颜面,岂能任人践踏!” 又有不开眼却胆子大的朝臣愤然开口。 沈景行淡淡的瞥了过去,面上依旧带着一抹笑容,但眼底的寒意却再不掩饰。 “本王的太子妃,代表的便是本王的颜面,便是杀了她柳若初,她也只能受着!” 冰冷的眼神扫了一圈最终落在了跪倒在地的柳若初身上。 皇帝没有开口,但明眼人都能看出其眼底的赞许。 柳若初再得宠又如何,不过是一个郡主罢了。白晓瑾就算没有皇室血脉又如何,她嫁的是皇帝的亲儿子。 说的不好听的,打她的脸便是将太子乃至皇帝的脸都踩在脚下。 千秋最重礼法,若是一个小小郡主都能骑到太子妃头上来,那怕是要乱了套了。 而那柳若初顶着沈景行冰冷的目光,终究是忍不住了,哀怨的看过去,前者却嫌弃的别过脸,走回了白晓瑾身边。 阳光正好,洒在这身着喜服的二人身上。 柳若初分明看见白晓瑾那一双满是戏谑的眸子透过红绸看了过来。 “景哥哥,唔,景哥哥......” 柳若初再也承受不住,顾不得行礼,哭喊着跑开了。 见着柳若初终于离开,白晓瑾松了口气。 她可总算不在这里捣乱了。 眼看着吉时越来越近,白晓瑾也不想继续耽误时间,从青橘手中接过了早就准备好的团扇,遮在了眼前。 皇帝点了点头,看向了陈公公。 “祭天地!” 陈公公尖锐的声音响起,便有人搬出了祭坛等物,新人一一祭拜过后,众人才走进了太子府。 婚礼也进行到了最重要的环节——拜堂。 沈景行激动地心情丝毫没有收到今日这一波三折的影响。白晓瑾都能感受到从红绸那端传来的颤抖。 她玩心一起,手指在红绸上波动了几下。熟料沈景行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又抖了抖红绸。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送入洞房!” 二人手握红绸,白晓瑾以团扇遮脸,伴着全幅老太太的喊声行了这三礼。 白晓瑾的余光瞥见那高堂之上坐着的并非帝后,而是皇帝与身侧的牌位。想来应当是懿皇贵妃的牌位。 白晓瑾下意识的看向了坐在下首的皇后。 皇后依旧是一副笑语盈盈的国母形象,只是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的袖口似乎被划破了。 太子大婚,拜的并非嫡母。 这才是不合规矩。 可惜想这样做的是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对父子。 白晓瑾脑中百转千回,手中的红绸已经被递到了边上丫鬟的手中,她们牵着她进入了后院的新房之中。 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扶着白晓瑾坐在了床上,担心她磕着碰着。 白晓瑾好歹是准备松口气,准备休息一下,毕竟之前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让她实在累得不行。 身子不累,主要是要面对一对猪一样的对手,脑子累。 结果一坐下去,屁股坐到了各种硌得人生疼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满床的红枣、花生和桂圆。 白晓瑾一愣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说实在的,这些现在能吃吗? 第一百三十章 洞房花烛夜(上) 边上的青橘见她沉默,生怕她不高兴赶紧给白晓瑾解释。 “太子妃您别着急,这床上放的是花生和桂圆,亦寓早生贵子,是吉利的东西不能拿掉的。” “那不能拨到一边吗?我必须要坐在上面吗?” 白晓瑾不太想坐在这些东西上面,毕竟这些东西着实膈人,而她吃的时候也很可能无法正视被自己屁股临幸过的食物。 青橘有些为难的看了看一旁候着的老嬷嬷。 都是图个好意头,她宁愿让白晓瑾舒服些,可旁边的是皇后宫里赐下来的嬷嬷。 显然是不行。 没办法,白晓瑾叹了口气只能重新坐了上去。 “你们都出去吧,准备一些热水我要沐浴,在将醒酒汤都备着便可。” 白晓瑾叹了口气,她现在脑袋里乱哄哄的真的只想一个人呆一会。 至于醒酒汤自然是给沈景行准备的。 谁知道这个人酒品如何?若是喝醉了回来发酒疯,自己还能直接给他灌进去。 “是。”青橘应声,带着剩下的几个丫鬟退了出去。 只有那个皇后宫中赐下来的老嬷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对白晓瑾的话置若罔闻。 “这位嬷嬷不知如何称呼?” 白晓瑾挤出一抹笑容,强压着性子开口。 “老身姓刘,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太子妃娘娘的。” 那刘嬷嬷一副倨傲的模样,若是不说白晓瑾都要以为她是来被伺候的了。 “敢问刘嬷嬷是未曾听到本宫的话吗?” 白晓瑾眉头一挑,觉得自己的耐心都要消失殆尽了。 “老身奉......” “本宫不管你奉谁的命而来,既然进了我太子府便是我太子府的人了,本宫才是太子府的主子,你一个奴婢罢了,谁给你的胆子?” 白晓瑾放下了手中的团扇,抬起头,眉目凌厉的望了过去。 刘嬷嬷下意识的一抖,随即又挺直了腰杆,还想开口,却直接被白晓瑾打断。 “若是刘嬷嬷在母后宫中偷懒,不学规矩,那本宫也不建议帮母后教导刘嬷嬷一二!” 见白晓瑾提起皇后,刘嬷嬷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老脸一红,连忙推门出去。 她站在这里是代表皇后,但如此行径,更是再打皇后的脸。 屋内终于没了人,白晓瑾才才松了口气,懒洋洋的倚在靠枕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寻找着没被污染的枣儿啃。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了门口传来动静,是沈景行应付完宾客回来了。 房间内的丫鬟们看着沈景行过来,立马都懂事的退了出去一下。 房间内就只剩下白晓瑾和沈景行二人了。 此时的白晓瑾已经沐浴更衣,正用帕子搅着还有些潮湿的长发。 嘈杂的房间突然变得安静起来,白晓瑾有些不适应。 她能听到房间内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很快她的视野里就出现了一双修长干净的手。 “嗯?” “给我吧。” 沈景行的声音因为喝了太多酒有些沙哑,却伸手接过了青橘手中的帕子,接替了青橘的位置,帮白晓瑾继续搅着头发。 白晓瑾有些紧张,毕竟这洞房花烛夜接下来该是什么流程,她心里面很清楚。 虽然二人有言在先,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 她不确定如果沈景行真的想发生什么,而自己能坚定地拒绝。 “可用过什么吃的了?” 沈景行倒是平静的帮她搅发,那模样就宛若二人在普通不过的聊天罢了。 “你若是再不回来,床上的东西我都要吃光了。” 见沈景行并没有着急要进行下一步,白晓瑾松了口气,语气也请快乐不少。 在看着眼前这英俊的男子,脸上不免染上些粉红。 她摇了摇头。 许是因为今日这满堂的红烛罢了。 “我让青橘准备了醒酒汤和热水,你用了之后沐浴解乏可好?” “好。” 沈景行搅发的手一顿,欣然点头。空荡冷寂的太子府仿佛第一次有了几分温暖。 “殿下,都准备好了。” 青橘在外敲门。 “进来吧。” 推门而入,青橘除了带来了醒酒汤和热水,还给白晓瑾带来了一份吃食。 “用一些。” 沈景行放下手中的帕子,握住白晓瑾的手将人带到了桌前。 两份鸡汤面,一份水饺。 虽然这配置看起来怪怪的,但闻着香味,白晓瑾的肚子很没骨气的叫了一声。 二人都不是需要服侍的,坐在桌前,白晓瑾随手便夹一个饺子。 “......” 很好,太子府的厨房是不是该换换了?饺子都是生的。 白晓瑾一时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吐出来,好在青橘适时递上了一个小盘子。 吐出饺子,白晓瑾不信邪,在青橘诧异的目光中又夹起了一个。 好......还是生的。 一脸吐了好几个,都是半生不熟的。 “怎么?不合胃口?” 沈景行一愣,他府上的饭菜一向都按照白晓瑾的胃口来。 今日这是怎么了? “生的,都是生的。” 白晓瑾颇有几分委屈皱了皱鼻子。 此言一出,青橘和周围的婢女们纷纷道喜,将那道饺子撤了下去。 “???” 白晓瑾看向沈景行,后者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恍然,随即笑弯了眼。 “生的便好,生的便好。青橘,太子妃娘娘用了几个?” “回殿下,三个。” 青橘弯了弯眼,仿佛天大的喜事一般。 白晓瑾收了收脖颈,所以这里面是不是只有她不知道什么情况。 “日后你便明白了。” 沈景行赶在其开口前,一句话堵住了白晓瑾的疑问。 走完了流程,婢女们也都下去了,白晓瑾有些不满的挑着自己的面条,最后还是向肚子屈服了。狼吞虎咽的吃着,并没有顾忌什么形象。 她一早起来化妆到现在就没怎么吃过东西,连水都很少喝。 就吃了几个破枣,和花生。 担心白晓瑾噎着,沈景行赶紧又给她倒了杯茶水,看着她吃东西的样子,竟然觉得莫名的可爱。 对此白晓瑾表示谁吃面条能噎着? “吃饱了吗?” 一碗鸡汤面下肚,沈景行不知道何时已经吃好,就静静的用手支撑着下巴望着她,眼神极其温柔。 第一百三十一章 洞房花烛夜(下) 白晓瑾下意识的听见他声音就点头,随即就想起来,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睡觉了? 一下紧张的没有做好吞咽的动作,剧烈的咳嗽起来,一张脸顿时胀的通红。 沈景行赶紧过去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你慢点吃又没有人跟你抢,先喝点茶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去沐浴了,我们也该休息了。” “我……我……” 白晓瑾此刻很是紧张,接过茶水喝了下去。 毕竟洞房花烛夜如果和太子殿下商量让他直接住在偏殿是不是不太好呀? 两人从前也不是没有过同床共枕。 只是...... 白晓瑾抬眼看了看这满堂红烛,这个气氛好像同床共枕的时候不敢点什么都对不起这些蜡烛? 直到沈景行沐浴从偏殿回来,他的新娘子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注视着他们的婚床。 “怎么没吃饱?” 沈景行自然也注意到了满床的红枣、花生和桂圆以及一部分地方离奇失踪的那部分。 “额......不,不是。” 白晓瑾回过神来,看过去,沈景行的发丝还有一丝湿润,就那么随便的耷拉在胸前。胸前的衣衫并未完全扣紧,露出一些肌肤来,隐约能看到结实的胸膛。 白晓瑾很没骨气的咽了咽口水,还是人生头一次紧张到结巴。 沈景行看着她这个样子,哪里还不明白白晓瑾在想些什么。 只是觉得白晓瑾这副模样煞是可爱便忍不住起了挑逗她的心思。 “春宵一刻值千金,既然娘子不饿了,我们可不能浪费了这洞房花烛不是?” 说着沈景行直接代替了青橘的作用,手一挥,将床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床尾的竹筐之中。 说着他便是在边上,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看着他都脱衣服了,白晓瑾心一横,眼一闭,直接从沈景行眼前略过,还不等看清,原本平整的床铺便鼓起来了一处。 沈景行见状险些笑出声来。 很快她就感觉到边上的被子被掀开,一个宽大的怀抱,带着温暖靠近过来,将她搂进了怀里。 白晓瑾一下子僵硬的身体直直的不敢动弹。 随即整个人就被沈景行捞入了怀中。 白晓瑾自诩还算是高挑,可不知怎的在这床上似乎也成了那依人的小鸟,几乎是蜷缩在沈景行怀中。 沈景行感受着怀中的软玉,鼻息间都是白晓瑾特有的味道。 满足的笑容逐渐侵袭眼底。 现在这样就够了,他知道白晓瑾还未曾完全接纳他。 他从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可现在却希望能将她完全占有,甚至就这般囚禁在东宫之中。 但他也明白,不能吓到他的姑娘。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晓瑾,晚安。” 就在白晓瑾以为沈景行要进行下一步动作、甚至开始思考自己究竟要不要反抗的时候,就感觉到他靠近自己的耳边,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温润的呼吸声呼在她的耳垂上,瞬间让她敏感的身子一颤。 沈景行看着眼前的白晓瑾依然紧闭着双眼,好像很怕自己的样子,忍不住哑然失笑,眼中尽是不自觉中带着些宠溺。 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是哄一个孩童一般,而后自己闭上眼睛熟睡过去。 感觉到身边人呼吸变得越来越均匀,白晓瑾才肯定沈景行是真的睡着了,这才敢扭头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沈景行美得不可方物的面容、 卷翘而浓密的睫毛,皮肤更是细致的连毛孔都看不到,好的让女子都忍不住嫉妒。 这世间也只有他才配得上那一句——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白晓瑾想了想,转过头,抱住了沈景行放在她腰间的手臂。 嗯......万一睡着了乱动呢是吧!她不就吃了个暗亏! 而另一边,柳若初可不甘心。 她离开之后直奔皇宫,终于在凤仪宫等到了皇后归来,将所有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把过错都推到白晓瑾身上,给她复述了一遍。 皇后皱着眉头,眼中的嫌恶也不知是对白晓瑾还是柳若初的。而后语气尽量温柔的安抚着柳若初, “郡主且放心,我们皇家尊卑有序,本宫身为太子妃的嫡母自然会好生教导太子妃,不能让太子妃辱没了我们皇家的颜面。” 不过就算无人在一旁,皇后也依旧要维护自己表面的模样。 有了她这句话,柳若初心中一喜,顿时也松了口气,总算是能找到对付白晓瑾的人了。 皇后可是白晓瑾正儿八经的婆婆,又是国母,就算是太子也要以礼相待,想来今日的事是不会再度发生了。 “那皇后娘娘您可一定要小心,这个女人可不简单,我今天是在她手下败了好几回,实在是心思深沉的很。” 柳若初一边说一边红着眼眶,仿佛是在白晓瑾那,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郡主莫要委屈了,本宫定然会为郡主报仇的。” 皇后一脸心疼的上前亲自帮柳若初拭去了眼角的泪水,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无论是白晓瑾还是柳若初,她都不相信她们会是她的对手。 想到白晓瑾,今日拜堂时的那一幕便在脑海中回荡。 她这个嫡母尚且在世,可沈景行拜的确实一个冷冰冰的排位。 就连皇帝也不顾自己的颜面,执意如此。 皇后从来都知道,她在皇帝心中是皇后,也仅仅是皇后,并非是相伴一生白头偕老的人。 却不曾想那个被皇帝认定的妻子哪怕死后这么多年,都依旧庇佑着沈景行。 “那不知皇后娘娘打算如何教导太子妃?” 柳若初拿着手帕,擦着眼角的泪水,仔细的打听着,想知道她会怎么对付白晓瑾。 皇后回过神来刚准备开口,沈齐远就走了进来,正好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你们要做什么。” 见儿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却忙着质问自己皇后便气不打一处来。 她做这些为的是谁?还不是为了沈齐远! “二皇子殿下。”柳若初赶忙起身行礼。 “儿臣参见母后。” 沈齐远许是也感受到了皇后的不悦,也草草的行了一礼。 “你起......” “儿臣奉劝母后,莫要再招惹白二姑娘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贺喜 皇后话还未说完,就被沈齐远打断了,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匆匆回京,便是来为了别的女人来质问你母亲的吗!” “儿臣不敢,今日皇兄大婚,儿臣自然要前来祝贺,只是回来的晚了,错过了罢了。” 沈齐远不慌不忙的解释道,那副神情差点让皇后以为自己冤枉了她。 皇后眉眼间舒缓了几分,招呼着让宫女过来给她倒茶,可沈齐远却并没有坐下,而是冷冷的望着皇后,还有边上的柳若初。 柳若初被他的视线望的有些心虚,赶紧将头给低了下去。 “皇后娘娘,时辰不早了,臣女便先回慈宁宫服侍太后服药了。” 见这母子二人针锋相对,柳若初打了个寒颤,她深知以皇后的性子怕是不希望别人看到这般画面,赶忙告退。 皇后微微颔首,沉着脸,直到柳若初离开才再度开口。 “远儿,母后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母后若真是为了儿臣好,那还请母后莫要再为难白二姑娘了。” 沈齐远抬眼看见皇后眉宇间的疲惫,态度也软和了几分。 “白二姑娘?她如今已是太子妃了!这世上再无什么白二姑娘了!” “本宫看,太子大婚倒是对的,也省得你成日里被别人勾了魂去!” 皇后几乎要给她这个儿子气笑了。 说到底他这个儿子到底没继承皇帝的果敢,皇帝身为庶子,尚且会在还是皇子的时候向先帝争取心爱之人。 而她的儿子这些年不争不抢,办事也是中规中矩,若非身为中宫嫡子,怕是早就被陛下遗忘了。 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子嫁给他人,连争取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白晓瑾将太子握的牢牢地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被她迷得五迷三道的!还真是个狐媚子!” 皇后啐了一句,却见下首的沈齐远脸色一沉,不似平日里温和。 “儿臣与皇嫂不过是朋友罢了,还请母后莫要毁了皇嫂的名节。” 看着沈齐远的面孔,有那么一瞬间皇后有一种下首坐着不是自己儿子的感觉,可那感觉也不过是一晃而过,再看去时除了带了几分愠怒,那神情依旧是往日的模样。 “你退下吧。” 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 她自己生的儿子,就算再中庸那也是中宫嫡子!沈景行的位置本就该是他的! 沈齐远不争不抢,那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会为其打理好一切。 “母后,刚刚你们的对话我在外面都已经听见了,如果你们再继续对付白晓瑾,对她做些不好的事情,就别怪我不顾念我们的母子之情!” 沈齐远却没有要离开的一丝,面无表情地望着皇后,明明那是他亲生母亲,为何会有这种恶毒的想法? “你是我儿子,你怎么可以站在那个女人身边?” 生平第一次听见儿子说这种话的皇后一下就怒了。 心底对白晓瑾的成见更是多了几分。 只觉得她抢走了自己的儿子,让他跟沈齐远之间产生了裂隙。 “我就算是您的儿子,但我也应该学会明辨是非,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母后您难道不清楚吗?现在这个局势你却偏偏还要为难她,不是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沈齐远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眼慈宁宫的方向。 “母后可别被其他人挑唆,到时候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受到了惩罚才知道后悔莫及,那个时候可就晚了,还是及时止损吧。” 皇后自然明白,他说的便是柳若初。 只可惜第一次见到自家儿子发火,这怒火还是因为另一个女人而对自己的,皇后那里还听得进去这么绝。 “真不知道那个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么一心一意地向着她,不惜顶撞我这个母亲!” 皇后捂着胸口,一双美眸瞬间就红了望着眼前的沈齐远心中满是愤怒。 看着皇后还是不悔改,一意孤行,沈齐远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母后既是觉得如此,那儿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希望您到时候别后悔,时间不早了,儿臣就不在这里多打扰母后了。” 说罢直接甩袖离开,根本就不顾皇后难堪的脸色。 “皇后娘娘......” 菊芮在凤仪宫的日子不短,沈齐远又是几个皇子中最为温和孝顺的,这般母子俩针锋相对的样子她也从未见过。 见沈齐远甩袖离去,这才敢进入正殿,给坐在主位上被气得直喘气的皇后添茶。 “皇后娘娘,想来二皇子也是怕娘娘得罪了太子殿下,讨不到好处,担心娘娘您。” 菊芮斟酌了片刻才开口劝慰,站在皇后身后替她揉捏肩膀。 可皇后直接一抬手止住了她的动作,“你不用说话本宫都知道,那个女人现在跟太子结婚了还敢勾走我儿子的心,我一定会叫她付出代价的!” 看着皇后这个样子是彻底记恨上白晓瑾了,菊芮眼底闪过一丝担忧。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说的大抵就是如此了。 皇后原本拿着柳若初当刀使,可此番被沈齐远这么一刺激,还是没忍住对白晓瑾的杀心。 左右她现在是白晓瑾的长辈,弄不死她,也能折腾死她! 皇后的目光逐渐平静下来,仿佛已经看到了白晓瑾跪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次日。 白晓瑾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她还躺在沈景行的怀抱中。 本来在睡前明明是她被沈景行给抱着,为了防止沈景行的占自己便宜还特意抱住了沈景行的手臂。 可现在却是她紧紧的搂着沈景行的腰。 这怎么看都好像是自己在占人家便宜? 白晓瑾瞬间脸一红,赶紧松开搂着沈景行腰的手。 没办法,谁让太子殿下长得太好看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自己睡着后自然会亲近她。 白晓瑾眨了眨眼,企图说服自己,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头顶传来了沈景行的嗓音。 “你醒了?” “还以为你还要再睡很久呢,你这手可是一直搂在我的腰上,我就是想要起床都起不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敬茶 沈景行调侃的语气和黑眸中的戏谑,让白晓瑾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瞬间爆红的,像煮熟的虾子一样。 面上的滚烫让白晓瑾有些诧异。 她的脸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她赶紧就从床上坐了起来,“那你就应该把我给推开。” “我可舍不得让我的新婚妻子一大早就睡不安稳,自然想让你睡个自然醒,毕竟昨晚很累不是吗?” 沈景行手撑着下巴躺在床上,薄唇轻扯,微微上扬,勾着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不起床我可起床了,还要进宫给皇后娘娘敬茶呢。”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累什么啊,别人做戏都是要做全套的,好歹会弄点血出来。 他俩还真是啥都没干。 诶? 想到这里白晓瑾才发现原本铺在床上的白色帕子不见了。 “放心吧,我自然做好了准备,帕子已经被送去宫中了。” 沈景行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懒散,也坐起身,趴在白晓瑾背上,二人如同真的新婚夫妇腻歪在床上一般。 皇室血脉不容玷污,那帕子自然是用来证明白晓瑾的贞洁的。 虽然在白晓瑾看来简直毫无意义。 漱完毕之后,沈景行那边也准备好了。 两个人必须是穿着新服,携手进宫去了。 如果是按照百姓之间的习俗着新媳妇,第一天都是要给公公婆婆敬茶的。 但此时皇上还正在朝廷开会,自是不能过去,所以这皇家一般新媳妇敬茶都是敬给皇后的。 等着他们到了皇后的寝宫,却并没有立马见到皇后的面,而是皇后身边的嬷嬷接待了他们。 嬷嬷一上前就对着沈景行和白晓瑾行礼,“老奴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太子妃娘娘。” “想来殿下与娘娘是过来给皇后娘娘敬茶的吧,只是这回娘娘还没有醒,昨日操劳的事情有许多实在是让她累着了,我们也不敢去打搅,只能等着。” 白晓瑾一听这话立马就看向了边上的沈景行。 大概是懂了什么意思。 诺大的皇宫,没有皇后的指示,这个老嬷嬷怎么敢阻拦当朝太子和太子妃? 今日一早青安来汇报沈齐远昨日归京的消息时她便在一旁。 现在看来,指不定就是她那位好兄弟把皇后招惹了。不然一直把别人当刀使的皇后怎么自己亲自下场来为难她。 二人对视了一眼。 沈景行从白晓瑾的眼神之中读懂了意思,看来这下皇后娘娘是故意要为难他们两个。 什么连日操劳,身子乏累,都是借口罢了。 嬷嬷也不管沈景行和白晓瑾猜不猜得出来,直接就把他们给请到了偏殿。 “所以这敬茶的事情就要等一等,劳烦太子和太子妃在这偏殿等我们家娘娘醒来。” 那嬷嬷低着头,说话时都不敢抬头来看沈景行的脸色。 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知道皇后可能是装的,故意为难他们沈景行和白晓瑾也必须先忍着。 便是只能安静的在这偏点之中等待,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皇后那边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娘说了,太子殿下毕竟是国之储君,日理万机,只需太子妃娘娘留下敬茶便可。” 皇后的原话:是想办法让沈景行滚出凤仪宫,只把那个小狐媚子留下。 老嬷嬷自然是皇后的奶娘,一直看着她长大的,自然是想尽办法的帮自家主子圆了过去。 说到底,就算在普通人家,这敬茶一事也是能免过去的,只是皇后昨晚受了刺激,打定决心要惩治白晓瑾一番罢了。 “不必了,本王新婚,朝休三日,若是有事父皇自会传召。” 沈景行淡淡的瞥了老嬷嬷一眼,后者身子一抖,赶忙离开了偏殿。 沈景行和白晓瑾喝了茶,也是换了一杯又一杯。 不知不觉竟是过去了两个时辰,白晓瑾看着外面的时间都已经快到晌午了,皇后怎么可能还没醒? 这刁难人也刁难的太明显点了吧。 沈景行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脸上的不耐烦愈加明显。 一开始皇后那身边的嬷嬷还接待了他们,等把他们带到偏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显然是放任他们不管。 只有些这皇后宫里的小宫女给他们换个茶,连个糕点都不送。 白晓瑾一早还担心敬茶时间晚了,连早饭都没用就跟沈景行赶进皇宫。 结果现在就遭遇这样的待遇,肚子早就饿得不行,光喝茶也填不了肚子,反而更饿。 “咕......” 略有些诡异的声音打破了偏殿的寂静。 白晓瑾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想了想最终还是捂住了自己的脸。 真的是太丢人了! “噗——” 耳边传来一阵低笑,抬眼看去,正是一下子没绷住的笑了出来额沈景行。 “早饭也没吃到,现在我有些饿了。” 白晓瑾瘪着嘴,有些莫名的委屈,一双美眸里满是控诉。 “是我的错,是我让娘子饿着了。” 沈景行看懂了来自白晓瑾的控诉,只是那最小的笑容依旧没有丝毫的手链。 此时沈景行和白晓瑾也明白,皇后这是故意在刁难他们。 但碍于对方是长辈,就算他们知道皇后是在刁难,也不能立刻离开得做足了样子。 若是换在从前,沈景行或白晓瑾定然头也不回的离开。 只是如今这二人不说,心底却都在担心对方的名声传出去不好听,这两个时辰也就忍了下来。 可现在沈景行看着白晓瑾这颇委屈的样子,笑归笑,好不容易骗回家的媳妇也不能饿坏了不是? 他站了起来,向白晓瑾伸出了手。 “啊?” 白晓瑾有些不明白的望着他。 “你不是说饿了吗?带你去用膳。” 沈景行将白晓瑾牵了起来带着她就准备直接走。 至于皇后那边,他们已经摆足了姿态,皇后还如此不领情,大不了让她自己去和皇帝说青川。 “这宫里你有地方吃饭吗?” 白晓瑾狐疑的打量了他几下。 “跟着便是,总不至于把你卖了换吃的。” 沈景行一时有些啼笑皆非。 他是出去开府建衙了,可并不代表这诺大的皇宫中就没有他的位置了。 他们刚走出偏殿,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就赶了过来,将他们给拦住。 “太子和太子妃这是要去哪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刁难(上) 沈景行牵着白晓瑾,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皇后娘娘有睡到晌午的习惯,本王与太子妃可没有。” “这都快晌午该吃午饭的时候了,皇后既然未醒,那本王自然是带着太子妃先去给父皇行了礼。” “可这敬茶还没有敬怎么能走,这不合规矩。” 老嬷嬷也很为难,却也不敢去传话,若是让皇后听见沈景行直接搬出皇帝来,怕是得更生气了。 熟料沈景行面色一沉,直接厉声呵斥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本王的路!” 笑话,他沈景行是千秋的储君,别说皇后宫里的人了,就算是御前的人也没资格对他指手画脚的。 嬷嬷原本以为沈景行一向待人温和、刚刚新婚不至于和皇后撕破脸皮,骤然看沈景行发火,吓的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太子,你也别为难老奴啊,我只是个奴才。” “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才在众多宫女的簇拥下从寝殿走了出来。 而后看着沈景行发火的样子,轻描淡写的挥了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嬷嬷离开。 “这太子一大早的怎么就发火了?这天气如此炎热,心中有火气,可对身体不好。” 皇后像是完全不知道他们在偏殿等她很久的样子对着他们招手,“是来给本宫敬茶的吧,赶紧随本宫进来,这外面热可别中暑了。” 她一边说一边过去亲昵的想要牵起白晓瑾的手。 可她还没有碰到白晓瑾,就直接被沈景行给挡住了。 皇后脸上的表情一僵硬,故作疑惑地望着沈景行。 “太子这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怕本宫吃了你这新媳妇,看来你们夫妻二人的感情着实好呢,真让本宫羡慕。” “从前儿臣不知母后如此繁忙,想来是日日忙到深夜才至烈日当空才醒来。母后身为一国之母还望好生保重身体才是。” 闻言皇后以为沈景行服了软,面上的笑容还未扬起,就被沈景行接下里的话惊得险些要到自己的舌头。 “鸿儿这些年一直由母后照料,如今年岁渐长,母后又如此操劳,儿臣实在不忍再给母后添麻烦,如今儿臣已经成家,回去后定会禀报父皇,将鸿儿接出宫去亲自教导。” 皇后已经,连忙挂上了一个讨好的笑容。 “太子的关心本宫收下了,只是本宫看着鸿儿长大,实在是舍不得。” 开什么玩笑,先不提她将十二皇子当做亲儿子一般养大,早就有了感情。就凭十二皇子是沈景行亲弟弟这一点,她就决不能放人走。 这或许会是她所掌握的、唯一的沈景行的命脉。 沈景行眸色深沉,并未接话反到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今日儿臣携妇前来敬茶,母后宫中自然是免去了嫔妃们的请安,母后身子不适,若是日日都要早起接受嫔妃请安怕是也难受得紧。” “儿臣愿为母后分忧,请父皇免了这嫔妃的请安之力,在帮母后添几个得力臂膀一同处理宫中之事,也好让母后多加休息。” 白晓瑾垂下原本还欣赏着皇后脸色的双眸,薄唇紧咬,挽着沈景行的手臂微微用力。 不得不说,皇后的脸色真的太好看了吧! 如果不是现在看着皇后称之宫中之首,沈景行才不会带着白晓瑾过来。 他更想的是带着白晓瑾去给他的亲生母亲敬茶。 皇后面上的笑容十分僵硬,脸色几乎都是绿的。 她个中宫皇后无病无痛的,只因为想睡懒觉便免去嫔妃请安,不说百姓会如何看待,就是御史台的折子都能砸死她。 如今宫中鲜活的血液不少,她本就固宠乏力,若是再将手中的权利分出去,她这个皇后便真的是有名无实了。 “太子这是在怪本宫了,你也知道昨日你大婚,本宫替你操持了那么多事,劳累的很,所以这才起来迟了。” 沈景行对于皇后的做法早就不喜,尤其是这一上来就直接给白晓瑾下马威,那给她下马威,岂不是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这些年还真把他当做毫无脾气的废物太子可? “儿臣不敢,儿臣实在是体谅母后辛苦,儿臣看在眼里,替母后疼在心里。” 哎呦喂,且看看太子殿下一脸挑衅的表情和说出来的这话。 幸好皇后在深宫里历练了二十多年,要不早就给气死了。 白晓瑾就一直在边上安静的看着沈景行和皇后之间的你来我往,暗地里已经暗涌流动,像是一触即发的样子。 沈景行这威胁果然有用,刚刚皇后还嚣张的气焰,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她好不容易才爬到这皇后的位置,掌管着后宫。 皇上可是很宠爱这个太子,就算把她立为皇后也没对她的儿子有多好。 反而是太子的生母死了那么多年,还一直让皇上念念不忘,对这个儿子也是好的不行。 如果是太子真到皇上面前说些什么,她这个位置怕是真不保。 这般想着皇后最终还是服了软。 “今儿个是个意外,是本宫考虑不周全,原以为你们要先去陛下那里,这才耽搁了。本宫自然要给太子和太子妃赔个不是。” “母后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母后倒是给儿臣提了个醒,毕竟尊卑有序,儿臣还是先带太子妃去拜见父皇的好。” 说罢,沈景行牵着白晓瑾便离开了凤仪宫。只留下被气的一身内伤的皇后。 两个人出了皇后的寝宫,走在御花园的路上,白晓瑾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我们真的要去找陛下?” “养心殿的饭菜好吃。” 沈景行知道她现在一心想着填饱肚子了,当即跑出了巨大的诱惑。 白晓瑾眨了眨眼,迅速跟了上去。 天大地大吃的最大。 不知道是不是白晓瑾的错觉,总觉得皇后的凤仪宫似乎离养心殿算不上很近,等二人走到养心殿的时候倒是恰好赶上午膳。 皇上的态度一直是不喜不怒。 白晓瑾倒也是见怪不怪,毕竟皇上是天子字,是不能轻易露出情绪让别人揣测。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刁难(下) 午饭结束后,皇上接过边上太监递过来的茶漱口一下,而后擦着嘴角。 “听说你们今天在皇后那边等了很久,连茶都还没有敬。” 沈景行点了点头,也不想多做解释什么该知道的皇上也都能知道。 “皇后到底还是你的嫡母,就算有时候昏了头脑,也还是皇后,” 这些年皇后再怎么温婉端庄,但心底的那些小算盘皇帝还是知晓一二的。 “儿臣知道了,儿臣这就去给皇后敬茶。” 皇帝都发了话,二人再怎么不乐意也不得不再度返回凤仪宫。 而后便是站起身和沈景行交换了个事情,转身就去了皇后宫中。 二人来的时候,皇后也才刚刚用完午膳,听到宫女来说太子夫妻俩再度前来,有些诧异。 “他们怎么又回来了?” 皇后眉头一皱,今日原本想着给出口气,谁知道到头来还是吃了个哑巴亏,胆战心惊的,生怕沈景行真的在皇帝那里说些什么。 “到底是陛下疼惜娘娘,奴婢听说是陛下让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回来给娘娘敬茶的。” 听到这个话,皇后冷笑一声,拿起边上的热茶,神色间颇有几分得意。 “若是陛下不说,她还真的就以为不用给本宫敬茶了,真以为有太子在她背后给他撑腰,眼里就能没有本宫这个皇后了?” 皇后神情倨傲的点累弹头,对着面前的宫女挥了挥手,让她将沈景行和白晓瑾给带进来。 不过有了早上的教训,皇后到底是没敢在沈景行面前过多放肆,只是端起了长辈的架子,坐在上首同夫妻俩讲话。 “既然太子妃说是来给本宫敬茶的,那本宫作为你的长辈,你的嫡母,是要好好的教你规矩,你现在是我皇家的人,就该要学会尊敬父母,帮助夫君,早些为我们皇家开枝散叶。” 显然皇后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在怪白晓瑾今天并不尊敬她。 白晓瑾自然是听懂了也装作不懂的样子,认认真真的点头,随声附和,可那眼底的神色确实极度的敷衍。 至于沈景行,索性连敷衍都不敷衍了,坐在那里喝茶,看都不看皇后一眼。 “母后儿臣都明白,还请母后放心,儿臣定然管理好府上,也会尽心关心弟妹的。” 皇后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 关心弟妹。 她只希望白晓瑾永远在她儿子眼前消失好吧! 只是碍于沈景行在场,她不得发作,只能强堆着笑容与白晓瑾客套。 “母后时辰不早了,还是先让他们准备热茶,让儿臣与太子妃先敬茶吧。。” 皇后与白晓瑾委以虚蛇,倒是耗尽了沈景行的耐心,眼看时辰差不多了,沈景行出言打断了这看似和谐婆媳二人。 换后一愣,随即眼底也闪过了一丝解脱。 “也好,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的,今日又早起来了宫中,赶紧着敬茶也好回去歇息。” 她是想对付白晓瑾,可并不代表她会当着沈景行的面。 更不代表她愿意干坐着和白晓瑾瞎扯淡! 看到皇后态度有所缓和,沈景行和白晓瑾对视一眼,二人拿起放在桌面上已倒满茶水的茶杯,起身对着皇后微微鞠躬敬茶。 见沈景行如此,皇后甚是开心,依次接过二人手中的茶盏,用衣袖遮挡,抿了一小口,放下茶杯。 “如此便算是礼成了,本宫乏了,你们二人......” 皇后让这俩人赶紧消失的话还未说完,便有人通传,是养心殿的人来了。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参加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来的太监白晓瑾虽然不认识,但也在御前见过几次。 “刘公公怎么来了?可是陛下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 “回娘娘的话,奴才奉陛下之令,请太子殿下回养心殿商讨要事。” 闻言沈景行迟疑了一下,目光瞥向了白晓瑾。 后者回复了他一个安慰的眼神。 而皇后一愣,眼底随即闪过一丝喜色。 沈景行若是走了,那这白晓瑾岂不是任由她揉捏?当即将刚刚想要送客的话憋了回去。 “果然是新婚燕尔,如此如胶似漆,太子便放心去吧,正巧那本宫也闲来无事,便留太子妃一同说话逗乐。” “太子妃在本宫这,太子尽管放心。” 沈景行瞥了她一眼。 就是因为在她这他才不放心的好吧。 “皇后娘娘说的是,殿下快走吧,免得陛下等急了。” 白晓瑾见状便猜出了皇后心里打的小算盘。 正巧她闲着无聊,陪皇后玩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景行和她对视一眼,看懂了她心之所想,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儿臣便先告退了,晓瑾出此入宫,若是有什么规矩不懂,还请母后宽恕一二。” “本宫明白的,太子快去吧。”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 “你这孩子快坐,本宫还记得不久前一同下江南的场景,不想回京后你变成了本宫的儿媳了。” 皇后拉着白晓瑾的手,宛若真的是留她拉家常一般。 经过了刚刚的冷静,皇后其实心底也已有了定夺。 说到底,白晓瑾和她的儿子还是有感情基础的,既然沈齐远喜欢,那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帮他。 若是成功了,那他的儿子不但会得到白家富可敌国的财产,还能通过白晓瑾探听到沈景行的任何情报。 这第一步自然要和白晓瑾缓和一番关系。 至于下一步,自然是要离间沈景行和白晓瑾夫妻二人的感情了。 “太子妃啊,如今东宫身边只有你一人,太子身子孱弱,如今这年纪才娶妻,这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极为重要了。” 沈景行一走,皇后便拍了拍手掌,三个样貌各异但都乃绝色的少女走了进来。 “这三个丫头是我宫里亲自调教出来的,如今太子成婚了,这府中也不能如从前一般无人照顾了,你且带回去吧。” 白晓瑾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三个美人,成婚第一天就塞人,皇后还真是等不及了。 “儿臣多谢母后好意,只是儿臣嫁夫从夫,实在是不敢替殿下做主。” 第一百三十六章 并非良善之人 白晓瑾低垂着头,搅着手中的帕子,若非皇后见识过她的难对付,怕是要被这幅乖巧的模样给骗了。 “更何况殿下身子本就不好,母后这一下子让儿臣带回去这么多人......” 皇后脸色一沉,白晓瑾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小心翼翼的开口。 此言一出,皇后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这不是变着法的说她想让太子原本就不太好的身子雪上加霜吗。 “太子妃娘娘如此替太子殿下着想,还真是伉俪情深。太子妃娘娘不领情,皇后娘娘也莫要强求了。” “臣女请皇后娘娘安。” 一边说话一边进来的正是得到了消息打着请安的幌子来的柳若初。 “也罢,儿孙自有儿孙福,是本宫操错心了。” 皇后扶着额头勉强笑了笑。 “娘娘可是头疾又犯了?太医说让母后不得动气,都是臣女说错了话,这才......” 柳若初擦着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上前为皇后按摩头部。 “无碍,无碍。本宫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皇后拍了拍柳若初的手。 白晓瑾看着这演戏的两人嘴角有些抽搐。 这怎么看自己怎么像个没眼力见的恶毒儿媳。 尤其是看到了柳若初时不时的瞥自己两眼。 “郡主殿下每日都来给母后请安,其心真是日月可鉴。” 白晓瑾笑容灿烂,一看到柳若初那一副我有计划而且胜券在握的模样就恶心。 “太子妃娘娘过誉了,若初身为晚辈自然应当孝敬长辈。” 柳若初给皇后按摩了良久,才揉着酸痛的手指坐在了位置上。 “母后,儿臣倒是精通针灸之术,若是母后头风时常发作的话,儿臣倒是可以为母后诊治一二。” 和这两个人说话,白晓瑾的脸都要笑僵了。 是她大意了。 留下来和这两个人说话,简直就是对她的惩罚。 柳若初低垂着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甜美笑容,皇后坐在上首也是一副端庄大气的模样,三人有说有笑的,乍一看,这凤仪宫的气氛倒是十分欢乐。 “你瞧瞧,你们们两个啊,真像一对好姐妹,看到你们两个在一块和和睦睦的样子,就好像看到了本宫当年的样子!” 皇后眉笑颜开的说道。 白晓瑾险些笑出声,这距离昨日柳若初在太子府门外辱骂她都不到十二个时辰,皇后哪里看出来她们像一对好姐妹的? 趁着皇后开心,柳若初抢先讨好:“娘娘,臣女也觉得与太子妃娘娘有缘,若是能成为太子妃娘娘的姐妹,那是臣女三生有幸。” 白晓瑾眉头一挑,心道:那真是她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宛若讲双簧一般,这话里有话啊。 果不其然,柳若初说完,皇后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那笑容硬生生的让白晓瑾打了个寒颤。 怪渗人的。 “郡主这么说真是折煞本宫了,不过本宫会的东西的确是不少,若是日后郡主有什么不懂的,大可以来向本宫请教。” 白晓瑾眉眼一转,跟上了这两个人的节奏。 柳若初咬紧了牙关,强忍着瞪白晓瑾的冲动。 请教她?她还不够资格!还会的东西多,明显是从哪偷学来的,肯定不精。 可白晓瑾那副顺理成章的样子又让柳若初气只想跺脚。 她柳若初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这种人,就没受到过这种气。 “说来如今太子妃也算得上是若初的长嫂了,古书有云长嫂为母。太子妃身为长嫂,日后少不了要操心的了。” “这倒也省了本宫去为这些孩子们操心了。” 白晓瑾正了正身子,嘴角带上了一个标准的假笑。 总算是要进入重点了。 “儿臣不敢,母后才是一国之母,弟妹们的事情自然还是要母后做主。” “哎,说来若初也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正巧今日你长嫂也再此,你若是有喜欢的郎君大可说出来,本宫同你长嫂一道为你做主。” 皇后对白晓瑾的话置若罔闻。 白晓瑾真的是忍不住了,对天翻了个白眼。 还喜欢的郎君。 这满京城都知道柳若初喜欢沈景行好吧。 “臣女,臣女......臣女自幼懒散惯了,这规矩从未学好过,还是等规矩学好了再来请皇后娘娘做主吧。” 柳若初玩弄着手指,半晌才略带些犹豫的开口。 “本宫记得,太子妃大婚虽然仓促了些,但兰息姑姑可曾大肆夸奖太子妃学得快呢,不如便由太子妃教导若初吧,也好磨磨你这火急火燎的性子。” 白晓瑾:??? 她是确实没想到皇后这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只是把柳若初塞给了她。 “臣女。遵命,只是姑母这学习礼仪每日劳累,儿臣......若是每日奔波,怕是要类似臣女了。” “如此,那让你皇嫂给你选一块,学习期间你便住在太子府中吧。” 皇后一锤定音,丝毫没给白晓瑾反应的时间。 白晓瑾掐了自己一把,感受到些许痛楚,脸登便扭在了一起。 “母后,儿臣以为单单学习礼仪实在是太过枯燥无味,适才母后带上来的那几位姐姐不正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让儿臣一块带回府中,也好枯燥之余解闷用。” 就在皇后和柳若初窃喜的时候,白晓瑾突然开口了。 柳若初僵了一下,转头震惊的望向了她。 白晓瑾十分有好的和其对视了一眼。 一头羊是养,四头一起也是养,那干脆一起带回去,也可以让柳若初的目光不在总放在自己身上。 柳若初虽然不高兴,但皇后确实彻底开心了。 这一举多得的,皇后立即让人将三个美人也通通送去了太子府才下了逐客令。 “如此便说定了,本宫也乏了,若初你便跟着你皇嫂回府吧。” 出了凤仪宫,白晓瑾便看见柳若初的婢女手中塞满了包裹。 这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吧。 柳若初有些心虚,却依旧强装镇定倨傲的看了看白晓瑾。 “本宫给郡主殿下提个建议,做戏啊就要做全套的,更不能急功近利,日后可没有那么多如本宫一般良善之人为郡主殿下兜底,若是失败了可要丢死人呢。” “我呸!白晓瑾就你?还良善之人!”柳若初啐了一口,怒骂道。 白晓瑾不发一言的走在去东门的路上,那里停着太子府的马车。 第一百三十七章 有好戏看 这马车还是沈景行担心白晓瑾路上不舒服,特意定制的,三匹马拉扯,车内的空间也很大,铺满了地毯踩上去十分柔软。 柳若初带着婢女很是自觉地朝马车走去,却在门口被留在这的青安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禁止靠近。” 青安原本是抱着剑依靠在马车上的,却在柳若初接近的一瞬间利刃出鞘,横在了那里。 “你干什么!大胆!我可是郡主!你敢拦我!” “不好意思啊,郡主殿下,忘了说,这是太子特意为本宫准备的,其他闲杂人等不能靠近。” 身后传来白晓瑾略带挑衅的声音。 敢觊觎她的男人,就该做好死无全尸的准备。 至于这?这才哪到哪呀。 闲杂人——柳若初一双美眸瞪大了瞧着白晓瑾,白晓瑾在她的注视下,很快登上了马车。 “郡主殿下要么跟着刚刚那三位没人一同成马车,要么便跟着马车走吧。” 对上白晓瑾满是笑意的双眸柳若初还有些难以置信。 她可是堂堂郡主,现在却让她和三个贱奴一起乘马车。 可白晓瑾那无不辩驳的语气如让她莫名生出无法卫康之感。 ...... 等一行人回到了太子府,白晓瑾和那三个美人儿,言笑晏晏的,只有柳若初,累成了狗,额头还有汗水留下。 “真是辛苦郡主殿下了。” 柳若初最终还是选择了徒步前往。 “青安,去将邱水阁收拾出来,给四位安置。” 白晓瑾被侯在门外的青橘扶了下来,吩咐道。 喘着气的柳若初脸都要绿了。听白晓瑾这话茬,她也要和那三个人住在一起。 还有那个邱水阁,她可是知道的,太子府中最偏僻的院落,冬冷夏热的,连下人都不住! “白晓瑾!你这是趁机侮辱我!我要去告诉皇后娘娘!” 柳若初气急了,跑上前去质问白晓瑾。 “青橘,先扶郡主进去,在外面大吵大闹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太子府苛待了她。” 白晓瑾的面上难得没有笑容,冷冷的扫了一眼柳若初,青橘上前直接将人制住了。 其他三个美人就算知道白晓瑾是找了个小院将他们软禁起来,可以看连郡主殿下都这样了,自然也不会再触这个霉头。 “白晓瑾你就是嫉妒我们!你就是怕景哥哥看到了我们你就失宠了!你算什么东西!” 柳若初也彻底怒了,刚踏入太子府,青橘将其松开便开始骂起了人。 “啪——” 太子府的大门关上,随之而来的是一响亮的巴掌声。 “白晓瑾!你竟然敢打我!” 柳若初气得脸色发红,死死瞪着白晓瑾,看到白晓瑾那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气急攻心,举起手来就想扇回去。 “太子妃小心!” 青橘疾步上前,挡住了柳若初,顺势一推,将柳若初推得踉跄几步,被自己的婢女扶住才堪堪站稳。 “大胆!你怎敢……” 柳若初没想到自己堂堂郡主刚进太子府就接连受挫,现在连个小小的婢女都能欺负自己,眼睛都红了,羞愤不已。 “郡主殿下,奴婢不敢欺负郡主殿下。” 青橘确认了白晓瑾没有受伤后,向柳若初行礼。 “只是太子爷吩咐,命奴婢万万要护住太子妃,不能令太子妃有任何闪失,还望郡主恕罪。” 青橘礼数周到,不卑不亢,让人抓不住错处。 既然是太子爷的吩咐,柳若初也就没有办法发落青橘,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恶气。 “郡主殿下也说了,我如今是太子殿下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千秋国的太子妃。” 白晓瑾示意青橘让开,上前几步,压迫感十足。 “今日在凤仪宫,皇后娘娘命我教导郡主殿下礼仪,将殿下带回府中磨炼性子。适才殿下不顾皇室尊严,宛若市井泼妇,难道不该罚?” “若要本宫说,一巴掌都算是轻的。本宫所做的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若是想不开,大可以禀明母后,离开此处。” 白晓瑾的每一句话都建立在适才皇后的吩咐上。 柳若初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才好。 明明刚刚在凤仪宫,占上风的还是她,怎么一眨眼,主动权便又回到了白晓瑾手中? 两方不欢而散,各自回了房间。 而青安竟然真的将柳若初和那三个美人一同带去了邱水阁。 那三个美人是皇后赏给沈景行做妾侍或者身边伺候的人的,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都比不上她一个郡主。 白晓瑾却给了他们同样的待遇。 “她怎么敢。” 柳若初坐在房间里,一想起白晓瑾那逍遥自在的模样,以及太子府里下人们对白晓瑾这个太子妃由衷的尊敬,心里就像烧了把火,完全平复不下来,恨不能将她大卸八块。 想起皇后的话,柳若初闭了闭眼。 再等等,再等等,我与景哥哥有着青梅竹马的情谊,我堂堂郡主难道还比不过白晓瑾这个不受宠的贱人,等景哥哥知道了我的好,看白晓瑾还能不能嚣张起来! 另一边白晓瑾也不在意柳若初在想什么,左不过就是在想怎么陷害自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柳若初也就是个小虾米,做不出什么事,大头可还在后面。白晓瑾想起在皇宫中所见所闻,眼底满是晦暗。 “娘娘,现在申时刚到,厨房那边要开始准备晚膳了,厨房那边问今晚要准备什么菜式。” 白疏月边为白晓瑾梳着头发,边轻声问道。 “照旧就好。” 白晓瑾无所谓道。 白疏月点点头,为白晓瑾挽好头发后,就要去回复厨房,却被叫住了。 “诶等等,照旧虽照旧,今天的大厨可是位大人物。”转头只见白晓瑾脸上带着狡黠的笑容,“今晚可算是有好戏看咯。” “什么!白晓瑾那个贱......那个女人竟然还想要让我做饭!”柳若初口中那个“贱”还未脱口,就被青橘的冷眼所震慑住,噎了回去,连忙改口,心中却暗暗恼怒,等自己以后一定要这婢女好看。 柳若初紧紧攥住手中的帕子,她实在没想到白晓瑾这个女人如此不懂礼数,不顾面子,她才第一天进府就这样磋磨她,竟然让她这位客人去做饭,岂不让人笑话。 第一百三十八章 小惩 可怜自己的景哥哥被这坏女人所蒙蔽,等到景哥哥回府一定要揭穿白晓瑾的真面目。 “郡主殿下不要误会了太子妃的心意。太子妃是为了给殿下表现自己的机会。” 青橘笑盈盈地开口,忽悠起柳若初来。 “太子妃说是皇后说郡主殿下您贤良淑德,什么都会做,来到太子府是为了修身养性的,奴婢拙见,如果您能够做一顿饭菜,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铁定会心生欢喜。” “真的吗?” 柳若初就只听到青橘说的太子殿下会心生欢喜,心中对做饭的抵触也就大大的降低了,带着自己婢女去了膳房。 不过做饭罢了,往日在宫中,她也没少做来哄太后高兴。 她哪里知道,平时她做饭时,所有的准备工作都有下人们准备妥当了,现在在太子府里可就没有人帮她准备了,这厨房这准备工作可最是繁重了。 等柳若初反应过来,面对厨房中的一切无从下手的时候已经晚了。 “繁花,你去给我......” 唤着自己身边的婢女,却被青橘留在厨房的人制止了。 “郡主殿下,太子妃娘娘说了,一切要郡主殿下亲力亲为。” 太子府里的人都是沈景行知根知底的,一切都已主子的命令为主,哪里会在乎柳若初的身份,强行将要留下来帮忙的繁花给带走了。 另一边青橘回到白晓瑾那儿汇报情况。 “娘娘真是料事如神,郡主殿下还真就心甘情愿的去膳房那做饭了。” “也不知道郡主殿下是怎么想的,未免太高估自己了,难道以为进了太子府住几天,太子殿下就会看上她不成。” 白晓瑾还没说什么,倒是一旁打着扇子的白疏月气的小脸通红。那副气鼓鼓的样子逗乐了白晓瑾和青橘。 “小疏月怎么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被人算计了呢。” 白晓瑾打趣道。 “小姐!”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在,白疏月这才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小姐!那个郡主本就钟情太子殿下,奴婢真的没想到,如今你都嫁入太子府了,她还是那么不要脸,非要住进来,一看就没按什么好心!小姐您可不要着了她的道。” “疏月,以后在外面不可称呼我为小姐,要叫我娘娘。” 白晓瑾好似全然没有听见一般,只是纠正了白疏月的称呼问题。 “是,可是娘娘,郡主殿下......” 白疏月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提起柳若初还是十分气愤。 “疏月,我们做奴婢的,不得妄议主子的事,要养成习惯,日后在外边才不会丢娘娘的脸。” “就算郡主殿下有万般不是,这话也不该从我们嘴里说出来,你我代表的可都是太子妃娘娘。” 青橘柔声打断了白疏月。 白疏月虽然被卖进了白府,但这些年也一直只是个粗使的丫头,直到被白晓瑾救下,才成了白晓瑾的贴身丫头。 但白晓瑾待她如亲妹妹一般,从未强求白疏月学过什么,加之宫中嬷嬷来的时候,白疏月重伤处愈,白晓瑾心疼她,特意让嬷嬷给她放了水。 但青橘不同,青橘是沈景行手下青字辈中唯一的女性,能力出众,是以白晓瑾就将带白疏月的任务交到了青橘手上。 她让青橘教给白疏月是为人处世的道理,她毕竟顶着太子妃贴身丫鬟的名头,日后出去总不能随意被人利用了去。 “好吧。”白疏月鼓了鼓嘴巴,“青橘姐,我知道了,我会改正的。” “你们就放心吧,柳若初既然敢住进太子府,那自然也要承担起这后果。” 见这丫头依旧有些担心,白晓瑾脸上挂起了笑容,开口安慰道。 敢算计她,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见白晓瑾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白疏月心底最后的担忧也消失了,与青橘对视一眼,二人心照不宣的为被白晓瑾惦记上的某位郡主默哀了一瞬。 “说来我还没好好逛过这太子府呢,今日阳光刚好,青橘你带路,最好直接告诉我沈景行的私库都藏在哪了。” “是,奴婢定然一个个都给娘娘指出来。” 青橘掩面哑然,心底又给自家主子点了根蜡烛。 “嗯,真乖。。” “一会儿啊,我们先去花园吧,我想弄一些回来插花......” 房间里传来了铃铛般的笑声,氛围十分的和谐欢快 白晓瑾这边是和风细雨,准备去赏花作画,柳若初那边则是电闪雷鸣。 柳若初元恶补呢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来到了膳房,没想到就被那繁重的前期准备工作所券所要劝退了。 眼看繁花被带走了留在外面,也柳若初虽然胆怯了一二却也不至于退缩,挽起袖子便打算自己动手。 她没想到做饭的前期准备工作需要如此之繁重。 一顿折腾下来,别说做饭了,就是菜都没切好。 “啊——” 柳若初一声惨叫。顺便将手中的圆白菜撇了出去。 守在外面的人却无动于衷,仅仅往里瞥了一眼。 果不其然,某位郡主的手指上多了一道细小的伤痕,上面倒是坠了个血珠,却也是一副你若是再晚来点,这伤口就愈合了的样子。 可惜柳若初并不这么想,眼看自己那芊芊细手都受伤了,又没人理会自己,心底更加委屈不已,眼看泪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嘴里还是骂骂咧咧的问候着白晓瑾。 守在厨房外的侍卫有些无奈的捂住了耳朵。 生怕自己若是听到些什么,会要了自己的命。 也是幸好柳若初不知道白晓瑾那边正在赏花作画,不然柳若初该会被气晕过去 即使厨房的前期准备,那么的繁重,柳若初也只能忍下这口气。 唯一的能够安慰她的,就是她自以为的优秀厨艺。 只要能够得到景哥哥的喜欢,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柳若初这般想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继续和手中的圆白菜做起了斗争。 时间慢慢的推移,太阳缓缓的下山了,天空慢慢黑沉下来。 “铿锵……铿锵……”太子府门外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打开大门,一道单薄却又俊朗的面庞显现出来,正是从宫中赶回的沈景行。 第一百三十九章 吃醋? “殿下,您回来啦?” 管事连忙迎上前去,想要接过沈景行手中的包裹,却被沈景行一抬手避开了,这是沈景行专门带回给白晓瑾的吃食。” “嗯。” 沈景行一边点着头,一边向着府里走去。 明明都已经成婚了,可他却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府里可有发生什么事?”沈景行看起来心情不错,顺口问道。 “这……”管家有些迟疑。 “嗯?怎么,发生什么事?直接说。”沈景行微蹙着眉头看向管家 管家心中一凛,连忙禀报。 “太子殿下,郡主殿下过来说是打算在府里住几天,刚中午过来的时候,跟太子妃娘娘产生了一些矛盾,现在郡主殿下,在厨房里做饭?” “矛盾?” 沈景行眉眼闪过一丝惊讶,眼神一转明白这是皇后的意思。 没想到他们这么等不及。 “殿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青安接替了那外院的管事迎了上来。 若是从前沈景行恨不得就住在宫里处理公务了,哪里会这么早回来。 “无事。”沈景行摇了摇头,“太子妃娘娘在哪?” “太子妃娘娘正在花园里赏花作画。” 青安愣了一下,怀中就多了个包裹。 “送去厨房热一下,晚饭的时候端回来。” 青安:...... 所以他以为他家殿下和宝贝一样抱着的是个吃的?还是给太子妃吃的? 而他家殿下在知道白晓瑾在花园里赏花作画后,连衣服都不回去换一套,,直接朝着花园那边走去。 青橘和白疏月率先看到了沈景行走进花园的身影,连忙俯身行礼。刚要开口,就被沈景行挥手制止。 夕阳的余辉下,身着淡蓝色长裙的少女坐在花丛中,支了一张桌子,手握画笔、身姿挺拔,神态认真的在纸上描绘这什么。 沈景行放轻了脚步,走上前去。 画中的景致似乎是这片花园,但又有些不一样,满园的鲜花中多了一个霁月清风的男子。 只有一个背影。 但沈景行能感受到画中人的孤寂和悲切。 是他。 是从前独自一人站在这花园里的他。 白晓瑾手中的画笔不曾落下,继续勾勒着什么,片刻之后,他的身边多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同样的孤独,却彼此相融,那般般配。 是白晓瑾自己的背影。 沈景行没忍住,手臂环绕在白晓瑾腰间,将脸埋进了她发间,感受着白晓瑾的气息。 早在沈景行踏入花园的时候白晓瑾就察觉到了他的气息,此时也并未被吓着,手下的笔不曾停,继续完善着画中的细节。 “你回来啦,今天累不累呀?” “累,那个老头不让我回来,还让我处理许多事情。” 沈景行的声音有些闷闷的,难得多了几分委屈,又在白晓瑾发间蹭了蹭,就好像企图博取同情的孩子一般。 “好几个时辰见不到你,我好累啊。” “噗,太子殿下是国之根本,怎能沉醉在温柔乡里?若是误了朝政,那臣妾便是红颜祸水了。” 白晓瑾放下画笔,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嘴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爱妃是第一天知道自己是红颜祸水吗?” 沈景行手臂用力,白晓瑾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感受到那结实的触感和独属于沈景行的气息,白晓瑾脸红了一瞬。眨了眨眼,反手扣在沈景行手上,沈景行没有防备,一下子就被白晓瑾挣脱开来啦。 “皇后娘娘赏了殿下三个美人外加一个郡主殿下,殿下这些话还是留着给她们说吧。” 话音刚落,白晓瑾自己也有些吃惊,明明是想嘲笑来着,可这话说出来却好像多了几分不一样的味道。 “怎么?你吃醋了?” 沈景行眼前一亮,得寸进出,拉住了白晓瑾的手。 “你真的是想多了。”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向后退了一步。 “我只是在想太子殿下身子孱弱,皇后娘娘还赏了这么多美人,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继承太子殿下的遗产。” “无需继承,现在就都是你的。” 沈景行抬手在白晓瑾脸上一点,蹭去了作画时留下的墨点,言语间皆是宠溺。 “皇后赐的美人关着便是,至于柳若初,也不知道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我让青安送她回去。” “当然......若是爱妃觉得膈应,本王即可将皇后赐来的人一并打杀了。” 沈景行没忍住,手指在白晓瑾滑嫩的面颊上又戳了戳,心情大好的笑弯了眼。 白晓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还是关着吧,若是随意打杀了,那些人又要抓住你的把柄了。” “爱妃如此关心本王,那自然是都听爱妃的。” 白晓瑾看着沈景行一本正经的模样,没忍住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你别误会啊,我可没关心你,都说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这不是怕你这颗大树倒了,我还得被砸!” 一番解释下来,又显得有些心虚,白晓瑾想了想,挺起胸膛,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心虚,还大气的扯过沈景行的手,宛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沈景行闻言眼底一黯,但也只是一瞬罢了,那双好看的黑眸随即因为白晓瑾流露出的那一丝心虚而再度亮起。 不远处,得到了沈景行回府而跑来的柳若初看到二人你侬我侬的情景,双眸中满是嫉妒和记恨。 一跺脚,也顾不得繁花的阻止,一路小跑到了沈景行身前。 “景哥哥,你回来啦,你一定是累坏了吧,若初今天为你做了好多好多好吃的菜呢。” 柳若初这一做作的声音打破了花园里其乐融融的气氛,白晓瑾和沈景行脸上一肃,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回府能见到爱妃自然不累,不过你也在府中着实让本王头疼。”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沈景行可是出了名的毒舌,毫不客气的吐出一句话。 柳若初一僵,却跟看不懂脸色似的,一直在那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惹人心烦。 “我被太子妃姐姐留下来吃饭啊,留下来住呢,若初很是开心。” 第一百四十章 大诫 “太子妃姐姐还说我做饭好吃,让我给景哥哥做顿饭,若初听了好开心好卖力,景哥哥你看我的手都被切到了,好痛啊,景哥哥等一下一定要吃的多一些啊。” 那矫揉做作的样子让沈景行下意识的拉着白晓瑾后退了好几步。 “虽然我的手指很痛,但是这都不怪太子妃姐姐叫我做饭,一切都是若初愿意的,受多少伤都是自愿的。” 白晓瑾眉头一挑。 所以这算是再给她上眼药? 抬眼看去,沈景行的反应也果然没让她失望。 太子殿下眉头紧皱,缓缓吐出一句:“你知道与本王和太子妃无关就好。” “景哥哥......” 柳若初一跺脚,就想上前挽着沈景行,却被后者避开,扑了个空。 “不知是谁给郡主殿下的唤本王名讳的权利?适才郡主殿下也并未向本王与太子妃行礼,太后娘娘就是这么教你礼仪的吗?” “看样子郡主殿下是未曾把本王与太子妃放在眼里啊。” 柳若初还坐在那里做西施捧心状,眼泪汪汪的委屈模样,满心以为能够得到自己景哥哥的垂怜,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一顿训斥。 心里的妄想被这声声打破了,柳若初望着沈景行那黑沉沉的脸色,这才真的慌了。 “若是郡主殿下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本王与太子妃,本王不介意亲自找人教导郡主殿下。” 对上沈景行冷若冰霜的眸子,柳若初身子一抖,眼眶瞬间就红了,却只得不情不愿的行礼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我没有不尊敬景......太子殿下,我只是看到太子殿下非常高兴而已,一下子就忘了。太子殿下,就不要生气了,若初知道错了。” 柳若初满目的委屈,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沈景行打断了。 “郡主殿下便跪在这反省吧。” 说完也不管柳若初那泣涕涟涟的模样,挽着白晓瑾就要去用膳。 “景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子狠心对我。” 柳若初心的眼泪刷一下就流了下来。 柳若初望着沈景行跟白晓瑾那副恩爱的模样,心中更是愤恨,她不相信她的景哥哥会对她这么的绝情,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青梅竹马的情谊竟然如此薄弱吗? “你知道在我到你府上的这段才这短短的一个下午,我就被白晓瑾打了一巴掌,还被那个奴婢推了一推,你都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柳若初像是要把自己手的委屈都说出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所剩无几脸面。 “白晓瑾她就在府里赏花作画,我这个客人就在洗菜做饭,还弄伤了手,景哥哥怎么就不心疼我。” 柳若初想起到太子府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越说越伤心,越说越气恼。 然而,沈景行并不关心柳若初受到了什么样的伤害。 “晓瑾,你说你也是的,郡主殿下千金之躯,怎能让她去做饭。别的不说,若是饿着你了可如何是好?” 沈景行一开口,柳若初本是胜券在握的表情,奈何后半句话却让她气的浑身发抖。 “景哥哥!明明是她高贵,折磨我!你怎么,怎么能......这般对我,景哥哥你忘了我们幼时的情分了吗!” “郡主殿下这话说的可笑,难不成是本王或太子妃求着你来的?” 白晓瑾美眸一弯,本想开口,却被沈景行拍了拍手背制止了。 “当日在养心殿外本王便和你说清楚了,你若是个聪明的便不会再来招惹本王与太子妃。只可惜这段日子,你不但不改却变本加厉。” “如今把自甘堕落把自己送进我这太子府来,你这些日子做的事若是让太后知道了,定然也会给你气死!” “柳若初,本王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在这领了罚,带着你的东西滚出太子府。不然就休怪本王不顾及太后了!” 沈景行平日里总是笑着的,虽然嘴里总是吐出刀子,但却总让不知情的人以为他好说话,此番一发火,柳若初跪在地上,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沈景行带着白晓瑾离去。 “殿下,殿下,我们回去吧,殿下。” 不知道跪了多久,繁花的声音才将她拉回现实。 “不,我绝不会放弃的,我也绝不会轻易放过白晓瑾这个女人的!” 本以为柳若初经过了这一遭,也该彻底明白了。奈何柳若初的这些年来被捧在未来太子妃的位置上太久了,此番已经有些魔怔了。 “繁花,景哥哥是我的,太子妃的位置也是我的。” “是白晓瑾,是她,都怪她这个贱人,一定是她使了什么手段,在景哥哥那里说了我的坏话!本郡主一定要她死!” 因为腿麻,柳若初还倚靠在繁花身上,牙关紧咬,隐约能看见脖颈上的青筋。 另一边,沈景行带着白晓瑾回到了栖月阁。 “原来殿下与郡主还真是有幼时的情分啊。” 白晓瑾想到刚刚的话,心里没由来的不舒畅,调整了一下心态,调侃道。 “那时候母妃去世,我在宫中无依无靠,恰逢姑母病逝,皇祖母将她接入宫中,我见她也是无依无靠的,便觉得同病相怜,偶尔帮衬过一二。” 沈景行哑然,解释道。 他确实没想到当年的无心之举,却让了柳若初做了这么多年的春秋大梦。 “希望这次柳若初能安分下来。” 白晓瑾叹了口气,虽说把柳若初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人放心,但她也不想就这么天天防着一个人。 还是一个脑子不怎么灵光的姑娘。 说着白晓瑾略带几分审视的打量起沈景行。 也不知道这人除了长得好看、出身好以外还有什么好的,惹得这么多桃花债,偏偏还要自己来收拾。 沈景行可不知道白晓瑾在想什么,唤来了青橘给白晓瑾梳妆。 “怎么了?不是说吃饭吗?” 白晓瑾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厨房你都给柳若初用了,去哪里准备饭菜?” “......咕噜......” “走吧,带你去鹤亓楼吃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狭路相逢 鹤亓楼是近些年才开在京中的酒楼,却因为其独特的装修、丰富美味的菜品而享誉京城,这些年更是隐隐有了京城第一楼的名头。 其背后的势力似乎及其复杂,就连沈景行都只查了个大概,此次还是废了不少功夫才在其中定了一桌饭菜。 听着沈景行略有些骄傲的说法,以及那一副等着夸奖的表情白晓瑾的面色有些复杂。 不为其他,这鹤亓楼正是她名下的除了烟雨楼和清渊阁以外的第三大产业。 当年她开鹤亓楼的原因也很简单—— 烟雨楼和清渊阁的初期运转需要大量的资金。 她有一段时间喜欢研究吃的,将各国的美食都吃了个遍,按照自己的口味修改了一二,简单做了个菜谱,最后扔给了鹤亓楼。 她是真的没想到,鹤亓楼会在京城火起来。 但看在沈景行那求夸奖的表情上,白晓瑾还是很违心的开口夸赞了几句。 ...... 京城街道热热闹闹的,沈景行和白晓瑾二人走在人群之中,悠哉游哉好不快活。 尤其是沈景行,他面色虽没什么变化,心里却早就乐开了花。 从决定留下婚约的那一刻起,许多事情他都在脑海中想象了无数遍。 而现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终于走在了她身边。 青安和白疏月紧紧地跟在后面,二人眉眼间也满是笑意。 从白晓瑾出现后,青安的日子虽然好像更难过了,但他能感受到自己主子在一点点的改变,从曾经那种永远带着笑容的死气沉沉,变成了一个有血有弱的人。 而白疏月则是将沈景行眼底的爱意看的真切,真心为白晓瑾高兴罢了。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唇角自然上扬,伸手便要去牵着她的手,谁知白晓瑾忽然指着前方说要去吃点心。 “宫里什么点心没有?偏要吃外面的?” 他担心外面的会被人做了手脚,就算是鹤亓楼那般神秘的地方,他也是做足了准备的。 白晓瑾皱了皱鼻子,一脸的不乐意。 “嫁给你之后是不是连吃什么的权利都被没收了?” 无奈之下,沈景行只得叹一生气,领着人就去买了,从取到付钱全程都没让白晓瑾沾手,拿到后更是自己小心尝了一口后才给了她。 他未免有些太过小心了些...... 白晓瑾哭笑不得之间,心底柔软的地方也被触动了一下。 二人吃着点心在街上闲逛,直到太阳完全落下,万家灯火起。 “走吧,这个时辰,饭菜也该准备好了,带你去尝尝。” 沈景行掏出个帕子替白晓瑾擦去指尖的碎屑,自然而然的就将嫩滑的小手握住了。 白晓瑾脸色僵了一下。 一想到那些自己曾经试吃了无数遍的饭菜...... 还真是瞬间就不饿了呢。 “二位客官包下的是天字一号,这边请。” 鹤亓楼一共七层高,最上面两层是白晓瑾以及她亲手带出来的人的住所,以下的五层才作为营业,天字房一共四个,都在五楼,视野最好。 鹤亓楼的人手很多,其中认识白晓瑾的确不多。 好巧不巧,沈景行包下的天字一号的负责人暮雨正是白晓瑾一手带出来的下属。 到底是经过训练的,面对白晓瑾的时候面不改色,将二人引去包间。 二人正想说话,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只见身旁九皇子沈夜安出现了,只是他脸色甚是难看。 “大哥,真是好巧。”他笑着打招呼,沈景行淡淡的看了一眼没说话。 自从上次白绾绾和沈夜安的事情出了之后他对沈夜安也算是手下留情了,而对于沈夜安来说他可是丢尽了脸面,对沈景行二人心里也记恨着呢,尤其是对白晓瑾。 白晓瑾瞥了他一眼没理,朝着沈景行靠了靠。 她是沈夜安的兄嫂,避嫌是应该的。 奈何这举动看在沈夜安眼中,更多的是挑衅。 “原来是九弟,为兄带你大嫂来用饭,九弟请便吧。” 沈景行语毕拉着白晓瑾准备进去,谁知沈夜安又开了口。 “太子且慢,虽然难得咱们兄弟遇见,理应请太子吃饭,不过很抱歉,这酒楼被包下了。”沈夜安看到沈景行时立刻改变了注意,“旁边酒楼是新开的,还是请二位去那里吧。” 沈夜安这般无非是想打沈景行的脸,好出气罢了。 “管事的,这酒楼他包了吗?”白晓瑾不等沈景行说话便开口问道。 忽见沈夜安手里一个钱袋子扔了过去,“废话!” “若是这位公子要包下小店,那请按时辰计费,每时辰十两万七千三百八十两,若是公子包的时间长,小店可将零头给公子抹去。” 引路的暮雨任由那钱袋子掉落,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一个就尽职尽责的开了口。 “现在本店共有三十一桌客人,其中天字房一桌,地字房七桌,玄字房十三桌,算上给客人的安抚费用、饭菜浪费的费用,小的帮公子把零头抹了,共计十八万三千两。” “本店小本买卖,两个时辰起包场。” 暮雨的算盘打得啪啪想,没说一句话就让沈夜安的脸色发绿。 十八万两他不是没有,但若是真的给了传出去...... 也话都说了,沈景行就看着,若是不包,这...... “现在包了,一会儿给钱,我有朋友在这里你总该知道吧?”沈夜安威胁似的看着小二。 沈景行满脸不悦,他这分明就是故意跟自己对着干,吃顿饭而已,看来是因为记恨之前的事儿才这么做的。 暮雨神色淡定的开口:“抱歉,本店包场,先付钱。” “不要命了是不是?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他怒气冲冲的看着暮雨,今儿他必须得争这口气,绝不能输给沈景行。 但争气的同时也不能再搞臭他的名声了,他不求别的,只要将白晓瑾他们赶走便可了。 “莫老头,有人找!” 暮雨不耐烦的朝后喊了一嗓子,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头从后厨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您该不会跟九弟我抢吧?何况我的朋友早已在这等着了,打杂的不懂事而已。” 第一百四十二章 女人不能喝 沈夜安看到掌柜的来了忙对着沈景行提醒道,看看他是不是要在这里亮出身份来闹,想到白晓瑾陷害他到现在还恨得牙痒痒呢。 “诺大一个酒楼,九皇子包下来是作什么用?宴请宾客?可是听闻你和绾绾不是分开了吗?” 白晓瑾讽刺道,果然踩到了沈夜安的肠子。 “太子妃,当日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比谁都清楚,别把别人当傻子。” 沈夜安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怎么现在九皇子是要在这里跟我讲理?皇上都定论的事情九皇子是觉得皇上错了? 白晓瑾顿了顿,故意拖长了声音。 “再说别人是不是傻子本宫不知道,本宫只知道九皇子着实是个傻子。” 沈景行心中一乐,这都无需他说什么了,白晓瑾这牙尖嘴利的,沈夜安脸黑成了炭。 “老头,就是这位要包咱们的酒楼。” 莫掌柜看到白晓瑾后,前进的步伐几乎是可以用挪来形容了,暮雨翻了个白眼,上前强行扶着他往前。 “这位掌柜的我打算宴请朋友,包下酒楼一用,钱马上便送过来。” 莫掌柜的看了沈夜安一眼,又朝着沈景行二人看了一眼,旋即拒绝了沈夜安的要求。 “抱歉,这酒楼不包给公子,有什么问题请公子找我们老板。” 莫掌柜看了眼白晓瑾,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 这话一出口便将沈夜安气到了。 “我现在就可以付定金!更何况,刚刚这位姑娘说了是可以包场的!” 他当着沈景行的面可不愿意丢面子,就算他是太子,他娶了自己的仇人,被害的在皇帝面前都被训斥了一顿,到现在皇帝对他还没改变看法,这次他岂能再次输给他? “我们老板也说了,包给谁也不包给公子。” 莫掌柜翻了个白眼。 天晓得他这一把老骨头干嘛要来这受罪啊。 “你是不是做生意的?你们老板呢?让你们老板出来,我就不信他放着赚钱的生意不做,要把人往外推。” 沈夜安怒吼道,看到沈景行二人如此轻松更加生气了,他们分明是在看自己笑话。 “旁边就有酒楼,客官您还是去那里吧,这个酒楼不伺候您这位爷。” 莫掌柜的语毕小二立刻上前,再加上里面走出来的几个人将沈夜安围在了中间。 沈夜安完全没想到自己是那个被赶出去的人,便跟掌柜的要求见老板,再次遭到了拒绝。 “我们老板不是谁都见的,请你马上离开这里,否则的话我们就不客气了。” 莫掌柜的说完也不管他,小二几人不由分说的将沈夜安给赶出去了。 沈夜安看着他们二人被请进去,心里怒火烧心,转身愤怒离去。 “老板,您快请进吧,在外面站这么久累了吧?喝了吗?饿了吧。” 莫掌柜的来到白晓瑾面前,弯着腰一派恭敬的模样。 看戏看的饿了吧,渴了吧,真是可怜他这一把老骨头啊,到手的钱都不能要。 沈景行一愣,诧异的朝着白晓瑾看去。 虽然心中早有预计,但他确实没想过白晓瑾会是鹤亓楼的那个神秘的幕后老板。 也好在鹤亓楼的隔音等效果都是一流的,刚刚大堂里的这一出没引起什么人的注意。 “咳咳,莫叔,你冷静一点,别气疯了好嘛。还是老样子吧,让太子殿下也常常我们的招牌菜好吧。” 白晓瑾有些心虚的轻咳了两声,继而挽住了沈景行的胳膊。 莫掌柜的是个财迷,若是往日早就给沈夜安包场了,今日自己退了这么大一个胆子,现在这老头心里指不定怎么骂她呢。 “既然都老规矩了,那我也就不伺候着了,天字一号你别给我拆了就成。” 暮雨也懒散的伸了伸手臂,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溜去了后院。 “不是莫叔啊,你就看着暮雨这么混你的工钱呀。” 白晓瑾企图转移话题。 “混工钱,能有你这个老板混的多?能有你这个老板糟践的多!可怜我的鹤亓楼啊,每天才又多少进账,都给了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莫掌柜说起来就回头找算盘,打算跟白晓瑾算总账,再回过身,只留下了白晓瑾拉着沈景行上楼的背影。 “呼——幸好走得快,不然老莫又要拉着我算一堆账了,看着就头疼。” 白晓瑾关上门,大大咧咧的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烟雨楼和清渊阁需要大量资金维持,是以这两处的进账都是各用各的,她的几个仓库里的大部分都是从鹤亓楼里出的。 这也导致了,每一次鹤亓楼的负责任莫掌柜看到她都要举着算盘和她算账。 白晓瑾真的恨不得现在一口水呛死自己算了。 而沈景行则神色复杂的坐在了白晓瑾对面,目光幽幽的望着她。 看似白家小姐,实则背地里必定不是普通身份,对于这个他虽好奇,却从未主动问过,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况是从小受尽委屈在外长大的白晓瑾。 如果可以,他希望像今天这样可以了解她的意外越少越好。 他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但他可以等到白晓瑾愿意告诉他的那一天。 “想什么呢?”白晓瑾看他一直在发呆,想必因为刚才的事儿是很好奇的。 “想起来京中的皇权富贵人家都喜爱这家的酒菜,听他们说过许久,今日我还是第一次来尝。” “想来这京城中那么多的酒楼,唯独这家的酒菜味道如此吸引人,定然有其独特之处。” 他淡淡一笑,没有过多的询问。 本来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解释的白晓瑾一愣,随即明白了沈景行的心思,嫣然一笑,伸手放在了他的手上。 “好吃不好吃吃了就知道了,若是喜欢,太子殿下日后常来便是。” 没一会儿小二端来了饭菜和上好的酒,一股浓重的酒香味袭来,沈景行端起酒却让白晓瑾放下酒杯。 “殿下,男人能喝女人不能喝?” 她挑眉,将酒抢了过来。 “万一爱妃喝醉了,那今日岂不是很快就要回去了吗?” 他可不想那么快回去,想要多和她走一走。 第一百四十三章 酒不醉人 她笑着喝了一整杯,她酒量可没那么小,将空杯放下正准备倒酒一只手覆在她手上拦住了。 抬眼对上沈景行的眸子,他不知道喝了几杯,原本苍白的面容染上了些许红润,比起往日的克制,那目光中似乎有什么别的东西,却很快被他克制了下去。 “酒不醉人人自醉,本王若是醉了还得劳烦爱妃带回去呢。” 他说着将杯子拿走,给她夹菜。 他看过白老爷子的书信,知道因为幼时的经历,她的胃曾有一段时间很不好,虽然治好了,但酒这种东西还是少碰的好。 她看着自己面前碗里堆成山的菜,心里忽然生出一股感动来。 在白家,她是没人心疼没人爱的,谁管她是否吃得好睡得好? “爱妃,多吃些,吃了咱们再去逛一逛,外面那么热闹,咱们又难得出来。” 二人边说边吃,沈景行照顾的好,白晓瑾甚至没有自己夹过菜,也乐的被他照顾。 而另一边厢,沈夜安从酒楼离开后他友人也出来了,得知他和沈景行闹别扭都觉得不可思议。 “那可是太子殿下,你这么做不怕吗?” “之前的事儿就算是太子妃,现在她也已是皇上承认的了,您还是悠着点。” “您也看到了,太子殿下对太子妃有多宠。” ...... 都劝说沈夜安以后和沈景行一起小心点,能让则让,谁让他是太子呢,可沈夜安却咽不下这口气,他一直认定白晓瑾不简单,沈景行和她之间也不只是寻常夫妻那般简单。 “白晓瑾是什么人?他怎么会突然就那么喜欢她?还有,那个酒楼直接将我赶出来了,你们敢说和他们没关系?这件事我一定要让人查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白白受了气。” 在沈夜安心里,他的敌人从之前的沈景行变成了沈景行夫妇,他们还如此对待他,他又怎么可能再忍气吞声下去? 他狠狠的看着那酒楼,沈景行和白晓瑾正在那里吃饭,而他却被赶了出来,如此丢人的事儿他是不可能就此罢休的,这笔账怎么也得算清楚不可。 “走,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他说完带着自己的人便走。 天字一号房是整个鹤亓楼最好的雅间,从窗户看出去,整个东城的风景都尽收眼底。 许是知晓白晓瑾的习惯,除了必要的上菜意外,并没有人来打扰他们。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白晓瑾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又看了眼碗里成堆的饭菜,觉得沈景行一定是想用撑死她作为她隐瞒的惩罚。 “再吃就胖成猪了,不能吃了,吃胖了怕到时候殿下您就不要我了。” 白晓瑾撒娇道,反正他已是自己的丈夫了,这几日也慢慢习惯了二人之间的关系。 “怎么会?如果爱妃你吃胖了我也喜欢,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求了。” 沈景行平日虽然温柔,但有些话却也不常说出口深情的话更是从未如此直白过,今日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话脱口而出。 说的白晓瑾脸开始微微发烫。 她下意识看向了窗外,一丝微风袭来,却无法缓解脸上的烫意。 “殿下,休要这样了,让旁人看到笑话。” 白晓瑾抿嘴一笑。 “旁人?这里可没有旁人。” 他专注的看着她红脸的样子,越看越有趣,越看越想看。 “不吃便罢了。” 沈景行终究没有强求,肉这种东西,以后可以慢慢养。 这般想着,他越过桌子,拿起了白晓瑾的碗筷,将她碗中的饭菜一点点吃下。 “沈景行......” 白晓瑾一愣。 “爱妃莫不是没学过,不能浪费粮食?” 沈景行舔了舔唇,义正言辞的说道,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句话,让白晓瑾再度红了脸。 “那,那你也不能......” 她甚少露出小女儿姿态,不过此刻在他面前,她倒是变得更加女人了,可沈景行坦坦荡荡的,这样看来倒显得她小气了。 最终也只能别开眼,继续看着窗外的景色。 街上人来人往,她没看见沈夜安的身影,想来是已经走了,便没在意,回来做下,眼前又多了一碗糖水。 “殿下,我又不是饭桶。” 她假装生气抗议,不过抗议无效,他亲自舀汤喂到了口边。 “消食的糖水罢了。” “甜吗?” 他看她闭上眼睛享受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忍不住笑了。 她点头,甜蜜的感觉涌上舌尖,喉咙,一路到胃里,让人感觉好极了,学着他的样子喂他一勺。 饭后,他要去结账,被白晓瑾拦住了。 “你先去,我有些事情要出去一趟,一会儿我回来找你。” 这些日子她研制出了几款解药,送去花无影那里,都成效各异,她结合之下又研制了一番,但此次需要她亲自去看看。 一来花无影中毒的时候不少了,二来这款解药她的把握更大,但不排除失败的可能,楼中又没有其他懂医术的人,到时候描述怕是不够详细。 之所以不让鹤亓楼的人送去,也是因为有规矩在先。 鹤亓楼作为明面上最正规的生意,不许同其他两方有任何往来。 沈景行眉头微微一皱颇不满意,两人一起出来的,她要一个人走? “爱妃确定要留下我一个人?” 什么紧要的事情非要这会儿一个人离去?他不明白,忍不住问,模样倒像是委屈极了。 “一会就回来了,殿下若是不想在这里就直接回去好了。” 白晓瑾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现在让沈景行委屈一会和让沈景行知道她要去青楼两者之间的区别。 果断选择把某位太子留在这里委屈一下好吧。 “那你带上青安,让她保护你。” 沈景行还是有些不放心,沈夜安刚刚吃了个哑巴亏,不是没可能藏在暗处对他们下手。 “......” 白晓瑾眨了眨眼。 带着青安去逛青楼,那死的会不会更惨?还得搭上一个青安。 “罢了,你早去早回,我等着你。” 见她没有说话,沈景行便知晓了她的为难,主动开口。 他知道白晓瑾有自保的能力,但他也很害怕,害怕上次在猎场的情况再度发生,害怕他找到她的时候,她又是那一副毫无生机的模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病弱美人 “你放心吧,我就去见个老朋友,顺利的话,宵禁前就能回去。” 白晓瑾将碗里剩余的酸汤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保证道。 沈景行看了看窗外的万家灯火,心里开始算着时间。 “路上小心。” 白晓瑾推门出去上了鹤亓楼的顶层,她需要带上一些东西,顺便换了一身衣服,给自己脸上随意捯饬了一下。 她虽然并不精通易容之术,但天色已暗,简单的易容一下, 不会被人一眼认出还是没问题的。 走出鹤亓楼的时候,正巧看到沈夜安身边的贴身侍卫李言从隔壁酒楼中走出。 而其身边似乎还跟着个熟人? 虽然穿着宽大的斗篷,但许是猎手的知觉,又或者因为是那一身怎么都遮掩不了的装出来的清高气质,白晓瑾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人。 白绾绾。 有一说一,皇帝的圣旨似乎不怎么有用?这白绾绾 一天到晚的往九皇子府跑,现在都抛出来逛街了。 按照这个进度,过不了多久,白绾绾就要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了。 心里吐槽着,白晓瑾还是佯装做路人,一点点往二人身边凑了过去。 白绾绾有些吃力的跟着李言,似乎在说些什么。 李言却突然停下脚步,白晓瑾眼力不错,能看到其面上的愠怒之色。 “够了!你把殿下害到如此田地还不够吗!” 李言的声音突然有些激动,周围人均看了过去,意识到自己吸引了大片目光,他扯着白绾绾快步走进了一个巷子。 白绾绾身着宽大的斗篷,被他拖着走就好像一个破败的布娃娃一般。 二人走进阴影,白晓瑾赶忙跟了上去。 “我告诉你白绾绾!你别以为和殿下行了云雨便是九皇子府的主子了!你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为了不暴露,白晓瑾跟的有些小心,是以只听到了这半句话。 随机是李言穿着粗气走了出来,面庞因为生气而红了几分。 白晓瑾装成路过的,从哪个巷子口“飘过”。 白绾绾依靠在墙上,似乎在低声抽泣。 “都欺负我,都是混蛋!等我有了孩子,等我有了孩子!看你们还敢不敢!” 听见白绾绾的低喃,白晓瑾眨了眨眼。 不得不说,这不够努力啊,都这么多天了。 看样子,自己还是得出手帮帮这个妹妹啊。 上元街。 这里是全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之一,也是全京城唯一一条游走在黑白之间的街道。 一栋栋形态各异的小楼,几乎每栋楼前都站着展览客人的美人。 同样,能在这里立足的每一个背后都有一座巨大的靠山。 除了上元街尽头的那栋。 烟雨楼。 老鸨无精打采的靠在门口招揽着客人,身后的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姑娘此时看上去也显得蔫蔫的。 “姐你看看隔壁的那些人,也不知道以前他们的生意怎么能那么好?” “就是,还自诩清白,卖艺不卖身,要我看啊,再过两天他们还不是要乖乖的和我们一样!” “我可是听说了好像是他们的头牌那个秋月姑娘跑了,不干了!结果被抓回来一顿毒打,一直到现在都没消息。” 他们这样的人,想逃跑,被抓回来等待的不外乎就是一顿毒打,之后是生是死就看造化了。 一个用帕子半遮住脸的女子,语气酸涩的加入了讨论。 “真的是抬举她了,说到底不还是个妓子!” “姐你说是吧。” 还是刚刚那个那手绢的姑娘看着身后酒楼里,屏风后,似乎有一个身影,但转眼便走了。 白晓瑾听着他们的讨论声,停下了步子,想了想一头钻进了烟雨楼隔壁的一家青楼。 她身着男装,很快就有美艳的姑娘上前,在这欢声笑语中,白晓瑾从窗户翻出,转眼就爬进了一旁的烟雨楼之中。 等那姑娘在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几块碎银扔在桌上。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客人,但烟雨楼的防护依旧得当,加上白晓瑾并未刻意隐藏身形,刚刚站稳,便被人围了起来。 “参见主上!” 不过一瞬,这些人便认出了她来。 “我去找花清秋,你们归位便是,切记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她的房间。” 白晓瑾摆了摆手,神情冷冽,开口吩咐。 这队训练有素的黑衣人齐齐垂下头,不过扎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她眼前。 因为受伤的原因,花清秋已经被转移到了烟雨楼的暗室之中,白晓瑾出现的时候再度被黑衣人抵住了脖子。 属下的人警惕性都这么高,也不知道她该不该高兴。 眉间抽搐了一下,白晓瑾冷静的将放在自己脖颈间的利刃移开了。 “主人。” 黑衣人见是她也是一愣。 “无碍,我改进了一下解药,本想让你去取,不过用药的方法我也一并改了,想着应该差不多,就亲自来了。” 说着白晓瑾从怀中取出一黑一白两个瓷瓶递给了黑衣人。 “将白色的里面药丸取三颗撵成粉末用热水冲开,黑色的取两枚混在一起,剩下的还给我。” “是。” 黑衣人领命而去。白晓瑾则是走到了花清秋床前,从脚边的柜子里找出了自己的药箱。从前送来的解药整整齐齐的摆在里面。 可是床上的人却在愈发消瘦的同时,手臂上也出现了红色的树状纹路。 花清秋的美很恰当的停留在了清冷和魅惑之间,此时整个人削瘦的厉害,看上去更是添了几分病弱美人的姿态。 看着花清秋,白晓瑾心底想到的确实沈景行。 身子孱弱似乎是他的挡箭牌,为了维持这个挡箭牌,平日里沈景行做的准备也不少,整个人也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那病弱美人的姿态自然是沈景行更深一筹。 将银针消毒后,挑破了那纹路,果然不出她所料,没有一滴血流出。 “第三阶段,来的还是快了,看样子之前的药有冲突。” 白晓瑾摇了摇头,这种毒性并非单一的,看起来花清秋似乎是中了不少于三种毒,也好在这三中毒同样霸道,在花清秋体内形成了制衡。 不然绝对等不到自己研制出解药的那一刻。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交手 这般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是不停,似乎是很随意的取了一枚泛着诡异的绿色的药丸,抬起花清秋的下巴。 手指微动,也不知道白晓瑾干了些什么,那鹌鹑蛋大小的药丸就那么顺着花清秋的嗓子眼下去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花清秋手臂上血红的树状纹路逐渐变淡,白晓瑾见状,十数根银针扎了下去。 花清秋整个人在床上开始剧烈的挣扎。 说是剧烈的挣扎,不过到底是快一个月未曾清醒的人,整个人也只是像泥鳅一般在床上不断扭动。 白晓瑾死死地按住她那条臂膀,任凭花清秋如何挣扎,下手越来越稳,直到那纹路周围似乎都被扎满了银针。 黑衣人端着药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自家老大在床上不断扭曲,一条宛若刺猬的手臂却被主子死死地按在床上,动都不带动一下的。 “找人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 白晓瑾头也不抬的是以其将东西放下,又从怀中掏了个药方递给黑衣人,末了想了想还特意补充道:“找人去,要你帮忙。” 黑衣人点了点头,不多时再度回到了房间之中。 “过来按着。别让银针插进去了。” 白晓瑾招呼道,自己则脱掉了鞋,爬上了床。 许是方便花清秋休息,暗室中的床是标准的双人床,白晓瑾倒是不担心会弄到花清秋。从医药箱里取出剩下的两百多根银针,取了大约一半的银针。 直接泡进了刚刚让黑衣人冲的药。 她的银针是经过特殊改造的,能够吸收药液,扎入体内后能更好的让人吸收药效。 就在她做准备的时候,花清秋身上扎的银针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花清秋在中毒,或者说是中其中一味毒药的时候一时还很清楚。知道自己无法奈何的了这毒药,就将毒性逼出,都封在了手上。 壮士断臂。 却不想,这一次毒性来的太过凶猛,花清秋没有等到毒性被全部逼出,就昏了过去。 白晓瑾看了看插在其手臂上的银针,手一抹,拔出了大半,黑色的血液流出,花清秋本人的动作也大了不少。 接下来的步骤其实很无趣。 她借助花清秋逼毒的手臂当做媒介,用银针和药物护住她的心脉,不断地放血,让花清秋原本就苍白的面色更加难看。 “把黑瓷瓶里的药给她吞进去。” 白晓瑾有条不紊的指挥着,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慢吞吞,但不知怎么的却从这一份懒洋洋上看到了一丝肃杀。 花清秋体内的情况并非不可恢复,但确实比她想的要严重些,好在她做了二手准备。 ...... 等白晓瑾将最后一根银针拔取,手中的药丸宛若糖豆一般全部塞进了花清秋的华丽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 外面虽然还是人山人海,但明显多了一丝入夜的放纵。 “唔......” 在白晓瑾和黑衣人热切的注视下,花清秋眉头紧皱,挣扎了片刻终于睁开了满是迷茫的双眸。 “咳咳。” 看到白晓瑾,花清秋想张嘴说什么,却有些东西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呕了出来。 是一些血块。 “不错,应该都排出来了,喝点水。” 白晓瑾见状满意的拍了拍手掌,随手给她倒了杯温水,在里面滴了两滴不明的液体。 黑衣人接过,熟练地喂给了花清秋。 花清秋原本惨白的脸色才多了几分红润。 “主上,我们好像暴露了。” 一开口便给了白晓瑾一个惊喜。 话虽是这么说,但介于花清秋这次中毒来的蹊跷,这也是白晓瑾能想到的最坏的结果。 黑衣人低着头,扶着花清秋半坐了起来,便一言不发的站在一旁。 花清秋昏迷的时候他接替花清秋的位置,此番人醒来了,那老大自然还是老大。 “说说具体的。” 白晓瑾坐在桌子旁,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约一个半月前,我收到消息,我们位于京城的仓库位置似乎暴露,被人盯上了。” 花清秋声音干涩不徐不疾的讲了起来。 一个半月前。 她的到消息后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仓库的位置。 半路上才意识到或许是个陷阱,对方有可能是为了诈出仓库的位置。便随即换了一个方向,佯装做自己去过了仓库。 果不其然在返程的路上,遭到了埋伏。 一场苦战之后才得以逃脱。 但很快,第二场意外来了。 她如同往常一样扮做花魁秋月在烟雨楼中表演,却被人送上了一章纸条。 “咳咳,就放在了桌子下的暗格里。” 白晓瑾一伸手,果然在桌下的暗格里找到了一章纸。 看样子是被人随意撕下来的,光看纸,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展开看去,纸上只写了九个大字—— 清渊阁和月牙巷。 字迹潦草,下笔无力,甚至有些扭曲,看得出来写字的人用的绝对不是自己的惯用手,按照字迹偏的方向来看,应当是用左手写的。 而信上的内容却不得不让白晓瑾重视起来。 这些年她十分谨慎,前两者绝未出现过什么明里暗里的交流。为求逼真,她偶尔会以客户的身份在亮着之间做个小小的交易罢了。 而最后一个地名,就是花清秋被发现的地方。 “你和他们交手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白晓瑾将纸条重新放了回去,这一次,眉宇间却未展开。 “那一次我并未遇到他们。” 熟料花清秋却摇了摇头。 “我无功而返,直到两天后因为一个任务,我跟踪目标再度去了月牙巷,不料遭到了埋伏,我的任务对象被杀害。” “而那些人就好像知道我的存在一般,冲着我就来了。” 花清秋的身份特殊,不仅是烟雨楼的老大,也是清渊阁的元老之一。 “他们的招式路数掩藏的很好,我只能从中看出与第一次我遇袭的那些人是同一批人,但无法破解他们的路数。” “反倒是对方似乎对我十分熟悉,处处限制,我最擅长的剑术完全施展不开。”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碍 “直到我们的人收到我的信号赶来,他们才撤离,临走前冲我撒了一把毒粉。” 那粉末出来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不对,但想要避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尽可能的避免吸入。 可那粉末似乎能通过她的伤口进入体内一般,她来不及反应,只能勉强将大部分毒素集中在右臂上。 花清秋的话说完了,暗室里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白晓瑾好看的眉眼,难得完全皱在了一起。 按理来说,毒粉一般是用来干扰敌人,方便自己撤退的,这之中自己难免会吸收到,是以毒性不会太强。 可这一次却不一样。 小小的毒粉就几乎要了花清秋的命,更是让自己一度无计可施,只能不断试验。 对方为的是什么?又是谁? 对方是谁暂未可知,但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是敌非友。 问题是为什么对方在花清秋昏迷之后就再无动静。 是在等什么? 等她破解了毒药还是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如果是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那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无数个谜团扑面而来,砸在了她原本计划好的生活中。 而现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烟雨楼和清渊阁关系的暴露似乎成了板上钉钉的事情。 一切似乎都更糟了。 “敌在暗我在明,吩咐下去,这段时间停止三处之间的全部交流,让清渊阁加强防卫。” “你中的毒性虽然强,但并非烈性毒药,我已经让人给你煮了药,一日三次,不要落下,很快就能恢复。” 花清秋现在看上去虚弱的下人,实际上就是在床上躺了太久的结果。她准备的都是温和的排毒、补气、补血的,喝上两日,配合药膳人便补回来了。 “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你全权负责,调查此事。” “属下明白。” 花清秋的神色也没有多轻松。 “这些日子都是无影负责你的工作。”白晓瑾顿了顿,她口中的无影便是屋内的黑衣人。 “你既然醒了,那边继续负责吧。喏这个,你想办法给我投到九皇子的饭菜中去。” 白晓瑾想不明白那伙人的目的,摆了摆手决定还是先着手眼前的事情。 “这是......” 花清秋愣了一下。 她昏迷了快一个月着实是错过了许多精彩的事情。 “这药是用来避孕的,不过是给男人用的,我就不信沈夜安用了我这药还能让白绾绾怀上!” 白晓瑾冷笑了一声,双臂环绕在胸前,仿佛现在眼前就有一场大戏一般。 花无影:????有没有人能和她同步一下剧情进展? 正打算回复却见白晓瑾一拍脑袋,跳了起来。 “哎呀,什么时辰了!宵禁可过了!” “过了一刻钟了。”花无影如实回答。 下一刻就见白晓瑾已经冲出了暗室,只留下了轻飘飘的一句话。 “无影你给花清秋解释一下!我要吃了!” 等花清秋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暗室里就只剩下她和花无影大眼瞪小眼了。 花无影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开始讲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 这边花清秋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断高呼后悔。 她就昏迷了不到一个月,她家主子居然就嫁人了? 她受伤怎么就刚好赶上了这个点,错过了这么多有意思的东西! “无影,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干的。” 末了花清秋用一种满是嫉妒的目光盯着花无影。 花无影递给了她一个你是不是把脑子睡傻了的表情,也离开了暗示,只留下身后花清秋的咆哮声。 有一说一,这中气十足的一点也不像前不久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 另一边,白晓瑾才想起自己宵禁前回去的保证,匆匆的往太子府赶。 好在今夜的月亮躲在厚厚的云层里,白晓瑾借着这种绝佳的天气,避开了巡城的人,迅速回到了太子府。 当青橘看到自家太子妃从墙头翻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毕竟...... “什么!” 白晓瑾险些从椅子上跌下去,反复吸收着刚刚青橘的话。 “殿下派人传话回来说是在鹤亓楼等太子妃娘娘一同回来。” 青橘神色复杂的打量着白晓瑾的装扮。 明明出门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回来一趟自家太子妃不仅换了身男装,还把太子和倒霉的青安留在了鹤亓楼? “完了。” 白晓瑾吐出两个字。 这丫的,本来还能糊弄过去,现在好了,沈景行压根就没回来,还在鹤亓楼等她呢。 “这都宵禁了,要不......” 要不就把沈景行在鹤亓楼放一个晚上? 白晓瑾话没说完,但青橘还是一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娘娘,奴婢建议还是不要。” 青橘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冲白晓瑾摇了摇头。 “哎,行吧,你备车去墙根等我。” 白晓瑾叹了口气,想到沈景行,终究还是妥协了。 再怎么说明日还有早朝,确实不好让人再外面过夜。 于是乎白晓瑾换了一身一副,再度翻墙出门,好在城里没人敢拦太子府的马车,不然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和巡逻军解释。 太子带太子妃出门吃饭,结果被太子妃抛弃在了吃饭的地方? 她不在乎名声,但也不想有这么蠢的名声。 从鹤亓楼归来的路上,白晓瑾都不敢抬头看沈景行。打了半天的腹稿,抬起头的时候却见对方额头冒汗,眉目紧闭的靠在马车角落里。 “沈景行?” 白晓瑾试探性的叫了叫,却没得到回应,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探身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就在手要落在沈景行额头上的时候,这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直接避开了她的触碰。 “你这是怎么了?” “无碍......” 沈景行的声音多了几分沙哑,眼底有些微微泛红。 此时的他觉不好受,今夜喝了些酒,白晓瑾走后他一时兴起又喝多了些,加上坐在窗边吹风,不知怎的就将那些埋藏了许久的病痛勾勒出来。 偏偏药都留在了太子府。 “沈景行,你若是不舒服的话让我帮你看看。” 白晓瑾眼底闪过一丝担忧,想再度上前查看。 “本王说了无碍。” 马车停下,沈景行直接下了车,这一次并没有等她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太子府。 第一百四十七章 毒哑 而青安似乎也知道些什么,跟在沈景行身后快步而去。 白晓瑾眉头一皱。 直觉告诉她,沈景行不只是生气了那么简单,或者说他压根就没有生气,会这么迅速的离开似乎只是为了避免自己发现什么。 当然她能看的明白不代表所有人都明白。 就从门口走回栖月阁的那段距离,柳若初就收到了太子和太子妃晚归疑似争吵不和的消息。 “这可是个好机会!繁花你快去把我做的东西热一热,我要去送给景哥哥!” 柳若初一拍手,只觉得自己钻到了空子。 繁花倒是比她冷静,提醒道:“殿下,我们现在不知道消息的真假,不如先去栖月阁一探究竟,这么晚了若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并未吵架,想来会宿在栖月阁。” “殿下,有了今日的教训我们不能急于一时,若是太子殿下与太子妃娘娘吵架,那我们的机会还多。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能产生误会。” 闻言柳若初沉思了片刻,点了头。 “你说的有理,不知道我们这位太子妃娘娘还有没有胃口吃宵夜了。” 繁花了然,收拾了几样清淡的饭菜,加热好放在了食盒中,主仆二人朝栖月阁而去。 另一边沈景行跌跌撞撞的回到书房,关上门几乎是强撑着才让自己坐在了椅子上,不至于翻倒在地上。 “殿下,殿下,药。” 紧跟而来的青安从书房的暗格中找出一个小玉瓶递给了沈景行。 打开瓶子,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枚丹药孤零零的躺在那里。 沈景行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囫囵将丹药吞服下肚,想要提醒青安什么,却被腹部随即袭来的疼痛扰乱。 这是这种药的副作用,需要熬过去,药物才会起到作用。 一瞬间疼痛席卷而上,五脏六腑仿佛都位移了一般,被一股力量拉扯着,他吐出一口血,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瘫倒在了椅子上。 青安早就见怪不怪了,将沈景行扶起放在了书房的软榻上,随即收拾起了现场,顺手将刚刚那瓷瓶又放了回去。 而青橘和被吵醒的白疏月见白晓瑾一人回到栖月阁且面色不善,一时二人对望一眼,有些担忧。 最终还是和白晓瑾更加亲近的白疏月开了口。 “小......哦不对,娘娘,怎么了?太子殿下今夜可要宿在栖月阁?” 在青橘的调教下白疏月也学聪明了,开始拐弯抹角的问。 白晓瑾还在努力回忆适才沈景行的样子,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呕吐。 “应该不来了吧。” 她这副样子看在青橘和白疏月眼中变成了失魂落魄。 “青橘,太子殿下的身子如何?” 白晓瑾突然发问。 青橘是青字辈的,知道的应该比寻常的丫鬟要多得多。 青橘一愣,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殿下的身子似乎一直没什么大碍,平日里不过是装的,示人以弱的伪装罢了。” “这就奇了怪了......”白晓瑾低喃道,“对了你家殿下酒量如何?” 身子骨不错,那问题出在哪里? “这个奴婢不知,但殿下不常碰酒。” 青橘迷茫的摇了摇头。 白晓瑾眉头紧皱,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在别人眼中就成了与夫君争吵后的失魂落魄。 比如,此时端着食盒走进来的柳若初。 “臣女参见太子妃娘娘。” 柳若初那略有些尖锐的声音打断了白晓瑾的思路。 “都这么完了,郡主殿下怎么来我这了?” 白晓瑾现在看到她就头大,简直是避之不及。 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她居然是想避开的那一个。而每次都吃亏的那个人简直可以说是越挫越勇,都要黏上她了。 “听闻太子妃娘娘和太子殿下才从外面回来,若初特意做了些宵夜带来,请太子妃娘娘品尝。” 柳若初没见到沈景行,又看白晓瑾一个人在院中眉头紧皱,心里就有了定夺,眉宇间也有了神采。 白晓瑾愣了一下。 她实在不明白柳若初为什么又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柳若初见白晓瑾没有回复,自顾自的将手中的食盒放下,从中取出一碟碟小菜放在了院中的凉亭里。 “这夏日炎热,直到晚上暑气才消了不少,趁着月光在这院中用些宵夜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柳若初的笑容愈发的灿烂,扭头朝屋内喊去。 “景哥哥,景哥哥,快出来尝尝若初亲手做的夜宵来。” 白晓瑾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柳若初是来干嘛的。 这人怕是觉得自己和沈景行吵架了,想要趁虚而入吧。 眉头一挑,白晓瑾双手环在胸前,靠在凉亭的柱子上,静静的看着柳若初的表演。 喊了两声没有人答应,柳若初几乎是欣喜若狂,却还是强压着心底的喜悦,宛若疑惑一般朝主屋走去。 “诶?景哥哥?景哥哥你不在吗?快来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就在靠近屋子的那一瞬间,青橘唰的一下将人拦住。 “哎呦!你这是干什么呀。” 柳若初只顾着往里看,没注意到青橘的存在被吓了一跳。 “此乃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住处,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青橘冷着一张脸厉声说话的时候到真的有几分青安的风范。 “行了,别找了。” 白晓瑾嫌弃的看了眼桌上明晃晃写着我作弊了,不是我做的的饭菜,叹了口气。 “沈景行他不在这,你若是想找他,就把东西收了都送去书房吧。” 许是没想到她这般坦诚,反倒是让柳若初愣在了原地。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也进不去,至于你的这些东西,嗯......可以赏给后院的两条狗吃。” “白晓瑾!” 柳若初一定,气从心底起,瞪了过去, “我和太子殿下回来时用过饭了,吃点别的还可以,这么多的垃圾你还是饶了太子殿下吧。” 白晓瑾被打断思路本就很不高兴,现在更是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你......你,你......” 柳若初似乎是被气狠了,指着白晓瑾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郡主殿下的礼仪怎么还是这般差?要不要我亲自去宫中找人来教你?还是说,郡主殿下是吃了自己的饭菜被毒哑了?” 说着白晓瑾佯装惊讶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第一百四十八章 告终 一场战斗以白晓瑾胜利,柳若初气呼呼的离开栖月阁告终。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没事让本郡主去找那个白晓瑾!” 一回到自己住的院子柳若初就将食盒狠狠的摔在了繁花脚下。 食盒被摔开,里面的饭菜洒落、盘子破碎。 繁花身子一抖,直挺挺的跪在了一地狼藉上。 “郡主殿下,最起码太子殿下的确与太子妃的确不和,不然刚刚太子不可能不出现的。” 繁花想到刚刚栖月阁的唇枪舌剑就后怕。 她自幼和柳若初一起长大,却不想为何这段时间,自家主子的性子愈发的焦躁了。适才若是太子殿下在,她家主子怕是要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行了,你起来吧,明日是白晓瑾回门的日子,你准备一下,帮我备一份礼一同送去白府,我们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柳若初横了一眼繁花,若不是太子府上没有她能用的人手,她绝不会这般轻易放过繁花。 “是,奴婢明白。” 繁花低垂着头,直到柳若初进了房间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腿上一片狼藉,还插入了几片碎瓷片。 拖着受伤的腿返回房间,繁花面上一片麻木。 跟在柳若初身边,这种程度的伤早就是家常便饭了。 另一边的栖月阁,白晓瑾出了气心情也好了不少,倒是目睹了全程的白疏月急了眼,嘴里骂骂咧咧的,眼都气红了。 “行了,你个小丫头怎么还这么沉不住气?要多和青橘学一学。” 白晓瑾有些哭笑不得,明明被骂了的是自己,怎么被安慰的却不是自己。 正这般想着,就听见青橘在白疏月耳边悄声开口。 “疏月,你别再说了,娘娘这会心里指不定怎么不舒服呢,你别再提这事了。” 青橘的声音很小,奈何白晓瑾自己就是练家子的,耳力不错,听了个一字不落。 “嗯!”白疏月闻言用力点了点头,快步来到白晓瑾身边给她续了一杯热茶:“娘娘,你别听那个柳若初乱说!她就是嫉妒你,自己过得不好就想让你也不好过!” “疏月说得对,太子殿下把娘娘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上的,娘娘可千万不能停了柳若初的挑拨。” 青橘也上前一同劝说。 毕竟刚刚柳若初口不择言的说什么白晓瑾是以美色侍人,沈景行娶到手了也就腻了。 听得青橘只想吧柳若初打出去。 但心底也有些忐忑。 他们这些人从未见过沈景行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但同样不知道是为何...... 白晓瑾一时哑然,觉得这两个人好像误会了什么。 算了,她收回刚才的话,安慰人就安慰人吧,她一点也不想被莫名其妙的安慰。 “对了娘娘,明日就是三日回门之期,奴婢拟了一份清单,娘娘请看。” 见白晓瑾沉默不语,青橘有心岔开了话题,地上来一本礼单。 回门? 白晓瑾一愣,她倒是忘了还有这回事。 随手打开礼单,翻看了一下,便放在了一旁。 “准备的很好,不过明日这些东西都送去上陵山,明日回门我也只去上陵山。” 白老爷子的陵墓就在上陵山上。 墓旁边有个庄子,白晓瑾出嫁之后,白府的老管家便搬出了白家,住进了那个庄子。 在白晓瑾心里,她在白家的亲人只有白老爷子白盛一人而已,这么多好东西干嘛要搬去白家? 她回门自然是白老爷子在哪她就回哪! “娘娘,这......” 青橘本想提醒这不合规矩,要不要找沈景行请示一下。但转念一想依照沈景行对白晓瑾宠溺的程度,这种事情,问了也是白问。 第二日一早,白晓瑾昏昏沉沉的被青橘和白疏月摆弄着。 虽说不回白家,但太子妃回门,定然有许多人都看着,梳妆打扮自然要仔细。 昨夜白晓瑾虽然没把柳若初的话放在心上,但夜里确实睡得不安稳,每每醒来都下意识的看向身边。 这才两天,她似乎就习惯了入睡时身畔有人的感觉。 “娘娘,昨夜殿下似乎是睡在了书房。” 梳妆时青橘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嘴,白晓瑾昏昏欲睡的点了点头,脑子稍微清醒了点。 书房好似只有一张软塌,睡一夜能睡得安稳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 等白晓瑾收拾妥当坐上马车的时候就看到了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沈景行。眼底虽然没有明显的乌青,但气息不稳,面露疲态。 白晓瑾坐上去后,沈景行才睁开眼,神色似乎有些恍惚,仿佛才发现白晓瑾一般。 “殿下昨夜睡得可好?” 白晓瑾小声出言试探道。 “还好。” 沈景行皱了皱眉,沉默了半晌蹦出了两个字。 哪里称得上还好,简直就是奇差无比! 他好不容易把人娶回家,好不容易能抱着睡了,结果昨天不得不在书房那张小破塌上忍受着寒冷和痛苦。 沈景行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太子十分凄惨。 不知不觉中,心里的哀怨便流露在眼底。 白晓瑾对上那哀怨的眼神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沈景行昨天是真的生气了一直在等自己去哄他? 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白晓瑾昨天毕竟把人家丢在酒楼里那么久,还是有些心虚。想了想,还是伸出了手。 于是沈景行眼睁睁的看着白晓瑾柔软的手指放在了自己头上,胡乱揉了揉。 沈景行:??? “好啦,好啦,不要生气了,怪我昨天没说清楚,我本来想让你回来等我的。我后来不是又去找你了吗,你怎么就非要和我置气呢。” “书房睡着又不舒服,你看看你今天这幅样子。幸好我们不用真的回白家,不然外面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白晓瑾揉着沈景行的脑袋,絮絮叨叨的说着话,手下的触感不错,一时间有些不想拿开。 沈景行神情呆滞的感受着头顶的温度。 直觉告诉他,似乎发生了什么误会? 见沈景行一直不说话,白晓瑾想了想,收回了手,坐在了沈景行身边。 就在沈景行以为没有后续的时候,手触被一片冰凉柔软包裹。 第一百四十九章 恶心 白晓瑾的手有些凉,让人忍不住想攥在手中再也不松开。 回头看去,始作俑者抿着唇,若无其事的看向窗外。 手指在沈景行手掌中不断地写写画画。 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痒痒的。 目光往上,停在那抹了口脂的唇上。 想在马车里亲媳妇怎么办!把口脂都亲没的那种! “哎呀哎呀,我错了嘛,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不是以为你会回府等我吗,而且我也没有晚多少,就那么一会会儿。” 白晓瑾转过身双手握着沈景行的手摇晃。 看上去应该是在撒娇? 如果忽略那有些僵硬的手臂的话。 但这也是她难得露出来的小女儿姿态。 沈景行心头更痒了,笑容已经在嘴角荡漾开来。 下一刻手中的柔软被抽离。 “行了,不生气了就好。” 白晓瑾也笑弯了眼,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靠在马车壁上。 沈景行眯了眯眼,许是察觉到了危险的信号,白晓瑾瞬间拉开了自己个沈景行的距离。 “诶诶,你刚刚都笑了,肯定就是不生气了,不能反悔的啊。” “......” 沈景行被噎只想翻白眼了,索性不在看白晓瑾自己靠在那里闭目养神。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手边便又有了那温软的触感。 只是这一次,某位太子殿下是打死都不让自己的表情有半点变化。 二人刚一出发,柳若初的随礼便也去了白府。 白府上下在卫氏的操持下整装待发的等待太子妃回门,不少百姓都聚集在附近。 “她不会回来的,别等了。” 许是父女有时候真的同心,上朝归来的白长鹤给兴致勃勃的卫氏泼了一盆冷水。 卫氏却不以为然,“这哪能啊,千秋重视孝道,她白晓瑾如今是太子妃了更得注重此事,我都打听好了一大早就有不少东西从太子府出来,一看就是太子妃的回门礼。” “我白家这么大的产业!你还惦记着这点东西!”白长鹤有几分恨铁不成干。 卫氏登时就不干了,眉毛一塌,眼看那眼泪就要下来了。 “老爷啊,你说说如今这白家诺大的家产,我们能拿到几分啊!我的绾绾她还没出嫁呢,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得为她打算吗!” “要知道那些东西可都在你的好女儿手里呢!现在可好了,你那个好女儿飞黄腾达了, 我们什么好处都没烙下,反到惹了一身骚!” 白长鹤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劝说,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就算有回门礼也绝不会是给他们的,他清晰的记得自己的这个女儿出嫁的那一天是如何撕破了脸皮的。 “哎。” 白长鹤轻叹了一声。 他早就该想到的,这个女儿,和她母亲一样,不招人待见却又及其麻烦。 果不其然直至晌午,白家也只有柳若初送来的礼物罢了。 而太子和太子妃带着车队上了上陵山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她疯了吗!”卫氏抄起东西就想砸,被身边眼疾手快的嬷嬷拦了下来。 白长鹤听见外面的动静依旧没有出去。 白晓瑾做了一个很聪明的决定,去上陵山,白老爷子在的地方。这样的做法就如同在大庭广众之下往他和卫氏嘴里塞苍蝇一样。 恶心。 凤仪宫。 宫里自然也得到了消息,柳若初本来以为能等到皇帝大怒的消息,熟料养心殿那边风平浪静。 “不必再等了,说到底,她的做法无可挑剔。” 皇后喝着新进贡上来的碧螺春,语气平静。 皇帝重孝道,而白晓瑾三日回门都不忘已经去世的祖父,若是因为这个发怒进而惩戒白晓瑾,那便会失了民心。 “皇后娘娘,臣女只是实在不甘心......” 柳若初紧咬着下唇,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臣女都已经这般放下身段了,可那个白晓瑾依旧不知好歹!不......” 这番话从她来凤仪宫便说了许多遍了,皇后抬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若初,晓瑾如今是你的皇表嫂,是我千秋国的太子妃,你嘴里要有轻重。” “舅母......”柳若初红着眼,凑上前去,摇晃着皇后的手臂。 皇后不为所动,放下手中的碧螺春,长叹了口气。 “哎,你这孩子,到底是在宫中长大的,叫我一声舅母,我也心疼你。这些年你在瑾儿身上耗费的心思舅母也都明白。” 一听这话,柳若初登时喜上眉梢。皇后的意思是她准备继续帮她了。 皇后递给身后的嬷嬷一个眼神,那老嬷嬷会意。 “娘娘进来得了匹新缎子,娘娘说那颜色趁郡主刚刚好,还请郡主和老奴去后面悄悄。” 柳若初被那老嬷嬷引去了屏风后面,皇后垂眼拿了条帕子在刚刚柳若初抓过的地方擦了擦,将帕子丢给了身后的菊芮。 “烧了吧。” 低垂着的眼底尽是冷漠。 先前沈齐远闹过一次,现在为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她还动不得白晓瑾。 但给她添点麻烦,恶心恶心还是可以的。 至于其他的。 若是柳若初是个聪明的,就能帮她除掉白晓瑾。 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 皇后那茶杯的手顿了顿,保养的极好的手指在杯壁上摩挲,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笑容,看向了屏风。后面再次传出声音,柳若初的手上捧着一匹绚丽的缎子,神色很复杂。 似乎是激动与兴奋中掺杂了些许犹豫。 但是人或者总是要有梦想的不是? “本宫的眼光果然没错,这缎子只配得上郡主了。你们说是不是?” “多谢皇后娘娘夸奖。” 柳若初如梦初醒般抬起了头。 “本宫也乏了,你便带着这缎子回去吧,裁制件新衣,太子殿下会喜欢的。” 皇后特意咬重了最后几个字。 柳若初恍恍惚惚的走出凤仪宫,缎子已经被繁花接手,但手中却依旧攥着什么东西。 走下阶梯,望着宫墙外,柳若初握紧了手中的东西。 按照那老嬷嬷的话来说,这东西,绝对没有人能抵抗的了。 “是啊,只有我配得上。” 无论是那匹彩缎,还是那个宛若谪仙的人。 第一百五十章 不要脸 三日回门后,沈景行的婚假也算是结束了,当天夜里他就毫不客气的把自己卧房里的东西全部搬去了栖月阁。 “太子殿下,这诺大的太子府就没有能给你住的地方了吗?” 看着自己原本规制整齐的栖月阁因为临时填进来的这些东西显得不三不四的,白晓瑾眼角抽了抽。 罪魁祸首还一副为她好的表情。 “你也说了,我们是新婚夫妇,对外要恩爱非常,怎么能分房睡呢?这不合情理。” “那你可以住在自己的院子里啊!”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院墙的另一边。 皇帝再怎么敬爱皇后也不会和皇后住在一处! 许是为了应和她,另一边院子随即发出一声巨响。 白晓瑾握紧了拳头,走到院门口看去,原本沈景行的院子一片尘土飞扬。 “咳咳——” 青安一边扇着手一边走出来,许是尘土太过扎眼,他并未看清院外的人,比了个手势,朗声道:“殿下,都搞定了!都砸了!” 白晓瑾:...... “咳咳。” 见“他”没说话,青安还想说什么却被沈景行的咳嗽声制止了,这么一打岔,他已经走出了尘土,自然看到了白晓瑾。 “咳咳。” 青安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这还没到换季呢,青统领和太子殿下就都生病了?看样子我得吩咐府中上下多加小心啊。” 白晓瑾勾了勾嘴角,实在是露不出一个笑容来。 尘土散去,主卧的顶上已然漏了不止一个的大洞。 除了分布有点均匀意外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沈景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白晓瑾拉走,同时递给青安一个眼神,后者火速撤离了现场。 “这府本就是父皇赐给我的,由前朝王爷旧居改造来的,我那屋里的房顶年久失修,夏日里会漏雨,我就让青安找人修一下。” 沈景行对上白晓瑾一副你先编,我听着呢的表情噎了一下。 “可能是青安找的人手脚每个轻重,不小心弄坏了。” “沈景行,我真的没见过比你还无耻的。” 白晓瑾第一次在该怼人的时候,怼不出来了。 主要是这人脸皮厚的程度,实在是超出她的预料范围了。 “晓瑾,你总不忍心让我睡在漏风的地方吧,我明日开始便要上早朝了。” “那种地方,一定又阴冷、又不舒服。” ...... 沈景行不懂声色的屏退了白疏月、青橘二人开始卖惨。 “还有那种软塌,你想啊......” “行了,行了,你留下来住吧。” 白晓瑾看了看天色,觉得再这么说下去,他俩谁都别睡了。 “我睡里面,你睡外面,早上走的时候不许吵醒我,晚上睡觉也不许毛手毛脚的!” 生怕沈景行顺着杆子就爬到顶,白晓瑾赶忙与他约法三章。 某位太子殿下自然是点着头就直接进了屋。 “沈景行!你身上都是灰,去给我洗了在上我的床!” ...... 第二天一大早,在生物钟的作用下,沈景行睁开了眼,看到陌生的床帐有些恍惚,随即扭头看向了自己身侧。 少女侧着身睡着,双手还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没了平日里的锋芒毕楼,看上去可爱极了。 沈景行瞬间心情大好,若不是青安敲了门,他能在床上一直看着白晓瑾。 小心翼翼的抽出手臂,他不习惯让婢女服侍,自己穿戴整齐,就打算出门,床上的人却有了动静。 “哈——” 白晓瑾半坐着,打了个哈欠,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醒了?” 沈景行走过去,没忍住,在白晓瑾的脸上捏了一下。 “被青安吵醒的。” 白晓瑾随口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不知为何,在沈景行身边,她总能睡得很安稳,但当那条手臂离开自己怀中的时候,她还是陡然清醒。 没睁开眼,是因为感受到了沈景行炙热的目光。也是因为...... 想看看他会不会再自己睡着的时候做些什么。 抿了抿嘴角,白晓瑾从枕头下取了一只荷包系在了沈景行腰间。 又打了个哈欠,不想说话,懒洋洋的示意沈景行走远一些,让她看看效果。 很搭配。 白晓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做的?” 沈景行的手指在荷包上摩挲,有些惊讶。 “嗯,差不多吧。” 白晓瑾迫不及待的重新扑回被窝的怀抱,冲沈景行摆了摆手,全当说再见了。 房门被打开,青安和青橘难得看见自家主子一大早就心情如此之好。 “这是怎么了?” 青安看向了青橘。 青橘眉头一皱,沈景行与平日里似乎并无差别,若非说有吧,那可能是...... 腰间原本系着玉佩的地方变成了一个丑的很特别的荷包? 出于女子的知觉,青橘眉眼间染过一丝笑意,避开了青安探寻的目光。 在千秋国,男子身上或多或少会有自家娘子的印记。 是以今日早朝,上到皇帝下到臣子,都发现,他们太子的心情似乎特别的好。 万日历伶牙俐齿的嘴似乎也温柔多了。 下了朝,沈景行第一次直接抛下了多余的事情,和前来再次贺喜的大小官员,一门心思的想赶回太子府。 结果还是遇到了拦路虎——十二皇子。 “大哥!呜呜!”一见到他,十二皇子哭丧着脸,一声干嚎就扑向了沈景行。 身后站着沈齐远。 “臣弟见过皇兄,恭贺皇兄新婚。” “起来吧。同喜。” 沈景行抱过十二皇子,对沈齐远确实面色平淡。 这同喜二字,实在是让沈齐远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他喜欢的女子嫁给了他的兄长,这何来同喜? “鸿儿才被接回来,今日一早我去给母后请安,他正哭喊着要来找你,我想着也该下朝了,便带他在这等皇兄。” 沈齐远似是怕沈景行误会,赶忙解释道。 “没想到皇兄今日来的格外快。” “麻烦二弟了。”沈景行点了点头。 沈齐远虽然手握兵权,但平日里不争不抢,早朝这种东西也是能请假就请假,是以皇帝特意准他无事可以不来朝会。 “不知皇嫂可好?望皇兄代问安。” “她好不好,都与你无关。” 沈景行一直看的出沈齐远的心思,这也是他不断地促进婚事提前的原因之一。 第一百五十一章 一家三口 他和沈齐远。 一个是身子孱弱,随时可能死去的太子。一个是温文尔雅、风华正茂的嫡出皇子。 他们一个在黑暗中爬行,一个从小就站在阳光之下。 他害怕,害怕如果没有这一层名分,白晓瑾选择的会不是他。 “臣弟告退。”沈齐远没在说什么,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转身离去。 “哥。” 十二皇子见他望着沈齐远离开的背影出身,拽了拽他的衣袖。 “说吧,怎么突然要见我。” 沈景行颠了颠怀里的十二皇子,语气里满是嫌弃。 “哥,你成婚怎么也不等我啊!” 十二皇子小脸一皱,登时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因为当时中毒的缘故,他被留在了南方,原本玩的好好的,谁知道一回来就知道了自己亲哥成婚了的消息。 而且还是自己错过了的那种。 “来不及。”沈景行言简意赅的吐出三个字。 “那你下次一定要等我啊!” 十二皇子哭喊着,还没反应过来自己两脚就已经着地了。 抬眼便对上了自己哥哥黝黑的双眸。他这些年来的知觉告诉他要遭! 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的小孩只能尽可能讨好的望着沈景行,可怜巴巴的把自己的小手往上伸。 沈景行将人放下,有些嫌弃的看了两眼。 重了,哦不对是胖了,该控制一下饮食才对。 “不会有下一次。” 沈景行无视了那双小手,转身朝宫外走去。 十二皇子迈着小短腿跟了上去。 “哥!你带我去看看白......皇嫂好不好!” 眼看沈景行的步子有越迈越大的趋势,十二皇子秒换称呼。 果不其然他哥停下了脚步,很显然被他的称呼取悦了。 “皇兄,皇兄,你就带我去你府上吧,我虽然之前见过皇嫂,可身份不一样了呀,从前她不是我皇嫂,现在是我皇嫂呢,我想见见是我皇嫂的皇嫂。想让皇嫂带我出去玩!” 十二皇子很上道,一段话说的和绕口令一样,但极大程度上取悦了沈景行。 “带你出去玩可以,但是第一.不许淘气;第二.要尊重你皇嫂;第三.你要看我眼色行事,懂?” 沈景行弯下腰,重新抱起了十二皇子。 难得依赖在兄长怀里的十二皇子那里管什么得了那么多,连连点头,顺便抱紧了沈景行的脖子,生怕自己再被甩下来。 “青安,去接太子妃来,带她去千元大街逛逛。” 千元大街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最热闹的地方。大多店铺都开在那里。 “哥,你说嫂嫂什么时候来啊......” 兄弟俩站在千元大街外,十二皇子看了看太阳,这都快一个时辰了,他怎么记得从皇宫出发会比太子府远呢? 沈景行没有回话,他从前听镇国公世子说女人出门都慢。 看着自己训练出来的女暗卫,他不信,但现在他信了。 兄弟来又在马车里等了半个时辰,白晓瑾才姗姗来迟。 “嫂嫂!”十二皇子一甩刚刚的疲态,高呼一声,不等青安去扶,就跳下马车,朝白晓瑾跑了过去。 “十二......” “嫂嫂叫我鸿儿吧!” 白晓瑾还在纠结该如何称呼,便被十二皇子打断了。 鸿儿,是他的乳名。 “好久不见,鸿儿是不是瘦了?得多吃点好的补一补。” 白晓瑾笑嘻嘻的捏着十二皇子的脸,后者在冲过来的一瞬间就抱住了她。 “他还瘦?再补下去,就要赶上我了。” 沈景行眼见自家弟弟扑进了自己媳妇怀里,就气不打一处来。 十二皇子闻言,瞬间明白自己似乎又要惹毛他哥了,只能不情不愿的放开了白晓瑾。 一路上,十二皇子的小嘴叭叭,就一直没有停下来。 白晓瑾听着他不停的嘟囔,听着也被逗笑了。 十二皇子转眼看了一眼沈景行,见他半晌也不给个脸色,难啊! 正惆怅,迎面而来一个小孩子,直接撞在了白晓瑾的腿脖子上。 白晓瑾焦急的蹲下身子,搀扶起小孩子,细细的询问道:“可有摔倒哪儿了吗?” 小孩子抬起头,一双眼睛纯净如雪,‘嘻嘻’咧嘴一笑,“没事,姐姐你好美!” 白晓瑾尴尬,虽说她也知道她很美,但被如此说出来,心里还是有些喜滋滋的。 “不好意思,小孩子调皮,可有没有弄脏夫人的衣裳?” 夫人小跑着上来,气喘吁吁,见白晓瑾一身衣裳名贵,一群人看起来尊贵不凡,心中担心不已。 “没事,街上人多,还是牵好了,小心走丢了。” 白晓瑾柔和的说道。 “多谢夫人,夫人心善,祝夫人和老爷长长久久,小公子平平安安。” “诶......” 白晓瑾想解释十二皇子并非小公子,奈何那妇人说了几句吉祥话,就抱着孩子跑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他们是一家三口一样。 一家三口...... 白晓瑾眼底闪过一丝惆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画面。 十二皇子看着她眼中的那一丝惆怅,不禁连声追问。 “嫂嫂你看这孩子,小小的,软萌萌的,可真好看,要说,哥哥嫂嫂,你们什么时候也生一个小外甥出来给我玩玩。” 说着,一双小眼眸子,都带了一丝希冀。 仿佛喜当爹是他一样。 偏生,并没有什么喜当爹的情节。 沈景行在侧,瞧着也是满面欢喜,十分期待白晓瑾会怎么说。 “我们还不急,不急……” 白晓瑾尴尬至极,青天白日的提生娃? 她难不成还得说一句,还得找机会造人,岂不是她说生,沈景行就要抱着她现在就回去造人去? 想想,都觉得毛骨悚然的。 十二皇子嘟囔了一下嘴,有些不悦的说道:“还不急,再不急,旁人都生一大堆了。” 说着,似乎还觉得有些可惜。 白晓瑾这一听,又见他那样子,不禁好笑,伸手捏了一下他嘟囔鼓起来的嘴,捏了捏。 “这孩子是说生就生吗?你小子,再则说,怎么就偏生是生一个小外甥给你,生个小外甥女,她不香吗?” 十二皇子原本还在赌气,这一听说,连忙变了脸。 第一百五十二章 生娃提上日程 凑在白晓瑾身侧,小脸突然变得及其严肃。 “不行,生娃还是要有讲究的,嫂嫂是我哥心尖上的人,生男生女都无关你在我哥心里的地位,但是,这生男孩子,可以率先享受许多的特权。” 他被皇后养大,可是见过皇后催着沈齐远赶紧成婚生个儿子的样子。 小小年纪,在宫中长大,自然也懂得公主和皇子的区别。 “再者说了,外甥女是需要外甥保护的,总不能你生个外甥女,去保护外甥?这成何体统?不行,不行,咱家的外甥女,就是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不能委屈了她。” 一边说着,十二皇子还一边摆手摇头。 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看得白晓瑾都不禁觉得这小小年纪,怎么歪理这么多。 不过说来也是,若是生了个姑娘,可不就的在宠爱之中长大。 沈景行在侧,一双冷眸,斜睨着二人说得欢快。 他倒是显得像是一个局外人。 “哥哥,你倒是说说呀,这生娃大事儿,还是应当提上日程了,总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啊!” 十二皇子就好似一个小人精一样,在如此关键的时候,伸手碰了一下沈景行,将话语权丢在他的手上。 “就你明白,此事还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总不能凭空给你捏一个娃出来吧?” 沈景行言语里虽有些责备,但眸子却一直看着白晓瑾。 十二皇子发誓,那一刻他哥真的很像某种大型毛绒宠物。 白晓瑾感觉到沈景行炙热的目光,心里火辣辣的,这还是大街上呢,这两兄弟,真是绝了! 身后,青安伸手碰了一下白疏月,小声在她耳边说道:“我瞧着十二皇子皇子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将生娃大事儿,提上日程,多好。” 白疏月斜眼看了一眼他,冷冷的说道,“那是主子们的事儿,要你操什么心。” “你说,我们做下人的,不就是替主子操心的命吗?你若是不嫌弃,我倒是也可以适当的操心一下你的事儿,就当是替主子分忧,免费赠送给你的特殊服务,成不?” 青安嬉笑一声,难得有不正经的时候,那邪邪的笑容,看愣了白疏月。 白疏月顿了一下神,瞪着他。 “你可把自己操心好了就是,我要你操什么心。” “自然是要操心的,你瞧瞧,主子们能过上幸福的小生活,你我也应当好生规划一下。” “什么你我,你是你,我是我。” 白疏月羞得不行,连忙往侧边走了一点儿。 青安见状,嘴角的笑容愈发灿烂。 “我就是这个意思啊,疏月你难道不是吗?” 说罢,他还刻意的指了指她又指了指自己的胸膛。 白疏月说不过他满脸无奈,一转眼就快速走开。 二人这一幕,恰好落在三人眼中,瞧着也是满心欢喜。 “瞧,青安就知道欺负我家白疏月。” 不过,二人已经往前跑没了影子。 沈景行凑上去,轻声说道:“本就应当考虑,你总不能叫白疏月一辈子伺候你吧?” “是呀,只有这外甥落地,白疏月姐姐才能放心的去考虑自己的问题呀!” 十二皇子连忙凑上去,‘啧啧’一声,好似格外忧心的说道。 唔…… 合着这一唱一和,都在这儿等着她了呀? 更何况这说得好像她家疏月和青安那个家伙有什么关系一样! 白晓瑾突然有了一种自己养好的白菜被猪盯上的感觉。 “你个小鬼头,一丁点大,操心的事儿还不少,要不要玩了?” 白晓瑾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一只手叉着腰,连声问道。 “玩,怎么能不玩,今儿个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时光。” 十二皇子嬉笑一声,连忙说道。 白晓瑾也是好笑。 “要说起来,京中大大小小的玩耍的地方,我耳朵都听出了茧子,就是没玩儿过。” 十二皇子终归还是小孩子心性 ,一说起玩,一下子跳脱的性子,就霎时显现出来了。 白晓瑾松了一口气,总算是翻片儿了。 要是再说下去,她万一真的开始......算了算了,她可无法想象那个画面。到时候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她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孩子的样子是随了父母的,这般来看,若是有一半沈景行的血脉,似乎也不错? 说话间,众人穿过了千元大街,就已经到了东寺街,十二皇子一眼望去,就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 刚刚的千元大街繁花是因为里面的东西,而这东寺街热闹,则是因为里面大多是玩的。 “嫂嫂,快,过来!” 十二皇子眼前一亮,松开了白晓瑾的手,率先跑去了一家投壶的店铺。 白晓瑾见状,连忙呼唤道:“你慢些,小心马车!” 一眨眼,马车过去,白晓瑾才跟了上去。 十二皇子已经买了钎子,拉着白晓瑾的手。 “嫂嫂,我想要那个东西,可是投壶是我的弱项……” 说着,还嘟囔着嘴,十分委屈巴巴的拉扯着她的手,甩了甩,一双眼眸子都挂了些许沫沫,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白晓瑾好笑。 “嫂嫂,你看,那个木雕真的好好看,我好想要,你就帮帮我吧!” 十二皇子拉扯着她的手,连声祈求道。 沈景行见状,低声说道:“鸿儿,你都已经不小了,怎么还想着这些小玩具,走……” “哥哥……” 沈景行低垂下头,委屈至极。 白晓瑾见状,顺手就接过钎子,巧笑道:“什么叫不小了,鸿儿长再大,在你跟前,也不都是一个小孩子,不就是一个木雕嘛,等着,嫂嫂给你赢过来。” 说着,白晓瑾拿着钎子,扬了扬,指着那个木雕,“鸿儿,是要那个木雕吗?要不要那个大点儿的?” “大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你只管说,要哪个,我都给你投来。” 三人这状况,看得旁人,都不禁有些好奇。 一个女子,如此豪气的言语,说得好似她投壶一样。 “就那个小的,大的太大,没小的可爱!” 十二皇子连声说道。 这投壶是将手中的钎子投进你看中物品的旁边的小木桶里,投进去三个便算赢,可以带走对应的物品。 第一百五十三章 嫂嫂真厉害 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小木雕,却栩栩如生的刻了一家三口,虽然隔得远但那栩栩如生的面容依旧清晰可见。 白晓瑾不得不承认十二皇子的眼光确实好。 这个小摊的木雕各个都十分精致,而十二皇子选中的那个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就算再京城也不常见。 相对的,那个小木雕不仅距离投掷点最远,其身边的木桶也是最小的,上面的孔洞一看就是专门设计过的,只能投入三支钎子。 手中有五只钎子,容错率还算高。 不过这种小木桶,将钎子投进去并非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如何让细长的小木桶保持平衡,不在钎子投入的瞬间倒地。 木桶倒地,同样算输。 “这位小公子果然是好眼力,那可是我这的镇店之宝啊,不知道多少人喜欢的紧,可惜啊,就是没人能把他带走。” 那老板见三人衣着华贵,又对他这小本买卖感兴趣,当下也极力招待。 “这位夫人可要试上一试?别的不说,我这铺子虽小,但我敢打包票,这整条东寺街绝对没有一家的雕刻品比得上小公子看上的那个。” “这倒是实话。” 沈景行站在白晓瑾身后点了点头。 那样的做工,宫里也不多见。 当然宫中的人对木雕之类的小玩意也并不感兴趣。 “那我就来试试哈,掌柜的咱们可说好了,若是我能投进去三支钎子,那小木雕便是归我了,可不准赖账。” 对上十二皇子充满期待的目光,白晓瑾卷了卷宽大的袖口,手中拿着钎子,看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大干异常。。 一旁的掌柜的笑呵呵的看着她,丁点不担忧,只道一个女人,还能投的中? 一旁的人,也都纷纷诧异,这状况不大对啊。 不应该都是男人投壶,女人喝彩,小孩拿礼物吗? 这,难以猜测。 手起钎落,中了。 “哇……” 白晓瑾嘴角带笑,又看似随意的将手中的钎子投了出去, 又中,不等围观的人惊呼完,那小木桶摇晃了片刻,随即倒地,那两支钎子也滑落。 “哎呀,好可惜啊!” 十二皇子懊恼的挥了挥拳头。 “这位夫人啊,可就只剩三次机会了,这木桶中要同时有三支钎子才能算赢走那木雕。” 掌柜的笑容灿烂的提醒道。 “掌柜的,你这呀可真是有意思。本......本夫人知道了。” 白晓瑾眯起了眼,许是和沈景行在一起久了,她笑的也活像个狐狸。 那掌柜的心底没由来的一颤。 要说那木雕可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只不过放在这当镇店之宝招揽生意罢了,旁边的小木桶是做过手脚的。 别说平头百姓,就是那些日日训练的人都未必能投中三支。 “这么爱玩呀?” 沈景行贴近了白晓瑾轻声问道。 他早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关窍,白晓瑾不可能连投两支才看出来。 “嘿嘿。出来玩吗,图的不就是开心,大家开心才是真的开心嘛。” 白晓瑾回头看似亲昵的凑到他耳边低声道。 这么简单的东西,她总得弄点戏剧效果出来才有意思嘛。 闻言沈景行无言的笑了笑,宠溺的在她额头上一点。 那个掌柜的怕是会哭的。 这可急坏了完全因为身高限制而听不见的十二皇子。 “嫂嫂,嫂嫂!你别理我哥了,你快帮我弄出来吧。” 十二皇子完美的忽视了沈景行投来的危险目光。 “好,那就来吧。” 话音刚落,白晓瑾就好似便了个人一般。 若是让沈景行来形容,刚刚还是个慵懒的猫咪,现在就是锋芒毕楼的狮子。 掌柜的只觉得一道劲风从耳边划过,三支钎子同时出手,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木桶之中。 “哇!” “天哪!” 在周围人的惊叹声,和那掌柜的祈祷的目光中,那木桶是很不给面子的晃都没晃一下。 “掌柜的,如何?这便算我赢了吧。那木雕也该给我才是吧。” 白晓瑾笑眯眯的朝老板伸出手讨要东西。 “就是就是!” 十二皇子激动地抓着白晓瑾的另一只手臂不断地上跳下窜,终于被彻底忍不住的沈景行扯着领子拖到了自己身侧。 “这,这,这怎么可能?” 掌柜的明显是给惊着了。 “怎么,掌柜的你这是想赖账呀?” “不不,怎么会,不过是被夫人的技艺惊叹罢了。” 闻言那掌柜的连连摆手,虽然眼底满是不舍,但还是将那木雕拿出来递给了白晓瑾。 且不说这三人的衣着一看就知道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就算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呢,他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为本。 许是见识了太多恶意,掌柜的这般爽快,白晓瑾倒是愣了一下。 十二皇子眼疾手快,从掌柜的手中接过了木雕。 三人这才继续往后逛。 “嫂嫂你真厉害!” 十二皇子还沉浸在刚刚白晓瑾一次中三支的场面中。 沈景行并不觉得意外,不过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伸手就捏了捏他的脸,“瞧你开心的。” “可不,这是嫂嫂给我的礼物,你有吗?有吗?没有吧!” 说罢,还对着沈景行吐了吐舌头。 这一幕,倒是叫二人都觉得好笑。 “谢谢嫂嫂!” 十二皇子把木雕当做宝贝一样护在怀里,一脸认真的和白晓瑾道谢。 “呦,这是怎么了?都叫我嫂嫂了还和我客气起来了。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个木雕啊。” 白晓瑾眉头一挑,捏了捏他的小肉脸。 “嗯,嫂嫂,我以前也有一个,是我哥亲手给我刻的,后来被我弄丢了。” 十二皇子宝贝的看着怀里的木雕,声音多了一些委屈。 “我哥还骂我来着。” “嗯?” 白晓瑾眉头一皱,质疑般的看向了沈景行。 沈景行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的无辜。 他当然记得,当时那木雕丢在了行宫里,十二皇子不知道听谁说可能在荷花池里,大晚上的自己跳下去找。 那晚附近的守卫都被支走了。 幸好他会一点水性,不然也撑不到沈景行跳下去救他。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买一辈子 天地良心,他绝对没骂人,只是没给他好脸色看而已。 后来,查出这事是皇帝的新宠妃,想用害死十二皇子扳倒皇后的时候,他和皇后难得联手,惩治了那个宠妃。 “皇兄还说会给我在做一个来的呢。” 十二皇子抽了抽鼻子,更加委屈了。 沈景行再度收到了白晓瑾控诉的目光。 什么人嘛,连小孩子都诓骗。 “哼!本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要呢!” 十二皇子仰起头,言语间已经没了半点委屈,甚至让白晓瑾看出了几分沈景行不配的感觉。 他从小就知道他哥身子不好。 后来他知道那天晚上他哥找不到他,急红了眼,几乎要把行宫翻了个遍。 最后自己跳入荷花池把他救出来,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却还是坚持守在他身边,等他醒来。 他还知道因为自己被父皇的宠妃算计了,他哥直接提着剑就去了皇帝的寝宫,也就是从那时候起,皇帝开始忌惮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而且他哥,那么忙,他怎么还会为了一个木雕和他计较呢! 十二皇子拍了拍小胸脯,觉得自己十分深明大义。 “就是,我们才不要这个家伙的呢!我们自己有!” 白晓瑾莫名的喜欢那种感觉,也学着十二皇子的样子仰起头企图用鼻孔看沈景行。 沈景行突然有一种想把自家蠢弟弟送回宫里,再也别出来的冲动。 正想说什么,那俩人已经手拉着手往前走了。 回头看去,青安和白疏月瞬间移开了目光,一副我什么都没看见的表情。 五个人......他怎么还成了多余的那个? “嫂嫂你看,这三个小人,这个是父皇,这个是母妃,这个小的就是我!” 十二皇子一边走着一边给白晓瑾指。 “哦?那你把你哥放哪里去啦。” “嗯......”十二皇子沉思了片刻,郑重的开口,“嫂嫂,我哥现在和你成亲了,他是你的了,当然不在这里了,你要看我哥,应该自己在去买一个木雕。” “一个是你,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小侄儿的那种!” “咳咳——” 白晓瑾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破话题还能因为一个木雕绕回来了。 沈景行在心底默默地算着,觉得这个弟弟还能再留一会。 此时,对面的一个首饰铺子上,白疏月看上了一个镯子,一双眼睛都贴了上去。 青安见状,凑上去,“这镯子,也不怎么样嘛!” “你懂什么。”白疏月斜眸低呵一声,就跑开了。 青安停下脚,拿起来细看了一眼,嘟囔了一声,“着实不怎么样啊,不论质地还是用料,都是下下品。” 卖家听着这话,不禁翻了白眼。 “人家姑娘喜欢,就是上上品,走走走,我这儿不欢迎你,一边儿去!” “你这人,我就说了句实话,你怎么还不乐意了?得得得,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青安指了一下摊子上的镯子,在腰间摸了一锭银子。 卖家见状,才欣喜的说道:“是了,只要姑娘喜欢,就能讨她欢心。” 前后之间的对比,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青安冷眼看了他一眼,“再是喜欢,都是下下品。”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是一根筋啊!” 卖家无奈的说道。 青安耸了一下肩,根本不当一会儿,转身就追逐了上去。 “白疏月,那镯子真的不好,改天我送你一个好的。” “要你送。” 白疏月扶额,不禁有些无语。 说着,就快速的追上了三人。 白疏月此刻被青安弄得一点儿心情都没了,不管青安在一侧说什么,她都当没听见,就走在前面,也不再闲逛了。 白晓瑾想办法绕开了小侄儿的话题,带着小十二皇子一路完了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别提有多开心了。 纵使是不苟言笑的沈景行,此刻都露出了会心的笑。 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到了下午,三人寻了一个小吃铺子,点了最普通的云吞面。 “这家云吞面可好吃了,老板是南方人,我小时候,我娘和我爷爷经常买给我吃。” 白晓瑾有几分怀念的看着这店铺。 小小的,和记忆里的样子似乎没有半点出入,就连那个有些胖胖的老板娘也是一如既往的红光满面。 只是如今,那两个带她吃云吞面的人都不在了。 情绪的变化只在一瞬间,随即眼底的笑容伴随着云吞面端上桌,再度涌上眼底。 沈景行却察觉到了白晓瑾情绪一瞬间的变化,默默地将这家店记在了心底。 从前带她买的人不在了,但今后,还会有买给她的人。 买一辈子的那种。 “嫂嫂,待会儿我还想去吃那个糖葫芦,还要去捏一个糖人,嗯,再去画一个娃娃。” 小十二皇子一边吸溜这面条,一边说扳着手指说话,思索着还有什么东西是没有玩的。 白晓瑾闻言,巧笑道:“好,都依你,夜里还会有猜灯谜,放河灯,够你玩的呢!” 说罢伸手点了一下他的脑袋。 小十二皇子瞪大了眼睛,“真的吗?猜灯谜很好玩吗?” “嗯,届时,就得看你哥哥的了。” 说着,还斜眼瞟了一眼沈景行。 小十二皇子抬起头,看着沈景行,欣喜的说道。 “嗯,猜灯谜,想必对于哥哥而言,也就是探囊取物,简单的很。” “快吃吧,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沈景行勺子里放了一颗吹凉的云吞,直接塞进了小十二皇子的嘴中。 小十二皇子抱着满嘴的云吞,‘嘿嘿’一笑。 吃饱喝足,就是糖葫芦,糖人,画娃娃。 卖家将画纸放在案板上,几人就坐下开始绘画。 小十二皇子手中拿着木雕,几笔之下,就画出了些许的神韵,随后马匹上坐着一个小人,身侧跟着两个人,怀中还抱了一个娃娃嚎哭的小孩子。 白晓瑾随笔画了京城一脚,而沈景行则是画了白晓瑾。 娴熟的画技,卖家简直是赞不绝口,还轻声询问了沈景行,“这便是贵夫人吧?可谓是惟妙惟肖啊!”转呀又看向白晓瑾的画作,卖家称赞之言都直接省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忍耐的限度 几人一进屋子便看到了满桌子的饭菜。 最起码看上去还算是正常,应该不会吃死人的那种。 柳若初忽然蹦跶了出来,掠过了白晓瑾,直直的走到了沈景行的面前,装着一副娇娇柔柔的模样殷勤开口 “太子殿下,这是臣女为您特意做的饭菜。” “我知道你们玩儿了一天肯定累了,太子妃娘娘那般活泼的性子,肯定去了不少地方,我知道殿下您的身子虚弱,所以便做了一些有营养的才为您补补。” 看吧,她就说,来吃饭肯定会有好玩的。 就算吃饭不好玩,柳若初这个人也一定好玩。 白晓瑾听着这有意无意讽刺自己贪玩的话,笑的更开心了,顺便满脸骄傲的看了看沈景行。 虽然沈景行完全不知道她在骄傲什么。 沈景行自然也听出了柳若初口中的讽刺之意,虽然明知是白晓瑾自己来找了乐子的,但听见她被诋毁,眉头还是忍不住的皱在了一起。 十二皇子皇子原本还睡得懵懵的,一听柳若初诋毁自家嫂嫂,登时小脸一皱,气不打一处来。 “郡主!你不必拐弯抹角的说人坏话,我哥不是你眼中那种没有脑子的浪子,若是你随便几句话便将我哥耍的团团转,那我千秋还如何鼎盛下去!” “你要是有这盘算人的功夫,还不如去外面说书,或许会有人吃你这一套绘声绘色的本事。” 十二皇子皇子直接不留情面的训了柳若初一顿。 虽然按照身份他比柳若初要尊贵的多,但到底是个小孩子,如今当着下人的面,被一个小孩子这般训斥,柳若初觉得自己的脸都要丢尽了,面上的红润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郡主殿下。” 身后伺候的繁花有些紧张的低声提醒她。 是啊,一定要忍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怎么能不忍住。 深吸了几口气,柳若初再度露出笑容来。 “十二皇子皇子殿下教训的是,是臣女说话不过脑子了,臣女给殿下赔个不是,还请十二皇子皇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哼!你和我道什么歉,你要和我嫂嫂道歉才对!” 十二皇子皇子可是一直看不惯柳若初。 仗着自己有点皇室血脉就像缠着他哥,他哥若是喜欢也就算了,偏偏他哥不喜欢,那她就该看看她是什么东西!配不配! 靠!这个小屁孩! 柳若初骂人的话都要在嘴边了,硬生生的忍了下来,冲白晓瑾低下了头。 “臣女说话僭越了,还请太子妃娘娘责罚。” 白晓瑾眉头一挑。 这个柳若初今天不对劲啊,虽然看她这幅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很有意思,但这还真是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看了眼沈景行,对方眼中也有一丝疑惑。 “郡主殿下多礼了,母后和皇祖母都爱护郡主殿下,这责罚本宫可担当不起。” 管她柳若初要整什么幺蛾子,她都奉陪到底。 “你们都玩儿累了吧,快坐下休息休息,这桌子菜可是废了我许多的心力,你们快尝尝。” 看到柳若初没有再阴阳怪气的说话,沈景行和十二皇子皇子才没在开口,简单的看了看饭菜。 十二皇子皇子在桌下碰了碰白晓瑾,递给她一个小心的眼神。 白晓瑾心底一暖。 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可爱呢。 沈景行看着眼前的人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也不想和柳若初同坐一桌。 而十二皇子听着一进门看到柳若初的那一刻就从本能上的我不喜欢她,抗拒和她的接触,所以也和沈景行一样没有坐下,三个人都直直的站在哪里,看着颇有些让人发笑。 看着眼前的三人,柳若初更是尴尬了,于是便准备从年龄最小的十二皇子下手,准备先劝说他坐下。 毕竟在她看来她小孩子这种生物,只需要哄一哄便会顺着你的话做下去,完全忘了在她眼里的这个小孩子刚刚是怎么打她的脸的。 柳若初半蹲在十二皇子的面前,诱哄般的开口 “十二皇子皇子,你的肚子是不是早饿了啊,快和姐姐吃饭吧。” 说着便要去拉小孩的手 十二皇子往后一撤,柳若初落了空。 “我只吃嫂嫂做的饭食,才不吃大哥讨厌的人做的饭!” 小孩子状似童言无忌般的话语但是却戳中了柳若初的心。 柳若初的在听到这句话时,脸上的笑容终于绷不住了。 白晓瑾看到局势有些剑拔弩张,便顺势坐了下来。 “看着这么一大桌子菜,真的是很诱人呢,那本宫便来尝尝郡主殿下的手艺吧。” 白晓瑾便说话边挑了一筷子菜,嚼了几口便突然吐了出来,一脸难受的模样。 “晓瑾,你怎么了?” 沈景行看到自己的女人这般模样一脸担忧的问道,一旁的柳若初也受到了惊吓,在一旁张望着, 白晓瑾直起腰对着眼前的男人笑了笑,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没事儿。 结果白疏月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白晓瑾一脸抱歉的看向柳若初。 “郡主殿下,真是对不起啊,本宫自幼吃不得云来饭庄的饭菜,郡主殿下的手艺与云来饭庄太过相似,本宫实在是......难以下咽。” “噗,哈哈哈哈哈,买饭菜就算了,还选了云来饭庄那种地方。” 十二皇子登时笑出了声。 就连沈景行眼底也闪过一丝嘲讽,只有白晓瑾一脸无辜的望着她。 柳若初这下子是彻底绷不住了,姣好的面庞扭曲了起来。 她真的是要被气吐血了。 “殿下,晚膳都做好了可要呈上来?” 青安走进来,让柳若初陷入了更加尴尬的境地。 “罢了罢了,郡主殿下辛辛苦苦将饭菜从云来饭庄那里送回来,想来也十分劳累,青安,晚膳就布在这花厅吧,大家一起吃。” 白晓瑾吩咐道。 “嫂嫂!” 十二皇子拉着她的手企图控诉自己的不满。 “鸿儿乖,郡主毕竟是客人,我们要懂得待客之道。” 白晓瑾掐着他肉嘟嘟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教育着。 十二皇子撇了撇嘴,拖长了声音,“是,嫂嫂说的是,我们做主人的,要懂得待、客、之、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们要在一起 白疏月和青橘带着人麻利的将柳若初准备的饭菜一一撤下,换上了沈景行吩咐的一桌饭菜。 白晓瑾不用看都知道,大部分是自己爱吃的。 还有少部分是跟着十二皇子的口味来的。 而好巧不巧,柳若初的喜好几乎与白晓瑾就是反着来的。 白晓瑾喜欢吃味道重些的,尤其是甜的。而京中的贵女们最忌的同样也是这些。 “晓瑾,你尝尝这道咕噜肉,是厨子新学的,看合不合你的胃口。” “还有这个糖醋里脊,他们两者的味道相似,但做法截然不同,你看你更喜欢哪个?” ...... 一顿晚饭下来,白晓瑾都不需要青橘布菜,全靠沈景行,即便如此,她碗中的饭菜也从未断过。 柳若初空荡荡的碟子与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郡主吃的而这么少是不合胃口嘛?” 十二皇子对着自家哥哥翻了个白眼,决定自己找点乐子。 “那可真是可惜了,毕竟这些都是哥哥特意吩咐厨房准备的呢。” 柳若初本来下意识的想点头,一听这话,一个激灵,连着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拔丝地瓜,连连摇头。 这种会给沈景行留下不好印象的话,她打死都不能说出口。 见她反应迅速,十二皇子噘着嘴哼了两声,被迫好好吃起饭来。 “嫂嫂啊,你怎么那么喜欢吃甜的?你看京中那些贵女们,哪一个不是对甜食避之不及的。” 用了晚膳,三个人朝栖月阁走去,十二皇子拍着圆鼓鼓的肚子,随口问道。 白晓瑾眨了眨眼。 这个问题她原本也从来都没想过。 从前她还住在京城的时候,饮食也是以清淡为主的。 但...... 日子都那么苦了,总该吃点听的吧。 或许是那段时间养成的习惯,久而久之也就戒不掉这甜味了。 一转头却对上了沈景行的眸子,后者目光深邃的望着她。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太子殿下,或许明白她喜欢吃甜的原因。 “你嫂嫂怎么吃都吃不胖,自然可以想吃什么就是什么,至于你,仅此一次。” 沈景行开口,转移了十二皇子的注意。 后者一声哀嚎,企图扑向白晓瑾求救,却被沈景行无情的拽住了命运的后颈,再度拖走。 “呜呜呜!哥哥坏!嫂嫂,嫂嫂救我啊!” 十二皇子干嚎了半天,还真被他挤出几滴眼泪来,虽然看上去更像是眼底进了沙子。 三人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回到栖月阁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了,应得天边一片红霞混合着淡淡的紫色煞是好看。 “哇!哥哥,我从前在宫里怎么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晚霞!” “高些!再高些!” 十二皇子坐在栖月阁的秋千上,被青安荡的老高,看着天边的景兴,又是好一通大呼小叫。 “你别那么激动,小心明天嗓子疼。” 白晓瑾无奈的摇了摇头,却不可避免的看向沈景行。 他们是亲兄弟,都说亲兄弟是最像的,那他小时候是不是也和十二皇子一样,这么皮? 沈景行紧盯着面前的棋盘,头都不抬。 “青安推的慢些。若是甩出去了,会砸死人的。” 秋千上的十二皇子一愣,默默地握紧了麻绳,小嘴撇了撇,小声嘟囔着什么。 “我才不会呢,我才没有那么胖呢!” 在场的人耳力都不错,自然都听见了,白晓瑾摇了摇头,手执黑子,缓缓落下。 “你呀,怎么老是喜欢打击他。” 明明那么疼爱这个弟弟,却总是以打击他为乐。 “连你都没压垮,还怎么砸死别人嘛。” “鸿儿是父皇最小的儿子,如今还没长大,自然是受尽了宠爱......” 沈景行的白子落下,杀死了几枚黑子。 白晓瑾看着棋盘上,自己的黑子一派颓唐之势,假装去取茶盏,却顺势将棋盘弄乱了。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要不然我们今天那就到这吧。” 下围棋这种事情,她真的不应该找沈景行一起。 她应该承认,自己就是个自学的半吊子。 “无碍,复原便是。” 沈景行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思,不紧不慢的开始将刚刚的残局一一复原。 “诶诶!别,别!” 白晓瑾见他真的有这个打算,赶忙探身将他的双手牢牢抓住。 一双小手,握着一双大手。 这场景看着有些奇怪,但并不违和。 沈景行怔怔的看着握在一起的两双手。 “别嘛,别嘛,我们换点别的玩好不好,不下棋了。如此良辰美景,何必如此浪费?” 白晓瑾讨好的冲她笑了笑。 下一刻就看见眼前的人面上也绽放出同样的笑容。 哎呀简直要老命了。 一晃神,身子沈景行一用力,就拖着她的身子越过了棋盘,她整个人几乎是半躺在沈景行怀中。 “你干嘛!” 白晓瑾的手撑在他胸膛上,脸一红,咬牙切齿的问道。 这幅炸毛的模样,让沈景行笑的更开心了。 “你说得对,如此良辰美景自然不应该被浪费,该拿来做些别的、有意义的事情。” 沈景行凑到了白晓瑾耳边,炙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痒痒的。 “哎呀,哥哥嫂嫂!鸿儿累了,青安快送鸿儿去睡觉!快走!” 十二皇子从秋千上下来恰好撞见了这一幕,赶忙拖着青安转过身,一边捂着自己的眼睛一边说道。 “起来!”白晓瑾又气又羞,在沈景行胸上捶打了一下。 沈景行轻笑了一声,自然是点到为止,松开了手。 “鸿儿,嫂嫂带你去睡吧。” 白晓瑾赶忙站起身,整理自己的衣着,放眼看去,院子里青橘和白疏月背对着他们正襟危站,青安被十二皇子拉着被迫背对着他们,而十二皇子本人则是用小手捂着眼睛。 如果不计较那十分大的指缝的话。 “不可以,嫂嫂要和哥哥在一起!” “咳咳,刚刚,刚刚,那是有虫子,你哥在帮我赶呢,走我带你去睡觉!” 白晓瑾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狠狠地瞪了一眼沈景行,不容十二皇子反抗,拉着他就去了栖月阁的东厢房。 第一百五十九章 青梅竹马 栖月阁本就在书房隔壁。 十二皇子玩闹的一天,早就累了,白晓瑾进去的时候人已经陷在了温暖的被窝里,却还是强撑着睁开眼。 看到是她,小孩子眼底似乎闪过一丝失落。 “你皇兄陪我们玩了一天,现在去处理公事了,嫂嫂陪你好不好。” 白晓瑾一眼救看出了小孩子心底所想。 表面上傲娇臭屁,看起来对对方满不在乎。 真不愧是沈景行的亲弟弟。 白晓瑾耸了耸肩,坐在了床边,十二皇子背对着她,小小的身影缩成了一团。 她尝试的回想着儿时母亲哄她入睡的方法,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十二皇子的背部。 “嫂嫂。” 哼完了小调,十二皇子突然转过身,把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双眸中已经有了一丝迷茫,声音也多了一些含糊。 “嫂嫂,别离开我哥好不好......” 似乎是临睡前的低喃,没有等到回应的十二皇子最终闭上了眼睛。 白晓瑾一怔,拍打着他背部的手停顿了片刻。 在十二皇子身边躺下,把孩子往自己怀里带了带,直到小孩子的呼吸声彻底平稳,白晓瑾才起身下了床。 走出房间,刚刚十二皇子依偎在怀中的低喃仍在耳边回响。 大仇未报之前,她还需要太子妃这个名头的掩护,这之前她的确不会离开沈景行。 那之后呢...... 白晓瑾这才意识到,她从未想过以后该怎么办。 潇洒自在的游走在江湖之中、留在这深宅大院日后面对后宫三千...... 从前能轻易做出的选择,现在却多了那么一瞬间的迟疑。 白晓瑾想不出结果,甩了甩头,索性放弃了自己想。 或许她该问问沈景行,关于以后的打算。 却不曾想,刚踏入院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本该被重重保护的院子周围没有丝毫气息,而房中却传来了女子娇滴滴的声音。 白晓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只知道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推开了那扇门,看见了浑身湿透的沈景行,和衣不遮体的柳若初。 还真的有了几分正室来捉奸的感觉。 没来得及感叹,她便闻到了书房里那甜腻腻的味道。 药性强烈、入木三分。 非阴阳相融不可解也。 白晓瑾迅速关上门,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神医特质的解毒丹,但手放在门框上,却没有勇气再度打开。 “晓瑾!” 柳若初下的药宛若火星一般,彻底引爆了体内的痛苦。沈景行几乎能感觉到那毒性宛若蜿蜒的巨蟒在体内肆意撕咬。 一点点抽走他的力气。 眼看白晓瑾状似冷静的关上房门离去,沈景行一拳打在了自己胸口,一口乌黑的血喷出,体内的毒性似乎被压制了。 可下一刻,毒性的反扑来的更加猛烈。 柳若初也被这个样子的沈景行吓到了,呆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娘娘?你......” 另一边,闷头走出院子的白晓瑾迎面遇上了拿到药匆匆赶回来的青安。 见白晓瑾从书房的方向来,青安一时间有几分慌乱,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药包藏在了身后。药浴十分麻烦,这是沈景行还需要的各种草药。 不过心烦意乱的白晓瑾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垂首塞给青安一个药瓶。 “这里面的药丸可以解百毒,但不知道能不能解太子殿下所中的......若是不能,不能,你就给他......你们看着办吧。” 给他找个姑娘来? 白晓瑾说不出这样的话。 她自认自己与沈景行并非真正的夫妻关系,自然无需在这方面管着对方,可现在她却发现自己好像错得离谱。 也是,那样一个男子,如同......白月光一样的存在,怎么能让其他女子随意玷污了去。 “哦对了,你最好含一个再进去。” 白晓瑾将药瓶塞给青安补充了一句,扭头就走。 留青安一人在原地愣了愣。 所以,这到底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 他为什么也要吃? 摇了摇头,青安转身朝书房去。 “殿下,殿下?” 靠近的那一刻,青安也察觉到了异常,一脚踹开了门,声音都变了调。 “让她滚。” 沈景行强撑着身子,挤出三个字。 青安这才明白白晓瑾的意思,迅速给沈景行为了一颗药丸,自己也吞服了一个。 “啊——!” 见到青安柳若初宛若才回过神来,一声尖叫,努力用手捂住自己。 青安迅速打开窗户通风,顺便将柳若初从窗户里丢了出去。细嫩的皮肤蹭过粗糙的地面,留下一道道血痕。 柳若初勉强停住身子,就看见自己的纱衣也被丢了出来,心不甘情不愿的披上纱衣,一瘸一拐的走出了院子。 她明白,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逃回宫中去。 只有皇后和太后才能护的住她。 可她不甘心啊! 明明,就差一点,就那么一点。 “就算你抓不住男人的心,但别的女人看见自己的丈夫和仇敌厮混在一起,会怎么想?郡主殿下,这种事本就是说不清楚的。” 宫中老嬷嬷的话在耳边响起,柳若初一咬牙,踏入了栖月阁。 她想赌一把,赌她白晓瑾会心怀芥蒂! 栖月阁中没有人,正屋的大门紧闭。柳若初已经能想象得到,白晓瑾在里面伤心欲绝的样子了。 就让她再加把火吧! 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前,拍响了门。 “太子妃姐姐,我知道你在的。” “太子妃姐姐,若初知道你不想见到我,但有些话若初还是要说。” 柳若初在自己的大腿上猛地掐了一把,双目盈盈,声音娇嫩的可以捏出水来一般。 “若初和景哥哥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倘若不是白爷爷的遗愿,或许.....但是若初不怪太子妃姐姐,也不怪白爷爷......” 柳若初还在说话,眼前的房门突然打开。 白晓瑾一脸默然的望着她。 “太子妃姐姐,你终于肯见妹妹我了。” “你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别什么姐姐妹妹的,我唯一的妹妹已经快被我搞死了。” 白晓瑾满脸的不耐烦,声音中也多了几分焦躁。 柳若初见状大喜,嘴角勾起一抹羞涩的笑容。 第一百六十章 都给你 “妹妹我只是不希望姐姐因为我和景哥哥心生间隙,今日之事都是我的错,与景哥哥无关,还请太子妃姐姐千万不要迁怒景哥哥。” “我们,我们实在是情难自禁,才会......” 若是忽略她身上的泥泞和伤痕,还真是有几分少女寒春、娇羞客人的模样。 白晓瑾冷眼看着她独自表演,柳若初粉面含春的哭了半天,眼底都要擦不出泪痕来了,却不见面前人有什么动静。 有些疑惑的抬眼望去,直直的对上白晓瑾一双黑眸,宛若置身冰窖之中。 白晓瑾的眼神,和先前沈景行的几乎一模一样。 冰冷凉薄,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念头。 柳若初,下意识的退后了几步。 白晓瑾揉了揉眉心,才缓缓开口。 “迷月香,京城青楼中药效最强也是最劣等的chun药,郡主殿下,你还真是把自己当做妓女来看了。” “可惜你是妓女,太子殿下却并非嫖客,就算你倒贴着给钱求着,怕是都碰不到他分毫。本宫想想都替你觉得丢人。” “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难自禁,都是你自甘堕落、作践自己的借口罢了。你自己蠢就算了,本宫可不蠢。” 薄唇轻启,毫不留情的戳破柳若初的所有谎言。 “挑拨离间也是需要脑子的,郡主殿下本来脑子就不够用,还是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有这个功夫,倒不如想想该怎么保命吧。” “哦对了,郡主殿下,下次想弄些暧昧的痕迹出来,别往腿上掐,这么点印子,多难看见,朝这......” 说着白晓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修长柔软的手指放在了柳若初颈间。 柳若初不自主的颤抖。 白晓瑾蓄起来的指甲宛若锋利的刀片,仿佛下一刻就会划开自己的喉咙。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可是郡主,我......” 感受到那锋利的指甲移到了自己喉咙上,柳若初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能感受到白晓瑾身上疯狂的杀意。 “不然,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吗?” 白晓瑾嘴角的笑容更胜,目光却看向了院外。 “晓瑾!” 沈景行换了一身衣服,带着青安赶了过来。 “喏,你的竹马哥哥回来了,你说他是来救你的吗?” 白晓瑾手上微微用力,柳若初张开嘴,宛若溺水的人,贪婪地汲取着氧气。 “晓瑾,你别动手!” 沈景行见状有些急了,快步上前拦下了白晓瑾。 柳若初若是只有郡主的身份便罢了,但她外祖是千秋唯一的异姓王,女儿早逝,只有这一个孙女,自然是疼爱得紧。 不管从哪方面考虑,柳若初就算出事,也绝对不能和白晓瑾有半点关系。 “怎么?心疼了?来救你的青梅?” 白晓瑾见他脸色苍白,额头还在冒汗,便知道这是强行用内力压制了药性后的结果。 明知道他此刻绝对会不舒服,可一开口却依旧抑制不住心底的不快。 她......不该是这样的。 “景哥哥!” 松开手,柳若初跌坐在地上,神色惊慌,还想再度朝沈景行爬过去。 “青安,你把郡主殿下带下去,单独关押起来。” 沈景行眼底却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被浓浓的担忧掩盖。 “晓瑾,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 “我知道,你不必解释什么,迷月香,药性很强,强行压制觉不好受,我帮你看看。” 白晓瑾打断了他的解释,声音也缓和了几分。 闻言,沈景行一慌,上前拦住她的腰柔声道:“不必了,用了你的药后,没什么感觉了,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生气? 白晓瑾一愣。 是啊,她从推开书房门见到那一幕开始一直都在生气。 可她明知道,沈景行除了不小心中了迷月香以外,其他的都做的很好了。 当年师父是怎么说的? 他还从未见过有男子能抵抗的了迷月香。 可...... “太子府又不是大街,就算暗卫都派出去了,你的警惕性怎么也这么差,还中了招,说出去不怕被笑死。” 白晓瑾低下头,挣开环在腰间的手臂,没好气的嘟囔着,走进了房间。 沈景行眼睛一弯,跟了上去。 所以他的太子妃刚刚真的在生气。 这是不是代表着,她对他也不是毫无感情。 “还有青安也真是的,他明明是该贴身跟着你的,幸好今天是柳若初,若是个什么杀手刺客之类的,就你今天的警惕性,早死了八百回了,简直没救了!” 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里有歧义,白晓瑾继续嘟嘟囔囔的说着,没好气的把自己裹紧了被子里。 身后似乎有笑声响起。 一双修长的手臂将自己牢牢保住。 “这不是还有太子妃能救我嘛。” 沈景行抱着自家太子妃,巧妙的避开了为什么白晓瑾话里的重点。 他该如何告诉她,周围没有暗卫是因为自己发病不能被更多的人知道。 青安不在,是因为去给他找药浴用的药材了。 而他,其实和传闻中一样,真的快死了。 强压着喉间的痒意,沈景行将人搂在怀里。 “谁要救你啊,我巴不得你死了继承你的遗产呢。”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却没察觉到身后的人僵硬了一下。 沈景行没有压抑眼底的苦涩,手一下下拍打着白晓瑾的背部,就好像她哄十二皇子睡觉的时候一样。 “好,等我死了,所有的家产都给你,让你做全国最富有的女人好不好。” 白晓瑾被沈景行的气息包裹,有些昏昏欲睡,迷糊中听见了沈景行的低喃。 她心里一抽。 似乎清醒了那么一瞬。 她想告诉他,她反悔了。 她不想继承他的遗产。 但在熟悉且舒适的环境下,欲望战胜了理智,眼皮越来越沉,意识的最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面上一点。 冰凉柔软的触感,带着熟悉的气息,让她排斥不起来。 沈景行看着怀中熟睡过去的女孩,终于忍不住了,翻身下床,掏出一块手帕捂在唇间。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喘,洁白的帕子上沾满了血迹。 “殿下。” 屋外传来青安关切的声音。 第一百六十一章 压制不住 “咳咳,咳咳咳,无碍,咳咳......” 沈景行咳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手脚有些发软,勉强将自己拖出了内室,门外青安扶住了他。 “回书房。” 沈景行开始后悔自己早些时候把屋顶弄漏的举动了。 如若不然,现在还能在自己房中休息,现在好了,只能在书房凑活着了。 “殿下,青书已经去找莫大夫弄药了。” 青安将沈景行带回书房的时候,他已经撑不起身子,只能无力的依靠在软塌之上。 “可有神医清水的下落了?” 沈景行闭着眼,勉强开口,声音微弱。 青安低着头,双手紧握在了一起,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从沈景行第一次发病开始,他们已经找了快两年了,可谓是掘地三尺,将整个千秋国都翻了几遍。 得到的只有无数次的失望。 久久没有听到声响,沈景行便知道了答案。 有些无力的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 刚刚,这里因为一个人剧烈的跳动着。 可很快,这里就会停止跳动。 他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已经要压制不住了。 这次柳若初带来的迷月香之所以没有起太大的作用,就是因为他体内本就带有剧毒,迷月香与之相比,太过渺小。 却也是特别的。 就好像往茫茫大火中扔进了一带面粉,虽然与大火相比,面粉微不足道,却引起了爆炸,和更严重的灾情。 他不敢让白晓瑾查看他的脉象,便是因为知晓自己怕是...... 可是他对白晓瑾的感情好像也要压制不住了。 他敢趁着夜色,打着婚前不见,思念倍增的幌子偷亲她;可以借着醉酒的名头,将这份感情流露出一点;可以仗着她太子妃的身份...... 于她而言做戏的一切,于他都是真心实意的。 今日他更是明白,只要他能继续努力下去,迟早有一天,白晓瑾的心会是他的。 可他不能了。 让她动心,再把她一个人抛弃在这世间...... 他的妻子,看似性格潇洒、别具一格,实际上却是个脆弱多疑的女孩儿罢了。 她不该再承受任何痛苦了。 他也不能把她身上的尖刺一点点拔掉后,让她一个人再度承受风雨的摧残。 “青安,让青书派人去查老二,越清楚越好。” “啊?殿下这是......” 青安一愣,不明所以的看向沈景行。 “你去便是。” “是。” 虽然不明白沈景行的用意,但青安依旧点了点头,退出了书房。 沈景行缓缓睁开眼,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会将白晓瑾推给沈齐远,但如今京中形势复杂,若是自己死了,更是瞬息万变,他不知道白晓瑾到底有多少势力。 在京城中能用的又有多少。 只能先替他打算着,最起码,自己死后,沈齐远或许是唯一一个不想白晓瑾死的人。 沈景行缓了缓,撑起身子,坐上了青安放在一旁的轮椅,推动着自己来到了书架前。 弯下腰,推开一块砖块,从中取出了一个木匣子。 里面存放着的是他全部的地契房契。 等青安再回来的时候,自家殿下已经坐在了书桌前写着什么。 “你把这些拿着,明日将所有的地契、房契全部转移到太子妃名下。” 沈景行没有抬头,将刚刚的木匣子推了出去,手中笔锋运转,落下最后一点。 “这封奏折你收着,等我死后,交给父皇。” 青安一怔,下意识的看去。 是一封请封的奏折。 请皇帝在他死后,封白晓瑾为郡主,婚嫁自由。而他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归白晓瑾所有。从前太子府的一应府兵等,都归白晓瑾调遣。 “殿下,青书安排去各国的人都还没传来消息,还有莫大夫可以帮殿下诊治。” 看出了沈景行隐约有托孤的意思,青安登时就急了。 沈景行抬手制止了他。 “我只是让你先拿着罢了,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安排,不然就太晚了。” “可是殿下......” 沈景行被他吵得头疼,揉了揉太阳穴,和青安交了实底。 “我的身体我再清楚不过了,这毒,从我出生起便一直折磨着我,直到遇到了莫大夫才压制住了。” “只是当初莫大夫用药的时候你我都是听见了的。若是一味地压制此毒,必然会有爆发的那一日。” “爆发之后,除非找到破解之法,否则绝对活不过半年。” “青安,今夜那毒彻底压制不住了。莫大夫的药也只能起到缓解的作用了。” 沈景行轻飘飘的话却宛若一声惊雷在青安耳边诈降。 “殿下,这,这,这怎么可能,莫大夫明明不是这么说的,都怪我,都怪我没能及时发现那药没了。” 青安的手有些颤抖,他无法接受这样的消息。 “青安,这与你无关。” 沈景行轻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容易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而在遇到白晓瑾之后,他甚至有时候都忘了,忘了自己其实一直都是如履薄冰的。 是他太贪心了,他不该把她拉进来的。 可在寒冷中呆了太久的人们,总会下意识的向温暖靠近。 他也不例外。 “青安,我把她拉下水了,就不能放任不管,如今毒性爆发,我本就是世间浮萍,需要安顿的只有你们和她罢了。” 青安等人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早就是他的心腹,更是许多人的心腹大患。他如果出事,不管未来是谁登上太子之位、登上那个至尊之位。 青安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他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不管神医清水能不能找到,他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必须把白晓瑾和青安他们都安排妥当。 “殿下,我们会找到神医清水的,如果真的......这些,殿下自己交给娘娘!” 青安红了眼,难得违背沈景行的意思,将东西放回了书桌上。 沈景行见状也没再为难他,将那奏折收了起来。 “那你总该帮我把这些房契、地契办妥才是。” “属下......遵命。” 青安这才不情不愿的重新抱起那盒子。 “我也乏了,今夜便在书房安顿吧,明日你去讲清溪苑收拾出来,我搬过去住。” 清溪苑,府中的一方小院,若非要找出一个优点来,那便是离栖月阁最远吧。 未来的日子里,他体内的毒就如同定时炸弹一般,若想瞒过白晓瑾,那定然是不能再同处一室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不对劲 卯时,树枝上的鸟儿叽叽喳喳的叫着,温暖和煦的阳光透过木质纹花窗子照到了室内,点点的光斑投射到梳妆台上,宝石的光泽瞬间迸发出来,细细碎碎的闪亮着。 床上,丝绸绣花的被子有一半都掉落在了地上,榻上的女子仍然在熟睡着,手低垂在床边,眉眼没有完全舒展开,似乎梦到了些什么。 沈景行小心的推开门,只是从门口到床边的几步路,他走的却很慢,弯下腰,轻柔的将白晓瑾的手放进了被子里,又起身放下床纱,替白晓瑾遮掩住阳光。 只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的额头出了一层细汗。 “咳咳。” 掩嘴轻咳了两下,目光有些眷恋的在白晓瑾的脸上停留着。 光影婆娑,忽明忽暗间让少女的容颜多了几分神圣。 触不可及。 沈景行强迫自己移开眼,走出了屋子。屋外只有青安一人等在那里。 “殿下。” 青安递上一瓶药丸,沈景行接过,随意倒出来几枚便吞了下去。 这种药,能够让他看起来与常人无异,但和白晓瑾当时糊沈夜安的那药一样,药效一过便会进入一个虚弱期。 制作这药的人到底没有白晓瑾那样的技艺,其所为的虚弱期实则是最折磨人的。 “去上朝吧。” 沈景行坐在轮椅上,舒缓了一番,再度睁开眼,又是那个霁月清风的太子殿下。 没过多久,白晓瑾便揉着惺忪的眼睛醒了过来,慵懒的伸了伸手臂,却没有感受到身边的人。本来还有些迷糊的女子,在此时瞬间清醒了起来。 白晓瑾记得自己是在沈景行身边睡着的,闭眼前身边似乎还缠绕着他的气息。 但一晚上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的做了好几个梦,梦里似乎有沈景行,还在对她说着什么,但一觉醒来便记不太清楚了。 看了看自己的占地面积,和身边空荡荡的床铺,白晓瑾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坐起了身。 平常该挂着二人衣服的架子,此时只有白晓瑾一个人的薄衫,就是床前的鞋子也只有一双女士的绣花缀珠鞋。 脑袋昏沉沉的,有些记不清昨夜沈景行究竟有没有留宿在此了。 不过自己的睡姿是不是太奔放了? 白晓瑾看了眼床铺,几乎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是如何在上面打滚的了。 掀起床纱,向外看去,不到巳时,这个时辰,沈景行应当还在上朝才是。 “小......娘娘可醒了?奴婢进来服侍娘娘洗漱。” 在外面候着的白疏月听到了动静,敲响了房门。 “好。” 白晓瑾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白疏月推门而入,嘴里像往常一样念叨着。 “娘娘,十二皇子殿下似乎也行了,青橘姐姐吩咐了厨房准备好了早饭,太子殿下已经去上早朝了,留了话,让娘娘和十二皇子殿下用早膳不必等他回来了。” “嗯。” 白晓瑾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床铺。 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一切看上去好像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就在白晓瑾出神的功夫,衣服已经穿好了,白疏月将白晓瑾带领到了梳妆台前,准备为她梳发髻,这时候才发现白晓瑾的似乎有什么心思。 “娘娘,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白疏月有些担心的看过去,生怕白晓瑾哪里不舒服。 “没什么,不过是昨日走的多了,身上乏累,也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样,他身子一向不好,怕是有的受了。” 白晓瑾回过神来,想了想言语上多了几分试探。 不是她想瞒着白疏月,但她和沈景行的关系,白疏月并不清楚,若是自己直接问了,这小丫头怕是会以为自己和沈景行吵架了。 之后在脑补上一出大戏。 那就真的够她头疼的了。 “娘娘若是身子乏累,那一会儿奴婢帮娘娘按摩一二。” 白疏月没听出白晓瑾的试探,又努力想了想终是摇了摇头。 “进入奴婢侯在外面的时候太子殿下便已经去上朝了,不过殿下身边还有青安,若是有什么不妥,青安也定能应付,娘娘无需担心。” 听着白疏月的话,白晓瑾却没有放下心来,越来越不安。 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但她的感觉却在不断地告诉她,有什么东西不对劲。 她昨天就不应该上了沈景行的当,被他哄着睡过去了。 “娘娘看看可还喜欢?” 白疏月心灵手巧,在束发上别有天赋,今日便又给白晓瑾梳了一个别致的飞云髻。旋即白疏月便扶着太子妃去了客厅,此时十二皇子也起床了,正坐在桌子前准备开饭。 看到了只有白晓瑾一个人便忍不住发说朝白晓瑾的身后看了又看。 “嫂嫂,皇兄呢?皇兄?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出来啊,他去哪儿啦?” 昨夜睡前没能再见到兄长让小孩子醒来后郁闷了许久,此时郁闷更甚。 “你当你皇兄是你呀,睡到太阳都起来晒屁股了,你皇兄是太子,这个时辰应当还没有下早朝呢。” 白晓瑾收起了面上的沉重,勾起一抹笑容,点了点十二皇子的额头。 “对哦,我怎么把早朝的事情给忘了......” 十二皇子有些失落的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粥,白晓瑾勉强安慰了几句,才算是把孩子哄好。 但她的心情却愈发的低沉。 沈景行不会平白无故的就留下话让他们不用等他用膳。 两人吃了一半,青安突然走进了院子。 “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今日有要事在身,让属下回来传话,今日娘娘不必等殿下回来了。” “殿下还说,今日用了晚膳之后,会派人将十二皇子殿下接回宫中。” 青安的模样似乎有些局促,一直低着头,没有直视白晓瑾的目光。 白晓瑾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好,本宫知道了,天气炎热,本宫让厨房煮了绿豆汤,你给太子殿下带去一些。” “属下明白。” 青安点头,逃也似的离开了。 “青安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朝中真的要有大事发生了?” 白疏月端着新出炉的包子走来,险些被青安撞到。 第一百六十三章 损友 “应当是殿下那边急着等他回去吧。” 青橘眸色一沉,作为同僚,她当然看出了青安的不对劲。而看他那反应,似乎是太子殿下有意让青安隐瞒什么。 虽然不知道自家主子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但她还是不动声色的接过了话题。 “嗯,父皇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皇兄刚刚大婚,与皇嫂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怎么还有干不完的活交给皇兄。” 十二皇子不满的戳了个包子嘟囔了起来。 “真是的,等我回宫了要好好找父皇说一说,照这么下去,父皇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孙子!” “咳咳......鸿儿,别闹,快些吃早饭!” 白晓瑾一口粥险些把自己呛死过去。 她真的想不明白,十二皇子小小年纪,究竟是从哪里懂的这么多的。还天天就想着要个侄儿。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好嘛! 有了十二皇子的小插曲,白晓瑾也就将疑虑埋在了心底。 有什么事情大不了等沈景行回来后再问他便是。 他还能丢下这诺大的太子府跑了不成?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验证白晓瑾的想法,沈景行一日未归,反倒是本该被送回宫去的十二皇子,软磨硬泡的又留了下来。 “皇兄没回来,我当然要替皇兄守着皇嫂了!” 面对义正言辞的十二皇子,白晓瑾和宫里来接人的太监都有些哭笑不得。 最终还是妥协给了恃宠而骄的十二皇子。 “劳烦公公走这一趟了。” 白晓瑾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食盒和一个钱袋子一同递给了来人。 “太子殿下身子一向不好,但忙起公务来总是也不急的用膳,这里有些点心,劳烦公公帮本宫带给太子殿下吧。” “太子妃娘娘这真的是折扇奴才了。” 那小太监,连连摆手。 “只是这点心奴才是有心无力啊,太子殿下今日下朝便出宫了,奴才实在是送不到殿下手中。” 这小太监是皇后身边的心腹,虽然皇后没有明说,但也知晓要破坏这太子夫妻的感情,当下又装模作样的安慰了白晓瑾几句,才匆匆离去,回宫复命。 “嫂嫂,皇兄定然是被父皇安排了什么外出的差事,父皇也真是的明知道皇兄身体不好,还让他四处奔波。” 十二皇子也听出了几分不对,赶忙上前替自家皇兄说话。 “嗯。” 白晓瑾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晨起青安匆匆离去,落下了厨房做的绿豆汤,午后她吩咐青橘差人送给沈景行,得到的答复是送进了宫。 皇后的人不会在沈景行的去向上撒这般容易戳破的谎言。 白晓瑾拉着十二皇子缓缓走回栖月阁路过沈景行的院子的时候朝里看了看。 正屋的顶上依旧是没有修缮的破洞,书房的灯火未亮,除此之外,与平日里别无二致,却让白晓瑾平添了几分孤寂。 好在有十二皇子陪在身边,让她暂时遗忘了心底的疑惑。 白晓瑾因为母亲的事情颇为早熟,几乎没有享受过一个幸福的童年,这下子被十二皇子带的多了几分孩子气。 另一边本该早早回到太子府陪白晓瑾的沈景行却在门外徘徊,迟迟不敢踏入。 他不知道那药效会何时消失,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毒会在什么时候再度发作。 太多不确定的因素,他不敢就这么出现。 最终被下朝路过的镇国公世子孙衍平和定远侯叶萧捡去了酒楼。 “我说太子殿下这三过家门而不入的,可是惹太子妃娘娘生气了?” 镇国公世子孙衍平平日里就没个正形,是京**了名的纨绔子弟,如今在吏部挂了个名,天天混日子。 酒过三巡,嘴里更是每个把门的。 “太子殿下莫要害怕,女人嘛,总是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生气理由。” 孙衍平哥俩好一般的拍了拍沈景行的肩膀,沈景行嫌弃的将自己杯中的酒倒入了孙衍平杯中。 而一旁有些沉默的定远侯叶萧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这位定远侯出身行伍,不到三十岁,但确实一步步爬上今日这个位置的。 身边的妻子,是在他发迹之前娶的,这么多年,定远侯也未曾再纳一妾。 这么三个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人,却早已统一了战线。 许是处于行军人的直觉,定远侯第一眼便认准了沈景行,随后也被这位太子殿下的实力所折服。 而孙衍平因为身份原因从小和沈景行一同长大。 镇国公在军中威望很高,手握重兵。这父子俩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更知道如今皇帝疑心深重。 为了保全镇国公一脉,原本怀着一腔抱负的孙衍平不得不成为了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 “我跟你讲,你还记得我那个表妹吗,我母亲从前想过与她议亲,不知道怎的传到了我夫人耳朵里。昨日表妹一家来拜访,我不过寒暄了一句,夫人便直接将我赶出了房。” 孙衍平见沈景行没说话,只当他是面上过不去,拉着沉默寡言的叶萧,你一言我一语的和沈景行讲述《论夫人生气的一百种理由》。 当然大部分时候是他讲,叶萧在一旁点头,撑死别处一两个肯定词。 “青安,今夜不回去了,便在这住下吧。” 看着两个打着不打扰他新婚时间的名头,实际上是急着回家找夫人而离开的好友,沈景行叹了口气。 他下次一定换一条路走。 不过也并非全无收获,好歹他知道了该如何惹夫人生气不是? 带着极度复杂的心情,沈景行终究没有鼓起勇气回府,在酒楼的雅间里将就了一夜。 而白晓瑾哄着十二皇子睡下后,便点着灯,坐在桌前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书。 “娘娘,夜里看多了书费眼睛,娘娘可要早些歇息?” 午时青橘接着送绿豆汤的借口给青安传递了消息,但也同样并未得到答复。 但比起有些迷糊的白疏月,她明白,白晓瑾不是在看书,而是在等人。 “你与疏月先睡吧,我再看一会儿便去休息。” 白晓瑾打了个哈哈。 青橘没有多说,留意了一下,便也离开了。 知道月上枝头,外面只剩下了打更的声音,沈景行依旧未曾回来,眼前的字逐渐模糊,白晓瑾有些克制不住的趴倒在了桌上。 第一百六十四章 刻意 自从有沈景行罩着以后,她的作息恢复了不少,连着两日陪十二皇子胡闹也着实累着了,实在是熬不住了。 天光乍破,白晓瑾着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但她睁开眼时自己依旧趴在坚硬的桌子上,蜡烛已经燃尽了。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关节处依旧有些酸痛,白晓瑾有些失望的目光略过床铺。 整整齐齐,沈景行并未回来。 “娘娘。” 图开门,今日守在外面的是青橘,见她醒来,青橘连忙张罗着帮她洗漱,而白疏月则去布置早膳。 “殿下昨夜可曾回来过?” 白晓瑾扭了扭僵硬的脖子,觉得自己可能要落枕了。 “回娘娘的话,殿下昨夜并未归来,也并未回府。” 得不到青安的回府,青橘也不好隐瞒什么,只能照实说了。 “十二皇子可醒了?” 白晓瑾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 “今日时辰尚早,十二皇子殿下并未醒来。” 青橘一一照实回答。 “你陪我去园中走走吧,等鸿儿起来再一同用早膳。” 白晓瑾心情有些低落,连带着也没什么胃口。 池中的莲花正是盛开的时候,走在池塘边,白晓瑾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一块石头。 “娘娘快看,那几只天鹅在荷花池中溪水,好生惬意。” 顺着青橘指的方向看去,清早的晨光下,四只雪白的天鹅,成双成对的在荷花池中游水,为对方梳理羽毛。 白晓瑾没由来的想到沈景行为自己束发的模样。 当下兴致全无。 抬眼却看到一个身影正打算从拱门处溜走。 “青安?” 太子府最大的花园位于太子府正中央,四通八达,是去各个院落的必经之路。 青安一大早悄然返回拿沈景行换洗的衣物,他是怎么也没想到白晓瑾会一大早既阻碍花园里闲逛。 还好巧不巧的让他撞见了。 本以为在青橘的帮衬下能赶紧溜走,谁知道正巧被白晓瑾看见。 “属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青安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回身行礼。白晓瑾身边,同僚冲他翻了个白眼,满眼都写着真没用三个大字。 “平身吧,你不是跟在殿下身边办公吗?” 白晓瑾眉头一挑,目光落在了青安怀中的包袱上。 “你这是打算不干了,旷工逃走?” “娘娘说下了,属下不敢,属下奉命回府,为殿下取换洗的衣物。” 青安赶忙解释,却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家主子卖了出去。 “不知殿下此时所在何处啊?” 青安的神情明显慌乱了几分,虽然随即恢复了正常,还是被白晓瑾尽收眼底。 “回禀娘娘,属下,属下......不......” 青安一时间在不知和不能说两者之间卡住了。 “无碍,本宫不过随便问问,你便去吧,帮本宫照顾好太子殿下。” 白晓瑾眸光微动,并未深究,反到就这么放过了青安。抬脚将脚下的鹅卵石踢进了荷花池中,溅起几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若有人深究,便会看出那水花大小几乎一致,直到最后一下才加大了力度,明显是被认为操控。 见到了青安,并未缓解白晓瑾的任何心情。 若说前天沈景行被柳若初算计着中了药,她只是心情暴躁的话,此时已经多了几分委屈。 她从来不会用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比如这次,她清楚地明白,宁愿让青安来取换洗的衣物都不愿回来,沈景行这不就是在刻意的回避她。 只是这份刻意来的莫名其妙,是在让她难以寻找原因。 白晓瑾站在池塘边,看着天边成双成对的大雁有些出神。 以活雁为聘,象征夫妻能白头偕老。 沈景行给她的聘礼中便有一对大雁...... 那个时候沈景行说什么来着? “嫂嫂,嫂嫂,我可算是找到你了,走吧我们去用早膳吧。” 熟悉的声音将她拉出了回忆,起床的十二皇子昨日只是见不到皇兄,今日索性连皇嫂都不见了,自然是先来找人。 “嫂嫂,我皇兄还没回来吗?” 十二皇子一向是个敏感的孩子,更何况这一次白晓瑾这次的情绪几乎都写在了脸上,让人想忽视都难。 “嗯。” 白晓瑾点了点头,喝完了粥放下了碗筷。 “嫂嫂你就别担心我哥了,有青统领在身边他肯定是半点事都没有,要我说,就算有事,也一定是青统领有事。” 十二皇子一边在心底叹气,一边努力替自家皇兄安慰媳妇儿。 “我知道他不会有事,只是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么人间蒸发,一句话都不说便消失,实在是让人恼火。” 白晓瑾摇了摇头,她心底的确憋着一团无名火,只是原因却应当不像她说的那么简单。 “诶?嫂嫂,你说我哥会不会是心情不好啊。” “心情不好?” 白晓瑾眉头一挑,这倒是有可能。 难道是被自己身为太子,却被柳若初得了手,觉得丢了面子? “皇嫂皇嫂,我知道一个地方,我皇兄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去那里!我带你去吧!”十二皇子自告奋勇道。 对上他那一双充满期待的圆眼镜,白晓瑾都不忍心戳穿他。 等二人坐上了前往城郊的马车,白晓瑾才终于开口。 “所以你就是想今晚再住上一晚上吧。” 宫中下钥的时间早,按照十二皇子给的情报的地址来看,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天了,别说回宫了,怕是连城门关闭都得赶上一赶了。 “嘿嘿,嫂嫂你别这样,我说的是实话,我皇兄说过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 虽然被白晓瑾揭穿了,但十二皇子依旧力争理据。 “我小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父皇他们外出,皇兄就带我来过这里。等到了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别具洞天了!” 说着十二皇子不知道为何骄傲的扬起了头。 白晓瑾有些无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靠在马车壁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这几日休息的不好,坐马车会让她有些晕乎乎的。 另一边下了朝的沈景行,甩开了打算拉着他继续喝酒的孙衍平。马车在太子府外绕了几圈之后,调转了方向,朝城郊而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性本善,可以渡万物 马车摇摇晃晃的,在一处山林下停下,白晓瑾认得这地方,山上的寺庙名为妙法寺,据说是京城周边最灵验的。 她的母亲信佛,所以在白晓瑾对京城为数不多的那几年记忆中,母亲曾带她来过多次。 在她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个很善良的人,并且坚信人之初,性本善;一直相信佛可以渡万物。 可就是这样美好的母亲,最后却被活活淹死、饱受骂名。 从那以后,白晓瑾就再也不虔诚的踏入佛门半步。 “嫂嫂,我们走这边,别被人看见了。” 十二皇子拉着白晓瑾,走进了山林之中。 倒不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京中的贵女、命妇们闲着无聊就喜欢往这跑,幸好今日他们出来乘的马车并非太子府的,不然怕是刚刚就得给围住。 十二皇子轻车熟路的带着白晓瑾往山林里钻,走了不一会面前便出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 小溪的水其实算不上深,撑死和如今的十二皇子的身高一致。但也就是这一条小溪,当年险些害死了她。 白晓瑾被十二皇子拉着往山上走,看着牵着自己的小手,逐渐有些恍惚。 眼前牵着自己的人似乎也从十二皇子变成了白绾绾——幼年时期的白绾绾。 当年白长鹤带着外室卫氏和白绾绾堂而皇之的走进白家,她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要将白绾绾养在身边。 白晓瑾知道母亲的用意—— 她是害怕白绾绾一个小女孩跟在作风不正的亲娘身边,被养歪了。 殊不知,有些人,她大葱根底就是歪的。 或许这就是白母一直不赞同的人之初性本恶吧。 白绾绾在卫氏的挑唆下,早就将白晓瑾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在家中装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实际上没少给白晓瑾使绊子。 白晓瑾依稀记得,母亲还未去世的时候,自己并非现在这般性子。 好似是有些天真软弱的。 不过她记得不大清楚,她不喜欢那些软弱的回忆。 今日想起来一些,也是因为故地重游的缘故。 那一年,白母带着两个孩子上山祈福。 白绾绾带着白晓瑾溜了出去,就是跑到了这后山上玩耍。中间发生了什么她记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最后,自己被白绾绾推进了这溪水之中。 四五岁的孩子,害怕极了,又呛了水,连挣扎都不用,便被水流冲走了。 她现在还记得那种窒息的感觉,冬日里,冰冷的河水从口鼻灌入,身体承受着喝水的冲击,不断的在河底的石头上撞击。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弱小的身躯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也是那时,一个少年将她从冰冷的河水中拽了上来。 少年的面容如今在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 她只是依稀记得那少年似乎十三四岁大小,身形瘦弱,看向她的目光里满是不耐烦,似乎自己打扰到了他的好事。 “嫂嫂,走这边,很快就到了。” 十二皇子的声音响起,白晓瑾抬头看去,是熟悉的山路,小路的尽头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农家小院——一个小破屋子,一个同样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亭子。 记忆有一瞬间的重合。 当年自己被那个少年救起后,再醒来,便是在那个小破屋子里。少年已经不见了踪影,不远处传来了母亲带人寻找她的声音。 她虽然又惊又怕,但还是在屋子里找到了纸笔,连写带画的留下了一封感谢信,并将母亲给她的一条玉坠子留下来作为谢礼。 “嫂嫂,到了。”十二皇子显得有些兴奋。 听到十二皇子的话,白晓瑾下意识的向四周看去,想要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什么都没有看到。 “那儿,那个亭子,大哥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来这个亭子。” 十二皇子用手指了指那也有些破败的亭子。 听到十二皇子的话,白晓瑾收回了四处飘散的视线,朝着十二皇子指着的方向看去,那亭子里没有一个人,白晓瑾的心又沉了沉。 鬼使神差的她并未走向亭子,反到进了那小破屋子。 和记忆中一样的摆设。 她下意识的打开了最里面的那个抽屉。 这一次记忆称不上是重合。 因为她在那个抽屉中,真切的看到了那枚自己当年留下的玉坠子。 那封感谢信已经不在了。 “嫂嫂,这破屋子有什么好呆的,虽说这里算得上是我皇兄的秘密基地,但他平时还是喜欢在那个小亭子里呆着的。” 十二皇子也跟了进来,见她对着一个抽屉发呆,不明所以的开口。 又看着她这幅出神的样子觉得有些讶异,不知道她怎么了,于是也上前去,到了她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袖子。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担忧。 “嫂嫂,怎么了?你看着不是很舒服的样子。” 白晓瑾被吓了一跳,但也回过了神来。 “没事,是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 “嫂嫂,这个玉坠子有什么不一样吗?” 十二皇子也注意到了白晓瑾手中紧握着的那玉坠子。 他记得从前他来的时候,这玉坠子便一直放在那个抽屉中,这年来,他哥时常擦洗,这才没让那预料哦, 这里......是沈景行的地方。 可是按照当年自己出事的时候那少年的连随来看,应当要比沈景行小上几岁才是。 “没什么,不过有些奇怪罢了,在......鸿儿可还记得这玉坠子在这里多久了吗?” 十二皇子,有些迷茫的摇了摇头,要真的算起来,他虽然几年前就知道了沈景行的这个地方,但也只来过几次而已。 大多是偷着来的,生怕被发现,哪里还会注意到这些。 白晓瑾眼底流露出依稀失望,想了想,趁十二皇子不注意,将那玉坠子,收入了怀中。 现在重要的是先找到沈景行。 这样不管是现在还是当年的事都能问清楚。 “我们过去看看。” 小亭子就建在溪水边,里小破屋子算不上远,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白晓瑾仔细差看了一遍,确实有人生活的痕迹但似乎没有近几日的。沈景行不在这里。 顷刻间便下了论断。 第一百六十六章 搬离 “皇兄好像不在这里。” 一件小破屋子,一个小亭子,简直是一览无遗。十二皇子有些遗憾的搓了搓手,心虚的瞥了眼白晓瑾。 “嗯。” 白晓瑾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 “嫂嫂,说不定我哥已经回去了呢,我们走吧,我们也回去!” 十二皇子见她沉默不语,也顾不得自己玩了拉上白晓瑾就原路返回,坐上了马车。 马车上看着眼前的玉坠,白晓瑾的思绪忽然就飘到了那一日。 那日的情景其实不能说是记不得了,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太过丢人了,特意将其埋藏了起来,如今看见这玉坠子,许多画面都在脑海中浮现。 “绾绾,我们回去吧,娘说让我们别乱跑的。” 年幼的白晓瑾拉着同样年幼的白绾绾,奶声奶气的说着。 “姐姐,你看水里那是什么啊,好神奇啊,你快看。” 白绾绾全当没听见,指着河中间惊讶的对着小时候的白晓瑾说着,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白晓瑾随着她指的地方看去,可是什么也没有看到。 “没有啊,什么也没有啊,在哪儿呀。” 那个时候的她还真是天真,将自己的后背完全留给了自己的敌人。 简直就是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反面例子。 “就在那里啊,你往前面走一点儿就看到了啊,往前一点对,就是那里。” 年幼的白绾绾在卫氏的教导下,已经有了现在的影子,正诱导着白晓瑾往前。 白晓瑾不断地朝河水靠近。 忽然身后的人伸出手,在她背上用力的一推,没有任何防备的白晓瑾一下便跌入了河里,一瞬间白晓瑾便被水包围,冰冷的河水瞬间涌入了白晓瑾鼻子和嘴里。 “你就永远留在这里吧,从此以后世界上再也没有你白晓瑾的名字!” 隔着睡眠白晓瑾能看见白绾绾便扬长而去的身影,和她与现在一般尖锐的笑声。 白晓瑾想要呼救,一张嘴却又是一口冰冷的喝水灌入,完全发不出声来。 冬日里穿的本就多,身子越来越沉,挣扎的动静也越来越小。她记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那个东西就将自己的头抬出了水面。 白晓瑾勉强睁眼看去,是个脸色苍白的少年,正死死地拽着自己,企图将自己拖上河岸。 而感受到久违的空气的白晓瑾,连眼一闭,就想昏过去。 熟料那少年将她扯上了岸,直接一巴掌就扇在了她脸上,着实让年幼的她吓蒙了,登时就哭出了声。 “你,你,你哇——” “还会哭啊,那还没傻。”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白晓瑾觉得面前的少年眼底的嫌弃似乎更深了。 这般想着,更是哭的停不下来了。 “咳咳——” 少年无奈的揉了揉眉心,刚想开口,却被剧烈的咳喘声打断。 他二人如今身上都是湿的,风一吹,自然还是冷得要命。 “你......” 少年咳嗽的厉害,脸涨得通红,几乎要把肺一同咳出来一般,白晓瑾渐渐制住了哭声,有些担心的看着少年。 “没事,没事慢慢来。” 半晌,小女孩勉强走了几步,学着母亲的样子用手掌轻轻地拍打着少年的背。 “还真不是个傻的。” 少年勉强笑了一句。 “这里睡不得,坚持一下,前面还个小屋子,能遮风,我去生堆火你再睡。” 少年停止了咳喘,声音清澈干脆。 白晓瑾默默地点了点头,伸手拉住了少年。 少年一怔,转头看见女孩可怜兮兮的目光,心头一软,索性将女孩抱了起来。 后来白晓瑾便真的记不得了,她似乎是被男孩抱着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男孩已经不见了。 马车停下,回忆也伴随着十二皇子的惊呼声戛然而止。 “嫂嫂!你快看,是皇兄的马车,一定是皇兄回来了!” 白晓瑾将那玉坠子收入怀中,抱着十二皇子下了马车,果不其然,沈景行刚刚进府。 “走嫂嫂!我们去找我哥!” 十二皇子兴冲冲的拉着白晓瑾就跑。 可这短短的一段距离,却硬生生让白晓瑾跑出了近乡情怯的感觉。 刚来到栖月阁和书房的拐角处,就见青安搬了一些东西从栖月阁走出。 “青安,你这是?” 白晓瑾下意识的拦在了青安面前。 青安面露难色,思虑片刻还是开口道:“回禀娘娘,属下奉太子殿下吩咐将殿下的东西搬去清溪苑。” 清溪苑? 白晓瑾眉头一挑。 她若是没记错,这个清溪苑离她的栖月阁好像是一东一西的距离来着? “为何?” “娘娘,属下......” “沈景行人呢!” 白晓瑾没空为难青安,面色一沉,声音也跟着低沉了下来。 青安一个没忍住,下意识的看向了书房的方向,果断出卖了自家殿下。 “疏月,你带鸿儿去玩,本宫找太子殿下有些私事。” 白晓瑾拦下了打算和她一起去的十二皇子,对紧跟着青安出来的白疏月道。 “奴婢明白。” 白疏月点了点头,但看向白晓瑾的目光不无担忧。 她真的不明白,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如今太子殿下便又要搬出栖月阁了。 再说沈景行,本来是想出城去自己静上一静,但眼看家家户户都到了吃饭的点,他终究是改了主意,让青安驾车返回了太子府。 他时日无多,最后一丝贪念便是想再看看她。 得知白晓瑾和十二皇子外出的时候,沈景行心底五味陈杂。 自己好不容易想要任性一次,但好像老天都在阻止他一般。 但同时又有一丝庆幸,索性吩咐青安将东西都搬去清溪苑。 “吱呀——哐——” 书房的门被推开,发出种种的撞击声。 沈景行站在书桌前不用抬头,便知晓是谁,强迫着自己硬住了心肠。 “太子妃还是这么没规矩?” 白晓瑾还未开口,就简直要被他气笑了,重重的关上门,再度推开门,已经是一个温婉贤良的模样。 “臣妾白晓瑾参见殿下。”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黑暗中 “起来吧。” 沈景行不知道在写这些什么,依旧没有抬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晓瑾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点委屈,听得沈景行心底猛地一抽,握着笔的手指有些发白。 却硬生生的将自己定在那里,极力克制着将眼前的人拥入怀中的冲动。 “这诺大的太子府本就是本王的,本王自然想住哪里便住在哪里,还不需要你来同意!” “更何况,我们一开始就是媒妁之言,逢场作戏,你嫁给我也是被逼无奈,本王如今也是为了你的清白名节考虑。” 白晓瑾闻言,面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只是笑容未达眼底。 现在在这和他说什么清白名节,就好像前几日把自己屋顶拆了后,死活要赖在她房中的人不是他一般。 许是看出了白晓瑾所想,沈景行笔下一顿继续说道:“前几日是我考虑不周,你别误会了。” 白晓瑾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朝沈景行走去。 啪的一声,双手撑在了书桌上。 “沈景行,你要是被人掉包了就直说,不必在这里和我拐弯抹角的!” “你这说一套做一套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沈景行放下笔,但依旧不敢对上白晓瑾那一双璀璨的黑眸。 “自然是和太子妃学的,你不也是如此吗?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罢了!” “沈景行,你给我听好了。” 白晓瑾看着他的模样,就觉得可笑。 这是什么破太子,简直就是一副我有苦衷但我就是不说的模样。 殊不知,这是沈景行能在她面前的极限了。 “你我如今是夫妻,你也别管真假了,只要我们一天不和离,那我便都是你的妻子。” “夫妻一体,你若是有什么苦衷便直说,我定能帮你一把,但你要是还这么说话,那就别怪我想打人了!” “怎么?太子妃说的这话还真是可笑,太子妃想说的怕是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吧!” 沈景行心底一暖,面上却是一沉。 “呵?” 白晓瑾这下是真的给他气笑了。 “成,既然如此,那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不过我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说。” “今日鸿儿带我去了城郊妙法寺后山......” 白晓瑾话没说完,但沈景行已经了然。 幸好他的好弟弟知道的不多,不然此刻白晓瑾怕是连他内衬的样式都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了。 “不知太子殿下能否告知此物的来历?” 白晓瑾将那玉坠子取出,放在了沈景行面前。 沈景行双瞳猛地一缩,并未忙着接茬,反问道。 “和你有什么关系?” “与我从前曾送给一人的一样,因而好奇询问太子殿下罢了。” “如此......” 沈景行沉吟了片刻,手指拂过那玉坠子,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材质不错,不过是本王在小破屋的抽屉里见得帮了。” 白晓瑾手一顿。 这个沈景行真的是很不对劲,还搞这么长的停顿,害的她以为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倒是沈景行眼底闪过一丝苦涩。 缘分这种东西,他早该想到的。 当年在那刺骨的河水中救下白晓瑾的的确是沈景行。 那个时候他体内的毒第一次发作,毒性发作的痛苦,让他无法安下心来完成功课。恰逢懿皇贵妃的忌日要到了,他便自请出宫前往妙法寺为母亲祈福。 其实他是不信这些鬼神的,只不过是想出宫透透气罢了。 那时候他十四岁,已经察觉到了父亲对他那复杂的感情。宫中的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起舞一般,让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而毒性的第一次发作,成了致命的导火索。 他走在妙法寺的后山上,看到那条湍急的河流,脑海中却已经浮现出了自己肿胀的身躯飘浮在河上的模样。 刺骨的河水,或许能缓解他此时的疼痛。 或许...... 能带走他的全部疼痛。 鬼使神差的,沈景行一步步踏入了刺骨的河水之中。 与落水的白晓瑾不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挣扎,就那么安静的任由河水淹没了自己,任由刺骨的水灌入口鼻和胃里。 一种即将解脱的快感让他想放声高歌,不过张嘴便又是一口冰冷的河水。 一切都很美好。 如果忽略下一秒撞上他,险些把他撞了个七零八落的女童的话。 沈景行能感受到女童在河流中的挣扎。 与他不同,那是对生的渴望。 沈景行下意识的抓住了女童。但原本就孱弱的身哪里经得起一个顺流而下的女童。 沈景行一个没留意就和女童一起被冲着朝下游而去。 好在他的武功并未生疏,最终还是连拖带拽的带着那个孩子上了岸。 沈景行没想过那个女童就是白晓瑾。 那日他听到了来寻他的青安的声音便走出了小破房子。谁知道等他再回去的时候,那个让他现在还头疼的罪魁祸首便失去了踪迹。 只留下了满地凌乱的脚印。 还有抽屉里的一封姑且算是信的东西和那个玉坠子。 一时间沈景行心底更加难受了。 那一次自杀,他后来想起来便觉得后怕,若非当时的白晓瑾也落水还结结实实的给了他一脚,怕是他早就死在了那条河里。 两次。 白晓瑾两次将自己从黑暗中拉出。 沈景行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可这一次,他却要亲手将她推离,推离她亲自为他创造的光明之中。 “以前从未见过,也不知道从哪来的,觉得好看没扔而已。” 沈景行收回了思绪,再度恢复了那个冷漠的模样。 白晓瑾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定定的看着他。 “你为何会将那个小破屋子和小亭子作为......” 白晓瑾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继续追问,熟料还未说完就被沈景行打断了。 “一次祭拜的时候偶然发现的,觉得清净,便常去罢了。怎么?太子妃规定了本王去不得?” 因为质问沈景行的缘故,白晓瑾双手是撑在书桌上的,是以二人离的其实很近。 沈景行抬起头,嘴角带着一抹邪笑,伸手勾起了白晓瑾的下巴,手指覆在了她的唇上。 第一百六十八章 昏迷(上) 不出意外,白晓瑾面上一红闪过一丝局促和克制。 沈景行知晓白晓瑾的性子,将白晓瑾面上的红润和眼底的克制理所当然的当成了恼羞成怒。 她不喜欢这般样子。 白晓瑾的确是恼羞成怒了。 但是绝不是因为害羞。 而是沈景行这般的模样,在她眼里就是明晃晃的两个大字——嘴硬。 白晓瑾强忍着直接在太子府打人的冲动,逼着自己露出娇媚的眼神。 伸出手指,钩住了沈景行的手指。 沈景行一愣,下一秒,白晓瑾握着他的手,身子向前一倾,二人的处境瞬间就变了。 沈景行向后一退,坐在了椅子上,原本放在白晓瑾唇间的手也被压回了自己胸前,而白晓瑾一条腿已经跪在了书桌上,半个身子笼罩着沈景行。 压在沈景行胸前的两只手十指相扣。 望着眼前逐渐清晰的面孔,呼吸间都是少女的气息,沈景行有些失神,下意识的在期待着什么。 那是他这些天努力抗拒的东西。 可直到它到了面前,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多么徒劳。 呼吸有些急促,白晓瑾的柔软的指腹在他敏感的喉结上轻轻划过,沈景行握在扶手上的手指有些泛白。 他在期待,也在强迫自己抗拒,然而抗拒的确是徒劳。 “你......” 娇颜在眼前不断放大,沈景行几乎能感受到胸膛里剧烈的跳动。 他下意识的眯起了眼,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白晓瑾将他的反应都栽在了眼里,只是面上的笑容依旧未达眼底,眼底是一片冰冷。 “沈景行,你要是有病就早说,有病得治知道吗!” 一声轻笑在耳边响起。 “我最讨厌这种自欺欺人、自以为是的行为了。” 白晓瑾松开手,利落的跳下了书桌,头也不回的离开。 呵!男人! 什么垃圾玩意儿。 她给过他说实话的机会,非要自己在那里死扛着。偏偏就连青安脸上都写着:我知道内情,但是我不能说。 白晓瑾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但心底也不清楚自己是不喜欢被欺骗,还是不喜欢沈景行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的这种保护。 她从离开白家的那一天起,就被教导着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师父、一起长大的同门们的保护,是因为他们之间深刻的羁绊。 她能理所当然的接受,也同样是因为,他们之间会互相保护。 她讨厌这种,只有自己被保护的感觉。 尤其是,做这种事的人,也是自己想保护的人。 白晓瑾摔门而出,就看见抱着一堆东西在门口,努力的想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青安,停在了其面前。 青安低垂着头,被白晓瑾注视的简直要哭出来了。 要他说,他家殿下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不要带着他一起啊。简直太可怕了! “天黑前你要是不把他的东西都搬走,我就一把火都烧了。” 等了半晌,青安都已经做好了被严刑逼供的准备,却只等来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 “啊?” 青安一愣,但白晓瑾已经走远了。 抬眼看向天边,青安突然觉得他家太子的东西今晚已经逃不了一场大火的洗礼了。 毕竟这个天,太阳就剩下半个了,仔细看都隐约能瞧见月亮了。 青安开始考虑要不直接去库房哪一套新的来?总不能给自家太子扫一堆灰回去吧。 当然到了青安也没能拿到一堆灰。 毕竟回到栖月阁的白晓瑾越想越气,直接把沈景行剩余的东西全部扔了出来。 不带打包,散装的那种。 青橘端着一盘点心,目不斜视的走入房间,完美的忽略了青安求救的目光。 青安只能任命的将散落在院子各处的东西一一归拢起来。 并且有一种想去和两个主子讲道理的冲动。 他是侍卫统领,不是打扫卫生的!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青统领,我帮你吧。” 一双纤细的手将一些整理好的东西递给了他,温柔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抬眼,白疏月正带着笑容看着他。 只是那笑容里满是担忧和勉强。 “如果不想笑,就别笑了。” 青安见过白疏月所有的坚强。那个时候无论多痛,她都是笑着的,那笑容让人怜惜。而如今这种勉强的笑容更是让人心疼。 “我只是担心小姐。又怕小姐为我担心。” 白疏月摇了摇头。 想起白晓瑾要嫁人前的那个夜晚。 她们在庭院里的对话。 “青安,小姐真的很难过。” 白疏月看向青安的目光有了一些愧疚。她不想利用青安打听什么消息的,可是她真的很担心白晓瑾。 自从白晓瑾回京之后,她便跟在了她身边。她见过白晓瑾生气的样子,但没见过白晓瑾这个样子的生气。 那种又气又恼,却无法发泄的样子。 无非是因为,惹恼她的,是她在乎的人。 青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神医清水杳无音讯,沈景行生死未卜,他没办法做主替沈景行说出来。 “青安,会没事的吧。” 看出了他的为难,白疏月只是轻声询问道。 “嗯。” 青安点了点头,不敢看白疏月的目光,抱着沈景行的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栖月阁。 会没事的,时间会冲淡一切,太子妃不会有事的...... 而沈景行,看着白晓瑾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不断地扩大,胸膛上下起伏,眼角几乎要笑出泪花了。 双目无神的看着屋顶。 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这幅身子,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可这几天,他却不止一次的怨恨着。 恨不得将当年下毒的人抽筋剥皮。 他能准备好一切身后事,却唯独不能再坦然赴死了。 人果然是矛盾且复杂的。 他一边想着将她远远推开,一边却又想,甚至期待着不顾一切的占有她,期待着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笑着笑着,嘴角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铁锈味充斥着口腔,身体似乎已经麻木了,只是意识开始模糊。 “殿下!” 推门进来要汇报的青安被眼前的情况吓了一跳,好在沈景行虽然看着狼狈,但只是普通的吐血昏迷罢了。 如果不算因为姿势的缘故,险些被自己的血呛死的话。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交给我 哪怕心底无数次叫嚣着让挡自己儿子路的沈景行去死,当从太医口中听到这一切的时候,皇后都觉得有一些不真实。 背过去的手用力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眼眶瞬间就红了,同样疼痛让她更加的兴奋。 这一切,是真的。 而其余的妃嫔,不管是真是假,在皇帝眼前都红了眼。 “都给朕闭嘴!太子还没死呢!都在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 皇帝一拂手,讲桌上的茶具扫落,怒喝道。 “陛下息怒。” 众妃嫔纷纷起身。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毕竟是姐妹们看着长大的,如今......”皇后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珠,低声抽噎道。 “带她们退下吧。” 皇帝心乱如麻,看到一众妃嫔便想起了早逝的爱侣。 当年他没能将心爱之人娶为正妻,后来没能将她留下,本就是皇帝心头最大的痛苦。 如今连他们的儿子都...... 皇后识趣的站起身,带着众妃嫔退下,便看见了站在门口神情恍惚的白晓瑾。 沈景行活不了多久的消息无疑让皇后开怀,难得没有为难白晓瑾。 在青安二人的提醒下,白晓瑾才恍恍惚惚的走了进去,给皇帝行了一礼。 “儿臣参见父皇。” 适才的通传声,皇帝也听见了,如今见她这副模样,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去。 “陈海,广发皇榜,征集各方医者,只要能救回太子,想要什么都可以。” 闻言陈海和王太医都松了口气。 皇帝这话,便是不会治整个太医院的罪了。 屋内,见白晓瑾进来,太医院的院使将适才王太医说的又重复了一边。不过因为他知晓这个太子妃懂些医术,是以说的也更加详细。 白晓瑾木木的站在床头,看着床上躺着的人。 脸色比墙壁还要白上三分,牙关紧闭,唇色发青,放在外面的手指在无意识的抽搐,虽然已经收拾过了,但身上依旧有一些血腥味。 白晓瑾难以想象,他是吐出来了多少血。 “太医院如今只能勉强拖着,但拖不了太久。” 院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毒虽然奇特,但并不是没有人见过,只是太子中毒太久了...... 白晓瑾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沈景行,心底确是涌动着无限的自责。 她真是白跟着老头子学这么多年了。 千石散。 当日沈景行中的便是这种毒。 她自己以为自己医术高超,直接帮沈景行解了毒,却忘了这毒最大的特性。 潜伏期。 她下意识的以为沈景行身上的千石散是受伤的时候被人下的、甚至压根就没想着去探查一番。 当时她给沈景行服下解毒丸,但解毒丸却并没有完全根治毒性,只是解决了浮于表面的那部分罢了。 甚至可以说,就是她帮沈景行清楚了表面的毒性之后,才导致潜藏在其体内的毒性彻底爆发。 是她......害了沈景行。 “带他回府吧,他不喜欢待在宫里。” 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晓瑾木然的看了过去。 是已经了解完全部情况的皇帝。 此时的皇帝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反到更像是一个父亲,面露疲态,眼底是难以隐藏的悲痛。 白晓瑾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看着青安和青橘将沈景行安顿上了马车。 直到皇帝拍了拍她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儿臣告退。” 马车很大,哪怕躺着一个人也好不拥挤,白晓瑾眨了眨眼,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将颤抖的手指搭在了沈景行的脉搏之上。 半晌,抬起手无力的掩在了面上。 面上已是一片湿润。 是了,太医院的诊断没错。她的猜测也没错,是她,都是她害了沈景行。 是她害的沈景行体内的千石散彻底爆发。 是她甚至没有察觉出来他的身子一天天的被千石散吞噬。 她还能看出,沈景行一定是用了些什么压制的药物,但物极必反,那种药物能让他平日里与常人无异,也能让他的身体加速虚弱,毒性发作的时候承受更加猛烈的痛苦。 白晓瑾并不知道沈景行体内的毒,早就发作过。一番推论下来,自然将过错都归结在了自己身上。 沈景行察觉到了这一切,自己独自忍受着痛苦,若不是今日在大庭广众之下毒发,怕是他真的要瞒到他死的那一刻。 白晓瑾明白,沈景行隐瞒这一切,为的是能有更多的时间,做更多的事情。 想到这些天的种种,白晓瑾终于压制不住,将脸埋在沈景行的手上,断断续续的哭声传了出来。 马车外,青安和青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忍。 “栖月阁舒服些,回去住吧。” 哭过了一场,等马车驶入太子府的时候,白晓瑾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掀起车帘吩咐道。 只是那还有些红肿的双眼出卖了她。 “是。” 青安点了点头。 “青安,那个药给我。” 好不容易把沈景行安顿好,就见白晓瑾冲他伸出了手,青安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白晓瑾有些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又重复了一遍:“沈景行用来压制毒性的药给我。” “是。” 青安赶忙将身上带着的几个药瓶连带着药浴的药方都交给了白晓瑾。 哭过一场,白晓瑾也冷静了下来,她是神医膝下天赋最高的弟子,如今虽然联系不到她师父,但不代表千石散她解不了。 只是千石散因为自身的特性,在每个人身上的反应不一样,解毒的方法本就不一样。再加上沈景行身上的毒少说也有十多年了,毒性深重。 解毒便更加麻烦。 若是寻常情况,白晓瑾还可以试药,但如今沈景行的身体,经不起一点错误。 她需要时间。 “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宫想单独和太子待一会儿。” 几人知道白晓瑾此时定然不会好受,纷纷退下。屋内只剩下了白晓瑾和昏迷不醒的沈景行。 白晓瑾从柜子里取出了自己的药箱,找了几个瓶子和一把样子奇特的小刀出来。 这些瓶子使用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可以保存东西不变质腐败。 第一百七十二章 我能救 白晓瑾掀开沈景行的衣服,在其腰间按了按,最终选了一个地方,擦伤了消毒的药液,手握小刀,小心翼翼的隔开皮肉。 血液顺着伤口流出,白晓瑾赶忙拿小瓶去接。 她下刀有分寸,伤口又不大,上面本就涂了有助愈合的药膏,是以当她将最后一个小瓶拿开的时候,伤口已经不再冒血。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做了消毒,用纱布又包扎了一下。 将几个小瓶封了口,小心翼翼的放回自己的药箱之中。 不能用沈景行试药,但还可以用他的血液对药物的反应来判断。这一招是神医的绝学,毫无保留的传给了白晓瑾。 想了想,白晓瑾还是从一个褐色的药瓶中倒出了一些绿色的液体,混着白水,给沈景行喂下。 做完了这些,她才有空查看青安交给她的药物和方子。 给沈景行治疗的医者的确有一些本事,这做成的药丸的确有些效果,但副作用也很大。白晓瑾一边查看着,一边取了纸笔,将瓶中的各种药丸的成分写在了纸上。 “人呢!人呢!那死小子人呢!” “莫大夫你怎么来了?” “你说呢,全京城都要知道太子殿下快死了!” 屋外传来一阵嘈杂,白晓瑾还未起身,便有人推门而入。 是个带着医箱的中年医者。 “你做什么?” 白晓瑾起身将人拦住,警惕的看着来人。 来人注意到她的同时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桌上的药箱等物。 “娘娘,这些药都是莫大夫这些年给殿下准备的。莫大夫,这位是太子妃娘娘,娘娘也懂些医术。” 紧随其后的青安解释道。 “不错不错,小丫头居然仅凭几粒药丸,就把我的药都分解开了。” 莫大夫闻言饶有兴趣的看向白晓瑾写在之上的药丸成分。 “所以沈景行早就知道?” 白晓瑾却敏感的注意到青安话中的这些年。 青安一愣,点了点头,却莫名有一种自己又出卖了自家太子殿下的感觉。白晓瑾眼皮一跳,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自责好像多了那么一点点。 沈景行能知道,只能说明,毒性早就发作过了。 那么中毒的时间或许要比她预测的还早。 “你给沈景行开的药?” 白晓瑾揉了揉眉心看向了莫大夫。 “嗯,不错,只是我也第一次见中了千石散这么久的人,实在是无从下手,哎,也只能勉强拖延着。” 莫大夫叹了口气,放下纸,扭头劝慰道,“我说小丫头你也别太伤心了,人各有命,日后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你救不了。” 白晓瑾看着他定定的说道。 其实也不奇怪,能解千石散的人本就不多,更别提沈景行这般情况了。 “嗯,救不了了,不过我比太医院那帮老东西好一点,能帮他延长些时日,也不会太过痛苦。” 白晓瑾眉头一挑,她怎么觉得这个大夫好像误会了点什么,这语气里甚至还有几分自豪。反思了一下自己刚刚的语气,她再度开口。 “你救不了。” “嗯?” 莫大夫一愣,他怎么觉得这个女娃说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呢? 随即白晓瑾下一句话就证明了他的推论。 “我能救。” “女娃娃好大的口气啊?那你救吧,救吧。” 莫大夫似乎是给白晓瑾气笑了,推门便走,青安无奈赶忙追了上去。 “急啥急,以为我真要走啊?” 莫大夫嘴边的两撇小胡子翘了翘,瞥了眼青安。 “我这是给那个女娃给点希望,你就别愣着了,给我拿纸笔来,我重新开几个方子给你家殿下。” 莫大夫留下了三张药方和一张药浴的方子便潇潇洒洒的离开了。 他和沈景行之间算不上上下级的关系,来取自由,只是看到这么一个经世之才要就此陨落,心底也有些不好受。 送走了莫大夫,青安还没来得及去抓药就被白晓瑾将药方讨了过去。 只见白晓瑾在药方上涂涂改改了一阵,嘴里还嘀咕着什么有点本事之类的话。 等药方再回到青安手上的时候有不少药材或者剂量被修改了。 “去找人抓药吧,煎药的时候三碗水煎成一碗便可以了。”白晓瑾淡淡的开口,末了看了眼青安补充道:“你就别亲自去了,有没有问题我闻得出来,你和我进来。” 青安有些犯难,但看了看手中的药方,经过白晓瑾的涂改,确实也看不出以前的样子了,而心底有个声音也让他选择相信白晓瑾。 ...... 青安从屋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看着火辣辣的太阳,青安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刚刚好像把自家太子卖了个彻底? 也不完全,自己充其量也就是出卖了太子殿下近期的所有计划而已......吧。 “青橘,你说太子殿下都这样了,应该没心思罚我了吧。” 端着午膳路过的青橘冷漠的瞥了他一眼,“我会提醒殿下的。” 出了这么大的事青安居然还真的就瞒下去了,青字辈的人只有他一人知道。 青安摸了摸鼻子,读懂了青橘控诉的眼神。 这真的不怪他啊! 他也想通气来着,但沈景行这一次来得太突然,他忙得连轴转,哪还有机会通气啊。 屋内,白晓瑾看着手中青安交上来的各种房契地契,整理着刚刚青安的话,再看看躺在床上只有胸膛在上下起伏的沈景行。 说不感动是假的,但...... 白晓瑾发誓,如果放在从前她哪个同门敢干这种事。 她一定先揍一顿再说! 觉得自己时日无多了,找不到大夫就打算自己一个人默默等死? 如果她真的是那种柔柔弱弱的太子妃,又和母家闹翻了,说不定沈景行死的当日就一根白绫随他去了。 还留这么多破遗产? 让青安烧了给她? 白晓瑾此时的心情是真的很复杂,在心底怒骂着沈景行的同时,又升起了一丝庆幸。 幸好自己天赋不错,从前跟着神医的时候也认真学了。 不然...... 她不敢去想后果会是什么。 “沈景行你说说你,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呢。” 白晓瑾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手指描摹这沈景行的眉眼,眼底是自己都没发觉的温柔。 第一百七十三章 冷战(上) 白晓瑾说着咂了咂嘴,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莫名的感觉自己有意思猥琐哈。 虽然说着能治,但白晓瑾其实也只是第一次把书中的文字转化成实践操作,难免有些紧张,思虑了许久还是决定先循序渐进。 至于宫中太医开的那些或延长寿命,或减轻痛苦的药方一递上来,就被白晓瑾无情扣押了。 每个医者的用药剂量等都不相同,白晓瑾更是懒得以后要根据宫里的方子调整自己研制出来的救命的方子。 倒不如从头都用自己的。 因为身子被透支的厉害,这一次爆发让沈景行昏迷了整整三日。 白晓瑾这三里不眠不休的守在栖月阁,喂药、擦拭身子、按摩等事情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她信不过别人。 她和她师父学的时间长了,有时候喜欢剑走偏锋。每次给沈景行按摩的穴位都是极其凶险的。 连她这种能将人体穴位图闭着眼睛画出来的人都要慎之更慎,更何况是别人。 “娘娘,郡主那边听说太子殿下病了,又开始闹着要来看望殿下。” 青安隔着房门汇报道。他实在是没敢在这种时候吧柳若初骂人的话一并讲给白晓瑾听。 说是来看望沈景行,不过是觉得此时的太子府没了能压制她的人,急着要出来罢了。 “柳若初?” 白晓瑾有些迷茫的抬起眼,双眸因为连着三四日没有休息,而有些充血,脸色也有些难看,眼底有一片乌青,看起来异常的憔悴。 “殿下将她和她身边的人都囚禁起来了,外面绝对收不到风声。” “哦......既然是沈景行的意思,那就继续派人看好了,她不是来我太子府学礼仪嘛,找个信得过的嬷嬷去陪她。” 白晓瑾抬手捶了捶有些疼痛的脑袋。 这种时候,她只求柳若初安安分分的给她待在自己该呆着的地方。 一个小插曲白晓瑾自然没有放在心上,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根据自己从前学的东西研究出能救沈景行的办法来。 青安应声而去,屋后的窗户就被敲响,是烟雨楼特有的暗号。白晓瑾放下手中的药瓶,撑着桌子站起身,有些摇摇晃晃的走了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 窗户打开,花无影见她这般模样都吓了一跳。 “无碍,你知道我的,和老头儿一样,遇到有挑战性的东西都不肯放过。”白晓瑾只觉得脑袋里像是装了把刀一般,时不时就顿顿的疼。 “东西都带来了?” “嗯,你需要的药材都在这了,我让人收集的时候还顺便找了些别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用上,还有两味药,路途有些远,我国两日给你送来。” 花清秋知道规矩,也不再多问。如今京中盛传太子大病了一场,还未痊愈。 “太子乃国本,这几日朝堂上还没闹起来,应当是皇帝插手了,没让太子不久于人世的消息传出去。” 花清秋继续汇报着,见白晓瑾头昏脑涨的点了点头不免有些担心:“你还是找机会休息一下吧,虽说你身子骨不错,但也不带这么折腾的。” 他们刺客可以潜伏在一个地方一动不动许多日,就为了刺杀一个目标。 可白晓瑾到底疏于训练许久了,更何况,这几日她是又费力又费心的。 “你呀就别老是说我了,不然下次就要无影来。” 白晓瑾撇了撇嘴,强打起精神来。 花无影便是花清秋中毒昏迷的那段时间取代她的黑衣人。 从来不和白晓瑾多说一眼。 搞得白晓瑾曾经以为他对自己有什么偏见。 花清秋无奈,还想在说些什么,却见她眉头一皱,身形一闪,消失在白晓瑾眼前。 白晓瑾下意识的回头,敏锐的察觉到床榻上的沈景行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心底不知怎的就涌上了巨大的喜悦,头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等快步回到窗前的时候,沈景行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便是一双满是担忧、布满了血丝的眸子。 “太好了,你终于醒来。” 眼前的人明显松了一口气,眼底多了几分笑容,在他身边坐下。 沈景行眨了眨眼,伴随着意识的恢复,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白晓瑾身上的开怀和关心。 却也同样感受到了自己的身子......有多糟。 强迫自己将眼底的笑容和开心都除去,嘴角扯了扯尽量摆出一个冷漠的表情来。 白晓瑾并未察觉到他的态度,着急忙慌的去倒水,还险些把自己绊倒。 “小......” 沈景行脱口而出,却立刻禁了声。 “你昏睡了三天了,好歹是行了,先喝点水润润嗓子,我让厨房做一些小米粥去。” 白晓瑾习惯性的喂沈景行喝水,却被其挡开了。 “多谢太子妃了,本王自己来。” 见她这副模样,白晓瑾刚刚升起的热情被浇灭了一半。 她怎么忘了,就这个人别说昏迷三天,就是保持清醒的三天他也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沈......” 开口想告诉沈景行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却被门外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门被推开,莫大夫端着药走了进来。 莫大夫每日都会来,只是逗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倒是在看了白晓瑾改进的药方后,对其的态度大为改观。 这药方经过白晓瑾的修改后,不仅药性更加温和了,就连药效似乎也更好了。 若是他早些想到这个方子或许沈景行体内药物的发作还会晚上几年,也不会那么痛苦了。 “诶,女娃娃啊,我给你也呆了一碗安神汤来,喝了之后好歹休息一会儿,你都三天三夜没合眼了,别到时候这小子没醒,你自己倒是先......” 莫大夫一边说一边走进来,察觉到屋内的氛围不对,下意识的抬起头,一脸震惊的看向了清醒的沈景行。 要知道按他的看法,沈景行多半是不会醒过来了,或者会在生命的尽头醒来一两次来着。 殊不知沈景行的震惊一点也不少于他。 莫大夫是他费劲千辛万苦找来代替神医清水的人,是什么脾气秉性她嘴清楚不过了。 如今看来,似乎和白晓瑾很熟的样子?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冷战(下) 沈景行挣扎了一番,想要坐起身来,但身子本就虚弱,一时间有些挣不起来。白晓瑾上前扶他,见他似乎还有躲闪的意思目光一沉,手上微微用力。 可以说是钳制住了沈景行,强行将人扶了起来。 她算是看明白来,也不用说自己知不知道真相了,这个太子殿下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往外赶。 她就不明白了...... 算了她明不明白有什么用!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闷闷的也不再说话。 “哎呀居然醒了,看样子小女娃这三天没白辛苦啊,你都不知道......”莫大夫兴冲冲的就想和沈景行分享。 “莫大夫,先让殿下喝药吧。” 白晓瑾沉声打断了她。 “也是,喏,既然能做起来那便自己喝了吧。” 莫大夫将汤药递了过去,还是不肯闭嘴,继续说道:“小女娃如今这太子能醒来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莫大夫自谦了,都是莫大夫的功劳。” 白晓瑾看了眼沈景行,有种想把莫大夫嘴堵上的冲动。 毕竟她有预感,沈景行现在是不择手段了,指不定知道这药方是她研究出来的后悔直接把碗掀了。 “我做的方子我清楚,不可能会让他醒来的。更何况如今这碗药也不是我先前的房子,我适才对着那药渣看了许久,有几味分辨不出来......” 莫大夫喋喋不休的说着。 沈景行倒是听出了几个关键点。又看到此时满身憔悴的白晓瑾,心底的疼痛似乎比身上的还要更甚。 有些迟疑的看了看手中的药,最终还是一狠心,将其种种的放在了床头的小桌子上。 “诶?” 莫大夫正说得开怀,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呵!” 白晓瑾确是截然相反,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 她刚刚说什么来着! 不愧是太子,果然是不择手段!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干啥呢?快喝药?”莫大夫一愣又把药拿起来递给沈景行,这一次还特意试了试温度。 “本王不喝。” 沈景行别过脸去,手一挥。 莫大夫不明所以的看向白晓瑾,后者气呼呼的等这沈景行很明显没有理自己的意思。 “不喝药怎么行,不苦的啊,我记得小女娃特意放了东西调味的。” 莫大夫见过不喜欢喝药的病人,但愣是没想起来沈景行属不属于这一类,只能又把药递上去。 “本王说了不喝!” 沈景行下意识的一挥手,药碗倾斜,被打翻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瓷碗也摔成了碎片。 干得漂亮! 白晓瑾心底高呼一声,就差给沈景行鼓掌了,冷笑声也愈发的明显了。 “本宫去让人在煎一碗,太子这里就麻烦莫大夫陪着了。” 去他大爷的!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明明知道沈景行做的一切是为了她好,明明知道他如今的身子不好,一切都要顺着,但出了他醒来时的惊喜,现在白晓瑾一看到他就想骂人。 要不干脆打一架算了,谁赢了听谁的。 许是太久没有合眼了,白晓瑾只觉得太阳穴那里突突的,脑子因为沈景行这么一刺激也疼得厉害,眼前也有些发昏。 却强撑着身子提腿就走,还不忘了将自己的医药箱等物一并打包,勉强走到门口,身子一软,靠在了守在外面的白疏月身上。 “娘娘!” 白疏月等人惊呼了一声。 白晓瑾闭着眼,不想睁开,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疏月,扶我去偏殿休息。青橘你守在这里,看太......莫大夫有什么需要。” 白晓瑾觉得现在别说沈景行的名字了,就是太子这个称号提起来就让人头大。 照顾什么照顾!找什么救命的法子!她要睡觉! 被白疏月搀扶着走到了偏殿,白晓瑾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医药箱锁好,身子一斜,就倒在了床榻之上,连被褥都没打开,失去了意识。 见状,还是白疏月替她脱去了鞋袜,整理好姿势,又打来了热水帮她擦拭一二。 整个过程中,白晓瑾只是皱了皱眉头,并未醒来。 本以为自己能睡上很久,但不知道是夏日炎热还是心里揣着事情的缘故,白晓瑾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不到天黑便从梦中惊醒了。 “娘娘,可要用些饭菜?” 白疏月一直守在她身边,见状赶忙问道。 “我睡了多久?太子殿下可喝药了?”白晓瑾揉了揉眉心,没有回答。 “娘娘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太子殿下说什么也不肯喝那要,莫大夫都给骑走了。” 白疏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回答。 白晓瑾现在是连翻白眼都懒得翻了。 她自从失去母亲的那一天起就明白了,人,要为自己活着。 任何关系都不会永久牢靠,或许更是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 而后来在神医的教导下,她虽然有了些医者救济百姓、普度众生的思想觉悟,但一直也没来得及实现过多少。 是以她其实并没有彻底明白沈景行究竟是怎么想的。 她与他虽说是夫妻关系,但其实比起寻常夫妻而言更像是合约关系。 这样的关系,值得让一个人在生命的尽头还想着要保护另一个人吗? “你去把青安找来,顺便在太子面前说,他若是一日不用药,我便一日不吃饭。” 白晓瑾猛地给自己灌了一杯水,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娘娘......不要啊,娘娘已经三四日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了,这样下去......” 白疏月的脸上满是担忧,眼眶早就红了。 “你且去吧,记得把青安叫过来。” 白晓瑾说完便闭上了眼,白疏月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话串去了隔壁。 果不其然,隔壁似乎又砸了一个碗。 “娘娘,你找属下?” 青安逃也似的来到了偏殿。 “嗯,喏你过来坐下。” 白晓瑾睁开眼,示意青安来她眼前。 “我需要穴位上的刺激,刺激你家殿下体内的毒聚集到一个点才好突破。” 说着白晓瑾又从医药箱中取出了一张纸递给了青安。 上面是下肢和腰部的人体穴位图。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及时止损 “还有一些穴位在双腿上,沈景行他怕是得卧床一阵子了,你帮他按摩这些穴位,不至于让双腿无力,肌肉萎缩。” 白晓瑾的声音很平静,似乎没有掺杂半点半点个人情感。 千石散会一点点破坏内脏、骨骼,最终人体骨骼内脏会一点点变得僵硬起来。中毒者却会意识清醒的感受着身体的痛苦。 之前莫大夫的要则是强行人为的改变毒发方式,让沈景行不至于承受清醒的看着自己变成“石头”的痛苦。 相对的,毒发的时候,沈景行要承受的是更多的疼痛。 这一点其实与白晓瑾的想法不谋而合,她在莫大夫原有的药方上进行了一定的修改,更多的增加了补气血的药物。 她需要沈景行在仅有的时间里,将身体尽量养好,才能撑得住她日后的治理方案。 白晓瑾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就差不断地试验来敲定细节了。 现在不过是在做前期的准备工作罢了。 “来,我教你,这些穴位中有不少是大凶的,你千万要小心,顺序一定不能出错。” 白晓瑾示意青安坐下,言辞间有些夸大。 青安是个让人省心的徒弟。 到底是沈景行培养出来的人,学东西很快,再加上他原本就熟悉穴位,不过半个时辰便学了个八九成。 “成了,你回去吧,每日给沈景行按摩三到四次便可。” 白晓瑾满意的拍了拍手。 恰逢此时,白疏月也回来了,兴冲冲的端着一盆白粥,和几碟小菜。 “娘娘你就放心吧,奴婢亲眼看着殿下用了药的,娘娘你快吃些东西吧。” 闻言白晓瑾眼底的担忧也少了几分,冲青安点了点头道:“你去吧,记得我告诉你的要领,别太紧张,出错了死不了人的。” 也就是撑死让沈景行疼上一疼罢了。 见自己安慰的话似乎丝毫没有起作用,白晓瑾识趣的将最后一句话咽了下去,主仆二人目送着青安一脸悲壮的离去。 白晓瑾现在休息的地方是栖月阁的书房,与主卧不过一墙之隔,她耳力又一向不错,一顿饭下来,便能隐约听见那边沈景行低低的呻吟声。 她了解沈景行,若非是真的坚持不住了,断然不会叫出声来。 看样子青安是把她教的都还给她了。 虽然一想到沈景行那副样子就很生气,但听着那压抑着的声音,白晓瑾还是忍不住推开了卧房的门。 沈景行和青安均是背对着她的,青安注意到她的到来,还未开口就被其摇头制止,示意其继续。 而沈景行却并未察觉到她的到来。 白晓瑾不免心底一沉。 沈景行也是习武之人,按理来说哪怕有青安在身边,警觉性也绝不会这般差。 上次他发病的时候让柳若初趁虚而入还姑且有迹可循,但今日...... 或许他身体衰败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一些。 再看青安在其腰上揉搓的几个穴位,白晓瑾有些胆战心惊的拉开了青安。 她收回之前夸青安的话。 真的是个人才,她适才说的几个要点是一个都没记住就算了,就连穴位都是照着她画的图,现场蒙的。 她习惯剑走偏锋,这周遭的穴位一个比一个凶险,也怪不得连沈景行这般意志的都痛呼出声了。 是她错了,她不该把沈景行交到青安手上。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怀着对沈景行虔诚的歉意,白晓瑾示意青安在一旁看着,自己亲自上手。 沈景行因为青安刚刚拿一下额头上冷汗直冒,原本毫无血色的双唇此时已经被他自己咬出了血印。 他真的已经没力气骂人了。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只能大口的穿着粗气,趴在踏上,静候下一波苦难的到来。 熟料,一双软若无骨的滑嫩小手放在了他腰间,轻车熟路的找到穴位。沈景行身子一颤,没有回头。 “你又来干什么?” 一开口,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白晓瑾一听他这幅口气,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克制着自己想打人的欲望,饶是如此,手下的力度依旧重了几分。 “沈景行,人犯傻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犯傻。”白晓瑾叹了口气,尽量以一种平静的语气开口,“我真的不明白,青安都把事情全部告诉我了,你怎么还能这么硬撑着。” 青安默默地向后退去,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沈景行黝黑的双眸。 “沈景行,我真的很生气。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没必要选择瞒着我,我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姑娘,一点挫折都承受不起。” 白晓瑾的声音没有半点波澜,仿佛陈述的并非自己的事情一般。 沈景行却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平静语气之下的愤怒。 心底莫名的有些开心。 因为她的在乎。 只是...... “你是什么样的人,都与本王无关。” “本王有什么事,也都与你无关。” 如今全京城的眼睛都盯着太子府,都盯着他,他只有和白晓瑾划清界限、坐实了二人决裂的消息,白晓瑾才能在他死后,过上安稳些的日子。 说着沈景行想起身,却被正在为他按摩的白晓瑾死死地按住了。 “沈景行,你喜欢我。” 缓缓开口,白晓瑾面上虽然平静,但语气里却多了一份不容置疑。 “那是从前了,如今本王不喜欢了,你带给本王的灾祸还不够多吗!本王不过是在及时止损罢了。” 沈景行闭着眼,咬紧了牙关,强迫着自己一遍遍说着伤人的话,奈何白晓瑾就是不为所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白晓瑾!你没听见本王说的吗!本王的事情,本王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现在滚出去,本王不想看见你。” 白晓瑾看着眼前的人说着最狠毒的话,却远无法表现的如自己所说的那般绝情,抬手一根细长的银针就插在了沈景行的喉咙上。 “闭嘴!” 明知这人就是在犯糊涂,可心底依旧很是难受,不光是因为沈景行的选择。 这些话,许多年前,那个从前让她敬重的男人也是这么说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分道扬镳 他说,自从她出生之后,白家便灾难频发,她就是个灾星。 他让她滚出去,说白家的一切从此与她无关。她是生是死也与白家无关了。 母亲死后白长鹤的责骂声又在耳边响起,白晓瑾眼前一花,身子摇晃了几下,神情间多了些许恍惚。 “娘娘。” 青安察觉到不对,上前扶住了她。 白晓瑾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继续沉默的继续按摩。 “沈景行,从我认识你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很会捅别人刀子......” 只是从来没承受过这一刀刀的疼。 按摩结束,拔下了插在沈景行喉咙上的银针,白晓瑾勾起了一个略带疲惫的笑容。 “但有一点,你说得对,许多灾祸都是我带给你的,是我欠你的。” 沈景行坐起身,看着白晓瑾,那样的神情,让他的心都在颤抖。 “我白晓瑾从来不欠谁,如今救你就当我还你这个人情。” 说罢,白晓瑾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去。 等还完了,大不了大家分道扬镳! “娘娘,殿下他,他不是这个意思。”青安下意识的追了出来,想为沈景行解释什么。 话都到了嘴边,却发现似乎没什么能说的。 该说的都说了,哪怕白晓瑾已经知道了真相,可架不住沈景行依旧一味地想着将人从身边推开。 青安明白沈景行的心思,却也在看到白晓瑾这般样子后不赞同他的做法。 “青安,有机会帮我转告他,我感谢他的好意,只是这种保护,我白晓瑾不要!我......只想要他活着......” 最后一句话微不可闻,仿佛只是在说给自己听一般,青安正要询问,白晓瑾就关上了书房的门。 等青安回到房中的时候,沈景行已经坐了起来,独自窗前眉头紧皱,想起刚才白晓瑾的反应,心中更是一阵伤感。 青安端着茶过来放在了他面前,看沈景行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里也不免替白晓瑾感觉到委屈。 “殿下这些天以来,娘娘为了照顾您,可谓是尽心尽力,无微不至,这三天都没有合过眼,一直亲力亲为。更何况如今娘娘已经知道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如今青安绝对赞同这一点。 青安能感觉得出来,他们都很在乎彼此,可既然在乎为何要这样对待心爱的人呢? “殿下,娘娘本就疲累,刚刚被你的言语一激,身子都在打晃,虽然明知道你说的是违心话,那那些话对娘娘来说,也太......” 白晓瑾出现的时候他们就曾细致的调查过一遍,虽然其离开京都后的经历不详,但在京城时的事情确实一清二楚。 那些话,真真的是在硬生生的撕开白晓瑾的伤口。 他依旧沉默不语,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百感交集,他何尝不知道白晓瑾也对自己好,是真的为了自己不顾一切呢。 可如今不管这份好是出于感激、同情亦或者是......男女之情,他都没办法堂而皇之的接受了。 “殿下,现在太子妃应该还在呢,要不咱们现在就去吧,其实太子妃是很容易哄的,也正因为太在乎你,你说什么都会听的。” 青安看到沈景行一直沉默着,便忍不住又劝了一句。 伤人的话说得多了,就算知道你本意是好的,也难免会伤心。 虽然没有沈景行那么了解白晓瑾,但青安也明白,白晓瑾刚刚表现的越是冷静,心底便越是受伤。 日要生死永隔,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他知道青安是为了两个人好,希望两个人能够好好在一起。 但有些事情,无关情爱。 他为的不仅仅是让白晓瑾忘了他,还有京城中那些盯着他们的眼睛。他对白晓瑾越好,那些人便越会将其当做眼中钉,肉中刺。 他一死,他们便不会放过她。 他知道白晓瑾有自保的手段,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希望那一直是白晓瑾的底牌。 白晓瑾从来都不欠他什么。相反,欠债的人是他,那些债他今生注定无法偿还,那便只能为她铺一条好走些的路了。 “殿下您这样……” “收拾收拾,搬去清溪苑吧。” 沈景行似是不想多言,一抬手打断了青安的话。 青安无奈,只得收了话头,熟料一出门,便遇到了前来取东西的白疏月。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白疏月越过青安,恭敬地行了一礼,只是那看着沈景行的眼神,分明是想直接杀了他一般。 “何事?” “奴婢奉娘娘之名,前来取些被褥。娘娘说,这栖月阁从前是殿下赐下的,如今她愧不敢当,已于殿下形同陌路,便不鸠占鹊巢了,自行搬往别院。” 白疏月说完,并没有等沈景行说话的意思,按照白晓瑾的吩咐,自顾自的收拾了一箱行礼。 适才白晓瑾一回到书房中便着手收拾自己的书籍,白疏月吓了一跳,后来得知只是搬去别院心底才松了口气。 “如今沈景行的院子还未修不好,栖月阁便留给他自己用,我们去清溪苑住,正好青安让人打扫过了。” 白晓瑾收拾着东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后来发现有些东西落在了主卧,说什么也不肯自己去拿回来了。 “好。青安送送数月姑娘。” 直到白疏月整理齐全他才缓缓地开口。 青安应声而去。 院子里渐渐的黄昏了,一切开始静谧下来,透过窗子向外看去,栖月阁恢复了往日的死气沉沉。 院子里自己亲手扎的秋千偶尔被风吹起晃荡两下,便吊在那里。 思绪飘到了他们大婚的那一夜。有时候沈景行会恶劣的想着,如果那一天,他们真的成了夫妻,该有多好啊。 可又无比的庆幸。 人是贪心的,得到了一点就会向着下一点,想要的逐渐会变多,变得贪婪。 身上愈发的无力,沈景行强撑着回到了床上,感受着床榻之间最后一丝白晓瑾的气息,缓缓地闭上眼,强迫自己睡去。 在梦中,没有这么多麻烦事,没有病痛,有光。 第一百七十七章 苦水 青安回来汇报的时候,沈景行已经半睡了过去。 白晓瑾依旧没带什么东西,几件换洗的衣服、床褥而已。还让白疏月打开了库房,从自己的嫁妆中选了一箱出来一并搬去了清溪苑了。 身边跟着的人也只有白疏月和青橘罢了。沈景行再度醒来已经是深夜了,听青安汇报完,疲惫的揉了揉眉心,让其下去了。 月色满院,他不由的微扬嘴角,想起了大婚前几日自己夜探白府,和白晓瑾在房顶赏月的时候......只是以后恐怕不可能再有了。 沈景行轻笑了一声。自己操控着轮椅走出了栖月阁,原本只是想在院子里看看花,放松一下心情的, 熟料轮椅仿佛自己长了眼睛一般,在沈景行的推动下,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清溪苑外。 屋内的蜡烛依旧亮着,屋内的蜡烛依旧亮着,白晓瑾的影子映在了窗户上。看样子似乎正在看书。 不知道在这坐了多久,白晓瑾屋内的烛火灭了,在他未曾察觉到的地方,一个黑影走进了清溪苑。 “你怎么还换地方了。” 花清秋本是去找白晓瑾的,若非她反应快发现了白晓瑾留给她的暗号,此时怕是招来太子府的暗卫。 “没什么。” 白晓瑾吹灭了蜡烛,是以花清秋动作小一些。 “吵架了?” 花清秋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算不上。” 白晓瑾摇了摇头。 确实算不上是吵架。 不过是沈景行宁愿维持那种奇怪的保护,而她能理解、但无法接受罢了。 “我来的时候,你家那位可在外面吹着风呢。” 花清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自然是看见了宛若望妻石的沈景行。 闻言白晓瑾心下一动下意识的想推开窗户看去,却硬生生的忍住了。 “他说的,与我无关了。” 花清秋眉头一挑,没有继续说下去。 凭她多年来和白晓瑾的交情,很迅速的分辨出了这其中赌气的成分。这都多少年了,她居然也能看到白晓瑾跟个孩子一样赌气的一面? 真是活久见了。 “你一天来两次就是为了和我闲聊?” 白晓瑾的目光从面前的医书上移到了花清秋的脸上,某种多了些许不耐。 “自然不是,最后一样也找到了,我这不是怕你食不能安、寝不能眠的,特意来和你汇报汇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花清秋了解白晓瑾的秉性,自然不会想着往枪口上去撞。 “有事。” 白晓瑾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险些让一条腿已经在窗外的花清秋闪了腰。 “想办法把那个老家伙找来,有些事情我还需要向他求证。” 白晓瑾口中的那个老家伙正是她从前的师父之一。 其尤其擅长用毒、制毒,如今她想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为沈景行治疗,保守起见还是想让那个老家伙来看看。 闻言花清秋真是恨不得刚刚就把腰闪了。 “我尽量吧。” “尽快!” “我也很想。”花清秋翻了个白眼继续说道,“问题是别说他了,你那几个师父哪个不是来无影、去无踪的,我就算想找也得知道上哪找去吧。” “嗯......应该就在千秋境内。” 白晓瑾沉吟了片刻,颇有几分无辜的看向了气的险些跳脚的花清秋。 “行了,我知道了。” 花清秋硬生生的咽下一口气。 是她的错。 她就不应该指望白晓瑾能给点什么正常的答案。 在千秋境内,她还不如干脆告诉她还活着呢! “我走了,院子外面的那个要不要我帮你顺走?” 花清秋看着眼睛已经开始不断地往外瞟的白晓瑾只觉得好笑。她进来的这个角度要是能看见院子外面的情况,那才是真有鬼了好吧。 “大可不必。” 白晓瑾瞥了她一眼,冷漠的关上了窗户。 ...... 接下来的几天里,白晓瑾几乎是足不出户,一头扎进了医术中。 当日看到那几个师父给她准备的嫁妆里面还带着医术的时候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庆幸。 虽然从她想到以毒攻毒的办法起到现在可以说是毫无进展。 她用沈景行的血做过实验,但始终没办法,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沈景行的身体会先承受不住以毒攻毒的强度,率先崩溃。 虽然那样死似乎更方便快捷一点...... “唔——” 白晓瑾从医书中抬起头,揉了揉僵硬的脖颈,伸了个懒腰,箱子里的书快看完了,可她还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法子。 就连当初取得沈景行的血液只剩下一小瓶了。 而她那个精通毒术的师父依旧没有半点音讯。 “哎。”白晓瑾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在医术之中。 栖月阁。 “青安啊,这几日怎么不见那个小女娃?” 莫大夫给沈景行诊了脉,神色没有那么凝重了,毒性被白晓瑾的法子控制的很好,就算还是必死之局,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青安这几日可以说是过的胆战心惊,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一听这话,眉毛一塌,就想大吐苦水。 四天了,整整四天了!白晓瑾别说踏入栖月阁,探望沈景行了,就是连清溪苑都未曾踏出过半步。 而沈景行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晚膳后自己独自冥想的习惯。 若非他总是听见那轮椅声朝清溪苑去了,他都要被这几日沈景行的沉默给骗过去了。 奈何现在就在沈景行的眼皮子底下,就算给他是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啊。 问题是,他也找不到什么正当理由出来,只能如实说了。 “娘娘搬去清溪苑了。” “哦,这样啊,那边确实清静一点。” 闻言莫大夫的诧异只是一闪而过。 他身为医者,比沈景行他们更能感受到白晓瑾医术的高明之处。 为了沈景行解体内的毒性,白晓瑾可谓是殚精竭虑,却一直没找到何时的破解之法,搬去个清净点的地方潜心研究也不是不能理解。 倒是青安见莫大夫如此痛快的接受,一时间长出了一口气。 不然他总不能真的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和人家说自家主子是如何坚持不懈的把人气走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干着急 昏暗的午后,乌云积压在头顶,天边是阵阵雷鸣,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大雨将下未下。 满府白幡低垂,四处都是压抑的哭声。 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来回穿梭,她坐在角落里,说不出话来。 白晓瑾有些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灵堂。 她娘死了。 背负骂名、死不瞑目。 有人走到她面前,伸出手,白晓瑾呆滞的跟着来人,走到了棺桲前,她下意识的想再看她娘一眼。 棺桲内躺着的却是个男子。 男子浑身僵硬,皮肤灰白,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 白晓瑾还没想起眼前人是谁,就见大地开裂,眼前的棺桲像下坠去,她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一跃而下。 失重感袭来,伴随着的是跌落的疼痛。 白晓瑾睁开眼,自己已经从床上跌落,爬起身,揉了揉有些发红的手肘,朝窗外看去。 与梦中一样,昏暗的午后,黑云压城。 一场算不上噩梦的噩梦,却让她出了一身的汗。 或许是这段日子被沈景行娇养的有些认床了,换了个环境,这几日她都未曾睡好。 继续午睡是不可能的了,泡了个热水澡,白晓瑾一边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继续翻看着医术。 要是那些老头,知道她现在这么认真的在学习,指不定要高兴地烧香拜佛了。 晚饭后压抑了一整天的雨终于倾盆而下,为夏日的炎热增添了一丝凉意。 白晓瑾站在窗前,看着倾盆而下的雨水,心底微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雨天......怕是有沈景行受的。 提笔写下一张方子,唤来了青橘。 “青橘,你联系一下青安,让他将盐混着这些草药装在袋子里,用火烤了之后,盖上布单,放在沈景行身边。” “是,奴婢这就去。” 青字辈的几人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倒也不必冒雨去栖月阁。 熟料,青橘还未离开,青安便冒雨来到了栖月阁。 因为千石散的缘故,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一般,关节处宛若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一般。 对此莫大夫也是无能为力。 这是千石散毒发后的正常反应,只是沈景行中毒颇深,会更加痛苦。 最后索性一针弄晕了沈景行。 莫大夫无能为力,青安也不能强留着人家,便将暗卫安排妥当后,趁着雨势没有加大,将莫大夫送出了太子府。 回来的路上,青安下意识的来到了清溪苑。 昏过去的沈景行,还在无意识的呻吟着,青安仔细听过,是在念叨白晓瑾的名字。 “你来得正好,我刚想让青橘给你传话。” 白晓瑾见他冒雨前来,心底一沉,生怕沈景行那边又出状况,只是面上依旧强装着镇定。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和沈景行一样变扭。 “喏,这个方子拿去,可以缓解沈景行阴天下雨时的疼痛。” 白晓瑾一边状似不耐的将那方子递给了青安,又将用法给青安讲了一遍,一边仔细的观察的青安的神情。 虽然有担忧,但也在结果方子的时候闪过一丝惊喜。 应当是无异。 “娘娘,属下刚刚送莫大夫出去,莫大夫无能为力,只能一阵扎晕了殿下。” 见白晓瑾给了东西却没有下逐客令,青安便会意,主动汇报起来。 “哦,是吗,莫大夫还真是简单粗暴。” 白晓瑾玩弄着半干的长发,心底一紧,沈景行那样的人,该是有多疼才会任由别人把自己扎晕,处在如此不设防的环境中。 “娘娘,殿下昏过去的时候还念叨着娘娘的名字呢。娘娘若是有空,可否去看看殿下?” 青安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毕竟那日他也在现场,沈景行是如何绝情的让人滚,他是看的一清二楚。 就算知道是假的。 娘娘心底也难免会难受吧。 “哦,你来若是就是为了这个,那我劝你还是回去吧。”白晓瑾揉了揉眉心继续说道:“那日你也是在的,沈景行他如今身子本就不好,若是见到我在气急攻心就不好了。” “娘娘,殿下这几日茶饭不思,胃口不好,嘴上虽然不说,但心底都惦记着娘娘呢。” 青安声情并茂的打算继续说下去,却被白晓瑾冷漠的打断。 “他身中剧毒,时日无多,身体机能本就在下降,若是还吃嘛嘛香,那就真的见鬼了。” “属下知道的都和娘娘说了,殿下就是那么个变扭的性格,他真的是为了......只是想在自己死后还能保护娘娘。” 青安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唾弃着自家太子,对上白晓瑾平静的面庞,下意识的把为了你好拐了个弯。 “我说了我能救他,可他不信。” 白晓瑾继续翻着医书,语气平静的陈述着事实。 青安被噎住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诚然,沈景行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从来都没有把白晓瑾真的能救他考虑在其中。 青安也只是大概明白,若是白晓瑾尽心竭力的救治他,最后他依旧死了,那曾经努力让沈景行活下来的白晓瑾,就是那些盼着他死的人的眼中钉。 他明白,白晓瑾自然也明白。 但是她就是气啊! 气沈景行也气自己。 若是她能早些和沈景行开诚布公,或许现在就不会是这个局面。 可现在就算是对沈景行挑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怕是也不会相信的。 上位者的毛病就是多疑。 还真是皇帝的亲儿子。 这般想着白晓瑾不由得又翻了个白眼,连带着看青安都不顺眼,直接下了逐客令。 “青统领若是没什么别的事,便请回吧,有时间劝我,还不如想想如何让你家主子相信我。” 再不回去,就算沈景行被扎晕了,也该疼醒了! 可惜青安并未领会到白晓瑾这一层意思。 “殿下对您的心意您不是不知道,娘娘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去看看殿下吧。殿下这几日都偷偷来清溪苑外看您......” “那就等他什么时候想清楚了,打算进来了再说。” 青安梗着脖子又说了一番,可最终被白晓瑾一句话怼了回去,他也很无奈,知道自己说这些话根本不起作用,如果不是沈景行亲自来道歉的话,恐怕这一场事是过不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会好起来的 闻言还想说些什么,却见白晓瑾已经背过身去,在医书上写写画画起来,只能叹了口气,离开了清溪苑。 得了,这两个主子一个比一个难劝,他只能在这瞎忙活,干着急! “青统领,青安!” 没走多九,身后便传来了白疏月的喊声,青安停下了步子,白疏月打着一把伞,在雨中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疏月,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出来了?” 青安下意识的迎了上去,看着白疏月面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雨水,有些自责。 他对自己的脚程有信心有些心疼,白疏月并非习武之人,定然是追了许久的。 从怀中掏了个帕子,递给白疏月。 “多谢青统领。这帕子我回去清洗了,再还给青统领。” 白疏月一愣,青安这才意识到不妥,手中的帕子是给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好,幸好白疏月淡然的接过帕子,擦去了额头上的水珠。 “疏月,你怎么又和我生分了,不必叫我青统领。” 青安难得听见这个称呼有一丝不快。 “嗯,你年长我几岁,那我便唤你安大哥可好?” 不知为何,一个称呼却让青安耳根一红,点了点头。 白疏月闻言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安大哥,小姐这几日不舍昼夜的为殿下的身子操劳,实在是有些累了,刚才的态度你别放在心上。” 青安自然明白,白晓瑾所有的炮火其实都是在对准沈景行罢了,他是池鱼! “没事,也是我不好,我从未见过殿下那般模样,于心不忍,却忘了,殿下说的那些话,就算明知道是假的,却也是最伤人的话。” “娘娘与殿下置气是应该的。” 青安努力反省了一下,如果不是真的在乎沈景行,依照白晓瑾的脾气,那里还需要等毒发,直接再来一剂猛药,之后撂挑子走人也是可能的。 “安大哥,你放心吧,我跟在娘娘身边许久了,对她的性子在了解不过了,她不是那种人,你照顾好太子殿下便是,我会帮你劝劝娘娘的。” 白疏月宽慰道,话虽这么说,但实际上她与白晓瑾相识也不到半年,只是因为自己的所见所闻,打从心底相信白晓瑾罢了。 多余宽慰的话她也不会说,只能静静地站在雨中。 “哎,没事的疏月,我知道都是殿下自己造的孽。说了那种话,娘娘还不肯放弃殿下,就是殿下自己的福气。” 青安叹了口气,设身处地的想想,白晓瑾已经仁至义尽了,就算她现在直接放弃,也没人能说她什么。 更何况,看她那略显憔悴的模样,就是到,这些日子她也定然没有休息好。 “安大哥,你能不能也劝劝殿下......” 白疏月轻咬着唇,美眸有些泛红,满是担心。 “娘娘这几日坐在那里翻看医书、写一些东西,一坐就是一整日,我和青橘端去的饭菜要么被完整的退出来,要么就只动了两筷子。” “眼瞅着人就受了好几圈,安大哥,你能不能也劝劝殿下,让他相信娘娘,来看看她。” 若说太子府谁对白晓瑾最有信心,那一定是白疏月。 打从她被白晓瑾救下来的那一天起,对方在她心中便是无所不能的。 闻言青安险些翻个白眼出来。他真的劝了,说句不恭敬的话,他家殿下真的是王八吃了秤砣了。 可见她眼看就要哭出来了,青安赶忙点头,“疏月你放心,我一定劝着太子殿下。” “多谢安大哥。” 闻言白疏月俯身恭敬的行了一礼,青安赶忙去将人扶了起来。眼角瞥见白疏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的红痕。 便想起了那日带人将白疏月从地牢中抢出来的画面。 奄奄一息的女孩缩在墙角,那满身的伤痕却触目惊醒,却宛若警觉的兔子一般,双目血红,强撑着意识,在看到他出现的一瞬间彻底昏了过去。 带去的人都是大老爷们,只有他和白疏月熟悉一点,便将人抱在了怀中他还记得那一日的紧张,怀中的人轻飘飘的,他想抱紧些,却又怕弄疼她。 就那么僵硬着回到了太子府。 “疏月,这个药膏给你,是西夏的贡品,殿下随手赏给我了,据说祛疤的效果很好,我一个大老爷们也用不上,你拿去用吧。” 当时青安看到这药膏,不知怎么鬼使神差的从沈景行那里讨了过来。 白疏月一愣,还是有些腼腆的接过了药膏。 “多谢安大哥,安大哥快些回去吧。” 青安点了点头,快步朝栖月阁去,转弯的时候,雨中似乎有个小小的人撑着伞,目送着他。 白疏月将药膏揣在了怀中,嘴角露出了这些日子难得一见的笑容,直到青安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去。 栖月阁中,果然不出白晓瑾所料,青安回来的时候,沈景行已经疼醒了,正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致发呆。 这栖月阁中的一草一木都是他亲手栽下的,所有景致都在熟悉不过了,却不曾想,有一日这些景致都显得如此陌生。 青安带着烤好的盐袋子推门而去,见沈景行醒了,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后知后觉的明白了点什么。 “去哪了?” 沈景行随口问道。 “属下送莫大夫出去,顺路去了一趟清溪苑。” 青安一边将烤好的盐袋子用布包好,不至于烫伤人,一边如实回答。 抬眼却见沈景行正皱眉望着他。 “嗯......娘娘她看起来十分憔悴,听疏月说,这几日娘娘一直坐在那里研读医书,也是茶饭不思的。” 闻言沈景行用力握紧了拳头,手上的疼痛更加明显。 青安一边将盐袋子放进了被子下,一边絮絮叨叨的劝说起来。 “殿下,属下去的时候娘娘正要让青橘传信给我,这方法就是娘娘她教我的,说是能缓解殿下的疼痛。” “殿下,横竖我们太子府都是铁板一块,不如你就松松口,让娘娘搬回来吧,也方便娘娘研究就你的法子。” “我怎么不知道,我太子府的统领越来越像老妈子了。” 第一百八十章 趁虚而入(上) 青安被沈景行一句话噎了回去。 突然觉得自己今天去清溪苑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好了两边的主子都拿他撒气。 沈景行却只是在心底叹了口气。 太子府并非铁板一块。 这些年,他如履薄冰,各方势力派进来的人,他或多或少都有留下,为的就是让他们看到他们该看见的。 如今却有些后悔。 青安迟疑了片刻后还是斟酌着再度开口,“殿下,属下觉得娘娘对你也是动了心的,这不是殿下从前最希望的嘛......” “这是我如今最不希望的。” 沈景行苦笑了一下。 如果他的身体还好,或者找到了神医清水,这个信息足以令他欣喜若狂。 他那日说的及时止损,便是说给白晓瑾听得。 哪怕白晓瑾已经知道了他的用意,他依旧一遍遍的说着那些违心却伤人的话。他曾经彻底的调查过白晓瑾在京中的那几年。 他知道她最讨厌什么,也知道什么最伤她。 长痛不如短痛,在对他彻底动心之前,厌恶他吧。 心一旦被撕开一个小口,就如同夏日的雨一样,停不下来了。 另一边白疏月回到了清溪苑,替换下了青橘。 白晓瑾手中的医书依旧是刚刚她走时的那一页。 “小姐,这雨怕是得下上几日,你的小日子也快到了,喝杯红糖姜茶,莫要着了凉气。” 只有主仆二人在这里,白疏月更习惯唤白晓瑾为小姐。 她还记得白晓瑾大婚之前两人在云归邬的谈话。 “小姐,我娘临死前,将那镯子给我,说这镯子世世代代的保佑着我们家,我当时不信。” 白疏月拿起帕子继续帮白晓瑾绞发。 “如果它真的保佑着我们,那为何我和我娘会沦落到那般境遇。我娘说,人生便是酸甜苦辣搅合在一起的,不到最后一课,你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保佑着。 “后来我到了白家,被他们欺负,一度绝望,那时候每天晚上我抱着它,怨恨它为什么不保佑我。” 白疏月轻笑了一声,放下了帕子,手指在白晓瑾的头上轻柔的按摩起来。 白晓瑾手指一点点敲打着桌子,表示自己在听。 “直到遇到了小姐,我才相信,它真的在保佑我,只是所有幸运都是需要先经历一些苦难的。” “都说淫雨霏霏、阴风怒号之时,都感极而悲者矣,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也开始学会了这些?” 白晓瑾闭上了眼,舒服的靠在椅背上。 “小姐还记得吗,我把那个镯子给了小姐,我希望小姐也能被它保佑,小姐从前受的苦难已经够多了,现在该是幸运的时候了。” 白疏月笑了,眼中却多了些泪花。 她的小姐该是幸运的时候了,却还要面对这样的事。 “行了,你就别再铺垫了,有话直说便是。” 白晓瑾哑然,这丫头从来是直来直去的,这学着其他人拐弯抹角的样子铺垫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 “小姐,奴婢知道太子殿下的做法让小姐很伤心,殿下命不久矣,小姐本来就很难过了,他却还......” “疏月,你是青安派来的卧底吧。” 白晓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故意说道。 “小姐,奴婢没有。” 见被拆穿,白疏月闹了个大红脸。 白晓瑾满眼写着无奈,问道:“疏月,你相信我吗?” “那是当然!”白疏月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 “疏月,我有我自己的考量,我现在也算不上是在和沈景行置气。” 诚然那些话听着伤心,但她已经不是六七岁的小姑娘了,更何况她明白沈景行的用心,心底的疼被那份感动一冲...... 就更难受了。 她这些天把自己绑在医书里面,不去见沈景行。 一来,是相信莫大夫的医术。莫大夫就算治不好沈景行也不至于会让他现在就死了。 二来,是的确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研究解毒之法。 三来...... 她有些害怕,害怕看见沈景行面容灰败的躺在那里,害怕看见他毫无生机的样子。 也害怕两个人一见面,沈景行便又不顾一切的要赶走他。 她讨厌这样。 如果这份保护不是双向的,建立在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的前提下,她宁愿不要。 “疏月,沈景行现在需要休息,我若是出现他定然又要赶我走,我不喜欢他的方式,势必要和他话赶话的吵起来。” “这样对我们都不好。” 白疏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白晓瑾在心底叹了口气,听着耳边的雨声,再度翻看着已经被她琢磨的起了毛边的医书。 雨接连下了几日,都没有放晴的意思,青橘那边又传信给青安,换了方子,才让沈景行能舒服一些。 而自从沈景行毒发之后,来往的人便没有停过,大多被拒之门外,就连镇国公世子和定远侯都没能见上沈景行一面。 只有宫中的人带着赏赐和太医的方子一遍遍的来,一遍遍的走。 “殿下,皇后宫里的辛嬷嬷来了。” “人不见,东西放进库房。” 沈景行抱着温暖的盐袋子,正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辛嬷嬷是奉皇后娘娘的命,想带郡主走的。”青安低头汇报,“殿下,属下也不知为何会......” 他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柳若初被囚禁起来的消息走漏了风声。 “无碍,那法子怕就是皇后出的,如今柳若初多日没有音讯,猜都猜出来了。” 沈景行放下笔,略显疲惫,这几日被疼痛这么着,毒发的频率也变高了,他不想见客,便不能单独传召孙衍平和叶萧,只能通过暗卫传信,趁早将后事安排好。 “罢了,带走便是。” “是。” 青安点头出去,领着外面等候多时的辛嬷嬷朝东南角走去。 柳若初被安置在那边的一个院落中。 虽然清冷,但并不破旧,毕竟柳若初入太子府是打着向太子妃学习的名义,沈景行不能让白晓瑾的名声受损。 这一日三餐也是粗茶淡饭的安排上。 柳若初却要被逼疯了。 六日,整整六日,没有人说话,她被困在这方天地里。 身上穿着的还是那日被沈景行丢出来的衣服。 烧水打扫这种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第一百八十一章 趁虚而入(下)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让我出去......” 与世隔绝的院子里,似乎时间也停滞了,柳若初蜷缩在床上,目光呆滞的透过缝隙望着窗外的雨水,嘴里依旧没有放弃希望。 “吱呀——” 房门被推开,久违的光亮撒入室内,柳若初下意识的眯起眼,却又难掩心底的期待向门外看去。 进来的不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却也是足以将她拯救出去的人。 “辛嬷嬷,辛嬷嬷。” 柳若初一眼就认出了皇后身边的嬷嬷。 “老奴需要帮郡主殿下整理一二,还请青统领移步。” 辛嬷嬷看到不修边幅的柳若初也是吃了一惊,眼底闪过毫不掩饰的鄙夷。 “辛嬷嬷,太子殿下如今需要休息,还请嬷嬷尽快带着郡主离开,莫要再太子府生事了。” 青安眉头一皱,但沈景行身边不能没有人,他急着回去,便又叮嘱了两句匆匆离开。 “郡主殿下还真是好生让老奴失望,还好皇后娘娘怜惜郡主,这太子府不久之后就要易主,便派老奴来讲郡主接回宫中去。” 辛嬷嬷冷漠的关上了门。 柳若初身子一颤,赶忙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本郡主马上就要得手了!是白晓瑾,都怪那个贱人,是她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打断了我的计划!” “本郡主本来都是要得手了的!” “郡主殿下,差一点得手那就是失败了,还需要老奴来提醒你吗!” 辛嬷嬷在宫中横行管了,先前那药便是她交给柳若初的,为了保险起见,还特意交了柳若初不少勾住男人的法子。 熟料她竟然连沈景行碰都没碰到,就被关到了这个鬼地方。 “老奴从未见过郡主如此蠢笨之人,不过如今倒是好了,太子殿下重病,无心再理会郡主,郡主便于老奴回宫去吧,等一切尘埃落定,皇后娘娘定会做主为郡主谋一个好人家的。” 虽然驸马不能参与朝政,而柳若初的生母又早逝,可当年柳若初的生母正是为了救皇帝而死,其父更是威名赫赫的镇北王。 如今沈景行眼看不行了,皇后就算再看不上柳若初这个人,也眼馋她身后的背景,想要抢过来为自己儿子所用。 这样没脑子女人不能嫁给自己的儿子,但嫁给皇后母家的侄儿倒也不算高攀。 “太子殿下重病?你是说景哥哥他......”柳若初恍惚了一下,似乎恢复了几分清明。 “是啊,太子殿下命不久矣了,太子妃也是个可怜人,这才刚嫁进来没多久,怕是心底也不痛快,听说和太子殿下吵了好几次,直接闹到了分居的地步。” 这些消息都是沈景行派人散播于市井之间的,原话是太子自知时日无多,拿刚过门的太子妃撒气,这才闹到了这个地步。 皇帝还特意派人来过一次,可惜沈景行连门都没扔人进。 那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帮柳若初梳洗完毕,换上了带来的衣裙。 一时间,柳若初又恢复了那个光鲜亮丽的郡主模样。 “白晓瑾她怎么敢!混蛋,我的景哥哥......” 柳若初衣袖下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居然还嫌弃他的景哥哥! “郡主殿下,马车已经在太子府外候着了,请吧。” 辛嬷嬷瞥了眼柳若初,不屑一顾的朝外走去。 太子府很快就要没了,这个女人也只能为他们皇后所控制了。 熟料,她以为会乖乖听话的柳若初却在路过花园的时候,拔腿就跑,直奔栖月阁的方向。 柳若初这六日过的浑浑噩噩,却在得知沈景行重病,白晓瑾与其分居之后无比的清醒。 这可是个大好的时机啊。 一个趁虚而入的大好时机。 等景哥哥知道谁才是最体贴他的女人的时候,景哥哥就是她的了! 柳若初是看好了地方的,此地离栖月阁又不远,辛嬷嬷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柳若初已经飞速穿过了花园,直奔栖月阁而去了。 府上的仆人不多,侍卫也大多被沈景行派出暗中保护十二皇子去了,余下的侍卫又躲在清溪苑附近。 原本以为青安一人便胜过一对侍卫,但毕竟人数上存在着根本性的诧异。 青安不过煎个药的功夫,就见柳若初闯入了栖月阁,来不及阻止,便到了沈景行面前。 青安额角跳了跳,这样是换在从前,沈景行不得让他去领一顿罚去。 “景哥哥,你就留下若初吧,让若初照顾你。” “我保证绝对好好照顾你。” 索性柳若初还算理智,青安紧跟其后进去,她还站在床头恭敬的给沈景行递茶。 “郡主殿下!”青安放下药碗,神色一沉便要上前。 却见靠在床上的沈景行挥了挥手。 “太子殿下,都是老奴不好,这才让郡主饶了您的清净,还请殿下责罚。” 辛嬷嬷紧随其后,一进来就点头哈腰的哭喊着。 “责罚就不必了,既然郡主有心,那便让郡主留在此处照顾本王吧。” 此言一出,屋内三人皆是一派震惊。 青安手一抖,隐约觉得沈景行似乎又想了个馊主意出来,太子府的风雨怕是也要来了。 “青安,将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给郡主居住,将她的那个叫......婢女也带过来吧。” 沈景行努力想了想依旧没想起来繁花的姓名,饶是如此,柳若初沉浸在巨大的惊喜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皇后娘娘那边就劳烦辛嬷嬷解释了。” 沈景行面色苍白,头都未抬一下,可那身为太子的气魄却依旧摆在那里。 辛嬷嬷一时间也有些蒙圈,只能告了退,返回宫中汇报给皇后。 青安不情不愿的找了人来讲柳若初带去隔壁的院子,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把青字辈的其他人找回来,和他一起经历苦难了。 “殿下......你这又是何苦呢,莫大夫说了,你身子不好,要保持愉悦的心情,现在吧郡主放在身边......” 青安话没说眼,眼睛中的嫌弃已经说明了全部。 把柳若初放在身边,这不是纯粹恶心自己,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第一百八十二章 怨妇 “那日出去喝酒,衍平说,他不过是与从前可能会议亲的表妹客套了两句话,世子夫人便生了气,让他在书房睡了一个月。” 沈景行沉默的开口。 不得不说,这些的确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给他的灵感。 一个是可能会议亲的表妹,一个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太子妃还处处想要了白晓瑾命的郡主。 他若是白晓瑾,定然会气疯,恨不得直接杀了太子泄愤。 青安有些迷惑的眨了眨眼。 他突然明白了自家太子这一套骚操作的意义。问题是他真的觉得在太子妃被气疯前,他家太子被自己的决定折磨死的可能性会更大。 “找人盯着她,一旦做什么对晓瑾不利的事情,就直接绑了扔去柴房里。” 而此时在清溪苑内的白晓瑾对此毫不知情,此时的她熬了一个通宵,桌上堆满了废弃的草纸。一个又一个的方案被她否决。 “哎......也不知道花清秋能不能找到那个老家伙啊。” 如果找到她那个师父,或许一切就都会迎刃而解了。 舒展着僵硬的身子,白晓瑾站起身,脑袋晕乎乎的,脚下不稳,后退了几步,却绊在了矮凳上,措不及防间身体便失去了重心,向后倒去。 白晓瑾努力想调整方向,但这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次,手脚游戏疲软,倒下的时候,额头磕在了矮凳上。 温热的液体留下,模糊了视线,白晓瑾似乎听见了白疏月慌乱的惨叫声,但双眼却如有千斤般沉重,叫人无法睁开。 “娘娘,小姐,小姐,你怎么样啊。” 白疏月侯在外面时听到动静后才跑了进来的。 见白晓瑾满脸血迹的倒在地上,吓坏了,双眸一红,险些哭出来。 好在她还知道赶忙去找经验丰厚些的青橘去帮忙。 青橘帮白晓瑾检查了一下,确认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罢,而昏过去,也是因为太久没有休息,又久坐,猛地站起来的正常反应。 白疏月这才放心离开,去找府医来。 路上却恰好目睹了柳若初喜滋滋的被人从栖月阁中带出来,安顿在了与栖月阁相隔的院子里住下。 一打听才知道沈景行做了些什么,若非心里还惦记着白晓瑾,白疏月非得冲进栖月阁理论一番才肯罢休。 “娘娘身子有些虚弱罢了,好生休息便可。” 府医看过后,帮忙处理了伤口,这才离开。 “你这是怎的了?谁惹到你了?一回来便板着长脸。” 青橘一边帮白晓瑾掖紧了被子,一边看向了气呼呼的白疏月。 “青橘,你都不知道......” 白疏月刚想破口大骂,却又想到青橘正是沈景行从前培养出来的,一时间骂沈景行的话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不知道什么?可是太子殿下那边又出了状况?” 青橘眉头一皱,便看出了其中的关窍。 白疏月无奈的点了点头,“算了算了,青橘我们出去说吧,这事不能让我家小姐知道。小姐已经这么累了,若是知道了......” 白晓瑾从不把心思写在脸上,基本上除了怼人的时候,白晓瑾都保持着温柔优雅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但白疏月有一点确认,她家小姐是极其在乎沈景行的。 “什么不能让我知道呀。” 青橘刚要起身,身边就传来一道沙哑的女声。 “娘娘你醒了,奴婢泡了些去火补血的茶,先润润嗓子吧。” “嗯,疏月你要和青橘说什么?就在这说吧。” 白晓瑾撑起身子,结果青橘递来的茶水。 白疏月紧抿着唇,看着自家小姐脸色苍白的模样,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让我猜猜,是不是沈景行那边又搞了什么骚操作?” 白晓瑾见状就猜到了一半。白疏月只能默默地点了头。 “娘娘,太子殿下把柳若初给放了,还让她住在栖月阁隔壁,允许她贴身照看!” 白疏月说着眼眶就红了,活像是被欺负的人是她一般。 白晓瑾默默地喝着茶。 现在别说是柳若初了,沈景行就算再给她搞几个轻敌出来她也不会太吃惊。 “娘娘,大夫说了你就是太缺乏休息了,娘娘你这好不容易躺下来,可不能在爬起来了。” 青橘也有些头疼,总觉得自家主子怕是受了青安的影响,脑子开始不太灵光了。 “好,你们俩啊,就别担心了,我桌上的东西都先别动,我休息一会就好。” 白晓瑾也不强撑着,她是医者清楚自己身体的极限在哪里,现在沈景行那边还需要她随时根据情况调整药方,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挑战自己的极限,在累晕过去。 等白晓瑾一觉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后了。 在沈景行的推波助澜之下,太子留下了柳若初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太子府。白疏月记得直跳脚,只有白晓瑾不慌不忙的用小炉子生了火,放在房门外,打算亲自弄些药试一试。 一个药方的药效有时候也取决于火候和时间。 “娘娘,那个柳若初一大早就去了栖月阁,一直到晚上才出来!” “小姐,柳若初真的是太过分了!她刚刚带着一众侍女从清溪苑门口耀武扬威的走过去,活像一只花公鸡!” 一连几日,每日白晓瑾在外面试药的时候,白疏月都会愤愤不平的在旁边抱怨着。 白晓瑾听着她的抱怨不免哑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怨妇,一天到晚就在清溪苑羡慕嫉妒恨了。 白疏月是真的在替她着急,却又不知道怎么劝说白晓瑾去捍卫自己太子妃的地位,眼看就叫都上火起了泡。 “娘娘,青安说,殿下这几日也被柳若初折磨的不清,娘娘要不要去看看殿下?” 青橘见状,端着茶水主动说道,她清楚内情,看着青安传来的信息,更是想笑。 “不必了,我这边药方还需要完善,他花点心思在对付柳若初上面,说不定还能精神点。”白晓瑾想都不想便拒绝了。 开玩笑她现在过去?还捍卫正宫地位,那不真的成了怨妇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辱骂 “哦对了,疏月,你去找青安把我的嫁妆里的刻了这个图案的箱子都搬来。” 白晓瑾见白疏月还要为她打抱不平,赶忙开口先将人支了出去。 白疏月这才想起白晓瑾的嫁妆都放在栖月阁后的库房里,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也不得为白晓瑾打抱不平了,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娘娘,要奴婢说啊,疏月这一去指不定把栖月阁的库房全搬来。” 青橘一边给白晓瑾递了条帕子擦汗,一边笑道。 白晓瑾也颇有几分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丫头,明明经历了那么多苦难,难得还是小女孩的性子。” “娘娘也还是个小姑娘呢。” 青橘在白晓瑾对面蹲下,轻柔的说道。 白晓瑾一愣,对上青橘略带些疼惜的眸子,不免哑然。 有时候她都快忘了,自己也没比白疏月大上几岁。 白疏月尚且存有少年心性,她却早就习惯在这世上沉浮,用最大的恶意看待每件事情。 “是呀,这么看的话,沈景行还真是老牛吃嫩草。” 白晓瑾眼底的伤感一闪而过,随即便笑弯了眼。 沈景行比她大了快五岁,若是硬扯确实算是老牛吃嫩草了。 青橘也登时笑弯了眼。 比起皇宫和太子府的悲切气氛,他们这些置于风暴中心的人似乎没那么苦闷。 当然,除了某个认定了自己不久于世的太子殿下。 “景哥哥,我特意做了这个,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 自从被沈景行放出来,还留在了太子府侍疾,柳若初就满血复活了,整日往栖月阁跑,若非沈景行疾言厉色,怕是要直接搬到栖月阁了。 沈景行刚喝了白晓瑾前两日新开的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药酸涩苦臭几乎夹在一起了,喝下之后直犯恶心。 先下问道柳若初身上一股浓烈的脂粉味,沈景行一个没忍住,弯下腰吐了不少酸水出来。 柳若初面上闪过一丝屈辱,站在原地手中费尽心思做的糕点是放下也不是,拿走也不是。 青安倒是习以为常了,一边给沈景行顺气,一边递上了帕子。 呕点酸水而已,没吐血就是好的。 这几日栖月阁里最苦的就是青安了,每日亲力亲为的给沈景行煎药,那味道,简直辣眼睛。还要时不时的帮自家主子和柳若初拉开距离。 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惩罚他! “景哥哥,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我陪你去院子里走走吧。”见糕点送不出去,柳若初轻咬着唇,身前扶着沈景行。 沈景行本想拒绝,余光却瞥见一道身影走进了栖月阁。 “也好。” “小姐的嫁妆重要,嫁妆重要,嫁妆重要......” 短短的四个字,一路上白疏月不知道和自己说了多少遍。 生怕自己在栖月阁看到什么东西后想打人。 可看着眼前柳若初推着沈景行走在栖月阁的院子里,二人有说有笑的模样,再想到自家小姐为了沈景行累晕过去的画面,白疏月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青安也看到了白疏月,转瞬便明白了沈景行改变主意的原因,他了解着小丫头的脾气,只能朝她使眼色,示意其不要轻举妄动。 白疏月紧抿着唇,走到了沈景行面前。 “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 沈景行唇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柳若初。那面上的温柔让柳若初沉醉在其中。 “回禀殿下,娘娘她为了给殿下解毒,这几日不眠不休,还累晕过去几次,实在是鞠躬尽瘁,还望殿下去探望娘娘一二。” 白疏月行了礼却并未起身,面露悲切,美眸盈盈,里面是止不住的控诉。 白晓瑾昏过去找了府医的消息,沈景行当天便知晓了,可如今的他甚至连心疼她都没有办法了,只能拉下了脸。 “本王早就说过,本王的事情与她无关,她硬要管,如今出了事还要来怪本王不成!” 沈景行不敢去看白疏月难以置信的目光,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晕过去了去找府医来,找本王作甚?本王又不是大夫!” “景哥哥,白晓瑾她从前不还身强体健的,怎么这下就娇贵的不得了了?” 柳若初这几日可是将沈景行对白晓瑾的厌恶看在了眼底,急忙添油加醋的补刀子。 “还寻找解毒的办法,她还真当自己是神医了?” “回去告诉太子妃,本王的事情与她无关,同样让她也管好自己,别给本王添乱!” 说罢沈景行示意青安操控着轮椅转身便走。 白疏月本想求他去哄哄白晓瑾,此番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哎,这大好的天气,却还要遇见狗皮膏药,真是扫兴。”柳若初见沈景行含怒而去,心头大喜。 “繁花啊,你可看好了,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本分。你看看这张小脸,长得还不错,要我说,等日后你们主仆被赶出了太子府,你还可以把自己卖了给你家小姐吃饭。” “你说什么呢你!” 白疏月宛若一头小豹子一般,也顾不得柳若初郡主的身份了,猛地起身,扑了过去。 繁花见状赶忙将人拦住。 柳若初起初吓了一跳,很快冷笑着道:“繁花,给我按住了!没规没矩的东西!真当自己是太子妃的一等婢女了?我告诉你就是宫里的大宫女都不敢这么对本郡主!” “你以为她白晓瑾算什么?不过是个被男人厌弃的贱人罢了。” “还有你,我告诉你,等你们主仆流落大街的时候,我依旧是郡主!” “郡主,殿下找您。” 柳若初骂着还不够解气,抬手就想打人,却被青安制止了。 本还想一并骂过去,可对上青安阴沉的黑眸,柳若初便犹豫了一下。 她迟疑的这一下已经足够青安将白疏月护在身后了。 “郡主,这里毕竟还是太子府。殿下还在等着郡主呢!” 青安生怕柳若初还要动手,警告般的看向柳若初。 “哼,小贱人,你给本郡主等着!”闻言柳若初冷哼了一声,带着繁花转身便进了屋,转身的那一课,温暖的笑容替换了狰狞的面容。 第一百八十四章 她怎样了 “疏月,你没事吧。” 见柳若初离开青安松了口气,才来的及关心白疏月。 适才他本该立刻回来的,只是刚进屋沈景行便呕了血,他这才耽误了一会。 “这个混蛋!我......我......非要撕了她的嘴!” 白疏月虽然从小颠沛流离,但被她母亲教养的很好,憋了半天才骂处一句话来,眼都气红了。 “好了,我先送你回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青安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了真的没事,也顾不上什么男女有别,拉着白疏月的手就出了栖月阁。 他担心在待下去,白疏月和柳若初打一架。 不管结果如何,吃亏的肯定是白疏月。 “青安,太子殿下怎么能让这种人......你也骗人,你明明说会好好劝太子殿下的。” 白疏月是又气又委屈,眼眶都红了,扯着青安的,美眸里满是控诉。 虽然这指控来的莫名其妙,但青安心底一软,抬手揉了揉白疏月的脑袋。 “疏月,有些事情不像你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些事情殿下懂,娘娘也明白,只是你还小不明白而已。” 虽然这已经是打击心照不宣的事情,但青安也不好明说。 “你呀,就听娘娘的话,娘娘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了其他的不必多想。” 眼看小丫头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青安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了白疏月。 这帕子还是白疏月洗干净后还回来的那条。 “我不小了!过了年就及笄了,都能嫁人了。” 小丫头接过帕子擦掉了眼泪,有些不满的抗议道,突然猛地一拍头。 “哎呀,糟了,小姐让我来拿些嫁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行了,你就别再往栖月阁跑了,先回去吧。”青安赶忙将人拉住。 生怕她跑回去在看到些什么,直接朝柳若初动手了。 “那可不行,那些嫁妆都是小姐的东西!放在栖月阁我不放心。” 说着白疏月还恶狠狠地瞪了眼栖月阁的放下。青安沉默了,按照他家太子的财力来看,也不至于偷娘娘的嫁妆来用吧。 不过看白疏月这个样子,讲道理肯定是讲不同的。 “你放心吧,一会我一定亲自把东西送去清溪苑。” 青安再三保证了一番,白疏月才不情不愿的将白晓瑾画的图案交给了青安,独自返回了清溪苑。 院子里的二人见白疏月空手回来,又一脸的狼狈,有些诧异。 白疏月不想白晓瑾伤心,不等人开口便赶忙道:“小姐,我已经和青安说过了,他说一会就把东西送过来了,小姐你这段时间累着了,我去厨房做些小姐喜欢吃的。” 说罢逃也似的跑了。 白晓瑾和青橘对视一眼。 “娘娘疏月这是怎么了?” “一会青安来了一问便知。” 白晓瑾正在制作药丸,抬眼看向了白疏月落荒而逃的背影,手下的动作顿了顿。 这丫头的心思从来都写在脸上,这一看就是受了委屈的。联想到栖月阁周围的人,白晓瑾几乎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果不其然,青安到了后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白晓瑾一激动,手中的药丸全部变成了药粉。 白晓瑾阴沉着脸将药粉通通收集在了一个小瓶里递给青安。 “喏,每日给沈景行放一勺在饭菜中。” “这是......”青安好奇的打开闻了闻,刺鼻而令人作呕的味道。 这真的不是来折磨他的吗。 “放心,不是毒药。” 见他这般白晓瑾冷哼了一声,翻了个白眼,走到了青安带来的是哪个箱子前,用钥匙 将锁去掉,打开的一瞬间露出了满箱收拾妥当的药材。 这些药材都用特殊的方法保存过了,是以此时看起还是如同刚摘下来一样的完美无缺。 “药性温和,但是能让他多活几天。” 白晓瑾仅需解释道。 这是她依照老头早年留给她的一味续命的药修改而成的。 沈景行的身子应该承受得了。 “太好了,娘娘,属下替殿下谢过娘娘。” 青安大喜,后退一步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他是最早跟着沈景行的侍卫,陪他走过了许多岁月,经历了当年的无数痛苦,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沈景行将一切都托付给他。 “嗯。” 白晓瑾点了点头,看向被夕阳染红的天边。 一个好的开口,好歹是一个希望。 “我这几天研究的差不多了,再实验几次明天应该就可以换房子用了。你且回去照看沈景行吧。我会让疏月送过去的。” “属下明白,多谢娘娘还能......” 青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其实以白晓瑾的身份,沈景行死后,对她根本不会有半点影响,反到更多了一些财产和特权。 她没必要这么救沈景行的。 “娘娘,太子殿下他只是......” 想到这,青安不免替她打抱不平,但也没办法说自己啊主子的坏话。 “我知道,他只是脑子偶尔抽风了,有根筋一时间还没转过来罢了。”白晓瑾佯装大度的摆了摆手。 只是青安离开后,她肚子回到了房中,面上的笑容也暗淡了下去。 沈景行说那样的话,不管出于怎样的目的,都还是没办法让人彻底不在意。 可她没办法对他狠下心来,也只能把这点发泄的小心思都放在了给沈景行的药里。 希望太子殿下每天喝药喝的开心。 青安出来的时候,沈景行那边已经有暗卫回来了,是以他又拖了一会才慢吞吞的往栖月阁走。 眼看自家老大回来,被迫留下来的暗卫都要喜极而泣了。 且不说沈景行有多可怕,一个柳若初这种杀不得、打不得、骂不得的人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直到柳若初走了他们掌心还有些冒汗。 “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景行靠在书桌前,正在闭目养神。 “回殿下,娘娘又让我带了一瓶新药回来,似乎是解毒的是又有进展了。” 青安汇报道,见沈景行没有开口便自顾自的继续往后说。 “娘娘的精神看起来还好,额角的伤也快好了,应当不会留下疤痕” 他知晓现在怎样的消息能让沈景行关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无葬身之地 果不其然沈景行的眼角动了动。 “二皇子那里怎么样了?” “二皇子殿下自从殿下大婚回过一次京之后,便被陛下派去南边练兵了,不过属下打探到近日似乎颇有成效,二皇子殿下已经在回京复命的路上了。” 青安虽然不明白沈景行为何又提起了沈齐远,但还是将近期的消息都一一汇报。 “青安你记着,晓瑾一旦出事,你无论如何都要将消息传到沈齐远跟前,但绝不能暴露身份。” 沈景行并未多呀你只是又做了些叮嘱,便屏退了青安。 随着关门的声音传来,沈景行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心,再度看了起来。 此乃孙衍平的密信。 说是密信其实也不对,孙衍平作为与他一同长大的好友,知晓他在病中定然心情苦闷,便隔几日来一封信。 信中的内容大多是京中的八卦秘闻一类的。 倒也符合他纨绔子弟的身份。 平日里沈景行向来是看都不看一眼的,今日实在是被柳若初烦的紧了,这才随手打开了一封。 信上讲的是京中某个小姐本来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最终却因为一个寒门学子平日的关心而和人家私奔了。 故事狗血又俗套,却给了沈景行新的灵感。 按照青安的话来说,沈景行若是活了下来,日后孙衍平看见白晓瑾都得绕道走。 谁让他不知不觉间出了那么多馊主意的。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最后一步落下,白晓瑾满足的伸了个懒腰。 新的药方出来了,就算没办法解毒也能让沈景行的身子恢复一些。 这样才能给她后续的治疗腾出更大的空间来。 “疏月。”抬眼看了看时辰,白晓瑾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白疏月二人已经穿戴整齐等在了她屋外。一见屋内乱糟糟的,白晓瑾眼底泛青,二人便明白她这是又熬了个通宵。 “小姐......” 白疏月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就被白晓瑾打断了。 “好啦好啦,我的好疏月,你就别再念叨我了,我现在就去休息!” “喏这个给你,里面有几位药府上没有了,你去外面抓了再给青安吧。” 白晓瑾伸了个懒腰,有一些心虚。 缺少的药材都是最基本的,只要是医馆就会有的药材。 白晓瑾试药的时候从未注意过,随意挥霍,这下好了,其他珍惜的药材是半点不缺,偏偏用完了这几位最常见的药材。 “是。青橘你照顾好小姐。” 白疏月领命而去,临走时那刻意的不能在刻意的叮嘱让白晓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而白疏月前脚刚踏出太子府,便有跟紧跟了上去,而消息也随即也传到了柳若初耳中。 “一大早就鬼鬼祟祟的,繁花我们走!跟上去!” 柳若初有些兴奋的摩拳擦掌。 天天讨沈景行欢心她也累了,还是要找些乐子的好。 白疏月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常,她带着白晓瑾给的药方,去了全京城最大的医馆。 医馆的客人很多,白疏月付了钱,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拿到了抓好的药,匆匆离开了。 等她走出了视线范围,柳若初才从医馆走出,嘴角苟着一抹让人心生畏惧的笑容,抛了抛手中的钱袋,扔给了适才帮白疏月抓药的那个大夫。 “离开京城,有多远滚多远,别让本郡主在看见你!” 丢下一句话,柳若初想了想并未带人回府,反倒是在街上大摇大摆的逛了起来。 适才她亮明了自己郡主的身份,一同威逼利诱之下,让那抓药的大夫将药方中的一味药做了替换。 换成了一种并不会殃及人性命的毒药。 哼,白晓瑾你就等着吧!你和你的小丫鬟都得给我死! 柳若初掐着点返回了太子府,正好撞见青安端着刚煎好的药进了屋,这一次她只是乖巧的坐在一旁,并未抢着要喂。 “青统领,这药是不是换过了呀?我闻着没有前几天那般难闻了。” 虽然诧异柳若初会关心这些在她看来不重要的事,但青安还是点了点头。 “殿下,疏月说这药是娘娘通宵达旦配出来的,可以缓解毒发的频率,让殿下好受一些,配合昨日的药粉,可以延长殿下的寿命。” “放那吧。” 沈景行适才刚经历了一次毒发,此时整个人半躺在床上虚弱极了,想到前几天的糟糕体验,一时间有些不想碰那些苦药。 见状柳若初有些急了,这药放凉了就要重新煎一边,拖得时间越久对她就越不利。 “景哥哥,这怎么行,就算你对白晓瑾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啊,先用了药在休息吧。” 柳若初接过药再度递了上去。见沈景行不接茬,她也不顾的什么证明了,舀了一勺药就送到了沈景行嘴边。 沈景行眉头一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最终伸手接过了玩,避开了柳若初手上的那一勺,一饮而尽。 “本王今日累了,郡主若是,咳咳......若是没有什么......” 沈景行将药丸放回,一句话还没说完,只觉得眼底发黑,面上骤然呈现出青灰之色,吐出一口黑血,整个人登时就不省人事了。 “殿下!” “景哥哥!” 变故来的太突然,就连青安都没能想到。 而同样柳若初也有些懵,她明明问过医馆的那个人,这药只会让沈景行浑身乏力、精神涣散罢了,怎么会发作的如此厉害。 殊不知沈景行的身子本就如同个破罐子一般,受不起半点刺激。 柳若初换了药颇有几分以毒攻毒的意味,一时间体内的两种毒性冲突,遭殃的自然是沈景行。 “快去找娘娘来!” 青安话音刚落就有黑影窜出了栖月阁。 而柳若初见状也忙喊道:“繁花那我的令牌去找御医来!” 不等青安反对,繁花也已经冲了出去。 柳若初这才松了口气,回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安排,她的人早就守在了宫门口,一旦看到繁花的信号,就会直接入宫带着御医赶来。 谋害当朝太子。 她这一次一定要白晓瑾死无葬身之地! 第一百八十六章 羚羊蔘 清溪苑中,白晓瑾得到沈景行吐血昏迷的消息并未乱了阵脚。 仔细询问了一番之后,心觉不妙,转身进屋拿自己的药箱,顿了顿,走到床边,手一挥,一个信号弹冲天而起。 光点很淡,和天空融为一体,几乎让人看不出来,但随即烟雨楼的方向也有也有一个同样的光点融入夜空之中。 白晓瑾这才带上了青橘急匆匆的朝栖月阁去了。 “娘娘,您来了。” 见她来了青安才松了一口气。 他适才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用自己的内力帮沈景行压制毒性。 “你个毒妇!景哥哥就是喝了你的药才吐血昏迷的!” 白晓瑾还未说话,就见柳若初大骂这朝她扑来。一侧身,柳若初被青橘牵制住。 “郡主殿下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青橘沉声道。 谋害太子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这个柳若初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白晓瑾没空和柳若初掰扯,连忙来到床边,示意青安将内力撤出。没了青安帮忙压制,昏迷着的沈景行嘴角再度渗出乌黑的血液。 “青安,扶他起来,别被呛到了。” 白晓瑾一边吩咐,一边扒下了沈景行的上衣。一手把脉一手紧握这银针。 “青橘让她安静些!” 白晓瑾眉头紧皱,对着一旁还在骂骂咧咧的柳若初呵斥道。 青橘得令直接点了柳若初的哑穴,栖月阁顿时安静了下来。 沈景行的脉象比她想象的还要乱,但却并没有千石散发作的迹象,如果只是用了她的药,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 “青安,沈景行今日还吃了些什么?” “殿下所用的饭菜都是莫大夫交代好的药膳,属下都一一检查过,绝对没有问题。” 青安连忙汇报道。 沈景行是在用了白晓瑾新换的药之后出的事,他不相信白晓瑾会加害沈景行,但就算是无心之举,也是大过。 不应该啊...... 白晓瑾示意青安将沈景行放平,一边施针,一边仔细回想着自己用的药方。 她一直没有做好以毒攻毒的准备,是以用药一向以温和、补气血的药材为主,可沈景行的脉象凶险,分明是又中毒的脉象。 莫大夫用药膳之前也会与她交涉,两人之间并不会用到相克的药物才是。 最后一根银针落下,沈景行面上的青色褪去。 白晓瑾的目光则落在了柳若初身上。 后者被青橘钳制着,此时却牙关紧闭,连挣扎都不挣扎。虽然被点了哑穴发不出声来,但按照她的性格,绝不会善罢甘休才是。 “青安去把药渣拿来。” “太子妃娘娘不必如此麻烦了,适才刘太医已经看过了,药渣里有一味羚羊蔘,此乃毒物,这药方是太子妃娘娘亲手开的,不知娘娘作何解释?” 话音刚落就见繁花带着一个老头走了进来。 那老头正是太医院的刘太医,和柳若初的父亲是老乡。 羚羊蔘,长的形似羚羊角又像人参因此得名。中毒者会头晕目眩、精神涣散、腹部绞痛,在各种毒物中毒性算不上剧烈。 有些劣等的迷药中常会用到。 青橘见状,不动声色的解了柳若初的哑穴。 “郡主,郡主殿下,你们怎么能这么对郡主!” 繁花扑上前来护着柳若初,青橘和青安对视一眼,同样护在了白晓瑾身前。 “刘叔叔!繁花你们终于来了!白晓瑾这是要谋害景哥哥啊!” 柳若初的眼泪瞬间就掉下来了,摊在繁花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今日太医院原来是刘太医当值啊。” 白晓瑾见状便知晓自己先前的推论怕是对的,一想到柳若初不惜祸害沈景行的身体也要将自己拉下水,便气不打一处来,声音也带着些许凉意。 “微臣,参见太子妃娘娘,今日微臣在太医院值守,见繁花拿着郡主的令牌说太子殿下出事了,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真是辛苦刘太医了。从太医院到宫门就需要走上半刻钟,从宫门到太子府也有一刻钟的距离,从繁花去请太医到现在不过过了小半个时辰,刘太医来的可真快。” 白晓瑾恍然的点了点头,看向刘太医的目光似是赞许。 柳若初跟着心底一凉,拉着刘太医就道:“太子妃谋害太子证据确凿,刘叔,你随本郡主进宫面圣!” “郡主殿下慢走不送。” 青安还想阻止,却被白晓瑾拦了下来。 “娘娘,如今殿下还没醒来,属下还是现将人拦下来,从长计议吧。” 青安登时就急了,先不说这事到最后有没有结果,柳若初若是进宫面圣,白晓瑾无论如何是会被送去天牢暂且关押的。 “没必要,反正你家殿下也会不听不见不理会。” 白晓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将沈景行身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闻言青安面露尴尬,“娘娘,殿下他......” “是是是,他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就很不好!” 白晓瑾不想听他解释,翻了个白眼打断了其,顺便继续解释道:“柳若初难得聪明了一回,你若是强留她和刘太医下来,怕是连你都要受到牵连。” “到时候,沈景行身边没人照看你就放心的了?” 青安本想辩解还有其他的暗卫,但转念便想到自己训练出来的那帮小子,杀人可以,照顾人? 还是算了吧。 “不就是蹲几天大狱嘛,又不是没去过,你让你家太子放心,没有他我也能活着出来。” 青安一听这充满怨气的口吻,基本能确定前几日的药那么辣眼睛绝对是白晓瑾故意的了。 “喏,这个你拿着,沈景行醒了后一日一粒,给他保命用。” 白晓瑾嘴上说着,手上却再自然不过的将药箱里的黑色玉瓶取出,正是一瓶她师父给她保命用的药丸。 这种药丸如今用在沈景行身上效果不大,但聊胜于无,她若是进去了,谁能保证没有人会再来冲沈景行下手。 “我若是被带走了,你就去把莫大夫找来,每日的药都要让他过上一遍才行。” 瞥了眼床上气若游丝的人,白晓瑾一个没忍住,开始了老妈子模式。 第一百八十七章 再度入狱 “哦对了,药渣出了问题,那必然是药包有问题,疏月带回来的药包你先留着,我重新把药方写给你。” 白晓瑾又给沈景行塞了一颗普通的解毒丸,防止其体内还有羚羊蔘残留的毒性。 柳若初这次的确是有备而来,她早就让刘太医告诉了皇后,是以当她哭天喊地的入宫面圣的时候,皇后正找了个借口拉着太后一同留在了养心殿中。 当听到柳若初入宫觐见的时候,皇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笑道 “母后,若初这孩子一直在太子府照顾景儿,日夜操劳,看她的样子臣妾凑有些于心不忍。今儿个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有空回来看我们了。” 话音刚落,就见满脸泪痕的柳若初跌跌撞撞的跑进了养心殿内。 “臣女参见陛下,参见太后、皇后娘娘。” “哎呀,我的乖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太后看见自己最宠爱的小姑娘哭成这副模样,赶紧站了起来,走上前去将柳若初扶了起来。 “太后娘娘,太子妃打着为景哥哥治病的名头,实则在药里下了毒,景哥哥用了她的药,又吐血晕了过去。” 柳若初在自己腰间掐了一把,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 “什么!” 皇后惊讶的站起了身,太后一听更是大为恼火。 “她好大的胆子!” “太后娘娘,这几日景哥哥让我服侍在册,冷落了她,她便下次毒手,还险些对我动手,太后娘娘你可要给景哥哥和我做主啊。” 柳若初很聪明,她虽然当着皇帝的面哭诉,但求得却并非皇帝。 太后一向疼爱她,又心疼自己的孙儿,加之本来对白晓瑾的印象就并不算好,自然是大为恼火。 “我可怜的孙儿啊,本来身子就不好,怎么还娶了这么个毒妇!皇帝,你可决不能放过她啊!” 太后身子一晃,跌坐了回去,手臂颤颤巍巍的抬起来,怒骂着。 “母后,臣妾以为谋害太子乃是大罪,更何况太子妃也是出身名门,此事还是要慎重啊。” 皇后赶忙起身扶住了太后,眼眶泛红,强忍着悲切开口。 “不错母后,此事朕一定会彻查。”皇帝眉头紧皱,站起身,“皇后你先送母后回去,母后放心,朕一定给景儿一个交代。” 皇后也开口又劝了几句,在皇帝的再三保证下太后才肯离开。 养心殿内柳若初跪在地上抹着眼泪,皇帝坐在上首一言不发。 他的儿子他清楚,认准了一个人便不会在放手,又谈何对柳若初宠爱有加。 “你且将事情细细道来。” “是。”柳若初不敢抬头看向皇帝,只能闷声回答。 “启禀陛下,自从皇后娘娘要臣女进入太子府中向太子妃学习之后,太子妃便对臣女百般刁难。自从太子殿下病倒后,太子妃便与殿下分居而行,还时不时与殿下争吵。” 说着柳若初用帕子擦了擦挂在眼角的泪水。 “每每争吵之后,太子殿下总是暗自神伤,臣女与殿下是自幼的交情,不忍殿下身受病痛折磨,便时常照顾殿下。太子妃也因此与殿下发生了不小的争吵。” “都是臣女的错,臣女不该去关心殿下的,这才给殿下找来了杀身之祸,太子妃也是好狠的心,殿下的身体明明已经很痛苦了,她却还......” 柳若初越说越悲伤,泣不成声了起来。 皇帝无言,又召来了刘太医细细询问了一番。 “今日天色已晚,来人带郡主下去休息吧。” 柳若初没有等到结果有些不敢,但也不敢忤逆皇帝的意思,只能先回到了从前入宫居住的地方。 养心殿内,一片沉默,皇帝坐在上首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一你觉得此事朕该如何定夺。” “陛下,老奴愚钝,但老奴以为,太子看人的眼光一向极准,当日太子殿下既然向陛下求取太子妃,那太子妃的品行定然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哪有自己下毒自己救人的道理。” 陈公公抱着拂尘弯下腰,替皇帝添了一壶热茶。 按照适才刘太医的话,他到的时候,白晓瑾已经解决了沈景行体内的毒。 “老奴愚钝,当务之急是要安抚住太后娘娘那边。” 陈公公想了想低声说道。 “不错,所言甚是。” 皇帝缓缓地睁开了眼。 太子病倒后,太子府上传出太子与太子妃不合一事,他便派人询问过,沈景行却上交密函,请他不要过问,也请他必要的时候保护好白晓瑾。 从那一刻起,他就隐约明白自己这个儿子要做些什么了。 他相信沈景行不会做出背叛白晓瑾的事情来,却没办法像相信沈景行一样相信白晓瑾。 “陛下还是怀疑太子妃吗?” 陈公公自幼跟着皇帝,自然对他的心思一清二楚。 皇帝不置可否,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陛下,老奴以为,陛下乃真龙天子,太子是陛下之子,已故的懿皇贵妃又是老奴见过最为聪慧的女子,老奴相信,太子定然不会差。” 闻言皇帝睁开了眼,嘴角也有了些许弧度。 “是啊,他的眼光不会差。朕,该相信他。” “传朕旨意下去,将太子妃压入天牢,此案未出结果之前,一应吃穿用度依旧以太子妃的标准来,只是不准踏出天牢半步。” 皇帝的旨意来的很快。 白晓瑾刚收拾好东西,陈公公就带着圣旨来了。 “儿臣白晓瑾接旨。” “太子妃娘娘,郡主面圣之时,恰逢太后与皇后娘娘都在,太后大发雷霆,勒令陛下必须要给个交代,就只能委屈娘娘了。” 陈公公掐着嗓子,但态度还算是温和。 白晓瑾对于皇帝的决断没有太大的意外,唯一让她意外的是柳若初这一次居然真的带脑子了。 “劳烦公公走一趟了。” “这是老奴应该做的,只是太娘娘身边的疏月姑娘怕是也要跟着走一趟了。” “应该的。” 白晓瑾眉头一皱,但还是点了点头,转身握住了白疏月的手,递给其一个安心的眼神。 柳若初来者不善,她自然为白疏月准备好了退路。 第一百八十八章 人被劫了(上) “青安,青橘,你们照顾好殿下,除了莫大夫以外任何人不得接触殿下的饮食。” 哪怕陈公公还象征性的带来了官兵,白晓瑾也依旧一派从容。 “陈公公,我们殿下最是在乎娘娘了,若是殿下醒来......” 青安放心不下沈景行的嘱托,上前一步想要为白晓瑾求情。 “没事,青安,等殿下醒来,你帮我照顾好他就可以了,陛下明察秋毫,定会还我一个清白的。” 白晓瑾没给青安继续说话的机会,带上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冲陈公公点了点头。 “还要劳烦公公带路了。” 见她如此从容不迫,陈公公眼底也闪过一丝惊叹。 “太子妃娘娘折煞老奴了,这边请。” 皇帝虽说要将白晓瑾下狱,但依旧派了马车接送。 天牢。 上一次白晓瑾是被关在了大理寺的监牢,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刑部主管的天牢之中。天牢外的装饰俱是一派肃杀之色。 高高的墙壁成拱形往上宛若一个未开的花苞,只能从缝隙中看到一丝天空。 走进其中,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沾染了血迹、碎肉的刑拘。 相比白晓瑾的淡定从容,白疏月一张小脸煞白,不安的搓着自己的手臂。 “娘娘这边请。” 一个岔路口,白晓瑾和白疏月被分开了。 “陈公公,这是......” 白晓瑾紧握着白疏月冰凉的手,有些不解。 “娘娘虽然入狱,但陛下说了案情未查明之前,娘娘依旧是太子妃,按照规矩,关押皇族的监牢在东边,疏月姑娘则关押在普通监牢之中。” 陈公公解释道,怕白晓瑾不放心末了又特意补充道:“不过娘娘请放心,老奴已经吩咐下去了,疏月姑娘不会和其他犯人关押在一起。” “原来如此,还真是麻烦陈公公操劳了。” 白晓瑾没在争辩,她早就给花无影他们留下了讯息,柳若初一旦打算在这监牢中动手,他们的人会迅速带走白疏月。 毕竟,这天牢也并非铁桶一块...... 白晓瑾环顾着四周,远处楼梯之上,几个身着官服的人与她对视之后,背手离去。 “娘娘......” 白疏月紧咬着唇,满是担心的看着白晓瑾。 “没事的疏月,你去将你知道的都告诉几位大人便可,放心不会有事的。” 白晓瑾拍了拍她的手,将一个东西塞进了她袖子里,这才跟着陈公公离去。 按理来说进天牢都是要经过搜身的,但他们是陈公公带来的人,又有陛下的口谕在哪里,子人没有人来寻这个不痛快。 白晓瑾紧跟着陈公公的步伐,穿过惨烈的刑罚区,依旧面不改色,一行人最终停在了一个单独的监牢之前,牢门上刻着一轮弯月,旁边的木牌上写了两个字——地甲。 这边的牢房是专门给皇亲国戚、朝中忠臣准备的,天字号用来关押皇帝的直系血缘人,地字号则是直系血缘人的亲属。 推门而入,一张床,两个小凳子、一张小桌上面甚至还备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个用来放东西的木柜,四四方方的小屋子也不能算是简陋。 最起码白晓瑾就很满意。 不过监牢的另一边墙上还有两扇门,一扇门紧锁着。 见白晓瑾的目光看了过去,陈公公笑容满面的给她介绍道:“这边的牢房每一件都配备了专门的刑房,不过娘娘请放心,陛下吩咐过了绝不会对娘娘用刑的。另一间则是茅房。” 白晓瑾眉眼一挑,只能又客套了几句。 她总不能夸天牢的配置好,下次再来? 陈公公帮着把白晓瑾打包的包裹整理在木架上,又叮嘱了看管的人几句这才离开。 这间牢房是有窗户的,淡淡的月光洒下,落在桌子上,想来白日里,桌子那里会很亮堂。 白晓瑾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好让她换个环境,说不定就能想出点办法解决沈景行身上的千石散。 熟悉了一下环境,又看了看刑房,透过缝隙能隐约看到里面的刑拘很是齐全,刑房的门上甚至还有不少残留的血迹。 阴森森的,确实很考验犯人的心理条件。 经过这一番折腾,此时已经是深夜了,白晓瑾也不嫌弃木板床膈,和衣而睡。 第二日吵醒她的是柳若初尖锐的声音。 白晓瑾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头有点疼,可能换了个环境没睡好的原因,看着地上的干草,白晓瑾琢磨着用自己带来的衣服做一个枕头。 监牢外,柳若初的声音越来越大了,而看守她的人似乎被撤走了。 “哎,起的可真早。” 白晓瑾抱怨了一句,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 不是她说的皇帝关她的地方好像也没那么安全。 她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当年懿皇贵妃在皇帝的保护下,还是香消玉损、英年早逝了。 这些人,就没几个把皇帝的命令放在眼里的好吧。 这般想着目光里落在了牢门上。 果不其然,下一秒牢门被踹开了。 “啪啪啪。” 来人还未进来就听到了响亮的掌声。 “郡主殿下脚力不错,踹的够响亮,有气势,下次如果不让人先把门打开的话就更好了。” 白晓瑾依靠着墙壁站在阳光下,虽然二人的身高差不多,但柳若初却平添了一种对方在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感觉。 “白晓瑾,你谋害景哥哥!还拒不认罪!今日我就来替景哥哥报仇!” 柳若初的气势下去了一截,但手中的鞭子还是挥舞而来,打翻了小桌上的笔筒。 “郡主殿下,若是本宫没记错,陛下圣旨上明明白白的写了,在事情未查清楚前,本宫只是暂居于此,而本宫也还是太子妃,容不得天牢中的任何人对本宫动刑。” 白晓瑾看着身上华丽的衣服,头也不抬的说道。 这件衣服是不久前新做的,她还蛮喜欢的,想到一会可能就要支离破碎了,登时有些心疼。 不对,用的是沈景行的钱,不是她的,心疼个鬼! “你且放心,天牢里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对你动刑。而本郡主也不过是爱护景哥哥心切,一时失态罢了!” 柳若初嘴角的笑容略显阴森,白晓瑾吃惊的看向了她。 “不错了郡主殿下,这都学会钻圣旨的空子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人被劫了(中) “白晓瑾你别太得意了。我告诉你吧,景哥哥今日早上醒来过一次,可惜他只关心我有没有吓到,至于你,可是问都没问过一句。” 柳若初带着的人堵在了门口,自己则拍打着手中的鞭子,一步步朝白晓瑾走了过去。 “哦,这么快就醒来了。” 白晓瑾点了点头,丝毫没将柳若初的挑衅放在眼里。 虽然只是醒过来了片刻,但只要能醒过来,一切就都好说,按照她留下来的方子吃,沈景行的身体好歹不会那般虚弱了。 “白晓瑾你说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和我斗?你猜猜看,我就算现在把你打的皮开肉绽,景哥哥会不会心疼你?” 柳若初上前握住了白晓瑾的手腕,强迫她看着自己。 对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薄唇轻启:“好巧啊,我也想知道。” 柳若初显然被她无所畏惧的态度激怒了,手一挥,身后的几个大汉快步上前,将白晓瑾架了起来,拖进了刑房。 刑房里暗无天日,只有一盏被点亮的油灯,白晓瑾被他们成十字形绑在了木桩之上。 柳若初这次是做足了功夫,捆绑用的是浸了水的牛皮绳,这种绳子浸了水之后,捆绑在人身上,绳子干了就会收缩,同时你越挣扎,绳子收缩的越厉害。 白晓瑾没有反抗。 她当然可以直截了当的干翻柳若初,再告去皇上那里。 但一来,宫中有皇后和太后护着柳若初,柳若初的外公又手握重权,皇帝知道后怕是只会小惩大诫。 二来,白疏月还在另一边的天牢中关着,她需要等到一个确切信息。 在此之前,一些皮肉伤而已,这些年她受的还少吗? 就是......难道不能先把她这身衣服扒了嘛!想想还是有些心疼。 毕竟是沈景行亲自画的图案找人做的。 她真的挺喜欢的...... “姨夫,这里就交给你了,给我打到她愿意说出谋害太子的真相为止。” 柳若初虽然嘴硬,但并未亲自动手,反到亲切的挽着一个狱卒的手臂。 看衣着,此人在天牢中的地位不低,也正因为这样,柳若初才能堂而皇之的带人进来。 “柳若初,你还真是把这千秋当成你们柳家的了。” 白晓瑾勾了勾嘴角,毫不客气的讥讽道。 “哼!嘴硬的贱人!” 柳若初是学聪明了,不和白晓瑾废话,反手一鞭子就抽在了她身上。 鞭子上带着倒刺,身上瞬间多了一道血痕,鞭尾划过白晓瑾的脸,从嘴角处开了一道口子。 满口的血腥气让白晓瑾有些言语的皱了皱眉,不想再开口。 柳若初确当她是怕了,手指按在了白晓瑾嘴角的伤口上,似乎是鲜血刺激到了她,神情显得有些癫狂。 “姨夫,这张脸,你们可别碰,我到时候要亲自划花这张脸!” 说罢,柳若初甚至在沾满白晓瑾鲜血的手指上舔了一下。 白晓瑾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 还记得初见的时候,对方虽然对自己抱有敌意,但好歹是个精神正常的小姑娘。 这才几个月...... 柳若初在白晓瑾“怜惜”的注视下扬长而去,而留下的人中柳若初的姨夫好歹还算是朝廷命官,没有真的丧志理智。 “太子妃娘娘,还请莫要为难微臣了,早日招供,对大家都好。” “噗,对大家都好?你们柳家啊,不就是依靠镇北王上位的吗,怎么现在连镇北王唯一的血脉的话都不听了?” 说话牵动了嘴角的伤口,又一股血腥味涌来,白晓瑾不耐烦的闭上了嘴。 这个味道真是让人难受。 “那就得罪了。” 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一抬手,两个手持钉子将白晓瑾的手硬生生的钉在了木桩之上。 “大爷的......” 剧烈的疼痛,和浓郁的血腥气,让白晓瑾的大脑极度清醒。 清醒的想骂人。 她收回刚才的话,还是希望花清秋他们办事快一点,她真的不想在这个鬼地方待太久了。 ...... 等一众人从刑房中出来的时候,白晓瑾已经被吊在了空中。 双手依旧钉这两颗钉子,背部已经被打的血肉模糊,双腿上满是烙铁留下的痕迹。 因为失血的缘故,白晓瑾有些昏昏沉沉的,身体几乎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痛苦了。 她咬了咬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这些伤,都未曾伤及脏腑,只是肯定会留下疤痕来。 她这次入京带的去疤痕的药物只有两罐,一罐给了白疏月,一罐自己不久前刚刚用了一半。 现下看来,得在做一点了。 想到此处,原本昏沉沉的脑袋更疼了。 那祛疤的药膏,所用的材料算不上多名贵,但步骤极其繁杂,她往常都是直接抢同门做好的来着。 还真是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啊。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失血又滴水未进的感觉让白晓瑾很不喜欢。 每一次这种身体无法被自己控制的都是一场豪赌。 虽然明知道自己会赢,她依旧有些委屈。 都怪那个该死的沈景行,要不是他脑子不合适,一直转不过来弯,她至于来这里受这些皮肉之苦嘛! 沈景行要是敢死,信不信她骨灰都给他扬了! 还有那个该死的花清秋,这都多久了,怎么人还没给她救出去,真是憋屈。 带人潜伏在天牢外的花清秋险些一个喷嚏暴露了自己。 抬头看了看半黑下去的天空,不用想都知道是白晓瑾在骂自己。 说实话,她是能劫天牢,但也不至于大白天的就去吧! “老大,柳若初又进去了,主子会不会有事?” 旁边的一人眼见,看到了柳若初的身影。 花清秋一时语塞。 说没事吧,皮肉之苦很定要受的。 说有事吧...... “没事,她皮厚。” 柳若初自然不可能是来和白晓瑾聊天的。 太子中毒的事情可大可小,皇帝已经派人去查了,虽然那大夫已经逃出了京城,宫中又有皇后帮她打掩护,但她心底依旧很是不安。 若想皇帝不再继续查下去,那就只有让白晓瑾承认了。 第一百九十章 人被劫了(下) 距离京城几百公里外的青州依旧是阴雨绵绵,天光乍破,一行人在客栈前停下。为首一人摘下了这与的斗笠。 肤如凝脂,螓首蛾眉,配上一双桃花眼很容易就让人心生好感。 若说沈景行是不容亵渎的天上仙君,那此人便是走入尘世的翩翩公子。 刚下马,便有人恭敬的迎了上来。 “袁初,京中可有什么消息?” 来人缓缓开口,一双桃花眼中满是担忧,正是二皇子——沈齐远。 “回禀二殿下,京中来消息......” 被唤作袁初的人正是二皇子沈齐远麾下的副将,此时看着风尘仆仆的沈齐远有些吞吞吞吐吐。 “如何了?可是晓瑾出事了?还是大哥他......” 最后一句,就连沈齐远也不清自己声音里的颤抖是悲伤还是期待。 “太子殿下昨夜突然中毒昏迷,郡主进宫面圣,说是太子妃争风吃醋所为,陛下下令,连夜就将太子妃押去了天牢。” 袁初经不住沈齐远的目光,最终还是不情不愿的开口。 他是沈齐远的亲信,十分清楚自家殿下对太子妃的感情。 对自己的长嫂,生出了爱慕之情...... 只是自从听说太子命不久矣,太子夫妇又闹翻了,沈齐远便从南境马不停蹄的往京城赶,原本十几日的路程硬生生被压缩了一半。 此时好不容易要休息了,却又...... “天牢......” 沈齐远低喃道,瞳孔微缩。 他记得柳家应该是有亲眷在天牢中,好似官职还不小。 “去驿站换马,叫兄弟们休息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务必在天黑前赶回京城!” 想到此处,沈齐远面色一沉,原本温柔的桃花眼中满是寒光。 依照柳若初如今的性子,白晓瑾落在她手中还不知道要收多少苦楚。 若非是不忍手下的将士们跟着自己受苦,马匹也需要更换,他是连半刻都等不了了。 “大哥,我本意并非如此,但如今你护不住她,就怪不得弟弟我了。” 大厅内,沈齐远食不知味的吞咽着饭菜,只听啪的一声,手中的筷子折成了两段。 另一边的天牢里,柳若初一盆盐水泼在了意识模糊的白晓瑾身上。 盐水触及到伤口上,麻木的身体恢复了一丝痛觉。 白晓瑾皱了皱眉,抬眼看了过去,眼底有些不满,似是在责怪柳若初扰了她的美梦。 “白晓瑾,本郡主也不和你废话了,我们做个交易吧,只要你在口供上签字画押,在陛下面前承认是你出于嫉妒才谋害太子。本郡主就考虑帮你在景哥哥那里求情,饶你一命。” 柳若初开门见山。 “时间不多了吧。” 白晓瑾眉眼弯弯的看着她,突然冒出来一句。 柳若初一愣,就听白晓瑾沙哑的声音再度响起。 “柳若初你敢在疏月抓药的时候让人做手脚,就一定会留下线索,就算你那个人逃到天涯海角,陛下也一定会找到的。” “更何况,如今本宫伤成这个样子,就算本宫妥协了,你敢让本宫去面见陛下吗?时间不等人,本宫劝你一句,有空再这里对我言行逼供,不如派人去杀了那个帮你换药的人。” 白晓瑾想笑,可以一日没有喝水加上失血过多,嗓子生疼,直冒烟,只能扯了扯嘴角。柳若初却清晰地看出了她眼底的嘲讽。 “白晓瑾你胡说些什么!我是为了景哥哥!更何况只要你认罪了,我对你动刑也没什么!” 柳若初有些慌乱,一鞭子打在了白晓瑾的肩膀上。 “是吗?柳若初,你外公手握重兵,早就让陛下忌惮了,不然你也不会在这京城中长大。现在镇北王的孙女目无尊上,当中藐视皇位,蔑视圣旨,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 白晓瑾沙哑的声音极具蛊惑力,面庞上的血迹让本就绝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妖异。 “柳若初,这就是一根刺,牢牢地扎在陛下心里,你迟早会害死你外公的。” “你胡说!” 柳若初捂着耳朵尖叫了一声。 “白晓瑾!我告诉你,你再在这里妖言惑众,不乖乖认罪,我就去杀了白疏月!不,我要折磨她,你拖一天,我就折磨她一天!” 柳若初被白晓瑾刺激的不清,本就心虚,这下更加害怕了。 白晓瑾闭上了眼,不在理会她。 这样的态度让柳若初大为恼火,“来人,去把那个小丫鬟给我带过来!” “白晓瑾你不是喜欢装吗?我倒要看看,一会白疏月受刑的时候你还装不装的出来!”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白晓瑾闭着眼,嘴角不断上扬。她话音刚落,就有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闹鬼了!闹鬼了!郡主、大人,那个小丫鬟不见了!” 来人一副见鬼的表情。 白晓瑾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花清秋他们也是有长进,她原本还以为他们救人得炸了天牢呢。 “那个丫鬟,半刻钟前还在,可刚刚属下去看的时候,就凭空消失了!” 柳若初一愣,将白晓瑾的笑容看在了眼底,回想起刚刚白晓瑾的话,瞬间便明白了。 “白晓瑾,是你!你可知道天牢劫囚是什么罪名!” 一想到自己唯一能牵制住白晓瑾的人失踪了,柳若初险些把手中的鞭子拆了。 “郡主殿下,这两日天牢中只有你一人往来,郡主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换了看守本宫的狱卒,对本宫动用死刑,想来劫走本宫的贴身婢女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白晓瑾扭动了一下因为被吊着而僵硬的脖子,双眸满是挑衅的看向柳若初。 “你放屁!本郡主有什么理由放走你的贴身婢女!” 闻言,柳若初怒骂道。 “那就要看陛下怎么想了。”白晓瑾轻笑了一声,没有受伤的嘴角上扬,继续道:“更何况,郡主殿下既然恨本宫入骨,抓走与本宫情同姐妹的婢女威胁本宫,也不是不可能。” “我......” 柳若初口中有些干涩,经白晓瑾这么一说,细细想来,这天牢中似乎只有自己的嫌疑最大。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反杀失败 “郡主殿下,你不会觉得本宫真的就任由你打骂欺辱了吧。” 白晓瑾的声音很轻,却如同刀子一般扎在了柳若初心里。 那样的目光让柳若初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让她想起了几个月前在狩猎场看到那满地的尸体的时候,想起了在江南行宫自己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模样。 彻骨的寒意将柳若初钉在了原地。 眼前浑身是血的白晓瑾宛若低于地狱爬出来的亡魂一般,冲自己笑着。 “柳若初,你真的变聪明了。” 见她的模样,白晓瑾就知道她想明白了,当下真心实意的夸奖道。 只是这句夸奖在柳若初听来万分的刺耳。 “不,不,只要你死了,你死了就好了,一切就都好了。” 柳若初摇了摇头,眼底再次涌现出疯狂之色。 她缓缓走上前,手中的长鞭,绕在了白晓瑾雪白的脖颈之上。 粗糙的长鞭一点点拉紧,窒息感愈发的明显,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白晓瑾嘴角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藏在手指中的刀片划开了捆绑着自己的牛皮绳,身子下坠,白晓瑾已经计算好了该如何将刑房中的人全部杀死。 血流成河。 但大火会毁灭一切痕迹。 而她一身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 熟料几乎在她割开绳子的那一刻,刑房的门被粗暴的踢开,柳若初被人一脚踹倒了墙边,而她则被来人揽入了怀中。 “参见二皇子殿下。” 耳边传来其他人惊恐的声音。 白晓瑾眨了眨眼,恢复了一丝理智,抬眼便看到了二皇子满是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的面孔。 “晓瑾,别怕,没事了,我来了。” 许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沈齐远低下头,眼底的愤怒已经化作了疼惜和柔情。 看的白晓瑾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是,谁来告诉她,这是啥情况?她都做好杀人的准备了,沈齐远是从哪冒出来的? 沈齐远温柔的将长鞭从她脖颈上取下,雪白的脖颈上已经多了一条血红的勒痕。见她发抖,赶忙将人抱在怀里。 “晓瑾,没事了,我带你回府,没人会再欺负你了。” “嗯......” 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白晓瑾想开口,但本就干疼的嗓子因为刚刚那一顿操作一发声便疼得厉害。 沈齐远只当她是吓傻了,抱着人就打算走,白晓瑾顿觉不对,忍痛挣扎着从沈齐远怀中挑了下来。 “嘶——” 双脚落地,白晓瑾终于知道麻木之后有多疼了。 “陛下让我待在这里。” 艰难的开口,白晓瑾目光盈盈的望着沈齐远,企图告诉他,她只是看着惨了点,实际上刚刚真的准备反杀全场来着。 “对,二皇子私闯天牢还打算带这个女囚出去,未免太目无尊法了吧!” 柳若初也回过神来,她不知道沈齐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但她知道,白晓瑾一定不能从这里走出去。 “父皇那里我自会解释。本王也希望郡主能好好解释一下!” 沈齐远冷声道,往日里一贯温柔的人突然冷硬起来,更加骇人。 说罢,就打算再度抱起白晓瑾,白晓瑾赶忙一闪,扯到了伤口,疼的龇牙咧嘴的。 见她躲开,沈齐远眼底一黯,“晓瑾,你伤的太重了,我抱你去马车上就好。” 白晓瑾下意识的摆手,“没事,我能走,看的骇人罢了。” 她可没忘记当时沈景行因为沈齐远险些把她吃了。 虽然她和沈齐远就是知己好友,但架不住某位太子胡思乱想。 “要不你就把我留在这。” 白晓瑾硬撑着又憋出了一句,无奈沈齐远只能在一旁搀扶着她,跌跌撞撞的走出了天牢。 马车上,沈齐远疼惜的看着满身伤痕的白晓瑾,那炙热的目光,让白晓瑾不自觉的同他拉开了些距离。 “晓瑾......” “二殿下,本宫还是太子妃,你就算不唤本宫一声太子妃娘娘,也该唤本宫皇嫂才是。”白晓瑾没忍住提醒道。 再这么下去,别说沈景行了,皇后都能给硬生生的气死。 “是......皇嫂,是齐远唐突了。” 沈齐远声音一顿,白晓瑾都能从中听出一丝悲凉来,睁开眼就将沈齐远一脸的黯然收在眼底。 配上那张温柔的面孔,白晓瑾突然有种自己是负心汉的感觉。 许是马车上的气氛太过于诡异,白晓瑾几杯茶水下肚,愣是强忍着嗓子的疼痛企图开口和沈齐远唠家常。 “我听沈景行说你不是去南境练兵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练兵初有成效,我回京向父皇汇报,而且......突然收到了皇兄病重的消息,我担心你,就急着回来看看。” 沈齐远看着白晓瑾,语气里的温柔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沉溺其中。 白晓瑾眨了眨眼,虽然觉得怪怪的,却并未察觉到其中的温柔。 讲道理,你皇兄重病,你担心你嫂子干嘛?还有这眼神,好端端的孩子怎么了? “幸好我回来了,若是我再晚上一步,晓瑾,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啊,也幸好你回来了,不然今天指不定会发生什么。够义气,这个人情我记下了。” 白晓瑾一本正经冲沈齐远道了谢。 不管怎样,她成沈齐远的情。 至于能发生什么。 也就是什么郡主滥用私行,至使天牢失火,命丧火场,太子妃死里逃生之类的而已。 “晓瑾,我听说皇兄命不久矣......” 沈齐远试探般的看向白晓瑾。 “我能救他。” 白晓瑾干脆利落的将其打断,末了又补充了一句:“我不会让他死的。就算是从阎王那里抢人我也会把他抢回来的。” 她已经放弃纠正沈齐远的称呼问题了。 反正这也没人。 马车缓缓停下,袁初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殿下,陛下派人传令让殿下入宫觐见。” 沈齐远已出现在天牢,消息就传到了皇宫里,是以马车内的二人并未惊讶。 “你去吧,说话注意点,别惹恼了陛下。” 白晓瑾看了看沈齐远。 “好,你就放心吧。”沈齐远跳下了马车,入从前每次去太子府时一样向白晓瑾伸出了手。 白晓瑾却因为手臂伤到的缘故,要避开伤口,恰好错过了沈齐远的手,自己折腾下了马车。 沈齐远一愣,收回了手臂,在面对白晓瑾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自如。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后悔 “住的地方袁初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府上有医女也安排在你的院子里了,你先去吧身上的伤处理了,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我们明日再说。” 沈齐远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手一挥,就有一个圆脸的丫鬟上前搀扶住了白晓瑾。 “好,多谢你了,陛下那里若要传召我,你不必替我拦着。”白晓瑾点了点头,朝前跳着走。 “晓瑾。” 眼看她就要进府,身后沈齐远突然叫住了她。 “怎么了?”白晓瑾不明所以的回过头。 “晓瑾如今......” 如今沈景行护不住你,让你受尽了苦难,你后悔吗? 沈齐远不知道该如何问下去,说到底,白晓瑾现在是他的皇嫂,是沈景行的妻子,这一切都是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与他无关。 他曾以为白晓瑾嫁了人,他的心就会收回来。 可无论这段日子他如何说服自己、麻痹自己,心里却始终装着她。 “你不会想说如今沈景行保护不了我,问我嫁给他后不后悔吧。” 白晓瑾却好似看穿了他的想法一般,略带玩笑的口吻开口。 沈齐远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眼前浑身是伤的女子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沈齐远,我从不后悔,无论发生什么,也绝不后悔嫁给他。” 神情中是沈齐远从未见过的坚定。 “好,那我先进宫了,你好生休息。”沈齐远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最终只是带着笑容上了马车。 白晓瑾转身一瘸一拐的进了二皇子府,脸上的笑容黯淡了一些。 刚刚的话不只是说给沈齐远的,也是在说给她自己的。 哪怕再生气,再想骂人,她都不后悔。 那个人面对死亡的时候,也在想着保护她。 她从前觉得这种保护并非双向的,她不接受这样的牺牲。 但刚刚在天牢里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 沈景行对她的保护就如同适才她宁愿受皮肉之苦、也要为白疏月拖延逃跑的时间是一样的。 站在同样的角度,白疏月也会为了守护她而险些被白绾绾和沈夜安打死。 她和沈景行。 沈景行会这么做不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拼命救他。 阎王让他三更死,她也一定会拖到五更,直到把他的命抢回来。 沈齐远府上的人不少,但许是照顾白晓瑾的习惯,给她安排的院子里只有一个早早等候着的医女,和搀扶她进来的圆脸丫鬟。 医女见到她并不意外,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后在丫鬟的帮助下,将她的衣物去处。 衣物早就被半干的血迹黏在伤口处,哪怕医女的动作轻柔,白晓瑾还是疼的龇牙咧嘴,若不是看到医女战战兢兢的表情,她绝对不建议呼痛。 她只是疼而已,又不是要吃人。 “你叫什么名字?” 无奈之下白晓瑾只能企图用聊天分散自己的注意。 被她问到的圆脸丫鬟一愣,赶忙答道:“奴婢梓钿,被二皇子殿下分来照顾太子妃娘娘。” “你不必紧张,我随便问问而已。你在二皇子府上伺候多久了?” 看这丫头也瞬间紧绷起来,白晓瑾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可怕了。 “回娘娘的话,奴婢自幼便跟着二皇子殿下在宫中伺候,殿下出宫开府建衙,奴婢也跟了出来。” 梓钿低垂着头,不敢直视白晓瑾。 白晓瑾了然,有一搭没一搭的继续和梓钿聊着一些家常话,医女的动作很快,为白晓瑾将身子擦拭干净后,迅速上药、包扎。 清洗过后,白晓瑾看着自己浑身的伤有些沉默。 她真的好像要弄好几瓶祛疤的膏药才行。 她累了...... 因为身上的伤口太多,包扎后白晓瑾只觉得自己仿佛被裹成了一个低配版的粽子。 “奴婢每日会来为娘娘更换两次纱布和药物,还请娘娘放心。”医女低垂着头迅速离开。 其他地方的伤口不算严重。 白晓瑾的一双手却几乎要废掉了一般。 手腕处被牛皮绳捆绑住,勒除了深可见骨的血痕,手掌上被钉子穿过的伤口有些化脓,虽然已经被处理,但夏日炎炎难保不会继续恶化下去。 白晓瑾想了想,叫住了医女,口述了一个方子,请医女制成药粉帮她送来。 医女一边记录着,眼底闪过一丝惊叹,明明看起来很普通的方子,但她从未见过,其中有一些药物本就相克,她从未想过能放在一起。 “麻烦了。” 说完白晓瑾有些费力的喝了口水。 若说适才在马车上白晓瑾还能那茶杯喝点水,现在处理了伤口之后她只能勉强用两只手一起夹起茶杯了。 “娘娘折煞奴婢了,这法子制作起来并不难,请娘娘稍等。” 许是因为惊讶于白晓瑾的医术,医女也没了一开始的紧张,拿着方子脚步轻快的离开了。 “娘娘,奴婢准备了些清淡的饭菜,娘娘用一些吧。” 医女离开后,梓钿从外面端来了些清粥小菜,白晓瑾行动僵硬的把自己挪到了桌子前。 好在手指还能勉强握住调羹,一天没有进食,白晓瑾被迫保持着优雅的进食速度。 而梓钿则是在一旁打量着这位太子妃娘娘。 她大小便伺候着沈齐远,对这个主子可谓是了解至极。 沈齐远从前对白晓瑾的心思她再明白不过了,原以为白晓瑾大婚之后,沈齐远便会收了这心思,却不曾想,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来。 梓钿和袁初一样,为自家主子感到不值。 白晓瑾自然感受到了梓钿的目光,但鉴于梓钿的目光中并无恶意,她也并未放在心底。 刚用完了晚膳,医女便带着做好的药粉回来,帮白晓瑾将手上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遍。手上的伤口一阵清凉,白晓瑾长出了一口气。 等屋内只剩下自己一人后,将发簪拔了下来,取出了藏在其中的药丸服下。 虽然精神很是疲惫,但身上的伤痛让白晓瑾久久不能入眠。 坐在床上,她褪下来的旧衣服因为已经破烂不堪,被梓钿拿去丢掉了。露在外面的手指摩挲着身上这件的布料。 她还是喜欢原来的那件。 第一百九十三章 心动已久 另一边沈齐远的马车刚走出不远,皇帝身边的御林军统帅高远便带着一队御林军迎面而来。 “二皇子殿下。” 高远是皇帝身边的御林军统领,地位不低于沈齐远况且今日他是奉皇帝口语,押解沈齐远入宫进谏的。 “劳烦高统领走一趟了,本王正要入宫向父皇请罪。” “那二皇子殿下便请吧。” 高远年过三十,便掌管御林军,是皇帝亲自提拔上来的,对皇帝忠心耿耿,哪怕沈齐远这么说了,他依旧一挥手,手下的御林军包围住了沈齐远的马车。 “高统领......” 袁初眉头一皱,便要发作。 “袁初。” 沈齐远平静的开口打断了其,重新上了马车。袁初见状只能不情不愿的闭了嘴,驾驶着马车,在御林军的包围下朝皇宫驶去。 皇宫。 养心殿内,一地碎瓷片,侍奉的小太监们跪了一地。 “逆子,这些个逆子!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 “他们想怎么样!他们都想逼死朕吗!” 皇帝怒吼着又砸碎了一个瓷瓶。 一旁的陈公公赶忙山前拦着。 “陛下,陛下息怒啊,二殿下与太子毕竟时同胞兄弟,血脉相连啊,二殿下这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则乱!那也要看他关心的是谁!” 皇帝怒骂道。 他的儿子他了解,一直以来他的这个嫡子都淡泊名利,性情温和,这段时间却为了白晓瑾屡次犯错。 从前他可以不追究,可如今白晓瑾是太子妃,是他的皇嫂啊! 皇帝还算是理智,并非像皇后一般将全部罪责都归就在白晓瑾头上。却还是被自己的儿子气的头疼。 “陛下息怒,二殿下从小就让您省心,行事又一贯稳妥,定然会给陛下一个交代的。” 陈公公正劝说着,养心殿外传来了些许声响。 “陛下,高大人带着二皇子殿下到了。” 侯在外面的小太监听着里面的动静,心惊肉跳的,却还是不得不进来通报。 “传他进来。”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怒火在上首坐下。 陈公公挥了挥拂尘,示意底下的小太监先将满地的碎瓷片清扫干净。 “儿臣沈齐远给父皇问安。” “微臣高远参见陛下。” 沈齐远走入养心殿,高远紧随其后,立在了皇帝身后,沈齐远则跪在依旧湿润的地板上行礼。 “爱卿辛苦,先退下吧。”皇帝强压着怒火对高远点了点头。 许是知道接下来这父子二人的谈话肯能会设计皇家密辛,高远是头也不回的飞速离开,看的陈公公好一阵羡慕。 他也想走! “问安?依朕看,你是要朕死!” 再面对沈齐远的时候,皇帝几乎要压制不住心底的怒火了。 “儿臣不敢,儿臣愿父皇身体安康,寿比南山。” 沈齐远低垂着头,态度极其恭顺。 “你还不敢?朕看你还有什么不敢!天牢劫囚都干得出来!你要是再不敢,那你若是敢了岂不是要谋权篡位了!” 皇帝被他这种与实际行动不符的恭顺态度气了个半死。 若非陈公公拦着,刚刚换上的新茶具怕是就要飞到沈齐远的脑袋上了。 “平日里,你的行事最为稳妥,性子也最是与世无争,朕才能放心将边关的事情交给你,将十五万的兵权交到你手上。” “如今朕的圣旨刚下不过一日,你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天牢里劫人。沈齐远朕真的没想到你这么不把朕放在眼里!” “父皇,皇嫂乃是皇兄的结发妻子,二人新婚尚不足月,皇兄又卧病在床,此时父皇将皇嫂关押在天牢之中,这若是传出去,实在是有损皇家颜面。” 沈齐远眸光微动,却并未多说,只是极力辩解着。 “皇家颜面,你闯入天牢救自己的长嫂便不损害皇家颜面了?太子妃有谋害太子的嫌疑,况且那日你母后与皇祖母皆在场,朕将她关押在天牢,不过是给你皇祖母一个交代罢了。” 沈齐远抬起头,定定的看着皇帝,“父皇,儿臣以为,皇嫂绝无谋害皇兄的嫌疑,便也无被关押在天牢的理由。” “儿臣此举实属无奈,自知有违国法,但儿臣请父皇相信儿臣,让儿臣全权负责此事,查出凶手,还皇嫂一个清白。” 沈齐远不等皇帝开口继续正色道。 “你就那么相信太子妃?”皇帝脸色一变,语气开始平静了一些。 但跟随他数十年的陈公公却能听出平静下的暴风雨。 “儿臣与太子妃是至交好友,自然相信太子妃品性。” 沈齐远面不改色。 “那倘若真的是太子妃下的毒呢。” 皇帝声音低沉,克制着自己心底的怒意。 他的骨肉他了解,有些东西他已经能确定了。 “那儿臣愿代皇嫂受过,只求父皇放过皇嫂性命。”沈齐远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好,好。” 皇帝站起身,双手相击,一脸说了三个好字。 “沈齐远,你不愧是朕儿子,有魄力。朕真的不知道白晓瑾这个狐媚子何时勾了你的魂!” 皇帝脸色一变,将矛头直指白晓瑾。 果不其然,沈齐远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脱口而出道:“父皇明察,皇嫂一心只为皇兄着想,是我爱慕皇嫂已久,与皇嫂无关。” 此话一出,大殿内一片寂静,陈公公满脸的绝望,不知道是该捂住沈齐远的嘴好,还是拉住即将暴走的皇帝,亦或者自己直接逃命的好。 果然皇帝的脸色因为震怒而涨红,面上的神情都有些狰狞了,指着沈齐远,不断地喘着粗气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中宫嫡子,爱慕自己的长嫂,为了长嫂甚至不惜天牢劫囚。 这若是传出去,沈齐远的前途就毁了。 “好一个爱慕已久,好一个爱慕已久!沈齐远你究竟知不知道,她是太子妃,是你皇兄的结发妻子!” 皇帝好不容易喘过气来,手扬起来半天,对上沈齐远坚定地目光,神色瞬间复杂了起来,终究没能打下去。 当年他险些错失懿皇贵妃,他知道不能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滋味。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退让 看着此时跪在地上的儿子,仿佛看到了当年跪在先皇面前的自己一般。 皇帝心头一软,也退让了一步。 “朕自然知晓太子妃的清白,只是当日郡主来报之时,你皇祖母大发雷霆,朕必须给太后一个交代才下令将人关押在天牢之中。” “此事朕自有定夺,你无需插手。况且就算要出头,也不该你为太子妃出头!” 皇帝语重心长的看着沈齐远。 “朕知晓你的才能,也相信你,这才让你手握兵权,只要你从此与太子妃划清界限,不在插手此事,朕便恕你此行无罪。” 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让步。 太子病危,皇帝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他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 沈齐远乃中宫嫡出的皇子,这些年朝堂之上风评极好,自身才华能力也仅次于沈景行。是下一任太子的不二人选。 他不能与前太子妃有任何牵连。 这会是耻辱和污点。 “儿臣多谢父皇好意,只是天牢并非安全之地,儿臣不能看着晓瑾深陷其中,也不能看着她背负谋杀太子的骂名。” 沈齐远却绝不退让。 “你皇兄还没死呢!就算要管也轮不到你来管!” “皇兄如今和死了有什么样!他护不住晓瑾,那就儿臣来护!”沈齐远下意识的脱口而去。 陈公公吓的一抖,手中的拂尘险些掉到地上。 “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皇帝只觉得眼前一黑,连退了好几步,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一巴掌打在了沈齐远脸上。 这话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陛下息怒啊,陛下当心龙体,二殿下必是无心之言啊。” 陈公公赶忙上前扶住了皇帝,不住地给沈齐远使眼色。 “就算儿臣此生与晓瑾无缘,儿臣也愿意在往后余生护她周全!” 此言一出,沈齐远便后悔了,只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在没有留给他的余地了,他只能正视着皇帝满是愤怒的双眼不肯有丝毫的退让。 “你个逆子,你......” “儿臣愿交出手中兵符,只求父皇让儿臣全权负责此事。” 沈齐远从怀中掏出兵符,双手呈上。 那样子和从前的皇帝一模一样。 但当年皇帝与懿皇贵妃是两厢情愿,而如今,沈齐远爱上的确实他的长嫂。 “给朕滚出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朕!” 皇帝是又气又恼,手一挥,沈齐远手中的兵符被砸落在地 皇帝被沈齐远气的心口直抽搐,沈齐远跪在那里对他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转身离开了大殿跪在了外面。 入夜,雷声阵阵,大雨倾盆而下。 养心殿前的阶梯被大雨冲刷的无比光滑,阶梯下依旧跪着一道笔直的身影。 “二殿下,这么大的雨,二殿下快回去吧。” 陈公公从养心殿里走出,打着一把伞,劝慰道。 “今日二殿下的话着实是气着陛下了,但父子哪有隔夜仇啊,明日殿下来服个软,退让几步,陛下定然不恼二殿下了。” “多谢陈公公美意,只是父皇一日不答应我的请求,我便一日不起来。” 沈齐远浑身都湿透了,柔顺的发丝贴在额前,让沈齐远本就柔美的样貌更加惹人心疼。 “二殿下,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皇后娘娘考虑啊,皇后娘娘若是知道殿下这般糟践自己的身子......” “母后那边只要御前的人不乱传话,本王自会去解释。” 陈公公被噎住,叹了口气,只能将伞留下,只是沈齐远并未接住,那伞落在地上,雨水依旧打落在身上。 养心殿内,皇帝半倚在床榻上,见陈公公进来睁开了眼。 “陛下,二殿下如今不过二十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也像极了陛下年轻的时候。” 陈公公没办法只能再度开口劝慰皇帝。 “他若是要跪着那就让他一直跪着!” 皇帝明显还没有消气,一句话又将陈公公堵死了。 “陛下,二殿下本就一路奔波,这又天降大雨,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任由陈公公再怎么劝慰,皇帝只是闭着眼再不说话。 他有愧与懿皇贵妃,如今沈景行时日无多,从前的猜忌和冷淡都化为了浓浓的愧疚。而自己的嫡子却对长嫂抱有非分之想。 大雨磅礴,白晓瑾躺在床上吹不着,却也不干多动,只能静静地看着透过窗户缝,撒入室内的月光。 雨夜,不知道沈景行怎么样了。 另一边的太子府上,栖月阁也是灯火通明,青叶将这两日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报告给刚醒来不久的沈景行。 “殿下,当时二殿下还知道避嫌,是遮着娘娘出来的,手下的人并未看清娘娘的状况......现在二殿下还在养心殿外跪着。” 青叶一直在外负责情报,这段时间又为找神医清水而忙的焦头烂额,汇报的时候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知道了,你退下吧。” 沈景行的脸色比前几天还要苍白,无力的靠在床头,明明是夏日,手中却还抱着一个汤婆子。 青叶不明所以的看向青安,后者接收到他的信号只是摇了摇头。 虽然才不到十天,但这几日的事情真的不是几句话能讲完的。 “殿下,可要属下去将娘娘接回来。” 青安看着满脸疲惫的沈景行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罢了,不必了。” 沈景行祥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摇了摇头。 “你去打听一下她有没有受伤,若是有,便从库房中取一些药送过去便可。” 嘴角勾了勾,心底却生出前所未有的无助。 明明一切都按照他所期待的那样发展,可当听到沈齐远为了白晓瑾跪在大雨中的时候。他依旧克制不住的嫉妒。 现在的自己,连为白晓瑾跪在那里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他不能向心底的念头退让分毫。 青安看不惯沈景行这幅样子,想要说些什么,但一想到白晓瑾离开前说过沈景行不能受刺激的话,终究还是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希望娘娘没什么事,不然他真的要忍不住倒戈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想欠你的 这一次青橘没有用力点头,但面上的神情还是出卖了她。 一时间白晓瑾心底五味杂陈。 她能说什么?说沈景行活该? 或许这就是沈景行真正的计划。 青字辈的几人都是他一手挑选、亲自训练出来的,是他最信任的人,也是对他感情最深的。 他想要的不只是白晓瑾远离他。 或者说从一开始他想要的就是自己死前的众叛亲离。 毕竟这些人都是他作为最后的遗产,留给白晓瑾的。无论哪一个对他的死心存芥蒂,对未来的白晓瑾而言都不是好事。 “小傻子。” 白晓瑾无奈的笑了笑,勉强抬起手臂,揉了揉青橘的头发。 眼前的这个是,躺在栖月阁里的那个同样也是。 “行了,先不说这些,既然你都偏向二殿下了,那就快点走吧,去拯救一下二殿下。” 主仆二人又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了养心殿的屋顶,却不曾想直接被高远拦了下来。 “太子妃娘娘,今日陛下有令养心殿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白晓瑾见过这个御林军统领,也听沈景行说起过。 听说此人只忠于皇帝,其余的命令一概不管,便知道用身份去压是行不通的。 “高统领,麻烦行个方便,帮我通传一声。”末了白晓瑾侧过身去压低了声音,“高统领,我是为了二皇子殿下的事情而来,麻烦高统领了。” 果然不出她所料,闻言高远迟疑了一下。 “请太子妃娘娘稍等。” 不过片刻便有人急匆匆的从养心殿的方向赶来,正是皇帝身边的陈公公。 “哎呀我的太子妃娘娘啊,您可算是来了。” 陈公公甩着拂尘都不顾天上还下着雨,一路小跑过来。 “陈公公,陛下的旨意可是因为二殿下?” 白晓瑾示意青橘将手中准备的伞具递给了陈公公。 陈公公作为昨夜那场争吵的见证人,是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一个救星,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雨具,示意高远将白晓瑾放了进来。 只是青橘并不能同行。 白晓瑾无奈的叹了口气,用裸露在外的手指面前抓住了雨伞,另一只手里还得拿上另一把替沈齐远准备的。 手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她就知道今天上药上早了。 “太子妃这边请,我们路上说。” 说是路上,其实此处距离养心殿不过两个宫殿的距离,陈公公三言两语的将事情挑明。 白晓瑾一听沈齐远失言,甚至还在雨夜里跪了一宿就一个头两个大。 这两兄弟不愧是两兄弟。 前一个的人情还的差不多了,这又来了一个。 “陈公公,本宫其实......” 白晓瑾甚至觉得自己在陈公公眼中已经是红颜祸水,哦不对,应该是狐狸精了。 心底虽然忍不住的吐槽,但当真的看到沈齐远跪在雨中的背影时,脚步还是忍不住停顿了。 这个人......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太子妃娘娘,老奴和陛下都明白,此事其实与太子妃您无关,只是......还请太子妃娘娘劝劝二殿下吧,陛下气的今日早朝都没上。” 虽说是气的,但实际上也是为了维护自己这个儿子的颜面。 也正因为如此,皇帝才让高远带御林军将全部通往养心殿的路封住。 沈齐远为了自己长嫂长跪不起的消息绝对不能传出去。 “本宫明白的。”白晓瑾点了点头。 一步一步朝沈齐远走了过去。 沈齐远跪在雨中,雨水顺着脸颊滑落,再滴在地上,他依旧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塑。 直到一片阴影投下,挡住了雨水,他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动了动双腿,挪出了雨伞的范围。 头顶的阴影跟上,他便再挪。 “沈齐远,你再挪就要挪出养心殿了。” 一道熟悉的女生在头顶响起,带着些许愠怒和哽咽。 原本晕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了过来,沈齐远惊讶的天气头,入目是白晓瑾满是担忧的面孔。 昨日在马车上,看着这张面孔因为沈景行露出担忧的神情的时候,他便想过,不知何时她才能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 “值了啊。” 沈齐远低喃道。 闻言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从沈景行因为二人的接触而吃醋的那天起,她就开始观察这个被自己当做好友的男人。 她才知道沈景行说的没错。 从江南行宫回来,她刻意的和沈齐远保持距离,再未见过一面。 她不是很懂男女情爱这些事情,在察觉到自己心底多了一个人之前也不相信这些。是以她单纯的以为只要如此,沈齐远的感情就会慢慢淡去。 “回去吧沈齐远,不值得。” 为了她这样的人真的不值得,尤其是,她的心里再也装不下他了。 沈齐远时常看不懂白晓瑾,也正是因为这一份不同京中贵女们的神秘洒脱才让他对她动了心,可这一刻他又好像看懂了白晓瑾想说的。 他用力摇了摇头,甩去了眼前的水珠。 “值得,都值得。你嫁给沈景行不后悔,那我也不会后悔。” “沈齐远,回去吧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白晓瑾的声音软和了些,看着这样的沈齐远,她第一次因为欠别人人情而感到难受。 这样的人情,背后的东西,她永远无法给他。 “陈公公,麻烦何必下通报一声,就说本宫求见。” 见说不动他,白晓瑾退而求其次,打算直接面见皇帝,一直站在檐下的陈公公赶忙进屋通报。 “你别去。” 沈齐远一惊。 他不知道经历了昨夜,皇帝会不会对白晓瑾做些什么。 “没事,他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白晓瑾摇了摇头,没有解释。 沈齐远却明白了些什么,嘴角的笑容带着苦涩。 是啊,她是沈景行的妻子,这就是沈景行对她最大的保护。 从小到大,每一天沈齐远比任何人都清楚的知道,自己与大哥相比,幸运也幸福无数倍。现在,他却宁愿从小不幸的那个人是自己。 那些年来所有的不幸,最终都能化作眼前这个女子最大的保护伞。 第一百九十九章 冲喜? 白晓瑾用一种有些怪异的自身俯下身,手指放在了柳若初唇间。 “且不说为何回春堂光抓药就用了一个时辰之久,就算本宫醋意横生,对太子殿下不满,也绝不会干如此小儿科的事情,将所有的嫌疑都引向自己。” “谁知道你会干什么!都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柳若初仿佛多了一丝底气一般,瞪着白晓瑾。 “父皇,儿臣该说的都说完了,不过据儿臣所知,郡主殿下事发当日和疏月几乎是前后脚一同离开了太子府,等郡主殿下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白晓瑾点到为止,不在多言。 柳若初见她言语间都将嫌疑泼在了自己身上,登时便急眼了,“陛下明鉴,臣女不过是外出散心游玩罢了。” “郡主殿下不是说与太子殿下难舍难分、相亲相爱嘛,怎么殿下的病情如此危急郡主殿下还有心思在外游玩一整日啊。” 白晓瑾收回了自己的手,在衣衫上蹭了一下,嘴上却还没闲着,步步紧逼。 “我......我......本郡主去了哪里需要和你汇报吗!” 柳若初不知道作何解释,只能气急败坏道。 白晓瑾两手一摊,一脸的无奈,“自然不用,但郡主身为臣女,若是陛下询问自然应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是?” “陛下,陛下,陛下明鉴,若初性子冲动,又关心则乱,在天牢的时候未曾忍住,对白晓瑾动了刑,是若初的错,但如若因此让伤害殿下的真凶逃脱,若初万死莫辞!” 柳若初好歹是回过了神来,定了定神,咬死了就是不承认。 “况且如今你咬死了我陷害你,可有什么证据!” “当然没有。” 白晓瑾语出惊人,面不改色的看向柳若初,眼底甚至多了几分无奈。 “本宫从未说过是郡主殿下陷害本宫的,适才不过是谈谈自己的看法,全当为自己辩护罢了。” 柳若初被白晓瑾噎住,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但白晓瑾的话也算是个皇帝提了个醒。 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罢了,柳若初唯一的罪行就是不尊圣命罢了,就连对白晓瑾动刑这件事情太后和皇后都有办法糊弄过去。 更别提镇北王那里了。 一切都需要证据。 皇帝到底是老江湖了,当即便眉间稍显愠怒,冲白晓瑾拂了拂衣袖。 在柳若初看来,白晓瑾如今又和沈齐远纠缠在一起,皇帝的态度应当与皇后一样,见皇帝这般,只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心中大喜。 “陛下,若初矛景哥哥青梅竹马,如今景哥哥遭此大祸,若初听闻民间有意习俗名为冲喜,若初恳请陛下将若初赐给景哥哥做冲喜娘子。” 柳若初眼含热泪,看的白晓瑾不住地点头。 虽然头脑依旧简单,但最起码这演技不错。 不过这冲喜一说......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荒唐!你身为郡主岂能相信这等无稽之谈!” 皇帝眉头一皱,斥责道。 “陛下,臣女愿意为景哥哥牺牲,哪怕最后......最后是做无用功,臣女也愿意随景哥哥去了!在酒泉之下团聚!” 柳若初的眼里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匍匐在地上抽泣的模样,与适才和白晓瑾争论时狰狞的样子判若两人。 “够了!柳若初你身为郡主,不仅对太子妃不敬,还无视朕的圣旨,屡次忤逆犯上,如今更是亲信这民间的荒唐之言!简直就是胡闹!” 皇帝虽然嘴上在斥责,但面上的神色却明显温和了许多,柳若初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适才提出冲喜的法子,不过是无论皇帝答应与否,于她而言都有利无弊罢了。 皇帝若是答应了,只要她借机除掉白晓瑾,那未来太子府的一切就都是她的了。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而皇帝就算不同意,因为他的提议,心底对她的成见也会少上几分。 “如今正值多事之夏,你有心是好,但就不要再来添乱了,太子身为长兄、太子妃身为长嫂,这些事情,不是你们做弟妹的该管的!” 皇帝在开口时语气里果然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 “陈义传朕旨意,郡主柳若初屡教不改,禁足长菊宫,高远你派一队人马包围长菊宫,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已任何理由靠近长菊宫!” 长菊宫是寿康宫旁的一座小宫殿,常年无人居住。 “是,老奴明白。” “微臣遵旨,郡主殿下请吧。” 高远得令带上了柳若初。 柳若初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禁足而已,她还等得起,只要没有证据能证明白晓瑾是无辜的,那她迟早会被放出来,而到时,白晓瑾早就是笼中困兽了。 这般想着,她站起身的时候,得意洋洋的瞥了白晓瑾和沈齐远那一眼。 哼,有二皇子撑腰又如何,到头来还是她的手下败将! 殊不知大殿内的这四人中,只有她才是从头到尾的小绵羊罢了。 “柳若初身后不仅有太后还有镇北王,没有证据之前朕也只能禁足了事。” 直到柳若初离开之后,皇帝才缓缓开口。 “晓瑾,你爷爷与朕是忘年之交,朕不会愧对于他,朕也相信自己儿子的眼光,只是在真相大白之前还是要委屈你在太子府中禁足。” “儿臣明白。” 白晓瑾也不会得寸进尺。 皇帝长叹了一口气。 适才一番唇枪舌战,他早就看明白了个七七八八。柳若初不过一个头脑简单的女人罢了,唯一让他忌惮的是她身后的镇北王。 但他了解镇北王,铁面无私,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摆在他眼前,他绝不会因为柳若初是自己唯一的外孙女,就包庇其。 “陈义准备马车送太子妃回府吧,王全你跟着一同去,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太子府照顾太子和太子妃。” 见皇帝明显是下了逐客令,白晓瑾也不多留,行了礼就打算离去。 “快,快拦住殿下!” “放开我!我要见父皇!父皇!你放开我嫂嫂!” “十二殿下不可,哎呀,殿下莫要跑!” 第二百章 一月之约 养心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吵闹声,伴随着小太监的惊呼,一道矮小却灵活的身影绕过了侍卫冲进了殿里,直奔白晓瑾而去。 若非沈齐远眼疾手快,将那个矮小的身影拦在了怀里,白晓瑾适才的药怕是又要白上了。 “哎呀!二皇兄你放开我!嫂嫂,嫂嫂,唔,嫂嫂!” 粉雕玉琢的男童在沈齐远怀中奋力挣扎,衣服上都被侵染了水迹。 “鸿儿。不可胡闹。” 皇帝喊了一声。 十二皇子瞬间就蔫了,从沈齐远怀中滑下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见过皇嫂、见过二皇兄。” “起来吧。”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父皇儿臣不起来,儿臣都听说了,父皇把皇嫂关进了天牢里!父皇皇嫂是好人,你怎么可以这样!” 十二皇子怕是整个皇宫里唯一一个敢这么直白的质问皇帝的人了吧。 奈何皇帝偏偏也拿这个小儿子没办法。 “你是怎么知道的?” 皇帝眉头一皱,沈景行再度出事的消息他封锁的严丝合缝,沈齐远能打听到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小儿子也会知道。 十二皇子紧抿着唇,小手攥着上衣的衣角,另一只手拉住了白晓瑾的衣袖,半晌才支支吾吾的开口。 “我......我那天晚上打雷,我没睡着,听辛嬷嬷和母后说的。” 末了还鼓起勇气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父皇,儿臣知道偷听别人说话不对,可儿臣听到是和皇嫂有关的,实在是没忍住,父皇,皇嫂是最好的嫂嫂,父皇不能冤枉她啊!” 说着小孩子向前一步,张开双臂,母鸡护小鸡......哦不对,小鸡护母鸡一般把白晓瑾护在了身后。 看着这个样子的十二皇子,白晓瑾眼眶一热,没忍住嘴角的笑容。 “父皇!我刚刚看到高叔叔压着柳若初出去了!那个女人才是坏人!她之前还有好几次想害死我皇嫂呢!父皇你可要明察秋毫啊!” 十二皇子义愤填膺的模样让原本满脸严肃的沈齐远和皇帝也不由的勾起了嘴角。 “鸿儿,父皇没有冤枉皇嫂,皇嫂这不就要回家了吗。” 白晓瑾蹲下身,与十二皇子齐平,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因为受伤的缘故,整个动作做的很慢,却也很是轻柔。 “啊?”十二皇子愣在了原地,“真的吗?” 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沈齐远,企图得到帮助。 后者只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一听到自己会意错了,小孩子登时愣在了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原本自己跑出来在养心殿附近转悠,眼看着白晓瑾进去了就再也没出来,想起之前夜里听到的皇后和辛嬷嬷的对话,一时心急这才闯了进来。 完了,他会不会被父皇罚啊。 一想到小时候看见犯错的兄长们被皇帝惩罚,十二皇子眼珠子一转,决定大丈夫能伸能缩。 “父皇恕罪啊!儿臣真的知道错了!儿臣不应该道听途说的!儿臣只是太担心皇嫂了,哦不对是太担心父皇了,怕父皇被皇嫂气着!” 十二皇子熟练的跪倒在地,嗷嗷的就哭喊了起来,那光打雷不下雨的架势看的白晓瑾都担心他明天起来嗓子废了。 哦不对,还愣是被他掐着大腿挤出来几滴眼泪了。 但是她真的很想要十二皇子解释一下,她能怎么气着皇帝?她明明一向尊老爱幼。 皇帝本来就没想将他怎样,这么一下子,更是直接被十二皇子气笑了。 “行了行了,别在这里嗷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把你怎么了!” 此话一出,十二皇子登时从地上爬了起来,两只手在小脸上一抹,蹬着小短腿跑上去抱住了皇帝。 “儿臣就知道父皇最疼儿臣了!父皇真好!” 皇帝那他没办法,只能满脸嫌弃的把人往一旁扒拉。 “行了,晓瑾,你先回府吧,远儿留下来,朕还有话要同你讲。至于你个小捣蛋鬼,自己玩去吧。” 皇帝拍了拍十二皇子的脑袋,适才养心殿里沉闷的气氛也因为十二皇子的出现而缓和了不少。 “儿臣告退。” 十二皇子和白晓瑾异口同声道。 说罢也不管皇帝瞪他的眼神,屁颠屁颠的拉着白晓瑾就往外跑。 “鸿儿,跑慢些。” 看的沈齐远满眼的担忧。 “皇嫂,皇嫂,刚刚父皇真的没有欺负你吧。” 出了养心殿,十二皇子才敢用自以为小声的声音询问白晓瑾。 惹得白晓瑾和身后紧跟出来的陈公公哭笑不得的对视了一眼。 “你就放心吧,有你皇兄在呢,谁敢欺负我啊。” 白晓瑾伸手在十二皇子的脸上刮了一下。 “那倒是,不过皇兄去哪了啊?”十二皇子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四处张望了起来,“皇兄明明还答应会带我出宫玩的。” 那日他被莫名其妙的送回了宫,临走前青安还代沈景行传了话,说是改日带他出去游湖。 他年纪最小,沈景行又是他的亲哥哥,是以沈景行的事情一直没有人告诉他。 闻言白晓瑾身子一僵,对上十二皇子满是期待的眸子,鼻间有些酸涩。 “嗯......你皇兄这段时间太忙了。” 白晓瑾沉吟了片刻才开口。 “皇兄是太子嘛,肯定会很忙的,皇嫂你别和皇兄说啊,我其实就随口问问而已,皇兄身子不好,平日里都那么忙了,你一定要监督他休息啊。” 十二皇子眼底闪过一丝懊恼和自责,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他怎么能老是惦记着出去玩,明明他哥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这幅懂事的模样让白晓瑾再也没忍住,红了眼眶。就连陈公公也不忍的别过了眼去。 “好,你放心,皇嫂一定会照顾好他的。”白晓瑾挤出一个笑容向他保证道:“最多一个月,一个月之后皇嫂一定和你皇兄一起带你出宫,去城郊游湖可好?” 一个月。 是她的极限。 也是她设想中,沈景行身体能撑住的极限。 一个月后,要么治好沈景行,要么......让他舒服的离开。 第二百零一章 不是她 养心殿内,皇帝遣退了其他人,只剩下了他和沈齐远父子俩。父子二人一个立于龙椅之下,一个坐在龙椅之上。 “过几个月你也要二十一了,如今你皇兄已经成婚,皇后也多次来找朕商讨你的婚事,朕会让你母后帮你好生相看一个正妻。” 皇帝沉默了半晌,率先开口。 “父皇,儿臣还年轻,愿为国效力......” 沈齐远一听这话,心底一沉,有些着急了。 他知道是他这两日未曾克制住。却不曾想皇帝竟起了让他成家的心思。 身边人非心底人,这样的滋味...... “此事不必多说,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况且你年岁也已经不小了,待抬了正妻入府后,在纳几房妾侍,争取早日为皇家传宗接代。” 皇帝眉头一皱打断了他。 “远儿,朕希望你明白,就算你皇兄先去,太子妃也始终是你的长嫂,她可以改嫁给任何人,唯独不能嫁给你。” “只要你从此断了念想,不在肖想太子妃,朕便将此事交与你办。” 眼看沈齐远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皇帝不等他开口便抛出了条件。 他了解这个儿子,白晓瑾的这件事,交给任何人办,沈齐远都不会放心。 沈齐远沉默了,衣袍下的手不住地颤抖,薄唇紧抿没了血色,双眼中满是挣扎。 “好。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半晌,沈齐远才颤抖的开口。 罢了,就算没有皇帝所言,白晓瑾于他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不可及。 “远儿,你且放心,朕会让皇后给你找一位不逊于太子妃的正妻。” 皇帝见他咬牙答应,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儿臣多谢父皇。” 沈齐远微微俯身,面色僵硬。 不是她的话,那其他人......都随便吧。 “如此,甚好。去后殿换身衣服再走吧。” 皇帝走下来,拍了拍沈齐远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 同样都是他的儿子,他都心疼,只是阴差阳错,已经无法挽回了。他不能看着沈齐远一错再错。 而宫外,白晓瑾连哄带骗的让十二皇子回去读书,自己并没有着急离开,站在皇帝派的马车边,静静地等着沈齐远出来。 皇帝特意支走其他人,只留下了沈齐远一人,而沈齐远又是被她连累至此,她需要确保他平安出来。 不然...... 白晓瑾在心底权衡了一下,这一次感性占了上风。 哪怕暴露了,她也会动用烟雨楼和清渊阁的力量。 沈齐远对她本就有情,她不能就这么一直欠着她。 大约过了半刻钟,宫门缓缓被打开,已经换了一身干爽衣物的沈齐远走了出来。 看到白晓瑾还等在宫门外,沈齐远一愣,面上的失魂落魄一扫而空,快步走了过来。 “你怎么还没回去,你身上还有伤呢,怎么就站在这了。” “你好心好意的把我救出来,总不能看着你引火上身,我就不管了吧。” 白晓瑾摊了摊手,向后退了两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了些许。 “那我可要多谢皇嫂了。” 沈齐远仿佛没看到一般,眼中带笑。 “皇嫂请放心吧,父皇不过是将皇嫂的事情交代给我了,又嘱咐了我几句罢了。我定然会找到证据以正皇嫂清白。”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和你皇兄定然带着厚礼前去道谢。” 白晓瑾冲沈齐远行了一礼。 “皇嫂这就把我当外人了。再怎么说我们也是朋友,如今更是亲上加亲,我自然愿为皇嫂当牛做马。” 沈齐远撑着伞,用开玩笑的口吻开口,面上的笑容如同二人从前相处时一般。 但两个人都明白,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淋了一夜的雨,你快些回去吧,我已经口述给梓钿了一张驱寒的方子,待做好了趁热喝下,在好好睡上一觉,我的事情不着急。” 白晓瑾轻摇了一下头,在青橘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沈齐远眼底的笑容也逐渐消失,嘴角只剩下了苦涩。 他们其实就连朋友也不该做了。 他无论将她当做皇嫂以外的任何人,都会害了她。 但他不后悔,最起码他也曾勇敢的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从此以后,都不再是她了。 但,她永远在他心底。 “回府吧。” 直到白晓瑾的马车消失,心底有什么东西滑落,沈齐远的嘴角才再度勾勒出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 栖月阁。 “殿下,殿下!” 青安急匆匆的冲进屋内的时候,沈景行正在经历着痛苦的毒发。 不过在用了白晓瑾新开的药之后,他已然是能忍住了。 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沈景行勉强睁开眼看了过去。 “何事?”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娘娘还有半刻钟便回府了!” 青安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高兴。 “哦,我知道了。” 沈景行冷漠的点了点头。 “陛下还派了王太医和一个女医官一同来府上,如今王太医已经到了,殿下可要见他。” 青安摸了摸鼻子,但已经习惯了沈景行这段日子的阴晴不定了。 “王太医?”沈景行眉头一皱,心下微沉。 自己的毒早就无药可治了,但皇帝不可能无缘无故派王太医来太子府,还带着一个女医官...... “让他来见我!” 想到那种可能,沈景行的语气也急促了不少,顾不得体内毒发的痛苦,撑起了身子。 王太医来的时候,青安守在了屋外并未进来。 沈景行顾不得让王太医给自己把脉,焦急的询问道:“本王问你,父皇派你来府上,可是太子妃那里出什么事了?” 王太医点了点头,当即便将白晓瑾的情况一一告知。 三十一处鞭打的痕迹。 十八处烙铁的烙印。 双手被铁钉洞穿、手腕的伤痕深可见骨。 脖颈上险些被勒死的痕迹 ...... 沈景行听着王太医的汇报,心脏疼的几乎麻木了,原本无力的双手却险些将被褥扯破。 这几日所有的情感都化作浓浓的懊恼和心疼,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二百零二章 失望 沈景行压制了许久,才红着眼开口,“夏日炎热,伤口容易发炎、化脓,本王要你不管用什么药,都要最大程度的减少太子妃的痛苦。” 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老臣明白,太子殿下放心吧。” 王太医将沈景行的变化看在眼底,有些吃惊。 太子似乎并不像这几日京中传闻的那样,已经厌弃了太子妃。 “每日帮太子妃看诊后都来给本王诊脉。” 王太医是宫中的老人,瞬间明白,太子殿下这意思是要他每日将太子妃的情报汇报给他。 只是,这话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王太医眨了眨眼没想明白,好在他早就有了觉不干涉这些主子们的自觉,连连应是。 “殿下,娘娘回来了!” 踏出栖月阁的时候,正好与得到了消息的青安擦肩而过。 屋内却只传来太子冷冰冰的嗯声。 真是奇了怪了。 王太医摸了摸自己的胡须,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 “殿下,青橘说娘娘伤的不清,殿下你看清溪苑那边毕竟简陋了些,要不要让娘娘回栖月阁养伤?” 青安看了青橘传来的小心,心底不忍,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景行的脸色比王太医来之前更加难看了。 心底已经想着如何和沈景行说,会让他更加心疼了。 殊不知,适才王太医已经全部汇报了一次。 “她若想回来自然会回来,本王何时拦过了她了?” 沈景行冷哼了一声,头也不抬的看着手上已经看了几个时辰的书页。 青安一愣,愈发觉得自家主子奇怪了。 自家主子这语气,就好像是白晓瑾和他吵架一般。 可明明骂人的、赶人走的都是他家主子? 哪怕跟了沈景行许多年,青安也愈发的看不懂他在想些什么了。 “殿下,外面雨已经停了,空气不错,要不属下推殿下出去走走?清溪苑那边的空气最是清新了,殿下您还可以顺路探望一下娘娘。” 青安想了想,觉得可能是自己开启的方式太过直白,斟酌了片刻再度开口。 看他多贴心,理由都帮自家主子想好了! “够了!本王不想出去,这些小事也不要再来烦本王了。” 沈景行放下手中的书,厉声呵斥道。 青安一愣,没有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下意识的争辩出声:“难道对殿下来说,如今娘娘受伤是小事吗!殿下可直到,娘娘这次一双手险些被废掉了!” “殿下,当日醒来不肯去救娘娘也就罢了,如今连探望一眼都不愿意了吗!” 青安是在是没忍住。 这段日子一来,他同青橘一样,对沈景行的作为越发的失望。 “殿下可知道,这次娘娘险些被柳若初杀死了!” “她神通广大,不会死的。”沈景行硬邦邦的开口。 “可属下觉得身上再痛,也能也比不上娘娘心底痛吧。殿下,为什么就不肯相信娘娘,为什么就一定要这么伤害娘娘!” 青安满眼不解的看着沈景行。 一切好像都变了。 他现在已经要分不清,沈景行是真的不在乎白晓瑾了,还是依旧在演戏。 可演戏......有必要在他面前也演戏吗? “咳咳......咳咳咳......” 眼看沈景行咳得上气不接下气,青安也冷静了几分,深吸了几口气,倒好了茶水递给沈景行。 “咳咳,滚,本王,没必要,咳,向你解释!” 沈景行咳得厉害,别过了脸去。 “属下自幼跟着殿下,刀山火海都走过来了,这些年,属下敬佩殿下的为人、担当、智慧,可如今属下真的在殿下身上看不到半点当年的样子。” “属下还有许多这些年跟着殿下的人,我们都没有放弃过希望,可现在真的很失望。” 青安见状,将茶水放在了床边,向沈景行行了一礼,低头离去。 伴随着房门被关上,原本热闹的栖月阁只剩下了沈景行一人。 他不顾滚烫,将那杯茶水一饮而尽,零星几片茶叶在嘴里打转,最终顺着喉咙留下。 “咳——” 沈景行咳出一口血来,有些无力的躺在床上。 他不能出面保护她,只能把这些人都推给他。 另一边青安走出了栖月阁,等他再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在清溪苑外了。 “你怎么来了?” 出来倒水的青橘有些差异的看了过去。 她怎么觉得青安有点不对劲呢。 “我......那个,青橘殿下让我来看看娘娘。”青安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还是撒了个谎。 “那在外面站着看?进去说吧。” 青橘眉头一皱,不解的看向他,随即领着他进了屋。 白晓瑾正懒懒的靠在太师椅上用这糕点。 “娘娘,青安奉殿下之名来看望娘娘。” 闻言白晓瑾睁开了眼,戏谑的看向了青安。 “奉命?你随便找个什么借口都比这个好。” 沈景行要是真的让青安来,青安绝对不会说出来。 “属下......不是的娘娘,殿下其实还是很关心您的,只是......” 青安下意识的想为自家殿下说好话,却想到刚刚那一幕幕,一时语塞。 “怎么?你不会把沈景行气死了,现在来我这谢罪了吧。” 白晓瑾看出他的不对劲,眉头一挑,戏谑道。 “属下没有,只是......” 青安连连摆手,想了想还是将刚刚的事情告诉了白晓瑾。 “噗,可以啊你,不错,有胆子,有魄力。” 听说青安将沈景行骂了一顿,若不是身上的伤限制住了她,白晓瑾绝对能笑趴下,饶是如此,刚听说的时候,白晓瑾还是险些给口中茶水呛死。 虽然知道某位病入膏肓的太子殿下一定难受的要死,但白晓瑾依旧有些坏心眼的想为青安鼓掌。 这简直就是现世报应! 一旁的青橘也给青安比了一个干得漂亮的手势。 “娘娘,属下真的是一时失言......只是如今属下是真的看不透殿下在想什么了。” 青安有些失落的低下头。 他崇敬一直以来愿意以生命保护的殿下,不该是这样的。 “咳咳,你等等啊,让我缓缓。” 白晓瑾摆了摆手,又灌了一杯茶水平复心情,才收起了笑容,是以青橘和青安一同坐在自己对面。 第二百零三章 借种 “你们呀,跟了沈景行这么久,怎么一个两个都不见聪明点。” “我呀,一开始的确很生气,很伤心,但让我生气的不是沈景行的那些话,而是他的做法,他的做法让我觉得他从始至终都只是把我当做白晓瑾而已。” 白晓瑾捧着茶杯,一本正经的开口。 “啊?” 青安和青橘对视一眼,并不明白白晓瑾的意思。 白晓瑾不是白晓瑾还能是谁? “我是千秋的太子妃,是沈景行的妻子,我本该是他的亲人。亲人就该一同面对这些,就该相互信任。” 白晓瑾一边说着,这些天的种种也在眼前闪过。 “我娘死后,我生活的地方就没有家人了,爷爷死了之后,我更是连唯一的亲人都没有了。但那一纸婚约却让我和沈景行绑在了一起。” “我和他最终成婚,不单单是因为那一纸婚约,也不单单是我想让他帮我,是他给了我久违的感觉,我想和他成为家人。” 一起欢笑,一起生活。 她不想要什么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 她只想要天塌下来,一起扛着。 闻言,青字辈的两个人恍然。 “所以啊,你们没必要安慰我,也没必要替我生气、难过。沈景行他这段日子脑子不太合适,一直没转过弯来。” 白晓瑾一本正经的语气里多了一些愤愤不平。 没办法。 一说起来还就是好气啊! “至于你们啊,一个两个都对他失望了。一个上赶着让我去给沈景行戴绿帽子!” 青橘在青安差异的眼光中摸了摸鼻子。 她没有,她绝对没有! 白晓瑾可不管她抗议的目光,继续说道:“一个还把一个命不久矣的高级病人骂了一通。” 真是想想就好笑。 青安也没空看青橘表达自己得震惊了,同样摸了摸鼻子,装作没事发生一般。 “你们都是他一手提拔、训练出来的,若是沈景行真的为了我的未来,这般折磨自己,你们心底会好受吗。” 白晓瑾一语道破关键。 他们心底不会好受。 甚至有可能将心底的悲伤化作不忿,转移到白晓瑾身上。 “所以......殿下是故意的?” 青橘挑了挑眉,有些不确定。 却见白晓瑾认真的点了点头。 苍天呐,终于有个明白人了,她知道关心则乱,但他们好歹是一只跟在太子身边的,怎么就想不通呢。 哦不对,毕竟某位太子殿下有时候也想不通。 比如现在。 青橘看了眼青安,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道:“青安,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着殿下吧,我怕他想不开。” 青安:...... 这反转来的有点快,他需要缓一缓。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刚刚......”青安咽了咽口水。 完了。 他刚刚把自家殿下骂了一顿! 不小心怒骂顶头上司怎么办,在线等,急! 白晓瑾和青橘投给他一个同情的目光。 在说另一边的白府。 自从沈景行病重的消息传出,最开心的莫过于白绾绾母女俩了。 这一个月来,白绾绾出卖自己的身体,每日在九皇子的身下求欢,心底早就麻木,唯一的念想就是要怀上孩子! 只有怀上孩子,她才能和白晓瑾一样享受荣华富贵,才能脱离现在猪狗不如的日子。 沈夜安被迫禁足在府,远离朝堂,将这些的怒火全部转移到了白绾绾身上。 白绾绾再也不是他昔日捧在手心的梦中情人,而是一个泄愤的工具。 “真是老天开眼啊!她白晓瑾终于遭报应了!” 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卫氏的笑声响彻白府。 “是啊,报应。”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回家休息几日的白绾绾抚着嘴角的伤痕,一并冷笑着。 “绾绾啊,如今就看你的了,只要你能怀上孩子,九皇子殿下一定能回心转意,到时候,等太子一死,她白晓瑾就是个寡妇!你就能彻底将她踩在脚下了!” 卫氏的如意算盘打的响亮。 白绾绾捂着自己的肚子,心底却有些不安。 许是看出了女儿的不对劲,卫氏开口问道:“怎么了?” “母亲,您说,这么多日来,九皇子几乎日日与女儿行房,女儿也找了大夫来看,可为什么总是怀不上孩子。” 白绾绾捂着自己的小腹。 那里是她的希望啊。 那里没有东西,那一切就都是纸上谈兵罢了。 “是啊,不应该啊。” 卫氏眉头一皱,想了想询问道:“我记得九皇子府上的侍妾不少,如今却一个孩子都没有......” 殊不知,之前的侍妾怀不上孩子不过是沈夜安当年迷恋白绾绾,不愿让其他女人生下孩子罢了。 “要不这样,你在等等,娘托人找找大夫,去给九皇子看看。” 卫氏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 “不,娘,不行,如果是沈夜安不行,那女儿可就没命了。” 白绾绾想起皇帝口谕中的内容,猛地摇了摇头。 皇帝那里就等着她腹中的孩子下地。 以他对沈夜安的了解,一旦发现是自己不行,沈夜安势必会四处寻医问药,倒是后定然会引起皇帝的怀疑。 皇帝一旦知道了真相,那她就是欺君之罪。 “娘,你去给女儿找几个身体康健的男人,越快越好。” 白绾绾一开口就将卫氏吓了一跳。卫氏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绾绾,我的乖女儿,你可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啊。而且,这......这......” “娘,我也没办法了,只能这样了!” 白绾绾紧咬着唇,声音颤抖却坚定。 不管沈夜安行不行,她都等不起了。 她现在需要一个孩子,只要让她怀上孩子,不管是谁的都可以。至于日后,她有了荣华富贵,她可以想办法除掉那个孩子。 让一切都埋藏在地下。 “娘,你不是教导女儿一切都要为自己争取吗?如今女儿被逼迫到这个地步了,再不争取,就算白晓瑾日后风光不再,女儿也看不到了啊!” 白绾绾泪眼婆娑的看向卫氏。 卫氏沉默了半晌,终究还是点头了。 “好。你在家中再住上几日,我这就让人去办。” 第二百零四章 如果你死了(上) 回到府中的沈齐远在梓钿的服侍下泡了个热水澡,便不顾劝阻,带上袁初,去宫中叫上了高远——在他答应了皇帝的条件之后,皇帝在这件事上给了他最大的权利。 二人兵分两路,二皇子府上的府兵混入人群,暗中查访出事之后回春堂的医者的动向。果然让他查到了那个与柳若初合谋的刘姓大夫。 此人家住在城郊,祖上原本是小有名气的游医,但他生性懒惰,行医的水准也是半吊子。很快就败光了祖上的家业,最终靠着一点祖上的关系,在回春堂负责抓药,勉强糊口。 正所谓由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 此人变卖了祖上的家产后花钱依旧大手大脚,这才不得以搬去了京郊生活。 当日柳若初来的时候,他正好又欠了一屁股的债,在加上柳若初的身份摆在那里。 听说柳若初只是请她帮忙换一味对人伤害不大的药物,便欣然答应了。 这诺大的京城,总是有阴暗的角落,暗地里,他不知道帮多少夫人做过类似的事情,见柳若初是第一次,还装出了一副害怕的样子,推脱许久,最后得到了更加丰厚的报酬。 事后一场酒,就将事情忘到了脑后勺,还是照常去医馆当值,完全不记得柳若初让他火速离开京城的事情。 毕竟每个月总有那么些夫人、小姐要做什么龌龊的事情,让他出去避风头。 到头来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 只可惜这一次幸运之神没有眷顾他。 柳若初或许也没想到自己找到的人会是这么个玩意儿。 是以哪怕她最快的速度传了消息出去,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杀手,也没想到两天过去了,这人不但没赶多少路,还一直留在城中堂而皇之的继续工作。 等柳若初的人发现了不对赶回来的时候,正巧碰上了沈齐远带兵前来抓人。 双方免不了一场恶战。 好在最后那个刘姓的医者被保了下来。 天牢的东边与西边完全是两个模样。 刘姓的医者被救下来后还没缓过神,人就被架上了天牢的刑具上。 沈齐远坐在走廊的尽头的阴影下,脸色苍白。 淋了一夜的雨本就让他满身疲惫,适才激战之时不慎被刺客刺伤了左肩,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 现在血虽然制住了,整个人却依旧有些昏沉沉的。 “殿下,要不您先回府休息吧,属下审完立刻将口供报给您。” 袁初有心试探沈齐远的体温,但他也知道,这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二殿下,平日里最是讨厌别人的触碰。 沈齐远也没有硬撑着,点了点头,又吩咐道:“他招认之后迅速将口供送来府上,一旦招认是柳若初所为,就给高统领也送一份,请他仔细搜查柳家,务必找到白疏月。” 沈齐远与白晓瑾设想的一样,只要确定是柳若初在陷害她,那任谁都会觉得白疏月的失踪是柳若初所为。 袁初点头应了,搀扶着沈齐远上了回府的马车。 “对了,太子将死,太子妃被困天牢,这些消息,你是怎么查到的。” 沈齐远坐在马车上,伴随着刘大夫的落网,原本焦躁的心才沉浸下来,察觉到了些许不对。 “属下......” 袁初愣了一下,将自己得到情报的过程详细的告诉了沈齐远。 从一开始看似的机缘巧合,到消息确定之后的真实性。 每一步看起来都像是被眷顾了一般,但沈齐远深知,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 回到府中,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沈齐远有些疲惫的躺在床上,思绪很乱,睡的也就并不安生,梦里他似乎得到了一切,却又好像失去了一切。 耳边嗡嗡作响,沈齐远不耐烦的翻了个身,意识清醒了些许。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 屋外传来袁初和梓钿的窃窃声。 “袁初。” 沈齐远一开口,险些被自己沙哑的嗓音吓到。站起身,还有些晕乎乎的,但意识已经清醒。 “殿下,那个大夫都招了,这是供词,属下已经给高大人送了一份过去。”袁初走进房间,将怀中的供词递了出去。 沈齐远翻开,里面清楚地记录了白晓瑾被冤枉的那一日,柳若初是什么时辰到的、说了哪些话、做了什么事。 当日柳若初去回春堂的事情是证据确凿。 “殿下,当日郡主殿下给的钱袋中还包含了一些银票。属下去查过了,全部都是东盛商行的,东盛商行的掌柜的辨认过了,按照编号来看,的确是郡主兑换过的那一批。” 袁初又拿出了几张银票。 “还有钱袋子上的绣工,属下让人辨认过了,的确属于柳府专用的绣娘。” 东盛商行不同于其他的商行,他们开出来的银票只会在京城权贵中流传。每一张上面都有防伪的标志和编号。 “备马,本王去一趟太子府。袁初你亲自去柳府,将那个绣娘带走保护起来。” 认证物证具在,柳若初抵不了赖的,如今宫中的消息还没传出来,柳家不可能反应那么快。 正是将人带走的最好时机。 而好消息似乎并不只这些,袁初刚备好马,高远便亲自来了一趟二皇子府,带来了他从柳家的一处闲置已久的别院中找到的白疏月。 那别院的看守称,前日晚上有人带着白疏月前来,声称是郡主吩咐的。 “似乎被用了什么迷药,刚找到的时候人才刚醒来。” 见白疏月出现,沈齐远心底悬着的心才放下。 他知道白疏月和白晓瑾情同姐妹,他真的很担心找到一具尸体,他无法面对她的悲伤。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忍得住的。” 沈齐远坐在马车上,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象征着皇子的身份,每个皇子都会有一个。 手指摸到一个算不上是裂缝的痕迹,沈齐远顿了顿。 那里不是个裂缝,而是景字上的那个日字。 是他们刚拿到玉佩的时候,他央求着自己的大哥刻上去的,只可惜只刻了一半,就被进来的皇后打断了。 第二百零五章 如果你死了(中) 沈齐远靠在马车壁上,双眼微微眯了起来,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他至今都能回想起沈景行当时的样子。 答应他的时候,面上写满了不耐烦,但他依旧没错过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的喜悦。 少年第一次刻玉,显得谨慎又小心。似乎是因为这玉的特殊含义,更多了些许的郑重。 因为懿皇贵妃的缘故,宫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只有沈景行和沈齐远两个孩子。可能是缺少玩伴的原因,沈齐远记得小时候他很黏着这个大哥。 从小,母后就告诉他,要成为太子,要成为未来的皇帝。 而他的父皇似乎也更喜欢他,面对沈景行的时候,父皇更多的时候是板着脸。 因为年纪相仿,两个孩子一同进了御书房读书,沈景行是最优秀的那一个,却也是挨板子最多的那一个。 好像不管他怎么表现,父皇都不会满意。 那个时候母后就会告诉他:远儿,因为你是嫡子啊,你父皇最喜欢你了。 那个时候他信了。 直到成年他才知道,皇帝抱以厚望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 沈齐远还记得懿皇贵妃薨世的那段时间。 他从小粘着的哥哥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就连嘲笑别人,似乎也成了他必须完成的工作一般。 他开始害怕这样的沈景行,如同一具行尸走肉一般。 而那个时候十二皇子又占据了沈景行课业之外的大部分时间。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这个兄长疏远的,因为害怕他,因为嫉妒他陪着十二弟,还是因为他才是嫡子,太子却不是他...... “你如果死了......” 沈齐远睁开眼,看着玉佩上几乎要看不见的日字,身子颤了一下,他有过卑劣的想法,却从未想过那些想法有一天会成真。 或许因为小时候的敬仰,他的内心深处始终觉得大哥是不可跨越的大山。 “我回好好照顾他们的。”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缓缓停下,门房见到是他吃了一惊,不多时青安便走了出来。 “参见二皇子殿下。” 自从知道沈齐远对自家太子妃的想法之后,青安每次看到他都神色复杂。 他真的不知道沈齐远这个时候上门,是来给他家太子添堵的呢,还是添堵的呢还是......添堵的呢。 “本王听闻皇兄重病,匆匆而归,特来探望,没带什么东西,这几样是我在南境练兵的时候寻到的药物,据说甚是稀少,特来送给皇兄。” 不知何时沈齐远手中多了一把折扇,让原本就俊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儒雅。 “多谢二殿下美意了,二殿下这边请。” 青安在心底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将沈齐远领进了府上。 听闻皇兄病重,匆匆而归。你确定不是听闻你皇嫂有难,特地归来的? 一步入栖月阁,扑面而来的浓浓的药味让沈齐远的步子顿了一顿。 青安看了过去,好心的解释道:“这些日子殿下每天喝药就和喝水一样,每日还要药浴、吃药膳,是以栖月阁才会......二殿下呆久了就会习惯了。” 沈齐远没有张嘴,点了点头,没有再让青安带路,索性自己推开了栖月阁正殿的大门。 和他记忆中的一样,沈景行半卧在窗边的软榻上,神色苍白,手上正在翻看着一本书,丝毫不受空间里第二个人到来的干扰。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沈齐远朗声道,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沈景行这才好像注意到他一般抬起了头。 “你来了,不必拘束。” 沈齐远站起身与沈景行对视着。 那双黑眸一如既往的好看,沈齐远想从中看出点什么,却如同一滩死水。 沈齐远突然扯了扯嘴角,他希望看到什么? 悲伤?痛苦?嫉妒? 沈齐远第一次看到这样如同一滩死水的黑眸的时候是在懿皇贵妃薨的那一日。也是那一日,他再也没见过那双熟悉的黑眸——保含感情。 “臣弟奉父皇之命办理此次皇兄中毒一事,已经查明,可以还皇嫂的清白,想着皇兄在病重无聊,或许会感兴趣......” 沈齐远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看向沈景行。 后者眉头都未皱一下,目光重新落在书页之上,却没有丝毫的移动。 “没什么兴趣,你若没什么别的事就别来打扰病患休息了。” “皇兄,你感兴趣。”沈齐远突然笑了。 几年前,兄弟俩的关系已经没那么要好、刚刚设入朝堂的时候。 皇帝将一个治理水灾的任务摆在兄弟俩面前。 沈齐远第一次接触这些,很兴奋,查找了大量的资料,最终给了皇帝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而沈景行,他的答案,让直到现在那座堤坝再也没有坍塌,那个州再无水灾发生。 那时候皇帝便拿着奏折问他们想不想知道结果。 沈景行同样回答:没兴趣。 他知道沈景行那时候是真的没兴趣,因为他很清楚皇帝最终会选择什么。但这一次,不一样,他能感受到沈景行的迫切。 明明是同样把握在手心里的事情,沈景行居然还会担心有变量发生。 他早该察觉到的,沈景行比他想象的陷的还要深。 “皇兄,我从小就知道你比我优秀,却不想,在保持清醒这方面,你也远超于我。” 不过既然沈景行发话了,为了不被赶出去,沈齐远换了一个话题。 “皇兄你放心吧,如果你死了......我会替你照顾好你想找不够的那些人。” 沈齐远的声音越来越小,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究竟是希望沈景行死了,还是希望他能够继续活下去。 “哦,那就多谢了。” 沈景行低垂着头,翻着书页的手指泛白。 “皇兄我真的很佩服你,我不忍心看到晓瑾有一丝伤痛,你却能看着她受伤还往她身上捅刀子。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沈齐远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难掩声音中的那一丝颤动。 沈景行抬眼看了他一下,冷漠的开口:“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若是真的与我无关,你为什么会让那些消息传到我这里来!沈景行你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 第二百零六章 如果你死了(下) 沈齐远站起了身语气里有些激动。 他皇兄哪怕要死了,还真是都拥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相比之下,沈景行表面最起码是很平静的,嘴角扯了扯,泛起一阵苦涩。 他倒是想撑起身子与沈齐远对视,但今日一早醒来,他的双腿几乎失去了知觉。这样的他根本没办法在不依靠外力的情况下自己坐起来。 “沈景行,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把你的妻子推给别人!如果你死了,我可以照顾她,但这完全是因为晓瑾于我也是特别的存在。” “而不是因为你临死前的施舍!” 此话一出口,沈齐远便瞬间明白这几日自己膈应在什么地方了。 他和袁初都在南境练兵,留在京城的情报网没胆子将手深入皇宫或者太子府,尤其是皇帝还特意封锁了重要的消息。 可他手下的探子却在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太子不久于世并非谣言。 紧接着太子府便传出了太子妃与太子不和分居的消息。 在后来就是完全被皇帝遮掩的白晓瑾投毒被关进地牢一事,在无意中被自己的探子从两个说话的小太监口中得知。 太多的巧合,丢在别人那里可以说是天降鸿运,时来运转。 可他不一样...... “沈景行你看看你现在在做些什么,你究竟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那个指着我让我离她远点的人是谁了!” 沈齐远满心的不甘。 不甘自己会输给一个这样的人。 “沈齐远,本王做了什么都与你无关!” 沈景行脸色一沉,虽然还是半卧着的,但恍惚中沈齐远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因为他不想读书而训斥他的兄长。 “沈齐远!你做了什么与我无关,我只希望我的弟弟能好好活下去!” 或许那个时候他大哥就已经预想到了日后他们兄弟相残的样子。 “你说过会保护她一辈子的,沈景行可你看看现在你想什么样子!你就像个彻头彻尾的懦夫,只会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你以为好的方式伤害别人!” 沈齐远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 听见里面激烈的......争吵声? 青安想了想还是抬腿就往清溪苑跑。 他觉得这种时候,为了避免二皇子一个激动提前终结他家太子为数不多的寿命,还是找白晓瑾来更有用一些。 “沈景行我告诉你,如果是我的话,我最起码会在我最后的日子里,尽我所能的将我能给她的快乐都给她!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需要我教给你吗!” 沈齐远眼眶有些发红。 他想起年幼的时候曾和沈景行背着母后偷偷地养了一只小猫咪。 小猫咪喜欢玩球,沈景行就帮他编了藤球,两个孩子再废弃的宫殿里和一只普通的小猫玩耍,好像平常人家的兄弟一般。 后来小猫被皇后发现了,毒打了一顿,扔进了湖里。 沈景行帮他把小猫就出来的时候,小猫软软的躺在他的怀里,还在努力的冲他叫。 他很伤心。 是沈景行拧着身上的水告诉他: “哭什么,有功夫哭,不如趁着小猫还有一口气,尽你所能的将你能给它的快乐都给它。” 那之后的半个时辰,沈齐远带着泪水,呸已经开始摇摇晃晃的小猫玩球,抓来蝴蝶给它扑,最后把它埋在了御花园的海棠树下。 “这次情况不一样。” 沈景行显然也想到了自己从前说过的话,声音缓和了几分。 “所以你就躲在背后坐着这些无谓的,让人伤心的施舍!却不肯去看看她身上的伤痛。皇兄你知道吗,我冲进去救下她的时候,晓瑾看过来的第一眼是有光的。” 沈齐远回想起当时的场景,苦笑了一下。 “可她看到是我后,那光芒就消灭了......” 她希望来救她的人是沈景行,而非他。 听着这话,沈景行手中的书页彻底被撕破,脸色愈发的沧白,他已经分不清胸口的疼痛是因为什么了。 “我为了接受这个事情,已经向父皇发誓,与晓......皇嫂再无瓜葛。但沈景行倘若你真的死了,我依旧有无数的办法将她变成我的人。” 沈齐远第一次收起了笑容,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目光落在沈景行隐约有些崩裂的面孔上,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呼——怎么样了。” 刚出栖月阁,便看到白晓瑾慌慌张张的朝这边跑来,见到他明显长出了一口气。 “皇嫂我不过是单纯的来看望皇兄罢了,你怎么像是怕我吃了皇兄似的。” 沈齐远笑了一下,想抬手帮白晓瑾收拾额角的乱发,肩上伤口的疼痛,让他的动作僵了一僵,同时也提醒了他自己说过的话。 苦笑了一下,沈齐远垂下了手。 “高统领在柳府的一个别院找到了疏月姑娘,你放心,疏月姑娘在高统领那里做好了口供就会回来,很快的。” 白晓瑾默默地点了下头。 白疏月会出现在哪里里,也是她昨晚在青安和青橘离开后迅速联系了花清秋,几番商讨最终敲定。 最起码这个法子既能让白疏月不必关心越狱的罪名,还可以做实柳若初的罪名,可以称得上是一举多得。 “回春堂里那个关键性的证人我也已经带人抓到了,已经招供了,确实是柳若初指使的,等疏月姑娘的证词下来,我便立刻入宫,还你清白。” 沈齐远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只能继续适才在沈景行那里没能进行的分享。 “多谢你了,费心了,诺这个给你,先用着,效果不错。” 白晓瑾的目光有些复杂,冲他点头道谢后递上了一瓶药粉。 “这是......” “疗伤药,疗效很好。”白晓瑾没有解释过多,指了指他的肩膀。 沈齐远心底一暖,下意识的解释道:“捉人的时候出了点意外,柳若初不知什么时候传出了信号,派人去杀那个大夫,两方人马刚好撞在一起。” 柳若初会派杀手去杀那个大夫白晓瑾是一点也不例外,甚至还有些心虚。 毕竟是她在天牢里提醒过对方一次。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柳若初派的杀手两天的时间没杀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夫。 不得不说这种杀手放在清渊阁,要么死,要么被淘汰之后......死。 第二百零七章 划清 “多谢。” 沈齐远接过药,心底一暖。 “客气什么,我们现在是一家人嘛。” 白晓瑾的语气却让他身子一颤,眼中露出了些许难以置信的受伤。 对上他的目光,白晓瑾紧咬着唇,有些不忍。 但她知道有些话必须说清楚,不然日后就说不清了。 她不是不想欠别人人情,但却不想欠沈齐远的,沈齐远的帮助背后的那份情谊,从她与沈景行纠缠在一起的那一刻她就还不清了。 “晓瑾,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沈齐远的声音在颤抖。 适才他和沈景行说的有几分是真的。 他都想好了,沈景行去世后,他定然会是下一任的储君,皇帝的身体也每况愈下,只要再等等,再等几年。 他就能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到时候他可以让白晓瑾更名改姓,可以光明正大的迎娶她为妻。 白晓瑾明白沈齐远的想法。 也明白他为什么会愈发的不再掩饰。 因为沈景行快死了。 “我绝不会让沈景行死的。” 白晓瑾再度开口,眼中的坚定,将沈齐远要说的话都噎了回去。 “对不起......” 半晌沈齐远苦笑着开口。 这样坚定地要救沈景行的白晓瑾,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那些想法的阴暗。 从初见起他就知道白晓瑾是不一样的,不同于京中贵女们的明争暗斗、争名逐利,她身上的纯良、潇洒都深深地吸引着他。 “沈齐远,其实我与你平日里见到的那些人没有什么区别。或者说,比起他们,我完全称不上是良善二字,只配的上阴暗。” 白晓瑾看着他,一字一字的说着。 如果换做其他人,她大可以卑劣的利用这样的身份。 但沈齐远不一样。 她曾经真的把他当做朋友。 她现在只希望沈齐远对她的感情,不过是因为自己所表现出来的那份不同。 “其实那天如果你晚来一步,看到的或许就是柳若初的尸体。我从来都是个睚眦必报之人,任由柳若初动刑,不过是为我动手杀她铺路罢了。” “如果你不来的话,你听到的或许会是郡主柳若初意图谋害太子、栽赃太子妃,最终在对太子妃言行逼供之时不慎失手打翻了烛火,被活活烧死在了天牢中,而太子妃侥幸逃脱。” 白晓瑾注视着沈齐远充满震惊的双眼,缓缓开口问道:“如果是这样,你依旧会觉得我可怜对吧。” 沈齐远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这就是我让你,让世人看到的罢了。” 白晓瑾言下之意很明显。 沈齐远爱上的是白晓瑾,但不是她。 她不是沈齐远爱上的那个人,那个样子的白晓瑾只是表面罢了。 他未曾看过她的内心,不知道里面早已腐烂。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沈齐远喉头有些发干,不知道是因为这骇人的真相还是自己心爱之人的转变。 “沈齐远,如果一个女人,手下有无数鲜血,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甚至可以将自己也算计在其中。这样的人你还会爱她吗?” 白晓瑾抬眼看着他。 “不会。” “不会。” 二人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答案。 沈齐远抬眼看向天空,阳光分外刺眼。 “从一开始,沈景行就看穿了我的伪装......” 而沈景行从一开始就给了她最大的支持。 沈齐远闭上了眼,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 “这次事情多亏了你,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日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会鼎力相助,但有些事情......是不可能的。” 白晓瑾看向沈齐远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内疚,再次道谢。 这一次沈齐远为她做了太多。 听出她语气里的刻意疏远,沈齐远眼底闪过一丝受伤。 是了就算白晓瑾不说,碍于和皇帝的约定,他也没办法再同她...... “皇嫂,你无需这般客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沈齐远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爱上一个和他兄长有婚约的女子,甚至在她已经成为他长嫂之后依旧对她心有绮念...... 白晓瑾说的没错,这样对他们都好。 他转身离去,又再度回头,看到的只有白晓瑾在栖月阁外朝里张望的背影。 “但如果是你的话,我还是会爱上你的。” 声音轻飘飘的,是说给远处那人也是说给自己的。 他和皇兄一样...... 爱上的是那个人,是那个人的一切,不管白晓瑾是什么样的,他都确定,自己会爱上她。 “一切都会好的。” 沈齐远做上马车,再度看向腰间的玉佩,眼中有一丝阴晦一闪而过。 都会好的,他会按照白晓瑾希望的那样,但总有一天,他会证明给她看的。 他爱的是她的全部...... “我们来日方长。” 沈齐远低喃道。 作为兄弟,他现在和沈景行唯一的默契大概就在并不相信白晓瑾能救下沈景行了。 “袁初,派人通知高统领,让他去天牢里提人,再带上白疏月的证词和柳家别院护卫的口供一同交到父皇那里去。” “哦对了,还有柳若初的那个婢女,不是说招了不少东西吗,一并带去。” 沈齐远沉声吩咐道。 “殿下不亲自去汇报给陛下吗?”袁初一愣,这件事情是沈齐远督办,不过一天就有了结果,皇帝必然会看出的能力。 “我们入宫,直接去见柳若初。” 沈齐远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听不出什么波动。 “是。” 袁初没再发问,赶着马车掉了个头,朝皇宫而去了。 知觉告诉他自家殿下似乎要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而皇宫那边,养心殿出了那么大的事,皇帝虽然封锁了消息,但皇后还是从柳若初被禁足、白晓瑾被放回府中上看出了些许端倪。 企图联系沈齐远,却始终联系不到的皇后,只能打着各种名义提心吊胆的在养心殿呆了一早上。 一旦沈齐远查出什么来,有她在也能保住柳若初。 虽然在她眼中柳若初是一个没什么脑子的棋子,但皇后决不能让柳若初死在自己儿子的手里。 就算师出有名,镇北王不能说些什么,但个人的感情又有谁能把控得住。 镇北王在军中声望颇高,沈齐远也同样手握兵权,只要镇北王想,完全可以让沈齐远在军中的声望一落千丈。 第二百零八章 失手 这段时间下来,皇后已经看出了白晓瑾在沈齐远心中的分量。深知自己这个儿子是绝不会放过柳若初的。 碍于沈齐远刻意避着她,也只能在皇帝这里拦上一拦了。 身为母子俩,沈齐远在得知皇后派人来找过他之后,随即就猜到了皇后的想法。 谋害太子、诬陷太子妃、公然蔑视圣旨、对太子妃动刑。 这里每一条走足够柳若初死上一回了。 但碍于柳若初身后的镇北王,若是有皇后力保或许还真的要不了她的命。 是以沈齐远让高远去汇报情况,自己打着捉拿谋害太子之人的旗号与高远兵分两路,直接去了柳若初禁足的长菊宫。 长菊宫常年无人居住,柳若初当日是被御林军直接丢进来的,更不会有人帮她收拾。 柳若初在里面又惊又怕,一夜未眠,坐在椅子上。 当沈齐远推开长菊宫正殿大门的时候,柳若初才如梦初醒,僵硬的抬起头,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着。 “二皇子是打算亲自接本郡主出去吗。” 在柳若初看来,沈齐远能找到的人证早就被她派人解决了。 沈齐远轻笑了一声,将刘大夫的口供放在了柳若初身旁的桌子上。 “本王确实打算亲自送郡主走。” 沈齐远逆着光,面上一如既往地温暖笑容却让柳若初害怕。 她自由在宫中长大,最瞧不起的就是身为嫡子却性子软弱的沈齐远了。 沈齐远并没有坐下的打算,手指在那份供词上点了点,柳若初下意识的拿起供词看了过去...... 养心殿。 皇帝正批改着奏折,皇后站在一旁伺候着笔墨,殿内只有笔尖落在奏折上的声音。 “陛下,高统领来了。” “宣。” 皇帝并未抬起头,继续批阅着奏折。 “臣高远参见皇帝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朕记得昨日让你协助二皇子办案,怎么今日便回来了。” “启禀陛下,二皇子殿下已经查明郡主殿下谋害太子、陷害太子妃娘娘一事,特让臣带供词及证人前来禀报。” 闻言皇帝这才放下手中的笔墨抬起了头来,而正在研墨的皇后手下一顿。 “二皇子怎么不亲自前来?” “二皇子殿下已经带人去长菊宫捉拿郡主殿下了。” 高远将袁初传来的话一字不差的转述给了皇帝。 皇后脸色一变,瞬间明白了自己这个儿子的想法,匆忙放下手中的墨条,“陛下谈论朝堂之事,臣妾不易参与,便先告退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后,迟迟不语,可是把皇后记得手心直冒汗。 “皇后去吧。” 半晌皇帝才开口应允,皇后如获大赦,匆忙离开。 “菊芮,你让人将消息传到太后那边去,本宫速去长菊宫一趟。” 皇后呈上轿攆,面色凝重,只能寄希望于沈齐远还不至于直接杀了柳若初。 另一边的长菊宫中,柳若初看着供词上的内容脸色比墙壁还要白上几分,踉跄着向后退了两步,跌坐回椅子上。 “这......这......这是假的!假的!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还活着,我明明......” 自知失言的柳若初捂住了自己的嘴,只是不断地摇头,泛红的双眸中满是惊恐。 “你明明已经买了杀手去杀了那个大夫?” 沈齐远接过了她的话头。 上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形彻底挡住了柳若初面前的光,柳若初颤抖的更加厉害了。 “可惜啊,你找的那个大夫从来都没打算听你的离开京城。而你找的杀手不仅实力不行,脑子也不怎么灵光,应是在外找了两日才返回京郊。” “郡主殿下,本王可是被你找的杀手伤了,你说你,又给自己安了个罪名。” 沈齐远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其中的杀意让柳若初手脚冰凉。 “沈......沈齐远,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我是郡主!我外祖是镇北王!你不能对我做什么!” 柳若初缩在椅子上不断地颤抖着,眼底布满了恐惧的泪水。 她已经知道沈齐远是来干什么的了。 “镇北王?呵。”沈齐远轻笑了一声,又掏出一份繁花的供词扔在了柳若初脸上,“喏,郡主可直到这里面的东西,就算几个镇北王也保不住你!” 繁花是柳若初的贴身婢女,时常还会为柳若初出谋划策,奈何柳若初对她确是越来越差,是以沈齐远的人没费什么功夫,就从繁花口中掏出来了不少东西。 这份证词沈齐远在来的路上看过了。 其中就包括了柳若初找来人杀白晓瑾,结果却被白晓瑾一人单挑数十个杀手的事情。 那一刻他才相信,如果他不冲进天牢,或许柳若初根本都不需要被禁足在长菊宫。 “这个贱婢!贱婢!她背叛......不,不她这是在随意攀咬!是你,沈齐远!是你胁迫繁花的!” 看着上面详细记载着的这些年自己从找人毁去喜欢沈景行的女子的面貌,到这段日子对白晓瑾的所作所为,柳若初忍不住破口大骂。 “沈齐远你个混蛋!你污蔑我!” “说起来,郡主殿下该谢谢本王才是。” 毕竟是他的出现让柳若初多活了几天。 沈齐远说着活动了一下手腕,握住了柳若初的手。 柳若初蓄了很长的指甲,保养的一向很好。 “你......你要干什么,沈齐远我警告你啊!我喜欢的是景哥哥!我对你,对你没兴趣!” 柳若初吓坏了想抽回手,却没有丝毫的力气。 见她误会,沈齐远也不多说,握着柳若初的手指,放在了自己脖颈上。 一用力,就是一道血痕。 柳若初看着沈齐远几乎自残的行为,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本王将你带离长菊宫,去父皇面前认罪,可惜郡主殿下不识好歹,企图逃跑还抓伤本王。” 沈齐远看着柳若初惊恐的面容,一字一字的说道。 “男女力量的差异本就大,你说本王为了自卫,失手杀了郡主殿下的几率有多大。” 原本笃定沈齐远不能杀自己的柳若初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彻底慌了,不断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沈齐远死死地握住。 第二百零九章 流放(上) 郡主柳若初意图谋害太子、栽赃太子妃,最终在对太子妃言行逼供之时不慎失手打翻了烛火,被活活烧死在了天牢中,而太子妃侥幸逃脱。 白晓瑾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齐远的嘴角微微上扬。 “你在挣扎中不慎打翻了烛台,点燃了地毯,整个宫殿都被烧着,本王想救你,却无能为力,最终本王侥幸逃脱,而郡主殿下葬身火海。” 晓瑾,这是你未能完成的结局。 我帮你...... “不知道郡主殿下对这样的结局满意吗?” 看着眼前的沈齐远,柳若初震惊的都忘记了哭泣。 这样的沈齐远与她记忆中的那个温文尔雅、性子温和的如玉公子完全不同。 “不,不,不你不能,我外祖,我外祖是......” 柳若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沈齐远冷冰冰的打断了。 “郡主殿下还不明白吗,就因为你外祖是镇北王,你才会在京城长大,本王真的搞不懂,你怎么一点都没有身为人质的自觉呢?” “镇北王拥兵自重,没有半点自觉,父皇念在他是忠臣良将的份上一忍再忍,你却在京城仗着镇北王的威名视皇权如无物,你说父皇会不会将这笔账算在镇北王头上。” “啪——” 听了这话,柳若初不知道从哪得来的勇气,一巴掌扇在了沈齐远脸上,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身子不断地往后缩,企图避开沈齐远的目光。 “你胡说!我外祖对朝廷忠心耿耿!我也从未蔑视皇权!我没有......都是白晓瑾,白晓瑾那个贱人干的!” 沈齐远看着惊恐的柳若初,心底升起了一丝莫名的满足感。 不在乎面上的巴掌印,从怀中拿出了一条帕子裹在了柳若初脖颈之上。 “很遗憾,本王今日准备的不够,没有麻绳,不能让郡主感受一下被勒死是什么样的滋味。” 当日在天牢之中,柳若初的长鞭便是缠绕在白晓瑾的脖颈之上。 “不,不,不要啊,求你了,求求你......” 丝帕冰凉的触感在夏日里用是最好的,可现在柳若初却只感受到刺骨的寒意。脖颈上的大手不断的收紧,她努力张大嘴,想要吸入更多的氧气。 “属下参见皇后娘娘。” 殿外袁初行礼的声音救了柳若初一命。 沈齐远收回手,缓缓地直起身,柳若初则如同溺水的人一般瘫软在椅子上不断喘气。 一抬眼对上沈齐远那满眼的遗憾,顿时生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殿门被推开,皇后带着菊芮走了进来。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怎么来这长菊宫了。” “本宫掌管六宫,这后宫还有本宫不能来的地方?” 看到柳若初的状太,皇后便明白自己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儿子,心底更是直冒火。 只是这怒火全部都算在了不在场的白晓瑾身上。 “你受伤了?” 皇后上下打量着沈齐远,自然注意到了其脖颈上的抓痕。 “儿臣不过将供词带来给郡主看看,想将郡主带去养心殿罢了,熟料郡主反抗,抓伤了儿臣。” 沈齐远自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整件事情里有不可或缺的作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皇后。 “既然母后来探望郡主,那儿臣就不多呆了。” 沈齐远没给皇后说话的机会转身就离开了长菊宫。 这一次杀死柳若初的机会终究还是错过了。 走出长菊宫,看着皇宫里熟悉的一草一木,沈齐远突然有些恍惚。 适才,在长菊宫内,看着柳若初惊恐的面容,心底升起的快感不假。 沈齐远不认为,也无法说服自己,那些快感不是因为能帮白晓瑾报仇,似乎只是因为那种能掌控别人的感觉。 用力摇了摇头。 一股疲惫感袭来。 从得知沈景行命不久矣、白晓瑾出事之后,他就很不对劲,似乎有什么积压许久的东西破开,且不断地在心底生长。 “殿下?我们回府吗?” 看出他的不对,袁初隐隐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必了,去养心殿吧,这件事情还没解决完。” 保险起见,他还是该去皇帝面前争取一下,为柳若初博一块风水好的地方。 还未进养心殿,沈齐远便勾了勾嘴角,感叹道:“还真是恶人留千年啊。” 养心殿内,是太后的哭声和责骂声,是不是伴随着皇帝无奈的叹息。 在皇帝未曾崭露头角之前,太后并不得宠,他们母子俩在宫中相依为命、受尽了白眼。而在懿皇贵妃的事情上,太后又曾力挺皇帝。 加上这些年,太后从未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也未曾插手过后宫、前朝的事情,是以这对母子的关系还如当年一般。皇帝对太后也一向敬重。 “哀家年纪大了,这些年就只有若初陪着哀家,就算他做错了什么!皇帝也不该这么绝情啊。” “那可是皇帝你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太后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 皇帝想要解释,却被频频打断,十分无奈。 太后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他本不想让太后知晓自己养大的孩子是这般品性。熟料却让皇后透露了出去。 太后从皇后那里只得知了皇帝要处死柳若初的消息,并不知晓缘由,一来更是不由分说的就开始哭喊。 “哀家是个老太婆了,你怎么能让哀家看着长大的孩子去死啊!” “那皇兄难道就不是皇祖母看着长大的孩子吗?皇兄可是皇祖母嫡亲的孙子啊。” 沈齐远不等通报,还未走进养心殿,便开口朗声道。 “柳若初愧对皇祖母这些年的养育和教导,不过因为不能成为太子妃,便给皇兄下毒以此来陷害皇嫂,其心可诛!” 沈齐远走入大殿,向二人行了一礼。 “孙儿拜见皇祖母,儿臣参见父皇。” “柳若初呢?” “儿臣本想将郡主带来当面对质,熟料郡主拼死不从,还抓伤了儿臣,儿臣无奈只得自行前来。” 沈齐远最终还是为皇后隐瞒了下去。 “远儿,你脖子上的伤是若初干的?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皇太后有些惊愕的看着沈齐远,适才沈齐远的话在她心底已经掀起了轩然大波。 第二百一十章 流放(中) 沈齐远苦笑了一声,理了理衣领,想将脖颈上的抓痕遮掩住。 “皇祖母,孙儿奉父皇之命,调查皇兄被下毒一事,皇兄身为太子乃国之根本,孙儿不敢有半点耽搁,可这背后的真相却着实骇人。” “还请皇祖母相信孙儿,郡主自幼便入宫与孙儿相识,若非孙儿亲眼看见郡主将鞭子紧勒在皇嫂脖子上,若非后来的种种皆是证据确凿,孙儿也不愿相信。” “皇祖母,皇兄自幼便体弱多病,这些年已经承受了太多痛苦了,孙儿今晨去探望时,皇兄已被折磨的没了往日的风采,皇祖母,皇兄可是你血脉相连的孙儿啊。” 沈齐远字字恳切,黑眸中满是悲伤。让皇帝想到另一个儿子,不免也红了眼。 “母后,此时的确证据确凿,是朕以为母后不该为了那样的毒妇伤心劳累,这才让他们瞒着母后,是朕的不是。” 说着皇帝也将手中的几分供词、白晓瑾伤势的情况一并交给了满目震惊无法开口的太后。 “这......这怎么可能,若初那个孩子,怎么会......” 太后的手有些颤抖,翻看着供词,入目都是触目惊心。 皇帝膝下女儿没几个,是以柳若初养在寿康宫这么些年,太后是真心把她当做孙女一样宠爱的,这才养成了她这样骄纵、目中无人的性子。 但太后一直觉得没什么,娇养出来的郡主爱耍些小性子也无妨。 不曾想,让柳若初越来越嚣张跋扈,也养成了人前人后两幅面孔,最终酿成了大祸。 “皇祖母,孙儿还记得,郡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繁花正是当年郡主进宫时,皇祖母赐下照顾郡主起居的。繁花此时正在殿外,皇祖母若是不相信这供词,可以将人召来。” 一问便可知真假。 沈齐远点到为止,并未说下去。 “皇帝,可否让哀家再见那孩子一面。” 皇太后垂下手,似乎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一般,只是那苍老的声音里还是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此事事关重大,哀家只想再见那孩子一面,其他的......”皇太后红着眼,颤抖着手,将供词放回案台之上,“天子犯法都该与庶民同罪,其他的,自然任由皇帝处置。” 语毕,沈齐远便松了一口气。 太后的意思便是自己不会插手此事,那就算皇帝在留情面,也只会保留柳若初死后的尊荣罢了。 “朕陪母后一同去,远儿这两日你也累坏了,便先回去歇着吧。” “儿臣告退。” 沈齐远松了一口气,也没再推辞。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候皇帝的圣旨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同白晓瑾分享,但一想到今晨二人的谈话,一颗心也冷静了下来。 他可以等她。 等她真的看到他的那一天。 太子府。 青安刚送走每日都来的莫大夫,就看到了被袁初派人送回来的白疏月,愣了一下,下意识的迎了上去。 “疏月,你可算是回来了,怎么样?可有受伤?” 说着青安拉着白疏月的手上下打量起来。 听到青安急切的询问,白疏月摇了摇头,柔声道:“我没事,柳若初她还没来得及对付我。我就被带走了。” “额......没事就好,我,我去给殿下煎药了,你快回去看看娘娘吧。” 青安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松开手,颇有几分仓皇而逃的意味。 清溪苑。 趁青橘不在身边的空档,白晓瑾可算是和等待多时的花清秋碰上了面。 “不是我说的,你这一身的皮外伤也就看着骇人,怎么这一个个都把你盯得死死的。” 在外面喂了一个多时辰蚊子的花清秋有些不满的抱怨。 她同白晓瑾认识多年,要她说,清渊阁的阁主,不伤及性命的根本就不算是伤。 “你上次还说我多年未曾训练过,比不上你们这些正经的。” 白晓瑾没让她进来,隔着窗子给人递了一杯水。 花无影撇了撇嘴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这都哪跟哪啊,上次她是看她精神上早就疲惫不堪了。 现在? 花清秋鄙夷的看了白晓瑾一眼,得出了五个字的结论: 活蹦乱跳的。 感受到对方的目光,白晓瑾耸了耸肩,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清秋。 “你在外面呆了这么久,就是为了来膈应我两句的?” 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子嫌弃,按照花清秋对白晓瑾的了解,她就差直接说:你有事吗?没 事就走吧,有事赶紧说,说完赶紧走了。 “消息一传到凤仪宫,皇后便一直想办法联系二皇子,自己人也一直陪在了养心殿中。” 强忍着翻白眼走人的冲动,花清秋努力告诉自己,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平复了几息,才开始汇报皇宫那边的情况。 白晓瑾了然的点了点头。 皇后的反应在她的预料之中,柳若初身后是镇北王,镇北王在军中威信奇高,沈齐远走的也是军中的路子。 皇后不可能让沈齐远和镇北王为敌。 “果然,投胎也是挺重要的。” 白晓瑾轻叹了一声,颇有几分遗憾的感叹了一句。 花清秋狐疑道:“不一定吧,虽然柳若初身后有镇北王,但皇帝这些年疑心越来越重,对镇北王不满已久。” 白晓瑾淡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过多解释。 若只有皇后一人求情就罢了,但柳若初毕竟是跟在太后身边长大的,皇帝最是重孝,太后年纪大了,身子也不算硬朗,皇帝自然是不愿死了一个柳若初再折进去一个太后。 “沈齐远从太子府离开后就直接进宫了,按照我们的线人的说法,沈齐远将东西交给了御林军统领高远后,二人兵分两路,高远面见皇帝,沈齐远则直接去找了柳若初。” 花清秋也不急着要答案,继续汇报着,提到沈齐远的时候还颇有深意的看了白晓瑾一眼。 今日她来得早,隐藏在太子府中,沈齐远和白晓瑾的对话是听了个七七八八,这才知道这位二皇子居然也对自家阁主有意思。 哎。 这沈家的兄弟俩还真是......都瞎了眼。 第二百一十一章 流放(下) “你这是什么眼神?” 白晓瑾嫌弃的看了花清秋一眼。 “鄙视的目光。” 花清秋十分实诚的回答,下一秒一根银针就直冲她面门而来,花清秋不慌不忙,抬手一挡,银针钉在了手中的茶盏上。 “你一会儿还得和那个橘子解释一下。” 花清秋将茶盏连带着银针一起还给了白晓瑾。 “是青橘,不是橘子。”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纠正道。 虽然这么和花清秋打闹着,但白晓瑾心底却一点也不平静。 她原以为话都和沈齐远说开了,但看沈齐远这直接绕过养心殿去长菊宫的举动便知道,她和沈齐远之间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沈齐远怕是也觉得柳若初不会被判死刑,想趁皇帝没反应过来直接取了柳若初的性命,而后在弄一个解释的过去的意外。 皇帝因为镇北王和柳若初几次三番的行径早就对其不满,现在又迫于太后和镇北王无法杀她,定然是不会严查此事。 柳若初的死只会被推给意外。 “诶,你说......沈齐远会不会真的杀了柳若初啊。”花清秋一手撑在窗台上随意问道。 “不会。” 白晓瑾笃定道。 “嗯?怎么在你心底二皇子是个良善之人?” 花清秋一愣,要她说柳若初当着沈齐远的面差点要了他心爱女子的命,沈齐远将她千刀万剐的心都有了。 “不是。” 白晓瑾摇了摇头,从皇宫里走出来的能有几个良善之人,沈齐远不过是性子淡泊了些罢了,但还称不上良善。 “只有高远一人去养心殿汇报,皇后第一时间就能察觉到自己儿子的心思,她无论如何都会阻止沈齐远的。” “杀个人而已,不过一瞬间的事情,从宫门到养心殿,和到长菊宫是两个方向,皇后赶不及的。” 花清秋倒是有不同的看法。 白晓瑾没在辩驳,反到勾起一抹笑容,“赌一把?” “不。没好事。” 二人虽然各持己见,但花清秋在这种被白晓瑾坑了无数次的事上倒是十分的清醒。 “呵,没意思。” 白晓瑾轻笑了一声,也不再吊着她,继续解释道:“沈齐远要的不是杀了柳若初,而是让柳若初死于意外。” 只有死于意外,到时将柳若初做的事情告诉镇北王,再允诺柳若初死后的体面,镇北王才不会有太大的动作。皇帝才能继续高枕无忧,朝堂上才说得过去。 花无影在京城的时日比白晓瑾短,自然是一下子也想通了。 “不过柳若初既然活下来了,那皇帝应该就不会顾及镇北王一脉的颜面了。” “自然。毕竟柳若初明面上还是柳家的人。皇帝再怎么惩罚明面上伤的还是柳家的掩面。” 白晓瑾点了点头。 只是明眼人就知道护着柳若初的实际上是镇北王。 皇帝重罚柳若初,便是打镇北王的脸。 花清秋带来的情报不多,二人又都是聪明人不过三言两语便又汇报完了烟雨楼和清渊阁进来的情况。 不过花清秋却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白晓瑾眉头一挑,已经把“你还有事?”几个大字写在了脸上。 “那个,阁主啊。” 花清秋带着妖异美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炫丽的笑容,看的白晓瑾后退了一步,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肯定没好事。 “你和太子殿下打算怎么办呀?还有二皇子殿下,万一,我是说万一啊,你总不能给太子殿下守寡一辈子吧,我觉得二皇子殿下其实也不错。” 白晓瑾嘴角有些抽搐,不远处栖月阁中正听王太医汇报白晓瑾身体情况的沈景行丝毫不知道自己头顶有些发绿。 “阁主啊,我知道你对治好太子殿下有信心,但现在我们确实没找到关于毒圣的消息,你看你是不是要为自己以后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 错过了自家阁主大婚的花清秋其实对白晓瑾的医术没有半点质疑,只是十分期待看白晓瑾再穿一次嫁衣。 白晓瑾发誓,如果窗户是朝里开的,她现在一定把窗户狠狠地拍在花清秋脸上。 “当然,我知道民间有说好女不嫁二夫的。但阁主你......” 花清秋欲言又止的看向白晓瑾。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开口:“我看你就是太闲了,这些事情以后你要是在敢提,信不信我剁了你的爪子,塞进你嘴里好好腌一腌!” 说着,手掌为刃就朝花清秋打了过去。 “况且你和太子殿下本就是有约在先的,等你报了仇,还是可以重新选的吗,我这不是为了两个参赛者能有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嘛。” 花清秋一边说一边灵活的躲避白晓瑾的攻击。 “啪——” 熟料她的手刚刚离开阳台,下一刻窗户就被丝丝的关上了。 “我看太子和二皇子就都不错,你就都考虑考虑呗。” 花清秋的声音从窗外传来,惹得白晓瑾只能强忍着在太子府杀人的冲动。 “早就考虑好了!” 半晌只能挤出来一句话。 窗外的花清秋一愣,随即反映了过来,若不是怕被太子府的暗卫发现,她都要忍不住欢呼雀跃了。 “娘娘,宫里的圣旨出来了。” 青橘推门而入,给白晓瑾和窗外的花清秋都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哦?怎么说?” 白晓瑾淡定的将手中还插着银针的茶盏藏在了花盆后面,理了理衣服,走了过去。 青橘一脸的不满愤愤开口:“陛下下旨柳若初剥夺郡主头衔,贬为庶人,流放柳州,终身不得踏出柳州半步。” 柳州,是柳家老祖宗的出生地。 算不上繁荣。 当年柳家老祖宗出身微寒,为了活命从柳州来到京城,最终还是靠着孙子尚了郡主。而那个郡主,也就是柳若初的母亲出身高贵,又救驾有功,才有了如今的荣耀。 这些年柳家可从未回去过一次,就连宗祠都直接搬来了京城。 “哦,知道了。” 白晓瑾点了点头,没有半点惊讶。 “娘娘,柳若初这次这么过分,险些要了娘娘和殿下的命居然才被判流放!”青橘替白晓瑾不满。 “不是流放宁州我就很知足了。” 宁州环境虽然不及柳州,但却是镇北王的封地。 第二百一十二章 换药 “娘娘.......娘娘!我回来了!” 屋外突然传来白疏月的喊叫声,青橘也顾不上抱怨了,赶忙走出房间迎了过去。白晓瑾和白疏月被带走的这些天她没少担心。 在看到白晓瑾一身伤回来后,更是担心白疏月的安危。 眼看白疏月活蹦乱跳的跑回来,青橘也是松了一口气。 “娘娘在屋里呢,你快进来吧。” 上前接过白疏月的包袱又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 “青橘姐,你怎么了?板着脸,我不在的时候谁欺负我们青橘姐了?我帮你报仇!” 在天牢里的时候,白疏月又惊又怕,但一想到自家娘娘便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按照青橘从前说的那般——就算害怕也不能让人看出来。 “没事,你快去看看娘娘,我做了些藕粉丸子,给你们盛来。” 青橘被她逗笑了,仗着身高优势,抬手揉了揉白疏月的头顶,转身去了厨房。 等她回来的时候,白晓瑾坐在榻上,白疏月坐在一旁已然是一脸的义愤填膺。 “娘娘,这藕粉丸子已经凉的差不多了,娘娘尝尝。” 青橘在白晓瑾和白疏月跟前各摆了一碗。 “青橘姐!这次真的是太便宜柳若初了!她几次三番的想杀娘娘,居然只是剥夺了郡主身份流放而已!陛下真的是......” 白疏月一张俏脸都气红了。 “劝你们保持冷静,以镇北王的手段,如果他真的疼爱柳若初这个外孙女,把手里的兵权上交一部分,再在皇帝面前服个软,指不定几年后柳若初就能换个身份从柳州出来。” 白晓瑾一边说着,一边摆弄着手上的纱布,给自己拆开单手绑了个蝴蝶结。 “难道谋害太子的罪名就这么算了吗!”白疏月气结。 “当然,我说的这一切都是在沈景行去世的基础上。”白晓瑾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再疼爱的儿子,但毕竟本就是将死之人,若是能借机解决心头大患,皇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陛下难道就这么冷情吗!” 白疏月脱口而出。 “你呀,吃东西都堵不上你的嘴,陛下的旨意企容我们议论?日后在外面可不许这么说。” 青橘已经恢复了平静,虽然知道此处不会有别人,但还是警惕的关上了房门,叮嘱白疏月。 这种话是万万不能让别人听了去的。 “嗯......我就是在咱们院子里说一说而已。” 白疏月自知失言,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呀,适才疏月还没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在这里替我打抱不平。怎么现在倒不让疏月说了。” 倒是白晓瑾看这丫头又低落起来,故意打趣起了青橘。 “娘娘。” 青橘知道白晓瑾是在调侃自己,耳根就红了。 “哈哈哈哈,疏月你看你青橘姐姐,就是在你面前假正经。” 白晓瑾一边感慨这青橘的手艺不错,一边毫不客气的笑道。 “没办法,娘娘身边现在就我们两个人,青橘姐比我有分寸,这些事情当然还是要青橘姐教我呀。” 白疏月一双圆眼一转,娇笑道。 她到底年纪小,性子不稳,认准了一件事便不撒手了,有时候控制不了分寸。而青橘是青字辈专门训练出来的,做事沉稳、遇事冷静、极其克制。 哪怕刚刚又再多的不满,现在也都能压在肚子里。 两个人的性子相反却相得益彰。 “好呀,你个小丫头,现在胳膊肘都开始拐到青橘那里去了!” 白晓瑾放下碗佯怒着去挠白疏月,小姑娘躲避着跑到了青橘身后,一时间三人闹成一团,也就只有青橘还想着避一避白晓瑾身上的伤口了。 “呼,我可是伤患诶!青橘你怎么还护着这个小丫头!” 白晓瑾和她们玩闹了一会,耍赖一般的瘫倒在软榻上,心满意足的将最后一点藕粉圆子喝完。 “对了青橘,你去和青安说一声,我之前给沈景行开的药可以停了,新的药,我明晚弄好了给他。” 和二人玩闹时白晓瑾并未用拳脚上的功夫,却难得觉得筋骨舒展了不少,但因为身上的伤的缘故,吃饱了肚子就有些昏昏欲睡。 因为沈景行中途中毒这个意外,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沈景行的身子被她调理的好不容易有些起色了,被柳若初这么一搅和,简直就是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这么一想,她当时在天牢里就应该下手快些,赶在沈齐远来之前搞定一切才是。 太久没有经历过那种绝地反杀的快感了。 是她的状态不对。 她反思。 也正因为如此,白晓瑾经过几夜的深思熟虑,打算明天用沈景行剩下的一些血液做最后一次实验,换一份药方子。 不过这次她的想法有些风险,煎药上也需要些手段,青安是用不上了。 可怜她一个伤患,不仅要在清溪苑安抚小姑娘,还得亲自动手煎药。 一个大写的惨字。 白晓瑾躺在软榻上琢磨着,青橘和白疏月也没再打扰她,收拾了用过的碗筷,一个被强迫回去休息,一个则守在了屋子外面。 夏日本就炎热,再加上白晓瑾浑身上下没极快地方时没被纱布包裹着的,躺在软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半个时辰就是一身汗,嗻的伤口也不舒服。 看了看时辰,也快到了换药的时候,便唤来了青橘帮自己擦拭一二。 皮外伤最麻烦的就是不能沐浴,冬日便罢了。 这大夏天的...... 白晓瑾都有些嫌弃自己了。 “娘娘莫急,晚些奴婢再弄些水来,帮娘娘把头发清洗一边,再用奴婢做好的茉莉油保养一下,会清爽得多。” 青橘帮她擦拭身子,也将白晓瑾满脸的嫌弃收入眼中。 “哎,青橘你怎么什么都会,沈景行把你给我绝对亏大了!来,在给爷笑一个!” 白晓瑾抬手捏了捏青橘的白嫩的面颊感叹道。 “自从殿下去参加了白老爷的葬礼,见了娘娘后,回来就让奴婢进宫学这些了。” 青橘尽量保持冷静的回答,只是在白晓瑾触碰的时候还是有些许的僵硬。 白晓瑾是发现了,青橘这丫头平日里沉着冷静的,有时候却十分容易害羞。 第二百一十三章 情况不好 青橘如今说是武婢,实际上在服侍白晓瑾之前同其他青字辈一般,是沈景行手下的得力干将。 之所以在当初白晓瑾被沈夜安带走时并未发作,一来,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 二来,她当时还未适应自己的新身份,一切还是以沈景行的利益为重。 三来,她未曾考虑到白晓瑾、白绾绾和沈夜安三人之间的关系。 这才导致了判断失误,让白晓瑾被直接带走。 后来事情闹大,沈景行并未责罚她,但身为暗卫,青橘能感受到沈景行的失望,也意识到了白晓瑾在沈景行心中的分量。 “怎么今天知道帮沈景行说话了,前两天某个死丫头还和我念叨沈齐远的好呢。” 白晓瑾意犹未尽的收回咸猪手,嘴上还是得理不饶人。 “娘娘!”青橘娇嗔的瞥了白晓瑾一眼道,“奴婢就是了解太子殿下,才实在是没想到,殿下会用如此蠢笨的办法。简直就是被青安那个家伙给感染了。” 沈景行这种众叛亲离的法子说白了其实也是再赌一个可能。 赌他们会在心疼白晓瑾的情况下与白晓瑾站在同一条线上。赌他们会心无芥蒂的保护白晓瑾。 “殿下也真的是昏了头了。” 白晓瑾闻言深以为然的用力点了点头。 “其实娘娘,奴婢想过了,或许殿下这么做并非是乱了阵脚,而是另有隐情也说不定吧。” 青橘想着自己这些年认识的沈景行,实在是搞不懂,他究竟为什么会出这种昏招子。 可能是没睡醒的缘故,白晓瑾有些昏沉沉的开口。 沈景行自从身体这样之后更加谨慎了,烟雨楼那边关于他的动向本就少之又少,先下更是查不到什么东西。 青橘帮白晓瑾擦拭完身子,王太医恰好带着女医官赶来帮白晓瑾换药。女医官进入里间换药,王太医则隔着门听着女医官汇报。 “娘娘身体的底子果然好,再加上清洁到位,这么热的天也只有少部分伤口有感染的迹象,不知娘娘可否需要老臣开一些消炎去火的药?” 自从发现白晓瑾的医术也算得上高明二字之后,王太医询问的语气都好了许多。 怪不得,她一直觉得头晕沉沉的,原以为是没睡好,却不曾想是有些伤口发炎了。 果然......人总有那么几天脑子不合适。 白晓瑾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开口拒绝了王太医的好意,“多谢王太医好意,本宫这里有消炎清火的药,效果还不错,就不劳烦王太医了。” “太子妃娘娘这是哪里的话啊。” 王太医很是受用的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 “对了,本宫听闻王太医每日都要去给太子殿下请脉,不知殿下这两日的情况如何?” 王太医每次给她看过之后没多久就自以为隐蔽的跑去栖月阁,还真是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呢。 王太医哑然,这小夫妻两个人就不能互通一下消息?非要这么对待他一个老人家吗? “太子殿下因为体内毒素的原因,这两日下肢经常水肿、麻木,严重的时候会失去知觉。老朽医术有限,实在是无法缓解殿下的痛苦。” 虽然觉得这两个人奇奇怪怪的,但王太医还是照实回答,说到最后,心底也满是苦涩。 想他行医数十年,遇到过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候,但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难受。 他当年是懿皇贵妃母家府上的府医,因为医术高明,深得家主赏识,这才被推举入宫。他入宫那年,懿皇贵妃还是会跟在他身后喊他王叔叔的女孩。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他没能救下当初那个女孩,现在对她的儿子也是无能为力。 “哎,老天真是不开眼,太子殿下是多好的人啊,现在却......”王太医没忍住叹息了一声。 忽而想起来眼前的太子妃正被太子“冷落”,赶忙行了一礼,“老臣失言。” “无碍,王太医这些日子操劳了,晚些还要去给太子殿下诊脉,先去休息吧。” 白晓瑾浅笑着摇了摇头,心底无比赞同王太医的说法。 像沈景行这样这么好的......祸害,当然要遗千年才对。 就是现在的情况着实让人头疼啊。 送走了王太医,青橘亲自去小厨房准备完善,白疏月则接替她来照看白晓瑾。 等白疏月推开门,便看到白晓瑾定定的站在窗前,正往外看。 空中的云彩变得暗了像涂抹不均匀的一幅画,白晓瑾低下头眉宇间一股忧愁上了心头。 不知道现在沈景行的情况怎么样了,王太医的话言犹在耳,虽然努力说服自己安心下来,但又止不住的担心。 担心自己没办法找到准确的解毒方法。 担心更换的药方会让沈景行的身子更糟。 担心......没办法实现和鸿儿的约定。 “娘娘,怎么在这里站着?小心风吹了头疼。” 耳边响起白疏月的声音,白晓瑾纹丝不动。 白疏月赶紧将热水盆放下,上前扶着白晓瑾回床上躺下,复又关了窗子,一脸担忧的浸着热帕子,一边心疼的提醒她。 “娘娘刚才医官和王太医都说了,娘娘身上的伤口都有些化脓了,额头烫人,怎么还站在窗口吹风?若是严重了可如何是好?” 白疏月满眼的担忧,她知道自家娘娘受这些伤都是为了给她争取时间。 “只是又少部分的伤口有些感染,有发炎的迹象,有点低烧而已。” 白晓瑾默默地纠正了白疏月的说法,却在对上白疏月满眼的不满的时候下意识的禁了声。 这一个两个都这么凶,真的是要爬到她头上来了。 见她衣服乖巧任由摆布的模样,白疏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浸了水的热帕子拧干,敷在了白晓瑾的额头上。 “娘娘,你要乖乖听太医的话,好好休息,养好身子才行。” 白疏月还在絮絮叨叨的说这些什么,白晓瑾的思绪又飘回了刚刚王太医说的话。 “......殿下下肢经常水肿、麻木,严重的时候会失去知觉......” 这些症状都不是千石散会出现的。 第二百一十四章 和好(上) 往好了说,在她和莫大夫的努力下,千石散造成的不可逆转的伤害实际上已经不多了,但是毒性依旧在。 往坏了说,根本问题没有解决,沈景行的身体却越来越弱了,往后继续治疗伴随着的会是更多的痛苦和风险。 到时候还真的不如直接给沈景行来个痛快。 “娘娘,您看,又想什么呢?大夫都说了要你静养,这该吃药不吃,该休息不休息,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就算您担心太子殿下,但自己的身子若是养不好,不是更让太子殿下担心嘛。” 虽然适才王太医说话的时候白疏月并不在,但看白晓瑾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不免叹息。 白晓瑾终于回过神来,听到她的叹息声,也跟着叹了口气,被白疏月的话一带,思绪也跟着跑了偏。 沈景行那个男人,就知道自己扛着,什么也不说,真让人操心。明明自己都要死了,却还要费尽心思的干这种事情。 “疏月,你说怎么会有人就这么倔呢?” 白晓瑾突然感叹了一句。 绕来绕去真是绕不开这个问题。在大家都成了知晓内情的人之后,沈景行居然还能那么倔。 白疏月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知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儿了,今天的主子有些不对啊。 “哎,罢了,疏月你也去休息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 白疏月本想说什么,但察觉到白晓瑾只想自己待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守在了屋子外面。 白晓瑾躺在榻上闭目养神,在脑海中不停地过着过往读过的医书。 半晌,额头上的帕子已经凉了,她才坐起身,将帕子丢回水中,打开了房子另一头,放在书桌下的几个箱子。 是师父给她的那一箱医书嫁妆,里面不乏有一些奇闻异事,她被带走前还未看完。 她将医书拿了出来,以沈景行的身体状况来看,首先得去热毒,浮肿会渐渐的消了,然后再去补,无力这个情况是因为毒物发作破坏了体内原有的神经才会如此。 从这段日子来看,那些热毒很可能是柳若初下的媚药的残留。 柳若初选的媚药不仅烈性,而且劣质,是最低等的青楼妓院会提供给没钱的客人的。 价格便宜,药性却十分强劲,那这其中定然有会伤害人体的毒素。 当日她给了沈景行解毒的药丸,却是以沈景行身体康健为前提的。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扛得住。” 她口中喃喃自语道,毕竟现在的沈景行身体大不如前,所以去热毒的药物他必须扛得住才可以。 随意往砚台里加了定点水,就着有些淡的墨迹开始在纸上写着些什么。 等青橘做好了晚膳,便对上了白疏月无奈的眼神。 二人都知道,白晓瑾一旦沉浸在医书的世界里,那晚膳就别想用了。 “青橘姐,我一个没注意,娘娘就......” 白疏月一脸的懊恼,她就不该心软从里面出来。 “罢了罢了,我将东西放在灶上温着,若是再晚一些便去唤娘娘吧。” 青橘叹了口气,有些心疼的开口,顺便在心底又把沈景行骂了一遍。 “呼——终于差不多了。” 方子并不难写,难得是搭配沈景行的情况修改剂量,以及每种药物放下的时间,白晓瑾索性直接在屋子里开了炉子,用最后一个瓶子里保存的血液试验了几次。 终于在月上梢头的时候揉了揉僵硬的脖子。 这期间,在青橘和白疏月的不屑努力下,她还是随便用了一碗鸡汤。 看了眼已经被涂改的乱七八糟的药方字,嘴角却绽放出轻松的笑容。 提笔重新抄录了一份。 有些药材是需要久煮,有些药材却是需要关火后才放,她自己计算着时辰亲自看着添火加柴。 她确实不放心给别人来接手,想了想索性独自来到了后厨,取了大一些的药罐子来。 后厨渐渐的涌出药香味,白疏月在房中找不到人,闻到这股味道急匆匆而来,看到白晓瑾自己在那里煮药,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呢,刚刚涂上药好点这又来折腾了,白疏月赶紧跑了进去,将她手中的蒲扇夺了过来。 “娘娘,你怎么又煎起来药了,这些事情奴婢来,或者让青安去做就好了。” 白疏月话未说完,蒲扇再次被抢走了。 “躺着久了也难受,我自己来就行,忙你自己的去,我活动活动。” 白晓瑾轻描淡写的解释道,眼看白疏月就要反驳她,连忙接道:“需要掌控时间和火候,我自己都不一定能弄好,更别提你们了。” 闻言白疏月这才没再说什么,仍是有些不满的站在白晓瑾身后。 “疏月,你放心好了,你家娘娘我不会撑不住直接晕过去的。” 看她严阵以待的模样,白晓瑾打趣到。 后者却满脸严肃。 “你......不会是真的担心我晕过去吧?” 白晓瑾眉头一挑,果不其然,收到了白疏月认真的目光。 “......你这小丫头。” 白晓瑾哑然失笑,只能摇了摇头。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白晓瑾才将药倒了出来,白疏月熟练地接过,放在了早就准备好的食盒中。 “娘娘,青橘姐都把晚膳热了好几次了。您先吃吧,奴这就给太子殿下送去药让他喝。” 提到沈景行的时候,白疏月的声音有些生硬,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好了,你个小丫头,若是旁的就让你送了,只是今日这药,是我新调配的,加上沈景行的身体状况又有些变化,我需要看看他用药之后的反应。” 不等白疏月反驳,白晓瑾继续解释道:“医者讲究的就是望闻问切,你若是断了我这条路,我总不能真的靠想象去给沈景行医治吧。” “府上不还有王太医呢嘛。” 白疏月小声嘟囔道。 “我与王太医并非师出同门,有些理念也不同......”白晓瑾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是真的担心王太医看出来她用了什么药,老人家心脏受不了这个刺激 咳咳,用药比较......激进? 毕竟她的两个师父都比较极端。 第二百一十五章 和好(中) “娘娘,要不让青安请太子殿下过来,你们一起用膳顺便吃药?” 白疏月为了她不奔波也是费心。 白晓瑾皱眉,他坐着轮椅过来?还不如她去呢。 再说了,让青安请沈景行过来,她怕青安再被气死。 “好啦,我尽快回来,给我留盏灯就好了。” 白晓瑾接过食盒,四平八稳的快步离开。 “诶,娘娘,这个天气......” 白疏月愣了一下,等发现外面天气不对,想让白晓瑾带把伞的时候,哪里还有白晓瑾的影子。 栖月阁。 餐桌上满是美味佳肴,沈景行看着却没有半点的胃口,王太医刚走没多久,带来了白晓瑾伤口恢复的不错,只是少部分又发炎的迹象,导致有些低烧的消息。 对他而言,这算不上恢复的还不错。 他拿着筷子半天没动,青安以为他不舒服,上前将他喜欢吃的夹着放碟子里。 “太子殿下,这是药膳,王太医和莫大夫都说了,您现在的状况必须得小心应对,不然容易反复,您会更难受的。” 青安轻声道,自从白晓瑾帮他们分析过一波之后,青安就对自己那天的不理智满怀愧疚。 毒发后他胃口就不怎么好,青安也跟着担心,生怕他会更严重。 若说平日里对沈景行是细致,现在简直就是温柔了。 惹得沈景行这两天都怀疑自家的侍卫统领被掉包了。 他随意吃了口,是熟悉的中药味,算不上难吃,只是这么多日吃下来,早就腻了,强忍着恶心又塞了几口,沈景行终究还是放下了碗筷。 “殿下,好歹多吃几口,不吃东西身体扛不住。” 青安那温柔的语气,让沈景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狐疑的看了他好几眼。 他面无表情的又吃了几口,实在是吃不下了,直接放下了筷子,青安刚想开口就迎上了他拒绝的目光。 青安不敢再说话,一旁束手立着,没一会就被人撤了下去饭菜,一桌子不过吃了三口而已,他实在是不放心,可又不敢再劝。 沈景行拿着茶盏,定定的看着空荡荡的桌面。 沈景行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清溪苑。 上一次和她一起用膳还是快十天前的事情了。 这短短几日,却被他过得宛若疏月。 快了、快了...... 心里像被瓦解一样,他苦笑一声,轻声开口。 “你下去吧,我这里不用伺候了。” 拿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有些泛白,体内的毒性似乎又发作了,只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已经习惯了这些痛苦。 “是。” 青安清楚他的性子,不在多言,将门带上了。没过一会,身后的窗户被推开,青叶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主上。” 沈景行并不吃惊,青叶虽然对主子传讯让自己避开青安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规规矩矩的行礼。 “让你办的事如何了?” 沈景行背对着他,强压着体内的痛苦,声音也因而显得有些沙哑。 青叶是青字辈中在外看来最神秘的一个,表面上是太子府的管家,实际上因为负责情报网的原因,一年里没多少日子是常驻太子府的。 也正因为如此,有些不方便青安等人办的事都交给了他。 “回禀主上,一切都办妥了,只要主上一声令下,便可斩草除根。” “好,最迟明晚,我要剩下的那些人都离开太子府。” 沈景行点了点头,冷声道,手一挥,青叶会意隐去了自己的身形,藏在了屏风后面。 沈景行则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坐下提笔开始写了些什么。 直到月上柳梢,沈景行才放下手中的笔,将写好的东西封入两个信封之中,交给了青叶。 “交给叶萧和孙衍平,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沈景行用帕子捂住嘴,轻咳了两声,又交代了几句,青叶才又从后窗翻走了。 手中的帕子展开,上面是一抹猩红。 “殿下,可要添茶?” 许是里面太久没有动静,青安在外面问了一声。 “你不必守着了,去歇息吧。” 沈景行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青安愣了一下,自从二人上次爆发争吵之后,沈景行就没再多管过他,现在却让他去歇息? 青安眼前一亮,赶忙乐呵呵的跑回了自己住的厢房。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正殿的门被打开,沈景行操控这轮椅朝外去了。 “娘娘说的没错,殿下果然是嘴硬心软。” 青安透过门缝看见这一幕,砸了砸嘴。 还用问吗,他家太子肯定是又大晚上的出去散步,顺便!顺便去清溪苑那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而此时沈景行的衣领已经被汗水打湿,额头上也是一层薄汗。 适才让青安退下后,他正准备起身,却发觉双腿不知何时又失去了知觉,而轮椅离他还有些距离。 凳子无法移动,他便用桌上摆着的玉如意,一只手撑着椅子扶手,一只手用玉如意伸去勾,好不容易勾到了,一用力,忽然打滑了。 “该死!” 他长呼一口气,再次故技重施,这次总算是勾到了,轮椅缓缓的朝着他过来。 终于到了跟前,他松了口气,之前虽然身体虚弱需要坐轮椅,但他好歹还是能起身的,现在却......没有青安,他连轮椅都难以够到。 不知道何时,他的下肢会永远失去知觉。 沈景行突然苦笑了一下。 一个命不久矣的人,在这里想永远...... 摇了摇头,他双手撑着椅子一点一点的挪到轮椅那里坐下,已经是满身大汗了,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还可以这么的难以出门,这样的离不开人。 突然有一瞬的庆幸。 庆幸自己命不久矣,不用这样让人照顾一辈子。 歇息片刻后,他推着自己来到了门口,听到外面非常的安静,想必青安已经走了,这正中他的下怀,他可不希望被任何人看到他去找白晓瑾,不过就是担心看一眼而已,只看一眼。 开了门,果然没看到青安,这下他放心了,推着就出了门,院子里一片静谧,已是黄昏,天色暗淡的像是要下雨,重重的黑云自东南方被风吹过来。 他顾不得那么多,只想赶紧过去,趁着所有人不知道再回来,神不知鬼不觉。 第二百一十六章 和好(下) 另一边厢,白晓瑾端着药去找他,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一是因为身上的伤。 二是因为在想着见了他不知他会如何。 这些个日子来,他没一个好脸色,身体不舒服也不说,偏偏要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来吓唬人。 想到他故意装凶的样子。 白晓瑾不由得想发笑,她现在是看出来了,这完全就是沈景行的演技巅峰了。 虽然这般想着,但白晓瑾的脚步却越来越慢。 加起来前前后后不过三四天没有见沈景行,明明每天都能从不同人口中听到他的消息,但现在居然还有了些近乡情怯的感觉。 “白晓瑾啊,一会你见到他一定要保持冷静,你忘了自己在二皇子府上怎么说的了吗,不能在和他吵起来了,冷静,冷静。” 白晓瑾打气般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这碗药可是你的新方子,他要是敢摔了......” 完了不行,她现在一想到沈景行要是为了自己那个拙劣的演技巅峰,把她好不容易试出来的药再摔了...... 不不不,她一定要冷静,不就是再花半个多时辰一直看着火嘛,不就是把二十多味药材以不同的时间、不同的方法、不同的剂量在重新煎一遍吗...... 好的,要是沈景行敢摔了,她一定往里面加点吃不死人的毒药。 如此想着,脚下缓缓的朝着他居住的方向走去,这个时辰本该月明星稀才对,天却有些暗淡了。 她抬头看,发现乌云密布,估计不久就有一场大雨等着呢,也不知自己来不来得及回去。 这般想着,脚下的步子快了一些,眼看在穿过两个院子便能到栖月阁,耳边突然传来了由远及近的滚轮声。 是......轮椅? 白晓瑾快走了两步,绕开假山,便看见那人坐在轮椅上,双手费力的操控着轮椅,朝这厢缓缓而来。 沈景行的感官没有从前灵敏,被突然出现的白晓瑾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停下了轮椅。 四目相对,都能看见对方眼中的惊喜。 晓瑾忽然笑了,他要去的方向分明是自己住的地方,看来他这是准备偷偷摸摸的去看她。 看到白晓瑾的那一刻,沈景行眼中闪过一丝欣喜,不过却转瞬即逝,他脸色恢复到之前的冷漠。 隔着不远他能闻到食盒中浓浓的汤药味。 不用猜就知道是给自己的。 他今日听请安说起白晓瑾要给他换新药方的事情,却不曾想,她直接自己煎了药来看他。 明明自己身上的伤还没好,真是胡闹! 他心里兀自生着气,嘴角却强压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蜜笑容。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看妾身吗?也不让青安推着,若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白晓瑾,将他的面部变化收入眼底。 将食盒放在胸前抱着,里面的汤药还用碟子压着,以她的能力,定然是一滴没撒。 他目不斜视的看着天空,冷漠的开口,“本王出来赏月何须人陪?” 说到最后,沈景行的声音有些僵硬,入目哪有什么月亮,漫天都是乌云密布,好似随时会有一场大雨而至。 赏月不可能,赏雨......哦不,是淋雨倒是有可能。 “轰隆……” 惊天一声雷炸响,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沈景行嘴角的冷漠眼看就要绷不住了,他没想到天空如此不作美,居然在这个时候打雷,不是分明让他难看吗? 他一时无言,耳边传来白晓瑾的笑声。 她心知肚明,他在撒谎。 明明该是最会说谎的人,可这样低级的谎言却脱口而出,只能说明这时候他紧张,根本没想清楚就开了口。 事实如何...... 青安早就把自家太子从前天天晚上去清溪苑呼吸新鲜空气的事情卖了好嘛。 “太子殿下,时候不早了,眼看着天色也不好,还是回去吧。” 白晓瑾忍住笑说道,上前故意重重的将食盒放在了沈景行腿上。目光下移,眼底一沉。 “那好了啊,这里面可是我的心血,殿下若是撒了可是要赔的。” 白晓瑾将眼底的担忧收起来,低头在沈景行耳边轻声开口,手也不老实,在沈景行的腿上划过,宛若勾引一般。 “不必了,本王自己能行。” 沈景行眉头一皱,本就为了她而来,既已看到了也不必去了,只是不知道她的伤口如何了。 而他若是没记错,她手上的伤应当是最严重的地方之一,适才看还缠着厚厚纱布。 白晓瑾也不管他的反应,推着轮椅便我那个栖月阁的方向去。 站起来的一瞬间,眼底的笑容全然消失。 她若是没猜错,沈景行现在下肢应该失去了知觉。按照王太医的话来说,沈景行的下肢只有严重的时候才回失去知觉。 而且根据刚刚的手感来看,水肿还是挺严重的。 不知道这一次持续了多久。 推着轮椅的手接触突然接触到一些湿润,白晓瑾一愣,低下头,就看见了沈景行被汗水浸湿的衣领。 心底一抽,瞬间便明白了,眼底的笑容再度浮现,只是这一次里面满是心疼。 一个身体虚弱至此的人,还要自己坐上轮椅,操控着走到这里,谈何容易。 快到院门了,忽然听到雨滴声,随即便感受到从天而降的凉意。 “你先回去。” 想到白晓瑾的一身伤,沈景行有些着急,脱口而出,企图抢回轮椅的操控权。 “马上就到了。” 白晓瑾加快了脚步,没有放开轮椅,眼看沈景行的手放在了轮子上,再度开口,“你别乱动,不然咋俩都得成落汤鸡。” 直接放在轮子上,他怎么这么能? 他不担心手受伤,她还懒得给他包扎呢。 终于到了屋内,他急得转身看白晓瑾,只见她衣衫裙摆都湿了,刚才她推着轮椅的时候分明是擎着身子替他挡雨,所以才淋湿了。 “明知道你自己有伤还一个人出来,是不想好了吗?身上都被雨淋了,这伤口什么时候才好?你知不知道怎么养伤?” “你怎么这么不知道照顾自己?疏月呢?为何不跟着你一起?她怎么照顾主子的?” 他又急又气,几乎要红了眼,也顾不得什么演戏了,拉着她就要检查伤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真的不疼 “也不知道是因为谁。” 白晓瑾小声嘟囔了一句。 沈景行的动作一僵,在心底暗骂了自己两句,操控着轮椅从衣柜里翻出了白晓瑾未曾带走的衣服。 “快把湿衣服换下来,我给你重新换药。” 沈景行没有转过身,背着手将一副递给了白晓瑾,随后自己打开了床头的药箱。 里面就有女医官平日里给白晓瑾伤口上换的药,都是专供给皇室的,每年的产量都不多,做工和药效哪怕是白晓瑾也能夸上一句。 其中的玉肌膏简直就是她师父独家祛疤膏的平替。 直接让白晓瑾免去了给自己做十罐八罐祛疤膏的念头。 白晓瑾看见了沈景行眼中的自责,乖巧的接过衣服放在一旁,褪下了身上的湿衣。 沈景行本想回头,却感受到了白晓瑾的动作,一时间耳根子一红,僵在了原地,看的白晓瑾心里直犯痒痒,故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嘶——” “怎么了?可是弄到伤口了?” 沈景行脱口而出。 “嗯......”白晓瑾轻声应着,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声嗯里居然多了些鼻音,“我身上疼,够不着后面,你就不能来帮帮我吗!” 白晓瑾有一种预感。 今晚沈景行绝对再也憋不回去了! 沈景行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就愣在了那里。 少女被水打湿的发丝垂下,盖在了背上,外衣已经退去,只剩下了“够不到带子,脱不下来”的肚兜,身上因为有伤的缘故,许多地方都包裹着纱布。 更是多了若有若无的诱惑。 因为顾及他的腿,白晓瑾背对着沈景行蹲在了那里,从沈景行的角度恰好能看见前方的雪白。 白晓瑾承认,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小气,死要面子!就算心底早就原谅他了,但谁让沈景行之前那么过分! “殿下,帮帮妾身吧。” 白晓瑾微微回头,眼波中又魅色流转,朱唇轻启,微微上扬,带了些撒娇的味道。 白晓瑾发誓她绝对把她师姐教的媚术全用出来了。 她就不信了,沈景行真的能不动心! 当沈景行冰凉的手触碰到她脖颈上的肌肤,缓缓解开有些潮湿的肚兜的时候,白晓瑾知道她成功了。 “沈......” 白晓瑾抱起衣服缓缓站起,正打算开口,却被身后的人粗暴的打断。 “你慢点起来!去床上躺着!” 沈景行几乎是沙哑着低吼出来。 白晓瑾一愣,有些诧异。虽然她是存了勾引沈景行之后不认账的心思,但沈景行的定力不至于连声音都变了吧。 转过身,垂眼看去,沈景行坐在轮椅上,低垂着头,肩膀在微微的颤抖,双手......白晓瑾觉得那应该不算是放了,应该是狠狠地掐在腿上。 “沈景行你怎么了?”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白晓瑾心里一慌,也顾不上什么小报复了,只当他是毒性又发作了。 “你别乱动了!去躺着!” 沈景行沙哑着声音低声嘶吼着。 白晓瑾心头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蹲下身,趴在了沈景行膝盖上,侧着头看上去,果然低垂着头的男人眼底发红,泛着些许盈光,似乎在强忍着心底的酸涩。 “你听不懂本王的话吗!” 沈景行像个变扭的孩子一般扭过头去,不看白晓瑾。手上却一点也没闲着,看似粗鲁实则轻柔的将白晓瑾抱着的衣服抽了出来,披在了其背上。 “沈景行,没事的,都是皮肉伤,而且都没打在要害上,一点都不疼的。” 白晓瑾能清晰的看到沈景行眼中的情绪,没有半点情欲,充满着自责和难过。 白晓瑾握住了沈景行的手,放在了自己的面颊上,冰凉的掌心却好似点燃了她心底的火焰一般,一时间白晓瑾竟然也有些哽咽。 明明都知道沈景行是想让她好好的。 明明都和自己说好了,单方面和她和解。 但此时白晓瑾感受着面颊上冰凉的温度,酸涩便止不住的在心头、在眼底蔓延,眼前的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真的不疼,真的......” 透过模糊的光影,她依旧能感受到沈景行眼底的难过和自责,一向巧舌如簧的她只能不断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晓瑾......对不起,对不起,晓瑾......” 沈景行彻底绷不住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弯下腰一把就将白晓瑾捞了起来,将人抱在自己怀里。 许是因为要顾及她身上的伤,沈景行只是虚虚的抱着,让白晓瑾不至于掉下去。 因为舒适性的缘故,沈景行的轮椅不算小,白晓瑾被他打横抱在怀里也丝毫不至于磕碰到。 沈景行的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了,将脸埋在了白晓瑾肩头,略有些贪婪地感受着她的气息。 无论是王太医还是青安都告诉了他白晓瑾的伤情。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原以为只要远远地看一眼她就可以了。 沈景行第一次觉得自己并不了解自己。 久别重逢后的那一眼,就让他再也无法移开,默认着让白晓瑾推着自己回到了栖月阁。却不想让她淋了雨。 他承认,白晓瑾那略有些魅惑的声音响起的时候,他的欲望似乎有一瞬战胜了理智,可看到她包裹着纱布的样子,欲望瞬间跌入谷底。 心宛若被搅碎了一般。 耳边有个声音不断地响起: 沈景行,你看看,是你,都是你才会让她受这么多伤的。 都是你的错。 你害了那么多人,你害死了母妃,你现在还要害死她! 你就是个懦夫!从来都不敢面对现实的懦弱无能的人! 你妄想保护所有人,最后所有人都会因你而死! 是啊,是他,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母妃不会死,如果不是他白晓瑾不会出事。 那一瞬间沈景行不想让白晓瑾看见他,只想将自己死死地埋在黑暗中。 这样懦弱、肮脏的他怎么能让白晓瑾看见。 可当白晓瑾将头轻轻的搭在他膝上时,黑暗中宛若有一道光芒划破。那道光温暖而明亮,在努力将他破碎了一地的心捡起来,塞回那个肮脏不堪的胸膛中。 而他,再一次不顾一切的想要抓住那道光。 第二百一十九章 忍不住了 “噗......” 把头埋的死死地白晓瑾,感受到沈景行那想发又发不出来的怒火,终于在沈景行再度给她上药的时候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怎么?爱妃什么事情这么开心?说出来让本王也乐一乐?” 等沈景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想起,自己背上多了些不一样的触感,白晓瑾才察觉到不对。 企图把自己翻过来解释。 却被沈景行捏了捏腰间没有受伤的软肉,给按在了那里。 “诶?你能站起来了呀!” 为了防止春光乍泄,白晓瑾只能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趴在那里。察觉到不妙,感觉转移了话题。 能整个人欺身而上,在她耳边说话,沈景行坐着是绝对做不到的。 除非...... 白晓瑾脑补了一下沈景行脖子和上身一样长的情景。 完了,更想笑了怎么办! “看起来,爱妃很高兴啊。” 沈景行看着肩膀颤抖的白晓瑾,眉头一挑。 这丫头的笑点有时候总是低的莫名其妙。 “没,没,没有。” 白晓瑾拼命地朝后摆手,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是真的忍不住怎么办! 沈景行任由她笑着,把她当个洋娃娃一般摆布着重新缠好了绷带。 “行了转过来,我看看你手上的。” 想了想,又闭着眼睛给白晓瑾套了一件宽松的寝衣,沈景行才缓缓睁开眼。 白晓瑾半跪在床榻上,嘴角的笑容依旧没有下去。 美眸若皓月,弯弯的望着他。 沈景行心头一跳,弯下腰,偷袭一般吻上了白晓瑾的唇。 冰凉柔软的触感,让他贪恋。但毕竟是偷袭,不易就留,趁白晓瑾还没反应过来,偷袭成功的某人,直起了腰,衣服事不关己的表情。 “殿下,你这个样子就很像是穿上裤子不认人诶。” 白晓瑾回过神来,也有些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等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才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句,企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是吗?那爱妃像不像见识一下什么本王脱了......” “不,你不想。”白晓瑾立起了身子柔软的手指抵在了沈景行唇上,“我的殿下呀,你现在的身子可不行。” 很容易精尽而亡,成为千秋历史上第一个死在女人身上的太子。 到时候别说沈景行了,连带着她也得名垂千古了。 当然后面的话白晓瑾并未说出,眼底的神色却也将自己出卖了个一干二净。 沈景行第一次觉得被白晓瑾眼中的诚恳和劝解刺痛了。 他默默地握住白晓瑾的手,拆去了纱布,轻柔的上好了药,全程一言不发。看着白晓瑾被洞穿的掌心和手腕上的两道血痕,动作愈发的轻柔。 “沈景行你别老皱着眉头好不好,这么苦大仇深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给我上药是一种折磨呢。” 白晓瑾见状也眉头一皱,噘着嘴不满的抱怨道。 “是啊,也不知道你上辈子造的什么孽。说不定你上辈子就是什么杀人狂魔,专吃小儿心脏的那种。” 沈景行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白晓瑾愿意为他要说些什么,一听这话,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你才......” “不然怎么就被我这种人碰上了,还栽在我手里头了呢。” 白晓瑾正准备来一份几百字的辩论大赛,就被沈景行一句温柔的话顶了回去。 最终白晓瑾决定用行动证明: 她直起了腰,仰着头,在沈景行额头上烙下一吻,随即扭曲着身子——脸被埋进了被褥里,手却还在沈景行手中换药。 可没办法呀,适才看着沈景行认真为她换药的样子,想到这些日子因为沈景行脑子不合适而受的委屈。 白晓瑾生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将眼前人占为己有。 只可惜作为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白晓瑾只能想象着自己气势满满的“回敬”了沈景行那一下。 没办法,她也忍不住不行吗! 恍惚中似乎听到了沈景行的轻笑声,直到双手都被包扎好了,白晓瑾才从被子里拯救了自己的头,拍了拍床示意沈景行上来。 “爱妃适才不还是说本王如今的身体不行吗?” 沈景行笑弯了眼,脱口而出。 白晓瑾突然觉得自己从前一个人在清溪苑也挺好,干脆让这个人自己在栖月阁听天由命得了! “想什么呢你!自己的腿什么情况自己不清楚吗!坐下!伸展让我瞧瞧。” 沈景行衣服乖宝宝的模样做好,白晓瑾伸手去摸,因为平日还是有活动,下肢的肌肉不至于萎缩。但沈景行这些日子确实瘦的厉害,没两下便摸到了骨头。 而腿上按下去便是一个坑。 这看起来仅有的长肉的地方还在水中。 白晓瑾没忍住鼻间的酸涩,妆模作样的低头诊断,不想抬头去看沈景行削瘦的面颊。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双熟悉的,骨节分明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 “没事,现在下雨天都没啥感觉了。” 一句安慰的话让白晓瑾红了眼。 麻木、水中、严重的时候失去知觉。 这可不是不疼了? “我没事的,就是可能会走的早了些,你呢只要照顾好自己,我便能了无牵挂了。” 沈景行的声音很轻,白晓瑾却也从中听到了一丝恐惧。 不是对死亡,而是对他走了,只留下了白晓瑾的恐惧。 “且,我才不要你管呢!现在会说软化了!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拿刀子往我心窝里捅!” 白晓瑾揉了揉眼睛,没好气的抱怨道。 她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掩盖自己心底的悲伤。 “没办法,我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吗。” 沈景行拍了拍身边的床榻,白晓瑾顺势坐了过去,窝在了久违的怀抱中。 “那你也不能说我了!我来找你不也是因为我实在忍不住了吗!不许在用那种方法赶我走了!” 白晓瑾打蛇上棍,玩着沈景行寝衣上的花纹跟着接道。末了还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沈景行一眼。 “好,我任打任罚,都听爱妃一句话。” 沈景行掐了掐白晓瑾的面颊,声音温柔的宛若能滴出水来。 “哼!我记下了,等你好了我们秋后算账!” 第二百二十章 清理 二人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哪怕是有事会陷入沉默,也能再度接上。最终还是沈景行因为身子虚弱,渐渐的睡了过去。 白晓瑾打出几道内力,只留下了一盏灯,她还没忘了自己的此行的目的。 依旧在观察的沈景行的身体状况。 适才趴在他胸前,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似乎更加有力了一些。 并非她的药见效快,而是她所有的药方都是相辅相成的,并非断了药就再无效果,这次的药方在调整的同时,同样也是在配合先前的药方。 能达成的绝非简单的一加一等于二的医疗效果。 只是...... 白晓瑾轻手轻脚的从沈景行怀中掏出了一方帕子。 她能认出这是自己闲来无事绣了图案,觉得不好看随手放在一旁的。 原本以为被疏月她们丢掉了,却不想是被沈景行拿走了。 可原本青褐色的帕子上除了那有些扭曲的刺绣外还多了一团散发着血气的神色。 从呕吐到咳血...... 白晓瑾的目光又深了几分,强打起精神,注意着熟睡中的沈景行,好在除了夜里似乎有些梦魇外并无什么异常,知道天蒙蒙亮起,白晓瑾才重新窝在沈景行怀中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依旧在沈景行怀中,后者正读着一本前朝一位有名的元帅辞官后写的游记。 白晓瑾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撑起身子,想帷帐外看了看,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怎么觉得自己的东西又都回来了? “醒了,已经帮你又换过一次药了,若是累的话再睡会儿?” 沈景行揉了揉她一大早有些炸乱的呆毛。 白晓瑾看着与先前那个冷漠的捅人刀子的太子殿下判若两人的人,还有些迷糊。 “怎么?真的睡傻了?” 沈景行放下游记,也顺势躺下,又将人揽入了怀中,这下白晓瑾直接舒舒服服的在他怀里蹭了一通。 “才没有,就是突然觉得好亏啊,我怎么就这么轻易原谅你了!” 白晓瑾撇了撇嘴,十分不满。 人的坚强往往是遇强则强的,如今被沈景行的温柔包裹,反到让白晓瑾心底不由自主的翻起了旧账,开始委屈起来了。 “都是我不好,那晓瑾不原谅我好不好?晓瑾也不理我好不好?把我一个人丢去清溪苑呆着好不好?” 沈景行抵着白晓瑾的额头轻柔的顶了顶。 “哼!现在不好,等你病好了再丢!”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这人怎么中个毒,脑子抽了一回之后越来越像某种大型犬类了? “好,晓瑾真好。” 沈景行现在是给根棍子就往上爬,抱着白晓瑾就不放手。白晓瑾挣脱了半天才坐起身,看了眼外面。 再不起来都要下午了好不好! “我把你的东西都搬回来了,晓瑾以后还是和我住好不好。” 熟料沈景行又黏了上来,虚虚的吊在她的脖子上,有些膈人的下巴隔在白晓瑾肩头。 “怎么?那些人都赶走了?” 白晓瑾眉头一挑问道。 昨夜沈景行都解释过了,之所以在事情暴露之后还是坚持原计划,远离白晓瑾,甚至让自己众叛亲离,都是因为太子府上还有不少各方势力的眼线。 原本是沈景行留作传达一些信息的时候用的,这个时候却反到成了鸡肋。 为了他死后白晓瑾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他只能在清楚跟方眼线之前依旧保持着冷漠的态度。 而青叶作为专管情报网的人,在这件事上,取代了青安,成为唯一的知情人士,并且负责在短时间内将这些人全部找出来,再用各种名义,将这些人,杀的杀,赶走的赶走。 就在白晓瑾沉浸在梦想中的时候,因为某些下人冲撞了本就性情不好、身体日渐虚弱的太子殿下,而导致太子殿下勃然大怒,牵连了府中不少下人,都被一并赶出了府。 大部分的线人就在其中。 剩下的一部分扎根于内宅的则由白晓瑾出面,完成最后的清楚步骤。 “就这么简单?” 白晓瑾两手一摊,放下了账本,这些赶人的理由实属有些无聊啊。 “青叶在此之前可是努力了小半个月才一一抓住这些人的把柄,今日我被冲撞,突然要整改内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沈景行乖巧的喝下最后一口汤药,微微张嘴,白晓瑾一边对他的行为表示不齿,一边还是捻了一个梅子喂给了沈景行。 “青橘姐,我这不是在做梦吧?青安你知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远处,侍奉着的白疏月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她家娘娘昨天就去送了个药,虽然一夜未归,但她怎么觉得自己错过了许多东西? 同样不明所以得青橘摇了摇头,她知道的好像比白疏月还要少。 靠着柱子的青安揉了揉因为负荆请罪而有些疼痛的膝盖,一点也不想提昨晚的事情,但挨不住白疏月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做了个总结。 “我也不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殿下突然想通了吧,昨夜殿下还曾偷偷出去,想去清溪苑来着。” 闻言,白疏月没在追问,只是有些担心的看向了白晓瑾。 但愿这一次一切都能好。 白府。 “听说太子和太子妃和好了,你们知道吗?” 花园里一个洒扫的下人和另一个人说道。 “你再乱说什么?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不一向很好。” “哎呀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可都听说了,自从太子殿下一病不起后,就和太子妃闹翻了!” “你瞎说什么呢,现在太子妃可是我们二小姐,你怎么不盼点二小姐好的呀!” “诶,就是,你这消息准不准啊,我之前可还听说太子殿下活不过半个月,如今刚好半个月,太子殿下不还活得好好的吗!” 其他几个人也加入了讨论之中来。 “你疯了啊,这都敢议论,快干活吧。” “就是这些事情,就别乱说了,和我们这些小人物有什么关系。” ...... 几个下人交谈着渐渐远去,她们不知道的是身后卫氏的心腹刘嬷嬷已经将他们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刘嬷嬷眉头一皱,快步离开了花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嫉妒 卫氏端着茶盏欣赏着自己院中的牡丹,那副雍容华贵的模样倒是确实有了几分白大夫人的模样。 自从白晓瑾出嫁之后好消息几乎是接连传来,先是白长鹤见白家再无人压在他头上,扭头就将卫氏抬成了正妻的身份。 再是在卫氏看来白晓瑾唯一的靠山沈景行突然病倒,那日白长鹤也在朝会,是眼看着沈景行吐血而倒的。 他混迹官场多年,白家又是世族,在宫中还是有些人脉,这次多方打探,沈景行的身子如何他没打听出来,却意外得知了外面的传言并非虚言。 太子与太子妃不和。 是沈景行亲自写了折子递上去和皇帝确认了的。 一下子压在卫氏心头的几座大山忽的就移开了两座,实在是让人快哉。 “哎,也不知道这白家什么时候能回到我们一房手上来。” 卫氏伸手摘下了一朵娇嫩的牡丹,放在鼻尖装模作样的闻了闻。 她出身低微,又因为不被公公认可,这些年一直名不正言不顺的,外面那些人称她一句大夫人就罢了,那些看不惯她的京中贵妇们,她也只能陪着笑。 尤其是白晓瑾回来之后,以女儿身取代了白长鹤的的地位当上了白家家主,又摆明了与他们不合,那段日子她都无脸出门。 但现在不一样了。 “夫人再忍忍,就快了。”身后服侍着她的妇人说道。 此人名唤巧娘,是和她一起卖身青楼的好姐妹,她被白长鹤赎身之后,就回去将巧娘也赎了出来,可以说这年,最懂她的不是枕边人白长鹤,而是巧娘。 “巧娘啊,你说这就是命吧,说到底白晓瑾还是做了件好事,如今她是白家家主,等她被休弃、死了,那这个位置落在她父亲头上,不是名正言顺吗?” 卫氏手一扬,手中的牡丹落在了地上,她看也不看从牡丹上走过,原本娇美的花儿被碾破在了泥土之中。 卫氏眼底闪过一丝蔑视,手指又在其他花儿上摆动,挑选了起来。 巧娘看了眼被碾碎在泥土中的国色之花,没有说话。 她知道,卫氏最讨厌的就是牡丹花,这种天生高贵的花与出身卑贱的卫氏从来都不是一个世界的。 这样的花只要是开在哪里就好像在提醒她自己从前有多卑微一样。 就连白长鹤也隐隐提出过,卫氏与这牡丹并不相配,强行带着,显得俗气。可卫氏偏偏就种了这一院子。 “巧娘,很快,这牡丹便配得上我了。” 卫氏又掐了一朵大红色的牡丹,别在了发上,转身从巧娘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眼底是浓浓的嫉妒。 “也只有这牡丹才能配得上夫人了。” 巧娘似乎也想到了什么,微垂下眸子应道。 没人知道,卫氏第一次见到牡丹的时候,是在一个名为林长悦的女子头上,那朵大红的牡丹别再娇俏的少女发间。 彼时卫氏和巧娘还是从外逃难而来,祈求着一丝食物的难民。她们好不容易得来的食物却被几个男子抢了,而那些男子还对她们动手动脚的说着下流的话。 那时候她们也都是十几岁的女孩,那个破庙是他们唯一的容身之所,现在却要成为她们的坟墓一般。 巧娘有些恍惚,现在想来,二十年了,往事入过眼云烟,却又好似昨天才发生。 林长悦恰好带着家仆路过,救下了她们,给了她们银两。 可那样的好意却让已经濒临崩溃的卫氏当做了羞辱。 巧娘看了眼卫氏,后者将发上的那朵红牡丹拿了下来,丢在地上,不断地碾压着。 就好像在践踏从前她们那可笑的自尊心一样。 在见到林长悦的时候,是白长鹤迎娶林长悦,白家和林家接了姻亲,拜了长桌宴,所有人都能吃。 那时候她们已经花光了林长悦给的所有银两,又是那样的乞丐模样。 命运让她们再度相遇,林长悦没认出她们,却依旧是那个温柔的模样,而身边的白长鹤依然一个如玉的翩翩公子。 卫氏用脚碾压者那朵牡丹花,就好像她亲手将林长悦沉河的那一日。 那一日,林长悦认出了她,那个从前满眼温柔的女子,眼底只剩下了冰冷和失望。 卫氏不知道那天自己是什么感觉。 扬眉吐气?一雪前耻?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她从前疯狂嫉妒的人终于死了。 那个从前救过她的人,那个对所有人都一样温柔的女子。 可偏偏卫氏就是看不惯她那假惺惺的关心,那样虚情假意的温柔,她怎么能做到? 不怪,不怨。 可以在她踩在她头上后依旧不吵不闹的在自己的一方天地立教导着两个孩子? 这总是在提醒着她。 她们不一样。 她们一个在云端,一个被踩在了地里。 卫氏已经说不清自己勾引白长鹤的时候是什么心思了。 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人,还只是想把林长悦落下云端。 凭什么,同样都是女子,她就要受尽苦难,而林长悦却一出生便被捧在手心,嫁一个好郎君? 她不甘心。 这些年的苦难仿佛有了一个发泄口一般。 通通指向了林长悦。 那个如同倾国牡丹一般的女子,那个她的......救命恩人。 巧娘看着卫氏这副模样,便知道她又想起了过去的那些事情,不由暗叹了一声。 她还记得当她看见卫氏勾引白长鹤的时候,心中的震惊。 但很快,卫氏就说服了她。 对荣华富贵的向往、人的欲望,占据了上风,最终她们一起害死了曾经的救命恩人。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巧娘本想说什么转移卫氏的注意,还未开口,却见适才被派去取燕窝的齐妈妈匆匆跑了回来。 “让你取得东西呢?” 卫氏的看到鞋尖被牡丹的汁液浸染,暗骂了一生晦气,眉头一皱看向了火急火燎的齐妈妈。 齐妈妈是陈嬷嬷之后跟着卫氏最久的人了,在巧娘被赎回来之前便伺候着卫氏,是她的亲信之一。 “我的夫人啊,出大事了!奴婢适才在去厨房的路上却听几个洒扫的下人说,太子与太子妃不知怎的和好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赏花宴 “啪——” “什么!你可都听清了?” 卫氏身子一僵,手中的茶盏没有拿稳,被摔成了碎片,卫氏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向前一步,踏在了碎片之上。 齐妈妈连连点头,继续开口,“奴婢也不信啊,所以奴婢特意去外面打听了一下,怎料却得知太子府上不少冲撞了太子妃的下人都被打杀了!” “打杀几个下人而已,她是主母,当,当然可以做到。” 卫氏额头上不知怎的已经冒了一层薄汗,身子晃了晃,眼看就要一屁股坐在碎片上,被巧娘搀扶着,缓缓走回了房中。 “刘妈妈你去厨房给夫人取一盏血燕来吧,夫人身子不适。” 巧娘递给刘妈妈一个眼神,后者连忙离开了。 “夫人莫要急,太子与太子妃和好也该是夫人意料之中的,明日的赏花宴,夫人可是连三公主都请了来,届时众人势必会讨论这件事情,就算为了少爷的前程,夫人也不能这般失态。” “不错......她一个当家主母打杀几个下人也是应该的,未必是太子殿下为她出头。” 卫氏有些期待的看向巧娘。 这个消息毁了她所有的期待,那被抬起来的大山又重重的砸了下来。 那种感觉就像她当年期待着林长悦眼底的愤怒和恨,却最终什么都没看见一样。 让人......恐惧。 她宛若溺水的人一般,疯狂的想抓住些什么,满眼期翼的看向了巧娘。 巧娘却摇了摇头,打破了她的幻想。 “夫人,太子府如同铁桶一般,里面的人都是太子殿下精挑细选过的,旁人轻易动不得......”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哪怕是太子妃,也轻易动不得,更别说随意打杀了。 只能是在沈景行默许的情况下。 卫氏坐在那里,脸色煞白,闭上了眼,不断地喘息着。 “夫人,现在当务之急是明日的赏花宴。”巧娘提醒道。 子女的婚事一直是卫氏的心头大患。 如今白绾绾好歹算是攀上了九皇子沈夜安,她便又惦记上了自家儿子的婚事。但京中人大多知晓白晓瑾与他们母女不和。 如今白晓瑾贵为太子妃,傻子才会将自家女儿嫁给白清卓,是以卫氏这些天屡屡碰壁。 知道太子与太子妃不和,太子妃搬去了清溪苑的消息传出来,京中消息灵通的人才有了动静。 毕竟白家再怎么说也是千秋首富、最大的皇商。 卫氏也放下心来,筹备了这场赏花宴。 熟料就差一天,太子府就传出了太子妃与太子和好,恩爱如初的消息。如今他们白府能知道消息,怕是京中的那些有头有脸的都收到了消息。 明日保不准就是来看卫氏笑话的。 “母亲,出什么事儿了,你怎么这幅样子?” 白绾绾本是来给卫氏青安的,却不想撞见了自己母亲六神无主的模样。 卫氏听到自己女儿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强撑起身子。 “绾儿,沈景行和白晓瑾和好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白绾绾也是一惊,她原以为柳若初真的让他们夫妻离心了,却不曾想...... “怎么可能,白晓瑾不是最看不惯这些了吗!沈景行都与郡主整日黏在一起了,她居然还能忍下来!” 卫氏叹息这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如今白晓瑾怕是已经对付了郡主,回过头来,就是要对付我和你父亲了。” 如今他们和好了,联起手来对付他们的话,恐怕自己这边是讨不到什么好处的。 “母亲,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绾绾有些担心的问道。 与沈夜安的事情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经历,那样的决定更是消耗了她全部的勇气。 她现在只想活下来。 不择手段的活下来。 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白晓瑾不会让她好过的。 卫氏听着自己女人的询问,没有立刻回答,思虑了良久。 “如今这样,我们只能先发制人,不能等他们有动作我们才反应,我们要在他们之前便有所筹谋。” 卫氏深深地看了白绾绾一眼。 原本她是心疼女儿的,不到万不得已,不想真的按照白绾绾那日所言那般做。 只是如今的情势,怕是容不得她这般优柔寡断了,她有预感,白晓瑾怕是很快就会冲他们一家下手了。 和性命想必,一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我的绾儿啊,怕是要委屈你了。” 卫氏伸手摸着白绾绾的脸。 “你和九皇子的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如今你承欢的十日不少了,可是腹中却一直怀不上孩子,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 听到这话,白绾绾忽然一惊,有些差异的看向了卫氏。 明明几日前她才提过这些话,怎么她娘就好像完全不记得了一般? “娘,你忘了前几日孩儿和你说的话了?” 白绾绾试探性的看向卫氏。 卫氏有几分恍惚,愣愣的注视着前方,过了良久,才缓过了神来,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 “这几日事情太多了,是我糊涂了,给记混了,绾儿你且放心” “若是有一天九皇子厌弃了你,那就更不会帮着我们了。绾儿我们女人终究是要依附在这些强大的男人身上的。” 卫氏没太在意继续说道、 更别提,帮他们包着的沈夜安不知道何时就会厌弃她。 明明当日这主意就是自己提出来的 白绾绾听到母亲的话,心里又委屈又气愤,明明自己日日承欢于沈夜安,可是过了那么久,肚子里依旧没什么动静。 皇宫深宅里的勾心斗角,最是少不了母凭子贵的这份筹码。 可于她而言,这孩子更是重要。 虽然皇帝下令只要白绾绾生出孩子便要将她处死,这孩子虽然是催命符,可也是救白绾绾的免死金牌。 要是她诞下了九皇子的孩子,用孩子年幼无人抚养,需要生母陪伴在身边等什么其他理由。 再等到孩子大一点儿时,便让孩子替自己求情,自己毕竟是养育他的生母,到时候肯定站她这边。 如此一来的话,她大可以继续逍遥,所以目前能够保住自己性命的法子便是迅速的怀上皇子。 第二百二十三章 变化 巧娘站在一旁看着。 明明之前还是白绾绾劝说卫氏帮她借种,现在母女俩却掉了个个。 卫氏看到白绾绾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也实在不忍,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自己不疼,谁又能去疼呢。 原本她是不赞成白绾绾的计划的,只是如今...... “绾儿,你别怪娘啊,娘也是没办法。” 卫氏满眼悲切的看着自家女儿。 “娘你放心,既然当日我敢提出来,那边是做好了准备的。既然他不行的话,那就换一个人,到时候糊弄糊弄,谁知道孩子到底是谁的。” 白绾绾深吸了口气,眼底也满是愤恨,哪里还有半点从前少女的模样。 若是白晓瑾在这,怕是要怀疑白绾绾和柳若初才是亲姐妹了。 可是她们不知道的是,九皇子并非像她们想的那般先天的身体不济,而是之前白晓瑾给白绾绾使绊子的时候,为了让白绾绾少一些作妖的本事,便给九皇子下了药,留了一手。 如今正如白晓瑾预测的那样,白绾绾始终没有怀上孩子,没有孩子便没有名分,也少了一些和白晓瑾对抗的资本。 而白绾绾母女俩只要一着急,必然会做出一些事情来。 白晓瑾要的就是这样的时机。 只有把猎物逼急了,看着他临死反抗、垂死挣扎,才是猎人最大的快乐。 一旁的巧娘听了这话有些震惊的看向白绾绾。 那日母女俩说话的时候她并不在侧,这是她第一次听见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这般说。 “夫人,小姐,这件事情还请三思啊。” 她早就走错路了,她一生无子想要偿还罪孽,早就把白绾绾兄妹当做亲生子女一般看待,她没办法看着白绾绾一错再错。 “巧姨,女人要想荣华富贵,不冒险一点儿怎么能行,更何况,天知地知你知我娘知我知,很保险的。” 白绾绾不屑的哼了一声。 “巧姨你若是能狠下心来,现在也不至于只是我娘的丫鬟了。” 巧娘张了张嘴,满眼的不敢置信。 白绾绾没在理会她,坐在了卫氏身边。 “娘,那人你可帮女儿找好了?” “你且放心,人我都帮你找好了,那几个男子的身材样貌都不差,与我的女儿很是般配,除了血脉,其余的都不会比沈夜安差多少。” 卫氏点了点头。虽然白绾绾提议的时候她并未下定决心,但她出身低微,自然明白凡事要早做打算的道理。 是以早就将人找了回来,只是心中对女儿仅剩的爱,让她不断地挣扎。 直到今天得知自己一直以来期待着的事情,已经化为了乌有。 白绾绾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已经坐到了这一步,瞪大了眼睛看向卫氏。卫氏以为她害怕了,赶忙握住了白绾绾的手。 “绾儿啊,刚才你也知道了沈景行和白晓瑾已经和好了,他们对我们可是巨大的威胁,如今你能走的路,可只有这一条。” 卫氏念念叨叨的劝说着白绾绾。 “哈哈哈,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早就做好准备了。” 白绾绾蓦的笑了。 从她被沈夜安粗暴的对待,如同一个物品,一件泄欲工具的那一刻起。她就都想通了,她要活下去,风风光光的活下去。 与之相比,不过是出卖色相和身体罢了,有什么要紧的。 反正......她早就做过了。 看到白绾绾如此,卫氏也笑了起来。 巧娘在一旁看着这母女俩,腿有些发软。 白绾绾当真是诠释了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到时候还要麻烦母亲将人处理掉,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吐露秘密。” 白绾绾勾了勾唇,这些日子她瘦的厉害,这一勾看上去有些渗人。 “这个你不需要担心,到时候他完成了他的事,母亲就会把他解决掉,只有死人才不会走漏消息,这个道理,为娘也懂。” 卫氏也笑了,拍了拍白绾绾的肩膀。 白绾绾又和卫氏计划了一些才离开。 路过花园的时候,看着满湖她最喜欢的莲花有些出神。仿佛又看到了小时候与兄长嬉戏其中的场景。 只是那场景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白晓瑾的面孔。 白晓瑾不会善罢甘休的。 哪怕有孩子也保不住她的命。 白绾绾抬眼看向太阳,刺眼的光芒让她不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 白绾绾的父亲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在家里急的直跳脚。 “这可怎么办?” 白长鹤慌张的找不到头绪,连账本都没有心情看,坐在椅子上商量着对策。 一想到白晓瑾出嫁那日满院的尸体还有白晓瑾说过的那些话,白长鹤便六神无主。 更别提今日朝会的时候,皇帝当中宣读了流放郡主柳若初的圣旨。 说到底,他们所知道的太子与太子妃不合的最大因素就是这位郡主殿下了。 可如今柳若初被褫夺封号,流放柳州,皇帝是一点面子都没给镇北王留,更别提宫内的眼线告诉他,柳若初或许疯了...... 白长鹤想告诉自己这一切与白晓瑾无关,是她多想了,就算是太子妃也不能撼动镇北王的地位才是。 可以想到白晓瑾那满眼的杀气和周身的气魄......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的猜想没错,而他或许就是下一个柳若初。 只是没了镇北王的庇护,白晓瑾有还是白家家主,他的下场或许会比柳若初还惨。 直到卫氏差人来喊白长鹤晚膳,其才回过神来,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 前厅里,白绾绾和卫氏已经等候多时了,白清卓因为公务在身已经几日未曾回来了。 一回到饭厅,白长鹤便拉着卫氏的手,慌慌张张的,卫氏看着从门后忽然出现的白长鹤下了一跳,睨了眼前的男人一眼。 “老爷,你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从门后冒了出来,这天昏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你也不提个灯,吓了我和绾儿一跳。” 卫氏对着白长鹤说道,语气里颇有一些抱怨。 “夫人,你知道吗,太子和太子妃和好了。” 白长鹤一脸惊慌的模样。 听到白长鹤匆忙的话语,再联系到他刚才怪异的模样,卫氏便也理解了他的样子。 第二百二十五章 鸿门宴(下) “一个失去了太子宠爱的太子妃,身份再尊贵,也不是任我们宰割了。” 白绾绾的声音低沉。 但她说的确实没错。 因为她是白家的女儿所以她有这个资本这么说。 只是她忘了,白晓瑾也是白家的女儿,还是白家家主。 或许换了任何一个人,失去太子的宠爱之后她的计划都会成功。但她面对的是白晓瑾。 更何况白晓瑾若是想动她,甚至不需要沈景行,不需要一个太子妃的头衔。 白长鹤听到这个主意,一时间拿不准:“可是这样保险吗。” 卫氏抹着眼泪说道:“老爷,如果我们不先发制人的话,那么遭殃的就是我们了。” “是啊,父亲,救救女儿吧。” 白绾绾拉着白长鹤的衣角哭着道。 看着眼前两个女人,白长鹤点了点头。 “好,夫人就依你的,你说怎么做。”白长鹤下了绝心问道。 “父亲,明日母亲不是就要在府中举行赏花宴吗,我们便以这个理由将她支会来,我们把这个消息传的远一点儿,我相信她肯定会因为面子来赴约的。” 白绾绾早就做了一定的计划,当下开口说道。 卫氏会意也在一旁接道:“不错,如今太子和太子妃和好,必然会成为赏花会上的谈资,与其我与绾儿受人挤兑,不如就让那丫头自己来的好。” “也好,我这就派人去给太子府送,只是这丫头真的会来吗?” 白长鹤终究还是点头了。 “她会来的。” 白绾绾笃定道。 她相信白晓瑾一直关注着京中的动向,原本卫氏举办这次赏花宴能有那么多人接了帖子就是因为太子和太子妃不和的消息。 让她们生出了在于千秋首富交往的心思。 如今太子与太子妃和好、恩爱如初的消息一传出来,风向就变了。但那些人平日都在后宅中呆着,早就腻了,自然要逮住机会来白家好生嘲讽一番。 而白晓瑾是不会放过这样看白家笑话的机会的。 若是让白晓瑾知道她所想,绝对会给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一阵掌声,顺便介绍她去几个相熟的书摊写话本子去卖。 这段日子她忙于救治沈景行、和沈景行斗气、被柳若初陷害等一系列精彩生活,别说白家了就连烟雨楼的消息都是花清秋几日来汇报一次。 “你们打算怎么做?” 白长鹤看着眼前的女儿有一瞬的陌生,但随即便回归了正题。 “毁了她的清白,让所有人都看见,不就好了。” 白绾绾低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不过有一点白绾绾没猜错。 白晓瑾的确会来。 邀请赴宴的帖子很快就递到了太子府上,青安知道白晓瑾与白家不和,见了这帖子宛若发现新大陆一般,亲自送去了白晓瑾面前。 今日用了晚膳,沈景行的身子难得觉得舒服些,正和白晓瑾坐在庭院里对弈。 白晓瑾很聪明,从前在外的时候神医也喜欢下棋,总是没事就喜欢找人下,白晓瑾的师兄师姐们都下不过神医,纷纷避而远之。 只有白晓瑾,什么都没学过,就模仿着神医他们平日里下棋的样子,从不会到会,最后说不上是精通,但也能和神医下上几个时辰。 只是从未赢过。 即便如此,白晓瑾一直对自己的棋艺有些自信,只是到了沈景行这,不到一个时辰她便落败了两把。 “来,吃个水果,诶诶诶,哎呀。” 眼看第三把也要输了,白晓瑾急中生智,佯装给沈景行喂水果,实际上另一只手撑在棋盘上,顺势就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打乱了。 这招她还是和她师姐学的。 那时候她师姐和她师父下棋,眼看一晚上一把没赢,奇迹败坏之下拽着老头的胡子,顺手就把棋盘给毁了。 看她多好,知道举一反三,既没有破坏财物,也没有给沈景行造成人身伤害。 白晓瑾有些洋洋得意的想着,嘴角的笑容也出卖了她的心情。 沈景行有几分无奈,若说从前白晓瑾在他面前还能收敛几分,现在其恶劣的性子是放飞的一发不可收拾了。 “鸿儿都从不干这种事情。” 就着白晓瑾的手吃下葡萄,沈景行有些无可奈何的开口。 白晓瑾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副她啥都没干的样子,满脸都写着:你说啥,我听不懂。 “本王在棋艺上早已算不的深,只是恰好能还原一些残棋罢了。” 沈景行缓缓开口,说着作势就要将双方棋子归位。 “诶诶诶,你别呀。” 白晓瑾赶忙跳下来,绕去了另一边,顺手就挽上了沈景行的手臂,轻微的摇晃了起来。 白晓瑾发誓,她真的就是在很努力地撒娇! 如果她的表情能不要显得那么刻意的话。 沈景行不为所动,一边还原着适才的棋局一边点评道:“晓瑾你的棋路太窄了会的固定套路很多,但毕竟都是固定的,你一向聪明,一看就是没有用心。” “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吗,就平日里看看师兄师姐们和师父下棋罢了。” 白晓瑾摊了摊手,眼看沈景行复原的越来越完整,登时有些坐不住了。 “娘娘,白家寄来了请帖。” 好在青安及时带着请帖出现,拯救了白晓瑾。 白晓瑾也顾不得是白家的了,结果请帖,顺势就推开了棋盘上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摊开。 沈景行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底,无声的笑了笑。 “呦。” 白晓瑾看着请帖和其中夹着的信,眉头一挑,眼底满是玩味的笑容。 “怎么了?心情这么好?” 沈景行太了解白晓瑾了,知道她这个表情一旦出现,便是有人要倒霉了,而这一次,显然是白家。 “嗯哼,一个鸿门宴......哦不对,是赏花宴才是。” 白晓瑾兴致勃勃的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请帖连带着其中夹的来自白长鹤的信一并推给了沈景行。 沈景行细细看了过去,却没有白晓瑾的轻松,眉间反倒是皱在了一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第二百二十六章 赴宴 “总结的不错。” 白晓瑾象征性的点了点头,喊人撤了棋盘,便顺势坐了过去,依靠着沈景行的肩膀。 “你若是不想去便不去了,你如今是太子妃,我的正妻,就算是我父皇也不能强迫你做什么。” 沈景行看着手中的信。 白长鹤言辞恳切,说是什么认识到了错误,想借此机会和白晓瑾和解,也说清楚当年的事情。毕竟他们还是父女,血浓于水。 这些在沈景行看来都是放屁。 白晓瑾听着沈景行的话,心里其实也明白。那一家子人的心思都很深沉,他们信中提到的宴会,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她在不在场都一样。 可是信中却极力描写这个宴会有多么隆重,希望她能够回去参宴,这样就更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了。 可是白晓瑾转念一想,他们如此大费周章地想调自己回去,心里肯定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自己得回去探探清楚,毕竟这种东西要是不根除的话,躲得了这一回,还会有下一回。 而且这就很有意思了。 刚好她对沈景行的毒的研究有些到了瓶颈期,为何不先换换脑子呢。 “沈景行,我知道其中有诈,可是我不得不回去,他们在那边盘算了一个巨大的阴谋,等着我钻进去。我怎么会让他们的愿望落空呢?” 白晓瑾说的言辞恳切,但沈景行可没错过其眼底的兴奋和期待,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总要有人去看一看这潭水有多深,才能知道自己需要花费多少精力去抽干他,是吧。” 白晓瑾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你早就知道了。” 沈景行毫不客气的拆穿了她。 “况且你也说了,这水深不见底。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折进去了怎么办?” 白晓瑾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上一秒这人还说她早就知道了呢。 她的确是早就知道,就连白长鹤的仓库钥匙放在他的第几个口袋里或者白家有几个狗洞这种事情都一清二楚。 抬头看向沈景行,后者的神色中没有太大的变化,仿佛只是公事公办一般。 但白晓瑾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 看着沈景行这般样子,白晓瑾一时间也有些为难,可是又想到现在至关重要的是救沈景行,不可以再节外生枝,引出其他不必要的祸端。 况且自己报仇的事情也该有个了断了,白晓瑾思考了诸多方面的因素,最终决定准备去赴约。 “沈景行,其实你不必这么担心,白家是全国最尊贵的皇商家,况且这种什么赏花宴一般都会有很多人参加,我不相信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能对我做出什么事儿。” “更别提赏花宴不就是一群小姑娘、夫人们喝茶吃点心看花嘛,我怎么可能会有事呢。该担心的明明是他们才对。” “那你安心去,我派人在暗中保护你。”看她娇俏的撒娇模样,沈景行顿了顿又补充道,“给你看着后路,省的你把白长鹤他们惹得狗急跳墙。” “好,这下你可放心我去了。我再把疏月一并带去,毕竟她对白家的情况比较熟悉。” 白晓瑾失笑,补充道。 “好。” 沈景行点了点头。 “不过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白晓瑾生怕他再度起了复原棋局的念头,赶忙将沈景行拉了起来,朝屋里走去。 第二日,白晓瑾便出发去了白府。 载着白晓瑾的车夫,吆喝了一声到了,白晓瑾便在随身侍女的搀扶下下了轿子,看着眼前熟悉的建筑,白晓瑾有一瞬间感觉恍如隔世。 “终于还是回来了。” 白晓瑾小声地说道。 看着大门口没有一个人迎接,柳淑有些气愤。 “这都什么人啊!娘娘他们怎么敢的!” 白晓瑾倒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这摆明了就是鸿门宴,要是白长鹤他们上赶着对自己试好她才觉得奇怪呢。 毕竟,人,一下子变得那么聪明,也是挺难得。 走到了大堂的时候,白晓瑾才看见白长鹤一家人正在谈笑风声。 看着白晓瑾的身影,白长鹤便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样子对着白晓瑾说道:“晓瑾,回来了啊。” 一旁的卫氏也见缝插针,对着白晓瑾说道:“呀,是太子妃啊,怎么没人来通报好让我们去迎接你,这些人都是怎么当差的,我等会要好好说说他们。” 虽然卫氏嘴上这么说,要是没有他们这些做主子的授意,这些奴才怎么会这么对她呢,这卫氏根本是在推脱责任。 白晓瑾也不想跟他们废话,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今儿来是受你们之约赴宴的,若是你们没有什么事儿,便带我去吧。” “姐姐来早了,赏花宴还未开始,还请姐姐等一等吧。”白绾绾含笑说道。 “本宫提醒白小姐一句,你该唤我太子妃娘娘才是,如果诸位不知道怎么行礼的话,本宫也不介意找人来教教诸位。” 白晓瑾也不和她客气,直接做到了主位之上。 白长鹤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大胆!我可是你父亲。” 白晓瑾眨了眨眼,一脸的无辜。 “白大老爷难道没听过什么事先君臣后父子?同理本宫是太子妃,是这个国家的主子之一,况且话本宫早就说明白了,白大老爷现在说什么父女是不是太可笑了些?” “老爷,老爷。晓瑾就这个脾气你莫要生气。” 卫氏难得拦住了生气的白长鹤,替白晓瑾说话。 “本宫不想再提醒一遍。” 白晓瑾索性闭上了眼。 三人对视一眼,只能忍了下去。 “参见太子妃娘娘。” “起来吧。” 白晓瑾也没再为难他们,手一挥,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夫人,客人都到了。” 不多时便有下人来报。 卫氏和白绾绾对视了一眼,白绾绾起身道:“娘娘请。” “嗯,带路。” 一行人到了赏花宴上,便分道扬镳,实在是气候对不上。 宴会上觥筹交错,白晓瑾觉得有些头晕,便想到人少的地方去休息,忽然听到有人在小声的交谈些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孝? “你说说太子妃有那么光鲜亮丽的身份有何用,年幼丧母,母亲死的还不光彩,如今太子也要死了” “就是,她先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如今又克死自己的丈夫,她祖父死的时候才回来,真真是不祥之人。” “她没有在她祖父死之前赶回来就算了,去世了几个月,便和太子成亲,孝都没守,如今的太子也要命不久矣。” “是啊,这要是别人说的我还不信,可这话可是从白府传出来的,恐怕都是真的。” …… 白晓瑾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不断地点头。 如果不是出来久了担心沈景行,她真的想多听一会。 “大胆,背后妄议太子妃,我看你们一个个是活腻了!” 白晓瑾刚抬脚,便听见一个清冽的女声。 “白夫人出身青楼,身份上不得台面,她传出来的话,倒是有许多人信啊,我还真是小瞧了你们的脑子。” 另一个显得端庄一些的女声也缓缓响起。 先前议论自己的几人瞬间没了声音。 白晓瑾听出这两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见过镇国公世子夫人,见过定远侯夫人。” 白晓瑾这才恍然,这二人在她大婚那日还帮她说过话来着。将改日道谢的心思收起来,白晓瑾快步离开了此处。 “哼,一群长舌妇,最好管好你们的嘴!” 定远侯夫人名唤肖燕,同定远侯一般出身贫苦,是以也练就了泼辣的性子,虽然年纪在一众命妇中不算大,但却让人避之不及。 也只有镇国公世子夫人闺名陈若云,也出身世家,因为孙衍平同叶萧交好的原因时常照看肖燕,二人也逐渐交好。 “好了,燕儿,我们去找太子妃娘娘吧。” 陈若云是京中出了名的冷美人,出嫁前可是京中贵女们的天敌,出嫁后......京中贵女们似乎更怕她了。 她们二人原本是不愿来的,但沈景行连夜写信请她们来帮衬着白晓瑾,而孙衍平同叶萧也想从白晓瑾那里得到沈景行身体的消息。 二人这才结伴而来。 另一边走到了宴会的地方,白晓瑾正看见卫氏母女又在和别人攀谈。 于是便走到了他俩面前。 “不知这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做多了,会不会有谁来收拾你?你说我天煞孤星,我要是真这么厉害,怎么没把你克死?” 声音凛冽,刚好能让不少人听见。 卫氏母女听到这番话,气得怒目圆睁,但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散播谣言不过是一点铺垫罢了,他们也没想到白晓瑾的反应会这般强烈,直接当中就不顾自己太子妃的体面,让他们下不来台。 看着卫氏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白晓瑾继续说道:“希望你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记住,如果本宫真是孤星,下一个克死的就是你!” 本来听卫氏母女谈论秘闻的人群,看到白晓瑾忽然就这么直言不讳的训斥着她们二人,一时间都止住了谈笑声,都愣在了原地。 分散在其他地方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也纷纷停止了交谈,转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白疏月这边,渐渐的,人越来越多,准备看这一家人的笑话。 也不对。 毕竟她们今日前来,本来就是来看笑话的。 卫氏母女听着白晓瑾的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儿,可是毕竟是她们先在背后说白晓瑾的坏话,一时间又占不到什么理。 白绾绾站在卫氏身边,拉着自己母亲的衣角,周围的人都朝着他们投来了意味深长的目光,白绾绾看着他们显得十分惊慌。 只可惜在场并无男宾,没人有空对她升起丝毫的联系。 唯一认真看她表演的大概也只有白晓瑾了。 对此白晓瑾并不做评价,毕竟她这个妹妹,演一朵无辜的小百花可以说是轻车路熟了。 卫氏转头看了看白绾绾,握了握她的手,看似在暗卫白绾绾,实则是在给自己寻求安慰。 卫氏到底是出身卑微,这些年看惯了别人眼色,即使被众人审判着,虽然不自在,但还是不至于失了体面。 看着卫氏二人局促的模样,白疏月想起了适才在马车上白晓瑾的叮嘱。 她家娘娘说什么来着。 “不论在白府遇到什么、发生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就算卫氏和白绾绾有什么异常也不要阻止,不然游戏......就不好玩了。” 白疏月真心为卫氏和白绾绾感到痛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她到是要看看,白家那一群人今天是摆了一桌什么鸿门宴在那里。 白疏月环视了周围一圈,发现白长鹤也在那群人的最边缘,顿时心下明白,这是一家人齐心协力想要将白晓瑾往死了整。 而白晓瑾的目光也落在了白长鹤身上,嘴角戴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白长鹤也察觉了白晓瑾的目光,可是也只是一瞬便移开了去。想到他们最后的计划,白长鹤的手心有些出汗。 没过多一会儿,之前一言不发的人群已经开始讨论了起来,一部分人觉得白疏月对着自己的长辈竟然如此蛮横,实在是没有礼数。 但是碍着白疏月太子妃的身份,也只是小声的讨论,害怕白疏月怪罪到他们身上。 还有一部分本来站在卫氏那一边觉得白疏月不祥,可看到白疏月言辞如此激烈后,卫氏母女竟然没有还口,便觉得白疏月的话有几分可信。 看着众人议论纷纷,没有个结论,白疏月再次开口 “你说本宫不为祖父守孝,三月后便嫁于太子,是个让人厌恶的白眼狼,那你可告诉了别人让本宫即刻嫁给太子乃是他老人家的遗愿?” “你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污蔑的名声,是为了你自己的地位,还是为了替你那好女儿谋个好前程?” 白晓瑾句句珠玑,只是面上依旧是淡然的笑容,一双美眸也是弯的。 可惜笑容未达眼底。 众人听到这话,都发出了惊呼。 “臣妇参见太子妃娘娘。若是臣妇未曾记错,陛下曾下了一道圣旨,早就为太子妃娘娘证明了此事,不曾想卫夫人竟然看不上陛下的圣旨。” 这里闹哄哄的陈若云和肖燕也闻声赶了过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小伎俩 肖燕正要发作就被陈若云拦了下来。肖燕在京中不讨喜,性子又火爆,若是让她开口,指不定会途胜祸端。 闻言人们恍然,看向卫氏母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厌恶。 卫氏听到陈若云这样的质问,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只能用手指着白晓瑾支支吾吾 “就算是这样又怎样,你不还是没有守孝吗,我说的有错吗?” “对啊,母亲说的是实话。”一旁的白绾绾也在帮腔。 白疏月看着二人死不悔改的模样,轻笑出声。 “都说死者为大,本宫遵从祖父的临终嘱托,怎么到白大夫人的嘴巴里就是不孝了,白大夫人为了败坏本宫的名声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死去的公公都可以利用。” 皇宫的侧门打开,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车外跟着一个衣着不凡的侍女。 “公主,我们回府吗?” “不急,秋叶,白家的情况如何了?” 马车内传出一个成熟的女声。 “回公主殿下,白府那边人该是都到齐了,似乎太子妃娘娘也去了。” 被唤作秋叶的侍女见怪不怪的回答道。 她家主子本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一会去一会儿不去的,也没个定数。 “大嫂也去了?” 马车帘被掀开,露出一张略显英气的面容,与沈景行和沈齐远都有几分相似。此人正是千秋国三公主,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沈楠歌,受尽了宠爱。 就连沈景行和沈齐远都很是疼爱这个妹妹。 沈楠歌自幼习武,性子泼辣果敢,几年前曾因为朝中只有她一个适龄的公主而去番邦联姻。半路上却得知了番邦王病死的消息,又被匆匆接回。 虽说和亲没成,但皇帝对其的疼爱更甚,直接在城北赐了一座公主府与她。而这位公主殿下自诩自己是结过婚的人,如今年过双十依旧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公主府上。 “有意思,走,秋叶,我们去白府看看热闹。” 沈楠歌的眸子一脸,催促道。 白晓瑾嫁来时她外出游玩,二人结婚太过仓促这才错开了,是以她还从未见过这位传闻中的长嫂。 而白府中随着白晓瑾的话音落下,那些人又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吧我都说了,卫氏出身青楼,那些龌龊的手段她用的才炉火纯青。” “陛下以孝治天下,今日她便用孝字来压太子妃娘娘,是知道最不孝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你看看,白三姑娘本来是多好的人,如今定然是跟着母亲学坏了。” “这谁敢将女儿嫁入他们家啊。” ...... 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表达的意思都是说卫氏心口不一,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连自己的小辈都要算计。 “你……不是这样的,别听她胡说。” 卫氏看着那些人对她们的指点,急忙辩解道。 饶是今天有把握最后把白晓瑾拉下台,她也不想赔上她的颜面,还有白清卓的婚事。 听着卫氏的反驳,白晓瑾只觉得十分可笑,到了这样的地步,她竟然还有脸反驳,简直是无药可救。 “怎么,白大老爷也来了呀。” 白晓瑾突然看向了人群边缘的白长鹤,众人纷纷顺着白晓瑾的目光看了过去。 “臣听说太子妃娘娘被冒犯了,这才赶来一看。” 白长鹤到底是混过官场的,眼珠一转,显得及其卑微。 “那真是不巧,还真是......已经冒犯了呢。” 白晓瑾嘴角上扬,吐出一句话来。 若是白长鹤早点来,显得如此卑微或许能拉一波同情分,只是现在嘛......怕是来不及了。 白晓瑾也收回了视线,不再看白长鹤,一时间白长鹤在哪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本宫说的真的假的,你心里是最清楚的,当时在场的又不止本宫一个人,况且还有陛下圣旨。本宫身正不怕影子斜,至于那做贼心虚的人就不清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疏月一直将目光放在卫氏母女身上,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说的是她们。 “真不知道她一个大家族的长辈,怎么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如今人家都把话说开了,她还在那里扭扭捏捏,不觉得糟心吗?” 说话的妇人似乎身份不低,是卫氏帮白清卓选的最好人选之一。 “就是,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之前我竟然还信了她的话,如今看到太子妃还有些惭愧呢。”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改了口风,一致觉得这一切都是卫氏搞出来破坏白疏月的名声的。 卫氏看到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们,知道如今这个情况自己占不到优势,一时间梗在了那里。知道女儿不断地拉着她的手暗示,才回过神来。 所以便下了脸,不情不愿的走到白晓瑾面前。 “晓瑾,是我没有好好跟她们说,让他们误会了,你别往心里去。” 听着卫氏生硬的道歉,白晓瑾连眼都没抬。 白绾绾看到白晓瑾不领情,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脱口而出:“我母亲都道歉了,你这副模样是怎么?” 白疏月听到这话,不禁有些发笑,只是定定的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家还真是好家教,居然对太子妃娘娘如此无礼。” 肖燕也终于找到了插话的地方,冷笑了一声,嘲讽道。 白绾绾不认得肖燕,本想骂回去,却被卫氏拦了一下,卫氏给她递了个眼神。 “不要在太子妃面前放肆,你去斟杯茶来赔罪,这事儿是我们做的不对。” 白绾绾会意,这与他们计划好的一样,一切终于到了正轨。 低垂着头衣服不情愿的样子离开,殊不知,此时白绾绾的手都因为激动而颤动。 终于到了,马上她就能看着白晓瑾被玷污!被踩在她脚下!按死在肮脏的泥土中。 白晓瑾自然没讲这点小细节错过,眨了眨眼,便明白了这二人的心思。 趁着敬茶泼伤自己,还是打湿衣裙,把自己引去没人的地方? 还真的都是些......话本里常出现的小伎俩。 不过就算这样,也还是有些期待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不入流 白晓瑾这般想着,带着甜美的微笑看向了端着茶朝她走来的白绾绾。 “姐......太子妃娘娘,是臣女错了,还请娘娘原谅臣女。” 白绾绾低下头,将茶水高举在头顶。 “嗯。” 白晓瑾懒懒的嗯了一声,假意伸手去接,就见白绾绾手中的茶盏已经开始倾斜,好在白晓瑾早有准备,在茶盏倾斜的一瞬间,手中似乎有一条丝线窜出,敲在了茶盏之上。 一杯热茶,朝着跪下的白绾绾就泼了下去。 “啊——” 白绾绾一声惊叫,湿了半边发丝和身子手中的茶杯落地,残留着的茶水倒是真的溅了出来。 溅起来的茶水弄湿了白疏月洁白的裙裾,白疏月向后撤了几步,饶有兴趣的看着白绾绾。 “你......” “白三小姐怎么手这么抖啊,太子妃娘娘还未碰到,这茶就自己撒了,好在娘娘并未受惊,不然白三小姐可担待不起。” 白绾绾还没开口陈若云便率先一步给她扣了个帽子。 白晓瑾冲其递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心里盘算着日后带着沈景行去道谢的时候多带一些女儿家喜欢的谢礼。 “世子夫人说的是,是我手不稳,连累的太子妃娘娘,还请娘娘移步,去换身衣服”白绾绾咬了咬唇,只能做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好,那我便回云归邬吧。” 白晓瑾一边应着,一边观察着白绾绾的反应,后者严重的欣喜和高兴还真的......没她想象的遮掩的那么好。 “三妹也弄湿了不少,不如同我一到?”白晓瑾在陈若云和肖燕惊讶的目光中发出了邀请。 这正中白绾绾下怀。 “我回房中便可。” 说话间白绾绾眼底闪过一丝微弱的嫌弃。 闻言白晓瑾也没有强留,只是有些遗憾罢了。 白绾绾看着白疏月的背影,和卫氏对视了一眼露出了莫名的笑。 看戏的人看着主角都走了,也便做鸟兽散了。 白晓瑾和白疏月回了云归邬。 在路上,白疏月一脸崇拜的对着白晓瑾, “小姐,刚才你说的那些话让人听着可太解气了,这回可让那对母女吃瘪了,看她们还敢怎么放肆。” 白晓瑾听到这话,只是笑了笑,没有作答。 进了云归邬后,已经有人迎了上来向白疏月行礼。 “恭迎太子妃,奴婢早就听闻太子妃要来,所以一早便将房屋打扫好了,要是太子妃劳累的话可以先去歇息,做好饭了奴婢就喊您。” 听着下人的叙述,白疏月点了点头。 还真是做戏都不做全套的。 若是突兀的收拾了自己的屋子,不如直接在外面迎接自己,说不定自己会降低警惕,真的以为这一家三口疯了。 白疏月看着白晓瑾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关心道:“小姐,卫氏母女总是挑事儿,今儿还在宴会上闹出这一出,小姐跟那些人斗智斗勇定是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另一边,卫氏开心的听着自己手下人的汇报,一边不相信我的确认道:“找的人靠谱吗,不会出什么纰漏吧。” “夫人放心,她娘亲弟弟的性命都在我们手上呢,她不敢不听话。”那人确定的说着,毕竟没有人敢拿亲人的生命去开玩笑。 “那些人安排好了吗。”忽然卫氏又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夫人,那些人早已安排好了,到时候只要等药效发作……” “奴婢回禀夫人,奴婢亲眼看见太子妃进去了。”那丫鬟跪在地上说道。 卫氏听着她的话,忽然就笑的开怀:“好,好,你做的很好,少不了你的赏赐,你再回去帮我盯着她,有什么状况即使回给我。” 那丫鬟领命便退了下去。 云归邬外,白晓瑾并未踏入屋子,从一开始她便察觉到了这里的气息不对。尤其是房子里的。 “疏月你去到外面找个地方呆着,一刻钟后就出去喊太子妃不见了,把动静弄的大一点儿。” “是。” 白疏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相信白晓瑾。 眼看白疏月离去,白晓瑾才推开了两间厢房的门。 这里的味道会淡很多。 虽然她是百毒不侵,但并不是失去了嗅觉,空气中这种甜腻腻的味道闻多了着实让人恶心。 原本是她住的正屋里很快就有了动静,白晓瑾听着那喘息声似乎还不止一个? 可以啊,这些手段不仅烂俗而且不入流,甚至很恶心。 白晓瑾掀起墙上的画,墙面上露出一个小孔,从视野上看应当是这在了正房的书架后面。这才不让人发现。 不过白晓瑾不得不承认。 卫氏和白绾绾的眼光还不错,此时在她的房间里因为吸入了媚药而喘气如牛的几人长得都嗯......还凑活,身材也还凑活。 白晓瑾想了半天,脑子里猛然间全是沈景行半裸着上半身的样子,半晌只憋出了一个凑活来。 另一边按照约定,白疏月匆匆忙忙的跑到了后院,直接跑到卫氏那里哭喊着太子妃失踪的事情。 卫氏和白绾绾对视一眼,便以为是自己的计划成了功。 白绾绾佯装去找人,独自走在小路上,仿佛看到了自己被沈夜安粗暴的压在身下的情景,不同的是,那张脸变成了白晓瑾的脸。 “哈哈哈哈,你终于也能尝尝我尝试过的滋味了,白晓瑾你等着吧,很快就会有很多人找到你了的。” 说着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了起来,再回过神来已经在云归邬外了。 云归邬里没有想象中的男欢女爱之声,反到有些安静。 “呦,来的够晚的啊。” 白晓瑾缓缓从院门的一侧走出,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她不是失踪了吗? 白绾绾身子一软,有些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想跑,可以回头,就看到了白疏月正手握木棍,颇有几分江湖气的站在她身后。 “你......你要干嘛!我警告你啊,你不要!不要......” 看着眼前恶毒的女人,白晓瑾没有一丝波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白绾绾。 “白晓瑾你不得好死!你都是你,你个贱人!娘救呜呜呜——” 白绾绾骂到一半,就被白晓瑾随手用一条布袋子缠在了嘴上,只能不断地呜咽企图挣脱。一双因为骨瘦而显得格外的黑眸此时再度写满了恐惧。 第二百三十章 自食其果 “既然你们想用这种办法来毁我名声,那么就让他们自己尝尝这滋味到底是如何吧,把她丢到那几个男人的房里吧。哦不对,你别进来,我自己来吧。” 说到一半白晓瑾才想起来白疏月并非百毒不侵,而很巧,今天自己真的没带解毒的药丸出门。 白绾绾听到白晓瑾的这句话,瞪大了双眼,双手开始扑腾,但是因为嘴巴被堵住所以并不能发出声音。 “对了疏月你过来,你去找......” 白晓瑾附耳和白疏月说了些什么,才随手提溜住了白绾绾朝正屋走去。 “妹妹不是很想怀上沈夜安的孩子吗,很可惜,那是不可能了,现在倒是可以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找一个假冒的。” 这是白绾绾被白晓瑾扔进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随即,房门在她眼前被合拢,光线一点点消失。 当被扔进去的时候,那三个本来安排给白晓瑾的男人赫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瞬间惊慌失措。 因为嘴巴被塞住,所以不能呼救,于是白绾绾便使劲拍打着木门,那三个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子以为就是之前计划里的人,于是便如饿狼一般朝着白绾绾扑了上来。 此时,白绾绾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算计了。 就在那几个男人冲过来的时候,白绾绾挣扎着从他们的身底逃了出去。 那几个男人看到她逃窜的模样,更是激起了内心深处的兽欲,激动而又轻浮的对着白绾绾说道:“小美人,别跑啊,跟爷几个快活快活。” “是啊,美人儿,别跑啊,保准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另外一个人淫笑道。 白绾绾被眼前的架势吓到了,还来不及骂白晓瑾,现在只想从这几个恶魔的手中逃出去。 虽然白绾绾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逃脱,但是房间却只有这么大,而且对方又是三个人,所以白绾绾很快便被他们几人按在了身下。 忽然一个人扯下了她嘴里的绢布,白绾绾瞬间觉得机会来了,所以便向外面呼救,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身体忽然间就软绵绵的,也发不出任何声音,身子骨里还有一些燥热。 白绾绾知道这是她和她娘放在这里的合欢香在起作用。 此时,白绾绾只觉得绝望,那几个男人脱着她的衣服,不,应该是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物,白绾绾便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三个男人面前,那几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白绾绾的姿色很是不错,所以几人的眼睛立刻亮了,更何况还有合欢药的加持。 白绾绾有些绝望,她是想过要借种,而这些人也正是卫氏找来给她借种的,却不曾想会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那几人对着白绾绾上下其手,虽然白绾绾的脑子里都是拒绝,但是因为合欢药实在是太烈了,竟然在几个男人的挑拨下,情不自禁的迎合起来。 坐在屋子里等待消息的卫氏发现没有人来汇报进展,心下便有一些担心。 白绾绾自从刚才离开,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让卫氏觉得很是怪异,但是又觉察不出问题出在那里,所以便也没有多想。 坐了一会儿,卫氏的齐妈妈忽然敲门来报信。 齐妈妈带着得逞的笑对着卫氏道:“夫人,守在太子妃住处的人来报信了,似乎是得手了。” 听着齐妈妈的禀报,卫氏也露出了得意的面容。 “哼,我看她这次还怎么逃出我的网,要是叫今天的王公贵女都看见了她今天这幅模样,我看她还怎么和我做对。” “是,夫人,这事儿女人的声誉多么重要,更何况她还是太子妃,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无碍,那白疏月不是已经告诉了他们太子妃失踪的消息吗,如今,正在找呢,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去云归邬了。” 卫氏冷笑了一声。 她纵横情场,当年能坐上花魁的位置就是靠这些手段,白晓瑾还想斗得过她? “是。”那人应下便离开了。 白晓瑾,这次我要你以后在所有人面前再也抬不起头! 很快,便有几个人来找卫氏说要一起帮忙寻找白晓瑾,这些人都是朝廷里地位极高的人,看着这些人卫氏笑了,要是这几个人在场作证,谁也洗不清白晓瑾的罪名了。 随即卫氏即刻招呼道:“这太子妃忽然就失踪了,今日本来是好好的宴会,却要拜托你们出力,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看着卫氏首先问责,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那几人也便即刻你一言我一语的安慰起来。 “白夫人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我们该做的,我们快去找太子妃吧。” “况且太子妃娘娘身份贵重,我们自然要尽力。” “好,麻烦你们了。” 卫氏听到这些贵夫人的话即刻回道。 而后院里的陈若云和肖燕二人却看到了去而复返的白疏月。 “疏月......” 陈若云并不着急寻找白晓瑾,反到迎了上去。 “世子夫人安。定远侯夫人安。” “不知道太子妃娘娘此时可好?” 陈若仪压低了声音询问道。 “娘娘一切都好,娘娘让奴婢带话给二位夫人,今日多谢二位夫人出言相助,来日定与太子殿下一起带上厚礼,登门道谢。” 白疏月将白晓瑾在她耳边说的话原样送达。 二人闻言都是一喜。 原是白晓瑾在知晓二人身份后便明白了二人此行的目的。但担心事发之后没时间交谈便托了白疏月带话。 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同太子一起登门道谢,不正是在说沈景行不会死吗。 那些夫人看到卫氏的模样,于是便出言道:“白夫人你好好回忆一下,在此之前你有没有看到太子妃和其他什么人在一起过?” 卫氏听到问话,假意惺惺的想了半晌。 “我好像看见太子妃和几个男人相谈甚欢,很是亲密的模样,不过我也只是瞥到了一眼,没敢自己看,可能是看错了?” 卫氏一番颇有遐想的话让那些贵夫人们变了脸色,有了一些异样的猜测。 但是话题可是在太子妃上,此时她们也不敢妄加揣测, “也许是看错了,毕竟是太子妃,又与太子殿下十分恩爱,怎么说也不可能......” 第二百三十一章 捉奸在床 卫氏一番颇有遐想的话让那些贵夫人们变了脸色,有了一些异样的猜测。 这赏花宴虽然来的大多是女眷,但也只是后院罢了,前院的白长鹤可还招待着不少人呢。 但是话题可是在太子妃上,此时她们也不敢妄加揣测,于是便对卫氏道:“也许是看错了,毕竟是太子妃,应该很是注意自己的言行,我们先找她吧。” 那位夫人说完之后,其他几人便即刻附和道,但是此时已经在她们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另一边姗姗来迟的沈楠歌也到了白家,守在门口的下人想起卫氏的吩咐,立刻上前带着沈楠歌朝云归邬的方向去。 “今日不是赏花宴?人都去哪了?” 沈楠歌幼时曾来过白府几次,凭着依稀的记忆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回禀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突然失踪,诸位夫人焦急不小心走漏了风声,原本来参加宴会的夫人小姐们好心,正帮着一起找呢。” 下人赶忙回到。 沈楠歌是什么人,自幼在宫中长大,什么勾心斗角没见过,一听这话就能察觉到其中的不对劲。 默不作声的看了眼身边的秋叶,秋叶会意就和那下人搭上了话。 不过三两句就搞清了今日赏花宴上发生的事。 另一边卫氏一行人很快便赶到了云归邬,走了没几步,便从一个房屋里发出了类似男女交合的嘤咛之声。 在场的人大多有了家室,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发出的声音,都有些不自在。 其中年少的夫人甚至脸颊发烫,一行人听到这样的声音,自然是十分尴尬的。 有的人出言谴责道:“也不知道是怎样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子竟然在这大白天就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 说话的正是左丞相府夫人,皇后的母亲,身份尊贵,,此言一出,便有不少人跟着附和。 “是啊,定要问他们的罪,太子妃都丢了,他们竟然还敢苟合,定要重重的罚!” 忽然有人疑惑到:“刚才白夫人你说太子妃……难道?” 瞬间这句话把人们换了一个舆论,卫氏听到这句话自然是喜不自胜,面上却升起了一丝怒意。 “太子妃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儿,我倒要看看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伤风败俗。” 说着卫氏带着众人走进了云归邬,一个丫鬟匆匆跑了出来。 “夫人,不可啊......” 那丫鬟小脸通红,极力阻止的卫氏。 正是卫氏提前安排在此处的人。 “你是什么东西!敢拦本夫人!” 卫氏一把将人推开。 那丫鬟跪在了地上,惊恐万分。 “奴婢是云归邬的下人,太子妃娘娘交代了,不是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踏入云归邬半步。” 身后房中的娇吟声似乎在呼应她一般,再度响起,那丫鬟脸一白跪在地上颤抖。 她适才按照卫氏的吩咐返回云归邬做内应,听这里面响起的男欢女爱之声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白晓瑾就闲庭漫步般的从旁边的厢房中走出来,绕到小厨房拿了一盘点心,路过她的时候还顺便问了下她要不要。 可如果白晓瑾并没在里面。 那里面的人又是谁? 很快,她就从里面似痛苦似欢愉的声音中得到了答案——白绾绾。 “哦对了,我建议你一会最好把人都拦在外面。” 白晓瑾探出头,对她一笑,那看似温暖的笑容,却让丫鬟浑身发冷,如至冰窖。 她本想去找卫氏报信,熟料刚踏出云归邬便远远地看见卫氏带着人而来,情急之下,只能拦在了这里,并不断地冲卫氏使眼色。 奈何卫氏并没看明白,心里甚至想夸这丫鬟演技好。 “滚开!” 卫氏厉呵一声。 “她白晓瑾好大的胆子!” 左丞相夫人本就从女儿那里知晓了沈齐远的心思,对勾引了自家外孙的女人没什么好感,此时更是走在了卫氏身前,绕过了那丫鬟。 说完这句话后,卫氏便一把推开了房门,心中正想着等会儿白晓瑾便可以身败名裂,再无翻身之日时,推开门的景象却让她难以置信。 当门打开的时候,屋前所有的人都将目光紧紧的聚焦在屋内。 只见白绾绾赤裸着的身子上正覆着两名同样赤裸着身子的男子,另一名把弄着白绾绾的双腿。 白绾绾的面色潮红,在众人的目光下发出了娇媚的呻吟声,听着很享受的模样。虽然脸一直是侧着的,但卫氏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女儿。 “绾......混蛋!给我起开!把他们给我拉开!” 卫氏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又急又恼,一把过去把男子扯走,那几个男人大骂着卫氏多管闲事。 就在男人离开白绾绾时,她仿佛得不到满足一般,将头转了过来,瞬间在场的人被惊了一大跳。 有的人很快便发出了惊呼声。 “白三小姐,怎么会是她,还跟三个……” 话还没有说完,便意识到这话不对,所以便闭了嘴。 “没有廉耻心!” “你知道里面的女子是谁吗?是白绾绾,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可真是让人开了眼界。” “不会吧,看清了吗,这话可不能乱说。” “那当然了,我可是一直都看着呢,清清楚楚的就是白绾绾,你没看到白夫人正用衣服盖着她哭呢吗,恐怕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做出这样的事儿吧。” “可真是家门不幸啊。” 卫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着那几个男人。 “混蛋!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人给我拉开!” 卫氏颤抖着尖叫,带来的仆人纷纷上前三个男子被打晕,只有白绾绾还躺在那里,双目中满是迷离之色,无意识的扭动着身子。 “绾儿,绾儿,我的绾儿啊。” 第二百三十二章 自作自受 她身上因为适才的欢爱留下不少青紫,卫氏扑上前去极力遮掩着白绾绾的身子。 只是一切都晚了...... “诸位这是怎么了?赏花宴不去赏花,怎么都剧在本宫的云归邬里?” 白晓瑾的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众人转过身去,就见白晓瑾手中端着一盘核桃糕,似乎是从外面刚回来,正在低声训斥这那个丫鬟。 “不是让你把人都拦下,如今你让三妹妹怎么收场!” 卫氏趁着人都被白晓瑾吸引的空档,连忙给白绾绾喂下了解药,白绾绾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是你!白晓瑾你个贱人!是你,你陷害我女儿!” 卫氏颤抖着尖声怒骂。 “卫夫人这是什么话?” 白晓瑾眉头一皱,一双眼瞬间厉了起来。 “是你,是你给绾儿下药!还苟合男人强迫你妹妹!你好狠的心啊!你个毒妇!怎配为太子妃!” 卫氏唯一残存的理智,想的却不是怎么将女儿遮掩起来,反而依旧在攀咬着白晓瑾。 白晓瑾看上去也是努力,面上笑容全无,将手中的核桃糕,递给了刚刚拦着他们的那个丫鬟。 用帕子擦了擦手,白晓瑾向前走了几步,抬手一巴掌就扇在了卫氏脸上。 卫氏被打蒙了,捂着脸一张嘴张了又张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 左丞相夫人本想指责白晓瑾不敬嫡母,后者却突然看向了她。 那目光中似乎暗含着让她不寒而栗的东西。 “本宫好心护妹妹名节,卫夫人却如此质问本宫,还真是让本宫寒心呐。” 白晓瑾转过头看向卫氏,继续开口。 “卫夫人不是说本宫害妹妹吗?如此便拿出证据来。若是拿不出来,那本宫派人帮你查!查一查妹妹为何回来我云归邬,查一查这三个男人为何会出现在我云归邬。” “查一查,他们为何会在我云归邬做这些事情!” 卫氏缓过神来,强撑着尖叫,现在能比的过白晓瑾的只有声音了而已。 “一定是你!你给绾儿下了药!还找来了男人强迫她!” “是吗?”白晓瑾眉头一挑,不疾不徐的继续说道:“卫夫人可别忘了,您这赏花宴的请柬,昨日傍晚才放在我太子府的桌上。” “不过既然卫夫人说是我给三妹妹下了药,那我们便查,查查这药从哪来?是什么?本宫相信,只要有心肯定能查处结果。” “太子妃这话说的可笑,若本就是太子妃做下的,那太子妃去查又怎么查的出?” 左丞相夫人适才被白晓瑾一眼看的不敢说话,此时又羞又恼,也不管其中的问题,直接出言帮卫氏。 闻言,白晓瑾差异的看了她一眼。 她现在很怀疑,这个所为的左丞相夫人能不能看懂她眼底的震惊了。 这是在帮卫氏还是在帮她? “左丞相夫人说的是,那不如就交由本宫,上禀天听,让父皇来查吧!” 白晓瑾还未开口,就又有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回头看,来人正是沈楠歌。急忙便留出了一条道。 “参见三公主殿下。” 一些身份不够的人纷纷行礼,也告诉了白晓瑾来人是谁。 白晓瑾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沈楠歌,她听说过这个名字,就是不知道此人是敌是友。 “见过皇嫂。” 沈楠歌走到白晓瑾面前微微福身,同样也在打量着白晓瑾。 “公主多礼了。” 沈楠歌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了屋里,此时白绾绾已经被卫氏用衣服包裹了起来,看不见脸,但是明白人看着这屋子里的场景,便已经猜测出来了。 而卫氏一件道沈楠歌顿时脸色一白,听她说要告诉皇帝,整个人软了软,好在巧娘撑着才没倒下。 “三殿下,这可.....这可关乎绾儿的名节啊。” “卫夫人,据本宫所知,令媛的名节早就不要了!” 别人不知道,沈楠歌身为皇室中人又怎会不知道沈夜安和白绾绾之间的事情。纵然她平日里看不惯那个嚣张跋扈的弟弟,此时也是怒火中烧。 不管怎么说,这一定绿帽子是结结实实的扣在了沈家人头上。 “不知皇嫂以为如何?” 沈楠歌再度看向了白晓瑾。 她需要知道白晓瑾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本宫以为公主所言极是。” 对上对方探究的目光,白晓瑾不慌不忙的继续说道。 而秋叶则在沈楠歌耳畔悄声提醒了什么,沈楠歌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更加难看了。 白晓瑾离得近,依稀能听见似乎是什么孩子一类的。 而沈夜安和白绾绾的事情当日虽然是密诏,但实则知道的人不少,不过是大家闭口不言罢了。 此时也有不夫人想了起来,只是碍于沈楠歌在此这才没讨论起来。 “倘若真的是皇嫂所为,那就是欺君之罪了,不知皇嫂以为如何?” 沈楠歌沉着脸又问道。 “害人终害己,自作自受罢了。” 下药这事和欺君可没有半点关系,白晓瑾明白,沈楠歌问的是白绾绾的欺君之罪。 “哼。皇嫂,臣妹先告退了。” 沈楠歌闻言瞥了一眼卫氏,冷哼了一声,带着秋叶离开了。 众人皆恭送着沈楠歌。 “诸位,今日发生的事情,关系到我白府的声誉,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本宫还是希望诸位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卫氏瘫软在地上,明白一切都完了,不等她缓过劲儿来,白晓瑾倒是率先开口了。 堂前的人可都不是一般的人,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白晓瑾在让她们封口。 白晓瑾是太子妃,今日他们心里有事那般打算,见白晓瑾没有追究的一丝,自然也识相的连连应着,匆忙离开。 看着离开的人,卫氏撑着身子继续对手边的人吩咐道:“警告下人们,今日发生的事儿谁都不准往外说,要是谁走漏了风声,那他就别活了。” “是。” 她不知道白晓瑾最后为什么帮她封口,但她知道,这事情一定不能传出去。 只是三公主那里...... “晓瑾啊,母亲知道你是心疼你妹妹的,如今你看看你能不能入宫......” 卫氏腆着脸求起了白晓瑾来。 第二百三十三章 假孕暴露 “卫夫人是不是忘了,如今你该唤本宫的尊称才是。” 白晓瑾面容古怪的笑了一下,看向了卫氏。 “第二,谁给你的脸自称本宫的母亲的!” 看着眼前凶相毕露的白晓瑾,卫氏一愣,赶忙继续陪着笑。 “是,是,是,太子妃娘娘,是臣妇错了,还请太子妃娘娘看在你和绾儿立足和同样的血脉的份上,救救你妹妹吧。” “想让我就她啊。”白晓瑾眉头一挑,不再回答转身离开了云归邬,只留下了一句轻飘飘的,“等着吧。” 卫氏此时已经六神无主,跌坐在地上,她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她的敌人身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卫氏才勉强站起身,走进了屋子。看着躺在床上的白绾绾,此时她已经体力不支昏死过去了,卫氏即刻让自己的贴身侍女去找大夫。 看着白绾绾身上的淤青,卫氏留下了心疼的眼泪。 另一头沈楠歌脑子里是挥之不去白绾绾刚才的模样。 在离开的路上,还听到有人说众人看到白绾绾的时候,她还一副享受的模样,想到了这里,沈楠歌火气更甚,没想到白绾绾这个贱人竟然敢这么践踏皇室的尊严。 “秋叶,你觉得今日之事是否过于蹊跷了?” 秋叶作为沈楠歌的贴身宫女,从小和她一起长大,也能与她同车而乘。 “公主的意思是,是太子妃娘娘下的手?” “差不多吧。” 沈楠歌闭上眼强压着怒火。 但这怒火却不是冲白晓瑾的。她清楚,如果自己在同样的地步,也会同白晓瑾一样,做同样的事情。 “皇嫂说的没错。自作自受!” 秋叶闻言也明白了自家公主的态度,点头赞同。 “从我们今日到白府便被人引着去云归邬,堂堂太子妃怎么会在自家失踪?定然是那卫氏的计谋罢了。” “却不曾想把自己的女儿搭了进去。就是不知道白三小姐在其中知道多少。” “她?哼。”沈楠歌冷笑了一声,“她白绾绾可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九弟当初怎么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如今这欺君之罪都敢干,你说这件事情她参与了多少?” 很快,沈楠歌便进了宫,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讲给了皇帝,皇帝听到这话,瞬间龙颜大怒,想不到白绾绾身怀有孕竟然还做出这样的事儿,于是便派了太医去把脉。 此时,卫氏刚安顿好了白绾绾,太医便拿着圣旨到了面前,他们不敢违抗天子的命令,便让太医把了脉,过了一会儿,太医的脸色变得很怪异,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随即便回宫禀报。 “陛下,臣观白小姐脉象,发生她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 太医将自己的发现陈述给了陛下。 “只是......当日臣给白三小姐诊脉,是确实有喜脉的。” 这太医正是当日沈景行来报时,皇帝派去的。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 “父皇,儿臣从回京之后便听说了种种有关皇嫂的传言,当年白大人原配妻子的事情就是那卫氏一手办的,谁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沈楠歌的脸色也好看不到那里去,直言不讳的骂道:“一个青楼出身的妾侍能养出什么样的好女儿来?就算她真的怀了皇室的血脉,生下来也是玷污了我沈家的血脉!” “父皇,儿臣可听说了,青楼中有些药物可以让女子的脉象改变,成有孕的样子,青楼中不少想赎身的女子便用这种药物绑上良家男儿。” 青楼中的确有这样的药物,只是当日白绾绾的喜脉则是白晓瑾帮她一把的结果。 白晓瑾去了连半天不到就高高兴兴的回到了太子府。 沈景行因为身子的原因,又睡了过去,白晓瑾也不急着与他分享,坐在外间喝着茶看着话本好不开心。 “小姐,奴婢打探到三公主一出白府便直接进宫了,不多时宫中就派了太医直接去白府了。” 没多久白疏月也跑了回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太子府外打探消息,小脸红扑扑的显得有些兴奋。 “三公主还真是出现的及时,省去了我许多功夫。” 白晓瑾点了点头。 她确实有意将事情捅到皇帝那里去,但当日是因为她才有了后面的种种事情,白绾绾的事情更是沈景行亲自上报的,她担心自己去,皇帝会迁怒到沈景行头上。 皇帝当然不可能迁怒一个将死的儿子,问题就是,有她在,沈景行死的概率稍微低了那么一丢丢。 不排除皇帝秋后算账的可能。 “对了,沈夜安那边如何了?可知道了消息?” “回小姐,卫氏让人封锁了消息,恐怕没人敢去说。”白疏月回答道。 “呦,还知道丢人呢,那你找人去透个风,让人到沈夜安面前说道说道,让这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白晓瑾饮了一口茶说道。 “是。” “算了,还是让青橘去,他们有特殊的渠道。” 白晓瑾转念将白疏月喊住了,毕竟白疏月第一次办这种事情,搞不好把自己给卖了先。 “奴婢明白!” 白疏月的热情丝毫没有因此而受到半点影响。 九皇子府。 沈夜安被禁足在府,起初并不能被探望,但太子大婚后皇帝便解除了这条禁令,此时沈夜安正在花厅中招待客人。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的打扮并不同中原人一般,穿戴中有不少大件银饰,配上他的衣着却并不显突兀。 二人之中的桌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一条通体碧绿色的蛇爬行其中,是不是停下来吐一下蛇信子。 “南先生这......” 二人不知道聊到了些什么,沈夜安还未说完就被匆匆进来的下人打断了。 来人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一瞬间沈夜安整张脸都扭曲了不少。 “南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日本王突然有些要事,还请南先生先住下,我们改日在讨论,如果先生有什么需要,与侍卫说便是,本王一定会满足先生。” 被称作南先生的中年男子也站起身点了点头。 沈夜安这才强忍着摔杯子的冲动,走出了花厅。 这个贱人!作践自己让他颜面无存!下贱!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受害人 “准备车架,本王去白家!” 沈夜安本就性子冲动,此时听闻此时那里还忍得住。 说是封锁消息,可今日在场的人都是达官贵人的家眷,又哪里是真的能封住口的。 更别提大多都是知晓当日沈夜安被禁足内情的人。 事情已经发酵了一下午了,沈夜安的面子早就被踩在了地里,他现在只想冲去白家,宰了白绾绾。 “殿下,殿下息怒,殿下!” 李言身为九皇子府的管家,沈夜安的智囊团之一,也得到了消息,匆匆赶来,拦下了沈夜安。 “殿下此时还在被陛下禁足,切不可因为此等无关紧要之人违背圣旨!” 李言赶忙劝慰道,见沈夜安还有要冲出去的意思,又急忙补充道:“殿下此时太医已经从白家出来了,陛下知晓了真相必然震怒,难免会波及到殿下,此时殿下更不可能犯傻!” “那你说怎么办!” 沈夜安憋着一肚子火,却无处发泄,脸色难看的可怕。 “殿下,此事可以有两个说法,一个是殿下胆大包天,同白绾绾一道欺瞒君上;一个则是殿下用情至深,被那贱人迷惑,殿下乃至情至性之人!” 沈夜安是知晓白绾绾假孕一事的,甚至可以说是默许。 看着从前心中的女神在自己为了保命,不得不在自己身下承欢,极大的满足了沈夜安的快感和虚荣心。 他以为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赐给白绾绾一个孩子,暂时保护她的命。 “殿下若是想做欺君之人,此时大可以去白府为了白绾绾为了今日她通奸一事大闹一场。” 李言神情冷峻,放开了沈夜安,不在阻拦。 沈夜安怒骂了一句,“这个荡妇,如此不知满足,如今还要将本王一并连累进去!” “那殿下如今是打算?” 李言神色了然,拉长了声音问道。 “你说该如何便如何。” 李言跟了他许多年,进来才显现出不少才能,弥补着沈夜安留下的烂摊子。对于他这样的谋士而言,最好的主子不是那些聪明人。 而是像沈夜安这样,空有野心、没有多少脑子的人。 一旦上位,那沈夜安也必然会一直依靠他们。 “还请殿下听属下一眼.....” 太子府。 沈景行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白晓瑾坐在床边的小凳上,一手翻看着医术,一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正时刻观察着他的脉象。 他一醒来白晓瑾就察觉到了,随手就将一旁小炉子上温着的药拿起递给了沈景行。 “喏,喝了,在醒醒神,晚膳快好了,在那之前我们先出去走走。” 沈景行宛若温顺的绵羊一般顺从的喝了药,正打算说些什么,就被白晓瑾头也不抬的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蜜饯。 沈景行皱了皱鼻子,报复般的用牙齿轻咬了一下白晓瑾的指尖。 “啊?” 白晓瑾惊呼了一声,抽回了手指,抬眼便对上了沈景行取得胜利一般的骄傲眼神。 也不是很懂在骄傲个什么劲? 信不信她趁着他虚弱的时候锤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察觉到白晓瑾杀人的目光,沈景行微微避开,从善如流的转移了话题。 白晓瑾闭口不答,站起身,冲沈景行伸出了手。 “嗯?” “起来我扶你,我们边走边说。” 白晓瑾将那本薄薄的医书塞进了怀中,若是太久不运动会导致下肢僵硬,甚至猥琐,是以白晓瑾每天都坚持帮沈景行按摩,并扶着他走路。 “好。” 沈景行穿好鞋袜,握着白晓瑾的手站了起来,双腿有些颤抖,他能清晰的感受到双腿传来的虚弱感。 着地后,又麻又疼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有些停顿,但看到与之十指相扣的白晓瑾,沈景行面上不动声色,抬腿跟了上去。 “我今天回去,是打算处理了白绾绾母女俩的,不过我昨天想了一夜也没想到什么让你完全不被牵连的办法,本想到了白府再说,谁知道,她们母女俩倒是沉不住气了。” 白晓瑾改牵为搀,示意沈景行将身体的重量压一部分在自己身上,而青安泽推着轮椅和白疏月远远的跟着,白疏月抬着一章小脸也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 看那兴奋的样子,不用听就知道是在炫耀自己第一次帮白晓瑾干如此重要的事情。 青安带着笑容听着,时不时帮白疏月复盘一下,指出一两点问题来。 白晓瑾将在白府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沈景行,说到最后语气里愣是多了许多自豪,那眼神明晃晃的看着沈景行,像极了做了好事想要讨赏的猫儿。 看的沈景行心头止痒。 只是在听到白绾绾他们准备了一屋子的媚药和三个男人的时候,眉眼间有一瞬间的杀意。 “天道好轮回、善恶终有报,他们母女的结局也算是定下来了。” 沈景行朝白晓瑾的身上靠了靠,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才送了口气。 这种场合,本该他陪着她一起去的。 白晓瑾只觉得肩上一沉,有些诧异。 往日里她虽然这么说着,但沈景行从来都是强撑着,从不让她帮他有所支撑。不过她也没有多想,只当沈景行是累了,调整了下姿势,方便撑着他。 “今日多亏三公主及时出现,帮我将事情捅到了父皇那里,不然我还得跑一趟宫里,难免惹父皇生疑。” 白晓瑾本就和白绾绾母女有仇,皇帝难免会怀疑是她暗中报复,可沈楠歌不一样,沈楠歌是他最疼爱的长女,又与白家并无交集。 “嗯,楠儿生性善良,脾气火爆,性子直来直往,虽然聪慧,但有时又太容易轻信别人。” 沈景行点了点头。 白晓瑾眉头一挑,“听太子殿下这话是在责怪妾身欺骗了三公主?” 沈景行一愣,随即看到了白晓瑾眼底的戏谑。 “不敢,爱妃生性纯良、天真无邪,此事皆因卫氏母女心怀恶念,爱妃不过是自保而已,更谈何欺骗三公主?” “嗯哼?你是怎么做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 白晓瑾表示嫌弃的皱了皱眉。 生性纯良、天真无邪。 她七岁之后师门就不这么看她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笼中雀 “只要爱妃喜欢。” 沈景行很认真的想了想。 白晓瑾决定让师门的那些人都来和沈景行学一学,平日里多夸夸她,用点好听的词。 不要没事就夸她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用毒不留痕迹什么的。 搞得很长一段时间,她师父天天发愁她以后要怎么嫁出去。 这可能也是一听说白晓瑾要成婚,她师父第一时间送来无数好东西当嫁妆的理由吧。 她甚至有理由怀疑,她的几个师父听到消息的时候是怀着一种: 终于有人把这个小魔女带回家供着了,一定要多给点东西慰问这个好心人的心态。 把她甩给了沈景行的。 这般想着白晓瑾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可能被自家媳妇的几个师父当做好心人的沈景行。 “殿下,娘娘。” 白晓瑾本想开口说什么,青橘却从外面匆匆赶了回来。 “如何了?” “九皇子府传出消息,说是九皇子傍晚的时候突然吐血晕倒,去宫中请了太医来。” 青橘本以为会守到沈夜安气急败坏冲去白家的时候,却不料只守到了今日当值的太医刚从白家出来回宫,就又去了九皇子府上。 “哦?” 白晓瑾和沈景行对视了一眼,颇有几分遗憾的感叹道:“沈夜安怎么这次不傻了?” “他想和我抗衡,身边也有不少门客,想来是被阻止了。” 沈景行倒是毫不意外。 他这个九弟虽然头脑简单,但他身边有的是头脑不简单的人。 “不过这个理由简直了......” 白晓瑾闻言砸了砸嘴看向了沈景行。 沈景行一僵,分明从白晓瑾眼底看到了“你们吐血昏迷是遗传吗?”的疑惑。 “我是真的,他是装的......” 沈景行紧抿着唇,半晌小声的憋出一句话,那眼底的委屈看的白晓瑾一个没忍住,踮起脚,在沈景行的头上挼了一把。 沈景行:歪头,???? 眼看某位太子殿下就要彻底朝小奶狗的方向发展了,白晓瑾轻咳了两声,扶着沈景行肌肤慢慢的走着,顺便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嫁给你之前曾听说三公主与兄弟姊妹间的关系都不算坏,如今我们大婚的时候她恰好外出游玩,怎么回来了你这个兄长病重,也......” 白晓瑾眉头一挑,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兄长病重,身为弟妹,无论是看在沈景行是大哥还是太子的身份,就算不来探望也该写个拜贴,或者送些东西来才是。 除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十二皇子,就连沈夜安都让人送了东西。 更别提沈齐远,可是直接来太子府和沈景行大吵......进行了深切的兄友弟恭的交流。 沈景行的神色暗淡了几分,沉默的向前走着,白晓瑾也不着急,依旧用合适的姿势搀扶着他。 半晌,沈景行终于开口。 “当年父皇本有意从宗亲中挑选一个适龄的女子,封为公主,和亲番邦。是我极力阻止,力荐楠儿联姻。” “哦这样啊......” 白晓瑾面上闪过一丝震惊,但随即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看向沈景行的目光变得复杂。 沈景行看过去,还有什么话都被憋在了口中,毕竟他觉得白晓瑾的眼神好像在骂他有病? ...... 朱雀大街上,一辆马车从皇宫内缓缓驶出,沈楠歌坐在马车上有些疲惫的闭上眼。 “秋叶,你说太子妃在整件事情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秋叶坐在靠近车门的位置,闻言,眼珠转了转,迟疑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奴婢愚钝,奴婢以为,太子妃不会是始作俑者,整件事情看起来更像是卫氏母女为太子妃设下的全套,但太子妃能成为太子妃必定是聪慧之人。” 秋叶斟酌着,一边看着沈楠歌的神色一边回答,见其神色并无异常才继续开口。 “奴婢听说太子妃医术了得,想来是看破了这个全套,恰好此时白绾绾不放心,前来查看,却误入了自己的全套,而太子妃在发现之后,已经无法阻止,只能留了丫鬟阻挡卫氏等人。” “奈何卫氏急功近利,不听劝阻,一定要置太子妃于死地。发现事情不对,还在胡乱攀咬,目的明确。” 沈楠歌睁开眼接着她的话说道。 二人猜测的整个过程倒是与真是的事情对上了八九成。 白晓瑾给了白绾绾和卫氏机会。 如果那个丫鬟将人拦住了,如果卫氏不是急着要置她于死地,那或许一切不会走到死胡同。 “太子妃给了卫氏母女机会,是她们太......” 秋叶低声说道,沈楠歌挥了挥手,有些好笑的看着对方。 “秋叶你不会是担心,我因为白晓瑾是太子妃,就迁怒于她吧。” “奴婢不敢。” “你还不敢?都快写在脸上了。” 沈楠歌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 还是那句话,设身处地的想,如果是她父皇的其他几个女儿要这么陷害她,她或许连这个机会都不会留给对方。 “皇嫂还是太年轻啊。” 沈楠歌感叹了一声。 若是白晓瑾的师门们在这里定然会被沈楠歌的想法惊掉下巴。 白晓瑾与其说是留了个机会给卫氏,不如说是从一开始就打算折磨对方。 她太了解这对母女了,卫氏一定会带人闯进去,她期待的是,因为有那个丫鬟的阻拦,等卫氏反应过来,追悔莫及的样子。 而在卫氏看来,那个丫鬟的阻拦,和最后白晓瑾让在场的人封锁消息的举动,无疑是一种希望。 让她产生一种,白晓瑾依旧顾念这白家的面子、血脉,会救她们母女一命的错觉。 绝望,希望,再跌入绝望。 白晓瑾懂的该如何让一个人彻底崩溃。 说到底,还是沈楠歌想的太少了。 秋叶没有说话,沈楠歌浅笑着看向窗外,思绪也回到了几年前,嘴角的笑容逐渐苦涩。 那时候的她是笼中雀,什么都不懂。当听说自己最喜欢的大哥力荐她和亲,去嫁给一个比父皇还要年迈的老头子的时候,甚至恨上了对方。 如今的她远离那座囚笼,与从前相比,自由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你说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就不能低下头,来看看我呢?” 第二百三十六章 隔阂 五年前,养心殿。 那天是沈楠歌十五岁的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礼。一大早沈楠歌便换好了衣服,如同往常一样跑去养心殿外等下朝的太子沈景行。 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沈景行答应她会给她准备一个惊喜。 却不想下朝后沈景行被皇帝单独叫去了养心殿内,沈楠歌平日里就极其受宠,没少干偷偷闯进去吓皇帝的事情。 当日也从后殿潜入。 却不想听到了皇帝和沈景行的一番对话。 “父皇儿臣以为,如今宫中有年龄合适的公主,就不应该封宗室女子,如今番邦日渐壮大,我千秋若是毫无诚意,引起不满,怕是会惹得边关不宁。” 沈楠歌听着沈景行的声音,后知后觉的发现那个宫中年龄合适的公主,似乎值得就是今日及笄的自己。 “可楠儿如今刚满十五岁,朕实在是......” 皇帝的话印证了沈楠歌的猜测。 “父皇,近两年,千秋境内,南方洪涝频发、北方连年大旱,颗粒无收,国库空虚,如今的情况实在是难以再起征战。” 皇帝没有说话,但沈楠歌明白,皇帝是动摇了。 “父皇,楠儿身为公主,享公主之福,就该行公主之义务。如今楠儿已经及笄,也该承担身为公主的义务了。” 沈楠歌死死咬着唇,眼前已经模糊了,她是在难以相信,正殿说着这般无情的话的人会是平日里疼爱的她兄长。 那个会在她犯错之后帮她求情、 那个会掩护她逃课而自己受罚、 那个昨天还笑着说,会给她一个惊喜的皇兄......会是里面的那个人。 “也罢,朕这就下旨。” 她听见里面将自己视作掌上明珠的父皇最终点了头。 “父皇,今日是楠儿生辰,此事既然定下来了,那也不急,不如明日再......” 沈楠歌听到这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闷头冲进了正殿。 “不劳皇兄费心了,本宫今日便可接旨,行使本宫作为公主的义务。” “楠儿?” 两个男人看着面带泪痕的沈楠歌从后殿冲进来,便意识到,刚刚的一切她都听到了。 “楠儿,父皇实在是......” 皇帝面露难色。 “儿臣明白,儿臣愿为父皇分忧。”沈楠歌低下了头,说罢连行礼都忘了,离开了养心殿。 泪水模糊了视线,温暖的阳光显得那么刺眼,沈楠歌只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的,不知道该去哪里。 “楠儿?楠儿!” 沈景行从后面追了过来,神情不似往常那般冷静,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但沈楠歌已经听不进去了,她看着眼前陌生的兄长,喉咙有些干涩。 “这便是皇兄送给本宫的礼物吗?” “楠儿!” 说完这话,沈楠歌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了沈景行的惊叫声,便失去了意识。 沈楠歌病倒了,连带着及笄礼的宴会一并取消,但和亲的圣旨依旧发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她宫内来往的人络绎不绝,她都尽量平和的接待。 只有沈景行。 她再也不想见到她。 更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消息。 有几次秋叶想替沈景行说话,她刚提到沈景行的名讳,沈楠歌便忍不住的哭泣,险些背过气去,惹得秋叶再也不敢提及。 ...... “那时候恰逢边关不宁,千秋无法迎战,朝中的一些老臣提出了和亲的协议。” 太子府中沈景行站在栖月阁的石榴树下有些感慨。 这棵石榴树还是太子府建成的那一年,沈楠歌跑来栽下的,说是要祝他和以后的太子妃多子多福。 说来也巧,自从兄妹二人闹翻之后,这棵石榴树便再也不结果了。 “晓瑾,长兄与长姐不同,在皇家,长兄永远是你争权夺利的绊脚石,而长姐,尤其是一个受尽宠爱的长姐会是你的助力,楠儿虽然聪慧,但太容易轻信别人。” “所以你害怕她日后成为你们兄弟之间争夺皇位的棋子,被人利用,成为拉帮结派的筹码?” 白晓瑾顺着沈景行的思路走了下去。 “嗯,那时候我便想着,楠儿若是和亲番邦,便是为国牺牲,更何况当时番邦首领是个年过五十的老头,父皇必然会对楠儿心怀愧疚。” “就算和亲一事因为一些原因被迫中断,那楠儿平安归来,我再向父皇进言,给楠儿加封、给她足够能够自保的权利也就顺理成章了。” “结果出了岔子,楠儿先听见了我和父皇的谈话,甚至连解释的机会都没再给我。我几次将消息递给她宫里,结果楠儿看都不看便烧毁了。” 不知道是不是沈景行的错觉,白晓瑾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像是在看智障了。 “当日我害怕楠儿和亲后做出什么不理智的决定,便将整个计划提前,让潜伏在番邦皇宫的暗桩动手毒害了番邦首领。” 当日的行动,因为提前了不少,所以他在番邦布下的暗桩几乎全部折损。 但好歹是换回了沈楠歌。 也为沈楠歌换来了如今的地位。 白晓瑾砸了砸嘴,她算是看出来了,沈景行这种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打死不告诉别人的毛病,真的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是老毛病了,得治。 “沈景行,其实有时候,天塌下来也不一定要你一个人顶着。” 白晓瑾决定从现在开始,委婉的治疗这种心理问题。 沈景行发誓,他刚刚绝对不是错觉,白晓瑾的目光是真的再看智障。 “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 “那是当然。”白晓瑾点了点头,补充道:“老番邦首领死之前大概半年,我师父因为一个人情的原因,去给他看过诊,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老番邦首领还能活最少五年。” 结果不到半年就被沈景行下毒搞死了,还让老番邦首领看起来像是病发而死的。 “当时我师父就喊着如果哪天抓到那个下毒的龟......混蛋,一定要他好看。” 白晓瑾眨了眨眼,同情的看向了沈景行,决定为了文明,不把当时神医骂人的话全部转述。 沈景行默然。 好像无意间得罪了自家媳妇的师父?? 第二百三十七章 早就知道了 往事在回忆里闪过,沈楠歌轻轻叹了口气,这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尽管后来的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另有隐情。 但从前亲密的兄妹之间,终究是出现了些许隔阂。 尤其是,在那些还不知道真相,依旧难过的日子里。 她入宫时,每每看到沈景行对亲弟弟那宠爱的模样,她总是克制不住的难过,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尽管有了隔阂,却也不是代表了她不会去关心她的哥哥,尤其是在白晓瑾出现了后。 “白晓瑾……” 今日一见,她皇兄选的这位太子妃果然不同凡响。 遇事不慌不忙的,不过一个四两拨千斤就让卫视母女俩永无翻身之地了。 秋叶听到了沈楠歌的喃喃自语,察觉到沈楠歌应当是对这个皇嫂感兴趣了。想着或许这是个沈楠歌与沈景行和解的机会,秋叶的眼睛转了转。 沈楠歌斜睨秋叶。 “不过本宫确实是对这个皇嫂十分好奇,能在太子身边待着的,想来也不是什么寻常人士。” “奴婢听闻,在太子病发之时,曾传出了太子与太子妃不和的消息,太子更是将郡......不对是柳家小姐带在身边,惹出了许多事端。” “竟有此事?” 闻言沈楠歌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听完后却又了然地笑出了声。 “本宫这个哥哥……保护人怎么都是一个方式?” “奴婢愚钝,奴婢不知公主所言为何事。” 秋叶一愣,略带些试探的看向了沈楠歌。 沈楠歌不语,目光幽幽的看着窗外,半晌后才开口。 “秋叶,你说,太子当日上赶着将太子妃娶回家,为何半个月都不到就变成了喜新厌旧之人?而那柳若初跟在太子身后这么些年,太子从未睁眼看过她,怎么突然就成旧人变新人了?“ “奴婢愚钝,不敢揣测太子殿下的心思。” 秋叶低头说道。 “呵,一意孤行罢了。” 沈楠歌轻笑了一声,秋叶一震,头更低了。 “这个人啊,从来都是用这种容易伤害人的方式,去保护身边的人?皇嫂居然还能任由他这么干,也真是为难皇嫂了。”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她就算是看透了这个兄长。 自己求着娶回家的宝贝,突然遗弃什么的,还刚好是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也太过刻意了些。 更何况...... “五年前,他不也是这么保护我的吗......“ 秋叶听闻大吃一惊,下意识的问出了口。 “殿下怎么会知道这个事情的?殿下是从几时开始知道的?” 沈楠歌没有急着回复秋叶,拖着下巴,嘴里轻哼着什么小调看着窗外。 其实她很早就想明白了,她不傻,作为一国公主,她很清楚自己送去和亲是怎样的结果。 但正如沈景行所言,她也知道自己身为公主,她有义务保护自己的子民,既然无法像男子一般站在战场上守家卫国,那便让她以此来守卫这个国家的安宁吧。 尽管她曾经也对自己的哥哥那般无情的作为而感到伤心,从而怨恨过他。 但真正察觉到不对劲,是在和亲的路上。 那时候她的和亲队伍才走到一半,便下令原路返回。 沈楠歌察觉到不对,她询问士兵们,但也只得了一个她的和亲对象——番邦首领不在人世的消息。 陪嫁的侍女还安慰沈楠歌,这下公主可以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而沈楠歌只觉得这其中定有蹊跷,按照常理来说,和亲公主一旦出发了便没有回头路,即使和亲对象不幸在途中逝去,和亲公主依旧要嫁过去。 按照番邦的传统嫁给新的王。 不过是换个和亲对象罢。毕竟和亲是两国的大事,和亲公主过去也只是两国友好的象征,对象是谁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当时的她还是个刚满十五岁的孩子,又打心底的抗拒这一场联姻,便没在多问。 回到京城后,皇帝因为心底的愧疚,给她了新的封号——固伦,一个只有嫡公主才会拥有的封号。 她搬出了皇宫,比起其他公主而言,获得了极大地自由。 十五岁的她,感受到了满满的不真实,心底的疑虑便也越来越深,等一切安顿下来之后,便偷偷出去打听过。 秋叶听后,依旧觉得很惊讶。 “可是您那时候.......不是拒绝一切与太子有关的消息吗?” 沈楠歌勾了勾嘴角,虽然当时自己是很憎恨那个哥哥,但他受伤了这么严重的事情她又怎会不知?尤其此事还与她有关。 番邦首领逝世,留下的几个王子争夺首领之位,好友不少部族虎视眈眈,沈景行认为此乃天赐良机,上书皇帝接回了和亲公主,并由他亲自带兵出征。 若非当时沈景行也根基不稳,不能太过展露锋芒,如今的番邦只怕会是千秋的一个州府。 饶是如此,因为当日沈景行那一战,番邦当年割地赔款,元气大伤、这么多年来也再也不敢在边境胡闹分毫。 只是最后一战中,沈景行手下的人出了变故,排兵布阵被大乱,沈景行也受了重伤,回到京中后修养了大半年的时间,也是从那后,沈景行外出时多乘轮椅。 再加上他原本身子就不好,皇帝出于体恤的某些目的,便将他手中的兵权分到了沈齐远手中,而沈夜安也是在那大半年里展露风貌,大出风头,企图取沈景行而代之。 “太子第一次带兵出征,身受重伤但还是大胜归来,京中传的沸沸扬扬的,这公主府又不是密闭的铁通,什么消息都传不进来。” 沈楠歌轻笑了一声。 “竟是如此……” 秋叶感叹道。她原以为公主对太子的事一无所知,心里还揣着对太子的怨恨。谁料到公主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 沈楠歌的目光落在了角落里的柜子上。 里面是她精心挑选的祝贺沈景行大婚的贺礼,只是到了最后,她还是退缩了,没能将礼物送出去,甚至没有留在京城参加沈景行的婚礼。 第二百三十八章 痴情种子 另一边的太子府,白晓瑾也想到了那唯一一场属于太子沈景行的胜利。 她已经松开了沈景行的手臂,看似随意的走在前面看花,实际上却时时留心着沈景行的情况。 双腿的虚弱感,让沈景行宛若踩在棉花上一般。却还是咬着牙缓慢的跟在白晓瑾身后,面上是面对白晓瑾时一如既往的温柔。 若不是看到他额头上那层细细的薄汗,白晓瑾都能给他那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骗过去。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强撑着的男人,突然有些后悔错过了他曾在战场上的飒爽英姿。那样的他或许与现在这个人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吧。 纵横沙场,刀光剑影间面不改色。 “看什么呢?” 沈景行站到了白晓瑾身后。 白晓瑾眨了眨眼,毫不避讳的说道:“在想要是当时你征战番邦的时候遇上你,说不定我就对那时候得你一见钟情了。” “原来当日本王的魅力并未达到让爱妃一见钟情的地步啊。” 沈景行一脸受伤的看向白晓瑾。 后者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并且两手一摊。 “不然呢?” 沈景行一时语塞,看向白晓瑾的目光中满是无奈。 他怎么就...... “怎么?怀疑自己当时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了我?” 白晓瑾伸出手指,戳了戳沈景行的胸膛,语气有些凶巴巴的,大有你要敢点头,我就弄死你的趋势。 “不敢,不敢,本王的眼光一向是最好的。” 沈景行抬手捏了捏白晓瑾的面颊,入手嫩滑的触感,让他有些想当一次登徒浪子。 “切。” 白晓瑾撇了撇嘴,状似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反手打掉了自己脸上的咸猪手,挽着沈景行的手臂,将人按在了秋千上。 “你这个人呀,我刚刚就说了,不行的时候别老一个人硬撑着,就算天塌下来了,现在也有我帮你一起顶着呢。” 白晓瑾抽出怀中的帕子,帮沈景行擦去额上的细汗,略有些不满的抱怨道。 眼底的温柔和担心让沈景行乖巧的点了点头。 另一边沈夜安吐血昏倒的消息也传入了皇宫。 去请太医的李言,身为沈夜安的近侍,跪在了养心殿内,接受皇帝的盘问。 “回禀陛下,今日用了晚膳,殿下在府中散步,却听府中的下人,说......” 李言的身子抖了抖,欲言又止的低下了头。 “朕只是下令让九皇子禁足府中,并未禁止消息出入,你有话但说无妨。” 皇帝闭着眼靠在龙椅上,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猜测。 沈夜安突然这般,不外乎就是为了白绾绾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了。 李言在沈夜安身边多年,都掩饰这自己的才华,自然不会露出什么马脚,赶忙磕了个头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奴才陪着殿下在府中散步,却听轮值下来的下人说了白府今日发生的事情,殿下对白三小姐用情至深,从前以为自己玷污了白三小姐的清白,对其心怀愧疚,才做出许多错事来。” “后来被禁足在府,殿下又听闻白三小姐有了殿下的血脉,本是十分高兴的,殿下还想着日后将白三小姐迎娶入府,好生对待,只是今日突然听闻......” 李言没有再说下去。 他说的话,已经算不上是七分真三分假了,完全是一分真的里面包含了九分假的。这也是他走的一步险棋。 其一现在的情况,沈夜安若是还和白绾绾纠缠在一起,那沈夜安的欺君之罪几乎也就完全暴露了。 此时也恰好皇帝已经有一个儿子出事,这段时间因为沈景行的缘故,皇帝对儿女的关心更甚,此时让沈夜安示弱,皇帝就算知道些什么,也会轻拿轻放。 其二就是白绾绾那边,今日许多人都看见了,虽然白晓瑾看似下了封口令,但京中人都知道白晓瑾一向与白家不对付,又怎么会真的把她维护白家的场面话当真。 这些夫人小姐们正缺少这些茶余饭后的闲谈。就算不明目张胆的流传出去,怕是人还没离开白府,这些流言蜚语就在暗地里传了出去。 沈夜安知道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沈夜安重病,怕是又要多远离朝堂些时日了。 不过只要等沈景行一死,其他皇子不足为惧,只要在帮沈夜安争取到更多的支持,那他们的大业也就里成功不远了。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这般想着,李言眼底的阴晦一闪而过,再度恢复了那般胆怯的样子。 事情与皇帝猜想的八九不离十,同样皇帝的想法与李言所想也只是差之毫厘罢了。 没说什么就让李言退下了。 没有安慰也没有惩罚,就好似白绾绾与沈夜安毫不相干一般。 这样模棱两可的态度让李言这等多疑之人心里直打鼓。 他刚才是不是应该把沈夜安的痴情人设塑造的再形象一些? 李言不知道,经历了对白晓瑾痴情的沈齐远那么一闹,皇帝在听说自己还有个儿子是个痴情种子也就不那么难以接受了。 只是沈夜安和白绾绾一事涉及皇家血脉,皇帝不过一查,便可以查出那些男子的来处。诺大的白府突然多了这么几个不干活的俊秀男子。 还是白大夫人亲自找回来的,就安排在后院住着。 白绾绾和卫氏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此时事关皇室清誉、皇家血脉,就算儿子们的痴情都是遗传他的,皇帝也绝不能容忍皇家血脉被混淆。 “陛下,老奴问过去的太医了,九皇子殿下是气急攻心,外加这段日子心情郁结这才吐血昏了过去,太医已经开了药了,没什么大碍。” 不多时,陈公公带回了前往去九皇子府的太医的消息。 “你说朕的这些儿子,怎么一个个都不让朕安心。” 皇帝冷哼了一声,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陛下这说得是什么话,几位殿下都各有各的好处,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陛下的血脉,心都是向着陛下的。” 陈公公笑眯眯的说着。 第二百三十九章 问罪 皇帝睁开眼,没好气的开口。 “现在皇宫里连你都开始诓骗朕了,就会说一些好话哄朕。” “陛下怎么能这么说奴才,对陛下,奴才嘴里可是没有半句假话。” 陈公公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偏生他是在懿皇贵妃去世后,这诺大的皇宫中最懂皇帝心的那个人。 “陛下,要老奴说,这世间过的也是快,眼看着等秋天到了十二殿下也就九岁了,他顶头的几个哥哥如今都各有建树,可老奴还记得,几位殿下如同十二殿下一般年纪时的模样。” 陈公公拂尘一甩,一边替皇帝按摩着酸痛的肩膀,一边感叹着。 看他的模样仿佛真的是一个在感慨时间变迁的老人罢了。 皇帝神色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后者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 半晌皇帝低声骂了一句。 “传朕口谕......”皇帝顿了顿,此事事关皇家颜面必然不能草拟圣旨交到中枢去查办。 “白绾绾欺上瞒下,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无可赦,按我千秋律法,施以弱水刑,明日行刑,朕自会派监斩官前往白家。白长鹤教女无方,念计多年来白家贡献良多,罢免其官职,上交良田万亩,黄金三万,右将军白清卓降为破虏将军,白家其余在朝为官者皆降三品。” 弱水刑是律法中对于民间传统的浸猪笼的叫法。 “陛下英明。” 白家毕竟是皇商,白老爷子和皇帝的情谊也在那里摆着,而白晓瑾如今更是太子妃,就看在沈景行的份上,皇帝也不会让他的妻子成为罪臣之女,是以最终只是处死了白绾绾一人罢了。 而白清卓从右将军降为破虏将军可以说是完全受了白绾绾的连带,将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战功浪费了大半。 “今夜就让高远派人去白府宣旨,再软禁白绾绾。此外,将这件事情透露给令贵妃吧,明日她若是要出宫也叫人别拦着。” 皇帝缓缓站起身朝后殿走去。 以白长鹤的能力,摆平监斩官,暗地里送走白绾绾不是什么难事。白家身为千秋首富,没人不卖一个面子,但今日令贵妃不同。 白绾绾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会带走她的儿子,有这么一个光明正大要白绾绾死的机会令贵妃不会放弃的。 “属下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吧。” 陈公公会意的点了点头。 很快高远带着圣谕大晚上前往白府的消息便传开了,联想这些日子所闻所见,京中知晓内情的人家大多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些看热闹的平头百姓还以为是皇宫那里又有什么封赏赐给白家,纷纷羡慕的不行。 白府。 白绾绾从昏迷中醒来后,看到卫氏通红的双眼和白长鹤砸的一地碎片就察觉到了不对。 脑海中不时有昏迷前的记忆闪过,感受到身上的酸痛,白绾绾脸色一白,一双眼登时就红了。 “娘,娘我......那个贱人!都是白晓瑾那个贱人,她......她陷害我娘!” 白绾绾扑在卫氏怀里失声痛哭。 那么多人都看见了她与那些男人行周公之礼、鱼水之欢。 “娘,没事,没事,娘你把女儿送去道观,送去尼姑庵,送......送去寺庙,待上两年!” 白绾绾不断摇着头,哭的上气不接下去。 “送去干什么!再让你找男人吗!” 白长鹤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走进来是满脸的怒容。 “老爷这是什么话!老爷别忘了,这计划老爷您也是同意了的!” 卫氏护着自己的女儿,强忍着眩晕之感冲白长鹤骂道。 “我?我怎么知道你们母女俩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现在好了!我们白家的脸面,我们这一房的脸面都给你们母女俩丢尽了!” 白长鹤一张老脸拉的老长。 昨日他在前院招待男客,却突然得到了太子妃失踪的消息,本来想着卫氏母女的计划一定能成,熟料等他带人赶到云归邬的时候,被抱出来的确实白绾绾。 “你有功夫怪我们母女俩,不如想想如何向陛下交代!今日白晓瑾和三公主都在,现在陛下肯定也知道了此事,你别忘了绾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女儿!她若是出事,白家也别想好过!” 卫氏捻着手帕,伸手几乎指在了白长鹤的鼻子尖上。 进来她总是会梦见林长悦临死前的样子,刚刚照顾女儿不过一个下午,就恍惚见好像看到了许多个林长悦。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她却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保住女儿的性命。 “就是,爹爹,我要是死了,白家肯定要陪葬的!” 白绾绾也想起了自己从前被迫谎称怀孕的时候。 如今孩子没怀上,自己却暴露了,这可是欺君之罪,还事关皇室血脉...... “我能怎么办?你们想我怎么办!我又不是天王老子!去求情陛下就会同意!” 白长鹤几乎要给这对母女气笑了,有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自己旨意要娶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着实是个错误。 “那你总不能抛下绾儿不管了吧!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 卫氏刚喊出口,就后悔了。 白长鹤不是没有抛下过亲生女儿。 当年为了面子,他甚至枉顾发妻的清白,狠心舍弃了白晓瑾...... 果然对上白长鹤冰冷的双眸卫氏的心一点点的凉了下去。 这些年顺遂的日子让她都快忘了。 白长鹤从本质上讲,就是一个商人。 卫氏突然裂开嘴笑了,她死死地将女儿抱在怀里,无声却癫狂的笑着。 林长悦死前的样子又在眼前浮现。 那张嘴一张一合,在说些什么。 她在说:善恶终有报...... “苍天饶过谁啊,饶过谁啊......” 卫氏低喃道。 “老爷,夫人,高统领带了陛下的口谕,请三小姐和白氏亲族前去接旨,高统领还......还带了一对御林军。” 一个下人匆匆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着。 “走吧,去接旨吧。” 白长鹤轻摇了一下头,神色间好似瞬间苍老了不少。 第二百四十章 圣谕 白绾绾和白晓瑾不同,毕竟是他娇养大的女儿,曾经一度是他的骄傲。但他在朝为官、经营白家十几年,太了解皇帝的性子了。 皇帝最在乎颜面和皇家血脉。 不然不会想要留下白绾绾肚子里那个莫须有的孩子。那个孩子会是皇帝的第一个孙儿,就算白绾绾做的再怎么不光彩,随着身体的日渐衰弱,皇帝也是期待着这个莫须有的孩子的诞生。 可今日的事,却给了皇帝一个晴天霹雳。 同时也将白家和沈夜安一同推向了深渊。 沈夜安是皇帝的儿子,皇帝还有可能拉一把。但所付出的带价都需要白家和白绾绾承担。 白家大院内,高远带着一队带刀侍卫见到白绾绾的那一刻,通通围了上来。 “绾儿!我的绾儿!” 卫氏尖叫着不让他们触碰白绾绾,却被无情的推倒在地,只能捂着脸抽噎着。 白绾绾被强压着跪在了地上。 “高统领,大家都是为陛下办事的,这是怎么个说法?弟兄们走一趟也辛苦了,这点细小心意,请大家喝口茶。” 白长鹤挤出一个笑容,冲高远拱了拱手,顺便将手中的银票塞给了高远。 高远看都不看一扬手,挎着的弯刀出窍,寒光一闪,在地上留下一道白痕,白家众人一阵惊呼。 “白绾绾接旨。” 白长鹤虽然不是个习武之人,但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此时还能撑得住白家的颜面,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般,跪了下去。 “本官奉命传陛下圣喻,白氏绾绾欺上瞒下,意图混淆皇室血脉,罪无可赦,按我千秋律法,施以弱水刑,明日行刑。白长鹤教女无方,念计多年来白家贡献良多,罢免其官职,上交良田万亩,黄金三万,右将军白清卓降为破虏将军,白家其余在朝为官者皆降三品。” 高远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边皇帝的口谕。 闻言,白长鹤身子一晃,神色复杂,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未曾祸及同族性命。 “不可能,不可能,不会的,我不会死的,沈夜安呢!九皇子殿下一定会就我的,大人,大人,九皇子殿下呢!我要见陛下!我要见沈夜安!” 白绾绾瘫软在地上,回过神来,挣扎着爬到了高远脚边,宛若一个弃妇一般哭喊着。 “九皇子殿下听闻此事后突发恶疾,吐血昏迷,此时正在府上养病,怕是没空关心一个罪妇。至于陛下,更不是尔等罪妇相见便能见的!” 高远冷漠的开口,厌恶的看了白绾绾一眼,向后退了一步。 “高大人,你我本位同僚,还请大人网开一面,让我进宫见陛下一面。” 看着这样的爱女,白长鹤终究没有狠下心来,还是开了口。 高远抬眼看去,毫无意外的拒绝了白长鹤。 “陛下其实平头百姓说见就见的。” 白长鹤一窒。 “就算我被陛下剥夺了官职,那我也是......” 白长鹤突然说不出话来。 白家身为皇商,白家家主的确有面见皇帝的资格和办法,但他却没能接手那个心心念念的家主之位。 “想来不需要本官提醒白老爷了,当今白家家主乃是太子妃娘娘。” 高远说完看都不看白长鹤一言,冲带来的人打了个手势。 将还在哭喊的白绾绾拖了下去,直接看管了起来。 而白家其他房的人松了一口气之余看白长鹤的眼神都不对了起来。 “大哥,你看看你交出来的好女儿!我们一家子都被她连累了!” 说话有些刻薄的女人是白长鹤的弟妹,她的小儿子读书不错,明年科举本是有把握进前三甲的,但前三甲是殿试由皇帝钦点的,如今却出了这档子事。 “就是,大哥啊,父亲早就说过,别让这个青楼来的女人进门,你偏不听,这下倒好,把我们全家都连累了。” 白家老二也不耐烦的说道。 “倒不如分家算了!” 他在白家不管事,平日里在吏部混了个闲散的官职,油水却不少,如今却连降三品,还不如直接辞官回家来的好。 白长鹤看着这些人,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年白老爷子还健在的时候,这些人怎么都不同意分家,不就是怕他大房占了大头,这些年,他在外经营家族生意,就算对不起谁,也绝对没有对不起这些同族。 “我今日倒是见识了什么事落井下石!” 白长鹤冷哼了一声,撇下了一句狠话,让人架着早就失去了灵魂一般的卫氏返回了自己的院子。 太子府。 消息传到太子府的时候,白晓瑾和沈景行在屋里,一个看书,一个作画,各干各的却也说不出的和谐。 “看样子我明日又要跑一趟白府了。” 听了青安带来的消息,白晓瑾放下医术,朝书桌前走去。 “需要我陪你吗?” 沈景行大概明白明日对白晓瑾而言意味着什么。他愿意遵从她的选择,无论她是想自己面对,还是让他陪着一起面对。 不管怎样,他始终会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算了吧,你身子不方便,到时候要是白绾绾没死,你再出个什么意外昏迷了,那就真的乱套了。” 白晓瑾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那是属于她的过往,一个心结,需要她自己来斩断。一个人开始,一个人结束。 “好,那我等你回来用膳。” 沈景行也没坚持,点了点头,又在画上添了些什么,才放下了笔。 白晓瑾凑了过去看,画上正是适才在研究医书的她。而沈景行加的那一笔,是一个靠垫,一笔勾勒而成,就放在她背后。 “画的不错嘛,改天裱起来就挂在着,等什么时候我师父来了,一眼就能看见我废寝忘食的样子,他一定很感动。” 白晓瑾心头一暖,凑上去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 “腿站累了,今天就不做腿部的运动了好不好?” 沈景行眨了眨眼,一屁股坐在了轮椅上,颇有几分要耍赖的样子。 “那可不行,累了之后再做,效果更好。” 白晓瑾面上的笑容放大,很愉快的拒绝了沈景行的提议。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不同 沈景行脸一挎,宛若一个小孩子一般,抱着白晓瑾的手臂摇晃了几下。 二人和好之后,白晓瑾虽然还没有找到根治独行的办法,但却找到了解决他下肢水肿、无力等问题的方法。 一套白晓瑾师父发明的在沈景行看来如同变戏法一般的动作。 每天晚上沈景行躺在床上做的时候,总有一种自己和变戏法的最大的不同可能最是自己只用动腿的感觉。 有一次,白晓瑾要去帮他煎药,委派了青安来看着,他真的是在青安诧异的目光中结束了一整套动作。 他真的很想杀人灭口来着。 另一边离京城不远处一个宅院中,月色下,两个人坐在屋内对饮。 一阵风吹来烛火熄灭,月光洒下,其中一人赫然是此时本该在外练兵的白清卓。 “如今父皇圣旨已下,清卓兄就不打算求求情?救下令妹。” 说话的人谈吐不凡,但坐在阴影中并不能看清他的样貌。 “如今我也被贬四品,成了破虏将军,又拿什么去为绾儿求情。” 白清卓好似苦笑了一下,索性弃了杯子,拿着酒壶灌了一口,只是眼底的淡然却出卖了他。 “也对,毕竟清卓兄还有一个妹妹贵为太子妃,没必要为了一个没用的去得罪另一个。” 对面的人也轻笑了一下,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我.....提醒过她们的,只是她们犯蠢,更何况,我更喜欢好看的人。” 白清卓似答非答的说道,目光晦暗不明的看向窗外随风飘摇的柳树枝。 他与白绾绾不同。 白绾绾出生的时候,卫氏已经被白长鹤接出了青楼,养在了外面的宅子里。而他则是因为白老爷子的反对,和白长鹤的不作为,同卫氏又在青楼中住了许多年。 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太多人间的冷暖。 也将卫氏如何作恶的一点点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 在他看来白绾绾是唯一与他血脉相连的妹妹,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却和母亲一样的愚蠢。 一个想方设法的扳倒白晓瑾的母亲,一个想方设法的扳倒白晓瑾。 最终卫氏成功了,只是她犯下的错,所有的报应都应验在了白绾绾身上。 “是她们自己不长脑子,我明明提醒过她们,想活得久一些,就别老去招惹那个疯子。” 白清卓摇了摇酒杯,一饮而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公主府。 沈楠歌趴在窗户便,看着廊下挂着的一个破旧的宫灯。 她十四岁那年过年,求着沈景行和沈齐远偷偷带她出宫。她买下了一个极其好看的宫灯,却因为人太多了而不慎丢失。 那时候她难过的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桌上就放了许多好看的宫灯,秋叶说大多是沈齐远送来的。其中只有一个做工不是那么精致的,是沈景行送来的。 而那盏宫灯是沈景行熬了一夜,手上多了许多口子才给她做出来的。 如今就挂在廊下,破旧了许多,上面雕刻着的图案似乎还依稀可见。 “秋叶,明日我们也一同去白府。” 沈楠歌收回了思绪吩咐道。 “是。”秋叶一愣,先是应了一声,又狐疑道:“殿下是担心白长鹤动关系将女儿先送出去?” “不是。” 沈楠歌摇了摇头。 就算她没去查也能明白,此时涉及皇室血脉,皇帝对白家的处罚其实不算重,那唯一的目的就是白绾绾的命,那也就必然不会让白家就这么蒙混过关。 “本宫想再去见见皇嫂。” 看到秋叶已获得神情,沈楠歌叹了口气,开始给后者解释了起来。 “不是你告诉本宫,当年皇嫂的母亲就是被卫氏冤枉,最后行了弱水刑而亡,如今白绾绾落得这样的下场,皇嫂不可能不来亲眼看到这一刻的。” “嗯......”秋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秋叶本宫能感受到,皇嫂绝对不简单,但她回京大半年了,对卫氏和白绾绾出手过许多次,都未曾要了对方性命。” 毕竟,有的时候,死亡对人而言还是来得太痛快了。 “为什么一个喜欢和耗子捉迷藏的猫会突然放弃了她心爱的游戏?只能是对于猫而言有更重要的事情。” 沈楠歌意有所指。 秋叶跟在她身边也久了,早就能跟得上自家公主偶尔有些跳跃性的思维,思虑片刻便明白了。 “奴婢听闻如今太子妃娘娘在医术上的造诣不浅,给太子殿下几番治疗之下,让太子殿下的症状缓解了不少。” 见沈楠歌点了点头,秋叶心里有了底继续开口。 “太子妃娘娘莫不是因为担心延误治疗太子殿下的身子,这才决定结束猫和耗子的捉迷藏游戏?” “不错,本宫正有这个猜测。” 沈楠歌点了点头。 如果有人诬陷她母妃的清白,最后将她母妃淹死,将她赶出了皇宫。 那只要她一朝得势,回到皇宫,要做的事情一定是让害死她母妃的人生不如死! “看样子太子妃娘娘是真的替太子殿下考虑。”秋叶感叹道。 沈楠歌不置可否没有作声。 正因为如此,她才要再见见白晓瑾,究竟是表面上的利用,还是真真实实的好,她得帮她皇兄把把关。 如果这个白晓瑾只是再利用她皇兄的话,那她也不介意让他们兄妹间的隔阂再深一些。 这般想着,沈楠歌眼底闪过一丝狠辣。 九皇子府。 李言回来后将皇帝的反应告诉了沈夜安。 皇帝没有表态,急的沈夜安,恨不得现在就入宫解释一番,将自己满心的委屈都讲出来。 好在李言再度将人拦了下来。 “殿下莫要着急,属下毕竟是殿下的人,就算陛下有什么心思,也定然不会在属下面前显露出来。不如我们再等等,若是明日还没消息,再入宫请罪也不迟。” 入宫请罪,是李言帮沈夜安定的第二个计划。 拖着虚弱的病体负荆请罪,请皇帝放过白绾绾,再将所有责任都拦在自己身上。适度的低头卖惨,才能让皇帝打消疑心。 第二百四十二章 招兵买马 “本王是怕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本王当初真是瞎了眼,看上这个倒霉的贱人!” 沈夜安有些懊恼的坐在廊下,心头不畅快,又骂起了白绾绾。 李言默不作声的垂首站着。 当日沈夜安被害的禁足在府他便提醒过沈夜安,不要在和白绾绾有任何牵扯了。 奈何沈夜安一来不满自己被白绾绾所诓骗,二来又享受那种征服昔日心头仙子的快感,一直不听他的劝说。 好在很快宫中就传出了消息,听闻白绾绾会被秘密行弱水刑,沈夜安也松了一口气。 “白绾绾这个麻烦可算是解决了,只是出了这档子事,殿下禁足的时日怕是要延长了。” 李言轻叹了一声。 沈夜安倒是显得很高兴,拍了拍他的肩膀。 “无碍,左右太子殿下他时日无多,就算他在有能耐,命若是没了,就什么都没了。对了,本王让你联系的人可都有了结果?” “回禀殿下,都联系过了,有几个已经被我们说服了。” 李言点了点头。 禁足在府中沈夜安倒也不是整日沉迷酒色,背地里依旧在派人说服有可能的朝臣,支持他。尤其是当得知沈景行时日无多了之后,他背地里的动作也越来越大了。 “对了殿下,自从大理寺出事之后,属下便一直帮殿下物色新的人手,不知殿下以为靖安侯如何?” 当时白晓瑾被沈景行从大理寺监牢中救出,沈景行顺带着便问责大理寺,将大理寺上下整顿了一番,沈夜安如今已经无从插手大理寺了。 “靖安侯?” 沈夜安眉头一皱。 靖安侯陈家,也是千秋的老牌世家了,皇帝刚登基那会,边境不宁,靖安侯陈硕就曾领兵镇守北边十年,这些年才回到京中。 而靖安侯的嫡女正是嫁给了镇国公世子的陈若云。 “不错殿下,靖安侯一脉一直保持中立,虽然如今靖安侯一脉不在手握兵权但到底在军中威望不减,且靖安侯的姻亲乃是镇国公。” 李言点头给沈夜安分析道。 “镇国公是个老滑头,自从先皇驾崩之后就直接上交兵权,辞了官职,自己的儿子也只担了个挂了名的闲职,现在不过有个镇国公的爵位罢了。” 孙衍平幼时曾和众多皇子们一起在尚书房读书,还和沈夜安结下过梁子,如今一听这种没用的人自己还得去拉下面子求合作,沈夜安就气不打一处来。 “殿下,镇国公虽然说如今只有个国公爷的名头,但毕竟镇国公早逝的妻子乃是陛下的亲妹妹,镇国公与宗族那边的人关系甚好,殿下别忘了,再殿下之前可还有二皇子呢。” “二皇子是嫡子,性子温和,就算自己不想争抢,皇后也会推着他一步步同我们走向对立的,左丞相的势力不容小觑。 “更别提二皇子殿下如今手握兵权,我们与之相比只有得到宗族的支持,才能多出几分胜算。” 李言不疾不徐的给沈夜安分析着,沈夜安的面色逐渐冷了下来,半晌终于点了点头。 “你去安排吧。” 见沈夜安被自己说服,李言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满意。 这注定是个不眠夜。 皇宫中,天刚刚亮起,令贵妃便睁开了眼,眼底些许的乌青暴露了其一夜未眠的事实。 “绿笤。还有多久。” 唤来掌事宫女,令贵妃一张有些凌厉的面孔上闪过一丝狠毒。 “回禀娘娘,还有两个时辰。” 绿笤一边扶着令贵妃起身,一边有些犹豫的开口 “娘娘,我们真的要去吗?上一次娘娘私自出宫就被皇后罚了。” “哼,一个皇后罢了,几个月的俸禄罚了便罚了。本宫还不放在眼里。” 静坐在梳妆台前,令贵妃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带着几分不屑。 她的出身不高,母家也不如皇后,她能爬上今天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这张脸,与已逝的懿皇贵妃有几分相似。 只要皇帝心里对懿皇贵妃还有情,那她就不怕皇后。 “白绾绾害我儿至此,本宫今日一定要亲眼看着她去死。” 说着令贵妃的手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 母家不给力,如今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儿子,从前她觉得白绾绾虽然一副狐媚样子,但好歹出身高贵,若是能给沈夜安带来助力也就罢了。 不曾想,这几次三番的白绾绾险些害死沈夜安。 谁知道这次若是让白绾绾钻了空子,有了一条活路,日后会把她的儿子害成什么样子! 绿笤手中的眉笔在令贵妃眉眼上扫过,令贵妃能看见镜中的自己,早就不似当初那般是个娇俏的美人了。 现在她能依靠的,只有她的儿子了。 令贵妃的做了一些掩饰便带着绿笤出了宫,因为有皇帝事先的吩咐,一路畅通无阻,并无人为难她。 令贵妃倒是毫不意外。 白绾绾被秘密处决的消息宫中知道的人还不多,却能传到她这里来。她到底是个能靠一张脸就将母家从穷乡僻壤一步步拉到这诺大的京城中的人。 若是猜不到皇帝的意思,又怎么会下定决心出宫。 白府。 白长鹤是一夜未眠,卫氏想去看女儿也被守卫的御林军手中的刀吓退,只能跑到白长鹤的房中一个劲的又哭又骂。 被吵了一夜,白长鹤的头都要大了。 天边的第一缕阳光冲破黑暗的时候,卫氏知道白绾绾死期将至,再也忍不住了。 “你是个狠心的!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去死!干脆我也去死了好了!” 说罢卫氏便跌跌撞撞有些疯癫的跑了出去。 白长鹤看着卫氏离开的背影,耳边清净了,心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一般。 “老爷,要不要去看着夫人?” 小厮有些迟疑地问道。 “不必了,她舍不得的。” 白长鹤摆了摆手,示意人都退下。 他太清楚卫氏了,卫氏舍不得如今的荣华富贵的。 也正如白长鹤所想,卫氏本想撞死在御林军的刀上,可当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刃的时候,卫氏还是退缩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苍天饶过谁(上) “娘!娘!是你吗!娘你快救救女儿,女儿不想死啊!” 浑浑噩噩的白绾绾听到外面的动静,来了些精神,扑在门上左右不断的拍打。 被关押了一晚上,白绾绾才消化完这一日的变故,意识到自己恐怕是真的死到临头了,开始害怕了起来。 奈何门早就被高远让人用铁链锁住了。 “绾儿啊,我的绾儿啊。是娘没用,是娘不好!娘救不了你啊。” 卫氏的声音哑了,眼睛红肿,早就哭不出来了。颤颤巍巍的身子几乎全部靠在巧娘身上。 “夫人,监斩官来了,就在前厅。”王嬷嬷跑了过来。 卫氏闻言,眼前一亮,“巧娘,你随我回房。” 巧娘原以为她想通了,却不曾想,回到房中,卫氏就换上了一身有些暴露的纱衣,招呼着巧娘帮她上妆。 “夫人,你这是要干什么呀夫人。” 巧娘有些不忍。 卫氏扯了扯嘴角,“白长鹤那个混蛋他不管,我这个当娘的总不能真的不要自己的女儿了吧,反正本来也是卖的,大不了再回去便是!” “夫人,这样不妥啊,夫人和白家的脸面......” “我去他娘的脸面,我的脸面早就没了,至于白家的,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卫氏颤抖着站起身,一步步走出房间,却反手将巧娘锁在了里面。 “夫人,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 巧娘急了,她若是不在,不知道还有谁能劝着卫氏。 “巧娘啊,这些年,你跟着我受了不少苦,我知道有时候你也看不惯我心狠手辣,但我们毕竟是一路走来的姐妹,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在连累你了。” “夫人,夫人!莲儿你让我出去!” 巧娘急了,不断的怕打着木门。 听到自己的闺名,卫氏有一瞬的恍惚,多少年,她都未曾听别人这样唤过自己了。 “巧娘其实你说的没错,一直以来,是我错了,可惜这世间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只能将错就错了。” 说罢卫氏给自己带上了一层面纱,扭着腰,一步步走向了前厅,就如同从前她们还在青楼吸引客人一般。 她曾以为自己攀上了白长鹤就不用再看人脸色过日子了,可这些年,白家的人看不起她,外面的那些夫人小姐背地里也看不起她。 现在,就连她的丈夫也抛弃了她和她的女儿。 而前厅,白长鹤准备了两箱的金银财宝,屏退了所有人,正在努力和监斩官攀扯。 来人是御前的人,平日里并未出现过,是以白长鹤也并不熟悉,如今只能盼着这些金银财富和承诺能打动来人。 监斩官却不动声色的喝着茶。 “白老爷,看在大家都曾为官一场的份上,本官提醒你,白将军如今还在朝堂之上呢。” 白长鹤苦笑了一下,他自然明白这意思,但他也做不到为了儿子的前程就丢了女儿的姓名。 “大人,你看大家都是为人父母的,这人心都是肉长的,我怎么也不能就看着自己的骨肉......草民相信,如果是大人的话,大人也会同草民做一样的选择。” 不知为何,白长鹤这话一说出口,那监斩官的面色似乎难看了几分。 只是眼看离午时越来越近,白长鹤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大人,你看你就不能通融通融吗?” 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响起,二人闻声看去,脸色难看的瞬间就不止白长鹤一人了。 卫氏虽然生育了一儿一女,但到底从前也是花魁级别的美人,随着岁月的沉淀如今更是多了一份韵味。 “呦,这位是?” 监斩官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看向白长鹤。 “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吗!” 白长鹤脸色发绿,拦在了卫氏面前。 卫氏却不管不顾的推开了他,扭着腰径自坐在了监斩官的腿上,双手环绕在他脖子上,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倒是多了几分怜爱。 见状白长鹤的脸色更加难看,却也进退两难。 “大人,你别理这个老不死的,大人,你就帮帮奴家好不好?” 卫氏吐气如兰,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在青楼中接客的时候。 只是那监斩官却是不动声色,看向了白长鹤,眼底满是嘲讽。 “来人!这个贱人疯了!把这个贱人给我拉下去!” 白长鹤没忍住,咆哮着,却忘了因为自己打算贿赂监斩官,前厅的下人全部被遣走了。 “白家乃我千秋皇商,家教甚严,都说白大夫人虽然出身低微,但修养极好,今日一见,本宫还真是大开眼见!” “怪不得调教出那么一个放荡形骸,只知道勾引男人的狐媚子来!” 眼看前厅再度闯进人来,白长鹤几乎要晕倒。 他是让下人都退下,但也说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前厅,这些下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只是来人却让他将骂人的话憋了回去。 “草民参见令贵妃娘娘。” 令贵妃越过了她居高临下的望着坐在监斩官腿上的卫氏。 “啪——” 卫氏被这一巴掌打蒙了,令贵妃手上还带着护甲,五道血痕就明晃晃的留在了卫氏脸上。 “白老爷还真是取了个好妻子。” “草民不敢。” 白长鹤赶忙走到外面喊人进来奉茶。 令贵妃坐在了另一侧主位上,看了眼那监斩官,蓦然开口。 “齐公公还真是好福气,又是金银财宝,又是白夫人投怀送抱的,这演得是哪一处啊?” “下官不敢,下官奉陛下之命前来处决罪妇白绾绾。” 监斩官缓缓开口。 听了这话,卫氏几乎是跳了起来,恢复了一些清醒。 她刚刚努力了半天,脸都丢尽了,该给白长鹤带的帽子几乎都要带上了,现在告诉她,这个人是个公公? 齐公公名为齐三,是皇帝的暗卫,因为在一次任务中伤到了那处,便常用公公的模样在宫中走动。 而白长鹤也没有想到,只是看卫氏松了手,赶忙找人把卫氏锁回了自己的院子。 “夫人因为绾儿的事情伤心过去,精神有些不太正常,还请贵妃娘娘和齐大人见谅。” “既然疯了,那就关好了,免得出来咬人。” 令贵妃冷笑了一声,喝了口茶水,又满是嫌弃的推开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苍天饶过谁(下) “不知令贵妃大驾光临寒舍所为何事?” 白长鹤虽然满腔的怒火,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赶忙压低了姿态询问。 “白长鹤,你也不必装傻,本宫的夜儿被你女儿连累,如今更是因为你女儿的所作所为气急攻心,吐血昏迷,本宫自然要看着罪魁祸首咽气,才能解气!” 令贵妃眯着眼,冷冷的说道。 白长鹤一窒,便知晓今日怕是再无指望了,只能配笑着坐在旁边,大厅的气氛一时间压抑了起来。 眼看就要到晌午了,下人来报,说是白晓瑾同沈楠歌一起来了。 “参见三公主殿下,太子妃娘娘。” 这一次齐三倒是站起身微微行了一礼。 令贵妃也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 说到底,她的身份甚至还不如白晓瑾这个太子妃高贵,不过是仗着自己是长辈罢了。 “令贵妃娘娘。” 好在白晓瑾给她面子,和沈楠歌一起行了一礼。 “没想到父皇居然派了齐叔叔来。齐叔叔,这是我皇嫂,你还没见过吧。” 沈楠歌看起来似乎与齐三很熟,而面对她齐三也难得露了个笑脸来。 齐三点头,目光有些探究的看向白晓瑾。 当时白老爷子提出白晓瑾和沈景行的婚事的时候,就是他去了白氏的老家打探白晓瑾的情况。 最终得到的是一份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结果。 一个可怜的无依无靠的孩子,在老家一个人生存。 似乎嫉妒缺少父爱,有可能会很渴望亲情。 不知道是不是来给白绾绾求情的。 齐三想如果是太子妃开口,或许皇帝会让白绾绾逃过一劫也说不定。 不过白晓瑾察觉到她的目光只是谦逊有礼的报之以微笑。 而被剥夺了官职的白长鹤,在这些人面前,甚至都不能坐着。 他同样也看着白晓瑾。 想到卫氏刚刚的样子,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被处死的女儿,他这才明白白晓瑾当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想开口求白晓瑾,心底却有个声音告诉他,没用的。 这一切就是白晓瑾的报复。 眼看午时就要到了,有人走入前厅在齐三耳边说了些什么,齐三站起了身。 “午时将至,本官便不在此处吃茶了。” “齐大人且慢。” 白晓瑾放下茶杯也站起身来。 “不知太子妃娘娘有何事?” 齐三双眼一眯,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白晓瑾。 白晓瑾舒展了一下做的僵硬的身子,再度开口。 “齐大人,这虽然是秘密处决,但为了避免日后我白家有些人同样生出不好的心思来。还请大人稍等片刻,本宫已经派人去请我白氏亲族一同在祠堂观刑了。” 白家池塘外有一处池塘是活水,正是行刑的地方,而当年白晓瑾的母亲同样葬送在那里。 闻言齐三和原本以为白晓瑾要求请的令贵妃眼底都闪过一丝惊讶。 倒是早就好好了解了白晓瑾的过去,以及将这个嫂子的性子摸清楚了一些的沈楠歌没有丝毫的惊讶。 当然白长鹤的心早就在白晓瑾喊住齐三的时候跌入了谷底。 “太子妃娘娘请便,下官在祠堂外等着便是,左右陛下也没说何时行刑,太子妃娘娘身为白家家主自然有管家的义务。” 齐三点了点头,背着手离开,令贵妃冷哼了一声也跟了上去,沈楠歌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继续留在前厅喝茶。 “白晓瑾,你......你一定要做的这么绝嘛?” 白晓瑾也转身出去,身后白长鹤憋出了一句话。 “白大老爷,提醒你一句,本宫如今是太子妃,也是白家家主,本宫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更何况,说道决绝,本宫自认比不上白大老爷。” “为了迎一个青楼花魁进门,不惜任人陷害自己的发妻,本宫记得白大老爷可是毫不留情的将发妻行了这弱水刑。” 白晓瑾的手脚有些冰凉,从踏入白家的那一刻起,她就有些克制不住自己心底的喜悦。 也正因为这样她不想沈景行跟来。 做着这样的事情的自己,和当年的卫氏母女没有区别,但她却克制不住的想去报仇。 这样丑陋的自己,不能出现在沈景行面前。 “太子妃娘娘,草民只想提醒娘娘,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白长鹤自知理亏,恶狠狠地憋出了一句话。 “哼,这句话,本宫原数奉还,而今天的一切,就都是你们的因果报应!” 白晓瑾想到母亲临死前的目光,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悲愤,若非沈楠歌还在这里,她袖中的短刃,保不齐现在就架在白长鹤的脖子上了。 说罢白晓瑾拂袖而去。 等到了祠堂的时候,一身泥泞的白绾绾已经被拖了过来,被人捆在了装了石头的竹笼里。 嘴被人堵住了,只能不断的发出呜呜声。 越来越多的白氏亲族聚集在祠堂前,白绾绾企图将身子蜷缩起来,奈何那竹笼就那么点大小,只能让她直挺挺的躺在那里。 白晓瑾缓缓走来,白疏月跟在她身后,手中拿着白家的族谱。 “白绾绾,白氏第十三代子孙,生性放荡、败坏门风、又犯欺君之罪,今日本宫身为白氏第十二任家主,将其逐出我白氏一族!此生在不得入宗祠!” “还请诸位引以为戒!” 白晓瑾一边说着,耳边回想着当时白长鹤找白家亲族中德高望重的老者作见证,趁白老爷子不在也是这般将她娘逐出白家的。 “此女与我白家再无瓜葛,还请监斩官大人行刑吧。” 一笔落下,划去了白绾绾的姓名,白晓瑾看都不在看一眼,便带着白疏月离去。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在熟悉不过了。 不过那被浸猪笼的人不再是她娘了。 “疏月,卫氏呢?”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让卫氏亲眼看着自己的女儿以和她母亲同样的方式死去。 “小姐,奴婢打听过了,听说卫氏好像有些疯癫,在小姐来之前被白长鹤锁回了自己院子里。” 白疏月能感受到白晓瑾现在的情绪似乎不太对劲,只能小心翼翼的回答。 第二百四十五章 因果报应 “去看看她吧。” 白晓瑾抬头看着天空,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的眯上了眼,索性闭上眼,任由白疏月带着自己走。 母亲的面孔又在眼前浮现。 身后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和白长鹤悲切的嚎叫。 “娘娘到了。” 白疏月停下脚步,提醒道。 白晓瑾这才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院落。 蛮远的牡丹花依旧在盛开,只是再无人欣赏。 “疏月你留在门口便可。” 白晓瑾推门而入,门口守着的人自然不会拦着她。 原本该是热热闹闹的地方,此时却只有巧娘一个人守在外间,看到白晓瑾巧娘赶忙站了起来。 “太子妃娘娘,夫人,夫人已经睡了,怕是不能见娘娘了。” 巧娘下意识的挡在了内室门前,她担心卫氏再看到白晓瑾,会彻底疯掉。 “怎么女儿将死,卫氏这个做娘的还能睡得着?” 白晓瑾并未压低自己的声音,里间的卫氏自然能听到。 “是晓瑾来了吗!巧娘你快让娘娘进来。” 卫氏此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病急乱投医的意味了,想起白晓瑾那日还帮忙封口,期盼这这一次白晓瑾是来救白绾绾的。 白晓瑾斜了巧娘一眼,伸手打算推开门。 “太子妃娘娘,何必做得那么绝呢!” 巧娘比卫氏清醒不少,哪怕白晓瑾的目光让她心慌,也依旧强撑在了那里。 “做的绝?当娘你可曾这么提醒过你的主子?” 白晓瑾见状眉头一挑,看向了巧娘。 巧娘哑然,白晓瑾将仇人置于死地,和卫氏将救命恩人陷害至死,谁更很绝...... “可,可当年,夫人毕竟留了娘娘一命。” 闻言白晓瑾嘴角突然勾起一抹笑容。 “巧娘,你不会真的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吧,当年卫氏是怎么想让我死的,我回来之后卫氏母女又是怎么对我的,巧娘你比我更清楚吧。” “我本来没打算要了白绾绾的命,我给了她活命的机会,是她自己不懂得珍稀,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害我,最后才把自己逼上了绝路的。” 白晓瑾的目光恢复了平静。 巧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说到底,白晓瑾唯一做的似乎只是回来,继承了白家,就是和沈景行的婚约都不是她定下的。 她可以说所有的事情都是白晓瑾在推波助澜,但无风不起浪,这风确实卫氏和白绾绾亲手送到白晓瑾面前的。 白晓瑾不再理会她,推门而入。 卫氏被绑在床上,似乎一夜之间就苍老了许多,面上还带着些精致的妆容,只是发间已经花白,脸上还有一个狰狞的巴掌印。 看到白晓瑾却宛若溺水者看到了一根浮木一般。 白晓瑾径自走到了卫氏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底的冰冷似乎让卫氏清醒了几分。 “你知道吗,一个人从溺水开始,要大概两炷短香的时间才会彻底失去意识,要半刻钟才会真正死亡。” “你的女儿现在应该还在竹笼中如同一条虫子一般挣扎着。池水已经灌满了她的口鼻,窒息感会越来越强,她只能大口大口的吞下水。” 白晓瑾缓缓地开口,声音如同鬼魅一般在卫氏耳边响起。 “但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她想求生,却又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只能在冰冷的水中逐渐绝望。说不定,她还在等你去救她呢。” 卫氏听着眼睛越瞪越大,被绑着的双手开始挣扎。 “为什么,为什么!她可是你妹妹!为什么!” “这应该我问你们,我可是她姐姐,她为什么要几次三番的害我?我娘......” 白晓瑾弯下腰去,和林长悦极其相像的面容在卫氏眼中骤然放大。 “我娘,当初救了你的命,你为什么要抢了她的丈夫,害了她的命,连她的女儿都不放过?” 看着卫氏惊恐和绝望的面容,白晓瑾突然很想笑。 这么多年。 她等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 “你放心,一命偿一命,你的女儿,已经替你的罪行付出了带价。” 白晓瑾轻笑了一声,打开了屋内的窗户,阳光倾泻而下,照在卫氏的脸上,让她下意的看了过去。 白晓瑾背着光,神色晦暗不明,可那模样像极了当年的林长悦。 “别,别,别过来!林长悦别!别来找我!我没有,唔......没有。” 卫氏突然瞪大了双目,不断地颤抖着,往里缩。 白晓瑾眉头一皱靠近了几分,她抖得更厉害了。一股难以描述的腥臭味在房中蔓延开来。 白晓瑾嘴角勾了勾,转身离开了房间。 “夫人?夫人你怎么了夫人!来人啊!快来人啊!” 巧娘在白晓瑾离开的一瞬间就冲了进去。 听着身后巧娘的喊叫声,白疏月不明所以的回头看去。 “疯了。” 白晓瑾轻飘飘的吐出来两个字。 “娘娘,会不会是装的?” 白疏月还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卫氏是装的,那指不定会打着疯了的旗号继续祸害白晓瑾。 白晓瑾摇了摇头。 她身为医者,她师父早就教过她一套独特的辨别方法。 这两天卫氏因为白绾绾的事情,精神状太本就不好,但白晓瑾确是没想到像卫氏这种人,会因为她的三言两语就疯了。 殊不知,这段日子,当年害死白晓瑾母亲的场景总是在卫氏眼前浮现,她总是梦到林长悦前来索命。 今日看着白晓瑾那张与她母亲很是相似的面孔,再加上之前自己已经放弃了一切去勾引监斩官的事情让她更容易想到过去。 卫氏的崩溃就在白晓瑾推开窗的那一瞬间。 逆光的而立的白晓瑾,像极了来找她索命的林长悦的鬼魂。 而白绾绾的死显然并未触动白氏的那些亲族,见白晓瑾离开,祠堂外,渐渐的只剩下了白长鹤,监斩官和令贵妃。 而那些因为此事受了牵连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来卫氏的院子外等着白晓瑾。 “太子妃娘娘,求太子妃娘娘在陛下面前说说情吧,你表弟他是要参加科举的。” “是啊,家主,帮我们求求情吧,我的官职......” “还有我的......”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医清水(上) “家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是啊,诺达的白家基业可不能因为一个贱人就毁了。” ...... 他们敬畏且惧怕的围着白晓瑾,但却抵抗不了心底的欲望。 白晓瑾默然的看着他们,当年她娘死的时候,也是这些人,他们在一旁起哄,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将谣言传了出去,根本不在乎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年她娘死在了这里,死后却还要被这些人惦记着,是不是拿出来辱骂。 这些......她都记着呢。 “皇嫂,你怎么来这了,让本宫好找。” 沈楠歌穿过人群,上前拉住了白晓瑾的手,亲亲热热的,将人往外带。 白家如今能有地位的也就只有白晓瑾一人了,他们自然不敢得罪公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晓瑾被沈楠歌拉走。 “多谢公主了。” 白晓瑾神情恍惚的被沈楠歌拉出了白府,直到马车前才回过神来。 “本宫与皇嫂兴趣相投,皇嫂何必和我客气,唤我乳名便可。” 沈楠歌松开了白晓瑾的手,笑道。 “本宫听说当日皇嫂归来,他们无一人帮皇嫂说话,都说皇嫂不是白家的人,如今却一个个上赶着想让皇嫂去犯险,倒是打的好算盘。” “人心难测,本就如此,倒是让公主笑话了。” 白晓瑾轻笑着摇了摇头。 从之前在白家外遇到,白晓瑾就发现,这个三公主似乎对自己特别感兴趣。 “都说了皇嫂不要和我这么客气了,我之前一直不在京中,皇嫂嫁入我沈家的时候也未曾备上礼物,不如就将我新得的鹿血酒赠给皇嫂补身子?” 沈楠歌说着,就要让秋叶从马车上拿东西。 见她这样,白晓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个三公主殿下对自己感兴趣怕是因为沈景行的缘故。 而今日这鹿血酒说是给自己的,但鹿血酒是烈性的补药,有一定的去毒功效,怕是给沈景行准备的。 不过这种程度的补药现在......怕是能要了沈景行的命。 看着沈楠歌一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白晓瑾眼底泛起一丝笑意,拒绝了沈楠歌的好意。 “这就不比了,我总不好夺人所爱,不过这鹿血酒随时补药,但药性太烈,每次不易多饮,而且对于体弱的人而言,物极必反,这种药性强烈的补药更是碰不得。” 闻言沈楠歌眨了眨眼,赶忙让秋叶将东西收了回去。 “那就算了,我下次在搜罗些别的来,给皇嫂补身体。” 白晓瑾无奈的勾了勾唇,她帮沈景行拒绝妹妹的好意,可不是为了这个。 “送补药就算了,我是学医的,太子府上也不缺这些,太子府上真正缺的是烟火气,公主若是有空,便常来太子府陪我说说话吧。” 末了白晓瑾又委婉的补充道:“我栖月阁中公主送的那石榴树今年又开花了,公主也可以来看看。” 沈楠歌一愣,眨了眨眼,随即用力点了点头道:“好,多谢皇嫂相邀,改日我一定去看看。” “公主能来便是最好的,如今殿下病重,栖月阁整日被药味笼罩,我是闻惯了的,公主可千万不能嫌弃。” 白晓瑾强迫自己保持着文绉绉的说话标准,努力给沈楠歌制造机会。 她看得出来,这个公主殿下,其实挺关心沈景行的,只是因为和亲的那件事情拉不下面子罢了。 不过没关系。 她可以帮忙把台阶递过去。 果不其然,闻言沈楠歌顺着便开了口。 “皇兄从小就体弱多病,身上总带着草药的味道,我也算闻惯了,自然不会嫌弃。只是不知道如今皇兄的病情,我方不方便去打扰。” 白晓瑾眼皮一跳就知道有戏,掏出怀中的帕子掩着半张脸,眉目间浮上些许忧愁。 “哎,殿下的身子......殿下一直体弱,如今毒发加上身上的旧伤就没好利索过......我自诩医术不凡,可如今和太医们一起,也只能帮殿下减少些痛苦,多拖延几日罢了。” 白晓瑾断断续续的说着,眼眶也适时的红了起来。 看她这幅模样,沈楠歌身子一颤,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张了张嘴,又磕磕绊绊的说了些什么就匆忙的上了马车离去。 白疏月站在马车边,看着自己小姐的目光充满了奇怪。 “娘娘,三公主也是需要提防的人吗?” “嗯?自然不是,怎么这么问?” 见沈楠歌的马车远去,白晓瑾干脆利落的擦掉了眼角硬挤出来的几滴眼泪,踏上了马车。 “那娘娘为什么表现的和太子殿下要死了一样?” 白疏月也跳上了马车,有些好奇的看了过去。 她明明记得太子殿下这几天的状太好像不错。 “太阳太大了,辣眼睛而已。” 白晓瑾耸了耸肩。 她又没说错什么。 现在她的确是在帮沈景行减轻毒发的痛苦,顺百你让他多活些日子。 至于是多活几天,还是多活几十年...... 不都一样吗。 沈楠歌坐在马车上,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秋叶明白她现在的心情,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主仆二人沉默了许久。 “公主,太子殿下的身子就一直不好,这些年也有好几次病重,不都挺过来了吗。” 秋叶眼看沈楠歌红了眼眶,忍不住的安慰道。 “秋叶,你说皇嫂其实是知道我的吧,不然她怎么会好像明白那么多。” 沈楠歌适才就听出了,白晓瑾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去见见沈景行。甚至从一开始就洞察了自己想把补药送给沈景行的目的。 “也是啊,皇兄那么疼我,怎么可能不和皇嫂说呢。” 没等秋叶回答,沈楠歌便自问自答了起来。 她可以一直和沈景行闹变扭,可以一直心存隔阂下去。 可她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沈景行会死。 她不知道,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在突然得知兄长死讯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秋叶你说他为什么都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肯再来找找我啊。” 沈楠歌眨了眨眼,声音里满是委屈。 这些年她都想好了,只要沈景行来找她道歉。 她绝对会立马原谅他。 第二百四十七章 神医清水(下) 只是当年因为她自己的原因,沈景行被拒之门外,如今沈景行若是真的命不久矣,沈楠歌不用想都知道,他是打死都不会来和自己和解的。 另一边白晓瑾帮沈景行忽悠完沈楠歌,并未返回太子府,而是找了个借口,中途下了车,一个人溜去了烟雨楼。 烟雨楼位于所在的街道大多是做那种生意的,如今还是白天,街道上空无一人,若是太子府的马车突然出现,未免太过奇怪了些。 她绕进小巷,七拐八拐之下轻车熟路的从后门进入了烟雨楼之中,从暗道里直接去了三楼花无影的住所。 她打开暗门翻上去的时候,就看见花无影坐在桌前,神色复杂的看着一封密报。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白晓瑾很少看见花清秋这种表情。 花清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抬起眼来,看见她,神色更加古怪了。 “你这是怎么了?我脸上开花了?” 白晓瑾眉头一挑,没好气的开口。 “你还记不记得大概一年半之前,就有人来烟雨楼打听你的消息?” 花清秋将手中的密信扣在桌上,喝了口茶缓解心底的惊讶。 “我的?” 白晓瑾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嗯,你神医清水的身份。” 花清秋见状无奈的提醒道。 “哦,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怎么了?” 白晓瑾这才想起来,当时她还没回到白家,京城这边的消息到她那里往往要延迟上一些时日。 “当时我就留了个心眼,虽然拒了,却也让人看着了,若是只是普通的寻医问药,等查明这伙人的身份,我便会安排你们见面。” 白晓瑾点了点头,有些人的确会寻找她的踪迹去根治什么疑难杂症,他们一直都是烟雨楼确定对方的身份,如果没有问题,再牵线的。 “此后这一年半里,这伙人依旧在四处打探你的消息,我想着若是普通的寻医问药便罢了,偏偏那伙人藏得极深,又有些神出鬼没的。” “这才担心不是普通的寻医问药,便派了人死盯他们,而大概半个月前,他们寻找你的频率陡然增高。” 闻言白晓瑾眉头一皱。 半个月前...... 当时好像是...... 没等她多想,花清秋就将手中的密信递到了她眼前。 “喏,就在今早,我们终于查明了这伙人的身份。” “嗯?” 白晓瑾歪了歪头,联想到适才花清秋古怪的表情,突然有一种不想打开密信的冲动。奈何,花清秋是直接将密信摊在她眼前的。 看清了上面的消息,白晓瑾的神情也古怪了起来。 “你等等啊,我缓缓......” 白晓瑾想给自己倒杯茶冷静一下,奈何花清秋从不习惯在房中放多余的茶杯。 信上赫然写着,四处追寻神医清水的是,太子沈景行手下掌管情报网的青叶,而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给沈景行解毒治病。 之前之所以行迹诡异,全都是因为不想沈景行中毒的消息暴露...... “我大概打听了一下,因为神医清水,也就是你,是神医和毒圣唯一的共同弟子,沈景行所中的毒是打娘胎里出来的,只有那两个老头能解。” “但那两个老头有多难找你是知道的,他们便将主意打在了你头上,再加上他们身边的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也觉得只有你才能救沈景行,所以就......” 花清秋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算什么? 真实的骑驴找驴?还是蓦然回首,那人就在我身边? “笑什么笑!烟雨楼的效率什么时候这么低了!这点事情都能查个一年半!” 白晓瑾有些恼羞成怒的看着花无影,将那张密信拍在了桌子上。 要是早点查出来,她早就去沈景行那边领了自己的身份,还至于搞出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吗! 现在好了,她确实能救,但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研究出来怎么救得,这就让她很被动,毕竟从目前来看,她看起来真的只是在延长沈景行的寿命而已。 现在去自认身份,别说沈景行了,如果是她,她都不相信好吧! 对上她幽怨的目光,花清秋不出意外,笑的更加畅快了。 “花清秋!你别笑了!” 白晓瑾无可奈何的飞出一把暗器,花清秋头一歪就躲了过去,笑声虽然小了,但听起来还能持续很久。 “好了,好了,你冷静一点,你赶紧去告诉你家太子殿下,自己就是神医清水,让他别再满世界的找你了。” 眼看着白晓瑾就要暴走拆了她的房间,花清秋摆了摆手,强压住了笑意,一本正经的对白晓瑾开口。 “也得有人信啊。”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 “那要不,我找个机会,把你的画像透露给青叶他们?” 花清秋赶忙提出了一个补救的意见。 “行吧,你赶紧去弄,我想个法子让他们再找烟雨楼一趟。” 白晓瑾只能点头同意。 这个世道是真的难,她要怎么才能证明,她就是......她呢? “放心吧,我早就再弄了。此外,这段时间,你让我们看着九皇子府,沈夜安似乎有和不少人拉帮结派的意思,只是不知道那些人都是怎么想的。” 花无影收起了笑容,开始给白晓瑾汇报工作。 “名单都在这里了。另外,昨天晚上我们的人好像看到了白清卓,但以为天色太晚,加上白清卓出现的地方人太多,我们没办法紧跟上去,还是让人给跑了。” 花清秋说着递了一张名单给白晓瑾,还顺便补充了一句。 “但他绝对不是往白家方向去的。” 白晓瑾接过草草的看了一下,让她更关注的是白清卓。 花清秋能说可能,那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白清卓在她大婚之后就领命外出练兵了,此时回京,便是无召回京,一旦被发现,便会被军法处置。 而昨天晚上,正是皇帝口谕出来的时候,若是白清卓出现他为何不返回白家,今日也未曾去见自己的妹妹最后一面。 “若是在发现了,你亲自去跟着。” 白晓瑾一时想不出头绪,她对白清卓的印象,只是个性格温柔,对她都一视同仁的名义上的兄长罢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做自己 “嗯,我也正有此意。烟雨楼对白清卓的资料其实也并不多,毕竟他虽然有军职在身,但根据过往资料来看,是白家大房最正常的一个了。” 花清秋点了点头,默默地看了眼白晓瑾。 要她说,白晓瑾就是白家大房里最不正常的那个了。 当然其他几个是脑子的问题。白晓瑾是自身能力值的问题。 二人又聊了几句,在白晓瑾明确要求要加强烟雨楼情报人员的训练之后,花清秋很友好的将人从窗户送走了。 白晓瑾将名单贴身收了起来,又在借口买了些红枣核桃糕,一路吃着返回了太子府。 栖月阁一如既往地没什么人。 白晓瑾正打算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青安正在和沈景行汇报着什么。一个名字让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下了。 “殿下,青叶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打探到神医清水最后一次出现是大概四个月前在京郊外的一个村子里。但当时因为白老爷子去世,有许多人来京中悼唁,一时无法排查是否有形似神医清水的可疑人员。” 白晓瑾嘴角抽了抽,这不是巧了吗。 她当时是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孩子有些生病,她诊断后觉得可能是一种少见的传染病,便跟着去了那个村子里。 果不其然村子里不少人都病了,若是不及时制止怕是有蔓延成瘟疫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如此,耽搁了行程,让她在白老爷子葬礼的最后一日才赶回白家。 不过可疑人员是什么玩意??? “让青叶派人去那个存在打探一下,看能否做出画像来。” 沈景行的声音传来。 青安应当是点了点头,但又开口道:“殿下,都说神医清水每次都以不同的面貌示人,就算是做出画像来,我们也不一定找得到,而......” 青安的话没说完,是因为白晓瑾没忍住推开了门。 讲道理,她什么时候以不同的吗面貌示人了?那完全是因为每次她师父带着他出现的时候都会佩戴不同样子的面纱防止自己感染而已。 果不其然,见白晓瑾进来,青安不用沈景行示意也乖乖的闭上了嘴。 白晓瑾也装作没听见太多,狐疑的看着二人。 “你们要找什么人?为什么不去烟雨楼问问?” 白晓瑾眨了眨眼,又有些后悔。 自己引导的好像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些? 好在青安没有起疑,顺口接道:“起初去烟雨楼问过,不过人家没有消息罢了。” “找人这种事情,之前没有又不代表现在没有。” 白晓瑾感受到沈景行看过来的目光,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完了整句话。 当时有,现在也有,而且恨不得直接把画像送到你们手上。 “也是,那我也让青叶去看看。” 青安倒是点了点头,退了下去。 沈景行依旧看着白晓瑾,白晓瑾抿了抿嘴。 “怎么?没看过美人啊。” “嗯......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 沈景行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 “油嘴滑舌。”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生怕沈景行看出来些什么。 沈景行站起身,缓缓走到她身边,凑近看了看。 “怎么感觉你回去了一趟,反到没有之前高兴了?” 白晓瑾一愣,嘴角的笑容也僵住了。 “这里的光变小了。” 沈景行看向她的目光有些担心。 “没什么,就是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我娘想看到的。” 白晓瑾嘴角的笑容彻底消失,抓住了沈景行的手臂,将头顶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告诉自己,大仇得报,她该高兴。 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是发自内心的。 就连花无影都没看出来什么。 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花无影笑的太开心了。 但是沈景行看出来了,看出她的笑容并非出自真心。 看着白绾绾绝望的被扔下去,看着发了疯的卫氏,白晓瑾却高兴不起来。 母亲临死前的样子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 那个时候她娘是看着人群中的她的,她娘是笑着的,她娘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不能被仇恨所束缚。 但她美能做到。 这些年来,每个夜晚支撑着她的都是仇恨。 如今她大仇得报,却不知道,这样的结果,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她娘所期待的...... “晓瑾,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滥杀无辜的人,你和岳母一样,骨子里都是个善良的人,只是你的经历让你不得不坚强起来。” “晓瑾,我不知道这么说你会不会好受一些,但我看到的,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别人伤害了你之后。你见过岳母从前因为自己的善良而死于非命。” 沈景行的大手落在了她头上,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所以你不愿意自己也变成那样的人,你觉得只有反击,之后以杀止杀才能让你不至于步岳母的后尘。” “晓瑾有的时候一个人会成为一个怎样的人并非自己选的,也会受到环境的逼迫,毕竟人非圣贤,做不到让自己完全活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但从今往后,有我在,你可以活的更加快乐,更加自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无论是什么样子的你,都是我沈景行的妻子。” 听着沈景行的话,白晓瑾眼底有些湿润,她摇了摇头,挣脱了头顶上的大手,却将自己的身子狠狠地撞进了沈景行的怀抱之中。 沈景行身子一晃,及时撑在了身后的书桌上,白晓瑾听见耳边响起一声轻笑,随即自己的腰也被沈景行的手臂环绕。 不知道抱了多久,白晓瑾才红着脸将沈景行推开,绕到了堆满自己医书的小桌子上,埋头翻起了书。 沈景行无奈的勾了勾唇角,上前将白晓瑾手中的书抽了出来,翻了个个又塞了回去。 “拿倒了。” 那略带戏谑的声音成功收获了白晓瑾的眼刀。 如果忽略白晓瑾红透的面庞,这对眼刀应该挥更有威慑力一些。 白晓瑾很快沉浸在医书之中,手里还时不时写写画画,而沈景行则是回到了书桌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写时不时在面前的画上填上两笔。 二人没再说话,但气氛却格外的的和谐。 第二百五十章 该换了 白晓瑾深知眼前这人的观察能力,又强迫自己放松,不动声色的又坐回了桌子前。 好在这个场面并维持没有太久,青叶便推门而入,手里还带着一幅画像。 “找到了?” 沈景行终于没有再继续盯着白晓瑾了,转过头看向青叶。 “回禀主上,属下听从娘娘的建议,又派人去了一次烟雨楼打探,多给了几倍的报酬后,烟雨楼的人终于松口,给了我们神医清水的画像。” 青叶低头将画像递给沈景行,因为低着头,沈景行看不到青叶提到画像时古怪的面色。而坐在一旁的白晓瑾却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白晓瑾是知道烟雨楼的开价的,一听青叶给了几倍的酬劳,不免也觉得肉疼,自然理解青叶那干涩的声音下隐藏的肉疼。 她心觉好笑,但面色却不露出分毫,依旧是低着头专注地收拾着桌上的狼藉。 沈景行接过画像,却不急着打开来。 青叶面色古怪,眼睛想往白晓瑾那瞟却又不敢。 沈景行像是没有看到青叶的脸色一般,他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画像。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侧头看向白晓瑾。 “都说这烟雨楼若是不想给的消息,那便是怎么也得不到了,怎的今日爱妃不过随口提了一句,这画像就这么容易得手了?看样子爱妃果然是我太子府的小福星啊。” 恰巧此时若是白晓瑾在喝茶,定然能一口茶喷出来。饶是如此她也手一抖,刚刚整理好的医书和稿纸险些再度散落。 什么鬼小福星? 这消息是我让人透出来的好不好! 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却看到青叶那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强忍着笑意,慢条细理的将手中的东西整理好。 “臣妾不知晓太子在说什么。” 沈景行将那卷画像放在了面前的书桌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白晓瑾,挥了挥手。 “青叶先退下吧。” 青叶领命退下,在关门的时候实在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白晓瑾。 白晓瑾冲他眨了眨眼,满脸的无辜。 就这个表情,险些让青叶憋出内上来。 沈景行看到这一幕,眸色略深。 “爱妃当真不知道?” 沈景行很少这么称呼白晓瑾,这连着几句都这样,愣是让白晓瑾抖了一抖,憋了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甜美笑容看了过去。 “臣妾不明白殿下再说什么。” 沈景行的手重新放在了那画卷之上,解开绳子,微微一抖,画像展开。 “爱妃……不如一起来看看这传说中的神医清水究竟是何许人也?“ 哦?打开了? “不必了殿下。“ 白晓瑾眨眨眼睛,不动声色的开口,再看去有些失望,画像并未完全展开,只能看到衣角罢了。 “哦?爱妃为何拒绝。莫不是……已经知道这画像中的人是谁了?“ 沈景行站起身,绕过了桌子,手握那画像,走到了白晓瑾身后。 白晓瑾决定当作什么都不知道,默默地转过头继续洗笔。 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沈景行一双黑眸已经眯了起来。 “爱妃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说法?” 他走到白晓瑾身边,一条手臂揽上白晓瑾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圈在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拿着卷轴伸到白晓瑾眼前一抖。 画像赫然出现在二人眼前。 白晓瑾看着画像中大概年轻个一两岁的自己,后知后觉的想要逃脱沈景行的钳制,奈何这个病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白晓瑾死死地搂在自己怀里。 “那个......我觉得烟雨楼应该与时俱进换一张画像了。” 白晓瑾眨了眨眼,开口点评,她手臂上带着新伤,又担心动起手来伤到沈景行,一时间只能勉强反手推了推沈景行的胸膛。 很明显听了他的答案,沈景行似乎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搂着她的手臂也放松了下来。 白晓瑾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还未开口,就被沈景行一把抽开了手中的毛笔,整个人被其压在了桌在上。 二人此时距离极近。 白晓瑾忍了很久才没有将巴掌扇到沈景行的脸上。 沈景行逐渐靠近白晓瑾,二人的脸庞愈发接近,近到白晓瑾能感受到沈景行的温热的呼吸。 “嘶——” 因为姿势的缘故,白晓瑾刚受了伤的左臂此时正无处安放,而腰间则隔在了桌子边上。 沈景行压着她的力道明显松了一松,只是那张俊美的面庞却离白晓瑾越来越近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白晓瑾再也没绷住,她闭了闭眼,认命地开口。 “好吧,在我承认是我之后,你是不是能先放开我?“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沈景行眸色一深,胸膛里仿佛积压了一团火焰一般。 “不是我不跟你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是你在找我的。“ 白晓瑾有些无奈的开口。 沈景行狐疑地看着白晓瑾,十分的不相信。 “真的?“ 白晓瑾叹了口气,她说。 “当然是真的。“ 虽然很难以置信,但天地良心,她真的是今天才知道的啊。 “况且你又什么都不和我说,我怎么会知道嘛。” 白晓瑾有嘟囔了一句,声音里隐约倒是多了几分委屈。 “我......” 沈景行愣了一愣。 他不告诉白晓瑾的原因有很多。 不想她太操心。 更不想她只有一个莫名的希望。 “沈景行,你先让我起来行不行,这个破桌子弄得我很疼。” 白晓瑾见他迟疑,撇了撇嘴,再度开口。 闻言,沈景行略带些戾气的看了看那张桌子,但还是松了力气,放开了白晓瑾。 “呼——” 白晓瑾皱了皱眉,接着揉腰的幌子,活动了一下手上的左手。 好在伤口没有破。 见她这样,沈景行心底的那团火彻底熄灭了,把手放在了她的腰间,小心翼翼的揉了起来。 “那你与烟雨楼是什么关系?你今天知道了之后就让烟雨楼把消息放出来了?“ 沈景行一边帮白晓瑾揉着腰,一边也不忘了询问。 “哦,我与烟雨楼的楼主有些交情,之前你们表现的不太像好人,她就没把我的消息放出去,这不查清了你们的底细,就赶紧告诉我了。“ 白晓瑾面不改色。 第二百五十一章 早知道 她说的都是真的,而且自己和自己有些交情也毫无毛病对吧。 “竟是如此。“ 沈景行点点头,虽然察觉到她有所隐瞒,却也没有追问。 “诶,沈景行,你是不是嫌弃现在的我啊?” 白晓瑾一边享受着沈景行的按摩,一边突然想到了什么。 “嗯?” 沈景行不明所以的看了过去。 “你刚刚说画像上的我比较年轻诶。” 白晓瑾扭过头一脸真诚的看着沈景行。 沈景行嘴角抽搐了一下,后背泛起一阵寒意,摆出一副纯良无害的面孔企图蒙混过关。 “我有......说吗?” “有诶。” 白晓瑾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嫌我不够年轻?” 沈景行简直欲哭无泪,他刚刚不是突然想通了,正在气头上就顺着白晓瑾那句与时俱进换肤画像说下去了吗,谁知道这小丫头现在居然倒打他一耙。 白晓瑾虽然只是想逗逗沈景行,结果越想越气,无情的把腰间的手扒拉了下去。起身打算朝屋外走去。 “晓瑾。” 沈景行还坐在那里,抬手就抓住了白晓瑾的衣袖,向后一扯,白晓瑾措不及防的跌坐在他怀中。 “我是遗憾,遗憾没有早点知道晓瑾你,没有早点看到这画像,不然我早就去找白爷爷提亲了,把画像中的小姑娘牢牢地锁在身边,谁都不让看。” 闻言白晓瑾下意识的向沈景行看去。 一双黑眸中宛若带着星辰一般亮晶晶的看着自己,眉头微皱,并不唐突反到增添了一丝病弱的美感。 白晓瑾现在是知道为何古籍中,美人捧心的时候最是惹人怜爱,这换成是她,她也把持不住啊! 我们讲道理,摆着小奶狗一样的表情,却说着小狼狗一样的话...... 这根本就不合规矩好不好!! 白晓瑾很没有原则的原谅了沈景行。 公主府内。 自从从白家回来后,沈楠歌便闷闷不乐的坐在湖中的凉亭里。 从前她也有听闻传闻,说是太子时日无多。当时她听了还觉十分气愤,觉得那些传闻是故意咒沈景行。 今日若不是白晓瑾相告,她也没想到沈景行的病情竟以如此严重。 “殿下不要太担心了,太子妃娘娘虽然懂医术,都是京中贵女,又哪里会精通呢。” 秋叶端来了茶点,安慰着沈楠歌。 沈楠歌摇了摇头,白晓瑾的过往她们查过,这样的人与那些京中的大家闺秀都不一样。 沈楠歌头一回动了去太子府看望沈景行的心思。 但她又有些许犹豫,也许白晓瑾只是在夸大其词呢?也许太子的病并没有这么严重呢? 很快她自己否定了。 白晓瑾身为太子妃,如今和白家已经彻底闹翻了,在沈楠歌看来,明面上白晓瑾拥有的就只剩下太子府了。 她没道理去诅咒自己的依靠。 “你说,今日太子妃说的,可属实?“ 秋叶见状眨了眨眼。 就是她帮沈楠歌查的,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不过想引导着沈楠歌去同太子和解罢了。 “不过依奴婢所看,太子妃娘娘没必要诓骗公主,太子殿下怕是确实是已经时日无多。” 沈楠歌轻轻一叹,郁郁寡欢没有说话。 秋叶趁胜追击。 “不如公主找个机会去看望一下太子殿下?若是太子殿下确实病的十分严重。奴婢以为公主应该抓紧时间,万一……“ “大胆!“ 沈楠歌站起来,手一抖,怒斥道。 “奴婢不敢,请公主恕罪!“ 秋叶连忙跪下,低头不敢说话。 沈楠歌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半晌挥手说。 “罢了,你说的有道理。先退下吧,我再好好想想。“ 说罢,坐回椅子上不看秋叶。 “是,奴婢告退。“ 待秋叶离去后,沈楠歌绷着的脸才终于松懈下来。她转头看向碧波荡漾的睡眠,脸上没有表情。 幼时有什么事情总是沈景行替她扛着。 尚书房先生的手板、父皇的惩罚。 每一次吵架都是沈景行来哄她。 或许,这一次,她......应该主动一次?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沈楠歌便醒了过来,叫来了秋叶。 “你准备一下,我们等会儿去太子府。“ 秋叶听闻,欣喜万分。 “公主您是要去太子府?” 沈楠歌斜睨,理了理刚绾好的长发。 “对,本宫昨日便和皇嫂约好了,若是有机会定然去拜访,左右今日也无事可做。” “是,奴婢知道了,殿下厢房柜子上的盒子可要一并带过去?” 秋叶点了点头,有些期待的追问道。 沈楠歌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开口。 “你倒是知道的清楚,一并都带上吧。” “那毕竟是殿下的心意吗。” 秋叶一双眼已经笑弯了。 “好了,你去准备吧。” “是,奴婢告退。” 沈楠歌无奈的摆了摆手。 适才秋叶说的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她在沈景行大婚的时候准备的贺礼,只是到最后还是留下了,让人随便准备了一份送去。 秋叶心里偷笑着。她知道自家公主的性子,虽说是打着看太子妃的名号,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次去太子府实则是为了看望太子。 看来公主已经将当时的隔阂放下了呢。秋叶如是想到。真的是太好了。 一切准备就绪,沈楠歌在秋叶地陪同下坐上马车,赶往太子府。 去到太子府正好是过了早膳的时候,沈楠歌也知道,于是便让下人直接带她去找白晓瑾。 怎料在途中,便看到用过早膳的二人在花园里散步。 白晓瑾和沈景行走在前面,二人步伐较慢,可以看出的是白晓瑾在配合着沈景行走路。青安推着轮椅跟着二人身后。 沈楠歌远远地站着,她挥退了带她来的下人,然后就站在原地看着那二人。 若是抛下眼下的情况来看,的确是一双璧人。 沈楠歌二十年的人生中,有十五年都是粘着两个哥哥的,尤其是沈景行,饶是这五年来,兄妹俩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沈景行此时的身体大不如前。 原本正值意气风发的时候,沈景行却比起当年更加瘦弱了,脚下似乎也没什么力气,缓慢的走在白晓瑾身侧。 “原来皇嫂说的都是真的......” 沈楠歌低喃道,鼻间有些发酸。 第二百五十二章 演戏她是认真的 “公主来了,怎么不让人通报一声。” 白晓瑾率先看到了沈楠歌,松开了沈景行的手臂,迎了上去。 闻言沈景行一愣,抬起头来,眼底闪过一丝惊喜。 “太子府服侍的人本就不多,都各司其职,本宫也不愿麻烦他们。” 沈楠歌看到沈景行眼中的惊喜,努力表现的平静。 沈景行在一旁的确很是激动。 “楠儿!你怎么来了?” “昨日与皇嫂甚是投缘,左右今日没什么事情,便来唠扰一二。” 沈楠歌低垂着眼眸,没有看向沈景行。语气也是十分的冷淡。 沈楠歌眨了眨眼,走向白晓瑾,只是目光却依旧克制不住的往沈景行那边瞄,后者回给了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让沈楠歌心底又是一酸。 而感觉受到了冷落的沈景行也不气馁,失望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热切地目光投向了白晓瑾。 白晓瑾真的不是很想看懂他想表达什么。 “这一大早的,公主可用过早膳了?若是没有,不知太子府的饭菜可入得了公主的眼?” 接收到沈景行的信号,白晓瑾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亲亲热热的拉住沈楠歌的手,替沈景行关心起妹妹来。 说起来......沈楠歌还要比她大上四岁呢。 “谢皇嫂,不必了,本宫用过早膳了。” 沈楠歌看向白晓瑾,脸色恢复淡然。 沈景行看了看沈楠歌,又看了看白晓瑾,三人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白晓瑾借着掩面的功夫翻了个白眼。 二位有什么话赶紧说好不好!真的是急死个人了。 “我先回房了,你陪楠儿好好逛逛。” 半晌见他在这沈楠歌显得有些变扭,沈景行识趣的开口道。 “好,我知道了,让青安推你回去吧。” 在白晓瑾的示意下青安推着轮椅上前,白晓瑾不等沈景行反应不由分说的把人按在了轮椅上。 “你这两天虽然精神了些,但身子骨毕竟还是虚弱的,别老勉强自己了。” 说着白晓瑾还满脸心疼的抽出帕子帮沈景行擦去了额间根本不存在的汗水。 “不至于吧。” 沈景行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又感动又好笑,以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笑了一句。 “殿下,你就别逞强了,臣妾自然会好好陪伴公主的,眼看这日头就要上来了,快些回房里休息,也不许看太久的书,伤神。” 白晓瑾掐着嗓子娇滴滴的说这话,手则放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在沈景行的肉上拧了一把。 老娘可是在帮你诶!别叽叽歪歪的! 沈景行冷不丁的吃痛,眉头一皱,这幅样子在沈楠歌看来更显羸弱。 青安从白晓瑾手中接过轮椅,不明所以的扫了眼这“伉俪情深”的样子,鸡皮疙瘩都要下来了。 他怎么记得他家殿下昨日用了新的药之后,今晨腿上的水肿便消了不少?当时白晓瑾看过之后还说要让沈景行多走路锻炼锻炼呢。 “可是娘娘不是说......”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在青安露馅前将其打断道:“你将殿下送回去后,准备一些茶点放在院中便是。” 感受到白晓瑾阻拦的意思,青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是他跟着跟着就跟错了剧情? 青安虽然暗自腹诽但表面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将沈景行推回了栖月阁。 白晓瑾则是在沈楠歌看来依依不舍的目送沈景行的身影直到消失。 回过头来,看到沈楠歌白晓瑾抱歉的笑了笑。 “让公主见笑了,如今太子府的荷花开的正好,不如本宫带着公主去看看?” “也好。我同嫂嫂都是一家人,嫂嫂唤我楠儿便可。” 沈楠歌点了点头,这一来她算是彻底确定了白晓瑾在沈景行心中的地位。 一路上不断地和白晓瑾说这话,旁敲侧击的打探着沈景行的情况。 白晓瑾倒是没有有问必答,反倒是时不时的出神。 “嫂嫂这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可是我打扰了嫂嫂?” 沈楠歌自然察觉到了白晓瑾的心不在焉。 “啊?”白晓瑾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去,有些抱歉的笑了笑,“楠儿你皇兄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不喜欢别人在旁边伺候着,平日里都是我在屋中陪着他,我实在是有些......” 话没有说完,沈楠歌却已经会意,见她这般想着沈景行,心头对白晓瑾的好感也愈发的浓烈了。 “嫂嫂若是不放心,那我们便去栖月阁吧,我记得整个太子府中栖月阁的风景才是一等一的好。” 沈楠歌正愁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去看沈景行,眼前一亮,便欣然同意了。 说罢二人连同秋叶,一并走向书房。 而沈景行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抬头就能将这个栖月阁一览无遗,刚翻开书没多久,就看到白晓瑾和沈楠歌相挟而归,有些差异的看了白晓瑾一眼。 白晓瑾递给他一个骄傲的眼神。 看她多厉害,不过三言两语就满足了这对傲娇的兄妹。 适才和沈楠歌说话的时候,对方十句里面有八句是在打听沈景行的情况,另外两句则是在做铺垫。 真的她要扛不住这么问了,沈楠歌再问下去,她指不定就先把沈景行的情况给爆出去了。 “这个小家伙是怎么了?” 沈楠歌看了沈景行一眼,才慢悠悠的目光投在院子中,一眼便瞧见了正在散步的小鹿。 “多亏了楠儿的鹿血酒,昨日回来我便想着虽然鹿血酒的药性太强,沈......殿下用不了,但将鹿血配合几味药材,佐以殿下平日用的药也是极好的,便取了这小鹿的血。” 白晓瑾险些脱口而出沈景行的名字,默默地吞了回去。 她要时刻谨记,她是个优雅善良、温柔贤惠的皇嫂。 做戏她可是认真的! “这样啊,皇嫂这一头小鹿可够?我府上也养着几只小鹿,不如都给皇嫂送来?” 闻言沈楠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白晓瑾感受了一下还缠着纱布的左臂摆了摆手。 再来多少只小鹿,受罪的都还是她自己。 “没想到这石榴树还在这呢。” 好在沈楠歌的注意力很快就被院中的石榴树吸引了,声音里有些感慨。 第二百五十三章 玉佩 这还是七八年前,沈景行出宫开府建衙时,沈楠歌亲手栽在这里的。 “是啊,许是知道公主回来,这花苞今晨便开了。” 白晓瑾面不改色的看着前几日便已经绽放的石榴花。 顺便她真的很想提醒一下正在窗边看书的沈景行。 书拿倒了!! 恰好此时青安端着茶点回来,白晓瑾挽着沈楠歌的手,往屋里走。 “这时辰我也该去帮殿下弄药了,如今这夏日炎炎,还不到中午日头便起来了,楠儿在屋里等我一会儿吧。” “啊?那......嫂嫂要是忙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沈楠歌意识到要和沈景行共处一室,突然有些紧张。 “那怎么行,你才来多久就走,平日里太子府冷冷清清的,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你就多留一会吧。” 白晓瑾把人拽进了屋子里,按在了椅子上。 “这,嫂嫂我,我还是......” 沈楠歌有些慌乱。 “留下来用午膳吧,已经吩咐厨房做了芙蓉鸡和松鼠桂鱼。” 沈景行突然淡淡的开口。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这个语气里能不能多一丝感情?万一把小姑娘吓跑了怎么办! “好。” 一听这话,沈楠歌没忍住舔了舔唇,坐了下去,桌上的茶是她最喜欢的茉莉花茶,还摆着一盘绿豆糕和杏仁豆腐。 都是她最喜欢的。 白晓瑾被噎了一下。 好吧,就当她没说过。 但反应迅速的将这片天地留给了兄妹俩,进厨房之前还特意叮嘱门外的青安注意些,看看这兄妹二人有没有说话。 自己则牵着小·演员·鹿去了药房。 因为最后只需要白晓瑾的血的缘故,青安早就将药煎在了火上。 经过白晓瑾的调教,她敢保证,她师父见到青安熟练的手法说不定都想把人挖去当药童用。 白晓瑾熟练的完成最后几步,之后掀起袖子,撤掉了上面的绷带。昨天的伤口基本结疤了。至于之前在天牢中受的那些伤基本上都愈合了,只剩下一些难看的疤痕。 “哎,还是不能偷懒,自己做点祛疤的吧。” 白晓瑾一边叹气一边手起刀落再度滑开手臂接了一碗血后想了想没有直接包扎,又在原来的伤口旁扎了一针,接了几碗血。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弄点血出来保存好,下次直接用好了。 白晓瑾知道失血多少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掐着时间熟练的给自己包扎好。起身在柜子里找了一些特制的玉瓶出来,将血液移了进去。 又拿起纱布沾了点自己的血绑在了小鹿的腿上。 就不折磨这小家伙了。 白晓瑾将药盛出来,凉的七分凉后混入自己的血液,百无聊赖的拿着一些草药逗弄着小鹿,眼看自己拖延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这才端着药走了出去。 而另一头的沈景行和沈楠歌一个低头看着倒过来的书,一个埋头苦吃,房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皇兄,这几年,你......” 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沈楠歌捂了捂眼,想起了自己看的那些个话本子里面,多年后故人相见时的桥段。 所以都是些什么垃圾话本子! 沈楠歌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我过的一直都挺好的。” “嗯,我也是。” 沈景行也点了点头。 沈楠歌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这样的沈景行,哪里能算得上过得挺好? “那个......皇嫂人挺好的。” 眼看二人要再度沉默下去,沈楠歌鼓起勇气再度开口。 话一出口她就没忍住在心底吐槽自己。 不知道的还以为下一秒她要泪眼婆娑的问她哥,你真的爱她吗? 提到白晓瑾,沈景行放下了书,嘴角的笑容也更温柔了些。 “是啊,你皇嫂是个很有趣的人,你会很喜欢她的。” 想到白晓瑾今天在沈楠歌面前艰难维持端庄优雅的长嫂形象,沈景行嘴角的笑容更加灿烂。 “那个皇兄,你和皇嫂大婚的时候我不在京中,没有备什么礼物,现在给你......皇嫂补上。” 说着沈楠歌站起身,从秋叶手中接过一个不大的盒子,走向了沈景行。 “祝皇兄皇嫂永结同心,白首不离。” 对上沈景行满是喜悦的眸子,沈楠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盒子里是两块玉佩,看得出玉料是极好的,只是做工没有特别的精致。 “你自己刻的?” 沈景行将那玉佩拿出来,爱不释手的摩挲着。 “嗯,那段时间突然喜欢上雕刻玉料了,就......就试了试手。” 沈楠歌装作毫不在乎的模样。 那样子看的身后的秋叶有些无奈。 她家公主可是雕坏了无数好料子,才得出了这两块的。 “很好看。” 沈景行点了点头,将其中刻着景字的玉佩系在了自己腰间。 恰好此时白晓瑾推门进来,看到这一幕,心里已经在欢呼了,恨不得放烟花庆祝一下。 真的是没白瞎她为了打发时间,在手上划得那几道口子。 “嫂嫂!” 因为沈景行的夸奖而心头雀跃的沈楠歌拿起另一块玉佩快步走到白晓瑾身边拉住了她的手臂。 好死不死的握在了白晓瑾的伤口上,她脸色一变,险些将手中的药撒了。 “嫂嫂,这是我送给你和皇兄的新婚礼物。” 沈楠歌并未注意到白晓瑾的异常,将玉佩递到了白晓瑾眼前。 倒是沈景行的目光落在了白晓瑾的左臂之上,眉头皱了一下。 白晓瑾眨了眨眼,强忍着疼痛将药递给了沈景行,示意其喝下,这才接过了玉佩,并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臂拯救了出来。 “楠儿亲手做的吗?真好看。” 白晓瑾倒是好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雕刻这个行当京城中的大家闺秀没几个愿意学,能做成沈楠歌这样的就更不多了。 “嗯。” 沈楠歌点了点头,露出些小女儿般的羞涩来。 眼看沈楠歌似乎又要抱着她的手臂,白晓瑾赶忙不动声色的退了两步,接过了沈景行喝完的药碗。 她知道沈楠歌天性活泼,有的时候不过是端着身为公主的架子罢了。 但好歹她都还努力维持着自己端庄优雅的人设,公主殿下你能不能不要突然破防啊!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亡命鸳鸯 沈楠歌在太子府用了午膳,见沈景行的胃口还不错,再加上白晓瑾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才放心了一些,离开了太子府。 “三妹是从宫里出来吗?” 刚吃了饭沈楠歌并未乘马车,走在路上,寻思着能不能再给沈景行淘到一些补身子的东西,却迎面遇上了二皇子沈齐远。 “二哥。我是刚从太子府出来。” 沈楠歌亲亲热热的凑了上去,却见沈齐远身边有个年轻的女孩。 “这位是?” 沈楠歌觉得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 “臣女王妍见过三公主。” “哦,你是左丞相家的小姐吧。” 闻言,沈楠歌这才想起此人的身份,算起来,王妍是皇后的外甥女,沈齐远的表妹。 她听说过此人,是左丞相的嫡子,皇后的胞兄唯一的女儿,年纪最小,从小身子就不太好,所以受尽了宠爱,养成了天真烂漫,活泼开朗的性子。 想到此处沈楠歌看向二人的目光登时怪异起来,皇后的心思显而易见,亲上加亲,不止能增强她这个二哥的实力,也能增强她娘家的实力。 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只可惜,她二哥清心寡欲的,从来都不是皇后希望的那种人。 这般想着,沈楠歌上下打量着王妍,女孩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明眸皓齿,肤如皎月,面色绯红。 身上穿着淡蓝色的长裙上绣着水纹荷底,端是一个美人,看向沈齐远的目光也有仰慕之意,但更多的是紧张。 察觉到她的目光,还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来。 明明长相可爱,却偏偏紧绷着自己,做出一副端庄的模样来。 多了几分刻意。 沈楠歌轻叹了一声,倒是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同样是被娇养长大的天真少女,却也同样要为了家族的利益做出牺牲。 若是所托良人就罢了,但沈楠歌看得出,这样的女子并非沈齐远喜欢的样子。 “难得楠儿肯低头去看大哥。” 沈齐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当年沈楠歌和沈景行闹翻之后,可是来他这里吐了不少苦水,那段时间他们兄弟俩都被派去京城外的军营中学习,整个军营也只有他敢硬着头皮和沈景行说话了。 “我是去看皇嫂的。” 听了沈楠歌欲盖弥彰的解释,沈齐远敷衍的点了点头,关切的开口询问:“不知大哥大嫂可好?” 沈楠歌并不知道沈齐远的心思,只当他是关心沈景行,想到沈景行的病情,神色便暗淡了几分。 “大哥可能还是老样子吧,嫂嫂很用心的照顾皇兄,看得出来,他们两个一定是真心相爱的,我听青安说,有了嫂嫂的照顾,这段日子大哥的身体都恢复了一些,哪天就全好了也说不定!” 九皇子府。 “三姐去了太子府?” 听到下人来报,沈夜安吃了一惊。 “不应该呀,三姐不是和沈景行......” 当年和亲一事,三公主和太子闹得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三公主身为皇帝的大女儿,如今的享有嫡女的荣华,是皇帝最喜爱的女儿,若是得到了她的支持...... 不过...... 沈景行转念一想。 若是沈楠歌与沈景行和好如初,那是不是说明,沈景行真的快要死了。 然而来人的话却给沈夜安泼了一盆冷水。 “我们的人见三公主在太子府上呆了一早上,用过了午膳才回去,路上遇到了二皇子,下面的人不敢凑上前去,只是模糊听到好像在太子妃的照顾下太子的身体有所好转。” 闻言沈夜安眼底闪过一丝阴郁,这些日子他能安心禁足,不就是在盼着沈景行的死嘛。 “去吧李言找来。” “是,殿下。“ 下人领命下去。不过片刻,李言的身影便出现在沈夜安面前。 “殿下,您找我有何事?” 李言见沈景行面色不虞,似是很生气地样子。他垂首站着没有直视沈景行。 “之前你说的那个计划进行的如何了?” “回殿下,靖安候那边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会得到靖安候一脉地支持。殿下,有了靖安候的支持,离我们计划可是又进一步了啊!“ 李言如是回复。只是他那低头而不被沈夜安瞧见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本王要重新启动广陵府的计划。” 沈夜安的神色昏暗不明,闻言李言吃了一惊。 广陵府的计划意味这什么他们都清楚,只是自从沈景行查出来命不久矣之后,他们就紧急停止了广陵府的计划。 “殿下三思,我们只需要等太子死了,就万事大吉了,广陵府的计划若是暴露,对殿下而言可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李言眉头一皱,企图劝服沈夜安,在他看来这种时候没必要节外生枝。 “刚得到的消息,沈景行的身体在白晓瑾的照看下,恢复了一些。” 沈夜安将适才得到的消息一并告诉了李言,却不等后者说话,再度开口。 “就算沈景行死了,白晓瑾也是本王心头大患。本王不能再等了,本王要马上解决掉他们两人!他们存在一天,我们的计划就不可能会实现!我要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沈夜安越想越气,抬脚踹飞身边的小凳子。李言站在旁边默然无话,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沉默了良久。 ”殿下稍安勿躁,我这就去准备,我们的计划一定不会有失误的。“ ”殿下想要的,都会有的。“ 太子府内。 送走了沈楠歌后,白晓瑾也学着沈景行的样子将那玉佩系在了腰间。 “你的手臂怎么了?可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全?” 沈景行不知何时来到了她的身后,目光落在白晓瑾的左臂上。 白晓瑾一愣,没有料到适才沈楠歌扑上去的时候,自己那一瞬的反应他并未错过。好在她反应快,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想将手臂藏在身后的动作。 冲沈景行颇有几分无奈的摊了摊手。 “刚刚在厨房想着你和楠儿会怎么想出,一时走神了,不小心烫伤了,不过你放心,问题不大我已经处理过了,上了药,这几天只要不遇水,就好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广陵府命案 “怎么这么不小心,让我看看。” 闻言沈景行眉头一皱,轻点了点白晓瑾的额头。 “哎呀,没那个必要啦,我包扎的手艺你还信不过嘛,药已经起作用了,等我下次换药的时候再让你来好不好。” 白晓瑾吐了吐舌头,状似轻松的拉着沈景行的手臂。 下次换药,鬼知道等什么时候。 “好,日后的药别自己来了,让青安弄,你若是放心不下,看着就行。” 沈景行将她没什么异状,这才作罢。 “好。” 而自从沈楠歌亲自去太子府后,沈楠歌仿佛打开了去太子府的开关。第二日一大早便又往太子府跑,美名其曰去见和皇嫂交流感情。 但秋叶心里清楚地知道她家公主是念着太子的伤势。她还清楚地记得昨天在太子府内公主看到太子身体状况后的样子,包括回府后公主的种种表现。 无一不在述说着自家公主对太子的身体状况的担心。 今天一早,公主又带着她去太子府了。这一次太子和太子妃不在花园里,而是在书房里。 见到太子、太子妃后,公主一如既往地只和太子妃打招呼,落座也是坐在靠近太子妃的一侧。 “早上好啊公主殿下。” 白晓瑾笑盈盈地对沈楠歌说,一如往常。 “来了,你皇嫂煎药的时候烫伤了左臂,你别碰到她。” 沈景行冲其点了点头,顺便挡住了沈楠歌伸向白晓瑾的手。 以他的了解,这丫头说不定下一秒就挽在白晓瑾受伤的手臂上了。 “皇嫂早上好。” 沈楠歌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无视了自家哥哥。沈景行倒是毫不气馁,坐在那里宛若平常人家的兄长一般,关心起妹妹的情况来。 “这几日无需去宫里请安吗?怎么日日来我这里。” 闻言白晓瑾掐了沈景行一下,顺便瞪了他一眼。 明明就很期待人家来好不好?会不会说话! 也不知道一大早就备好茶点的人是谁。 与白晓瑾打过招呼后,沈楠歌便不说话了。视线落在前方,并没有理会沈景行地问题,也没有回应他热切的目光。 尽管沈楠歌还是没有理他,但在沈景行心中,能在太子府见到沈楠歌就代表了她的态度了。 她在关心自己,尽管她不愿意把这个关心表达出来。 他知晓这个妹妹的性子,面上虽然很淡然,心底却还很高兴。想到此处,沈景行的眼中多了一丝喜悦。 无需吩咐,青橘就端来了早就备好的茶点,自然都是沈楠歌喜欢的。 屋内依旧没人说话,白晓瑾是专注于吃茶点,没有说话,不是她不想说话,主要是看着这两个变变扭扭的兄妹,她实在是无语问苍天。 变扭兄妹自然是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在开口和不开口的边缘来回蹦跶。 因此一时间屋内寂静。送茶点的下人都以为屋内气氛严肃不敢多停留,脚步都放得极轻。 “青橘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沈楠歌吃下一块梅花软糖,终于开口说了些有的没的。 “公主喜欢便好。” 青橘站在白晓瑾身后,面不改色的开口,若说这房中的人里面,或许只有她和白晓瑾是怀着同一个心思的了。 这对兄妹真的是变扭,明明昨天走的时候还好转了一些,今日一来,又成这样了。 就在这时青安面色不善的,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打破了僵局。 “殿下,广陵府出事了。” 闻言沈景行坐直了身子,整个人的气势登时就变了一般,沈楠歌仿佛又看到了那个从前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兄长。 “徐淮闹出什么乱子来了?” 徐淮正是广陵府的知府。 “殿下,”事情发生在约十日前,有人在城郊发现一具尸体。自那日后连续许多天都能在城郊发现尸体。尸体各异,且手段残忍。“ “当时虽然未曾查到凶手,但凶手多日未曾作案,本以为已经销声匿迹,昨日广陵府和京城地界交界的地方又发现了一具尸体。” “尸体是京城的巡逻兵先发现的,但那处是属于广陵府的管辖之处,不知怎的就又与先前的连环杀人案扯上了关系,徐淮尚未赶到,此事便被传入了民间,之前封锁的有关连环杀人案的消息也被泄露了出去。” “荒唐!这种事情,怎么能不封锁消息!广陵府的府衙是干什么的!” 一旁停着的沈楠歌身子一震,怒骂了一句。 杀人案极易引起民众的恐慌,扰乱城中的秩序,皇帝当年亲自规定,在案子为办完之前,谁都不准泄露出去半个字。 “广陵府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 沈景行的脸色同样不怎么好看,但他知道,现在追究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时间,更没有意义。 “殿下,消息泄露出去后,已经引得民众恐慌,今日城门大开之时,已经有不少广陵府的民众拖家带口离开。先下陛下已经知晓这件事情了。“ 青安低头回禀。 ”父皇的态度如何?“ 沈景行眉头紧皱,心里隐隐有点预感。 ”陛下对此很不满,已经召来徐淮问责了。“青安继续回禀。 ”情况怎么样?“ “陛下勒令徐淮七日内给出一个准话来。而且今日早朝上已经有大臣在弹劾殿下了,是九皇子的人。” 沈景行听后沉默不语,示意青安退到了一边去。 白晓瑾闻言,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突然有些头大。 反而是进来后便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楠歌此时说话了。 “这个广陵府知府,是何许人也?” 她本想问为何会牵连到沈景行,但话到嘴边拐了个弯,自己也看向了白晓瑾。 白晓瑾嘴巴微张,本来想回复沈楠歌,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闭上嘴巴扭头望向沈景行。 快回复她,这是你们说话的大好时机!她用眼神示意沈景行。 重点是,虽然从沈景行和青安的对话中看出来了些什么,但她真的不知道徐淮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她只是有猜测而已。 徐淮或许是沈景行的人。 第二百五十六章 亲自前往 在沈景行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后,白晓瑾扭过头来一脸歉意地看向沈楠歌。 “那个楠儿,朝堂上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还是让殿下说罢。” “对,让我来说吧。” 沈景行马上开口。 见沈楠歌默认一般没有说话,沈景行心领神会,说。 “广陵府知府徐淮,出身不高,早点参加科举时又恰逢当年的舞弊一事,取消了全部考生的资格,我见他确实有才华也有为国为民之心,动了惜才之念,便破格将其录用,并提拔到了广陵府知府的位置。“ 要知道虽然是知府,但广陵府是京城的最后一道防线,地理条件优越,又是千秋的几个重要的交通节点之一,广陵府知府可是个肥差,不少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呢。 却被横空出现的徐淮抢了先。 好在徐淮有沈景行的提拔,自身当上知府之后,又大兴教育、改革广陵府内的经商情况,做出了不少成绩,这才没有落下话柄。 沈楠歌下意识的拍案而起。 ”这怎么行!你的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 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妹妹对自己这么直接的关心了,沈景行一时间呆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沈楠歌像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地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白晓瑾见二人如此,扑哧地在偷笑。 感觉这两人今日关系会进展一大步呢。 见沈楠歌少有的如此直白的关心,沈景行心里一暖,抬手亲昵的揉了揉沈楠歌的头发。许是太过担心,沈楠歌完全忽略了这一点。 “楠儿,其实徐淮只是一个幌子。父皇真正想责备的人是我。只是因为在父皇看来,如今我命不久矣,这才没有问责于我罢了。” “陛下是看太子殿下身体情况的份上,所以才没有问责太子殿下。但如果徐淮是殿下破格提拔的,那整个朝堂都会觉得徐淮是殿下的人,那广陵府也算得上是殿下管辖的地方。” 许是太久没说话了憋得慌,抢在沈景行面前回答,白晓瑾扭过头对沈景行狡黠一笑。 沈景行无可奈何,只能摇了摇头,无奈一笑。 “其实如果殿下真的命不久矣,这件事情不会对殿下有任何影响,但如果殿下日后还要步入朝堂,还是太子,那就一定要管这件事了。” 白晓瑾继续解释,意味深长的看着沈楠歌。 “那也不行,你又不是飞去不可的,你等着我,我现在马上入宫去找父皇。“ 沈楠歌听罢,面色不虞,许是关心则乱的缘故,她并未反应过来白晓瑾的言下之意。 说罢她就要起身往外走。沈景行连忙拦住她。 ”楠儿你听我说,这件事情只有我亲自去处理才可以。“ 他对沈楠歌这么说。 ”为什么?你还是个病人!就算要处理,就非得要去广陵府吗?“ 沈楠歌有点生气。 “因为如果我的身体不是现在这样,那父皇会希望我去处理。楠儿,我必须父皇下一个交代。” “而这种事情光看下面的卷宗,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得去现场看了,我才能知道最清楚的状况。“ ”广陵府离京城很近,我的身体不会有事的。“ 沈景行得声音柔和了下来,安抚般的握着沈楠歌的手。 ”可是你的身体……” 沈楠歌还是有点放心不下。她转头看向白晓瑾。 “皇嫂,你也帮我劝一下太子殿下,他的身体真的合适这么奔波吗?” 突然被点名的白晓瑾从看戏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她装模做样地想了想,眼睛却瞅着沈楠歌那一脸期待的神情。 眼里的狡黠只有沈景行能看得出来。 “你说的对,太子殿下身体刚刚有所好转,一下子去奔波劳累确实是……” 沈楠歌一听,正向对沈景行说什么。白晓瑾的下半句话一下子打断了她。 “……那个殿下的身体其实也没有这么脆弱,而且他最近身体还有所恢复,不至于去个广陵府就要不行了。” “可是……” “你放心吧,还有我跟着他去呢。” 白晓瑾站起身,搂住了沈楠歌的肩膀,温柔的安慰道。 “有我在,他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的公主殿下。” 白晓瑾给了沈楠歌一个肯定的眼神,有白晓瑾的保证,沈楠歌心似乎放下了一点。 “殿下你也真是的,楠儿这么关心你,你怎么说也得给楠儿准备些什么好东西吧。“ 白晓瑾笑眯眯地看着二人。 沈景行一脸高兴,不住地点头。沈楠歌脸色一红,不愿意承认自己对沈景行的关心,辩解说。 ”皇嫂你不要乱说,太子乃国之根本,我身为公主,乃千秋百姓的一员,本就应当关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沈楠歌轻咳了一声,不等沈景行开口就迅速打断。 白晓瑾没有拆穿沈楠歌傲娇的话语,只是侧头笑着看了沈景行一眼。 沈景行清了清嗓子,刚想说什么,就听到沈楠歌一句”还有些事情,本宫就先走了。“ 抬头一看,只看到沈楠歌那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 “哈哈哈,沈景行,楠儿也太可爱了吧,简直像极了鸿儿。你说说,你们兄弟姐妹的脾气怎么都一样,一个比一个的死要面子” 白晓瑾忍不住捧腹,口中被沈景行顺手塞入了一块糕点,将笑声憋了回去。 而太子府外。 沈楠歌带着秋叶急匆匆地走出太子府,坐上马车回府。马车内秋叶抑制不住的高兴,让人无法忽视。 后来沈楠歌实在是忽视不了了,她开口问秋叶。 “怎么这么高兴。” 秋叶回复说。 “公主和太子终于和好了,秋叶当然高兴!” 脸上的笑容是十分的明媚。 “本宫才没有。” 沈楠歌闻言,抿了抿嘴,但一想到想到沈景行要拖着生病的躯体去广陵府,又开始为他担心起来。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不过,她皇嫂刚刚说什么来着? 若果皇兄日后还要不入朝堂的话? 这话的意思是...... 沈楠歌想到了某种可能,突然眼前一亮,坐直了身子。 第二百五十七章 太巧了 送走沈楠歌后,白晓瑾回到沈景行身边,商讨需要带什么去广陵府交界那儿。 虽说天色尚早,但考虑到沈景行的身体问题,他们只能乘坐马车出发。 广陵府虽说与京城相交,但诺大的京城,从太子府出发到与广陵府最近的南城门就要快两个时辰,更别提,出了京城才只是到了城郊,距离与广陵府交界之处还有几个时辰的路程。 他们需要尽快动身出发前往,不然无法在天黑前赶到。 沈景行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在白晓瑾去送沈楠歌出去时,他就已经叫青安下去准备马车了。 “就带着点人?” 太子出行自然是需要安全部署的,虽然沈景行这次不是大张旗鼓的外出,但怎么说暗中人手还是要布置妥当。 他吩咐的时候也没有避开白晓瑾,白晓瑾却听出了些不对劲。 “徐淮已经赶回去了,我派了一些人保证他的安全,又朝九皇子府那边增派了人手。” 虽然是临时决定,但沈景行也丝毫不马虎,正坐在书桌前手中毛笔转动,顷刻间就画出了广陵府的舆图。 “你怀疑和沈夜安有关系?” 白晓瑾收拾东西的手一顿,狐疑的看了过去。 从这段时间烟雨楼的观察来看,其实沈夜安还算得上是乖顺? 也就是暗中收买人心、联合大臣,每天就静静地期盼着沈景行这个大哥去世而已。九皇子府上每天跑来跑去的只有那个叫做李言的近侍。 不过据烟雨楼的情报来看,李言说是近侍,这段时间表现的更像是一个谋士一般。说服沈夜安像自己瞧不上的落寞贵族抛出橄榄枝。 还让靖安侯这样的中立人家朝沈夜安那边偏移了一丝。 只可惜,暴露的太早了。 白晓瑾没忍住摇了摇头。 李言以近侍的身份跟在沈夜安身边这么多年,如今却只因为沈景行将死的消息就沉不住气,过早暴露了自己的野心。若是她的话,一定会眼睁睁的看着沈景行咽气。 “徐淮的身份比较特殊。” 沈景行依旧在补充着手下的舆图,头也没抬的给白晓瑾解释了起来。 “我和徐淮其实早年就认识,他的确是我们的人,但还未参加科举之时便被我安插在了沈夜安那边,谁知道后来沈夜安就将人安插回了我这里,我便将计就计,破格提拔徐淮。” 闻言,白晓瑾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用沈景行说,她都知道这些年沈夜安一定没少从徐淮那里得知一些沈景行想让他知道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可能就是你看到了三层,结果别人看到了五层吧。 “你怀疑是徐淮露出了马脚,沈夜安想趁机将你们一起除去?” “不至于,但时间上也太过巧合了。” 沈景行摇了摇头,手指轻点了一下桌上的信封,示意白晓瑾去看。 那是刚刚青叶送来的关于这次连环杀人案的详细信息。 “不错,时间上太过巧合了。” 白晓瑾打开信封,看了过去,目光停在了上一次发现尸体的时间。 之前的每一具尸体的被发现都相差大概三天时间,而距离上一次发现尸体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月,上一次发现尸体的第二天就是沈景行在朝会吐血昏迷,被诊断出活不过半个月的时候。 “徐淮赶回广陵府之前,我们的人与他接触过,据他所说,这一次发现尸体的地点是一处沼泽地,尸体深陷沼泽地之中,昨夜并不好搬离尸体,所以只是做了一些简单的防护。” “直到徐淮赶回京城的时候尸体还没有完好的打捞出来。但是连环杀人案凶手再度动手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沈景行在舆图上重点圈出了几个位置,将这次发现尸体的地点也指给了白晓瑾。 “案发的地点都是有规律的,加上这次的刚好围绕广陵府成了一个圆形,的确是连环杀人案可能具备的特征。” 白晓瑾看向桌上的舆图,包括广陵府的大致样貌,沈景行圈出来的地方,正是几次发现尸体的地点。 “如果是针对你的,那的确能解释的通为什么,这一次案发时间间隔了这么久。” 你想害死一个人,却突然得知对方的身体破败不堪,最多只有半个月可活,那你还会费尽心思冒着风险去自己杀人吗?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如果没什么深仇大恨,只要等人死了坐收渔翁之利便可以了。 况且如今沈景行虽然熬过了半个月,但无论是太医还是莫大夫都觉得白晓瑾做的只是拖延时间罢了。 就连白晓瑾自己都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的血能不能救得了沈景行。 “所以......”白晓瑾抬头看向沈景行,眼底带上了一丝笑意,“你到底和沈夜安有多大的仇啊?你都要死了他还不放过你。” 她原本还以为,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权力争夺问题。 结果他都要死了,沈夜安居然还不放过他。 这个人简直太拉仇恨了吧。 沈景行听出了白晓瑾语气里的笑意,抬头看向其,凉凉的开口道:“他可能是不想我死后,爱妃还享有荣华富贵吧。” 白晓瑾一噎。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毕竟她两天前还弄死了白绾绾,谁知道沈夜安现在对白绾绾什么感情,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迁怒到她。 而若是沈景行就这么死了,她是太子的未亡人,尊贵的太子妃娘娘,依旧享有荣华富贵。 “要是这次真的把我拉下马,说不定父皇一气之下又架不住群臣激愤,把我贬为庶民,不用等我死你都可以任他欺凌了。” 沈景行又轻飘飘的补充了一句。 白晓瑾闻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嗯,真是其心可诛。真是太可怕了,你说我带上这件藏蓝色的怎么样,我记得你也有一件,一起穿吧。” 沈景行看着已经站在衣柜前一脸正色挑选衣物的白晓瑾不免哑然,最终只能憋出一个好字来。 白晓瑾满不在乎的把衣服取出来,白疏月则跟在后面帮其打包起来。 第二百五十八章 到达案发现场 不管幕后之人是不是沈夜安,也不管他的计划是怎样的。 想动她? 还真是想的太多了点。 “娘娘,你就带上我一起去吧。” 眼看沈景行拿着画好的舆图出去了,白疏月才开口央求道。 这次出行白晓瑾没打算带上她,跟着的只有青橘一人。 “你个小丫头就留在这里看家不好吗。” 白晓瑾眨了眨眼,拒绝了白疏月的央求。 “这诺大的太子府哪里需要奴婢看家,奴婢就想跟着娘娘。”白疏月看出白晓瑾在忽悠自己,有些委屈。 “疏月,这一次的事情有些诡异,会有危险,青橘会些武功,这才让她跟着的。” 白晓瑾关上了衣柜,伸手掐了掐白疏月的面庞。 这一次沈景行带的人也不多,虽说她打算让花无影派人跟着,但不到万不得已她的人马不能暴露。 这小丫头自从跟了她,虽然日子比从前好了,却也三天两头的陷入危险之中。 “那好吧,我在这等小姐回来。” 白疏月明白白晓瑾的意思,知道一旦出了什么事,自己就是拖累,只能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我们疏月真乖。况且我让你留下也不是没用,等一会我们出发了,你就将这个东西送去我们先前买枣糕的地方可好?” 白晓瑾取出一个折的四四方方的纸条塞给了白疏月。 “好的,娘娘你放心吧!” 白疏月见状又满血复活了一般,用力点了点头。 安抚好了白疏月,白晓瑾又拿出自己的医药箱鼓捣了两下,这才算是收拾妥当了。而沈景行那边除了一两件衣服是白晓瑾加进去的外,剩余的都是青安负责,也早已妥当。 不过...... “青安,你不会打算把它也带上吧。” 白晓瑾皱着眉头不解的看着正在院中和小鹿赛跑的青安。 说是赛跑,其实是青安单方面的追逐。 因为以为小鹿的作用是治疗沈景行,这段日子它在太子府的待遇极好,也长大了不少,青安一时间还逮不住它。 看到白晓瑾出来,小鹿亲昵的跳到白晓瑾身前舔了舔她的手心。 白晓瑾看了看马上就要脱落的纱布,觉得这家伙要是再蹦跶两下,可能就要穿帮了。 “娘娘若是不带上它,殿下的药......” 青安擦了把头上的汗,疑惑的看向白晓瑾。 你就是带上它也没用...... 白晓瑾虽然很无奈,但也只能指了指自己的医药箱。 “放心吧,需要的血我都取好了,用特殊的瓶子装起来,新鲜着呢。” 白晓瑾一回来便开始收拾东西,其实要收拾的东西也不多,她只需要备好一些药品就可以了。 沈景行就更不用说了,有青安在。 因此二人很快便收拾妥当,动身前往广陵府交界处了。 青安做事一向妥当,马车里备好了茶水和茶点,还有一些话本子,以防二人在车上无聊。 如今太子府的动向是全京城权贵最关注的,是以沈景行也并未遮掩他们的行踪,乘着太子府的马车,大摇大摆的就朝城外驶去。 许是最近太过疲惫的缘故,一坐上马车,白晓瑾便开始觉得有些昏沉。 算起来除了小时候从京城被赶回老家的那一次,她似乎从来没坐过很久的马车。自从被他师父带着四处撒欢开始,她就一直骑马。 她眯了眯眼睛,悄悄地打了个哈欠。 “很困?”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困。” 白晓瑾点点头,用手揉了揉眼睛,困意涌上来让她整个人都有点迷糊不清。 见状,沈景行用手揽过白晓瑾,轻轻地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腿上。 “睡吧,等到了我叫你。” 车上的位置足够大,躺下去也不会显得拥挤。 没有多加拒绝,白晓瑾顺从地躺上去,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就进入了梦乡。 迷糊中感觉有人在轻柔地整理着她耳边的发丝,有些痒,白晓瑾不满的哼哼了两句,只听见了一声轻笑,一只温暖的大手挡在了她腰间,防止她跌落。 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是在黄昏的时候到达了广陵府和京城的交界处。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打在行进的马车上,也撒进了马车里。 一抹浅浅的夕阳调皮爬上白晓瑾熟睡的脸庞,睫毛长长的,在脸上印出一片阴影。一缕头发垂落,搭在小巧的鼻子上,随着呼吸浅浅地拂动着。好一副美人入睡图。 沈景行看的入迷,有些不忍叫醒腿上的人儿。只是靠近案发地,不远处的嘈杂声还是惊醒了白晓瑾。 白晓瑾自己爬起来了,用手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的抬起头。 “到了吗?” 沈景行点头,心里暗暗有点可惜,不能亲自去叫醒她。 二人下了马车,马车就停在事发地点处不远。走过去就可以。沈景行让青安留在原地守着马车,自己则和白晓瑾走去事发地点。 最近的一次凶杀案就发生在昨日,案发现场是一片沼泽地边缘的一棵枯树下,因为最终围成了一个圈的缘故,就离第一次命案的案发现场不远。 第一次案发的地点则在这片沼泽的另一边,也被官府用红色的布条围了出来。 现场有一位仵作正在验尸。 而匆匆赶回来的徐淮也注意到了沈景行的道理,赶忙前来拜见。 “微臣参见......” 徐淮刚要拜下去就被沈景行制止了。 “徐大人不必多礼,本王携太子妃看看便是,不必惊扰到大家。徐大人也去忙吧。” “是,下关明白。” 徐淮看了看沈景行身侧的白晓瑾,眼底的情绪有些不明,但白晓瑾能感受到这目光算不上友好。 徐淮是外派官员,虽然广陵府离京城近,但到底许多事情都传不过来,在徐淮看来,白晓瑾虽然是皇商之家的女儿,但也已经和白家闹翻了,这样的太子妃,对沈景行而言没有任何帮助。 对此白晓瑾是毫不在乎,倒是同样看出来的沈景行皱了皱眉,握着白晓瑾的手似乎也紧了紧。 “我们先把案发现场周边情况看一看吧。” 白晓瑾扯了扯沈景行,提议道。 “好。” 沈景行向其看去,后者回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二百五十九章 尸体 第一次发现尸体的地方被保护得很好,很多细节都保留下来。 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地方甚至不算是在沼泽之中,按照沈景行得到的消息,第一具尸体被草草的放在沼泽边。 当然这一次尸体被发现的地方同样保护的很好。 尸体也是...... 如果忽略掉尸体深陷于沼泽地之中,完整的取出来难度极大,这一点来看的话。 “这处沼泽地有更深的地方,对方若是想毁尸灭迹的话大可以往深处放,而非就将尸体至于边缘地带。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 白晓瑾拉着沈景行在两地之间转了一圈。 “但我觉得对方的目的不会仅仅是拉你下水那么简单。我还是保持我刚刚的意见,多此一举。” “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 白晓瑾扶着沈景行慢悠悠的往案发现场走,眉头一皱,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或许他的目的是为了证实一些事情。” 沈景行接着她的话往下说,二人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正如之前白晓瑾给沈楠歌解释的那般。 如果沈景行未来不在可能踏足朝堂,那他就没必要过问这些事情了。 “你清楚,那为什么还要过来?” 白晓瑾是刚刚才想到的,但看沈景行的神色,分明是早就想清楚了的。 “争权夺利之人有几个是单纯的,都疑心深重,徐淮是我一手提拔的,与我关心亲厚,我关心昔日的下属是应该的。” “所以你才大大方方的插手此案,正是扔给了对方一个迷魂钉,对方反而无法确认你究竟是为将来打算,还是在料理身后事。” 白晓瑾恍然。 是她蠢了,没有往更深的层次去想。 若是换做从前她打理烟雨楼和清渊阁的时候断不会如此。 只是入京之后遇到了沈景行,这个人似乎每次都会为她做好打算,想好退路,明明京城应当是最凶险的路,自己却过的轻松了些。 “想什么呢?” 见她看着沼泽愣神,沈景行抬手刮了刮白晓瑾的鼻头。 白晓瑾将手伸进沈景行的臂弯之中,头靠在了其肩膀上,皱了皱鼻子,神情有些懊恼。 “就是突然发现我好像太依赖你了一些。” “这样不好吗?” 沈景行望向白晓瑾,一双黑眸里满是温柔。 这样的感觉很好,但也很不好。 “嗯......很好。” 白晓瑾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最起码现在,她很享受这种能够有人依赖的日子。 “晓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这辈子都能让你依赖,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 白晓瑾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叱咤风云的太子就在那里不断地数着那些虚无缥缈的下辈子,不由有些好笑,心头却暖暖的。 “好,那以后生生世世你都给我依靠好了。” 此言一出,还在数着下辈子的太子殿下一愣,抬起头来黑眸中映着少女盈盈笑容,目光中是遮掩不住的激动。 白晓瑾抿了抿嘴,手背在身后,面颊微红,终于地扛不住沈景行炙热的目光,扭身跑去案发现场看尸体了。 白晓瑾跑过去的时候,死者已经被完整的从沼泽中取出,仵作正在细细查看尸体,并未察觉到白晓瑾的靠近。 而其他人想要拦着,却被徐淮用手势制止了。 白晓瑾并未打扰仵作工作,只是站在一旁打量着尸体。 尸体表面溃烂严重,能看出来没有明显的蛆虫,清理掉淤泥的地方也没有鱼类啃食的痕迹,却散发着阵阵恶臭。 白晓瑾皱了皱鼻子,这并非是尸体腐败的味道,更多的反倒是沼泽泥水的恶臭。 尸体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就是仰面朝下的,此时也并未改变。只是两条小腿被折起,两只小臂似乎已经脱臼,与小腿成同样的角度。 “怎么样?” 沈景行这才从后面缓缓走来,站在了白晓瑾身侧,低声询问道。 白晓瑾摇了摇头。 除了表面看到的,并没有太多的发现,一切要等仵作的验尸结果,当然必要的时候她会接手仵作的工作。 看了眼背着医药箱站在外围的青橘,这一次她的医药箱上层放的便是仵作验尸用的工具。 不多时仵作就将尸体身上的淤泥清洗了大半,缓缓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身前多了两个人。 许是见二人衣着华贵,气度不凡,仵作稍加思索,便对二人行了一礼。 “见过太子,太子妃。“ 白晓瑾一挑眉,刚想说些什么,想了想又闭上了嘴巴。递了个眼神给沈景行。沈景行读懂了她的意思,对仵作开口问。 “先生好眼力。“ 白晓瑾笑眯眯的夸赞道。 “娘娘谬赞了,臣也是大胆猜测,只是刚巧猜中罢了。“ 仵作不惊不慌,拱手回答。 他是徐淮手下的人,早就听徐淮说了沈景行会来,再加上刚才这二人出现的时候徐淮并没有任何动作,稍加思索,便能得出答案。 沈景行点点头,开口询问起情况来。 “可查出什么来了?“ 听到这个问题,仵作清了清嗓子,开口汇报起初步检验的结果。 “回殿下,经过初步检验,下官以为死者的确是被人下毒致死的。“ 听到这个回答,白晓瑾皱了皱眉头,直觉告诉她这可能有不对的地方。但因为她才刚来,还没有看过尸体,也不好开口反驳。 “本宫也略通仵作之术,不知先生可否让本宫帮忙看一下?” 白晓瑾在从沈景行那里得到了许可的答案后才开口询问那仵作。 广陵府的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尤其是徐淮和那仵作看向白晓瑾的目光更是充满了探究之色。 “娘娘请便。” 仵作看了徐淮一眼,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点了点头,却时刻紧盯着白晓瑾,那模样仿佛下一秒白晓瑾就能把尸体拆了一般。 尽管是昨天才发生的命案,现场保护得也很好。但尸体还是一副面目全非的样子,尸体大面积的皮肤都溃烂了,散发着些许恶臭。 白晓瑾蹲下身子靠近了观察起来。 第二百六十章 针孔 尸体几乎全身溃烂,这种溃烂的程度远不是高温能做到的。但一些针对皮肤或者专门为了毁尸灭迹而研制的毒药同样可以做到。 这还不足以说明死者是中毒而死的。 白晓瑾抬手示意青橘过来,从自己的医药箱中取出了一副蚕丝手套,托住死者的下颚,掰开了死者的嘴,朝里看去。 在众人差异的目光中将手指伸了进去,左右查探了一番。 不是服毒而死。 但...... 有许多毒药可以作用于尸体上,让尸体呈现出中毒而死的症状,用来掩盖真正的死因。 正当白晓瑾打算上手进一步仔细检查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毛毛细雨,反到让炎热的夏日多了几分清凉。 但白晓瑾还是脱下手套朝沈景行走了过去。沈景行见白晓瑾走过来,还以为她已经检查出了个结果,刚想开口询问,没想到还没等他开口,就被白晓瑾拖着手走向了马车。 “徐大人不好意思啊,殿下身子不好,我先扶殿下回马车避雨再来继续验尸。” 白晓瑾脚步不停,头也不回,给身后一脸懵的众人留下了一句话,转头又看向了沈景行。 “下雨了,你身子不好,本就见不得风,更不能被雨淋了。“ 沈景行一听,再看她一脸正色的模样,哭笑不得,那一脸的严肃,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只是因为怕他淋雨。 “不过一点小雨罢了,不用这么紧张吧。”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将死之人。” 白晓瑾一听,翻了个白眼,没有理会他。她加快脚步,不过片刻便把沈景行拉到了马车里。 等候在马车旁的青安马上送上擦身子用的毛巾,白晓瑾接过,给沈景行细细地擦了擦头发。确定一切都妥当了后,才开口对沈景行说。 “不要以为你身体有点恢复就为所欲为了,从本质上讲,你的确还是个将死之人,你就当行行好,别再给白大夫的医治增加难度了。” 白晓瑾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说到后面,语气里又多了几分面对不听话的病人时的无奈和严厉。 就好像...... 一只挥舞着爪子发火的小奶猫,奶凶奶凶的。 这样得想法让沈景行的嘴角不断地上扬,生怕被白晓瑾看出来,赶忙连连点头,一副听话乖巧的模样。 等白晓瑾觉得自己该说的都说完了,便对沈景行示意自己该回去看尸体了。 “小心些,注意自己的安全。” 沈景行不放心的叮嘱道,白晓瑾点头应下来,留给他一个利落的背影。 “看好你家主子哈,最好帘子都别让他拉开。他要是不听话,你就直接给我打晕了,出了事我负责。” 跳下马车前,白晓瑾拍了拍青安的肩膀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青安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不敢去看马车内自家主子的脸色。 因为有沈景行的吩咐,加上徐淮也想看看眼前这个太子妃有多少本事,一时间众人还真的就在那里等着白晓瑾回来重新验尸。 “不好意思,让诸位久等了。” 白晓瑾送上一个毫无诚意的抱歉笑容,重新带上了手套,这一次又从医药箱中取出了一柄小刀来。 尸体腐烂最严重的地方就是面部,几乎能看见森森的头骨,白晓瑾顺着露出来头骨的那个地方向外刮去了一些腐肉。 让那一片的头骨更加清晰的裸露出来。 头骨上有一些黑色的纹路。 “骨头里有黑纹,用毒杀人之后许多尸体的骨头都会呈现这样的黑色纹路。” 一直紧盯着白晓瑾动作的仵作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自豪。 他不用看骨头就能判断出是否属于毒杀。 熟料白晓瑾却摇了摇头。用小刀在那一块头骨上刮了刮,青橘递上早就准备好的一小块布,白晓瑾将刮出来的粉末抹去,露出其下洁白的头骨。 “先生请看。黑纹只流露于表面......” 白晓瑾点到为止,那仵作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也不得什么,连忙蹲下身子也看了过去。 一切都太明显了,溃烂的皮肤和面目全非的头颅,就差没写着几个大字“我是被毒杀”的了。 但正是因为太明显了,才显得古怪。 尤其是这是针对沈景行的连环杀人案。 “骨头与毒药接触就极有可能造成这样的局面,或许凶手的确用了毒,但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掩盖尸体表面的秘密或者是掩盖死者的身份。” 白晓瑾眼前一亮,推测道,心里却有了别的想法。 例如死者真正的死因。 一旁的仵作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也重新拿起了自己的验尸工具,和白晓瑾一起在尸体上检查起来。 白晓瑾细细地检查着,脸上沉着冷静,丝毫不见任何惊慌和厌恶。手法娴熟,认真仔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仵作。 “这具尸体是几时被发现的?” 仵作本来在聚精会神地跟着白晓瑾检查尸体,突然的提问让他一时半会儿脑子转不过弯来。 倒是徐淮先开口回答了白晓瑾的问题 “回太子妃,这具尸体是昨日晚上被发现的。这次与以往不同的是,发现尸体的时候,凶手还未离去。但可惜凶手身形敏捷,所以即使我们看到他了,也未能抓住他。” “原来如此。“ 白晓瑾点头示意她知道了,转头继续检查。 心里却想着,如果凶手想要毒杀,那他完全没必要一直留在原地,下了毒便离开即可。这就说明这具尸体确实不是死于中毒。 刚这么想着,白晓瑾就在尸体的后颈处发现了一个小孔,这个小孔的位置正是死穴。 并非穴位图上死穴的标注位置,但神医曾经告诉过她,这个位置位于几个重要的穴位、人体结构之间,一旦受到单一式的绝对攻击,就会造成死亡的结果,因而也被称为死穴。 “就是这了,先生来看。” 白晓瑾招呼仵作过来,让他看那个孔。 这具尸体死于被扎中死穴。身上的毒也是为了掩盖这个小孔,凶手留在原地也是为了给尸体下毒和确认毒能掩盖掉这个孔。 只是没想到这次被发现的太快,没来得及确认便只好离去。 第二百六十一章 第261章.确认连环杀 “这......” 仵作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这具身体表现出来的种种已经让他认定的确是先前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所为。 如今却发现了这个针眼。 不免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那几具尸体的验尸结果来。 “凶手在尸体身上用了这种能腐烂皮肤的药掩盖住了这个针眼,但药效的发作需要时间,凶手这一次出手可能及其仓促,不巧被巡防的官兵看到,知道已经等不及药效完全发作,这才将尸体丢入了沼泽之中。” 白晓瑾看着尸体身上大片大片的腐败说道。 “但也正因为如此,那毒药入水后药效大大减弱,才造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而这个位置的针眼也恰好没被腐蚀。” 一边说着一边继续翻看着尸体,尸体的手臂上有一些违背腐蚀的花纹引起了白晓瑾的注意。 这次倒是那仵作先开口的。 “这样的花纹,先前几句尸体上也有类似的。” 闻言白晓瑾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不是说之前的尸体表面全部被腐蚀了么?” 仵作苦笑了一下用力点了点头,“不错,可确实有残留的花纹样子,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如此。” 白晓瑾眉头紧皱,默默地点了点头。 又是一个疑点。 “大人,大人,这里有东西,好像是尸体身上的。” 不远处还在发现尸体的沼泽边缘打捞的官兵们也有了新的发现,捧着一些沾满了烂泥和腐肉的饰品跑了过来。 “这是......” 饰品被放在一旁的石头上,白晓瑾用准备好的清水冲洗了一下,露出了里面的面目。 闪闪发光的银饰,做工有些粗糙,但是胜在大气美观。 “大人,那边又打捞上来了一些。” 又有官兵拿了已经处理干净的银饰过来。 “尸体很明显是一具男尸,怎么会佩戴如此多的银饰。” 仵作下意识的感叹道。 听了这话,白晓瑾却好似想起来了什么,快步回到尸体旁边,叫来了一桶清水,将尸体手臂和胸膛的部分清理干净。 胸膛的皮肤已经完全腐烂,看不出来什么痕迹,但是手腕上的确有长期佩戴饰品的印记。在京城中,那些达官贵人自诩清高,就算佩戴饰品也是以玉石为主,少用金银首饰。 只有一个地方,人们喜爱银饰,精通毒物...... “南疆,尸体身上的花纹是五毒的样式,且佩戴大量银饰,只有南疆人才会如此。南疆信奉五仙教,也就是外人常说的五毒教,他们当地的服饰便会配有大量的银饰。” 白晓瑾笃定道。 小的时候她曾被神医带去过南疆,对那里的风土人情记忆犹新,尤其是其独特的信仰和民族服饰。 闻言仵作和徐淮眼底都闪过一丝震惊。 南疆虽然算是在千秋国境内,但千百年来,南疆对人们来说都是神秘而古老的地方,仅限于史书上的记载。 “可南疆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杀了......”白晓瑾低喃道。 只是没人能回答她的问题。 对白晓瑾而言,南疆则没有那么什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故步自封守着古老故土的南疆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千百里外的千秋国都外,还被杀害了。 自知得不到答案,白晓瑾也不纠结这个问题,继续用小刀翻看着尸体。 白晓瑾发现尸体身上有一个蝴蝶印记。那是一个蓝的发黑的印记,蝴蝶形状,很小,在尸体的膝盖内侧发现的。 白晓瑾招呼仵作过来,让他看看这个印记。 仵作凑近一看,惊呼出声。 “这!” 白晓瑾听出了些许弦外之音,侧头问。 “怎么了?见过?” 仵作留下一滴冷汗,这样的印记他从前见过不止一次。刚刚无法下最后的定夺也是因为始终没有看到这个印记。 说来倒也不怪他,尸体刚从淤泥中打捞上来不久,甚至没办法完全清晰,作为仵作,他当然只是初步检验几个要紧的地方,做出初步的判断。 他不敢再怠慢,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对白晓瑾道来。 “回太子妃,这个蝴蝶印记也曾出现在之前的几具尸体上,不过位置都各不相同。有的在后背,有的在手臂上。” “倒是不曾……出现在这样一个隐秘的位置。” 他悄悄的抹了抹自己的冷汗,其实先前白晓瑾查出真正的死因时已经让他大开眼界了,如今心里更是对白晓瑾彻底有了新的认识。 “这样看来,此案的确是那连环杀人案凶手所为了。” 就连徐淮也点了点头,看向白晓瑾的目光没有开始那般锐利了。 看来他们的太子妃并非一个柔弱好看的花瓶。 白晓瑾倒是没在意二人的心思,一门心思都在这个蝴蝶印记上。 这其实是一个花纹繁多的印记,并不只是一个蝴蝶图样。看起来更像是许多突然聚在一起形成一个蝴蝶图案。 不同于其他南疆那边普通的五毒图案。 可这样的图案却让她心底浮现出一种熟悉之感。 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可仔细去向却又想不起来。 白晓瑾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南疆的丛林,豆大的雨水打在脸上,将她从记忆中拉回,依旧没有想起来什么。 摇了摇头,白晓瑾决定先不勉强自己接着往下查验。 “娘娘,天色渐暗,雨势也越来越大了,不如先回去吧。” 徐淮他们来此处并未带伞,此时雨势越来越大,众人都有了落汤鸡的模样,而白晓瑾二人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此时太阳眼看就要落下去了。 白晓瑾这才站起身点了点头。 “也好,这具尸体便辛苦徐大人派人先运回广陵府的停尸房吧。” 交代好一切后,白晓瑾转身快步走向马车。雨下的很大,她不得不用手挡住头顶,以此来确保视线的清晰。 幸好马车距离不远,走几步路便到了。但仅仅时这几步路,也足够让衣服湿了大半。白晓瑾掀开帘子,进去马车。刚想说话,便看到沈景行那张好看的带了点担忧的脸庞。 手上还拿着条毛巾。 第二百六十二章 什么毒? 彼时沈景行正在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脑海中在一遍遍推演着连环杀人案的情况,突然听到外面变大的雨声。 掀开帘子朝外看去,果然,雨势变大了许多,视线所及之处都变得模糊不清。 目光落在人群聚集的地方,从座椅下的柜子里翻出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本来还想继续查的,但没想到这雨下的这般大。” 白晓瑾一边接过毛巾一边说着,叹了口气。她还想继续查的,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开始擦拭自己的长发,一边擦一边跟沈景行说自己刚刚的发现。 “这具尸体是因为被扎中了死穴才身亡的,我初步判断毒只是用来毁尸灭迹的。但对方选择的并非能一劳永逸的腐尸水或者其他毒药,只是毁坏了尸体表面。” “想来对方是再向官府挑衅,而用毒药则应该是为了掩盖这具尸体的真实身份和死因,我大胆猜测这或许就和他的最终目的有关,阿嚏——” 白晓瑾放下手中已经潮湿的毛巾,刚打了个喷嚏,就被沈景行用刚拿出来的毯子包裹住了。 虽然是夏天,但淋了一通雨,此时被这不算厚的毯子裹住,倒也不至于热。 “对了,我基本能判断此人应当并非广陵府的人士,该是南疆人,身上有一个奇怪的蝴蝶印记,据仵作所言,其他几具尸体上都有,应当能确定就是连环杀人案凶手所为。” 白晓瑾等着沈景行的分析,对方却迟迟不语,抬头,视线猝然撞进对面人的眼眸里。 那双眼睛里此刻盛满了担忧。白晓瑾一愣,而后扬起笑脸。 “我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啦,我身子可强壮了,不过是一点雨而已。” 沈景行知晓她是在安慰自己,将原本自责的话眼睛了肚子里。 “是我连累你了。” 倘若他的身子尚可,也无需白晓瑾堂堂一个太子妃做冒雨验尸这种事情来。 闻言白晓瑾神色一滞,她听出了他的自责,扑哧一笑。 “这有什么,没关系的,不过是一具尸体罢了,我一人也能搞定,放心吧。” 说着白晓瑾坐直了身子,伸出手拍了拍沈景行的头顶。 “我们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哪去了?怎么老想这些傻乎乎的问题。” 听到白晓瑾这么一说,沈景行没有答复。只扬声催促外面驾车的青安,叫他再快一点。 青安在外面欲哭无泪,雨真的很大啊太子殿下! 白晓瑾突然想起来,她们从京城直接赶到这里,路上没有去客栈安置行李,此时是要去哪里? 总不能是返回太子府吧,那得到明天早上了。 沈景行似是看出她的疑问,开口解惑。 “我已经与徐淮商议过了,我们这段时间住在他的私宅中。” “这样啊。” 白晓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看样子对沈景行而言,徐淮此人是绝对值得信任的,不然他们大可以住到广陵府的府衙之中。 不过...... “广陵府也算是游玩的好地方了,你一个堂堂太子殿下,就没有置备自己的私宅吗?” 哪怕广陵府就在京城隔壁,但她依旧在此处设立了烟雨楼和鹤亓楼的分布。 被别的,广陵府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四通八达,这些年更是发展了起来,鱼龙混杂,消息灵通。 沈景行换了一条干燥的毛巾继续帮白晓瑾绞着长发,骤然收到了白晓瑾的鄙视,愣了一下。 沈景行不似其他皇子一般在不少好地方都置办了宅院,从前他知晓自己寿命无多,便也从不操心这些。 可如今不一样了如今他的身体有了盼头,身边更是有了白晓瑾陪伴。 “从前一个人,没这个心思,如今你若是想,此次便在这置办一处。” “嗯......” 听了这话白晓瑾马上明白了沈景行的意思,心底一疼。 从前的他的生活该有多黑暗啊,明明坐拥万贯家财,身居高位却看不到以后,也丝毫不为以后做打算。 “在广陵府就算了吧,这次的尸体估计会给我留下阴影,等以后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办个宅子,三进三出就可以了,但一定要有一大片的果园。” 白晓瑾歪着头看向沈景行,手在空中不断地比划着。 “我们可以种菜,种一大片的果树,春天看花,夏天吃水果,还有啊,养一些鱼,还可以养一群大肥鹅,一群小鸡,等想吃的时候就让青安去抓。” 看白晓瑾兴致勃勃的畅想着未来的样子,沈景行嘴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你呀,别的小娘子都想着养些猫阿狗啊鸟儿能陪着玩的,就你只想着养一些能吃的。” “那我们也可以养两只猫,一只狗,训练一下,刚好鹅都不用自己放了。” 白晓瑾听了这话,不满的反驳道,换来的确实沈景行的轻笑。 马车一路疾驰,因为有徐淮在,一行人畅通无阻的进了城。尸体被运往了府衙的停尸房,青安则驾着马车跟随徐淮停在了一处朴素的院落前。 “太子殿下,下官已经将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的居所收拾干净了,请随我来。” 沈景行淡淡地嗯了一声,牵着白晓瑾抬腿走了进去。 徐淮的私宅并没有京中大宅子那般雕龙画凤的,整体是一种简简单单的朴素风格。 可以看得出徐淮给二人安排的院落应当是其中最好的了,四周种植了许多花草,门窗雕刻了许多精美的图样。 “天色不早了,微臣先行告退,此处服侍的人不多,但都是微臣的亲信有什么事情太子殿下尽管吩咐便好。“ 见白晓瑾淋了雨,徐淮也很识趣的不再打扰他们夫妻二人。 “也好,具体的案情本王一会去找大人商讨。” 沈景行点了点头,牵着白晓瑾走进房内,召来一个下人,说。 “去打点热水来给太子妃沐浴,顺便再煮点姜茶。“ 下人领命而去。许是徐淮有吩咐过,热水很快便抬上来了。 见白晓瑾准备更衣沐浴,沈景行脸稍微一红,哪怕二人已经成亲快一个月了,但毕竟没有赤露相见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 记忆中的毒虫 白晓瑾饶有兴趣的,舒展着身子,一件一件慢悠悠的脱下自己的衣衫,看向了沈景行,后者面色微红,有些局促不安。 “我去找徐淮,你先暖暖身子。” 沈景行丢下一句话逃也似的离开,身后传来白晓瑾的笑声。 试了试水温,白晓瑾脱去衣物,坐入浴桶中。热水让人舒服,热气萦绕,一下子一天的疲惫就散去了。 恍惚中白晓瑾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尸体上的蝴蝶印记在眼前一闪而过,将她的思绪再度带到了千里之外的南疆。 那时候她刚离开京城不久,一次偶然的机会被在四方游历的神医看上了。那时候白晓瑾满心都是为母报仇。 当时神医一副仙风道骨、武艺高强的模样,很容易的把小姑娘骗到了手,收在了门下。毫无意外,白晓瑾很快就在医术上展现除了非凡的天赋。 当然现在白晓瑾发誓,她当年绝对是被诓骗了。 不过短短一年,她便赶上了排在她上头的师兄师姐们。 神医还特意给他们找来了教武学的师父,白晓瑾也是最用功,进步最快的那一个。 不到十岁就可以独自问诊,可是把神医那个老头激动坏了。 那几年可以说是写了几百封信去给自己的老友——毒圣,炫耀。 最终更是在毒圣在南疆安定下来的那一年,带着白晓瑾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南疆......亲自炫耀! 那是她第一次去南疆,周围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很新奇。周围的人看起来长得和千秋人不同,但她又说不出有什么差别来。 而那些特有的习俗和语言更是让她好奇。 说到底,就算心存仇恨,白晓瑾也依旧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她一路上都左顾右盼的,好奇地望着周围地事物。 白晓瑾一门心思都扑在周围的环境事物上,没有仔细去听自己的师傅讲了什么。直到神医将她带到毒圣面前。 第一次见到毒圣是在一种高大的树上的书屋里,也是这般烟雾缭绕,她隐约记得毒圣是在给当地的居民治病。 当时毒圣的屋子里都是些稀奇古怪的虫子、和泛着诡异气味的药水,白晓瑾拉着神医的手,躲在他身后,只有一双好看的眼睛在四处乱转。 “对,是这个!” 躺在浴桶里的白晓瑾突然睁开眼,猛地坐直了身子。 她想起来了,那个印记。当年她躲在神医身后,透过缭绕的烟雾,看见毒圣正在医治的那个人身上似乎就有那个印记。 当年的白晓瑾好奇的扯着神医的袖子,询问过那个印记。 她好像记得,当时被毒圣听见了,那个糟老头为了吓唬她,拎其自己陶罐中的虫子在白晓瑾面前晃悠。 “小姑娘啊,喜欢那个印记吗?把这个虫子吃了就会长出来那个印记了。” 毒圣的话一半是真的一半是用来 忽悠小孩的。 但白晓瑾早就不是京城那个娇柔弱小的白家嫡小姐了,她看着那个丑陋的虫子没有半点害怕,甚至鬼使神差的从毒圣手中接过了那个毒虫。 眼看就要放到嘴里了。 这下子别说神医了就连毒圣都吓了一跳,却也因为如此,毒圣认定了白晓瑾有学习毒术的天赋,愣是赖着神医离开了南疆,二人从此一同教导白晓瑾。 而当年见到的那个印记最后白晓瑾也只知道是一种毒,就埋藏在了记忆的长河中。 此番想起来也实属意外。 如果是毒的话,那思路就清楚了,尸体身上一定还有东西是自己没发现的。想到这白晓瑾站起来匆匆擦好身子,穿上衣服,打算再去停尸房做一次尸检,顺便看看其他几具尸体。 原本打算和沈景行说上一声,奈何后者去找徐淮还未归来,青安跟着去了,青橘则在另一侧的厢房中收拾东西。 怕沈景行担心,白晓瑾还是留下了张字条,带上了自己的医药箱,这才匆匆离去。 此时屋外已经停雨,地板湿滑。白晓瑾一路快步走去停尸房。 如果她的记忆没出差错,这个印记是因为当年毒圣拿出来的那种毒虫。 那按照毒圣当时的说法,需要将毒虫吞服,她姑且推测毒虫被吞服之后在人的体内产生了一些毒素,这才造成了那种蝴蝶样子的印记。 但这些猜想都需要再做一次尸检才能得到证实,况且,她总觉得,布局人的目的不单纯,似乎有什么阴谋在等着她和沈景行。 她需要早些确认一切一点才能彻底放心。 这么想着,她加快了脚步。 早上出门前沈景行曾画过广陵府的舆图,其中标记出了府衙的位置,白晓瑾凭借不错的记忆轻松找到了府衙所在地。 想了想,没打算惊动里面的人,打算在绕着府衙走一圈找一个好地方翻进去。 白晓瑾的步子顿了顿,树叶上的水珠滴答滴答地往下滴,却掩盖不了身后人的气息。 不过现在的人都这么不专业了吗?脚步如此不稳还跑来玩跟踪? 白晓瑾眉头一挑,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她悄然放慢步伐,等待着时机,后面的人紧随其后。走到拐角处,白晓瑾身子一晃,悄然消失。 来人快走了几步,绕过拐角却已然没了白晓瑾的身影。 猝然回身,却见一道黑影袭来,黑暗中白晓瑾以手为刃,劈向来人,来人未料到她会突然出现,匆匆避开,还未站稳,眼前又是一掌。 白晓瑾急于去停尸房,想着速战速决,她指尖一闪,手刚要挥动,就听见火匣子滑动的声音,黑暗中响起沈景行的声音。 “晓瑾,是我。“ 白晓瑾没来得及收手,只好努力改变方向,手中的银针钉在了沈景行身后的墙壁上,而白晓瑾的另一只手则是狠狠地劈在了树上。 原来此人正是沈景行。一炷香前沈景行曾与徐淮在前院商谈事情,事情谈完后他便往寝屋里走,没想到在路上发现了白晓瑾。 他看到白晓瑾神情严肃,头发也半湿不干的,脚步匆匆的出了府,他原本只是心血来潮想吓一下白晓瑾,谁知道却见白晓瑾朝府衙的方向去了。 心下便知她应当是想起了什么,又要去验尸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笛声 只是此时已经入夜,大街上只有巡逻的官兵和打更人,见白晓瑾没有惊动其他人的意思,他也只好默默跟上。 还好白晓瑾需要躲避巡查的官兵,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也确实跟不上。 “呼——” 白晓瑾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满的瞪了沈景行一眼。 大晚上的玩跟踪,这个人究竟有没有点自己要死了的自觉啊! “晓瑾,你没事吧。” 沈景行赶忙上前查看。 他也没想到白晓瑾的反应能这么大。 “怎么是你?你怎么不早说,你知不知道你身子还很虚弱?” 白晓瑾听后,觉得很无奈。 “那一开始你怎么不直接跟我说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还很虚弱?幸好我没有用全力!” 沈景行满眼的歉意。 其实他也想说来着,但他好不容易追上白晓瑾,白晓瑾却根本没给他机会。一上来就出手,他根本没有机会说话啊! “我见你出来的匆匆,又没有通知其他人,这才自己跟上的。” 白晓瑾眨了眨眼,诚然就算沈景行相信徐淮,她也不能完全相信徐淮身边的人,所以她出来的时候才特意避开了人。 “你的手没事吧,我没想到会这样。” 看着白晓瑾有些发红的手,沈景行眼底满是自责。 “没事,我是顺着力出去的,也就看着红了点。” 白晓瑾叹了口气,灵活的轰动了一下自己的左手。 心底却不断地心疼自己的手臂命运坎坷。 先是每天要取血,现在又伤了手。 可能真的是她水逆吧。 “既然来了,那就走吧,我们翻过去,刚好也算是有个帮手,两个人总是强过一个人的。” 当然白晓瑾也并未真的让沈景行这个大病号翻墙。 拖着沈景行的手臂,提气轻身,带着人就翻了过去,潇洒落地。 若不是沈景行高了她一个头,她绝对把人打横了抱起来翻墙! 二人落在了府衙的后院,这下子沈景行倒是的确派上了用场。 他早些年来此处办过案子,对府衙内的地形还算熟悉,带着白晓瑾轻车熟路的找到了停尸房的位置。 到达停尸房后,沈景行帮白晓瑾掌灯——拿着火匣子照亮仅有的一小片地方。 一共六具尸体,因为无人认领的缘故都摆在停尸房内。 白晓瑾想了想还是从随身带的医药箱中取出了一块方巾,帮沈景行系在了脸上,遮掩住了口鼻。 鼻息间缭绕着一些草药的香气。 白晓瑾没有过多的解释。 距离第一次尸体被发现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夏日高温,哪怕徐淮等人做足了防腐工作也不足以阻止尸体腐败。整个停尸房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尸体腐败的味道,是死亡的气息。 不知道是不是这诡异的地点的原因,二人都没再多说什么,白晓瑾就着沈景行给的光源迅速检查了六具尸体。 正如先前所说,六具尸体上的确都有那种状似蝴蝶的印记。 沈景行在旁边看着,他也发现了这几个蝴蝶印记。 “这边是白日里你提到的蝴蝶印记?“ 白晓瑾点头,将适才自己想起来的事情告诉了沈景行。 “如果真的是吞服了毒虫,中毒后形成的印记,那现在疑点就很多了。第一为什么那个毒虫会形成这样的印记。第二,这种蝴蝶印记代表了什么;第三......“ 白晓瑾眉头紧皱想了想才接着往后说,“第三,为什么这种毒用银牌法检验不出来,就连死者的骨骼上也没有任何附着。” 白晓瑾所说的银牌法是仵作验尸时常用来检验死者是否中毒的方法。 需要一根小手指般大小的薄银牌和一个一瓶皂荚水。 然后用布蘸上皂荚水用力擦拭那个银牌,等到银牌通亮,将死者的下巴捏住,使尸体的嘴巴张开。把银牌探进去,然后重新把嘴合上。 用皂角水洗银牌,等过半个时辰,银牌取出若是发黑的话,便可断定死者是中毒而死。 白晓瑾在仵作那里了解到,他曾用此方法检验过,但银牌取出时呈一种半黑不黑的状太,看不出所以然来。 “会不会根本不是毒?” 沈景行眉头一皱,提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不是毒? 闻言白晓瑾看了过去,还未张口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笛声,笛声缥缈诡异。 更让人惊讶的是,伴随着笛声的响起,白晓瑾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耳边好似被填满了棉花一般。 她担心沈景行,抬头朝沈景行望去,发现他眉头紧皱,似乎也被笛音所惑。 白晓瑾忍着头晕,试图用内力强行压制这股不舒服的感觉,却并没有什么起色,眼前也逐渐模糊,似乎有许多蓝色光点闪烁着。 白晓瑾张了张嘴,不知道是发不出声音还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手却被沈景行握住,白晓瑾勉强看去,沈景行看着尸体的方向满眼的惊讶。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许多泛着幽光的蓝色蝴蝶从六具尸体中破体而出。 渐渐飞满了整个屋子。 蝴蝶通体闪着蓝光,色彩艳丽,格外鼓惑人。 蝴蝶的翅膀很大,而上面居然恰恰就是那个蝴蝶印记的纹路。 蓝光蝴蝶在空中轻盈地飞了几圈后,径直飞向了二人。 沈景行下意识的将白晓瑾护在了身后,挥舞着衣袖,企图驱赶蝴蝶,可那些蝴蝶却丝毫不受影响,不过顷刻间便包裹了二人,又在碰到二人地身体的一瞬间,消失不见了。 未等白晓瑾细想,一直萦绕在耳边地笛声骤然消失。 二人眼前一黑,朝后倒去,失去意识之前,沈景行拼命地将白晓瑾揽在了怀中。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白晓瑾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床顶的帘子。 白晓瑾刚想坐起来,发现手上有着什么东西。侧头一看,发现自己还紧紧地握着沈景行的手。 沈景行还未醒来,眼睛紧闭着。白晓瑾松开手,轻轻下了床。 出门后便看到青安一脸关心地走上前来,白晓瑾向他摇了摇头,示意沈景行还未清醒,叫他去外面说。 第二百六十五章 毫无异常 “我和沈景行昏迷了多久?” 看着当空的烈日,白晓瑾在心底暗暗祈祷。 或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祷,青安告诉她,二人仅仅昏迷了一个晚上。 在青安的叙述下,白晓瑾才知道昨晚二人昏迷过后的全貌。 自己和沈景行昨日晚上昏倒在了停尸房,是巡逻的人看到停尸房的门没有关好,又注意到沈景行留在桌子上的火匣子那微弱的光芒,这才推门进来查看发现二人倒在地上。 “也幸好有一些光芒,不然殿下和娘娘怕是要在停尸房躺一夜了。” 毕竟谁会大晚上的进没有一丝光亮的停尸房。 当然白晓瑾除外。 昨夜青橘去取白晓瑾换下来的衣物的时候就看到了白晓瑾留下的纸条,是以哪怕沈景行和白晓瑾同时不见了,二人也没有过多的惊慌。 直到这两人昏迷着给送回来,才惊动了徐淮,大半夜的风风火火的请了大夫来看诊,得知二人没有什么差错才将人送了回去。 “昨夜娘娘和殿下被送回来的时候,殿下死死地抱着娘娘,还是那大夫因为看诊不方便才将你们分开的,不过娘娘和殿下的手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 一旁端来了洗漱东西的青橘调侃了一句。 白晓瑾面上微微一红,装作没有听到,用盆中的水不经意一般的泼了青橘一下。 主仆二人看似在打闹,可白晓瑾的思绪却飘回了昨夜的停尸房。 那诡异的笛声和满天的蓝色蝴蝶。 “徐淮已经请了大夫给我和沈景行看诊?” 白晓瑾确认道。 青橘和青安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徐大人请了据说是全城最好的大夫,已经确定了娘娘和殿下的身体都没有任何其他的异常。” 白晓瑾眉头一皱,想到昨夜那蓝色的蝴蝶是在接触到二人后消失的,随后笛声停止,二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我知道了,青安,青橘,你们先出去外面候着吧。” 白晓瑾此时也没心思去用早膳了,返回内室,关闭了房门。 床上沈景行依旧在昏迷之中。白晓瑾的手指放在了沈景行的手腕上,果然除了脉象不稳、较之常人而言虚弱以外,没有任何异常。 抬手给自己把脉,同样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白晓瑾仔细确认了几次后坐在床边有些疑惑的看着床头的帷幔出神。 难道一切真的只是昨天那个笛声的缘故? “不应该啊。” 白晓瑾没有办法就这么说服自己,趁着沈景行还未醒来,索性将人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那个蝴蝶状的印记,而她自己的身上也没有。 “不行,看样子得尽快找到毒老头了。” 白晓瑾眉头一皱。 她对南疆的毒物不是很了解,虽然自己百毒不侵,但沈景行却并非如此,如今身上没有反应,不排除是这段时间喝了自己血的缘故,但迟早有一天会暴露出来。 当年因为一些原因毒圣并未把南疆那边的毒术全部教给她,是以白晓瑾对南疆那边也是一知半解。 她不能拿沈景行的命去赌。 白晓瑾眉头紧皱,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哪怕到了现在她对于那个蓝色的蝴蝶印记除了知道可能是毒物的作用留下的意外,其他的完全不清楚。 幼时神医在教导白晓瑾的时候就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白晓瑾虽然看书怠慢,但从来不否认神医的这句话。 只是这次出来的急,且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突发情况,她能用的不能用的医书全部留在了栖月阁之中。 白晓瑾站起身,走出了房门,青橘和青安二人正站在屋外守着。 “青橘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青安,你留下,照看好你家殿下,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好全。切记除了昨夜诊治的那个大夫以外,不要让任何人在给沈景行把脉了。” 现在这种时候,沈景行身体的真实情况,少一个人知道是一个。至于先前那个大夫,她相信徐淮会处理好的。 “是。” 青安点头,目送着白晓瑾离去。 青橘则紧随其后,“娘娘,我们这是要去哪?” “嗯......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查到点什么资料。” 白晓瑾沉吟片刻,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要她说最好就是去找个什么百年传承的医馆之类的地方,借一两本医书看看。 奈何她在广陵府人生地不熟的,总不能让青安他们去明强。 而此处不在自己的底盘,她就算要和花无影派来的人接头也得小心的不能再小心,这一来二去的还不如她自己查来得快。 是以白晓瑾这才决定上街上看一看。 画本子里的主角不都是走在大街上就突然看到什么关键性的东西,破解了整个谜题的?再不济也能淘到什么神秘古方,武功秘籍的。 白晓瑾还在想着该去哪里查询资料,一走出房门就看到了徐淮的身影。 想着徐淮身为广陵府知府,应当是对于此地是比较熟悉的。便匆匆走上前去,开口叫住徐淮。 “徐知府,请留步!” “太子妃娘娘,请问有何事?” 徐淮站住脚步,温声询问。 “敢问徐知府可知广陵府当地有何处可查阅一些书籍或者打听消息的地方?” “书籍?娘娘可去我们广陵府的最大的书楼——万书楼,那里不仅书籍繁多,种类还很齐全。还有不少失传的古籍,和游记。” 徐淮沉吟了片刻给了一个万全的答案。 “至于打听消息,不知娘娘要打听什么消息?微臣可以代劳。” “这就不比了,左右不是什么打紧的事,徐大人公务繁忙,本宫就不多打扰了。” 白晓瑾并未告知,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了过去。好在徐淮并未追问,将万书楼的位置仔细告知给了二人这才离开。 “对了青橘,我记得广陵城身为广陵府的州府所在应当是也有鹤亓楼的吧。” 主仆二人走在路上,白晓瑾突然问道。 “是,就在万书楼不远的地方。” 青橘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第二百六十六章 毫无进展 “我有些馋鹤亓楼的八宝鸭了,一会回来的时候你记得帮我去打包三只来。” “是奴婢记着了。” 虽然不知道白晓瑾能不能吃完三只,但青橘还是记了下来。 鹤亓楼的八宝鸭正是白晓瑾和烟雨楼的人接头的暗号之一。三只则代表没有固定的时间,让烟雨楼的人伺机而动来找白晓瑾会面。 知道了自己的目的地后,白晓瑾带着青橘马不停蹄地前往万书楼。 那是一个十分高耸的书楼,外观古朴,里面陈列了许多书架。书籍按类别分好,很容易便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书籍。 而书楼中的书籍可以任意阅读,只有借走或者买走才需要额外的费用。 白晓瑾去排查医书方面,一些偏门的游记则交给了青橘。 “青橘你且去看着便是,若是看到有讲南疆那边的事的拿来给我看便可。” 这里人多眼杂,白晓瑾也没有明说,但青橘已然会意。 游记中对南疆的记载大多是大同小异的,并无太多赘述。 而医术中虽然有对各种毒物的介绍,但大部分毒物产生的花纹都是不规则的,而不会像这次的蝴蝶状花纹一样,除了大小意外几乎是一模一样的。 至于做完的所见所闻。 好不容易翻到有一个资料记载了蝴蝶触碰到人的事件记载,但也仅仅是记载。触到了会如何,是否有毒,该有何解毒之法,统统没有记载。 见再也找不到什么,白晓瑾放弃了。 看来在这种正经地书楼里是找不到她想要的资料了。 “走,我们回去。” 她拍拍身上的尘土,大步地走出书楼。青橘点点头,跟在身后。二人来到了鹤亓楼,因为已经是午饭的时间鹤亓楼外都排满了人。 但青橘上前点好东西后,不过片刻后厨便派了人出来。 “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的八宝鸭已经销售殆尽了,不如换几个菜?” 来人是个面容和善的老者,在看到青橘的时候吃了一惊,随即恢复了那一脸的笑容。只是目光依旧在人群中翻找,直到看到了白晓瑾,这才开口。 “这......还请先生稍后,我去请示我家主子。” 青橘挤出人群,找到了白晓瑾如实告知。 白晓瑾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 这是她需要得到的答案,代表消息已经传给了烟雨楼那边。 “那就算了吧,我看那个卖桂花糕的似乎不错,带一些回去吧。” 白晓瑾正在翻阅鹤亓楼外摆放的一些书籍,闻言放下了手中的书,冲那老者点了点头,带着青橘离开了。 老者则快步走了过去,拿起那本被白晓瑾翻过的书籍,上面有一些字被白晓瑾用银针戳破,留下了痕迹。 正是白晓瑾希望烟雨楼帮忙查的东西。 白晓瑾等在一旁,眼看那老者取走了自己放下的书,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刚刚她已经给烟雨楼的人留下了暗号,顺便叫他们查一下那个蓝色蝴蝶。不常见的东西就不能用普通的方式去查,她果然不能奢望能在普通书楼里查到自己想要的。 抬眼刚好瞧见青橘排完队买好了桂花糕,白晓瑾笑眯眯地走上前去,捏了捏青橘因为排队等待而红通通的脸蛋。 “辛苦青橘啦。” 青橘稍微红了脸,没有说话,将手上的桂花糕递给了白晓瑾。 “呀,好好吃,青橘买回来的就更好吃了。” 白晓瑾捻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嘴中。桂花糕通体雪白,顶上有桂花点缀,看起来就很好吃。入口更是绵软,随之而来的是桂花的清香,让人忍不住一口接着一口。 白晓瑾连着吃了几个,最后实在是吃不下了。便让青橘包起来,拿回去大家一起分了。 回到徐淮的府邸后,白晓瑾让青橘将桂花糕拿下去分了,自己径直走向卧房。发现沈景行竟然不在了,同样消失的还有青安。 “这位大哥,太子殿下可是已经醒了?不知现在何处?” 白晓瑾转头问向了徐淮派来的侍卫。 “回禀太子妃娘娘,娘娘刚离开不久,太子殿下便醒过来了。” 那侍卫目不斜视的回答道。 “只是刚才徐知府过来将太子请去了,好像是连环杀人案出现了什么问题。太子命我在此等候太子妃娘娘,回来了与娘娘说一声。” “那他们是几时走的?” 白晓瑾了然,只是不知道这案子是不是出现了什么转机。 “半个时辰前。青统领跟着一起去了。” 白晓瑾点了点头,挥手让侍卫退下了。 看了眼时辰,差不多到了沈景行平日里用药的时间,青安不在,白晓瑾左右吃桂花糕也饱了大半,便取了药包来到厨房,打算帮沈景行将药先煎好。 厨房里没有人,但青安早上煎药用的罐子就摆在那里,她熟练地生活,将部分药材煸香后放入了药罐之中。 加入合适的清水没过药材,不多时药香便出来了。 药在咕嘟咕嘟的煎熬着,白晓瑾机械版的倒去第一遍的药液,继续三碗水煎成一碗,转眼便是半个时辰,沈景行却依旧没有回来。 等药煎好的过程是漫长的,白晓瑾百无聊赖之际,闻着熟悉的药香,心头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今天一早上的查找可以说是毫无线索。 昨晚那蓝色蝴蝶也不知究竟是何物,不知是否与那蝴蝶印记相关。那印记有毒,但不知那蓝色蝴蝶是否会对人体产生什么影响? 一连串的问题在脑海中闪过。 如今她只能努力说服自己,那蝴蝶或许没有毒。 她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任何毒进入自己身体都无效。她的脉象正常就算了,沈景行的脉象却也正常,就算他这段日子在引用自己的血也不会对毒药毫无反应。 说不定真的不是什么毒呢? 还有那笛声,出现得太诡异了。笛声一出现,蝴蝶就跟着出现了。 难道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昨日那笛声确实让自己头晕目眩,这种情况下自己看到的是否属实也不一定。 一些武功通过声音传递后能让人进入幻觉白晓瑾是知道的。 第二百六十七章 要不灭口? 她就曾看过神医通过声音麻痹了一个害怕银针的病人,顺利的进行了针灸和正骨。 这么想着,白晓瑾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小瓶子在慢慢倾斜,里面的液体一点点地流向药罐子。等到白晓瑾回过神来,里头的液体已经流光了。 “天哪!” 白晓瑾扶额惊叫了一声。血不可在熬煮时加入,通常白晓瑾都是在药熬好放置一会儿后加入的。现在加进去,如同白水一般,毫无作用。 “的了,可怜了我的纤纤玉手......臂。” 白晓瑾翻找着带来的医药箱,最终哀嚎了一嗓子。 她先前取血保存是为了给沈景行和沈楠歌制造机会,故意拖延时间的时候随便搞得,拢共就这么两瓶。 再加上这次出行匆忙,她没有机会避开人取血,导致现在这瓶废了,她自己也没了存货。 是她错了,她之前就不应该让青安别带那只小鹿的,好歹现在也能打个掩护不是。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保佑我,别让人看见了。” 白晓瑾默念了一句,看上去很真诚的双手合十在头顶。 而事实证明不但临时抱佛脚不行,临时抱谁都不行。 白晓瑾念叨的这些神仙佛祖没有一个接收到了她的祈祷—— 就在白晓瑾关上厨房门,准备好接血的容器,拆开受伤的纱布,手起刀落刚给自己来了一下的时候厨房门被打开,耳边传来了一声惊呼。 “娘娘,你这是干什么!” 白晓瑾一个机灵,手中的刀险些再给自己来了一下,抬眼便看见了同样一脸惊愕的青安。 许是白晓瑾的样子太具有压迫性,青安张了张嘴却没在说话。 “你进来就不知道敲门的吗!” 半晌,白晓瑾恶狠狠的憋出来一句话。 谁进厨房还敲门?? 青安刚要张口辩解,白晓瑾便又低声骂了一句,“你给我闭嘴!把门关上!别把其他人引来了!” 青安依旧站在门口,企图继续和白晓瑾大眼瞪小眼。 最后还是青安败下阵来,他移开视线,走上前来,刚刚的沉默已经足够他缓过神来了,看到白晓瑾手臂的伤口和碗里的血,他什么都清楚了。 原来那鹿血并非真鹿血,而是太子妃的血。也就是说太子这些天喝的药里都加的是太子妃的血。 可为什么?为什么太子妃要将自己的血放入药里? 为什么太子妃的血对于太子的病有效? 青安不解。 见他似乎没有要喊人或者直接转身去找沈景行的意思,白晓瑾才松了口气,开口向他解释。 “我的身体百毒不侵,我的血液也同样如此,偶然间发现我的血可能对于殿下的药有大帮助,我就试了一下发现果真如此。” 白晓瑾企图给青安解释清楚,但随即就放弃了。 这里面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她希望青安有学医的天赋,可以自行领悟。 或者她直接杀人灭口来得及吗? “那个可以帮我拿一下那边纱布和金创药吗?我想包扎一下。” 伸着胳膊流着血给人解释实在是太为难她了。 青安木愣愣的取来了纱布和金创药,帮白晓瑾处理好了伤口,看着白晓瑾手臂上的伤痕,青安终于开口了。 “娘娘,虽然我不太明白这里面的道理,但殿下肯定不会同意娘娘用自己的血医治殿下的。” 殿下会心疼死的。 当然最后一句青安实在是没说出口,但她相信,白晓瑾可以自行领悟到。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亲切和善一些。 “所以呀,你就不能告诉沈景行,不然的话沈景行不喝药了,他的身体怎么好?你是打算真的不浪费太子府早就准备好的白幡?” 青安下意识的摇了摇头,白晓瑾见状满意的继续开口。 “现在能救他的就这一个办法,更何况你们的消息不也都说了,只有我才能救他,你说吧,救还是不救?” “可是娘娘,失血过多会给人体造成很大的伤害的。” 青安还是有些迟疑,白晓瑾要是有什么事,他家殿下还不得疯了。 “没事的,不会有什么影响的。而且用不了许多血的,你别看这碗看起来很多,实际上这是许多次的量,只是我怕疼所以一次性取多点罢了。” 白晓瑾安慰青安,说没影响是骗人的。取血怎么可能会人没影响?况且还是天天来一刀。 用量也是骗人的,但首先得稳住青安,省的他跑到沈景行那边告状。这件事情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好啦,你快去殿下身边候着吧,省的到时他有事找不到人。药我来煎就好了。” “哦对了,你别和沈景行讲哈,他有的时候有多麻烦你又不是没见识过。” 青安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放弃了,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直到看到青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白晓瑾才收回视线,重新解开了纱布,又拿出一个碗。 这破地方果然不行,她还是在存几次的用量好了。 况且...... 虽说沈景行的病情有所好转,但怎么说他的身体还是比常人要来的虚弱,虽然他没说,但白晓瑾昨夜变能看出来,沈景行似乎并不是很舒服。 想了想,白晓瑾还是在手臂上又划开一个口子,又接了两碗血。 两碗存着,剩下的一碗一并加入今天的药内。 三碗血已经超出了平时白晓瑾取血的量,因此她取好血站起身来时感到有一丝头晕。强忍着这股头晕的劲儿,白晓瑾掏出绷带来简单地包扎了一下。 坐在小炉子旁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等她恢复好时药也已经熬好了。 考虑到药效问题,白晓瑾将药盛了出来后,依旧放在火上温着,自己则走出去召来青橘。 “青橘,等太子殿下回来后你过来与我说一声,我把药拿过去给他喝。” 青橘点头应好。 白晓瑾回头继续看着药,没过多久,就听到青橘进来汇报说沈景行回来了。白晓瑾点点头,碗里地血倒入药罐子里,然后又重新取了一个碗,将药倒入碗中。 “好了走吧。“ 白晓瑾挥挥手,青橘见状伸手将药碗放入托盘里,端着药与白晓瑾一同走了出去。 第二百六十八章 尸体被盗 白晓瑾带着青橘回到房中便看到,沈景行端坐在后厅的凳子上,眉头紧皱,脸色不虞,青安站立在一旁。 “这是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一副别人欠你钱不还的样子?” 白晓瑾打趣二人。顺手接过青橘手里的托盘放到桌上,将药端了出来,放在了沈景行面前。 看见她,沈景行紧皱的眉头松了松,但那面色依旧很是难看。 “刚刚我与徐淮一道又去了一趟停尸房。” “停尸房?尸体出什么问题了吗?” 白晓瑾一边拿汤匙在碗里搅着,一边好奇地问。 “尸体全部不见了,包括昨天那具在内,所有连环杀人案的尸体都不见了。” 沈景行的声音低沉还带着一丝沙哑。 杀人犯毁尸灭迹不少见。 但这种搁置了,明明早就有机会却偏偏选在太子来亲查案件的时候将尸体从停尸房偷走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也让沈景行心底愈发的不安。 就好像,尸体只是存放在那里用来达到某种目的的棋子。 而现在,他们的目的达到了,棋子自然就被毁灭了。 沈景行明白,或许昨夜那种蓝色的蝴蝶就是他们要达到的目的。 “不见了?” 闻言白晓瑾一愣,手中的药险些撒出去一些。 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此次案件十分重大,广陵府也是加派人手着重去探查这个案件。夜里都有人巡视停尸房,没道理这青天白日的就消失不见了。 “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我们被送回来之后,巡查的人还特意查看了停尸房的状况,锁住了门窗,今日快到午时的时候我醒过来,徐淮前来汇报案件进展的时候,巡查的人来报,说是停尸房内的尸体不见了。” “府衙内,今日辰时巡查的人换班的时候,停尸房的门窗依旧紧锁,午时刚过再巡视时停尸房的门窗便已经大开了。” 白晓瑾了然的点了点头。 每日午时是用午膳的时候巡查的队伍会进行第二次的交接,那个时候的确更容易出入。可这青天白日的,把六具尸体搬出停尸房,带离府衙...... 她昨天潜入的时候选择的算是时间最快的路线,可饶是她也没有把握在短短半炷香的时间转移六具成年人的尸体。 “不可能是被偷的,我和徐淮仔细问过周遭看守的侍卫,今日没有人出入过停尸房。有证人作证他们说的是真的。” 青安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有内应。” “有鬼。” 夫妻俩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道。 “那些作证的人......” 白晓瑾刚开口,沈景行便明白了她想要说些什么,直接开口接道:“作证的人徐淮也都调查过了,没有任何问题,我已经让人去核准了。” “广陵府的事情还真是处处透着古怪。” 白晓瑾喃喃自语,她垂下眼眸,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沈景行。 “昨晚我去停尸房查看尸体时就发现,这几具尸体跟寻常尸体不一样,这几具尸体的保存程度很好,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些天了,按理来说尸体就算保存的再好,腐烂的程度也会有所区别。” “但这几具尸体除了被发现时身体表面被毒药腐蚀留下的伤疤意外,腐烂的程度都很小,说起来,就连尸体会有的腐臭的味道也很小,停尸房的味道虽然很大,但大部分都来源于最新的那一具尸体。” 新发现的尸体在高温的沼泽地里呆了快一天,除了尸体腐败的味道还有沼泽地的恶臭,也正是他身上的味道,让当时一心寻找蝴蝶印记的白晓瑾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一点。 “要么是凶手提前给尸体做过防腐措施,要么是府衙里的内鬼在发现某些情况之后,让凶手进入做的防腐措施。” 白晓瑾从一个专业的医学角度猜测道。 防止或者缓解尸体腐败的方法有很多。她还曾听神医说过在远离几大国家一片土地上,那里的人会利用药物将皇帝的尸体保存前年。 而毒圣似乎也提到过南疆的首领死后,会有专门的人将他的尸体用药液涂抹保存,直到下一个首领出现。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眼下的问题。 “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徐淮身边的鬼的地位或许不低。” 如果这次的事情是针对沈景行来的,而徐淮身边又真的有这样的人,那广陵府已经不安全了。 沈景行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眉头紧锁,一双黑眸中毫无温度宛若冰冷的深潭一般。 白晓瑾用手探了探药碗的温度,发现温度适中后,将碗递给了沈景行。 “先别想了,把药先喝了吧。” 沈景行听话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一旁的青安眼神闪烁,欲言又止,被白晓瑾斜了一眼后还是紧抿着唇低下了头。 “这几日劳累,你胃口也不好,不如先去休息一下?最近你四处奔波,身子还是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的。” 接过沈景行喝空了的药碗,白晓瑾转身将碗放在了桌子上。看着沈景行一脸疲色,白晓瑾有些心疼。 别误会。 她就是单纯的心疼自己的血。 和沈景行身上调理了这么久好不容易养出来,结果这两天就没了的肉。 “陪我一起?” 沈景行将白晓瑾的手握住,眉宇间的忧愁似乎也消散了几分。 “我又不需要休息。” 白晓瑾撇了撇嘴,对上沈景行的目光后还是让步了几分。 “我在那边的榻上看书陪你好不好?” 沈景行这才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但他确实太累了,明明昏迷了一夜,可满脑子一会是那诡异的蝴蝶,一会是白晓瑾躺在血泊中的模样,明明知道是梦,可他却怎么也醒不来。 先下许是感受到白晓瑾温柔的目光,脑袋沾到枕头上没一会便沉沉睡去。 白晓瑾在青橘的服侍下躺在房间里那张贵妃椅上。一边享受着青橘轻柔的捏肩膀服务,一边思考着这次的案件。 又是蝴蝶印记,又是发光的蓝色蝴蝶,又是尸体的不翼而飞。种种现象都透露出这次案件的诡异来。 第二百六十九章 孤影 想到那个蝴蝶印记,白晓瑾又是一阵头疼。 怪她。 怪她从小就不好学。 她小时候要是多问几句这个蝴蝶印记,现在他们就不会这么被动了。 当时和毒圣分别的时候她要是能顺口问一句那个老头要去哪,或许现在也就没这些事情了。 “哎,果然还是要勤学好问啊,古人诚,不欺我们。” 身后听见白晓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感叹,青橘疑惑不解的看了一眼青安。 后者眼中的迷茫却也不比她的少。 白晓瑾一向觉得沈景行有一套自己没有的生物钟系统。 哪怕身子是如今这副模样,每天也能准时准点的睁开眼。 比如现在。 不多不少一个时辰,沈景行便睁开了眼。 与他在京城中午睡的时间一样。 白晓瑾瞥见,赶紧走上前去。拉着沈景行坐到椅子上后拿起他的手就要给他把脉。 一边把脉,一边还观察沈景行的脸色。 “我感觉精神好多了,身体也不疲惫了。” 沈景行揉了揉眉心,眉眼中的疲惫也少了很多。 “别说话,我说了算。” 但知道他强撑的水平是数一数二的,白晓瑾修长的手指抵在了他的唇上,强迫其闭嘴。 脉象显示沈景行的脉稳了许多,他体内的毒性似乎被压制了。这就意味着沈景行此时的身体就算没有恢复以往的体质,也不会像先前那般虚弱。 当然也不可能恢复到与常人无异的地步。 白晓瑾这才满意的收回了手指。 “不错,有进步。” 不管是人还是身体,都有进步。 白晓瑾一边说着,一边蹲下身子,查看沈景行双腿的情况。 浮肿基本上已经消退了,小腿看起来也没有会萎缩的症状。 不过也是,来广陵府这两日沈景行几乎没怎么做过轮椅了,就连半夜跟踪都可以。 白晓瑾站起身,张了张嘴,却觉得嘴唇有些麻木,眼前突然黑了一下,一阵眩晕感袭来,差点让她摔倒。 好在沈景行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这才没让白晓瑾摔个狗啃屎。 “哎呀,不好意思哈,起来急了,把自己给绊了一下。” 白晓瑾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晕眩感,撑着桌子坐在了椅子上。 青安在一旁看到了,眼神担忧。 看着她嬉皮笑脸的样子,沈景行却好似还是察觉出了点什么。 他的眼神包含着担忧,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说出来,就被打断了。 “我还有些书没看完,我想先去看一下了。那你在这里好好歇着,我先去了。” 白晓瑾神色如常,语速平稳,只是那比平时快得脚步出卖了她。 沈景行无奈一笑,只来得及在后面喊一句。 “你不要老是坐着看书,对眼睛不好,多走动走动。” “知道了!” 白晓瑾脚步一滞,应了一句,然后快步离开了。 “青橘你去陪着太子妃,青安你去找徐淮再核对一下案件信息,把我和太子妃的猜测告诉单独告诉他。” 看着白晓瑾和青橘离去的背影,沈景行也支走了青安。 房门被冠上,下一瞬,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沈景行面前。 这个男子浑身散发着孤冷的气息,样貌平平看上去似乎二三十岁,但那通身的冰冷气息却让人望之心怯。 “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单膝跪地,声音低沉。 “孤影,查的如何了?” 此人名唤孤影,是懿皇贵妃留给儿子的人,也是沈景行手下最早的暗卫,青字辈的几人就是他训练出来的,算是青字辈的几人的师父。 孤影性格狠辣孤僻,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训练的时候更是毫不留情面,青字辈的几人在他手下几乎是脱了一层皮。 孤影似乎天性高冷,话不多,下手狠,是沈景行身边最得意的护卫。 而孤影作为沈景行最早的护卫,曾像青字辈的几人一般侍在沈景行身边。后来因为训练出了青字辈的几人,孤影便很少自己出面做事。 都是在暗中听从沈景行的调遣,就连青字辈的几个人都很难见得到他。 而白晓瑾那头匆匆地走出寝房,走到一处停下。手扶着树干,没有说话。 身后的青橘随之赶来,扶着白晓瑾坐到一旁的石凳上。 “娘娘今日是怎么了?在厨房里便觉得娘娘脸色苍白,刚刚还差点摔了,是最近休息不好吗?” 青橘关切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摆摆手,没有说话。许是今日取的血太多了,近来自己休息得也不是很好,所以才这样子吧。 不必太在意,休息一下就好了。 “娘娘为殿下操劳,可还是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呀。” 青橘取出帕子帮白晓瑾擦去额头的细汗。 “况且这夏日炎炎,不如奴婢去帮娘娘做一碗冰乳酪解暑?” “也好,辛苦我们家青橘了。” 白晓瑾坐在树荫下,微风吹过,缓解了几分不适。 为了掩盖手臂上的疤痕,这几日白晓瑾一直穿着宽大的衣服遮盖,这下被青橘一提醒,也发觉自己似乎有要中暑的征兆。 起身去了放东西的厢房,从药箱中拿了一粒深蓝色的药丸服下,口中一阵清凉,不适感烟消云散。 “恰恰——恰恰恰——恰。” 窗户被敲响,正是花无影来的信号。 白晓瑾关上了厢房的门,推开窗户却没有看到人,只在窗框上摸到了几道刻痕,随即翻窗而出,顺着花无影留下的信号,来到了另一个院落之中。 “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见到花无影,白晓瑾眉头一皱。 按照平常他们都会在窗户那里交接信息,也避免被青橘等人发下她不在屋内。 “沈景行叫了一个人进去,但他进入之前,属下都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 花无影遮着面,沉声道。 闻言白晓瑾轻点了点头,花无影的功夫不低,能不被他察觉到气息,怕是有与花清秋一战的能力了。 不过看样子应当也是沈景行的暗卫。 为了避免自己不在房中被青橘发现,白晓瑾长话短说,将早就准备好的,画了蝴蝶印记的纸交给了花无影。 第二百七十章 背叛者 “你回一趟京城,让花清秋差一些这两个月一来进入京城或广陵府地界的南疆人,最好是苗人。还有这个印记,一并帮我查清代表什么。” 说着白晓瑾又将昨夜的见闻一并告诉了花无影。 听着白晓瑾的叙说,花无影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尸体凭空消失了?” “不错,你让人查一下徐淮身边的那些人,我要包括他们三年来的所有往来信件对象的全部资料。” “可能需要时间。” 白晓瑾点了点头。 烟雨楼的情报网算是完善的,但对于这种小人物的消息有时候往往比那些官大贵人更加难排查。 “还有南疆那边......” 白晓瑾说着揉了揉眉心。 从一年前开始她就像将烟雨楼的情报网伸到南疆那边了,奈何那边的情况太过神秘,这一年过去了也只是在边缘地带徘徊。 “我已经传讯给老大那边了,关于这次案件中的南疆人我们正在排查。”当然花无影这次来也并非没有其他事情,说完又从怀中掏出的一本名为百草图鉴的册子交给了白晓瑾。 “主子这是你要的关于这次案件的参与者的全部资料。” “好,辛苦你了,等回京城找人给你替班。” 白晓瑾拍了拍花无影的肩膀。 花无影进入烟雨楼的时间也不短了,算是花清秋之下的第一把手了,每次花清秋那边有什么状况都是花无影顶上,说起来也是劳苦功高。 闻言花无影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没说什么,领命而去。 离开徐淮的私宅之后,花无影来到一处暗巷之中,高大的围墙上,一扇小门打开,花无影警惕的看了看四周,才走入了校门。 再说白晓瑾翻过院墙,重新回到了厢房之中,正赶上青橘端着一碗冰乳酪进入了厢房。 “嗯,好香啊,青橘你的手艺怎么能这么好。” 白晓瑾闻着空气中散发的乳酪香气,就着磨细了的冰挖了一大勺,一脸的满足。 “幸好,当时沈景行把你留给我了,现在他就算后悔想把你要回去我也不干了。” 大夏天的来一碗这个冰乳酪简直幸福的不能在幸福了。 果然吃点甜的东西会让人感觉好很多。 “对了,给沈景行也送一碗吧,不要加冰。” 好东西当然要一起分享,不过冰块这种双倍的快乐还是她享受就好了。 九皇子府。 傍晚的余辉照在清冷的庭院中,屋内没有点灯,显得格外昏暗,沈夜安坐在椅子上,一手撑着头,眼睛微闭。 一阵脚步声传来,沈夜安缓缓睁开眼,向门口看去。 不一会儿,李言的身影出现在书房里。 “见过九皇子殿下。” 他走上前,拱手对着前面坐着的人说。 “可是南先生得手了?” 见他一脸喜色,沈夜安也坐直了身子,迫不及待的询问道。 “正是,殿下,南先生已经得手了。” 李言点了点头。 “好,好,太好了!” 沈夜安激动地站起身,走到了廊下,看着落日仿佛看到了自己手握太子之位的样子。 “对了,那些尸体可有处理干净。” “殿下且放心,南先生办事干净利索,那几具尸体也已经处理干净了。广陵府那边绝对查不出什么线索来。” “好!不错,赏,都给本王赏!” 沈夜安欣喜不断地击掌,神色飞扬。 “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李言淡淡地笑着。 “殿下,我们的计划都在顺利地进行。我们的大业,也马上要成功了!” “若不出意外,沈景行和白晓瑾他们得意不了太久了。” 沈夜安闻言嘴角不断上扬,他很快就要没有后顾之忧了。 “太好了!我等不及那一天的到来!” 李言站在一旁微笑。 “哦对了,你记得照顾好后院的那些人。” 沈夜安突然想到什么,对李言说。 “殿下请放心,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李言应承。 “对了殿下,不知殿下可还记得靖安侯?” “嗯?他怎么了?” 沈夜安此时已经冷静下来,重新坐在椅子上。 “之前臣与殿下说,有了靖安侯的支持,有助于我们的计划。臣去与靖安侯交谈后,靖安侯那边虽没有明确地答应,但态度已经松动了。” “相信过不久他们就会答应,加入我们。” “哦?真的吗,太好了。” 沈夜安嘴角一勾,懒懒地说。 “这几件事办的都不错,等日后本王坐稳了太子之位、皇帝之位,本王便许你荣华富贵。” “多谢殿下,这都是属下应该做的。” 李言作揖,低头的瞬间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 荣华富贵和青史留名他都要。 但他更想要的是看着一代帝王,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这种快感,无以言表。 “殿下,属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殿下。” 李言凑上前去,在沈夜安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夜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紧接着便被喜悦取代。 “太好了,这个白晓瑾怕还是不知道吧,哈哈哈哈,这就算是本王给她的惊喜吧,本王敬爱的皇嫂。” 一根腐朽的坏木头足以让一个庞大的建筑轰然崩塌。 而一个背叛者也同样如此。 另一边的支走了青安的沈景行同样在与孤影密谈。 “可查清楚了,这些事情确定都是沈夜安所为?” 沈景行手中把玩着茶盏,声音平静,没有半点波动。 同样是弟弟,沈夜安与沈齐远不同。 沈齐远性子温和,自幼与他亲近,而沈夜安嚣张跋扈,又有令贵妃在背后,时常欺负当时母妃去世,皇帝又没空管的空头太子。 当然每一次,他都没从沈景行这里讨到好就是了。 这也让沈夜安对沈景行积怨已深。 长大后因为有令贵妃的支持,沈夜安也就顺理成章的走上了夺嫡之路。 “证据确凿。” 孤影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沈景行懂他这一下的迟疑。 证据确凿,但是有些证据不能直接交给皇帝。 “那蝴蝶一事呢?” “三日。” 孤影依旧言简意赅,给了沈景行一个确切的日期。 三日之内,必出结果。 第二百七十一章 幻觉? 闻言沈景行满意的点了点头。 孤影一向是言出必行,能给出准确的日期那必然是已经有把握了。 “继续去查吧。” “是。” 孤影点了点头,却迟迟没有离开。沈景行放下手中的茶盏,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还有什么问题吗?” “殿下,可是青安他们这段日子不尽心了?还是殿下怀疑他们之中混进了......” 孤影没有迟疑的开口,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看样子就算青字辈的几人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若是有什么问题,他也会毫不犹豫的铲除。 沈景行愣了一下,摇头否认,缓缓给出了答案。 “青安和青橘与太子妃太熟悉了,查到什么问题,就算不告诉太子妃,也难免被套去话,青叶人在京城没有跟来。此番事情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拖不得,才让你直接经手。” 广陵府的事情太过古怪了。 从现在的线索来看,沈夜安所做的一切都是一场赌注。 连环杀人案足以将他彻底拉下马,但若是他的计划成功了,却是对沈景行的巨大打击。 沈景行若是真的还能活下去,那这次连环杀人案就会成为他被百官诟病的把柄。而他若是亲自来查案,那个蓝色蝴蝶似乎就是沈夜安最大的手段。 沈景行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蓝色蝴蝶绝对很危险。 距离发现尸体失踪已过去了两天,这两天沈景行和白晓瑾都在用自己的势力去探查蓝色蝴蝶的消息。 正午时分,沈景行又被徐淮叫去讨论连环杀人案的事情。白晓瑾一人待在房里,正吃着茶点。 突然一道人影闪过。 白晓瑾神色不变,嘴巴不停,仿佛没有察觉到似的。 那道人影停在白晓瑾面前,正是白晓瑾的手下花无影。 “说吧,查到什么了。” 白晓瑾放下手中的糕点,看着花无影,说。 “烟雨楼暂时还没有查到蓝色蝴蝶的消息。” 白晓瑾眼神犀利,烟雨楼的速度不应该这么慢。 “两天时间,还查不到吗?” “这个蝴蝶真的很难查,烟雨楼现在能查到的都是已知的情报,尤其是南疆那边,主上你是清楚地,想要查深一点可能还得再花多点时间。” 花无影面上波澜不惊,只有语气里透出了些许的为难。 白晓瑾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蝴蝶很难查,只是没想到连烟雨楼也不能在两天内查到。 “那那几个南疆人的身份呢?查到什么了吗?” 花无影心底一虚,半晌没有说话。白晓瑾一看便清楚了,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连这个也查不到吗?” “主要是尸体不见了,没有线索,很难查得清他们的信息。但尸体消失的那一日确实有人看见一个中原打扮的南疆人进入九皇子府上。” 花无影眼底闪过一丝光芒,现在查到的能告诉白晓瑾的消息的确很少。 闻言白晓瑾叹了口气,查了这么久,却还是只能确定已知信息,对他们毫无帮助。 心中总有一股无名火,堵在那里,憋屈得慌。 是对沈夜安的。 沈景行不会无凭无据的说是沈夜安干的,如今就连自己的人都查出了沈夜安与这起案件中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这样的联系却没有实证。 沈夜安是皇子,没有确凿的证据,或者说没有能拿得出手的确凿证据,一切推论都是白费。 皇帝不可能给沈夜安定罪,而支持沈夜安的那些人更不可能听之任之。 “沈夜安这一次背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 白晓瑾笃定道。 从以往的两次交锋来看,沈夜安一个人绝对制定不出这样的计划。 “属下会去查。” 花无影点了点头,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递给了白晓瑾。 “不过这次返回烟雨楼,属下查到了一些关于声音可以让人产生幻觉的资料。” “嗯?你的意思是说......” 白晓瑾翻开古籍,花无影的话似乎在证实自己的第二个猜想——那天出现的大片蓝色蝴蝶是因为笛声而产生的幻象。 “资料显示,确实有一种特殊的声音能让人产生幻觉。主上之前提到那天听到的声音是笛声是吧?” 白晓瑾点了点头。 “这本古籍中有记载,南疆苗人善用乐器,引人入幻,最常用的便是苗笛。不同的曲谱,可以让人产生不同的幻觉,其中又以南疆五仙为主。” 花无影说着,白晓瑾也将手中的古籍翻到了那一页。入目便是常见的五仙画像,其中的蝴蝶除了颜色外,似乎与那日看到的差不多。 白晓瑾的目光被书页下方的一行小字吸引—— 曲目越难,吹奏着内力越高深,受影响者看到的五仙数目越多,眼色越绚丽。 闻言,白晓瑾低头不语。花无影见状,也没有说话。 半晌后白晓瑾迟缓地开口。 “我确实怀疑那蓝色蝴蝶是我的幻觉,但因为我个人体质不敢妄下定论。沈景行那边,又一时没有机会问出口。” “但如果是因为声音而产生的幻觉,那就不是我体质的问题了。” “若真是如此,恐怕沈景行当时是与我产生了一样的幻觉,我们都看到了那几只蓝色蝴蝶。” “也都……看到了那蓝色蝴蝶在触碰了我们的身体后,便消失了。” “希望那只是幻觉吧。” 白晓瑾垂下眼眸,脸上没有表情。 “另外我现在在广陵府不方便,南疆的事情就交给花清秋,让她继续派人深入南疆,你再去帮我查一下关于这次连环杀人案的消息。” “属下明白。主上是否要排查一下连环杀人案期间,广陵府和京城周边出现的专业杀手?” 花无影点了点头询问道。 白晓瑾眸光一闪,看向了花无影,“怎么说?” “属下只是觉得既然死因是利物扎入死穴。毕竟死穴想一击毙命,也并不是寻常人家就能做到的。” “能做的这么干净,还会防毒掩盖尸体特征,的确可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士,但其他类似于大夫和仵作也一并排查,尤其是和南疆又密切关联的。都给我一份名单。” 白晓瑾点了点头。 第二百七十二章 回京 虽然花无影说的有道理,但她总觉得那里乖乖的。 如果一切都是沈夜安策划的话,他没必要买凶杀人、偷尸。这样无异加大了风险,白晓瑾还是倾向于是沈夜安手底下招募到的能人异士做的。 就比如,先前花无影提到的那个在尸体消失当日返回京城的南疆苗人。 “是。” 花无影点头,见白晓瑾没什么话需要交代的,便转身离去了。再度回到先前的暗巷之中,不多时高大的院墙内,一直灰色的鸽子扑腾着翅膀飞出,朝京城方向去了。 白晓瑾垂眸,拿起茶杯来,抿了一口。手再次无意识的摩挲着杯壁,陷入了思考。 等白晓瑾回过神来,已经接近傍晚了,青橘来报,说是沈景行已经从徐淮那边回来了。 沈景行面无表情地坐在屋内,脑海里浮现出这几日在广陵府查的线索。 这几日徐淮一直在找他商讨这桩连环杀人案,但因为最重要的一环——尸体被偷了,似乎所有的调查进展都被硬生生地斩断了。 广陵府内关于连环杀人案的线索已查的差不多了,再查下去也是无济于事。 而徐淮也意识到了自己身边的人似乎并不可靠,这才有了今日和沈景行的谈话—— 他希望沈景行先返回京城。 以沈景行如今的状况来看,只有在太子府才是最安全的。 “怎么了?这愁眉不展的,是案情又有了新的疑点?” 白晓瑾伸手按了按沈景行紧皱的眉头。 “徐淮建议我先返回京城。” 沈景行将心中所想告诉了白晓瑾。白晓瑾似是有所预料一般,并未觉得惊讶。 “看样子这位徐知府也意识到了问题,刚好你的药也要没了,我们确实应该回去了。” 白晓瑾倒是及其支持徐淮的决定,如今身在广陵府,徐淮身边定然是有居心叵测之人与沈夜安里应外合,回到京城好歹太子府不会受人钳制。 白晓瑾也明白,沈景行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她也不甘心。 可如今最重要的是沈景行本身,第一次和南疆人的交锋二人就不查被幻术控制,那第二次、第三次呢? 倘若那人还有同伙留在了广陵府,或者沈夜安决定直接下杀手,面对未知的敌人,他们不能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不占。 “虽然你现在体内的毒被药压制了,身体已经没有之前那般虚弱,但药是绝对不能停的。而且此事已经不是简单的连环杀人案了,想必徐知府也是明白,这是冲你来的。” “停尸房的事情,不管是警告还是他没来得及动手,都会有下一次,我们不能留在广陵府坐以待毙。” 白晓瑾知道沈景行能想的明白,只是把如今的形势一条条给他裂了出来。 “也好,先回京,看看沈夜安还有什么后手。” 沈景行点头,侧头对一旁的青安说。 “你去把徐淮叫去前厅等着,我有些事情要跟他说。” 青安领命而去。 白晓瑾看也没她啥事儿了,便站起了身。 “那你们去前厅聊,我就先回去收拾东西了。”说罢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进了内室。 沈景行看着她的背影,低头浅浅地笑了下,便离开了房间。 白晓瑾半夜醒来,身边空荡荡的,而外间还有一丝微弱的烛光,推门出去,就见沈景行看着那几乎要熄灭的蜡烛出神。 “你怎么醒了?可是吵到你了?” 见她出来,沈景行回过神来,满是歉意的看了过去。 见状白晓瑾走到他身后弯下腰将自己的头搁在了他的肩膀上,缓缓闭上了眼。 他在外面安安静静的,若不是半夜惊醒察觉到身边没有人,她也不会醒来。 “你不在旁边,睡不太好。” 白晓瑾的声音软糯,带着些许的困意,沈景行无奈的轻笑了一声,回过神去拉着白晓瑾回到了内间。 二人一同躺在了床上。 “睡吧,我在旁边呢。” 沈景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白晓瑾抵挡不住困意,任由自己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一辆马车缓缓驶出广陵府。 昨晚沈景行因为一直想着那些尸体的事情,几乎一整夜没有入睡,一早醒来白晓瑾便发觉身边这人的精神状况不太好。 看样子半夜软磨硬泡的把人拉回床上也是毫无用处。 白晓瑾叹息了一声,强迫般的把沈景行按在了马车软座上。说是软座,其实已经有软塌大小了,足以让沈景行在上面好好休息一番。 “你身子本身就不好,这几天一直在奔波,昨天更是一晚没睡。快过来睡一下,不休息好怎么去处理事情?” 沈景行没有推脱,靠在软榻上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见此,白晓瑾则坐在了靠近车门的位置,悄悄探出头对外面驾车的青安说。 “驾车稳一些,不要太多颠簸,能在关城门前回京就可以了。” 青安连连点头,近日他一直跟着殿下一直四处奔波,殿下的疲惫他是看在眼里的。 这么想着,他握住缰绳的手更紧了些。 白晓瑾坐回马车里,看着沈景行眼下那青黑,叹了口气。 她轻轻地抬起沈景行的手,看了眼沈景行,嗯睡得很香。然后将手指放在脉搏上,给沈景行把脉。 白晓瑾眼睑微垂,浓密的睫毛垂下一道阴影。她神色严肃,手指搭在沈景行的手腕处,眼睛忽闪忽闪的。 脉象显示沈景行的身体在慢慢好转,这说明这些天喝的药是有效果的。但这也仅仅是让沈景行的身体恢复,无法从根本上根除毒性。 尽管可以用自己的血去压制毒性,但归根结底这个毒性也是一直存在的。 按照现在的进度,就算对解毒有效,那等沈景行痊愈也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 虽然她无所谓,但纸始终是保不住火的,沈景行不会希望他只能依靠自己的血而活下去。 还是要想办法去清除毒性。 既然自己的血有效,要不试试加大血量? 上次因为路程很赶,需要尽管到达广陵府,因此马车一刻不停歇,也是半日才到广陵府。 第二百七十三章 昏倒 这次不需要那么赶,因此众人花了快一天的时间才到达京城,青安赶着马车在城门关闭前驶入了京城,回到太子府时已然夜深。 沈景行倒是没有睡多久,大部分时候都是被白晓瑾逼迫着躺在那里闭目养神。 众人因为一天的奔波已劳累不堪,随便拾掇了一下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天,白晓瑾一觉起来便走去厨房熬药。 她拿好药材,准备好碗和药罐子。按照以往的流程将药熬煮上后,便从腰间拿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往自己左臂上划了一刀。 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流进碗里。白晓瑾这次打算加大用量,因此在一碗满了后,她拿出了第二个碗。 鲜红的血液不断流出,两个碗都盛满后,白晓瑾才掏出止血的药,只是顿了顿,又去取了一只碗。 总该有对比不是? 看着血液留下,白晓瑾脚下有些摇晃,后退了半步,赶忙坐在了身后的小凳子上,右手勉强扶着灶台,面色有些苍白。 给自己包扎后,白晓瑾缓了缓神,才开始继续煎药。 而窗户外面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一个纸团被丢在了白晓瑾面前。 上面写着的是烟雨楼的暗号。 白晓瑾顺手将纸团烧了,琢磨着让沈景行用了药自己便跑一趟烟雨楼。 好不容易等到药熬好,凉到适宜的温度,白晓瑾将准备好的血倒了进去,继续熬煮,浓缩到一碗的量。 一切都准备好后,白晓瑾起身打算离开。刚起来那一瞬间眼前一黑,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药完好的放在了桌子上,便失去了知觉。 小厨房里白晓瑾倒地的动静,不小,守在栖月阁周围的暗卫听到动静,警觉地去小厨房探查,刚走进厨房,便看到了昏倒在地的白晓瑾,而桌子上放了一碗药。 “青统领,太子妃晕倒了。” 暗卫不敢大意,赶忙去通知守在屋外的青安。 青安一看此人是从小厨房出来的,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苦于和白晓瑾的约定,只能赶忙告知沈景行。 “殿下不好了!” 沈景行本来在想事情,这一嗓子直接让思路全部打断。他皱了皱眉头,说。 “怎么了?” “殿下,太子妃娘娘昏倒在厨房了!” 青安急切地说。 “什么?” 沈景行瞳孔震惊,他一下子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向厨房,只留下一句话。 “你快去请大夫!” 冲进厨房,沈景行连忙扶起白晓瑾,只见她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一下子又将沈景行拉到了,那个她了无生机的梦中。 环顾四周,发现桌子上有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他来不及思考,抱起白晓瑾就往外走。 迎面而来的青橘看见沈景行,愣住。 沈景行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留下一句,“去把厨房里的药端到寝屋里来。” 轻柔的将白晓瑾放下,沈景行握着白晓瑾的手轻轻地呼唤。 “晓瑾?晓瑾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白晓瑾的眼皮似乎动了动,只是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不是,青安小子,你这是怎么了,看到我急匆匆的拉着我就来?不会是沈景行要死了吧?可不还有那个小丫头在呢吗。” 沈景行刚将白晓瑾安顿好,外面便传来了青安和莫大夫的声音。 原是莫大夫听说沈景行从广陵府回来,便上门来探望,正好和出门去皇宫抓太医的青安撞上,青安见状,赶忙将他拉了过来。 “诶?你看看这沈景行不还活的好好的吗?诶?小丫头这是怎么了?” 莫大夫一进屋便看见了昏迷的白晓瑾和守在床边的沈景行,愣了一下。 这怎么两个人还掉了个个? “聒噪,晓瑾帮我煎药的时候晕过去了,你快来看看。” 莫大夫也不再多言,上前抬起白晓瑾的眼皮看了看,又开始把脉,面上的神色也一点点凝重了起来。看的沈景行是心惊肉跳的。 莫大夫能帮他压制毒性,医术不言而喻。 此番却是这个表情...... “怎么样了?” 沈景行的声音里满是急切,若不是莫大夫还在帮白晓瑾把脉,他早就将人拎起来了。 “嗯......很遗憾的告诉你,不是喜脉。” 莫大夫迟疑了片刻,沉吟道。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寂静。 沈景行紧握着拳头,脖颈上似乎都有青筋在跳动了。 “莫大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老还有心思开玩笑!殿下都要急疯了!” 唯一知道内情的青安赶忙出言催促。 “你放心吧,这小丫头只是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的身体虚弱,故而晕倒,只要吃一些补血的药即可。但以防万一,近日还是不要太操劳为好。你若实在不放心,我在给你开两幅药。” 在青安的提醒下看清沈景行表情的莫大夫眨了眨眼,迅速的开口。 “开!” 沈景行憋出一个字来,虽然那眼神看起来还是要杀了莫大夫一般,但明显是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会失血过多?看这脉象还是长期的。我说你啊这什么人嘛人家好好的小姑娘......唔唔!弄干什......” 莫大夫叽叽咕咕的一边嘟囔着白晓瑾的病情,一边吐槽着沈景行,话还没说完,就被青安捂着嘴拖了出去。 “莫大夫你就少说两句吧。” 青橘本来也在一旁照看着白晓瑾,也被沈景行赶了出去,劝慰道。 “老夫这不是担心吗,这小丫头的身子可不能再垮了,你们太子殿下是怎么照顾人的?” 眼看莫大夫又要在这门口就谈起白晓瑾的情况,青安赶忙拉着人就去了隔壁厢房开方子,看的青橘也投去一个奇怪的目光。 等房内无人后,沈景行走到床榻边坐下,他仔细地看着白晓瑾的脸,苍白无血色。 失血过多......还是长期的...... 莫大夫的话在耳边响。 而沈景行也将青安几次打断看在了眼中。 他突然想起来白晓瑾之前与他说过的烫伤,难道……? 轻轻抬起白晓瑾的左臂,沈景行撸起袖子,解开左臂上的纱布。 果然,是一道道刀口。有已经结疤的,而有的明显是刚刚才弄伤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破解之法 沈景行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了备用的医药箱,重新替白晓瑾消毒包扎好,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放了睡去。 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子边,拿起桌子上的药碗。先闻了闻,然后喝了一口。 满口的血腥味似乎更重了。 他仰头将药喝完,随即走出去。 “殿下。” 莫大夫也开好了药方,青安正拿着要交给沈景行。 “放在屋内吧,吩咐厨房今日起做些补气血的菜。” 沈景行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莫大夫。 “你老来一次也不容易,也帮我看看脉象?” “怎么?现在怎么这么听话?我还以为你还得守着你的小娇妻呢。” 莫大夫调笑道,但手上也没闲着,放在了沈景行的脉搏之上。 面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调笑变得严肃起来,末了放开沈景行的手腕,满眼震惊的围着沈景行绕圈看。 “不可能啊,你这是吃了什么天材地宝?毒性居然被完美的压制住了。你现在的身体虽然还是比常人虚弱,但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会死了!怎么可能!” 莫大夫心里的震惊更大,甚至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希望沈景行活下去,还是命不久矣了。 “都是晓瑾的功劳,晓瑾在给我的药里加了新鲜的鹿血......” “不可能啊!鹿肉和鹿血虽然有补身体的功效,但也仅限于此了,不行我得等小丫头醒来问问,是什么独家秘方。” 莫大夫打断了沈景行的话,来回踱步,那话可是惊到了刚从里面出来的青安,青安愣在了原地。 沈景行将青安的异状看在眼里。 “你老改日再来吧,晓瑾身子虚弱,哪里经得住你盘问。”说罢也不给莫大夫反驳的机会,直接扭头吩咐青安道:“青安,送莫大夫回去吧。” 青安巴不得早点送走莫大夫,赶忙连拖带拽的把人哄了出去。 “青橘,你照顾好晓瑾,我去去就回。” 沈景行说罢,走去了栖月阁后面的小花园,那只小鹿就被白晓瑾养在了那里。 走向后花园,那头小鹿正与蝴蝶嬉戏,其中一条腿裹着纱布。 他走过去,冲小鹿伸出了手,小鹿有灵性,早就与几人熟悉了,乖巧的上前舔着沈景行的手心。 沈景行则弯下腰,解开缠绕在小鹿腿上的纱布,露出毫发无损的皮肤。 他沉默了片刻,又给小鹿裹好纱布。 嘴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去,沈景行一双眼却已经通红。 小鹿见沈景行没有陪自己玩的一丝,又一蹦一跳的跑走了,留下沈景行一人在小花园中一动不动的站着。 白晓瑾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是青橘和白疏月关切的面孔。 尤其是白疏月,本来在收拾白晓瑾的花花草草,却从青安那里得知了白晓瑾昏迷的消息,慌忙丢下了东西跑了回来,此时一双眼红彤彤的,宛若一个小兔子一般。 “这是怎么了?” 白晓瑾撑起身子,手臂还有些疼,但好在伤口没有崩开,揉了揉眉心,递给白疏月一个笑容。 “娘娘,你先前晕倒在厨房了!” 青橘赶忙给白晓瑾端来了一杯茶水。 白晓瑾摇了摇头,闭上眼睛,有些无奈的轻叹了一声,看来取的血量有点多了。 她下了床,活动了一下,发现身体并无大碍,能跑能跳,一点不像是晕倒过的样子。 “沈景行呢?” “殿下把娘娘抱回来后,莫大夫刚好上门帮娘娘看了,殿下似乎有事又出去了。” 青橘眉头一皱,却发觉自己也并不知道沈景行去了哪里。 “呼——” 白晓瑾长出一口气。 那看样子沈景行应当还没有发现什么。想到先前收到的暗号,白晓瑾从怀中取了个药瓶,将其中的药丸咽下,作势就要出门。 “您不能出去,您身体还没恢复好!” 青橘和白疏月赶忙拦着。 对上两个小姑娘,尤其是白疏月通红的眸子,白晓瑾不免有些无奈。 “青橘,这个药膳的方子给你,你帮我去做一些,我和沈景行都能用。” 青橘见状,只能看了看白疏月,示意其看好白晓瑾。 找了个理由支开青橘后,白疏月便更好糊弄了,不多时白晓瑾便踏出府去往烟雨楼。 花清秋让人送来的密信中写明,又找到了几本古籍,其中似乎有根治沈景行这种长年累月中千石散的法子。 她此次去往烟雨楼,便是为了查看烟雨楼里这几本古籍。 “你来了。这是怎么了?没休息好?” 花清秋迎了过来,一眼便看出了白晓瑾精神不佳。 “没事,一点小意外,我已经用了药了。” 白晓瑾摇了摇头,坐在了桌子旁,桌上已经摆放了几本薄薄的古籍。 “你自己的身体也要注意,我说你不会是自残了吧?” 花清秋看了看白晓瑾的左臂,虽然白晓瑾一直装作无事的样子,但她们毕竟认识多年,一些细小的变化也不会逃过她的眼睛。 “看书的时候要安静。” 白晓瑾伸手拿起桌上准备的点心就堵住了花清秋的嘴。 见她不愿多说,花清秋翻了个白眼,也坐在一旁翻看起清渊阁的账目来。 白晓瑾翻看起古籍,古籍里记载了此毒的毒性,发作时的情形,一切都记得十分清楚。 烟雨楼毕竟查询快一个月了,这一次的确有所收获。最后她在其中一本古籍里查到了根治此毒的方法。 书中写到,想要根治此毒只有一个方法,换血。 书中还写道,换血之人,必须是百毒不侵体质。 白晓瑾合上书本,闭上眼睛。 若不是这次的古书是花清秋亲自带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来的,白晓瑾真的担心是假的。 干脆把她的画像夹在里面得了。 她接着往下看。 书中并未提及换血之人的下场会是什么,但白晓瑾无需想也知道。 死路一条罢了。 见她抬起头,花清秋神色复杂的看了过去,那书她也看了,正因为是那样的方法,所以她才找来白晓瑾,让她自己看一遍。 “换血之时,双方必须保持清醒。” 花清秋修长的手指落在了书页上,提醒道。 白晓瑾缓缓睁开眼睛,脸上满是纠结。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臂,上面满是取血而割的刀口。 她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半晌才将古籍全部摆放好后,走出了烟雨楼。 第二百七十五章 细作 太子府。 庭院深深,沈景行发现白晓瑾的不对劲后,心里有了猜想,而回到房中,白晓瑾又不见了,整个人气压越来越低。 太子府里的下人们觉得太子的脾气越来越难懂,太子喜怒不形于色,身体的低气压却越来越盛,让太子府的下人不敢接近,愈加谨慎小心。 担心自己被抓了错处,无法再在太子府生存,一个个叫苦不迭。 也让原本人就不多的栖月阁更显冷清。 这可是苦了青安、青橘和白疏月三人。 “哗啦!”太子府花园围墙边的草丛发出轻微的声响,不仔细看似乎是微风吹过草丛形成的声音,可再仔细一看似乎不仅仅是这样。 自从沈景行的被诊断出命不久矣之后,太子府里安排了更加缜密的巡逻,增加巡逻队的数量,同时还增加了巡逻的时间。 力求将太子府建设成为铜墙铁壁,不让任何歹人接近太子府,防止太子遇害。 以往都有专门的人带队。今日感受到沈景行的低气压,想到自己好像是白晓瑾的帮凶,盯着白疏月和青橘鄙视的目光,青安很没有骨气的跑去带队了。 而随着巡逻队的增加,有些人按捺不住,很快就露出马脚,还真就被巡逻队的人发现有不对的地方,手下人不敢自作主张,将那几个不太对劲的下人汇报给了青安。 青安让手下人不要打草惊蛇,自己静悄悄地去搜查,赫然发现,那几个不对劲的下人是皇后和九皇子派来的细作,连忙去汇报给沈景行。 心头一惊,他们不久前刚完成一次清洗,不过去了一趟广陵府,皇后和沈夜安的人就再度插了进来。 另一头白疏月和青橘的苦难也没有持续太久,孤影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女都吓了一跳。 青橘的震惊甚至还在白疏月之上。 白疏月不认得孤影,她却是认得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居然让孤影亲自出马了。 “你们都下去吧。” “是。” 二女得令,没有再多想,赶忙退下。 “你呀,就惯会被娘娘忽悠。” 走出了栖月阁青橘才停下脚步,在白疏月额头上戳了戳。 白疏月很不好意思的低下头,手指搅在了一起,再抬起头时,笑呵呵的望着青橘。 那毕竟是她家小姐,她相信小姐不会骗她的。 “你呀。” 见她这个模样,青橘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的是一个个都不让她省心。 “主子,这是蓝色蝴蝶的线索。” 孤影原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挂着诡异的表情,似乎是在担心着沈景行,拿着信件的手也有些僵硬。 “快拿过来。” 沈景行没有忽略孤影脸上的神情,孤影从来没有过这么复杂的神情,心中一急,一把拿过孤影手上关于蓝色蝴蝶的线索,就地翻看起来。 沈景行快速翻看着手上的纸张,越看手上翻看的速度越慢,到最后竟然颤抖了起来。 “主子......” 孤影上前,想要扶住沈景行的身子,是他去查看蓝色蝴蝶的线索的,他当然知道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心中很是担心沈景行。 “没事,你下去继续查。” 沈景行挥了挥手,让孤影退下。 “可是......” 孤影不想退下,见沈景行心意已决,只能咬牙退下,打算去找青安过来,让他看着主子才能安心。 屋子里只剩下沈景行一人,他闭上了眼,静坐在椅子上,手上紧紧握着孤影带来的纸张,胸膛起伏,一想到信件上所写的一切,心中就是一紧,只有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心中翻腾的情绪。 而察觉到又细作的青安前往栖月阁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孤影。 和青橘的反应一样,他也是大为震惊。 “主子状态不好,你去看看吧。” 孤影就丢给了青安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等青安发问就一如既往的消失了。 好在青安也习惯了孤影的行事作风,赶忙往栖月阁赶去。 沈景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半天,屋外青安急得团团转。 要不是知道自家主子的性子,完全就是说一不二,他不敢也不能左右主子的想法,青安就要直接闯进房间了。 “到底是怎么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主子心情坏成这样?” 青安嘴里碎碎念,很是担心沈景行的身子,他现在是真希望太子妃能来劝劝太子,太子就只听太子妃的话,有太子妃在,太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就算是发现了太子妃用自己的血......也不应该...... 奈何白晓瑾出去之后也还未归来。 现在青安是无比后悔,不把孤影拦下来问个清楚了。 “你不敢的。” 同样守在外面的青橘知道了事情的经过,看青安的脸色就将他的想法猜了个七八分,无情的揭穿了他。 青安面上一窒。 “而且就算你敢,孤影也不会说的。” 青橘又毫不留情的补充了一句。 孤影是懿皇贵妃留给沈景行的暗卫,就算是皇帝都不能命令他分毫,更别提他们还是孤影训练出来的,算是孤影的徒弟。 “吱吖——” 就在青安想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敲门的时候,禁闭了一天的房门终于打开了。 “主子!” 青安激动坏了,见沈景行终于打开门走出房间,就要上前查看沈景行的身体情况。 “我没事。” 沈景行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不让青安上前来,脸上没有什么异样的神情,似乎只是刚刚睡醒,什么情绪都没有透露。 青安不敢多问,只能将先前发现的细作的事情汇报给沈景行。 “去书房说吧。” 熟料还未开口就被沈景行打断。 青橘和青安皆是愣了愣。 沈景行口中的书房,在栖月阁隔壁他住的院子中。当初刚大婚的时候,沈景行为了能和白晓瑾住,派人将自己的屋顶弄破了一半,如今虽然修好了,但沈景行也从未搬回去过。 直觉告诉青安,沈景行的转变或许和孤影说的事情有关。 而青橘则是后背一凉,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将她带回来半个月前,沈景行一意孤行要将白晓瑾赶走的时候。 第二百七十六章 想你了 “还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诶?青橘姐?怎么了?” 白疏月端来了药膳却见栖月阁的房门大开,沈景行已经不见了踪迹。 “没什么,殿下去办公了,先放回去吧。” 青橘摇了摇头,将心里的念头埋了回去。 书房。 “主子,这几个人是皇后和九皇子派来的细作。”青安向沈景行汇报他的发现,神情一厉,“要不要属下将他们......” 话语虽未尽,但明显就是想要将皇后和九皇子派来的那几个细作置于死地,以绝后患。 “不用。” 他正因为发现白晓瑾所做的事情而心烦意乱,又的到了孤影带来的噩耗,此时听到又是皇后和九皇子在搞事,有些意兴阑珊。 “他们还有用。” 沈景行还在想着昨天见到白晓瑾的那一幕,心底有些烦躁,要不是这几个人对他的安排有用,沈景行也想将他们碎尸万段。 “不用管他们,杀了他们也会有其他人进来,防不胜防,他们不是喜欢当下人吗?不要让他们靠近内院,有什么脏活累活都安排给他们就好,剩下的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沈景行说完,摸着喉咙咳了咳,摆了摆手,让青安退下。 青安有些担心自家主子有些苍白的颜色,见沈景行摆了摆手不想让他留下,只能按下心中的担忧,领了任务,前去安排。 青安退下后,屋里陷入一片沉寂,沈景行静坐在桌前,眼睛微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青安也习惯了他这副样子,昨晚看到孤影来找他的时候他都有点惊讶,看到主子一直不出来的时候也追问过孤影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小子死活就是不说,现在主子一整天都没有出来,让青安既着急有担忧。 因为广陵府之行的缘故,书桌上积压了许多信件。 沈景行无心沉溺于负面情绪之中,强迫自己投身繁忙的公务之中,这一忙,就忙了大半天。 等到沈景行终于完成积压了几天的公务,天空中已经繁星点点,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天,现在已然到了晚饭时分。 “殿下,娘娘已经回来了,正在栖月阁中歇息,等殿下一同用晚膳。” 青安也恰时的敲响了房门。 沈景行听到白晓瑾在等自己,原本带着疲倦的脸色一亮,沉重的步伐变得轻快,推开了房门整理了一下衣袖。 “太子妃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做什么。” 沈景行一边问一边抬脚往栖月阁的方向去了。 “娘娘是半个时辰前回来的。见殿下在办公,叫我们不要打扰你,现在正在栖月阁的小厨房里煎药。” 青安见沈景行心情似乎好了几分,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熬药......” 沈景行低喃了一声,脸色一变。 听到白晓瑾在厨房做药膳,意识到她又在做什么之后,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就变得奇差无比,还带着满满的心疼。 青安也反应过来,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给封上。 “你去厨房看看今日晚膳有什么,让他们晚膳后加一道红枣山药羹。” 沈景行在青安欲哭无泪的表情中,还是将人支走了。 青安现在只能祈祷,自家殿下什么都没发现。 回到院子,沈景行悄声屏退下人,静悄悄的走进厨房,就看到白晓瑾在熬药。 沈景行站在门后,看着白晓瑾有条不紊的往紫砂壶里放着草药,默默地在门外站了一刻钟,见白晓瑾没有其它动作,心里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猜想错了。 放下心中所想,沈景行也有一天没有见到白晓瑾了,现在证明自己是想错了之后,沈景行心中的思念涌上心头,抬脚就要进去,好好抱抱白晓瑾,以解相思之苦。 却不曾想,里面的白晓瑾有了新的动作片,她挽起衣服,露出手臂,拿起一把小巧的刀片,眼也不眨地割开自己的手臂,放血进底下的小碗,放完后直接拿起旁边的药膏抹上。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显然白晓瑾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放血,这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形成的效果了。 沈景行原本抬起的脚怎么也踏不进去,他心疼极了。 沈景行看到白晓瑾原本光洁的手臂上出现了一道道丑陋的伤疤,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而沈景行自己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 沈景行也曾想,自己是不是直接进去制止白晓瑾,白晓瑾就不会再伤害自己的身体,但沈景行知道自己不能。 他了解白晓瑾的性子,就算自己现在阻止了,白晓瑾一定再找时机给他放血,既然如此,不如让自己的身体变得好起来,这样白晓瑾就不用给自己放血了。 沈景行就静静地站在门后,看着白晓瑾利索地放完血,收拾自己的伤势,见她摸着那瓶被曾她嫌弃说巨疼无比的止血膏,又在已经结疤的伤口上涂上那些制作起来很麻烦的祛疤膏。 原本那么害怕痛的、嫌麻烦的人,如今却显得习以为常,心中对害他身体的人就越恨,心中对白晓瑾也越深。 等到白晓瑾收拾好自己,药也熬得差不多时间了,沈景行这才走了进去。 “怎么一回来就忙着熬药,你该多多休息的。” 沈景行温柔的发出声响,生怕惊到了埋头认真做事的白晓瑾。 “你回来了。” 白晓瑾听到沈景行的声音,惊喜的回头,疾步走过去,抱住沈景行的胳膊 “我不累,你的身体重要。” 说着白晓瑾将头埋进了沈景行的胸膛之中,有些贪婪的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我好想你,沈景行。” 白晓瑾喃喃说道,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似乎下了决定。 沈景行心里一痛,他好多话想要跟白晓瑾说,想说你不要再放血了,想说我现在身子已经不错了,但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充满爱意的抚摸着白晓瑾的后背,气氛宁静和谐。 “就大半天而已,爱妃怎么突然就想我了?莫不是知道自己偷偷跑出去不对,想求本王原谅你?” 沈景行强忍着心中的悲切调笑道。 第二百七十七章 下毒之人 “切,我才没有!我是光明正大的出去玩的!” 白晓瑾没好气的在沈景行腰间扭了一把。 “是啊,光明正大的支开青橘、忽悠了白疏月,之后出去的。” 沈景行揉着白晓瑾的脑袋,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白晓瑾被他说的有些急眼了,离开沈景行的怀抱, “好了你也该饿了。你都工作了一整天了,我们快去吃饭吧。” “爱妃,我其实还......” “不,你饿了!吃了饭还要喝药呢!” 白晓瑾斩钉截铁的打算了沈景行,拉着人就朝屋内走去。 太子府本来是又专门用膳的饭厅,但太子府内就他们两个,自然每日的饭食都是送到栖月阁,白晓瑾房中的。 吃饱喝足,在白晓瑾的监视下,沈景行满心苦涩的喝下了那碗药,这才再度回到书房。 白晓瑾则打算留在房中,继续研究那些医书,多一手准备,对沈景行才能更有帮助。 直到夜半时分,白晓瑾找来,沈景行才从一堆书信中回过神来。 “你怎么来了?” “还不都是你,突然搬回了书房。” 白晓瑾撇了撇嘴,倒是没有责怪沈景行的意思。 随着沈景行的身体逐渐恢复,是需要接手更多的事情,等皇帝知道后更是要重新恢复原本忙碌的日子,一直在栖月阁办公也不是个事。 况且这里与栖月阁不过一墙之隔,自己来回方便,沈景行也可以走动一二。 “青安说,你拉下的公物多,我这不是怕你就直接在书房睡了,才来看看的吗,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这里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 白晓瑾打了个哈欠,自从今天在花清秋那里看到了那本古籍之后,不知怎的,她总是想看到沈景行。 “放心好了,我很快就能搞定了,别听青安瞎说。” 沈景行看白晓瑾脸色有些疲倦,哄着白晓瑾先去休息,看白晓瑾那副不放心的模样,嘴角上扬。 “怎么,不相信你夫君的话吗?” 见白晓瑾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模样,似乎马上就要点头,赶忙保证道:“好啦好啦,我跟你保证很快就完成好不好?等你洗漱完毕我就去休息。” 这才劝回白晓瑾先去休息。 沈景行没有骗白晓瑾,看着白晓瑾离去的背影,他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青安。” 沈景行冷静地叫青安进来。 “主子。”青安进来等候吩咐。 沈景行没有说话,青安静静地等待沈景行的吩咐。 沈景行闭了闭眼,冷声说道:“你之前跟我说,府里有好几个皇后和沈夜安那边的人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主子,我将他们安排在茅房和外院,绝对进不了内院的。”青安回道。 “很好,我要你......” 沈景行说到这,微微停顿了一下。 “我要你去跟皇后的人透露我跟太子妃最近的感情不和,越快越好。” “主子!” 青安惊呆了,张嘴想要追问,被沈景行一个冷眼盯住,只能住口。 “记住了吗?本王希望明天就能看到皇后的动静。” 沈景行似乎有些累了,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青安心里很是不解,但是沈景行现在明显不想细说,只能怀着满腔的疑惑,应下了这个任务。 青安不情不愿的离开后,沈景行再次唤来了孤影,二人在书房内商讨了片刻,孤影也再度离开。 书房内,沈景行站在窗边,看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孤月,心头百感交集。 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沈景行心中很是不好受,但他却也只能这么做了。 “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凤仪宫。 诺大的凤仪宫中只点亮了一只烛火,皇后手持一柄玉如意,闭着眼窝在床上,冰冷的玉如意划过肌肤,光滑的质地却抹不平她心底的伤痛。 三十年前,她还待字闺中的时候,懿皇贵妃是所有京中贵女们效仿的对象,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女儿。 当年懿皇贵妃母家一日之间大厦倾颓,可皇四子依旧执着的求取一人,那样的感情让京中所有依旧幻想着日后婚姻的女子动容。 她也曾是那些女子中的一员。 直到那天,父亲告诉她已经为她物色好了人家,当晚圣旨便到了左丞相府中。 她取代了那个她一直羡慕的女子,成为了皇四子的正妻。 从那一天起,她对婚姻的所有幻想就破灭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嫁入四皇子府三年,四皇子府妻妾成群,可除了他真心求取的那个女孩,所有人都夜夜独守空房。 她是正妻,她的夫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儿郎,先皇驾崩,四皇子登基的时候,她是真心为他骄傲。可封后大典却推迟了,当她得知他要将凤冠带到那个罪臣之女身上时,她彻底死心了。 从那一刻起,她的心里就只剩下对权利的向往了。 是她以死相逼,逼得左丞相联合重臣向皇帝施压,也是她在得知那个女人怀孕,她的孩子会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登基后的第一个孩子。 她不甘心。 皇帝从来没有给其他人机会,她们就要这么泯灭在后宫之中。 所以她给那个女人下了毒,让她们母子俱损。 也幸而她往日里都是温柔贤良的模样,让皇帝给了她最大的信任。 她还记得那个时候朝廷动荡,皇帝握着她的手,把那个女人和她腹中的孩子托付给自己的样子。 那是她的夫君,第一次那般温柔的对待她。 那样的温柔,坚定了她除去那个女人的决心。 可惜那个女人福大命大,虽然亏损了身子,却平安诞下了皇子。 可那又能怎么样?所有的毒性都被那个孩子吸收了,那个孩子天生体弱多病,这样的人就算是皇长子又能如何。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哪怕后来她也诞下了健壮的麟儿,可那个女人却用自己的命,为那个体弱多病的儿子挣来了一个太子之位。 “可惜了,姐姐,很快你就能和你的儿子团聚了。” 皇后缓缓睁开眼,眼底满是笑意。不同于平日里的温柔和善,那笑容中满是癫狂。 第二百七十八章 传宗接代 “姐姐啊,你和你的儿子都是有福气的,可惜你们没有消受这个福气的能力,现在啊,就剩下一个白晓瑾,我会帮你送你的好儿媳一起下去,到时候就没有任何事能阻止我的远儿了。” 皇后嘴角的笑容愈发的灿烂,而守在一旁的宫女则早就习惯了她这副模样,只是低垂着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娘娘,娘娘,出事了!好事!” 菊芮提着一盏宫灯跑了进来。 “大晚上的,什么事这么着急?”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不满,手中的玉如意狠狠地砸在了床边。 “菊芮你也跟了本宫多年了,怎么还是这么毛躁!” “娘娘息怒。”菊芮深知这位的脾性,赶忙跪下,爬到了床边低声汇报了起来。 “娘娘,是好消息,我们在太子府安插的自作刚刚传了消息回来,说是听青安和一个人在说......” 一个时辰前。 青安得到了消息,从书房出来,正愁眉不展呢,就遇到了打算离开的孤影。 本想上去套话,奈何半天都是他在一个人唱戏,孤影连茬都不接一下,静静地看着他,最后无奈之下,青安只能拉着孤影先完成任务。 这才有了皇后和沈夜安的人看到的那一幕—— 青安对着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不断地口吐芬芳。 究其大意大概就是太子与太子妃貌合神离,经过了郡主柳若初的事情后,两个人之间的矛盾更是到达了顶点,却还是不得不装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这却苦了青安这些下人。 每天在夹缝中生存,两头受气。 那人再三确定了一番说话的确实是青安后,才赶在宫门落匙之前将消息送了回来。 “娘娘,奴婢先前打听过,前日太子和太子妃一同去广陵府后,似乎也闹了些不愉快,这才早早的回来了。而太子殿下归途更是睡了一路,就是没和太子妃说半句话。” 凤仪宫对太子府盯得是最紧的,是以二人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传过来。 当然是在沈景行暗中点头的情况下。 只是这一点,凤仪宫的主仆却并不知晓。 “好,好,好!” 皇后撑起了身子,一双美眸中满是激动。 “娘娘,要奴婢看啊,太子妃就是一个毒妇,娘娘可知道,当日白三小姐被溺死的时候,这个毒妇还让人叫来了白家所有亲族一同观刑。” “不错,因为嫉妒同父异母的妹妹就如此害她,因为嫉妒郡主就迫害郡主至此,如此毒妇怎配为太子妃,日后就算太子去世,也轮不到她来享荣华富贵!” 皇后紧握着手中的玉如意,修长的指甲都有崩坏的趋势。 “菊芮,传本宫令,太子命不久矣,为延续皇家血脉,明日本宫亲自挑选几位贤良淑德的宫女送去太子府,为太子传宗接代!” “奴婢遵旨。” 菊芮得令,也顾不得已经夜深人静,便退下去挑选人选。 皇后手一挥,留在宫中的宫女了然,熄灭了烛光。 黑暗中,皇后极力克制着自己想笑的冲动。 一个妒妇,一个毒妇,只要有人怀上了沈景行的孩子,白晓瑾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到时候恼羞成怒打杀了皇后钦赐的美人,这太子妃的位置她就别想坐稳! 而她的远儿,自然也会看清这个狐狸精的真面目。 “一个商甲之家的女儿,妄图一步登天!想都别想!” 第二日一大早,宫门刚刚打开,一个面容和善的嬷嬷便带着一队美人走出了宫门,每个人都是菊芮连夜挑选的,可以说是环肥燕瘦、争相斗艳。 而这支队伍却停在了太子府门前。 “古嬷嬷你怎么来了啊。” 太子府的门房第一时间,将人应了进去,心里却叫苦不迭。 皇后身边的嬷嬷带了这么一队美人来,一看就是不怀好意,可偏偏身为太子妃的白晓瑾天不亮就去城外的村子买一种据说很难得的草药去了。 好在青橘还留在府中,一听这事,便赶到了前厅。 九个样貌各异的美人正在前厅搔首弄姿,那身上各异的香粉味,让青橘有一种逃离前厅的冲动。 “哎呀,青橘姑娘,不知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在哪呢?我可是带了皇后娘娘的凤令来的。” 古嬷嬷见来了人,也不站起来,笑眯眯的看向了青橘。 青橘知道这个人并非等闲,开口也极其的客气。 “古嬷嬷来的不巧,我家娘娘天不亮便出城去为殿下采办药材了,殿下如今身子不好,这个时辰还在用药呢。” “哎呀,这太子妃娘娘与太子殿下还真是恩爱啊,简直羡煞老奴呢。” 古嬷嬷顺着便夸赞道,只是眼珠一转话锋却又一转。 “可惜啊,太子妃娘娘侍奉殿下两个多月了却始终没有身孕,如今殿下身子不好,皇后娘娘挂念的很,生怕太子殿下没办法延续皇室的血脉呀。” 青橘一听,在心底翻了个白眼,皇后的意思还真是明显呢。只是不等她开口,那古嬷嬷便继续说道,“所以特命老奴我带了赵太医来为殿下瞧瞧身子。” 古嬷嬷伸手指了指一直站在一旁的赵太医。 见状青橘彻底翻了个白眼。 这赵太医是左丞相推荐入宫的,谁不知道他是皇后的亲信,这一张嘴还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不劳皇后娘娘费心了,我们府上有自己的府医,还有王太医在一旁瞧着,殿下用不惯旁人,就不劳烦赵太医了。” 青橘被这一屋子的香粉味熏得头疼,还是极其克制的回绝了。 “诶,不是我说呀,这诺大的太子府怎么一个小丫头就说了算......” 古嬷嬷眉头一挑就打算发难,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本王诺大的太子府,一向是青橘打理,怎么古嬷嬷有什么意见吗?” 青安搀扶着沈景行走进了大厅。 古嬷嬷有些不屑的看了这个孱弱的太子一眼,却还是不情愿的站起身行了一礼。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奴家见过太子殿下~” 那一屋子的莺莺燕燕随即俯下身去,一同开口,那婉转做作的声音下了青橘和青安一条,二人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第二百七十九章 留下来了!? “太子殿下呀,皇后娘娘与懿皇贵妃情同姐妹,对太子殿下和十二皇子都是格外怜惜,皇后娘娘也是想殿下留下一丝血脉呀,这日后也好有个念想。” 古嬷嬷抹着眼泪就开始说些大逆不道的话。 就算如今所有人都知道沈景行命不久矣,可这些话也不是能摆在台面上说的。 一听这话,青安和青橘登时就不乐意了,沈景行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本王自然感谢母后的好意,只是古嬷嬷未免太过放肆了,这样的人留在母后身边伺候还真是......” 沈景行话没说完,眼睛一眯,坐在了主位之上,青安会意,手一挥,就有一队侍卫走进了前厅,将古嬷嬷围住。 古嬷嬷没想到一个已经要不中用的太子真的会对自己动手,直到被侍卫压在了凳子上才慌了神。 “太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老奴可是带着皇后娘娘的凤令来的,莫不是殿下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 “哼。” 沈景行冷哼了一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抬眼看去,眼底满是冰冷。 “本王敬重母后,才不忍母后的名声被你这种老东西败坏,古嬷嬷先是冲撞本王,如今又挑拨本王与母后的关系,其罪当诛!看在你是母后身边人的份上,本王留你一条狗命!” 说罢,青安手一挥,侍卫手持木板就搭在了古嬷嬷臀部。 这些侍卫都是真刀真枪练出来的,手里那里会留意什么轻重,一时间前厅里满是古嬷嬷的惨叫声。 一众美人和赵太医都吓得噤若寒蝉。 “赵太医别愣着了,母后不是让你来给本王诊脉吗?” 沈景行手中的折扇一合,目光落在了赵太医身上。 事已至此,赵太医也只能应着头皮上,手还没搭在沈景行的脉搏上,就背出了,皇后吩咐的话。 “回禀殿下,殿下身子康健不少,是可以行房事的,殿下体内的毒也不会祸及子孙,而且以殿下如今的脉象来看,怕是不日就会康复。” 闻言沈景行眼中闪过一丝喜色,挥了挥手,带着几分轻佻的目光迫不及待的移到了那九个美人身上。 那目光让在场的青橘和青安都心头一跳。 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从古嬷嬷带人上门的那一刻起,青安就隐约察觉到了昨晚沈景行让自己干那事的原因。 可有了上一次的事情,就算沈景行没有明说,青安也知道,这次自己若是再说出去,恐怕自家殿下会被活活气死顺便带着自己陪葬。 而青橘则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知觉告诉她,自家殿下似乎又要作死? “既然母后都发了话,那本王也不好拂了母后的美意,你,你,还有你,过来。” 沈景行将这九人上下打量了一圈,终于选了三个出来。 三人可以说是各有千秋。 一个长相极其艳丽,穿着露骨,大胆的朝沈景行抛着媚眼;一个唯唯诺诺的,身材却前凸后翘形成了极大地视觉冲突,还有一个腰细腿长,身若无骨。 三个人纷纷上前,沈景行手中的折扇挑起她们的面颊细细打量了一番,又带着几分轻佻的用折扇在三人的身上拍打了几下。 那个穿着露骨的嘴里已经开始发出些许的低吟,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看着沈景行。 “行了就你们三个了,入了本王的眼,青安,派人带她们去清溪苑隔壁的四季堂住下。” 沈景行嘴角咧了咧,十分满意的拍了拍手。 “殿下,都说是四季堂,怎么只有我们姐妹三个?” 那个身若无骨的也不甘示弱,几乎要坐在了沈景行身上,胸前的雪白已经贴在了沈景行胸膛上。 就在青橘觉得沈景行该一巴掌扇飞这人时,沈景行只是用手中的折扇轻佻的勾起了这女子的一抹长发。 “你说......本王,算不算第四个?” “殿下,自然算。” 那女子见状大喜,就打算欺身而上,这次沈景行倒是躲开了。 “诶,不急于这一时,先安顿下来再说。青安,带他们下去吧。哦对了,劳烦赵太医把古嬷嬷和其他几位姑娘带回去。” “替本王多谢母后的好意,只是再多本王就消受不起了。” 说着沈景行拍了拍赵太医的肩膀,用一种大家都是男人,懂的都懂的眼神看了眼其。 看的青橘嘴角抽搐了几下,当即告退。 路过神色复杂的青安的时候还顺便甩了几个眼刀,青安心头大呼委屈。 他这次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恰好这时白晓瑾带着白疏月也采买够了药材回来,就看见三个美人遥遥而去的背影。 “青安?她们是谁?” 青安想跑,却被白疏月逮住了,只能欲哭无泪的朝白晓瑾行了一礼。 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什么倒霉的事情都被他碰上呢。青安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回禀娘娘,皇后娘娘一大早送来九个美人,说是趁太子殿下还......健在,为殿下留下一丝血脉,传宗接代。” “九个?她是想让沈景行传宗接代还是精尽而亡?” 白晓瑾眉头一挑。 别说沈景行命不久矣的时候,就是现在,一晚上一个也能精尽而亡了。 “所以......所以殿下只挑选了三个留下来。” 说到最后青安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他家殿下何止是挑选了三个留下来,刚刚那场面,若是白晓瑾在的话,估计得当场掀了屋顶。 “什么意思?” 看出青安的神情不对,白晓瑾也意识到,沈景行似乎是真的挑选了三个留了下来。 “青安,你老实告诉我,究竟怎么了?” 白晓瑾的第一反应与青橘同样—— 太子殿下脑子又不合适了。 但总该有点什么,而不是如此毫无征兆的开始吧。 青安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这次是真的基本啥都不知道啊。 正好此时从前厅走出的沈景行解救了青安,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白晓瑾索性走到了沈景行身前。 今日的沈景行一身明艳的紫色,头上的发冠也是紫色和银色相交,手上还拿了一把折扇。趾高气扬的样子像极了一直开屏的孔雀。 按照白晓瑾的话来说——病得不轻。 第二百八十章 行房 “沈景行,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 沈景行一脸疑惑地看向白晓瑾,随即反应了过来,笑出了声。 “晓瑾,你说的是那几个女人吗?晓瑾我该谢谢你,刚刚赵太医帮我看过了,你真的保住了我的命,你放心本王惦念你的救命之恩,太子妃的位置会一直是你的。” 说着赵太医带着人拖着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的古嬷嬷也走了出来,冲白晓瑾行了一礼才匆匆离去。 “不过呀,本王身为太子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延续血脉的,更何况......” 沈景行说着将手中的折扇插在了腰间,手指挑起了白晓瑾的面颊。 “更何况,本王是个正常的男人,是有欲望的,既然太子妃不愿意满足,本王自然要另则他人了。” 一番话说的白晓瑾又气又恼,而青安则早就见情势不妙溜之大吉了。 只有白疏月站在那里气呼呼的扶着白晓瑾,张口就要骂人,却被白晓瑾拦下。 白晓瑾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人,强压着心底的怒火。 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个人是有难言之隐的,就是偶尔犯病而已,一定要冷静。 “我们回去!” 白晓瑾拉这白疏月就走,末了还是没忍住,路过沈景行的时候,用力踩了其一脚。 听着身后的呼痛声,心情才舒畅了些许。 “娘娘,疏月,你们回来了。” 回到栖月阁,第一眼就看到了因为目睹了刚刚全程而正在拿院子里练武的木桩子撒气的青橘。 “青橘你这是怎么了?” 白疏月也气呼呼的上去砸了两拳,不得要领的她手登时就红了起来。 “没什么,娘娘,奴婢活动一下筋骨。” 虽然目睹了沈景行的所作所为,但青橘也下意识的认为沈景行不过做戏罢了,便也没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白晓瑾。 “娘娘这是已经见过了?” 注意到白疏月的怒气,青橘心中也有了几分定夺。 “嗯,见过了,你家殿下的抽风是不是间接性的?以前也有吗?” 白晓瑾一边收拾着买回来的新鲜药材,一边很是无奈的询问青橘。 青橘一时语塞,她现在也不太清楚自家殿下是不是脑子清醒了。 好在白晓瑾也没有要她回答的意思,只是自顾自的吐槽,顺便又给还一直为了刚刚没骂一顿沈景行而愤愤不平的白疏月解释。 “刚刚赵太医刚好带着那些人路过,毕竟不是自己人,沈景行就算要解释什么也只能作罢,晚些等他回来用膳,我在问一次便可。” 这一次沈景行要是再不说实话,就别怪她用一些非常手段了! 白晓瑾想着,手中的药材险些化为灰烬。 可惜这一等便等到了天黑,午膳的时候青安说沈景行出府了,而晚膳的时候沈景行更是随便派了个人说是他去四季堂用晚膳,今夜便留宿在四季堂了。 “他愿意在哪在哪!干嘛还要来和小姐说!” 白疏月简直要气炸了。 青橘眨了眨眼,口中有些干涩,最终还是说了一个不太好的猜想。 正常来说,太子妃身为太子正妻,掌管太子内宅,太子临幸了谁,是什么时候,就连几次都会清楚地记录下来,送来给太子妃过目,以便太子妃管理内宅。 “太子留宿在哪里,宠幸了什么人都要在后宅中记录的清清楚楚,殿下和娘娘成亲不久,府中也从未有过别人,娘娘还未曾让人专门管这些......” 青橘的声音越来越小,她能清楚地看见白晓瑾手中的筷子已经出现了弯曲。 “啪——” 筷子应声而断。 白晓瑾面如点墨。 “小姐......” 白疏月也顾不得生气了,十分担心的看向白晓瑾。 “换一双筷子吧,青橘你告诉青安把今日的药煎好,给沈景行带过去。” 过了许久,白晓瑾才说服了自己,一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 好在她先前就存了不少自己的血,不然现在这种情况,她是真的下不去手放血给沈景行治病。 什么垃圾玩意! 另一边的书房内,青安再次被关在了外面欲哭无泪,不用猜都知道里面的人正是孤影。 “都查清楚了?” “是,殿下,查清楚了,是那个名唤贺水淼的女子。” 孤影递上一张画像,正是被沈景行留下的三个美人之中那个乖巧文静,却身材火辣的。 “好,通知她今夜侍寝。” 沈景行将画像撇到了一侧,看都没在看一眼,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殿下吩咐我找的人已经找到了,是个死囚,已经偷偷带回了府,就在密室之中。药物也准备好了,是西域那边流传过来的秘药,只会让人记住他们以为的。” “好。去做准备吧。” 沈景行闻言依旧没有睁眼,点了点头。 直到青安敲响了书房的门,端上了那碗加入了白晓瑾血液的药,沈景行才终于有了些动静。 “殿下,时候不早了,殿下也忙碌一天了,不如用了药就回去休息吧。” 青安端上要,试探性的询问道。 “也好,吩咐下去,今夜就让四季堂的那个贺水淼服侍本王。” 闻言青安手一抖,若不是因为这药里加了白晓瑾的血,他怕是能当场洒在沈景行身上。 沈景行倒是不动声色的接过汤药一饮而尽。 口中弥漫着血腥味,他神态自若,却双目无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四季堂。 入夜太子府内一片冷静,只有四季堂中的一间厢房灯火通明,但那烛火也在不久后一一熄灭。 黑暗中,一道灵活的黑色身影避开了守护的暗卫,飞上了四季堂的屋顶,正是身着夜行服的白晓瑾。 没有暗卫发现...... 是想让她看见吗? 白晓瑾就那么屹立在四季堂的屋顶上,看了看四周“纯瞎”的暗卫。 屋内逐渐传来一些声音。 “嗯......殿下,别这样,人家第一次呢......人家怕。” “殿下,你轻点好不好。” 独属于少女的娇吟让白晓瑾的心凉了半截。 随即便听到了一声轻笑。 那声音...... 屋内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男欢女爱之声传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买醉 纵然没吃过猪肉白晓瑾也见过猪跑,她定了定神,蹲下身自,犹豫了良久,还是掀开了屋顶的瓦片。 屋内一片漆黑,透过月光却能看到两道赤条条的交缠在一起的身子。 月光下,屋内散落的衣服上静静的躺着一块玉佩。 同样的另一块正挂在白晓瑾的腰间—— 正是沈楠歌当日给二人补上的新婚贺礼。 眼前有什么东西模糊了,白晓瑾不知道她是怎么翻下的屋顶,落地的时候却因为脚步部分而跌了一跤。 膝盖火辣辣的疼。 身后的男欢女爱之声却越来越大。 白晓瑾现在只想不管不顾的离开这里。 听着那声音,再联想着沈景行留下她们的意图,内心翻滚,眼角的泪水被白晓瑾硬生生的逼了回去。 她能忍受沈景行为了保护她而推开她。 能忍受他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 可如果这一切让沈景行有了随便......的理由,那她不接受。 她能理解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但她接受不了,那个男人明明嘴上说着爱她,这辈子只有她一个人,却那么轻易地抛弃那些诺言。 甚至还可能是打着保护她的旗号。 什么身不由己。 都是狗屁! 白晓瑾没有回到栖月阁,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白疏月和青橘的关切。大半夜的她穿着夜行衣游荡在街上,敲开鹤亓楼的大门,随便拎了两桶酒,不等掌柜的发问,就翻墙而去。 一个人到京城的一处高楼屋顶上喝,坐在高处,看着远处的风景,喝着烈酒,这种滋味,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白晓瑾觉得,这酒瓶里的酒,还真烈。 可是,平时喝的时候,也没感觉它这么烈呀,今天,她是心里苦,心里一苦,再碰上酒,就觉得它烈了。 楼下,沈齐远刚好经过,最近,沈景行重病之后,沈齐远被皇上委派了很多政事,他忙的脚不点地,这几日更是为了躲避皇后安排的皇子妃人选而又要了巡逻的差事。 此时正好带兵路过这里。 沈齐远骑在马上,一仰头,就看见了屋顶上的白晓瑾,她的身影是那么显眼,同时也孤独。 见此,沈齐远拉停马。 士兵们也停下,然后,纷纷看向屋顶上的人。 “二皇子殿下,这......” 京城是有宵禁的,但眼看着沈齐远似乎人的屋顶上的女人,手下的士兵也有些犹豫。 “是个熟人,你们继续,本王去看看。” 明明和皇帝发过誓,但这一刻,看着白晓瑾孤独的身影,沈齐远克制不住的下了马。轻功施展开来几个起跃来到了白晓瑾身边。 白晓瑾也看到了沈齐远,不过,她没理他,继续喝自己的酒,整个人,已经喝得有点醉态了,不过,白晓瑾的头脑是非常清醒的。 他看着白晓瑾这样,默默叹了口气,朝她走过来,来到她身旁坐下,沈齐远平静地问她。 “你怎么了?” 听着沈齐远的话,白晓瑾没吭声,她继续喝她自己的,不想理任何人,不止沈齐远。 沈齐远见白晓瑾不理自己,只顾一个劲地喝酒。 他沉默看了一下。 然后,沈齐远拿过另一罐酒,他也喝起一口来,烈酒辣肠,沈齐远感觉整颗心都颤了起来。 他看向白晓瑾,说着她。 “有什么烦心的事,就向我说嘛。” 然而,白晓瑾听着,她终于回了一句。 “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一听,沈齐远怔了怔,不过,他随即反应过来,沈齐远心内感觉有些苦涩,他没表现出来,只是问着她。 “怎么了?又和皇兄吵架了?还是皇兄欺负你了。” 白晓瑾不回答,继续喝自己的闷酒。 沈齐远见她这样,他也喝起来,他说着。 “其实,我们男人真的不是都这样,只是,你没有遇到良人而已,世间男儿,还是有深情的。” 白晓瑾听着,她不喜欢听这话。 这似乎将沈景行从前的深情全部都踩在了泥里。 “有吗?我不信,我没看到,在哪儿?你给我找出一个来。” 白晓瑾平日里是千杯不醉,可是此时似乎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红着脸看向他,声音里多了几分委屈和骄纵。 她对沈景行,还是抱有希望的,然而,真的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连沈景行都不是,她不相信,世间还有深情男。 沈齐远听后,他也看着白晓瑾,回答。 “眼前不就有一个么?” 见他说他自己,白晓瑾打量了他一眼,她收回视线,继续喝酒,没理他。 沈齐远见她不理自己,存了心,想哄她开心。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呀,看不见的东西,就说没有,可是,看得见的东西,又不承认。” 白晓瑾终于听不下去了。 她转头来看他,说着。 “每个人都特别自恋,总认为自己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人,别人做得出来的,自己做不出来,你自认为你深情,可在被人那里却什么都不是。” 白晓瑾又收回视线,继续喝酒。 沈齐远脱下了自己薄薄的外衫披在了白晓瑾身上。 白晓瑾却是下意识的躲开了。 见状沈齐远轻笑了一声,没有强求。 “你当日和我说过,你不会后悔的。如今坐在这里可是后悔了?你若是后悔了,我也绝不后悔,我可以带你走,不要这京城的一切。” “晓瑾,我知道大哥他定然又惹你伤心了,你跟我走吧,我绝对不会辜负你,绝对不会让你伤心。如果是因为我不是太子的话,那你等我,我会坐上那个至尊之位,再来迎娶你。” 在沈齐远看来,一切都无所谓。 不管白晓瑾爱不爱他,不管白晓瑾爱的是身份还是地位或者其他什么的,他都可以给她,只要她留在他身边。 白晓瑾听后,又灌了一口酒,她冷淡地回了句。 “不关这些的事。” 她从来不是那种注重身份地位的人,如果沈景行是沈齐远,而沈齐远是太子,白晓瑾同样会爱上沈景行,而不是所谓的太子。 白晓瑾爱一个人,只因为那个人是那个人。 而不是说,随便一个地位就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双生 如果真的爱地位,那她爱的不该是太子,而是坐在皇帝高位的这个人,谁坐皇帝位子,她就爱谁。 沈齐远听着,他不理解。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喜欢我,而是喜欢太子?难道不是因为沈景行坐在太子的这个位置?” 见他较真了,白晓瑾看过来。 她也较真了,纠正他。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沈齐远没吭声,沉默地看着她。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你就帮了我,你对我以诚相待,是京城中来之不易的,我把你当做朋友来看待。” “你为人温和细腻、处事光明磊落,你身上有很多闪光点都吸引着我,吸引我和你成为知己好友。” “其实我当时也不清楚为什么最后选择的还是沈景行,或许是因为沈景行......就是沈景行吧。” 无关其他。 二人的缘分或许从沈景行的画像展开的那一瞬起就开始了,或者更早,早到白晓瑾翻上墙头却意外撞倒了沈景行,早到沈景行在白家墙头看到白晓瑾的那一眼。 早到,白老爷子为二人定下的那一纸婚约。 “沈齐远,遇到了沈景行后我才明白,有些东西或许真的是天注定的。” 白晓瑾闭上了双眼,遮住了那双满是复杂和痛苦的眸子。 可她没想过这条天注定的路会走的这么难。 而沈景行这一次会直接踏破她的底线。 沈齐远神情复杂。 听着她这么冷静地说出,不喜欢自己的那些因,沈齐远觉得,这需要勇气,因为,如果她嫌弃这些的话,那他是不可能为她改变。 沈齐远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喝酒。 白晓瑾见他不吭声,她也收回视线,继续在那喝酒,虽然京城美男千千万,然而,极度符合自己心中想要的标准,好像也就只有沈景行一人了。 有时候,是真的这样很无奈的。 虽然人那么多,可是,最后比较下来,会发现,真的只有那个人,才最符合自己的要求。 可沈景行很不争气。 他做了伤害她的事,白晓瑾也曾想过不要再理他了,然而,舍不得放下的感觉,它真的就是一种感觉,她是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就如,她现在无法控制自己不伤心。 这些东西,就是一种情绪,是控制不了的,人,真的太高估自己了,心情平静的时候,以为自己可以控制自己,其实不可以。 两人在那喝酒。 沈齐远一直陪着她喝,喝了非常多的酒进去,夜色也从深夜,慢慢地转为后半夜,然后,是天亮这么一个轮回。 天快亮了,现在还很早。 沈齐远看到,天灰蒙蒙起来,待会,就要亮了,没想到,两人在这喝酒喝了一整夜。 这么看来,漫漫长夜,其实真的没有多长,没有几个时辰。 就好像他能陪伴在她身侧的时间一样。 而另一头,屋内是男欢女爱之声,四季堂的密室中,沈景行却是坐立不安,看着密室中微弱的烛火,有些无力的靠在墙上。 另一面墙突然打开,沈景行看去,正是孤影回来了。 “殿下,娘娘来过了,又走了。” 孤影言简意赅的汇报着情况。 “她都......看见了?” 沈景行口中一片干涩,声音沙哑。 “是。” 孤影点了点头,一动不动的立于墙侧。 “罢了,里面的人你看好,在用两天便处理干净。” 沈景行有些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强迫自己说出完整的句子来。 他无法想象他的小姑娘现在会有多难受。 他再一次背弃了他的承诺。 甚至让她看到如此残忍的一幕。 那个本该在他的保护下不再受半点伤害,不再受半点委屈的小姑娘...... “殿下,那个女细作怎么办。” “先留着,随时准备处理掉。” 沈景行睁开眼,冷漠的吐出一句话来。 皇后没那么傻,送来的九人中不可能都是细作,今日早上沈景行精挑细选了许久才选定了这三人,果不其然,那个名唤贺水淼的便是皇后派来的细作。 而此时正在外间和贺水淼行鱼水之欢的人正是先前沈景行让孤影从天牢中替换出来的死囚。 屋内早就点上了一种迷香,有催情的作用,且结束后,吸入者的记忆会出现一定的偏差。 足以让贺水淼以为和自己行了周公之礼的的确是太子沈景行。 “殿下,属下还在查双生蛊的事情,或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 看沈景行这副模样,孤影也有些不忍,终是开口劝慰了一句。 “好,你下去吧。” 沈景行并没有听进去,只是疲惫的点了点头。 随着密室的门被合上,孤影当日带回来的信纸上的内容再度浮现在沈景行的脑海之中。 南疆秘术——双生蛊。 由南疆苗人中的特殊的存在——蛊师炼制而成,经历几个阶段。 幼年阶段蛊虫在特殊的人体内成长,而蛊虫成年后便会化为茧吸收被寄生者的身体营养,最后蛊师会将特质的毒针刺入被寄生者的死穴之中,让成年蛊虫陷入类似于冬眠的情况。 而后被寄生者的尸体会因为蛊虫冬眠时分泌的独特毒素不在腐败。 而在蛊师的笛音催动下,蛊虫会被唤醒,破茧而出,配合蛊师的笛声,让看到蛊虫破体而出的人产生一种幻觉,而蛊虫会化身成蝴蝶模样,扑向附近的活物。 一旦与之有所接触,就会陷入昏迷,而蛊虫也会就此寄生在活物身上,并且在两个时辰内诞下新的,也是真正的双生蛊虫。 一个双生蛊的母虫需要寄生在六个人身上才会发育完全,这也正好对应了广陵府发现的那六具尸体。 而同一只母虫会在周围的所有活物上同时寄生自己的子虫,这些子虫的宿主便会产生一个特性——同生、共死。 子虫寄生完毕后,就会在寄主体内分泌一种毒素,这种毒素很难断定是什么,前期也不会被察觉到,只有累积到一个临界点才会爆发,带走宿主的性命。 而同一批被寄生的宿主也会一同死亡。 沈景行还记得白晓瑾骄傲的说起自己百毒不侵时的样子。 第二百八十三章 是人话吗? 这就意味着蛊虫虽然对白晓瑾起作用,但蛊虫分泌的毒素不会伤到白晓瑾分毫。 那最终因为那毒素而死的人只能是他。 可他的死,这一次却会带走白晓瑾的性命。 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杀了对方。 让体内又子虫的一方,杀了另一个体内有同一个母虫的子虫的一方。 另一方便可以存活下去。 沈景行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本就身体虚弱,毒素的临界点只会更早,而他要在这之前想办法让白晓瑾毫无愧疚的杀了他。 之后好好的活下去。 他也曾寄希望于白晓瑾百毒不侵的体质,让这双生蛊失效,可结果是让人失望的。 蛊终究与毒不同。 白晓瑾能避免的只有子虫分泌的毒素罢了,却逃不开被寄生的命运。 天快亮了,沈齐远喝得,其实也有些醉意了,不过,他脑子还清醒,反观白晓瑾,她应该是真的醉了,而且,醉到脑子都不清醒的那种。 看着她趴在自己膝盖上睡觉,沈齐远摇醒她。 “白晓瑾,醒醒。” 然而,换来白晓瑾有点呻吟的声音。 “我没醉……” 听到这话,沈齐远笑了笑,他回应着她。 “是,我知道你没醉,不过这里不太安全,你不能在这里休息,很容易掉下去,来,我送你回去吧。” 说着,沈齐远扶她起来。二人昨晚喝到最后,在白晓瑾的坚持下,沈齐远又去弄了几坛子烈酒来,到最后全进了白晓瑾的肚子里。 白晓瑾跟着沈齐远下了屋顶,来到地上,她有点站立不稳,由沈齐远搀扶着回去,脚步走得摇摇晃晃的那种。 不过,这一走,她好像清醒了不少。 白晓瑾一直在那说着。 “我没醉……” 沈齐远听着她这话,一边搀扶她回去,一边应。 “是,你没醉,我先送你回去。” 回到太子府,沈齐远依旧没走,准备送白晓瑾回房休息,他才放心走人。 门房看到白晓瑾和沈齐远一同回来虽然很是惊讶,但也只是派人去通知了已经焦急了一夜的青橘他们。 白晓瑾挣脱了沈齐远的搀扶,似乎恢复了些许的清醒。 只是吹了一夜的风,加上喝了一夜的酒,此时头晕脑胀的,疼得厉害。 “殿下真棒!这花开的真好看,就像奴家和殿下一样。” 路过花园的时候女子的娇声如同叽叽喳喳的麻雀一般在耳边吵着。 白晓瑾捂着头看去,正是沈景行,而他怀中的那人不正是昨夜春宫的女主角嘛。 沈景行和那个女人看见两人,也停下,双方就这样互相看着双方,白晓瑾看着太子跟那个女人,她怔怔的,有些呆。 沈齐远沉默着,没打招呼,没吭声。 沈景行看着两人,他先是沉默,然后,淡淡看一眼的感觉,他什么也没说,甚至没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他直接就绕开走了。 贺水淼见状,也不敢多话。 她立即跟上太子,也默默地走去。 然后,白晓瑾和太子擦肩而过,他一副冷漠的神情,白晓瑾看着前方,当他从身旁走过,她的心口非常凉,并且非常痛。 抑制不止的痛苦。 很想让自己表现得潇洒点,可表面再怎么装,心内痛苦的就是痛苦的,这种痛苦,痛苦得白晓瑾的脸上也有痛苦之色了。 情绪,永远是人类控制不住的东西。 比如害怕,比如愤怒。 一旦触到那个点,就会有这种感觉,是保持不了心情平静的。 沈齐远见状,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白晓瑾。 她一脸悲凉地看着前方。 沈齐远感觉,她都要哭出来了,只不过,又要面子地强忍着而已。 看着白晓瑾这样。 想起那一次和沈景行争吵的时候,他的样子,怒火在心底燃烧。 他实在看不得她受委屈的样。 沈齐远一下转头回看,看向沈景行,他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愤怒。 “臣弟参见太子殿下。” 沈景行停下,身边的贺水淼也停下,贺水淼回头看了看,清纯的面颊上满是紧张和害怕,不过,沈景行没有回头。 他只是站定在那,冷着一张脸。 看着沈景行这样,沈齐远冷怒着走上前几步,质问。 “皇兄,皇嫂乃是皇兄亲自求取的太子妃,是皇兄的正妻,看见自己的妻,难道,皇兄问都不问上一句吗?” 沈景行听到这话,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他缓缓转过身来看着两人,目光最终停留在了白晓瑾身上,再开口语气里满是讥讽。 “一个是本王的皇弟,一个是本王的太子妃,事已至此,有什么好慰问的?本王的太子妃果然同她母亲一样!” 白晓瑾一直背对着站在那。 身子却已经开始不断地颤抖。 沈景行果然知道如何才能伤她最深。 沈齐远向前几步,双眸中是掩盖不住的怒火,低哑的嘶吼着:“沈景行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所些什么!?” 沈景行不屑地一笑,手搭在了贺水淼的肩上,轻佻的看着二人。 “难道不是吗?你们之间的那层关系,还要我再说吗?一大早的,你们就在一起,作业太子妃还一夜未归,你们昨晚也在一起了吧?半夜三更,孤男寡女,在一起,能干什么好事? “沈景行,你要是不会说人话就别说!” 白晓瑾被气得心口直疼,深吸了一口气,火气却也上来了。 而沈齐远听着这些污蔑的话,看着沈景行满不在乎的表情,早就被气得失去了理智。 “沈景行你疯了吗!你怎么能这么说晓瑾!我告诉你你别以为你是我皇兄我就不敢对你动手!” 说着,就要冲过去打太子。 沈景行一见,脸色一沉,他也有准备回手的意思。 白晓瑾看着这一切,在沈齐远动身时,她一下扑过去拉住沈齐远,白晓瑾冷声提高声音。 “行了。” 沈齐远被她拉住,他挣扎着挣脱,回头看白晓瑾,气愤不已。 “晓瑾你放开我,我今天非得要教训他一顿不可。” 沈景行看着这一幕,没吭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没必要了 白晓瑾拼命拉住沈齐远,她冷着脸、冷着声回答。 “没必要,沈齐远,没必要为了这种人,把事情闹大,要是闹到父皇那儿去,不好。” 听着白晓瑾这样说,沈齐远才停下。 他怔怔地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见沈齐远终于冷静下来了,她看向沈景行,两两相望,白晓瑾试图从沈景行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可让她失望的是,那双平日里满是温柔和宠溺的黑眸里此时波澜不惊,甚至写满了无情。 “沈景行你知道吗,一个月前我从养心殿出来,鸿儿来找我,那天我答应他,最多一个月,我们一定能带他出宫玩。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白晓瑾突然轻笑了一声。 鸿儿扑在她怀里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只是当初期待的那个人似乎不一样了。 沈景行闻言,眼中有些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毫无变化,他看着白晓瑾,没吭声。 “沈景行,不管是因为什么,这一次,我真的很难过,也很失望。” 白晓瑾说完,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后,就拉着沈齐远走了。 “我们走。” 沈齐远有些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不过,他没反抗,跟着白晓瑾走了。 沈景行沉默地站在那,看着两人的背影,眼底涌出无尽的哀愁。 “真是晦气,你先回去歇着吧,本王忙完便去看你。” 饶是如此,他也只能强压着内心的悲凉,用手中的折扇宠溺般的敲了下贺水淼的额头,示意她先回去。 贺水淼不疑有他,转身回到了四季堂。 回去的路上,沈齐远欲言又止,他有话想对白晓瑾说,然而,看到白晓瑾现在这副冷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那个贺水淼他曾在皇后宫中见过,皇后有意将她留在他身边做个通房丫鬟,只是当时沈齐远拒绝了。 可却没想到再见到确实在沈景行的身边。 想到白晓瑾昨晚的样子,他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这时,两人回到了白晓瑾的住院。 走进院子,白晓瑾停下,她转身面向沈齐远,一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她冷静地对他说。 “多谢相送,你先回去吧。” 闻言,沈齐远看着她这模样,他知道,她现在还能这么冷静,一切只不过是在强撑而已。 其实,她的心内,应该早已千疮百孔了。 沈齐远在心内想了想,组织了语言,然后他对她说。 “晓瑾,我知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当日说过的我绝不后悔,我沈齐远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接受我的那一天。” 此时的白晓瑾听着沈齐远的表白有些无力。 有那么一瞬间,她有些懊恼的想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兄弟。 明明很多事情,她已经说过无数遍,可这两兄弟确实谁也不听。 沈景行是这样,沈齐远也是这样,沈景行明明知道,她跟沈齐远到底是什么关系,可他心知肚明,嘴上却硬要那样说。 就是要故意气她。 而此刻她甚至想用同样的伤人的方式告诉沈齐远。 就算她跟沈景行闹矛盾,两人不和,她也不会跟沈齐远产生什么后续,她宁愿单身,也不会考虑沈齐远的,他到底懂不懂? 可是,沈齐远不懂。 说什么他都不懂,总以为,她跟沈景行闹矛盾,他的机会就来了,她失去沈景行,一定会转投他怀抱。 白晓瑾摇了摇头,随即就恢复了清醒。 她不能也不应该把现在因为沈景行而产生的情绪施加在沈齐远身上。 明明沈齐远什么都没做错,而自己是真的欠他的。 “沈齐远,谢谢你昨天愿意陪这我,你先回去吧,我同样也是那天的话,我和你永远都不可能,这与沈景行或者任何人都无关。” 不可能只是因为她从未对沈齐远动过心,也从不可能强迫自己对真的爱护自己的人装出一副动心的样子。 沈齐远不会介意。 可她知道这样对沈齐远不公平。而那样的事情也绝非她能干出来的。 “晓瑾,我......” 沈齐远愣了一下,想要继续说些什么却被白晓瑾打断了。 “王妍对吗?皇后想给你纳为妃的那个姑娘,我听楠儿说过,是个很温柔的姑娘,从小被呵护着长大,却也没有骄纵的个性,还有其他很多姑娘,你不能一直吊死在我身上。” 白晓瑾揉了揉眉心,努力劝慰着沈齐远。 “那你呢?为什么你要吊死在沈景行的身上。” 熟料沈齐远却一句话将她噎了回去,看着白晓瑾的目光中也充满了受伤。 “晓瑾他们谁都可以劝我娶妻生子,可唯独你不行,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怎么能,怎么忍心就这么......” 沈齐远说道最后双目也有些翻红,那眼底的悲伤,让白晓瑾产生了慢慢的负罪感。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沈齐远说。 “罢了,罢了 是我对不住你,我明明连劝解自己都做不到。” 白晓瑾突然释怀般的一笑拍了拍沈齐远的肩膀。 “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 经历了太多伤心,现在,白晓瑾只想静一下。 她只想过一段平静、不受打扰的生活。 她需要治伤,需要疗伤,需要躲起来,像动物一样舔伤口,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 这样一个简单的理由足以让沈齐远妥协。 “好。” 沈齐远听后,怔了怔。 不过,沈齐远仍旧不死心。 “好,我先回去,白晓瑾,你先冷静一点,还有,我依旧还是那句,我不会轻易放弃的,希望你可以回头看看我,我一直在那里,站在原地等着你。” 白晓瑾没吭声。 她不想说话,刚才,已经濒临她崩溃的边缘了,如果再跟沈齐远说下去,白晓瑾可能真的会崩溃。 沈齐远转身离去,白晓瑾看着他的背影,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转身回房。 走回卧房的路上。 白晓瑾想着自己,她想明白了一点,有时,她太高估自己的情绪控制了,就像刚才,沈景行说那番话的时候,她真的接近情绪失控。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不会再糟糕了 回到栖月阁内,焦急等待了一晚上的青橘和白疏月赶忙迎了上来。白晓瑾没有开口,早就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的二女就十分体贴的将她扶进屋内。 一个递上了浸了热水的帕子,一个端上了一杯暖胃的茶水,便纷纷退下,替白晓瑾关上了门。 白晓瑾在桌旁坐下,她坐在那,温热的茶水下肚,才让她之前那种轻飘飘的感觉消失殆尽。 心情却难以平复。说打底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让沈景行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还是说...... 另一种想法正如沈景行所预想的那般在白晓瑾的心底慢慢扎根。 “恰恰恰。” 窗户被敲响,是花清秋独特的手法。 白晓瑾察觉到动静,抬头看去,一个人影在窗户边晃荡。 “没人,你进来吧。” 只是此时身心俱疲的白晓瑾不想再站起身,只是低声喊了一句,窗户被打开,花清秋翻身而入。 “你怎么来了?” 白晓瑾闭上眼,用温热的帕子敷在了自己有些红肿的双眼之上。 “帮你查了点东西,昨天皇后送来太子府的那九个人里面有五个是皇后的人,其中有一个被沈景行留了下来。就是昨晚......” 花清秋话没说完,其实她昨夜就知道了白晓瑾撬开了鹤亓楼的窗户,拿了几缸子烈酒没有跑去高楼顶上喝闷酒的事情。 只是她赶到的时候沈齐远抢先一步,她不好暴露,只能回去让人查清了事情的始末。始终放心不下,这才随便带了点下次跑来找白晓瑾了。 见着是这样,白晓瑾没吭声。 贺水淼果然有问题,沈景行把她留在身边肯定是有目的的。 可...... 白晓瑾现在只觉得头都要炸了,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不觉又想到了沈齐远身上。 她跟皇后不对付,合不来,两方处于敌对势力。 这样的情况下,沈齐远还要她喜欢他。 为了她不惜和皇后闹翻。奈何这样的情况只会让皇后变本加厉的针对她,更加恨她,除此之外没有半点好处。 花清秋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却看她面无表情,深色空空,有些担心,关心地问了句。 “你......还好吧?” “挺好的。” 白晓瑾取下有些冷掉的帕子,无所谓般的耸了耸肩。 “我就知道你来这肯定不是为了那些无聊的情报。” 花清秋有些无奈,认识这么多年,白晓瑾什么样子她没见过。 “没办法,谁让掌柜的昨夜差点给某人吓死,我这不得赶紧来慰问一下嘛。” 那样调侃的语气让白晓瑾怔了一怔。花清秋是从昨晚到现在为止,唯一一个依旧如常和她说话的人。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光口头慰问啊。也不对连口头慰问都没有,就一个敷衍的问题。” 白晓瑾不知怎的嘴角似乎也能往上勾一勾了。 “嗯......” 花清秋沉吟了片刻,郑重其事的憋出了一句话。 “你要保重自己。” 花清秋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了白晓瑾有些微微颤抖的左臂。 那里本就满是伤痕,因为没休息好,和宿醉的缘故已经开始发麻发烫了。 “嗨,没事,我挺好的,还死不了,你就放心吧。” 听着这话,白晓瑾轻轻叹了一口气,她看着花清秋,点了点头。 两人毕竟相识多年了,这点事情还真的是瞒不过她。 过去这么多年都没觉得怎么样,可如今花清秋这种独有的关心却让她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行了,如果没什么事,你先退下吧,有最新消息,依旧第一时间来通报我。” 白晓瑾抽了抽鼻子,又用帕子将自己的双眼盖住,找了个理由将人打发了。 “嗯,那我先走了,下次来给你带好吃的。” 白晓瑾没有取下帕子,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然后,花清秋就退下了,白晓瑾看着她走去,没吭声,等花清秋出去后,白晓瑾才收回心神。 而另一头沈齐远离开了太子府后,沈景行从花园中假山后的阴影中走出。 一想到白晓瑾那憔悴的模样,他便克制不住的想将人拥入怀中,最终这种冲动都死在了欲望中。 那种强烈的希望白晓瑾能好好活下去的欲望。 饶是如此,看着沈齐远离开,沈景行依旧没有克制住自己,在太子府中宛若一个盗贼一般,悄无声息的往栖月阁去了。 却恰好看见花清秋鬼鬼岁岁的从窗户翻了出来。 他一时心急,并未看清花清秋的样子,却记住了她**在外的手臂上一个淡淡黑色印记的图腾。 顾不得那么多,沈景行来到窗边,透过窗户,看到坐在那里敷眼睛的白晓瑾安然无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个人...... 他并没有进去,而是折身返回。 白晓瑾并不知道,沈景行曾想来看她,这会儿,白晓瑾坐在桌旁,她想着这件事,觉得很烦。 这个沈景行,她想着他,就觉得一肚子的来气。 白晓瑾叹了一口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不会有什么比起现在更糟糕了吧,如果有的话,请一定别让她在遇见了。 另一边,沈景行回到了自己房中,他在房中来回地踱步,徘徊着,一手,轻轻地抵着下巴,正在思考。 想着那个花清秋,沈景行一脸深思。 然后,沉默思考一下,沈景行脚步一定,神情也一定,沈景行二话不说,当即走到案桌旁。 伸手去过毛笔,他沾了墨,另一手捏着袖摆,毛笔移到纸上,想着刚刚看到的那个女人,沈景行下笔,他开始耐心地花起来。 很快,一个复杂的图腾,就被沈景行给画出来了。正是花清秋**在外的手臂上的哪一个。 画好后,沈景行停下。 他将毛笔放在一旁,看着纸上的图腾,沈景行神情复杂,他沉默一下,忽然看向门口。 “孤影。” 很快,孤影走进来。 孤影来到后,停下,站在对面向沈景行行礼。 “沈景行殿下。” 看着孤影,沈景行伸手拿纸张,他将纸张递过去,示意。 “你看看,这个图腾你可曾见过。” 第二百八十六章 纳妾 听到这话,孤影看向那纸张,他走过来接过,孤影拿在手上看,看着那图腾,孤影轻微皱眉。 他犹豫着,有点不确定。 “这个图腾……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听,沈景行一怔,他有些惊讶,挑眉,问。 “真的?你见过?” 孤影看过来,他点了点头。 “真的好像见过,好像在某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但是在哪一次,我忘记了,一时想不起来。” 见着是这样,沈景行没吭声。 他轻轻地叹一口气,对孤影说。 “去查一下,看看这个图腾到底有什么来历。顺便查一下太子妃和这个图腾有没有什么关系。” “殿下,之前不是说,不干涉太子妃的事么?现在为什么突然要查?” 见孤影问这些,沈景行心头微动。 从前他选择尊重白晓瑾,只要她不说,他便不问,不查。 可就在刚刚看到花清秋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升起一种想了解她的念头。 想知道她从前做过什么,想知道她能不能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好好活着,保护好自己。 半晌等不到回应的孤影弯了弯身子,离开了。 而沈景行则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窗边,来到窗旁,看着窗外,外面风景美好,沈景行看着这一切,却依旧在深思,一直在想问题。 而另一边。 白晓瑾并不知道发生了这些事,她在桌旁坐了一会儿后,许是酒后的劲上来了,白晓瑾渐渐地,感觉到有些困意。 昨晚一夜未睡。 现在,白晓瑾感觉困了,她很困,很累,白晓瑾需要休息一下,这样想着,白晓瑾就来到床边。 她倒下,躺在那,白晓瑾很快感觉头晕脑涨。 一定是酒后的劲上来了。 白晓瑾迷迷糊糊地,就要睡去,她连澡都没空洗一下,实在顾不上了,刚才被沈景行气着,她都不感觉困。 现在稍微感觉一点困,那种困意就严重地袭上来了。 白晓瑾迷迷糊糊地睡去。 她觉得好困。 看来,睡眠真是一件很容易消耗时间的事情,睡醒后,也许事已成定局。 沈景行站在窗边,他想着这些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他自言自语一句。 “晓瑾,你到底还有多少层身份?” 然而这个答案或许再也不会有人告诉他了。 直到夜幕降临,沈景行再度来到四季堂,青安站在外面听着了里面的呻吟声,心头百感交集,头一次觉得守夜成了煎熬。 知道第二天一早沈景行才从房**来。 脚步虚乏,青安赶忙推上了轮椅。 一夜未眠的沈景行坐了上去,有些疲惫的撑着头。 “青安,传本王令,本王要纳四季堂的三女为妾,贺水淼为贵妾,找个吉日抬入府中便是。” “是。” 此时的青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劝住沈景行了,只能木讷的点了点头。 消息传到栖月阁中的时候,白晓瑾还未起来,白疏月这次是彻底没忍住,将手中的早膳全给砸了。 若非青橘拦着,怕是要冲去四季堂了。 “青橘姐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撕了那个小贱人!还有太子,呸!什么王八蛋!” 白疏月气急眼了什么难听的都骂了出来。 “疏月,疏月没用的,你这么过去到最后挨罚的是你,心疼的是娘娘!” 青橘一句话果然制住了白疏月。 白疏月虽然冷静了几分,但依旧是满眼的气愤,“青橘姐,你说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子实在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是人渣!” 听着这些话,青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为自家殿下辩驳。 毕竟事实摆在那里,而这一次就连青安也不知道为什么了。 “哎,明明一切都好了的。” 青橘只能蹲下身子收拾着一地的狼藉,轻叹了一声。 是啊,明明一切都要好了,现在却搞成了这副模样。 内间白晓瑾捂着嘴,靠着门,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泪水从眼角滑落。 明明都要好了的。 消息很快传到了宫里。 “听说太子要纳妾了。” “真的吗?不是说太子很宠爱太子妃,不想纳妾,这可真是……” 不敬的话宫里的奴才们不敢乱说,只能住了嘴。 “可不是吗?皇后娘娘都在宫里挑选名门里的黄家大闺女,早就送去了,听说太子殿下很满意,还抬了个贵妾呢,这可是榜上钉钉的事。” 太子要纳妾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明面上没有人敢八卦太子府的事情,等到休息时间,多的是人在悄悄的议论这件事,可见这件事是多么的惹人热议。 等到太子要纳妾这件事传到十二皇子耳中时,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了。 “不可能!”十二皇子稚嫩的脸上满是严肃,显得奶凶奶凶的,煞是可爱,“皇兄绝对不可能纳妾,他只喜欢皇嫂!” 宫人们都知道十二皇子是太子的亲弟弟,现在不到十岁,很喜欢太子,也很喜欢粘着太子妃。 宫人们都识趣,不敢在十二皇子面前提起太子纳妾这件事,谁知这件事实在是传得太远了。 这不,十二皇子不知道在哪里听说了这件事,正在房间里发火呢。 十二皇子宫里的人不敢出声,只能任凭十二皇子发火。十二皇子毕竟是养在皇后身边的,很快,皇后那边就得到十二皇子发火的消息,让人将十二皇子带到皇后宫里。 见十二皇子进来了,皇后一向自诩自己的慈爱,招手让十二皇子到她身边来:“鸿儿,过来,怎么一张小脸紧绷着,谁惹你生气了?” “母后,没什么。”十二皇子端着小脸,不出差错的行完礼才走到皇后身边。 最后还是因为年纪小,绷不住心思,开口问道:“母后,皇兄真的要纳妾了吗?” “对,是你皇兄主动说的。”皇后不动声色的说道。 一听这话,十二皇子再也坐不住了,像往常一样跟皇后问完安,抱着尝试的心思问了皇后自己能不能出宫玩。 皇后心知肚明,十二皇子这是要去太子府问清事实,她也想要试探太子这葫芦里到底买的什么药,就没有像往常那样拒绝十二皇子出宫。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变了 这次不仅同意他出宫,还允许他出去一晚,十二皇子眼睛一亮,果然一出宫就直奔太子府。 十二皇子轻车熟路地来到太子府,太子府的人都得到吩咐,只要是十二皇子来,就可以不用通报,直接进府里。 所以没有任何阻拦的,十二皇子就进了太子府。 十二皇子完全不相信自家皇兄和白晓瑾姐姐那么的相爱,皇兄竟然要纳妾,这不就是辜负白晓瑾姐姐吗?他决定先去白晓瑾问清楚。 “皇嫂,皇嫂。”白晓瑾正在栖月阁里发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才过了一天,沈景行就完全变了,白晓瑾现在心情有点难受,什么事都不想干。 就在这时传来了十二皇子的声音,白晓瑾以为是幻觉,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才发现十二皇子真的过来了。 “鸿儿,你怎么过来了。” 白晓瑾见到十二皇子,有些惊喜。 “皇嫂,鸿儿是听到了一些事情,所以从宫里出来了。” 十二皇子直接了当的说。 “是.....是吗?.” 白晓瑾脸色一变,有些尴尬地回避道。 十二皇子见到白晓瑾这副脸色,就明白这件事情是真的,心下一急。 “原来皇兄要纳妾的事真的!皇兄怎么这么做,不行,我要去找他。” 说完,直接转身就跑。 “鸿儿,等等,不要冲动。”白晓瑾一错眼,就见十二皇子跑了出去,看他那副模样,就是去找他皇兄大闹。 白晓瑾不想他们兄弟二人的感情因为自己而受到破坏,连忙跟了上去。 “皇兄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太子府的宫人不敢阻拦十二皇子,十二皇子熟练的拦下一个宫人,问清沈景行在哪里后,直接冲向后花园。 “十二皇子止步。” 青安拦住了十二皇子的脚步,不让他进到后花园。 原本看到皇兄的十二皇子还有些兴奋,毕竟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面了,没曾想沈景行身边跟着一位娇滴滴的姑娘,而自己还被青安拦在外面。 在十二皇子的眼里,两人正在卿卿我我地赏花,聊天,这在十二皇子看来,就是背叛了皇嫂。 “鸿儿,你怎么在这?今天不是休息日,你逃课了?” 沈景行没有料到这一幕会被十二皇子看到,心底慌了一瞬,看到跟在十二皇子身后过来的白晓瑾,脸色瞬间冷漠下来,掩饰内心的波动。 沈景行示意青安让他们进来,十二皇子怒气冲冲的走近沈景行,白晓瑾也一起走进去,难过的看着沈景行跟其他女人一起,看到自己脸色还这么冷漠,白晓瑾心真的好痛。 十二皇子还要大闹,一面质问沈景行为什么这么做,一面哀求沈景行希望这件事不是真的。 沈景行早就示意宫人带刚刚在他身边的女人离开,那个女人离开前还满是深情的看着沈景行,这一幕让白晓瑾更加心伤。 “够了。”沈景行皱着眉头,好似很不耐烦的说道,“这件事是真的,作为皇弟你没有权利阻止我,你现在就回宫里去,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 “我不,我就不!” 十二皇子听到沈景行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对这个自己原本非常崇拜的皇兄很是失望,他不知道皇兄会变成现在这副混账模样。 十二皇子还想胡搅蛮缠,一定要沈景行给出说法,令沈景行烦不胜烦。 白晓瑾心知沈景行就算有苦衷也不会现在说出来的,是的,白晓瑾还是觉得沈景行这么做是有苦衷的。 她上前,拉过十二皇子:“鸿儿,乖,没事的,我们先回去吧。” 十二皇子真的对他的皇兄失望了,他现在不想看到沈景行,也不想白晓瑾呆在这里,扭头拉过白晓瑾的手,不等她反应,转身就走。 白晓瑾也任他拉着,她顺着十二皇子拉着走,余光瞥见沈景行毫无反应的面庞,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不再看他,带着十二皇子走了。 等到白晓瑾和十二皇子的身影消失在花园前,沈景行才深深的注视着白晓瑾离去的方向,眸光闪烁,手指紧紧攥着,完全不见刚刚冷漠的神色。 “主子……” 青安有些担忧,想要劝说,沈景行摆手,转身回到屋里,谁也不知道沈景行到底在想什么。 “鸿儿,不要走那么快,慢点走。” 白晓瑾看着眼前不到十岁,脸上还满是孩子气的十二皇子怒气冲冲的走在前头,即使知道有些不合时宜,白晓瑾还是觉得鸿儿这个样子实在可爱得紧。 原本显得有些烦闷的脸色,现在带着些许笑意。 十二皇子一言不发,不管白晓瑾说的话,直到走回到白晓瑾的栖月阁,这个听到向前的脚步,见到白晓瑾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着,有些气急败坏。 “皇嫂,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鸿儿觉得自己真的太生气了,皇兄做了这等混账事,皇嫂竟然还笑得出来。 白晓瑾嘴角泛起苦涩。 怎么还笑得出来?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她不能在十二皇子面前哭,如同一个怨妇一般的哭闹。 “好啦,不要生气了。”白晓瑾知道鸿儿的心情,安慰道,“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小孩子还是要开开心心的。” “我怎么可能不生气。”十二皇子还是生气,他质问道,“明明之前,皇嫂还说之后会和皇兄一起带我出宫玩,鸿儿一直期待着,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什么都变了!” 十二皇子毕竟还只是个孩子,说着这些气话,声音已经带着哽咽,他不愿服软,粗鲁地抹掉自己脸上的眼泪,赌气的扭头,不看白晓瑾。 白晓瑾听到这话,心里很是不好受,她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十二皇子的话。 甚至在前天,她跟沈景行两人还是甜甜蜜蜜的,谁能想到就仅仅过了一天,什么就都变了,自己却什么都不明白。 白晓瑾看着鸿儿倔强的小脸庞,压下心中难过的情绪,只默默地抚摸着十二皇子的后背,让他平复心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和离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白疏月一直都静静的跟在白晓瑾身后。 她知道现在白晓瑾心里很不好受,也不打扰他们,默默地去了小厨房,她这段时间跟着青橘学会了一些白晓瑾喜爱的吃食。 心情不好的时候,喜爱的食物总是会让人感到好受些。 过了大概一刻钟,白晓瑾和十二皇子还是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不过十二皇子总算是平复了心情。 十二皇子蔫蔫的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白晓瑾的眼睛。 他知道自己刚刚口不择言说出来的话,伤了白晓瑾的心,要说自家皇兄纳妾这件事情最难过的一定就是白晓瑾了,她心里定不好受。 “皇嫂,对不起。”十二皇子一双小手搅在了一起,小脸上满是懊恼,“我……我不该冲你发火的,皇嫂。” “鸿儿怎么这么说。” 白晓瑾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十二皇子毛茸茸的脑袋。 “你那算什么发火呀,本来就是我食言了,错的还是在我们这里,毕竟是我和你定下来一月之约,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白晓瑾提到沈景行语气恍惚了一瞬,心底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是放不下。 十二皇子虽然顽皮,但也实在是聪慧,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白晓瑾的情绪,抬起头满脸正色的安为白晓瑾。 “皇嫂,我不知道皇兄为什么这么做,或许他是有什么苦衷,但是,我不希望你受到委屈。” “就算是皇兄也不能这么欺负你,皇兄是我的亲哥哥,我和他血脉相连,但皇嫂不一样,他若是还是这般,那皇嫂就不要理会他了!” “大不了和他和离!皇嫂你等我!等我长大了一定去皇嫂过门!” 说着小家伙挥了挥拳头,那一本正经又义愤填膺的模样着实是让白晓瑾心底一暖。 “好啦,好啦。你个小家伙,人小鬼大。” 白晓瑾真的是被十二皇子的话暖到了,她心里其实已经有了想法,听到鸿儿的话还是深受感动。 “小孩子就不要想那么多啦,这些事情我会解决的。” 白晓瑾不想鸿儿好不容易出宫来,却被这些事情绊住。 “今晚就住在皇嫂这里吧,你青橘姐姐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等下好好吃。” 白晓瑾早就和宫中送十二皇子出来的人打点过了,今夜十二皇子可以留在宫外,是以早早的吩咐青橘,晚膳的时候青橘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子十二皇子喜欢的菜品。。 十二皇子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一顿大餐就让他的心情变好,栖月阁里传出阵阵笑声,似乎太子府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个晚上除了十二皇子这个小孩子,白晓瑾和沈景行没有一个睡得着,辗转反侧。 白晓瑾既担心沈景行的身子,可这几日的事情又着实在她心底成了一个疙瘩,怎么也排解不了自己复杂的情绪。 沈景行这边,原本他的身体就虚弱,这几天心思深重,身子骨也好似又恢复了从前,怎么样都不舒服。 只是让他最难过的是白晓瑾今天那难过的神情,在眼前挥之不去,心底不断的抽搐,怎么也睡不着。 天空繁星点点,月亮藏在深厚的云层之后,没有洒落下银辉,今晚注定是个晦暗的天气。 第二天一早,宫中就来了人接十二皇子就要回宫。 原是皇后等了一天,就盼着十二皇子带来一个确切的消息。 栖月阁里,十二皇子依依不舍的拉插着白晓瑾的衣袖。 不知道自己这次出宫后,还要多久才能再次出宫,他舍不得皇兄和皇嫂。 眼看自己最喜欢的两个人的关系变成如今的模样,他是怎么也放心不下。还有昨日,自己和体弱的兄长那般大吵大闹,小孩子心底也后悔极了。 白晓瑾有些怜惜看着鸿儿沮丧的神色,没有忽视他一步三回头的期盼的神情,知道他这是想看沈景行有没有来送他。 只可惜,今日一早青安便带了话来,沈景行宿在四季堂,今早也不会过来了。 白晓瑾的心底也如同被一双大手蹂躏挤压一般,却不忍心看鸿儿失望的神色,只能哄着他上车,误了去上书房念书时辰就不好了。 “鸿儿你放心吧,人生在世,始终要相信,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白晓瑾把人抱起放进了马车之中,眼底尽是温柔之色。 让十二皇子宛若看到了素未谋面的母妃一般。 皇后虽然对他疼爱有加,但毕竟不是自己的儿子,十二皇子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差别,在皇后面前,一向是规规矩矩的。 而他梦中的母妃就有一双如同白晓瑾一般温柔的眸子。 “皇嫂,你别受欺负了。皇嫂我不想你受委屈。” 十二皇子用力的抱了白晓瑾一下,这才依依不舍的坐进了马车之中。 白晓瑾送完十二皇子回宫后,走回太子府里。 她想到刚刚鸿儿又说了那句“皇嫂我不想你受委屈”,心里那道昨天就想好的想法,更加坚定,决定直接去找沈景行说清楚。 “主子,太子妃找您。” 沈景行听到青安说白晓瑾要见他,微微抿嘴,点头让白晓瑾进来。 “我来是跟你说清楚的。” 白晓瑾神情复杂的看着眼前她以为可以携手一生的男人,明明是上下唇一碰的事情,可却宛若千斤重。 “沈景行,我们的婚姻本就名存实亡,如今你若是有了别的追求,我们......” 白晓瑾深吸了口气:“我想我们可以和离。” “砰——” 沈景行竟然拿不稳手上的毛笔,让毛笔从手上掉落,碎玉满地。 “哦。”沈景行低着头,眼眸微微赤红,却强压着颤抖,声音平静的吐出几个字,“白晓瑾,你想都不要想。” “为什么!”白晓瑾控制不住的大声,声音带着按捺不住的哽咽声,“沈景行那你给我一个理由,给我一个不和离的理由,给我一个你背弃我承诺的理由,给我一个厌恶我的理由!” 第二百八十九章 搬空白家 “我朝从未有过太子和离的先例,本王若是这么做了,那便是有损皇家声誉。至于休妻,太子妃贤良淑德,冒然休妻,只会至本王于不利之地。”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这副痛苦的模样,心像是被狠狠攥着那样痛,但是他不能心软,只能迫使自己闭上眼,显得完全不想看到白晓瑾。 “至于其他的,本王做事......还不需要理由。” 沈景行抬起头看向窗外,眸光中满是冰冷。 “所以,现在我还能留在这,是因为太子殿下还需要一件华美的大衣?” 白晓瑾的声音里满是苦涩,她看着沈景行,可沈景行却只能回避她的目光。 房间里一片寂静,山雨欲来风满楼。 最终白晓瑾轻笑了一声,高昂起头,眼含泪水,却一如初见时一般骄傲的离开了书房。 自从那天谈话不欢而散后,白晓瑾就一直没有从栖月阁出去过,每天不是在看医书,就是在抄书,甚至每天只睡一两个时辰。 白晓瑾就是想着让自己忙碌起来,完全没空也不去想自己跟沈景行的事情,只能这样麻痹自己的内心。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栖月阁里的下人都很担心白晓瑾,这几天沈景行都未曾踏入栖月阁半步。 谁不知道太子跟太子妃的感情是多么的深厚,这样太子跟太子非得感情破裂的流言传得更加广了。 白疏月和青橘都很担心白晓瑾,特别是青橘,她是白晓瑾嫁进太子府之后,沈景行专门挑选过来服侍白晓瑾的,青橘对白晓瑾很是衷心,她也从小在太子府长大,沈景行和白晓瑾都是她效忠的主子,她完全不想他们之间的感情变得不好。 现在这种情况,明显就是太子对不起太子妃,青橘知道白晓瑾不是那种迁怒的人,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少出现在白晓瑾面前,少让白晓瑾想起沈景行为好。 “小姐,休息一下吧。”白疏月有些担忧的出声,给白晓瑾倒了杯茶,想劝白晓瑾休息一下。 白晓瑾听到这话,才有些恍惚的抬起头:“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未时了。”白疏月开口说道,“您已经看到一早上的书了,青橘说她知道有个地方风景很好,小姐我们休息下,出去逛逛吧。” 白晓瑾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她从早上用完早膳后,就一直沉浸在医书之中,就连中午用午膳的时候,都是白疏月提醒的,因为没有食欲,就只是用了几块糕点应付过去,就不用餐,继续看书去。 现在被白疏月这一提醒,白晓瑾着才觉得有些疲累,她微微闭了闭眼:“对了,怎么好久没有看到青橘了,她去哪里了?” 白疏月知道青橘的顾忌,虽然她觉得太子妃一定不会迁怒青橘,不过还是在白晓瑾面前给青橘打掩护:“青橘说她担心您的身体,去厨房给您做好吃的去了。” 白晓瑾转念一想,就知道青橘最近不常出现在她面前的原因,心里有些怅惘,也不戳破白疏月的话。 “不是说要出门吗?”白晓瑾起身,“走吧,去看看青橘说的地方去看看风景有多好吧。” “诶,好!”白疏月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高兴极了,“小姐,我们现在就出去吧。” 白晓瑾见白疏月这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一暖,知道她们是关心自己,心中又是一讪,白晓瑾啊白晓瑾,这天底下那么多纷纷扰扰的事,可不要作践自己。 两人出门去到青橘说的地方,的确风景如画,白晓瑾来到这个地方后,心中的郁气的确一空,整个人放轻松下来,跟着白疏月说说笑笑。 白晓瑾跟白疏月坐在马车里,两人在里面下着棋,说着私房话,好不惬意。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太子妃,前面有太子府的人。” “是有什么任务吗?”白晓瑾有些疑惑,见到太子府的人为什么要停车。 “回太子妃,”车外那人话音一顿,“他们是要去白家。” “白家?”白晓瑾已经好久没有想起白家,见太子府有人过去,脸色一变,命令道:“跟着他们。” “是。”马车跟上前面的人,很快就到了白家门外。 白晓瑾刚下车就听到白长鹤站在门口骂骂咧咧。 “该死的你们放下,这些东西不能拿啊!” 原来那群太子府的队伍里有十几个人,大家素来听闻太子府的侍卫队都是训练有素,果不其然,现在训练有素的侍卫队一个个都动作迅速的搬着从白家搜刮来的。 “苍天啊,那该死的白晓瑾,就是扫把星,一次次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啊!” 白长鹤看着那群视他为无物的强盗。 “这么恶毒的女人,逼疯继母,弄死继妹还不够,现在都要联合外人把白家的家底都搬走吗?我这是做了什么孽,生了这么个孽障” 白家的下人没有人敢上去阻拦这群从太子府出来的人。 白长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家一步步的破败,他痛心疾首啊!他恨死白晓瑾,咬牙切齿:“如果早知道会有现在这一天,我一定先弄死这个孽障!” 白长鹤刚痛骂完,转头就看见白晓瑾呆立在门口,他神色一变,大步向前,想要狠狠揪住白晓瑾的衣领,被白晓瑾身边的护卫拦住了,白长鹤连白晓瑾的衣袖都没有碰到。 白长鹤碰不到白晓瑾,心中的怨气被激起。 “你这个扫把星,现在回来干什么,是来看笑话的吗?可笑,你作为白家的家主,枉为你爷爷给予你的厚望,你就这么看着别人搬走你的家底,简直就是白眼狼!” 白长鹤实在是恨死白晓瑾了,都怪老头子把家主之位传给白晓瑾,这白晓瑾心里何曾有白家,枉费白家作为皇商,千秋国首富,就这样败落,他绝不甘心也绝不原谅。 白晓瑾不明白太子府的人为什么会来搬白家的东西,她心中一颤,她完全没有心思跟白长鹤理论,她现在只想了解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二百九十章 从一开始就是阴谋(上) “你们站住!”白晓瑾上前喝令这群人住手,“是谁让你们来白家的,没有我的命令你们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 太子府的侍卫们相互对视了一眼,一人上前回道。 “回太子妃,太子殿下从几天前就命令我们来白家,把白家的东西,包括金银财宝,银票地契通通搬走,至于其他的,饶恕属下不知。” “哈哈哈哈,听到了吗?白晓瑾。”白长鹤癫狂大笑,“是你那好相公做的好事,真好,真好啊!” 白晓瑾不敢置信,忍不住心中的悸痛,脚步一软,就要一摔。 “小姐!”白疏月也不敢置信,但是白晓瑾现在这副模样,白疏月只能宽慰她,“小姐,你别着急,我们找太子殿下问问清楚,您别吓我呀。” 白晓瑾稳住心神,拦住领头的人:“你们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太子府的侍卫们远远避开,他们想起孤影跟他们说的不能让太子妃知情的命令,甩开白晓瑾,也不敢多加得罪白晓瑾,只能齐声开口。 “属下都是遵循太子殿下的命令,其他的属下也不知。” “呵,不知,你们都不知。”白晓瑾惨烈一笑,默然的说道,“是啊,你们当然不知了,这些事都是太子做的啊,是我的相公做的,真是可笑至极。” “小姐!”白疏月很是担心白晓瑾,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晓瑾这么难过的时候了,心里不免对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有了怨殆。 白晓瑾强打起精神,还好爷爷将白家家主之位传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将最为重要的收到安全的位置,现在在白家表面上的东西虽然也极为重要,一旦全部都被搬走,绝对会大伤元气,但至少根基没有被破坏,还有重启的机会。 白晓瑾不仅仅是太子妃,她还是白家家主,她厌恶白家,但最终也只是惩戒了白长鹤他们。白家是她爷爷,是那个唯一对她好的老人留给她的唯一的念想。 如今白家出现了这么严重的挫折,她旁贷无责,她必须留下来。 况且白家作为皇商,千秋国首富,有包揽整个千秋国半数的店铺联盟,一旦这些地方出现动荡,绝对会威胁白家,皇帝不会管什么原因,定然不会放过白家。 原本跟白疏月出来散心而变得美好的心情又被破坏,白晓瑾只能忍着满腔的疑惑,处理白家的事务。 还要被视自己为眼中钉的白长鹤冷嘲热讽,白晓瑾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殆尽了。 一直忙到大半夜,白晓瑾未时从家里出来,现在已经午时,中间午膳没有好好用,晚上因为还处理白家的事务,白晓瑾完全没有空去用膳,等到所有事情都处理完毕。 白晓瑾这才觉得腹中空空,饥饿无比,可是身体叫嚣着要吃东西,心理上却完全不想吃东西,完全没有胃口。 “小姐,您先吃点粥吧。” 白疏月毕竟是在白家生活的时间长一些,直接去到白家小厨房做了份香菇粥。 “即使没有胃口也要喝点粥,您中午也没有好好吃饭,这样下去,身体是顶不住的。” “我不想吃。” 白晓瑾有些疲倦的拒绝,但白疏月很坚持,一直捧着那碗滚烫的粥,无奈,白晓瑾这才抬起手,接过白疏月手中的碗。 只有真正喝了粥,白晓瑾才知道自己的身体真的有点超负荷了,直到吃完一碗粥,白晓瑾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才能有心思去想沈景行到底搬走白家的家产是有什么目的。 “我们回太子府。” 忙碌了一天,白晓瑾也想了很多。 现在看来,最有可能的怕是...... 白晓瑾摇了摇头。 一想到沈景行很有可能是为了自己的家产才不愿意跟自己和离,心中就是一颤,她不愿承认这一猜想,她想要当面去跟沈景行对峙。 白晓瑾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已经接近三更,沈景行一直都在等白晓瑾。 他从青安那里已经知道了,白晓瑾今天去了白家,也知道白晓瑾已经知道自己命令手下人差点将白家的家底搬空,丝毫不顾及她的想法。 沈景行了解白晓瑾,他知道她绝对会来找自己,哪怕知道今夜二人可能彻底决裂,可沈景行却还是有一种等待妻子归家的满足感。 这是...... 最后一次了。 沈景行约莫着白晓瑾就要到来了,心中悸动,狠狠攥住胸口,平复激荡的心情。 “晓瑾,不管用什么办法,我只要你好好的。” 眼中隐隐含有的湿意,眨眼间就消失不见,那极少出现的脆弱感转瞬即逝。 院外传来脚踏枯叶的响声。 “你来了。” 沈景行转身,就见白晓瑾独身一人站在院子里,神情复杂。 “嗯,回来了。” 白晓瑾的声音在这一刻趋于平静,就好像真的只是晚归的妻子,见到了等待自己的涨幅一般。 她快步上前,站在了沈景行的面前。 “你知道我要来的,你也知道我想要找你问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晓瑾情绪变得激动,上前拉住沈景行的手,想要他给出解释,她始终都不愿相信沈景行会完全的厌弃自己。 “够了!” 沈景行像是被触怒的雄狮,他面上青筋暴露,猛地出手狠狠锁住白晓瑾的喉咙,看到白晓瑾眼中不敢置信满是受伤的眼神,眼底似闪过一丝心疼,手上的力气却完全不变。 白晓瑾没有丝毫的挣扎,只是反握住了沈景行的手腕,扣在了他的脉搏之上。 “你就这么想知道本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吗??” 沈景行嘴角微翘,似乎不想在白晓瑾面前掩饰了,原本清隽的样貌,现在却邪气无比。 “那好啊,本王现在就告诉你。” “你以为本王是对你一见钟情吗?” 沈景行满怀恶意,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白晓瑾的脸庞,不含任何疼惜,只剩亵玩。 “本王怎么可能对你一见钟情。”沈景行慢慢靠近白晓瑾,“白晓瑾你太小看本王的情报网了。” “本王早就得到了神医清水的画像,那日本王去白府本来是想和你解除婚约,却不料发现你就是神医清水,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百九十一章 从一开始就是阴谋(下)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的脸色从不敢置信变到惊恐再到厌恶,心就像被针扎了般刺痛。 他当然知道是为什么。 白晓瑾身为医者,熟知人体脉搏会在的不同,但为了现在,他早就用了一味迷药。 从始至终,他的脉搏都是无比平静的,白晓瑾感受不到分毫波动。 这也意味着,他没有在撒谎。 他就是要让白晓瑾厌恶自己,即使知道这是自己想要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痛,嘴上却不饶人。 “本王知道,你肯定担心本王是为了白家雄厚的家底,不过你放心,这些不过是顺带的。” “本王当初不解除婚姻娶了你,不光是为了白家的家底,更是为了让作为神医的你来给我治病。” 沈景行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意。 “谁知你竟然就这么傻的,居然真的能对本王付出真心,堂堂神医清水,最后还不是被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中。” “白晓瑾你以为本王是什么?本王是太子啊!可本王却有一副孱弱的身子,就是这幅身子,让本王受尽了非议!凭什么!本王是正统的太子!本王却要比那些正常的皇子付出千百倍的努力!” “白晓瑾,本王真的很感谢你,你的出现,让本王能有一副正常健康的身子,能拥有万贯家财。你放心,本王会好好对你的,太子妃、皇后,都会是你的,只要你,乖乖听话。” 沈景行另一只手捏住了白晓瑾的面庞,眼底满是癫狂。 听着沈景行说完这些话,白晓瑾面上已经是一片死灰色,一双美眸里满是受伤和失望。心底有个声音告诉白晓瑾,或许沈景行说的都是真的。 寻常身体孱弱的老者,卧病多年,性情尚且会变,更何况是一个在皇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长大的孩子呢? 况且她不早就知道,沈景行和她是一样的人。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怕牺牲。 她凭什么相信往日温柔宠爱自己的沈景行就是真的他呢? 陷入爱情的人是盲目的,从前她不信,想在她已经信了七八分。 所以一切从一开始...... 就是个阴谋。 “沈景行,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真的让我恶心。” 白晓瑾有些绝望的闭上眼,终究还是没问出来,她害怕听到让她更加心碎的答案,半晌才吐出了一句话。 像是被刺到了一样,沈景行加大了锁在白晓瑾脖子上的手劲,直到白晓瑾快要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才猛地放开白晓瑾。 白晓瑾连退了几步,才撑在了凉亭边,狼狈而贪婪的呼吸着氧气。 想要站直身子,却因为窒息,手脚发软,整个人站不住,狠狠地摔倒在地面上,怎么也站不起来,可那一双泛红的美眸依旧死死地盯着沈景行。 “昨天赵太医已经告诉本王了,本王的身体已经与常人无异,既然本王病情已经好了起来,你在本王这里唯一的涌出就是装点门面了。” “你啊最好乖乖的,说不定本王心情好,还能给你一个痛快,在你死后给你一个好点的封号。” 沈景行走到了白晓瑾身边,弯下腰,见她没有摔伤才继续冷漠的开口。 “沈景行,赵太医是皇后的人,你宁愿相信她的人都不愿意相信我吗?沈景行你知不知道与你夜夜笙歌的那个贺水淼也是皇后的人!” 白晓瑾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景行。 所以那天赵太医的出现就是个转折点...... 而沈景行宁愿相信害他的皇后也不愿相信她? 闻言沈景行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会这样一般,良久嘴角才裂开又笑了起来。 “你看看,这不巧了,幸好本王没有心软答应和你和离啊。只要本王将你留在身边,本王的身子迟早会好的。” “至于贺水淼,爱妃果然神通广大,本王也才得到这个消息不久,爱妃就知道了,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可惜啊,她的身子太诱人了,等本王尝够了再说吧。” 沈景行说着舔了舔唇,一副意犹未尽的表情。 “沈景行你休想!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小小的太子府困的住我!” 白晓瑾碎了一口。 想什么呢,要是再放血救沈景行,她就是傻逼!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当然不啊,本王的爱妃能和烟雨楼扯上关系,本王当然不指望这就能困住爱妃,孤影。” 沈景行强行将白晓瑾扯了起来,喊了一声。 下一刻孤影抱着一道娇小的身影落在了凉亭外。 “疏月!沈景行你对疏月做了什么!” 孤影怀中的正是昏迷过去的白疏月。而孤影是她从未见过的暗卫,甚至也不存在与烟雨楼的情报之中。 白晓瑾登时便急了,想要上前,却被沈景行钳制住。 反手就是一掌朝沈景行面门而去,余光却瞥见孤影默不作声的将手放在了白疏月的脖子上。 我*他大爷的。 白晓瑾心里爆了句粗口,硬生生的改变了进攻的轨迹,以一个怪异的姿势一掌拍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被沈景行牵制住的那条臂膀一同,而另一只手搭在柱子上硬生生留下了一点凹痕。 “嘶——” 白晓瑾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沈景行也下意识的松开了她的臂膀。 白晓瑾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却也不敢轻举妄动了,目光上下打量着孤影,琢磨着若是打起来了,自己能不能平安带走白疏月。 或者...... 将白疏月送出去。 这般想着,白晓瑾有些绝望。 就算她能成功发出信号,可烟雨楼离这里有六条街,这里除了孤影之外还有数十个训练有素的暗卫,群起而攻之,就算自己再艺高人胆大,也无法在抢到白疏月之后护住她。 她倒是可以拼上一拼,杀了沈景行,拼死护住白疏月硬拖着等花清秋带人来,带走白疏月。 只要沈景行身边没有如同孤影一般身手的人...... 白晓瑾的手已经放在了腰后,那里藏着两柄小刀。 可沈景行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手一挥,不等白晓瑾反应过来,孤影便带着白疏月离开了院子。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人质 “疏月!” “别急,只要你乖乖听话,她会没事的。” 沈景行拍了拍白晓瑾的肩膀,声音温柔。可落在白晓瑾耳朵里却满是狰狞。 “本王劝你还是好好医治本王,本王没事了,白疏月姑娘自然也会没事。” 沈景行依旧拍着白晓瑾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想了想又一副恍然的样子。 “对了,爱妃不要以为烟雨楼在江湖上名头大,就什么都能查到,孤影不就在烟雨楼的盲区内吗?你说本王有一个孤影,会不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说罢像是不想再看到白晓瑾,转身便走,只轻飘飘的留下了一声冷笑。 “爱妃若是想走,或是想找到白疏月,那......大可以试试。” 只他实在是害怕自己若是再留在这里,会忍不住将浑身颤抖的白晓瑾拥入怀中。 现在好了,沈景行,你这样对她,她真的会恨你的。 沈景行心中是对自己的嘲讽,身子晃了晃,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白晓瑾有些恍惚的靠着柱子,身子一点点滑落。 她当然明白沈景行的意思。 其实不止是孤影,烟雨楼那里关于沈景行的一切,甚至都是在白晓瑾和沈景行大婚之后才慢慢补充起来的。 在此之前。 就连青安都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太子的近侍。 而青橘更是泯然于太子府之中。 白疏月被孤影带走,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藏着,而她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沈景行能不能活下来。 她从来没有想着原来美满的婚后生活竟然是这么令人恶心。 她以为的那个将自己拉出深渊的人,在她看见光明的那一刻让她狠狠地摔了回去。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托付真心,害怕会万劫不复。 “娘,原来人真的会瞎了眼......” 白晓瑾苦笑了一下,看着天边,鼻尖一酸无比怀念从前被母亲抱在怀中的日子。 这份悲伤没有外溢太久,白晓瑾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子。 疏月还在等着她去救,她不能就这么下去了。 不过是放点血罢了,大不了她拖延进度,只要找到白疏月,就离开这里。 说来也可笑,当时决定嫁给沈景行有一个原因便是想名正言顺的从白家搬出来。这样白家那群人不至于趁她不在,对白疏月动手。 谁知道如今却...... “娘娘,娘娘?发生什么了?” 白晓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什么时候回的栖月阁都不知道,被孤影吓醒的青橘在看到白疏月被带走后就一直站在院子门口,如今又见白晓瑾一人失魂落魄的回来,担心极了。 “青橘......孤影是谁?” 白晓瑾回过神来,怔怔的开口。 青橘一听便知道不好,本想撒个谎糊弄过去,却也察觉到了白晓瑾的状态不对,迟疑了片刻。 想到早先沈景行叮嘱过,无论何时,自己的立场一定要站在白晓瑾这边才缓缓开口。 “孤影是殿下身边最早的暗卫,娘娘你知道的,朝中的高官贵族都会养一些暗卫在家中,孤影似乎就是懿皇贵妃的母家培养出来的暗卫,懿皇贵妃去世后,便一直跟着殿下。” “我们三个青字辈的就是孤影训练出来的。” “孤影武功很高,训练了这么多年,我们三个加起来勉强能和他打个平手罢了。原本就行踪不定,我们三个被训练出来后,他就彻底将事情甩给了我们,我也许久未曾见过他了。” “平常,只有一些要紧的事情,殿下才会找他,而他似乎是一只在暗处跟着殿下的。” 青橘对孤影也所知不多,就算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 白晓瑾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疲惫的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是安神的茶,应当是白疏月被带走前为她准备的。 茶盏跟着手,连着心一起颤抖。 “娘娘,是不是殿下......” 青橘的心里有了些许猜想,上前握住了白晓瑾还有些颤抖的手。 一片冰凉。 青橘温热的手心,给了白晓瑾些许力气,用力摇了摇头。 “没事的青橘,会好的,你放心吧,一切都会好的。” 事到如今,她只能这么说,安慰青橘,也同样安慰自己。 疏月已经被带走了,而青橘是沈景行的人,她更不应该把她在牵扯进来。 “青橘,你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娘娘,你这是在说什么呢,奴婢从跟了娘娘的那一天起就是娘娘的人了,奴婢会照顾好娘娘的。” 青橘一惊,自己没跟着白晓瑾的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青橘,你不必多说了,沈景行把一切都告诉我了,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肩膀上扭伤的疼痛时刻在提醒的白晓瑾,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青橘听着白晓瑾的喃喃自语,大概听了个七八分明白,脑子里也一片混沌。 刚刚白晓瑾所说的和她这快半年来所经历的......是一件事情吗? 她清晰地记得沈景行第一次从白府回来后的言行不一。 记得沈景行亲自布置栖月阁时候的亲力亲为。 记得大婚前夜高兴地睡不着,把青安拉进屋下了半宿棋的沈景行。 ...... 哪怕当初沈景行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都没有做的这般决绝。 青橘不明白,但身为暗卫的知觉和自己原本沉稳的性格让她没有太快下定论。 “娘娘,奴婢把饭菜端上来,您好歹吃一些,奴婢这就去找青安问个明白。” 说罢不等白晓瑾拒绝,青橘便跑了个没赢,就连饭菜都是吩咐其他人送来的。白晓瑾没有心思,草草的吃了两口,便褪去了外衫,从镜子里看去,肩膀处有些红肿。 另一头青橘找到了四季堂外守着的青安。 从外看去,四季堂早早熄了灯,里面传出写让人羞红脸的声音。 青橘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把青安拉到了一边。 “不是大姐,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干什么?” 青安一脸求饶相,适才沈景行和白晓瑾争吵的时候,他被支走了,现在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排除在外 “你知不知道疏月被孤影带走了。” 青安对白疏月有些心思,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故而青橘直接抛了个炸弹让其冷静冷静。 果不其然,青安闻言瞬间收起了刚刚的神色,眉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孤影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青橘意有所指。 他们跟着孤影学本事,这种折磨人的手段也没少学,几个人甚至都曾亲身体验过一番。 “不会的,没有殿下的命令,孤影充其量是把疏月囚禁起来。” 青安满目凝重的摇了摇头。 青橘一看他这样子便知晓其并不知道白疏月的位置所在。 “青安,那你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了?” 青橘简单的将从白晓瑾那里听得七七八八转述给了青安,末了直勾勾的看着青安问道。 青安苦笑了一下,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也能明显的察觉到,许多重要的事情沈景行都交给了孤影去做。 导致现在他两三个时辰就能看见孤影一次,从一开始的心惊肉跳,到现在,孤影就算从他面前飘过去,他都能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你好歹天天跟在殿下身边的,总该能察觉到一些吧,不然孤影这些年教给你的都白教了?” 青橘不死心的追问道,得到的确实青安十分无辜的表情。 “孤影做事要是能被我发现,我的薪资早就能涨起来了。” 闻言二人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之中,两两相看,眼中满是无奈和迷茫。 这么多年跟在沈景行身边,还是第一次被排除在核心圈之外,二人都有一些无所适从。但从心底也知道,沈景行并非是厌弃了两人。 “你说,殿下这一次究竟想做什么?” 青安低喃道。 青橘摇了摇头,没有做声,两人又这般两两相看了半晌,终于分道扬镳。 一个返回栖月阁照顾白晓瑾,一个又站在了四季堂外,企图听出一些所以然来。 奈何屋内的人早就被孤影做了处理,零星发出了的声音像极了沈景行的。 另一头青橘返回栖月阁的时候,白晓瑾正在艰难的给自己上药。明明更多的伤痛都感受过,可这小小的扭伤却让她红了眼。 忍不住的想哭。 “娘娘,奴婢帮你吧。” 青橘轻柔的声音响起,白晓瑾闷头趴在了床上,任由青橘给自己上药。青橘的是学过按摩了,手法还不错,上药的途中给白晓瑾轻轻地按了几下,肩膀的疼痛减弱了不少。 “娘娘,奴婢去问过青安了,只是这次的事情青安也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您放心,我和青安说了,让他留意着些。” 青橘一边帮白晓瑾擦药,一边温柔的开口。 “不必了,沈景行知道你们和我关系好,他执意如此,青安若是探听什么,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白晓瑾闷声回复。 事已至此,她不想把其他人牵连进来。 药油在肩膀揉搓,肩头逐渐火辣辣的。 “娘娘,你放心,殿下都是骗你的,我们从来都不知道神医清水的真面目......” 见她还是不好,青橘出言安慰,却被白晓瑾打断了。 “青橘,别说了,这些都不重要了。” 白晓瑾将头埋在被子里,眼角逐渐湿润。 沈景行在这件事情上能瞒着青橘和青安,那当初的事情同样可以,也同样可以作秀给他们看罢了。 说到底大家都是棋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沈景行今日所言都是假的。 可事到如今,不管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为了什么,他们大抵都回去不了,现在她能对他报的唯一的期待就是,他真的能好好对待白疏月。 或者,自己能早日找到白疏月了吧。 “青橘,等我找到了疏月的下落,就打算带着她离开了,你......” 白晓瑾的声音有些哽咽。 青橘跟着她这段日子,又向着她,于情于理她都不能把人留在太子府不过问。 “娘娘,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奴婢跟着娘娘走,只要娘娘不担心奴婢是细作,奴婢就一直跟着娘娘。” 青橘上好了药,将一层薄纱盖在了白晓瑾的背上,语气坚定的说道。 这几个月她将白晓瑾的真心和付出看在眼里,同为女人,沈景行的做法同样让她心寒。她愿意跟着白晓瑾和白疏月走,离开这个地方。 白晓瑾没在做声,只是静默的趴着,直到呼吸声逐渐平稳,青橘动作轻柔的将人翻了过来,白晓瑾面下的被子上有一片水迹。 睡着的白晓瑾眉头依旧紧皱,眼角带着些许的泪痕。 青橘轻叹了一声,将人放好,盖上薄被,这才熄灭了烛火,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白晓瑾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梦中儿时的往事,当年救起她的男孩和沈景行冷酷的容颜不断交织。 而梦中似乎还有无数只蓝色蝴蝶在飞舞,最终化为一直巨大的蓝色蝴蝶,发出呜呜的声音扑向了她。 白晓瑾被吓醒了。 更准确的说是被吵醒了。 栖月阁的下人不多,除了固定的两个洒扫的,就只有白疏月和青橘、青安了。如今沈景行搬了出去,青安自然不在了,白疏月又被孤影带走,栖月阁本该格外的冷清。 可这一大早的白晓瑾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不好意思,太子妃正在休息,闲人免进。” “你个小丫鬟居然敢拦我?知道我是谁吗?” 一个略有些做作的女声让本该清爽的早晨多了几分油腻。 “太子妃的院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 青橘的声音里满是冷漠。 “你,你,你放肆!” 那个声音尖锐了几分,这下子白晓瑾听出来了。 不正是那日在沈景行身下缠绵的女子的声音。 “真晦气。” 白晓瑾啐了一声。 不用想都知道,人家这是自以为自己是个新宠,是太子府的新主人,来她这个旧人面前耀武扬威来了。 屋外的动静白晓瑾没在仔细听,大抵上是贺水淼想进栖月阁,奈何青橘本身就是个练家子的,她心里害怕,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走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耀武扬威 栖月阁外青橘一手提着一篮子托膳房的人带来的新鲜果蔬,一手提着一只老母鸡,像极了一个做粗活杂事的婢女。 贺水淼被拦下后有些气急败坏,但很快,身边跟着的人就告知了其青橘的身份。 饶是如此她依旧十分不甘心。 就在昨夜,浓情蜜意之后,她索性将自己的身份告知的沈景行,以表忠诚。 她出身贫苦,机缘巧合之下入宫为婢,皇后见她长得有几分姿色这才将她选中。但在她看来,自己的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沈景行本就仪表堂堂,位高权重。 这便动了歪心思,几番思索下来,索性反水,果然不出她所料,沈景行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对,但饶是如此,还在她坦白之后给她分了几个贴身伺候的佣人。 在贺水淼看来,沈景行心中是有她的,就等着她自行坦白。 这下不免松了一口气,更是觉得自己已经在太子府有了一席之地。 男人嘛,不都是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的。 贺水淼天真的以为白晓瑾在这太子府已经没有一席之地了。 而今日看了这富丽堂皇的栖月阁只有两三个下人,更是确认了自己的想法,一时眼馋,开始幻想自己住进栖月阁的样子了。 “青橘姐姐,妾身不过是想着姐姐这里贫苦,送了些吃食过来,还请姐姐笑纳。” 贺水淼眨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青橘,青橘白了她一眼,冷哼了一声。 “你既然叫我一声姐姐,就该有些自觉,栖月阁还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贺水淼本是想混淆白晓瑾的身份,却不想被青橘驳了回来,一时间脸色有些难看。 二人正说着,房门打开,白晓瑾从里面走出,朗声道:“来者是客,青橘让她进来吧。” “是。” 闻言,青橘拎着东西回到了小厨房,而贺水淼赶忙怯生生的朝白晓瑾行了一礼,进了屋。 “白姐姐......” 贺水淼一开口,便被白晓瑾不耐烦的打断了。 “这是在太子府,本宫乃太子妃,你一个小小的奴婢也配和本宫姐妹相称?” 白晓瑾眉头一挑,声音冷冽,通身的气度就绝非贺水淼能比拟的。贺水淼抖了一下,但一想到自己的荣华富贵又直起了腰板。 “我可是......” “是皇后娘娘派来的细作。” 白晓瑾毫不客气的揭穿了她。 闻言贺水淼却丝毫没有心虚,理直气壮地开口。 “是又如何,太子殿下宁愿碰一个细作也不碰太子妃娘娘,娘娘不该自己反省一下嘛?况且我已经向太子殿下坦白了,过不了多久,我便可以和太子妃娘娘平起平坐了。” 贺水淼虽然理直气壮,但对上白晓瑾冷漠的双眸还是有些害怕,不由 自主的就用上了敬称。 闻言白晓瑾倒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嘲笑。 皇后找的人还真是不怎么样,两面三刀的,妄图通过这样取得沈景行的宠爱,却殊不知,沈景行宠爱她,无非是让她递给皇后一些消息。 如今贺水淼如此轻易的出卖了皇后,倒是会让自己失去价值。 白晓瑾勾了勾嘴角,态度软了几分,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茶。 “如此看来日后本宫确实要与你姐妹相称了。” 这般说着白晓瑾看了看跟着贺水淼的两个人,都是训练有素的练家子的。 贺水淼从善如流的拿起了茶杯,白晓瑾拿着茶壶的手一顿,并未阻止,轻弹手指,一些粉末落在了茶盏中。 跟着贺水淼的那两个人明显是看见了,但也并未阻止,见状,白晓瑾心底也明白了几分。 对沈景行而言,一个背叛了前主子的细作已经不止的信任了,若是还留着怕就是为了她的身子。但女人嘛,对太子爷而言,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姐姐知道便好,姐姐这的茶不错,左右太子殿下都不来姐姐这,不如便都给妹妹吧。” 贺水淼将茶水一饮而尽,自以为白晓瑾就是个软柿子,熟料白晓瑾脸色一变,将她用过的茶盏直接丢到了屋外,碎成了几瓣。 “不知道有没有人和你提起过,上一个叫我姐姐的人,已经死了?” 白晓瑾摆弄着指甲,看都不看贺水淼一眼,贺水淼被她这一番操作气的浑身颤抖,拍案而起,身后跟着的两个人却悄无声息的站到了她身后。 保护白晓瑾是沈景行下给所有人的命令。 “麻烦二位把垃圾带出我栖月阁。” “你在说些......啊?你们干什么!” 贺水淼满脸疑惑,随即一声惊呼,被两人拖离了栖月阁。 贺水淼满脸不甘的回到四季堂,又刚好遇到了同在四季堂的其他两人,那两人本就对她得宠心生怨恨,此番得知她在栖月阁吃瘪免不了一番奚落。 贺水淼越想越气,连午膳都吃不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熟料一觉醒来,只觉得脸上发痒,挠了几下却越来越痒。 贺水淼清醒了几分,感觉分外口干舌燥的,起身去喝水,抬眼看到京中自己的容颜,忍不住又是一声惊叫。 “啊——” 凄厉的叫声响彻四季堂,很快府医便被叫去了四季堂中。 不久沈景行也匆匆赶来。 只见贺水淼用面纱遮着脸,面纱之下的面孔上却是连成一片的红疹子,不少地方已经被抓破了脓混着血直往下流。 贺水淼吓坏了,双眸红彤彤的却也不敢哭,生怕弄疼自己,见到沈景行来,满眼委屈的扑了过去。 “殿下,殿下要给妾身做主啊,妾身今日只是去太子妃娘娘那里喝了杯茶,熟料回来就这样了。” 沈景行不动声色的躲过贺水淼,看向了那两个下人,见二人点了点头,心下了然。 “不必看了,青安,将人拖出府去,吩咐下去,今夜让那个......” 沈景行沉思了一下,终于在下人的提醒下想起了其他两人的名字,随便选了一个。 “就那个娆儿吧,知会她一声。” 闻言贺水淼也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了,跪倒在地,抱着沈景行的腿哭求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又来? “殿下,殿下,妾身再也不敢了,求殿下放过妾身,再给妾身一次机会吧。” 贺水淼哭喊着,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却只换回了沈景行厌恶的目光和决绝的背影。 青安虽然近来看不懂沈景行的所作所为,却依旧听从沈景行的命令,不顾贺水淼的反抗,直接将人打晕,扔出了府门。 太子殿下又有了新欢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栖月阁,白晓瑾心里五味陈杂。 早上贺水淼的话不是没有刺激到她。 沈景行和一个细作颠龙倒凤却这般对待自己。 傍晚,屋外的夕阳斜斜地照在地上,风徐徐地吹,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屋内,白晓瑾独自一人坐在凳子上,前面摆着一盘糕点和一壶茶。糕点却是无人动过完好无损的样子。 白晓瑾面色沉静,垂眸,一副正在思考的样子。她的手放在空空的茶杯上,无意识地摩挲着。 下一秒,桌上的茶壶被端起,一只手温柔地拿过白晓瑾手中的杯子,将茶倒入茶杯中。 白晓瑾被惊动,眼睑微颤,她抬头看来人,原来是青橘。 青橘将茶杯放在白晓瑾面前,一脸关切地说。 “娘娘,喝口茶吧。” 白晓瑾点头,伸手拿起茶杯,放到嘴边,慢慢喝着。 一旁的青橘见此,担心的神色愈深,她瞥见桌上有一碟糕点,打算开口劝白晓瑾吃点。 “娘娘,吃点糕点吧,晚膳您都没吃多少东西。” 白晓瑾摇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 “不必了,我没什么胃口。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青橘脸色担忧,还想开口说什么。白晓瑾抬头给她一个安抚的微笑。见此青橘只好默默退下。 青橘走后,白晓瑾看着面前那碟糕点,但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她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起身走了出去。 屋外清风徐徐,落日的余晖美丽而又灿烂,那是一副极美的画面,仿佛人看到心情都会变好一般。 白晓瑾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下,心情变好了些许,于是决定去逛一逛。 因为不想遇到沈景行,白晓瑾特地挑了些小路,一人独自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偏院。 白晓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来的,但想着眼不见心不烦,刚打算快步离开。却被一个人叫住。 “娘娘请留步。” 她回头望去,是一个身姿妖娆身着舞衣的女子,那女子微微笑着,给白晓瑾行了一个礼。 这想必就是沈景行来回来的其中一个女人了。 白晓瑾不想搭理她,但还是对她点了点头。 “娘娘来都来了,不如进去坐一坐?” “不必了,本宫有些乏了。” 那女子也不强求,只微微欠身,笑着说。 “那便恭送娘娘了。” 白晓瑾没有多说什么,转头离开了。她不想与这些人多说话。 而背后那女子看着白晓瑾的背影,轻轻地哼了一身,身姿摇曳地。 白晓瑾快步返回了栖月阁,只觉出门时的一点点好心情都被破坏了。她拿起茶壶倒水,猛地一口喝了。 青橘见她面色不佳上前询问了一番,这才知道白晓瑾遇到的是沈景行留下的三个人中那个名为娆儿的舞女。 也正是被沈景行点名替代了贺水淼的人。 “身段柔软,还真是够沈景行玩弄的。” 白晓瑾扯了扯嘴角,将苦涩埋藏在心底。 少了一个贺水淼的四季堂没有丝毫的波澜,依旧是夜夜笙歌,那个名为娆儿的舞女哄得沈景行极其开心。整日穿着一身暴露的舞衣在太子府中走动。 她倒是没有贺水淼那般沉不住气,有了第一次的交锋后,只是时时在栖月阁外晃动。而在府中则是天天耀武扬威,仗着自己是新欢便横行霸道。 但有了娆儿的先例,她不过是在栖月阁附近疯狂试探着沈景行的底线。 直到有一日栖月阁外多了几个守卫,她才松了一口气,心底以为白晓瑾是被沈景行下令禁足在栖月阁之中了。 受宠多日,不免又飘飘然起来。 门外的侍卫只是得了沈景行的命令守候再次,并未阻拦娆儿的进入。 娆儿见她的目的达成,得意地哼了一声,扭着身子走了进去。 她在里面转啊转,最后在一处阴凉的树下找到了白晓瑾。 彼时白晓瑾正坐在树下乘凉,冷不防地听到一句。 “娆儿向太子妃娘娘问好。” 她眉头一皱,什么声音? 她一转头,就看到笑脸盈盈的娆儿,只是那眼里却无半分笑意。 “你怎么在这里?” 白晓瑾注意到此人便是她前几日在偏院见到的女子,一如那天一般穿着一身艳丽的舞衣。 白晓瑾皱眉,她实在是不想和这些女人说话,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伤及无辜。 不过她们也不都无辜就是了。 “娆儿来看望一下太子妃娘娘,怕太子妃娘娘在这院子里太无聊,特地来陪您的。” “不必了,你回去吧。” 白晓瑾喝了一口茶,下逐客令。 她是真的搞不明白,明明已经有了贺水淼的惨剧,怎么又来了一个? 那娆儿似是没听到,她凑过白晓瑾耳边。白晓瑾连忙往后退一步。 她捂嘴轻笑,不再靠近,而是用很轻的声音说。 “不知娘娘与殿下行那事时,是否也会受伤?” 啥? 白晓瑾眉头皱的更深了,她在说什么? 娆儿一遍捂嘴笑,一边悄悄用眼睛瞥白晓瑾。她继续说。 “哎,太子殿下还真是不懂得心疼人,把我都弄伤了。” 说罢还试图掀开衣领给白晓瑾看。 这下白晓瑾听懂她在说什么了,她心里是生气又失望,但表面上波澜不惊。 “哦是吗,那你应该去找大夫开个药,来找我做什么。” 娆儿见白晓瑾没反应,心里暗暗生气,脸上却是笑的愈发地欢快。 “哎,这几日太子天天留宿四季堂,我这身子都有些吃不消啦。都不知道姐姐以前是怎么过来了,不知可否传授些秘诀给妹妹?” 什么姐姐妹妹的,谁是你姐姐了? 这人来到这里叽叽歪歪半天就为了讲这些东西吗? 白晓瑾无语,在心里悄悄翻了个白眼,她实在是不想再搭理这个女人了,于是她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栽赃嫁祸 留在娆儿一人在原地咬牙切齿。 不愧是太子妃,油盐不进! 她不甘心,但继续留在那里也无甚意义,白晓瑾摆明了不想搭理她,她说再多也没用。 她在宫中多年,见多了这种身居高位但吾爱吾宠的嫔妃了,自诩早就 本来她的计划是,去到白晓瑾那,激怒她,迫使她伤害自己,然后自己便可去太子面前哭唧唧地告状。 在她看来之前的那个贺水淼就是因为太过着急,还毁了自己那张脸才会被沈景行厌弃的。 她自幼便在宫中生活了,看多了那些位居高位却失宠无爱的妃嫔们。她们每一个都能被三言两语轻易激起怒火。 她们共同争抢的那个人,是寂寞深宫中的唯一指望。 在娆儿看来,白晓瑾同那些深宫弃妇最大的区别不过是年纪罢了。而年轻的女子好胜心明明该更强才是。 怎料这白晓瑾仿佛是个木头一般,说什么都不生气! 娆儿不得不承认,唯一让白晓瑾有些许情绪波动的好像是她的午觉被打扰的时候。 一计不成,娆儿并没有气馁,回到四季堂,挑选许久,最后找到了一根粗细适合的枝条。 从小打到她没少挨打,她最是知道怎样大小的枝条能在身上留下印记,却不至于留疤,让自己好看的肌肤变得丑陋。 娆儿咬咬牙,关上门,拿着枝条大力地抽打着自己的手臂。 一下,一下,又一下...... 枝条打在手上那可是实打实的疼,娆儿不断的吸着凉气,手上却丝毫不停下。 手臂上的疼痛让她想起了刚刚入宫的时候。 教导嬷嬷让她和同伴们拿着枝条互抽,一众女孩疼的哭天喊地,却还要跪在冰冷的雪地里,撸起袖子挨打或打人。 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她想过好日子,她想不被欺负,她想...... 掀开袖子一看,有几条淡淡的红色印子,但还不够深。 娆儿的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和贪婪,下手越来越狠。 终于,手臂上如愿以偿地出现了血痕。娆儿心满意足地笑了,她一把丢掉枝条,将袖子放下。 她轻轻摸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嘴角露出一丝狠毒的笑容。 这个世道像她这样的女人,只有依靠位高权重的男人才能活下去,才能活得好。 傍晚。 沈景行为了做戏做全套,自从将人留下来后就再未回过栖月阁,日日在四季堂用膳、留宿,今日也不例外,他照例在四季堂里用晚膳。 娆儿早早便候在桌子旁等着沈景行的到来,她一直望着门口,一脸期盼。 突然那期盼变成了喜悦,一个清冷的身影出现在四季堂外,正是沈景行。 娆儿连忙走到沈景行身边,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沈景行身边。 沈景行强忍着推开她的冲动,伸手揽住她。 他们落座后,有侍女在背后布菜。沈景行沉默地吃着饭,一旁的娆儿没有忘记自己的计划,就连今天伤的是那条手臂,她都算计好了。 娆儿装作不稳地倒向沈景行,在触碰到沈景行后娆儿轻轻“啊”了一声。 “怎么了?” 沈景行无意的说了一句。 正是这无意的一句激励了娆儿,娆儿马上眼泪连连,她颤颤地掀开衣袖,映入眼帘的是几条血痕。 娆儿低垂着头,再度抬起时,一双勾人的美眸已经翻红。 “殿下别生气,都是娆儿不好,娆儿害怕太子妃被贺水淼吓到了,这才去看望太子妃,却不知道怎么招惹到了娘娘,这才......” 话虽这么说着,但那泪珠子像是下雨一般哗啦啦的往下流。 殊不知沈景行在看到那几条血痕后,脑子里浮现的却是那日看到的白晓瑾的伤疤。 那些纵横交错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而有的很明显是刚划开不久的。没等一道伤口愈合,下一道紧接着出现。 那些伤疤仿佛印在沈景行的心里,是因为自己中毒了,为了给自己解毒,白晓瑾才要割血的。 他的心仿佛被揪住一般难受,他不愿白晓瑾再因为他而去用刀割自己的手臂。 他喜欢的女人,理应好好被自己爱护的才是,怎可因为自己而被收到伤害。 沈景行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并没有搭理娆儿。 娆儿在一旁哭了半天,等不到一个回应。她泪眼朦胧地抬头,只见沈景行冷漠地看着自己,而一旁的侍女眼神复杂。 她不甘心,自己的计划决不能就这么失败了。 于是她揪住沈景行的衣袖,哭着说。 “殿下,娆儿不怪娘娘,娆儿只是担心这么深的伤口要是留了疤......到时候殿下可千万不要嫌弃娆儿啊。” 沈景行回过神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白晓瑾怎么可能真的对她大打出手。她从来不屑于去做这些事情的。就连贺水淼也不过是用了些能让她过敏,长长记性的药物罢了。 “既然知道会留疤,那你就最好安分一点,自己去找大夫开点药。本王最讨厌本王的东西上有什么瑕疵,再有下次,本王不介意换一个新的来。” 娆儿心里一惊,她不甘心就此停手,但对上沈景行冰冷的眸子却又惧怕自己被换掉。 好不容易才爬上来了,自己怎么可能再回去! 她连忙一副乖巧的模样连连点头,放下了袖子遮住手臂上的伤痕,再也不敢多说些什么。 另一头的白晓瑾迟迟打听不到白疏月的消息,却也不甘心坐以待毙,不断地在太子府中寻找。 太子府的前身是前朝的一个将军的旧府,前朝的那些大臣哪个家中没有几条密道,几个密室,没查到沈景行的其他府邸之前,她就打算在太子府找了。 毕竟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般想着白晓瑾也不闲着了,等到了后半夜,便换了一身简单的衣服,避开了栖月阁的暗卫在太子府中飞檐走壁,直到天光乍破却都没有察觉什么一样。 白晓瑾心里存着事,回去后只睡了一个时辰便迷迷糊糊的醒来,再度走出了栖月阁,想看看白天的太子府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第二百九十八章 空白 “把她拖下去喂狗。” 沈景行冷冷的开口。 娆儿一听,花容失色。 “不要啊殿下!殿下娆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娆儿!” “看来本王上一次说的还不够明白。” 沈景行的声音冷得仿佛能冻出冰碴子来,他弯下腰,用力捏着娆儿的连,缓缓开口。 “本王说了,本王不喜欢本王的东西有瑕疵,而不听话,就是最大的瑕疵。况且这是太子府,你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 娆儿这才明白,原来上一次他早就看出来了,而自己还不死心。 沈景行不愿再看到她,下令催促暗卫动手。 暗卫领命,将娆儿拖走了,只留下娆儿那逐渐远去的求饶声。 “你可真狠心啊沈景行,这么一个同床共枕的人,说喂狗就喂狗,你的良心是被狗吃掉了吗?” 白晓瑾在一旁讽刺。 她浑身湿透,头发滴着水,偏偏脸上又是一副冷漠的模样,嘴唇苍白。 沈景行看到她如此,恨不得将娆儿千刀万剐。他脱下外衣,蹲下来,披到了白晓瑾身上。 白晓瑾向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沈景行的外衣。 “没必要,太子殿下的东西本宫碰不起。” 沈景行眉头一皱,虽说是夏日,但毕竟是清辰,如今这人又浑身湿透了,怎么还这般倔强。 上前一步强行将外衣披在了白晓瑾身上。 白晓瑾仿佛被电击一般,抖了一下,她一下子将外衣扯下来,丢到地上,宛若是什么脏东西一般,狠狠地踩了几脚。 沈景行心里恨她不肯接受自己的帮助,但表面上还是要继续维持自己营造出的角色。 他面色一沉,生硬的扯过白晓瑾的手腕,在白晓瑾纤细的手腕上留下了一道红痕。 “白晓瑾,本王告诉你,你不要不识好歹,在本王的毒彻底解除之前,你别说死了,就算是想都不要想一次,不然本王也不敢保证会做出些什么来。” “来人啊,将太子妃带回房里好生照看。” 说罢,一把将白晓瑾甩开,头也不回的离开,只丢下了一句吩咐。 回到书房后,沈景行坐在书桌前,脑海里浮现的是方才的一幕幕景象。 他是知晓白晓瑾会凫水的,可刚刚他跳入水中的那一刻看到的是白晓瑾了无生机的看着湖面毫不挣扎的样子。 沈景行只觉很烦躁,他的拳头紧握着,双眼紧闭,像是在忍耐什么。 他就快坚持不下去了,可......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片刻后,沈景行缓缓睁开眼睛,他脸色沉浸,似乎方才的忍耐都不曾出现过。 他叫来孤影。 “今晚,继续照常进行。” “随便哪一个都行。” “是,殿下。” “下去安排吧。” 沈景行不再开口,他低头翻看起摆在桌子上的信件 夜晚,偏院里有人忧有人喜。 皇后送来的三个女子此时也只剩下了一个一枝独秀,被通知今夜侍寝的时候,心底也是百感交集。 她可没有忘记这么多天来四季堂的夜夜笙歌,而今日自己得宠,想必也会如此。 夜深了,四季堂里又传出了那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而另一边,青橘早早地就收到消息,在栖月阁张罗着,又是叫人煮姜汤,又是叫人烧水。 好不容易等到被侍卫送回来的白晓瑾,青橘赶紧迎上去,给白晓瑾裹了一条毛巾,心疼地说。 “娘娘,姜汤已经熬好了,水也放好了,您要不要先喝一点姜汤再去沐浴?” “先喝姜汤吧。” 白晓瑾无力的说,当然这是被沈景行气的。 青橘将白晓瑾扶进屋内,让她坐着后,赶紧从一旁拿出一碗的姜汤,用手试了试温度后,放进了白晓瑾手里。 白晓瑾双手扶着暖暖的姜汤,一口一口喝着。 姜的辛辣刺激着喉咙,同时也温暖着身子。 喝完姜汤后,白晓瑾又去沐浴,期间还有青橘贴心的按摩,好不惬意。 做完一切后,白晓瑾懒懒地躺在屋内的贵妃椅上,青橘在一旁伺候着,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 “娘娘,可要安排人传膳?” 白晓瑾摆摆手。 “算了算了,没那个胃口,给我上点糕点就好了。” 青橘本来还想劝说几句,看白晓瑾已经闭上了眼睛,似是在小憩,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下去按照吩咐去准备茶点了。 听到门口的脚步声远去,白晓瑾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眼里满是复杂和不解。 但她已经决定不去理会这些情绪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白疏月,然后再和她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天下这么大,总有她能去的地方,只要不在沈景行身边就好。 青橘的行动力很强,不过片刻便将茶和糕点呈上来了。 白晓瑾收起眼里的神色,摆出一副笑脸,拿起糕点就要吃。 青橘在一旁连连说。 “娘娘慢点,小心噎着。” “娘娘要不喝点茶,润一下喉。” 听的白晓瑾头都大了,她放下糕点,起身将青橘赶出了房间,然后又走回贵妃椅那,坐着继续吃糕点。 不知不觉夜深了,白晓瑾正欢快地吃着糕点,突然像是察觉到什么,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看了看屋外守夜的青橘,悄无声息的来到了窗边 下一秒,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拜见楼主。” “不必多礼,是花清秋叫你来的吧?” “是的。” 来人正是花无影,先前白晓瑾曾给花清秋留下消息,叫她去查白疏月的下落。 “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白晓瑾脸色未变,但眼里却隐隐透着些许期待。 见此,花无影突然不忍说出自己查到的情报了。 但该说的还是要说的,他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 “暂时还没有查到白疏月的下落,太子那边不好突破。” “那个叫孤影的暗卫,能查到的资料也很少,目前只知道他曾是懿皇贵妃的贴身暗卫,其他的便再也查不到了。” 这些都是白晓瑾从青橘那已经知道的情报。 白晓瑾料到了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也并没有很失望,沈景行毕竟是太子,他手上掌握的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况且这个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从一开始烟雨楼对他的情报也只有一张画像。 第二百九十九章 求情 “对了**那边的进展如何?毒圣那个老头找到了吗?” 白晓瑾揉了揉眉心,还是抱有几分期待的询问道。 “暂时还查不到什么新的情报,**那边还需要一点时间。” 花无影遗憾的摇了摇头,末了又补充道:“毒圣那边也毫无踪影,联系不了他。” 白晓瑾微微叹气,这蓝色蝴蝶可真是个硬茬。 “罢了,**那边尽快深入,毒圣......” 白晓瑾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 习惯这东西真可怕,她明明都打算找到白疏月就离开这里,再也不管沈景行的死活了,还要找那老头做什么。 “那老头有没有消息都随缘吧。” 花无影心里无语,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从白晓瑾端着的盘子里顺了两块糕点便融入了夜色之中。 白晓瑾也不在意,拿起盘中剩余不多的糕点继续吃了起来。 窗外时不时传来几声蛙叫,月光如水洒在窗台,本是一个十分惬意的夜晚,但太子府偏院却传来不绝如缕的声音。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过去了三天。这三天里白晓瑾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白疏月,而沈景行也在战战兢兢的演戏。 二人这三天里没有碰过面。 一道圣旨却悄然而至。 皇宫。 下了朝后,皇帝一如既往地坐在御书房里处理折子。陈公公领着当值的太医进来照例请脉。 “陛下进来脉象有些虚浮,想来今日会有些疲惫,不过不打紧,应当是思虑过度,平日里过于劳累了,还请陛下保重龙体啊。” 今日当值的太医正是赵太医。 “哎,年纪大了不比从前楼,原本以为早早册立储君,朕也能早些休息,却不曾想如今太子......” 皇帝轻叹了一声,抬眼看向赵太医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 “太子年纪轻轻,也不怪皇后想要给他留一丝血脉,朕记得那日是你去太子府请的脉,太子情况如何?” 当日皇后为了将人顺利塞进太子府让赵太医在脉案上做了假,如今赵太医就算在害怕欺君之罪,也只能按照当日脉案记载所说。 “回禀陛下,殿下毕竟年轻,加上这段日子好生调理,身子已经恢复了大半,虽然余毒未清,但已经能行动自如了,留下血脉应当不难。” 皇帝闻言,微微抬首,眼底闪过一丝欣喜。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陈公公连声道贺。 皇帝摆了摆手,思虑片刻,吩咐了下去。 “传朕旨意,明日在乾清宫举办晚宴,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可带家眷前来。” 消息传到太子府,白晓瑾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沈景行只是有所好转,该死的还是会死,皇帝怎么还要举办个晚宴庆祝一下? 你自己高兴高兴就行了,干嘛还非得拉上一群人一起? 早些时候,白晓瑾用了早膳出门便看到迎面走来的沈景行。 白晓瑾不解,沈景行今日怎么出去得这么早,平时这个点都不会看到他的。 但白晓瑾不想去细想,她也不想跟沈景行打交道,于是便装作没看见他一般,打算从旁边快速走过。 却在经过他身边时被拉住。 “你干什么?!” 手臂上的力量很大,白晓瑾被迫停下脚步。她转过头,怒视沈景行。 “父皇明晚打算在皇宫举办晚宴,庆贺本王的身体好转。” 沈景行冷冷地说。 “关我什么事?” 白晓瑾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甩开沈景行的手就打算走。 “明日让青橘给你收拾一下,同本王一起入宫,参加晚宴。” “为什么我要跟你一起去?我不去!” 白晓瑾一听,皱起眉头,连忙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干嘛要和沈景行一起去晚宴?沈景行好不容易不在府中,有这个时间怎么不用来找白疏月?还跟他去晚宴? “你是本王求取的太子妃,自然要同本王一起参加各类宴会。” “那就说我身体抱恙去不了晚会,再说了你要是却个伴,你找那些女人去不就好了?刚好这也是皇后给你的人不是吗?” 白晓瑾满脸的不耐烦,现在想起她是他求娶的太子妃了?早干嘛去了? “白晓瑾,你不要忘了本王手里还有白疏月,你若是不遵守本王的命令,本王可不保证到时候她有没有命能见得到你。” “够了沈景行,你别动疏月!” 闻言白晓瑾怒从心底起,声音也尖锐了起来,这个人再一次拿白疏月的性命来威胁自己,偏偏又找不到白疏月的下落。 白晓瑾又生气又失望,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离开的心意,等找到白疏月了她一定要立马离开太子府,离开沈景行。 “行了,我会和你去的。” 白晓瑾妥协了。不过是去个晚宴,去就去吧,顶多被恶心一下罢了。 得到想要的回复后,沈景行没有再拦着白晓瑾,抬腿走进府里。 白晓瑾看着沈景行的背影,内心一片凄凉,但很快她又打起精神来,毕竟现在找到白疏月才是最重要的事,自己千万不能被其他事情影响。 这么想着,她脚步匆匆,身影很快便淹没在了人群中。 另一边皇宫中,皇后作为后宫之主自然也收到了消息,后宫出席晚宴的自然只有她和位份最高的令贵妃。 “菊芮,备一份银耳羹,本宫要送去养心殿。” 皇后思索了片刻,便做足了打算。 “皇后怎么有空来朕这里了?” 看到皇后,皇帝心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对于这个发妻他是有愧疚的,不然也不会让她诞下嫡子,可这些年来他越发觉得这个枕边人不似自己认为的那般温柔贤良了。 “陛下,晚宴虽然在乾清宫举办,但臣妾到底还要把控一二,臣妾想着令贵妃妹妹也许久未见九皇子了,不如让九皇子一同参加晚宴吧。” 皇后呈上了银耳羹,坐在了皇帝身侧。 闻言皇帝看向了皇后,后者眉眼弯弯,一派雍容大方的一国之母作风。 “陛下说到底,老九就算有千万般的不是都是因为白家那个罪人,她嫉妒嫡姐,坑骗老九,如今罪人已经处置了,臣妾听闻老九也大病了一场。” 第三百章 晚宴(上) “令贵妃妹妹为此也是茶饭不思,就算陛下再怎么生老九的气,也得想想令妹妹。” “也罢,这次安儿禁足也足够久了” 许是太子的事情让皇上十分开心,没有再多说什么,皇上便答应解禁沈夜安的禁足了。 皇后满意的离开了养心殿,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 “娘娘,奴婢愚钝,九皇子殿下一直觊觎太子之位,娘娘为何还要替他求情?” 菊芮提着食盒跟在皇后身后不解的询问。 皇后坐上凤攆,大伞遮挡下,略显慵懒。 “太子马上死不了,自然需要有人与他抗衡,况且本宫还能卖令贵妃母子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菊芮恍然,再看去皇后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眯起了眼。 月伴夕阳,白晓瑾毫无收获的回到了太子府中。 这几日太子府上的守卫明显增多,她还未曾将府中逐一排查,但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能将重点转移在了府外。 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沈景行要藏也该有个地方藏才是。 好在沈景行并未限制她的自由,抱着这样的心态白晓瑾在外搜寻了两日,却依旧一无所获。 第二日刚刚回来便立马被青橘拉过去梳妆打扮,不一会儿便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沈景行早已等候多时了,见白晓瑾来了也没说话,靠着假寐。 白晓瑾也不愿意与之说话,头侧过一遍看起了窗外的景象。 车内十分寂静,车轱辘转动的声音显得十分明显。 沈景行悄悄地半睁开眼睛,专注地看着白晓瑾的侧脸。 自己已经有多久没有这么看着她了? 自从他做了那个决定后,二人之间除了争吵便是冷战,却是再也没有机会这么看她了。 沈景行知道,这是自己为数不多的看白晓瑾的机会了,再过不久,自己怕是没有机会再这么看她了。 有那么一瞬他希望这条去皇宫的路能长点,永远走不到尽头。 但事与愿违,皇宫很快便到了,白晓瑾先一步下了马车。 沈景行内心遗憾,但很快收拾好了心情,也跟着下了马车。 晚宴在乾清宫内举行,二人去的时候里面已有许多人在了。 沈景行一进门便看到了一个略显苍老但不失精神的身影正在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这什么。 而那人也看到了沈景行,面上闪过一丝激动,走了过来,沈景行也快步迎了上去。 白晓瑾一看,心下了然。 “老师。” 沈景行走到那人面前,语气激动的叫了一声。 那人转过头来,正是太傅燕无相。 见到沈景行二人,太傅也感到十分高兴。 “老臣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白晓瑾侧身回礼,她记得这个老人,当年在她与沈景行大婚那日,所有人都抨击自己时,只有这位太傅帮自己说话了。 太傅燕无相乃是三朝元老与白老太爷的关系不过,她幼时似乎也被白老太爷带着去过太傅家中。 “太傅许久未见,看上去依然是那么精神抖擞。” 白晓瑾微微一笑。 闻言燕无相哈哈一笑,随后他把目光放在沈景行身上,细细地看着。 “老师,您怎么和学生如此客气?” 燕无相已经许多年不曾参加宫中的各类宴会了。 因为他年事已高,皇帝也从不强求。 “你个混小子,还知道老夫是你的老师啊!这么些日子了,老夫还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你的近况!” 燕无相捋了捋胡子,佯怒道。 沈景行一愣,一股暖流在心底流淌。 这才想起,师徒二人最后一次见面,竟是在他吐血昏迷的那次早朝上。 从那以后发生了太多事情,他无心面见朝中众臣。 同时也没有见过燕无相。 这么说来,老师是因为关心自己的身体才会来参加今晚的晚宴的。 看着眼前将近耄耋之年的老人,心里一片感动。 燕无相是当年那种日子里,为数不多关心他的人。燕无相为千秋国奉献了一生,将沈景行当做亲孙子一般教导。 “承蒙老师关心,我的身体确实好转了不少,过不久应该就能上朝了。” “那便在朝堂见了,我还要去找个人,就不继续和你聊了。” 燕无相拍了拍沈景行的肩膀,看了一眼旁边的白晓瑾,没有多说什么,径直走开了。 这些日子京中的传言他都听到了,但他始终相信自己弟子的为人,他燕无相一生就一个忠字,忠于千秋,忠于百姓,忠于妻子。 沈景行是他一手教导出来的太子,他相信他有自己不得已的理由。 脚下顿了顿,还是没忍住拍了拍白晓瑾的肩头。 “比起上次见面,太子妃消瘦了不少,阿景可要好好待人家。” 沈景行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白晓瑾微微福身还礼。 望着燕无相的背影,二人心底都百感交集。 “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来人是镇国公世子孙衍平和定远侯叶萧,二人都带着自己的夫人一同前来赴宴。 陈若云和肖燕都与白晓瑾有过几面之缘,白晓瑾对陈若云二人的印象停留在上次白家举办的赏花宴上,二人并未像那群妇人一般对自己口出恶言,反而还维护自己。 孙衍平和叶萧虽然是沈景行的人,但白晓瑾一般还是不会迁怒的,于是便对二人淡淡一笑。 “听说太子殿下的身体好转,我与定远侯特地携内子前来道贺。” 镇国公世子孙衍平笑着说。 “不知殿下何时能去上朝?” 孙衍平和太子是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是勾肩搭背的丝毫不需要避嫌。 “快了,很快你们便能在朝堂上见到我了。” 沈景行点了点头, 一旁的白晓瑾微笑着充当一副背景板。 “也是,有太子妃娘娘的悉心照顾,想比太子殿下的身体定能很快恢复。” 孙衍平牵着自家夫人的手,调侃着说。 对于沈景行近日纳妾之事,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他觉得其中应当是有隐情的,故以此试探。 当然拖着叶萧来纯粹是因为他怂。 却没想到沈景行在听到这句话后,面色微变,眼底似乎闪过了一丝不明的情绪,下意识的拉过白晓瑾的手,却被躲开了。 尽管他很快调整好了表情,但这一切都没有瞒过在场人的双眼。 第三百零一章 晚宴(中) 孙衍平心里悄悄一惊,而此时许多细节也显现出来了。比如说他发现了此时二人并未牵着手,且中间的距离站的可以说是有点远。 并且两人之间萦绕着一种诡异的气氛,尽管二人脸上都带着笑,但实际却让人感觉这笑得不真实。 他暗暗捏了捏自己夫人的手,陈若云侧头与孙衍平对视了一下。 她看懂了孙衍平眼睛里的意思,她其实也看出了白晓瑾的不对劲。 与上次想比,白晓瑾似乎消瘦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精神,是连脂粉都挡不住的疲惫。 叶萧见状岔开了话题,三个男人聊起了广陵府的连环杀染安,渐行渐远,沈景行没喊她,白晓瑾也乐的不跟上去,一扭头,却发现陈若云和肖燕并未离开。 “太子妃娘娘,您怎么瘦了这么多啊?看起来还没有什么精神?发生什么事了吗?” 肖燕虽然是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大抵上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对周围的人或事都是一副热心肠,虽然脾气偶尔有些急躁但有陈若云在一旁也不会出什么大错。 此时她眼底对白晓瑾的关心不假。 “娘娘可是与殿下闹了什么矛盾?若有什么难事,我们姐妹定然鼎力相助。” 陈若云也上前关心道。 “无碍,就是最近与殿下吵架了,闹了不愉快罢了。” 白晓瑾说的模棱两可,打算以此糊弄过去。 毕竟她和沈景行之间的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而她如今还要顾及白疏月的性命 二人一听,对视一眼,关于沈景行纳妾一事二人也略有耳闻,但作为外人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安慰白晓瑾。 “太子妃娘娘不要太担心,殿下那般喜欢你,肯定不忍心让娘娘这般难过的。” 白晓瑾在心里吐槽,他可忍心了。 “说不准今日回去殿下就和娘娘赔礼道歉了。” “是呀,我们老家都说夫妻二人床头吵架床尾和,就算太子殿下位高权重,也是和娘娘过日子的不是?” 肖燕也开口附和。 “而且我相信殿下他是有自己的考虑的,在他心里娘娘定是最终要的一个。” “但是娘娘,殿下再怎么尊贵,他也是个男人,对付男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技巧的。” 肖燕一个没忍住,完全无视了陈若云劝阻的眼神。 “就比如说有些时候不能太纵容他,还是要管一下的。” “就好比我家那位,我可在家管的死死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但是在外头我又给足他面子,适当给他一些甜头。” 见白晓瑾没有生气的意思,陈若云也没忍住,开始给白晓瑾出谋划策。 二人围在白晓瑾身边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都是驯夫之道,言语间却满是甜蜜,听得白晓瑾心底升起些许羡慕。 可如今白晓瑾只能苦笑,时不时应一声。 看得出,孙衍平和叶萧都是极其宠爱夫人的人,何曾几时,她与沈景行也如同他们一般,可如今确实渐行渐远了。 乾清宫外。 沈楠歌也收到了消息,她还特意给沈景行带了伴手礼。走到乾清宫门外,她被十二皇子拦住了。 只见他气喘吁吁,小脸通红,似是很急的样子。 沈楠歌连忙扶住他,伸手轻轻抚了抚他的背,温柔的说。 “不要急,你看你脸都红了。” 但他见到沈楠歌后便将自己想说的话像谷子一般全部倒出来,一刻都不带停那种。 “三姐三姐,父皇快来了,我必须长话短说!” 十二皇子急切的模样,弄的沈楠歌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等他说下去。 “三姐你知不知道母后送了几个美人去太子府,结果皇兄收了不说,还直接给了贵妾的名分!” “鸿儿,此事我也才听说,或许有什么误会,今日问问皇兄皇嫂便知。” 沈楠歌早就不是个孩子了,如今行事也没有那般冲动,耐着性子安抚十二皇子。 熟料十二皇子听了这话,小脸垮的更厉害了,小嘴一撇一撇的眼看就要哭出来一般。 “三姐,都是真的!我去过皇兄府上了,皇兄因为那几个女人还骂了我,对皇嫂也冷淡极了。” “什么?他这样怎么对得住皇嫂!” 沈楠歌大惊,她前段时间去京郊别院避暑了,才回来不久,因此最近才听闻这个消息,还打算今天问一下沈景行二人此事,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眉头一皱,看到十二皇子一脸委屈的模样,心底的火气噌的一下就上来了。拉着十二皇子便走进了乾清宫。 “鸿儿,走!我们找他要个说法去!” 沈楠歌环顾四周,不远处白晓瑾纤细的身影映入眼帘。 快步向前,细心如她,自然看得出白晓瑾眉宇间的乌青,和身形上的瘦弱。 见状,她心里一沉。 心里生气归生气,但沈景行那个人他是了解的,天塌了都只能想着自己扛,这次别又是除了什么事情,才让皇嫂这般伤神。 这么一想,果然.......更生气了呢。 “这人真是的,怎么说多少次就是不听呢。” 沈楠歌怒气冲冲的低骂了一声,环顾四周,迅速锁定了在人群中沈景行的位置,便要上前却听到一道长而尖锐的声音。 “陛下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无奈,沈楠歌只好随着众人一同行礼,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她虽然排行老三,但毕竟是大公主,还有固伦的封号,位置便是皇后右手下第二位,而沈景行的位置在皇帝左下首位,刚好与她隔开。 二人遥遥相望,白晓瑾冲她点头一笑,沈楠歌回以笑容,却给了沈景行一记眼刀。没办法,质问他皇兄的事情只能等晚宴结束了。 皇帝身后是皇后和令贵妃,三人端坐在上头,皇帝手一挥。 “开宴吧。” 晚宴正式开始,沈齐远自然也是前来赴宴,而他身边还坐着一个妙龄少女,真是左丞相的孙女、皇后的嫡亲侄女——王妍。 王妍自幼因为身子原因并未参加过几次这样的宴会,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胆怯,却还是战战兢兢的帮沈齐远布菜。 可惜沈齐远并没有多看她几眼。 第三百零三章 各方算盘 另一边晚宴结束后,令贵妃拉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回了自己宫中。 “我的好孩子,快让母妃看看,听说你前几日因为那个贱人大病了一场,真是清减了不少。” 令贵妃泪眼婆娑的上下打量着沈夜安。 自从沈景行治罪沈夜安之后,母子俩就再也没见过,算下来已经将近三个月了。 “母妃放心吧,儿臣不会为了那种女人伤神的。让母妃担心了,是儿臣的不是,母妃可要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啊。” 沈夜安说着便拜了下去。 “快起来我的好孩子,好在现在都过去了,只是是皇后替你求情,陛下才解了你的禁足,也不知道皇后打的是什么算盘。” 令贵妃将沈夜安扶起,拉着坐下,看了又看,想到这些日子沈夜安受的委屈,不免感叹。 “太子时日无多,皇后无非是想卖我们母子一个情分罢了,毕竟二哥生性淡泊对这些毫不上心,等日后皇后还不是得指望我们母子?” 沈夜安不屑的笑道。 “我儿切不可大意,此话说的为时尚早,今日陛下办晚宴不就是因为太子的身体状况好转?若是太子好转,那以陛下对懿皇贵妃情谊定然不会另立储君。” 令贵妃摇了摇头,提醒道。 “毕竟十二皇子一直养在皇后膝下,与皇后亲近,太子生母以逝,皇后未必还会选择我们母子。” 闻言,沈夜安倒是没有丝毫的惊慌,反到笑出了声。 “母妃不必担心,别说沈景行,就算是那个碍眼的白晓瑾,到时候他们都得一起死!” 说罢沈夜安就将自己被禁足的这段日子的所有筹划一一告知了令贵妃。 听完令贵妃的眼中也布满了惊喜。 “不错,不错,有了这个东西,太子和太子妃必死无疑。如今皇后已经让他们二人心生间隙,我们不如就顺水推舟。” “依本宫看,太子妃心气不是一般的高,又会些功夫,说不定那一日便同太子一道同归于尽了。” 令贵妃到底在宫中生活多年,一步步爬上了如今的位置,今日晚宴的时候便将白晓瑾和沈景行的不对劲尽收眼底。 再加上对皇后的了解,哪里还不明白皇后的心思。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白晓瑾和沈景行的关系,居然不像看上去的那般牢不可破。 “安儿,依本宫看,你切不可冒进,太子和太子妃那里怕是有什么问题,暂且让皇后先探探风头。” “母妃放心,儿臣明白的,走到如今这一步不容易,儿臣定然会深思熟虑。” 饶是以沈夜安那般冲动的性子也明白,事到如今,若是走错一步,那便是步步错,会给母子二人带来灭顶之灾。 而另一边,皇后宫中一个人影鬼鬼岁岁的离开,出了京城,直奔柳州方向而去了。 白家。 “清卓你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便去看看你母亲吧,自从你妹妹她......” 自从女儿身死、夫人疯傻之后,白长鹤又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该属于自己的白家财产被沈景行的人一一搬走,此时已是满鬓斑白,看上去要比白晓瑾刚回京的时候老了十几岁。 饭桌上冷冷清清的,他的对面只有刚刚练兵归来的白清卓一人。 “没想到孩儿这一走居然与妹妹就是永别。” 白清卓持着筷子的手有些颤抖,面颊削瘦,眼底泛红,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哎,都是为父的错,为父没想到白晓瑾那个逆女居然能如此胆大妄为,如此狠心!如此......” 白长鹤长叹了一句,拍着桌子,痛斥着白晓瑾的罪行,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对面的儿子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和鄙夷。 再开口时白清卓依旧是无比温和的语气,安慰了白长鹤一番。 “孩儿用好了,父亲慢用,孩儿去看看母亲。” 白长鹤满脸欣慰的看着唯一的儿子连连点头。当年他便是为了这个儿子才之一要接卫氏进门的,如今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真的没有错。 白清卓出了门,不过去卫氏门前看了一眼,便趁四下无人,翻墙而出,趁着夜色去了几个街道外的一间老宅。 “诶?今日陛下不是为了庆祝太子殿下身子好转,办了晚宴,殿下怎么这么快便出来了?” 老宅不大,白清卓到的时候屋内已经有了一人,看见他白清卓丝毫没有惊讶,屋内摆了几坛酒,上前一步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另一边,拿起酒坛便灌了下去。 “哎,还是在这里舒坦,白家那个鬼地方,真是能让人发疯。” “卫氏疯了,白家都要被太子搬空了,白二老爷愁白了头,想来还不知道白将军有这等好兴致吧。” 对面那人声音沙哑飘忽,一听便知已经饮了极多的酒水,但神志似乎还是格外的清晰。 “没办法,我前几日就说过了,我早提醒过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一切都是报应,怪不得别人。” 白清卓又灌了口酒,些许酒水溢出,落在衣衫上也毫不在意。与平日里那个矜贵的公子哥形象毫不相符,倒是真有了几分将军的模样。 那人也不再出生,二人你一杯我一杯的,虽然沉默却喝出了几分豪情来,不多时,几坛子酒眼看就要见底了。 “我刚得到的消息,今日凤仪宫有人出了城,朝柳州方向去了。” 手中的酒杯被放下,因为没有掌握好力道而发出一声脆响。 “哦?柳州?皇后娘娘这是打算把柳若初弄出来,再卖给镇北王一个人情?” 白清卓举着手中的酒坛子,直到确定里面真的再也弄不出来一滴来才任由其滚落在地板上。 “镇北王前些日子就已经在找关系把柳若初弄出去了。” 那人似乎在黑暗中点了点头。 “应该不好弄吧,柳若初毕竟是犯了大罪,陛下的圣旨都昭告天下了,这才一个多月就想将人带出去,就算是镇北王的面子怕是也不好用。” 白清卓虽然舌头有点飘忽,但脑子还是清醒的,一点点分析着。 “但是如果皇后娘娘在其中插一手,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第三百零四章 开了窍 “哎,皇后娘娘这前脚拉拢令贵妃,后脚卖给镇北王人情,还真是不辞辛苦啊,这不都是为了......” 末了白清卓抬起头感叹着,却只听对面那人冷哼一声,将其的话打断了。 “不管她为的是什么,都不能影响我们原本的计划。若是柳若初乖乖去找镇北王就罢了,若是她自寻死路返回京城,我需要你与她联合在一起。” “我?” 白清卓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随即明白了过来。 柳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柳若初被发配过去,就算是又镇北王从中照应,也应当是吃了不少的苦,若是她心存不甘,回到京城,那首当其冲要报复的就是白晓瑾。 而这段日子,白晓瑾的所作所为让他成了最大的受害者—— 妹妹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溺死,母亲一夜白头被逼疯,自己连降三级,白家的财产被占为己有...... 于情于理,他对白晓瑾都该是充满恨意的。 足以成为柳若初最好的盟友。 “下官现在不过是个小小的破虏将军,成不了什么大气候,那位郡主殿下若是真的长了教训回来复仇,哪怕是还得再找找其他人一起。” “九皇子殿下。” “沈夜安。” 黑暗中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哈哈哈,殿下所言极是,如今放眼这诺大的京城之中,与白晓瑾有过节的无外乎是我白家和九皇子殿下了。” 白清卓放肆的笑着,仿佛谈论的所有事情都与自己无关一般。对面那人早就见过他这副模样,丝毫没有半点惊讶,只是沉着的把玩着刚刚放下的酒杯。 “倘若柳若初真的选择了复仇这条路,她找上你,你便顺势而为,参与其中便是,确保他们的行动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任何的干扰。” “是,下官遵命。” 白清卓索性躺在了地板上,透过低矮的桌子看过去,一双黑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的这位殿下啊...... 另一边一无所获的白晓瑾回到栖月阁后便熄了灯睡下,只是睡得并不安稳,梦中的她仿佛置身地狱一般,不知道如何逃离的那种无所适从的感觉包裹着她。 直到她似乎被些许温暖包裹,周围阴暗的景象一一褪去,她紧皱着的眉头才渐渐松开,睡得沉了几分。 翻窗进来的沈景行见状,依旧一一不舍的握着白晓瑾的手,双眸仔细的描摹着她的面容,仿佛要牢牢的刻在心底一般。 “晓瑾,对不起,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快了,就快了。” 沈景行沙哑着嗓子低喃道,实在没忍住在白晓瑾眉间落下一吻,随后才一狠心松开了白晓瑾的手,翻窗而出。 孤影早就等在了窗外,带着沈景行几个起落,落在了四季堂后。屋内依旧是那让人脸红心跳的缠绵声,屋外守着的青安没有察觉分毫。 “白疏月如何了?” 主仆俩进了密室,沈景行低垂着头,半晌才仿佛从醒来一般低沉着声音问道。 “小姑娘性子烈,起先不肯吃喝,属下用太子妃的性命威胁,她才不在胡闹。” 正如白晓瑾所料,白疏月就被沈景行藏在太子府的密室之中。 太子府有一处演武场,而演武场下是错综复杂的密道和许多间密室,白疏月被藏在了那里,因为演武场下面的密道错综复杂,是以沈景行都不需要囚禁,白疏月完全找不到出路。 太子府的前身的那个将军曾蓄意谋反,但还未被察觉,就被前朝皇帝随便找了个罪名坑杀了,是以从未有人发现他的演武场下用来屯放兵器、粮食的密道。 等沈景行接手的时候,里面的粮食早就坏了,从来招来了大量的蚂蚁,沈景行也正因为此才发现了这处密道。 当时青安等人尚未训练出来,是以都是孤影全权负责处理的,府中知道这事的人一只手便数得过来,还全部被沈景行派去管理名下的庄子了,白晓瑾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接触的到。 时间过得飞快,白晓瑾加入太子府的时候还是初夏,如今眨眼便到了夏末,白晓瑾的心如同这逐渐转凉的天气一般,一点点冷了下去。 自从那日晚宴沈景行将皇后赐的美人带了回来,当晚便宠幸了一通后,不少人似乎都找到了讨好这位太子爷的办法。 沈景行偏偏对于任何人送来的美人都照收不误。想要或讨好,或探听消息的朝臣都说太子爷这是命不久矣才开了窍,懂了美色的好处。 而沈景行依旧保持着自己不见任何朝臣的决定,惹得孙衍平险些男扮女装,把自己送给太子来问个清楚了。 好在最后关头被他家的老爷子和叶萧一并拦了下来。 叶萧是从草根打拼上来的,当年决定支持沈景行,便是看中了这个太子爷的人品和才学,此时发生这种事情,他也依旧坚定不移的相信沈景行。 沈景行如此沉迷美色,公然收美人,这若是放在任何一个皇子身上,都足以被皇帝训斥一通。 偏偏皇帝对沈景行心怀愧疚,又真切的希望沈景行能留下一丝血脉,对沈景行的行为是整这一只眼,闭着一只眼。 只是在沈齐远忍无可忍上书弹劾太子的时候,将白晓瑾喊入宫中安抚了一通。 至于白晓瑾哪还有什么心思管这事,满心都是寻找白疏月的事情,她已经研制出了一种制作血丸、长时间保存自己血液的方法。 她想好了,给沈景行做一小瓶出来,用来给自己争取更多的寻找白疏月的时间,至于血丸若是没了,那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沈景行日后便可听天由命了。 这也算是尽了他们夫妻一场的缘分。 “儿臣明白,还请陛下放心,儿臣定然会好生服侍太子殿下的。” 也没听清皇帝到底说了些什么,白晓瑾便敷衍的应了下来。 那眉宇间的忧愁看在皇帝眼中,更是百般滋味。 皇帝想起白老爷子临终前的嘱托,心底不免轻叹了一声。 如今这事搞得,他日后归去怕是无颜面对白老爷子了。 只是如今说到底,皇帝心底还是偏向了自己的儿子。 第三百零五章 柳若初?檀儿 “晓瑾丫头,这事终究是我们沈家对不起你,等日后景儿去了,朕许你一个公主的名号,你若是再遇见命中之人,朕定然为你赐婚,以公主的名义出嫁。” “多谢父皇厚爱,儿臣不敢。” 白晓瑾的内心毫无波澜,平静的退出了养心殿,一回头却又撞进了沈齐远那满眼的关切中。 “二弟。” 白晓瑾平静的冲沈齐远点了点头,便打算抬脚离开,却在与其擦肩而过的时候被沈齐远拽住了手臂。 “晓瑾,你瘦了,他还是那么混蛋,没能好好对你。” 沈齐远也顾不得就在养心殿门口了,声音里满是疼惜。 听得白晓瑾心里也暗叹了一声。 “二弟,我说过我从不后悔,我知晓当日是我瞎了眼,看错了沈景行,但人选错了路就该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可这些根本不是你的错!” 沈齐远不敢用力抓着白晓瑾的手,仿佛握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只是这样的深情却总能让白晓瑾想起从前的沈景行来。 白晓瑾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怎么能说不是她的错的,是她看错了人,是她太贪心了。 最开始想着大树底下好乘凉,后来又贪图沈景行给的那些许温柔...... 如若不然,当时从一开始就和沈景行解除了婚约,或许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 “晓瑾,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后悔,可你知道吗,我后悔了......” 沈齐远最后的话说的很轻,仿佛随风飘过一般,白晓瑾并未听清,投去了疑惑的目光。 “咳......” 陈公公从养心殿内走出,挥舞着拂尘,轻咳了一声示意二人。 沈齐远哭笑了一下,放开了手,拍了拍白晓瑾的头顶。 “晓瑾,回去的路上小心些,如果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说罢,沈齐远微微俯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臣弟恭送......皇嫂。” 白晓瑾回了一礼,百感交集的朝宫外走去。 哪怕时至今日,她后悔,却也只是后悔自己瞎了眼,从未后悔过没有选择沈齐远。 或许爱情有的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沈齐远能没有任何理由的爱上兄长的未婚妻。 而白晓瑾却是在经历了许多后依旧无法选择沈齐远。 “娘娘,你出来了。” 青橘跟马车一道等在宫外,看到白晓瑾赶忙收起面上的不快迎了上去。 “怎么了这是?” 可惜她神色的变化并未逃过白晓瑾的眼睛。 “喏,娘娘你瞧,皇后有准备往我们府上送人了。” 青橘不满的冲白晓瑾马车前的那辆马车努了努嘴,话音刚落,就有三个美人从小侧门款款走出,路过白晓瑾的时候三人敷衍的行了一礼,做上了马车。 青橘有些气不过,白晓瑾却皱起了眉头。 皇后就算是把太子府塞出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都与她无关,只是刚刚为首那人的眉眼让她太过熟悉了。 “青橘,我们回府!” 眼看那辆马车已经走远,白晓瑾也赶忙上了车。 听出她语气中的急切,青橘也不多问,赶忙驾车而行。等二人赶回太子府的时候,那三个美人正从马车上款款而下,而沈景行早就等在了前厅。 “怎么?爱妃也终于有兴趣来看看这些美人了吗?” 见到白晓瑾,沈景行面上闪过一丝诧异,对上其鄙夷的目光,甚至有一种当场逃走的冲动。 “奴婢檀儿。” “奴婢信儿。” “奴婢月儿。”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太子妃娘娘。” 三个美人被领入前厅,一一冲二人行礼。白晓瑾和沈景行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为首的檀儿身上。 别说那**在面纱之外的眉眼了,就是那声音也同柳若初一模一样。 “檀儿是吗?摘下你的面纱给本王看看。” 沈景行略带些慵懒的开口,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檀儿。 只见那檀儿扭着身段上前几步,单膝跪在沈景行面前,缓缓摘下了面纱。 “殿下。” 那熟悉的眉眼,那娇柔的声音,不是柳若初又是谁。 柳若初伏在沈景行膝上,双手攀上了沈景行的脖颈,那双眼却望着白晓瑾,露出一个挑衅的眼神。 好了,破案了,就是柳若初了。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只觉得头大。 这下好了,又有得罪受了。 同样的心声在夫妻俩心底几乎同时响起。 因柳若初的突然出现而头大的不止白晓瑾一人,沈景行同样也是如此。 但此时白晓瑾在一旁看着,他也只能装作饶有兴趣的模样,用扇子勾起了柳若初的下巴,打量了一番后点了点头。 “母后一番好意,你便留下吧,青安带下去好生安置着。” 不管皇后和柳若初是什么意思,此番将柳若初留在身边,便是最好的办法。能近距离看管,更能刺激白晓瑾。 沈景行装作不经意的瞥了白晓瑾一眼,后者面不改色的喝完了茶,话也不说一句便转身离去了。 回到栖月阁的白晓瑾第一眼就看到了梳妆镜下多出来的信封。 正是花清秋留下的。 打开一看,果然是关于柳若初的。 依信中所言,镇北王确实想将柳若初弄出去了,但因为太子的人和烟雨楼的阻拦并未成功。柳若初为此大病了一场,整日哭闹。 也正因为如此,等烟雨楼的人发现不对——柳若初被掉包之后,第一时间传递消息后是朝北边去找的。 这才让柳若初抄小路,回到了京城。 等烟雨楼发现的时候,柳若初已经在皇城外了。 而另一头,孤影在书房中等待着沈景行归来,他带给沈景行的消息与花清秋带给白晓瑾的大同小异。 两方人马都下意识的意味柳若初会被镇北王带去漠北边境,这才错过了最佳的追击时间。 皇后...... 白晓瑾和沈景行的手指都落在了密信中的一行字上。 皇后出手帮助镇北王救出了柳若初,又给柳若初更名换姓,弄了假的身份送到了沈景行身边。 “得,麻烦还真的是会自己找上门来。” 白晓瑾将信纸放在了烛火之上,看着火光一点点吞噬信纸,哪怕烧到了手指也无动于衷,最终信纸化为了一坛灰烬。 第三百零六章 找到了! 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太子府上看似已经到达平衡的日子被柳若初的到来彻底打乱。 半个月后。 屋内,沈景行正在看着公文,忽然孤影急匆匆的得从屋子里进来,面色有些凝重,似乎是有些什么重要的事儿。 看着孤影这般,沈景行也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看了过去。 “怎么回事儿,何事如此让你这般慌了神。” 孤影听到沈景行的问话,急忙加快了步子,站在沈景行角面前迅速汇报。 “殿下,属下刚刚看见柳若初鬼鬼祟祟的跟在了太子妃身后,害怕有什么不测,便跟了一段,发现她们去了演武场的方向。” 听到这话,沈景行本来看不出神情的脸庞瞬间变得紧张了起来,似乎是为了确定,沈景行又问了一遍。 “你确定没有看错?” 孤影听到沈景行的质疑,即刻点了点头。 “殿下,属下仔细确认过,的确是太子妃急匆匆的朝演武场的方向去了,柳若初紧随其后,太子妃怕是心绪不宁,并未发现其。” 看着孤影坚定的模样,沈景行同时心里的猜想也得到了印证,白晓瑾已经知道自己关押白疏月的地方了。 现在沈景行的脑袋里来不及思考是谁告知白晓瑾关押白疏月的地方,或者是她是如何知道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找到白晓瑾。 毕竟...... 沈景行看着手中的密信。 据青叶所查,柳若初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白疏月被囚禁的消息,似乎和沈夜安等人密谋着杀害白疏月....... 想到了这里,沈景行随机对孤影吩咐到:“快,我们赶快去演武场,柳若初因为之前的事儿一直对太子妃心存怨恨,此次可能会做不利于太子妃的事情,我们得赶去制止她。” 沈景行一脸担忧的模样表现出其实他仍旧对白晓瑾有情义,一分一秒都没有忘记过白晓瑾,但是终究是天意弄人,如今竟然走到了今日这个地步。 脑海里白晓瑾美丽的面容一闪而过,沈景行苦涩的笑了笑即刻起身去往了演武场,孤影随即跟在身后。 此时,白晓瑾已经到了演武场,看着空旷的校场,白晓瑾一时间有些迷茫,白疏月不会被关在这样的地方,可是得到的消息就是她被关在演武场。 虽然表面上没有,但是白疏月肯定关在这里,这儿一定有什么密室的入口,皇家这些人最爱的便是建设各种复杂稀奇的甬道,只要自己用心找,一定会找到的。 白晓瑾这么想着,便急忙去寻找密道的入口。 悄悄潜伏在暗处的柳若初看着白晓瑾着急的模样,并没有惊动她,而是一直躲在掩体后面,静静的看着白晓瑾的动静,因为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演武场离沈景行所在的地方是有一些距离的,所以他们赶过去需要一点儿时间,沈景行快步走在廊间,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希望白晓瑾不要出什么事情。 一旁的孤影也看出了沈景行的担心,一向沉默寡言的他也忍不住开口安慰。 “殿下,太子妃那么聪明伶俐,自身武功也不弱,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咱们快些赶去便是。” 沈景行听着孤影劝慰的话没有回答,面色似乎更加凝重了一些。 演武场,白晓瑾仔细的寻找着一切看起来像入口一样的地方,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白晓瑾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开关,忽然离白晓瑾不远处的一个石壁突然动了起来,然后开了。 随即,白晓瑾惊喜的笑了,急忙朝着那个入口进去。 白晓瑾没有发现有人跟踪她,柳若初看着白晓瑾下了密道,急忙也鬼鬼祟祟的跟在了白晓瑾身后,她和白晓瑾之间留了一些距离,不至于太近,让白晓瑾发现她的存在,离的也不是很远,以免自己找不到白晓瑾的去向。 密道里面点着稀稀拉拉的蜡烛,虽然是大白天,可这地下像是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昏暗的很。 走了一会儿,前面忽然亮了起来,白晓瑾忽然看见了被关在密室里的白疏月,于是白晓瑾急忙大声叫了出来。 “疏月?疏月?” 此时白疏月正在发呆,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白晓瑾,但是听到白晓瑾的声音,白疏月一下子便站了起来,朝着白晓瑾的方向跑去,满脸的惊喜。 虽然说是囚禁,但是白疏月的身上没有任何伤,甚至都没有限制白疏月在这地下的人身自由,但是白晓瑾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儿。 彼时,两姐妹重逢的快乐无与伦比,所以她们谁都没有注意到潜伏在暗处的危险。 “小姐,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刚刚念叨着小姐,小姐你这就来了,真是太神奇了。” 白疏月似乎并未手上,也没有清瘦下去,白晓瑾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白疏月这般天真烂漫的模样,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 “你呀,我怎么可能会丢下你不管呢?一得到你的消息,我这不就往你这边赶来了。” “是是是,我知道小姐你最疼我了。” 白疏月用力点了点头。 天知道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花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白晓瑾也宠溺地对着白疏月笑了笑。 “行了,我们先出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要是沈景行他们发现我们了,我们可就出不去了。” “我都准备好了,我们直接离开太子府便可。” 青橘那边,见她没有回去,便也会自行离开。 “好。” 白疏月随机应道。 白晓瑾护着白疏月沿着来时的路朝外走去,密道里错综复杂,周遭又是一片黑暗,白晓瑾敏锐的察觉到了似乎有其他人的存在。 “疏月你小心些,我担......” “唔——” 白晓瑾话音未落,就看见旁边似乎有一道黑影闪过,她下意识的挡在白疏月身前,却听见身后的白疏月闷哼一声,血腥气弥漫开来。 “小姐......” 白疏月略带些虚弱的声音响起。 白晓瑾心下一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也顾不得被发现了,擦亮了火匣子,赫然看见一把利刃从白疏月背心插入,当胸而出。 第三百零七章 .他的授意 “疏月!” 白疏月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消失,白晓瑾此时慌的不成样子。手足无措的去捂着白疏月的伤口,却又不敢去碰那利刃。 “疏月,疏月,你撑住,我们出去,我能救你的。” 白晓瑾再度失去了身为医者的冷静。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视线也逐渐模糊。白疏月的身子却一点点软了下去。 看着白晓瑾伤心的模样,白疏月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用手摸着白晓瑾的手。 “小姐.......小姐奴婢不能陪着小姐了......小姐,一定要离开这啊......一定......” 说完这句话,白疏月的手便重重地垂了下来,敲在了地上,手上的银镯磕在地上发出了脆响。 “不,不,不要啊,疏月,疏月。” 白晓瑾握着白疏月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她已经消失的脉搏,不敢再触碰白疏月的身体。 最终捂着脸失声痛哭。 眼看白疏月倒了下去,伴随着嚣张尖锐的笑声,柳若初从暗处走出,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妄。 白晓瑾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便看到了得意的柳若初,不过一瞬,白晓瑾便知道人是她杀的。 “哈哈哈哈,白晓瑾,感受到了吧,这就是我从前感受过的痛苦。” 柳若初企图踹白疏月的尸身,却被白晓瑾猛地冲其,一掌打了过去,柳若初吐出一口血,连退几步,可眼底的兴奋却更甚。 密道突然亮起,沈景行带着孤影赶到,看到的便是倒在血泊中的白疏月,崩溃痛哭的白晓瑾和虽然口吐鲜血却小的癫狂的柳若初。 不用多问,沈景行便知道他来晚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疏月,沈景行急忙让孤影前去查看尸体。 而沉浸在悲痛中的白晓瑾甚至没有察觉到沈景行的出现。 “晓瑾.....” 沈景行下意识的想将人抱入怀中,捂住她的眼,让她忘了这残忍的一幕。 白晓瑾僵硬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沈景行,瞬间便将他和柳若初联想到了一起。 “沈景行,是你把白疏月囚禁在了这里,她才会命丧于此,都是因为你。” 她的声音极度平淡,血红的双眸里满是仇恨。 那样的神情也点醒了沈景行,他强忍着内心的不忍走到了柳若初身边,将人扶在了怀中。 “檀儿可伤着了?” “殿下,檀儿好疼啊。” 见沈景行出现,柳若初本来还吓了一跳,但见他如此浓情蜜意,当时扑在了他怀中。 “沈景行,是你吗?是你让柳若初纵容柳若初杀了疏月?” 白晓瑾看着眼前的一幕,让她很难说服自己,这一切和沈景行没有关系。 白晓瑾悲痛欲绝的模样沈景行看了很是心疼,但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况沈景行绝对不可以表现出对白晓瑾的关心,他要白晓瑾对他完全死心,他才能安心。 所以沈景行漠然的看着白晓瑾一句又一句的质问自己,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柳若初看到白晓瑾悲痛的模样,一时间觉得畅快非常,要不是因为她,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金枝玉叶的郡主,所有的痛苦她都要她一起尝一遍。 随即,柳若初对着白晓瑾开口 “白疏月死了你是不是很伤心啊,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吗,因为看着你现在这幅模样,比让我杀了你更开心,哈哈哈。” “有朝一日也能看到你白晓瑾这样落魄的模样,那么我之前的苦难也不算是白受了,真是讽刺啊。” 柳若初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白晓瑾。白晓瑾却在极力的忍耐着。 白晓瑾现在很想杀了柳若初,但是在此之前,她还要再确定一件事儿,于是便把刚才那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是不是你派她杀了白疏月。” 白晓瑾看向了沈景行的眼睛。 那边孤影已经检查好了尸体,对着沈景行做了一个手势,沈景行也心下了然,想要将错就错,让白晓瑾对他不再有任何的情义。 沈景行定了定神,冷漠的看向白晓瑾点了点头。 “不错,是本王将她关在了这里,不过一个丫鬟罢了,本王的宠妃喜欢,杀多少个都可以。孤影这尸体太碍眼了,处理了。” 沈景行的话大抵上是间接承认了柳若初今日所谓,乃是自己授意的。 本来还期望沈景行否定,如今亲耳听到沈景行自己承认白疏月就是他派人杀的时候,心中竟然刺痛了起来。 这一次是为了白疏月。 是她错了,她真的害死了她。 本来要掉下来的眼泪,生生的被白晓瑾挤了回去。 “你给我放开她!” 白晓瑾扑了过去,企图拦下孤影,但孤影毕竟对这一片太过熟悉不过一个闪身,便带着白疏月消失在错综复杂的密道中。 “太子妃放心吧,你若是想要回那个丫鬟的尸体,就给本王乖乖听话!本王觉得一具尸体或许比一个活人更管用。” 柳若初听到沈景行的话,不禁有些诧异,她今日的行动并不是沈景行授意,而是自己想杀了白晓瑾解恨,可是沈景行为什么要帮她挡下来。 不过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既然有人愿意替自己担着,那便省了自己不少事儿。 白晓瑾看着眼前熟悉的男人,心头血气翻滚,硬生生喷出一口血来。 她也顾不得咒骂沈景行,一个健步冲到了柳若初的面前,一手掐住了柳若初的脖子。 用力之大,让柳若初顷刻间便上不来气,沈景行见状,一把推开了白晓瑾,将柳若初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白晓瑾难以置信的看着沈景行,柳若初正在大口呼吸着,还挑衅的看着白晓瑾。 “沈景行,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杀人就要偿命!” 白晓瑾不再克制自己的理智,怒吼出声。 沈景行决定将这件事演到底,于是冷漠的对白晓瑾开口。 “柳若初是我的青梅竹马,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不可能会让她身犯险境。况且如今她对我而言是失而复得。” 沈景行的话仿佛刀片一样割在白晓瑾的心里。 “你不想让她身犯险境,又为何要让她来杀白疏月,疏月她做错了什么,我知道她恨我,那杀了我就好了,为什么……” 第三百零八章 杀心(上) 白晓瑾说着忽然有些情绪失控,话断了。 但是恶狠狠的眼神却让柳若初一惊,害怕白晓瑾再次掐上她的脖子。 见白晓瑾这般模样,柳若初趴在沈景行怀中,红了眼眶,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景哥哥,我怕......” 沈景行听着柳若初矫揉造作的话,虽然内心极其不情愿,但是做戏得做全套,于是象征性的将柳若初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说,语气里添了一份疼惜。 “不怕,本王这就送你出去。” “孤影你先护送檀儿出去。” “是。” 不知何时回来的孤影从黑暗中现身点了点头。 也让白晓瑾心里对孤影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这个人的功夫,若是拼起来,自己怕是一时半刻也无法将人解决...... 临走之前,柳若初还不忘频频回眸看向沈景行。 “景哥哥,你放心檀儿出去就找人来就你,你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太子妃已经疯了。” 沈景行没有理会其,顿了顿看向了白晓瑾。 “爱妃,本王知道,现在你一定很想死,可惜本王还不能让你死。檀儿在外面流离失所,本王为了给她一个家,自然首当其冲的让她怀上孩子,这样他才有身份留在本王的身边。” “而在此之前,你不能死。” 白晓瑾听着这话只觉得无比讽刺,目光死死地落在了柳若初离去的背影上。 沈景行没有可以压低自己的声音,才被孤影护着走出去不远得柳若初自然也听了个清楚。 心底不免对沈景行又多生了几分情义,刚刚回京时心底那是对沈景行的恨意似乎也烟消云散了。 都是因为白晓瑾,她的景哥哥从来都不会那么对她。 可是她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沈景行为了保护白晓瑾所想出来的法子,与她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白晓瑾的心更加冷,不带一丝情感的对着沈景行说道。 “原来你如今已经变成了这般狠心的模样,对于一条活生生的人命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剥夺,真让人刮目相看。” 闻言沈景行不屑一笑。 “本王是什么样的人,爱妃不该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吗?毕竟本王和爱妃从来都是一类人,只可惜本王技高一筹,才能将爱妃玩弄于股掌之中。” “柳若初!” 白晓瑾没在理会他,反到朗声叫住了离去的柳若初。柳若初的脚步一顿,回身看来,眼底同样满是不屑。 “还有你,你手上粘上的鲜血,我总有一天会向你讨回来,沈景行他保的了你一时,我不信他能够保的了你一世,你总有他不在你身边的那一刻!” 白晓瑾一听到沈景行要送这个杀人凶手出去,顿时暴走 本来想趁着沈景行不在时动手,可是这次沈景行要真是把他送了出去,之后肯定会好好的保护她,到时候自己恐怕不好动手。 哪怕孤影不好对付,她也该为了白疏月拼命一试。 说时迟那时快,白晓瑾手一抖,几根银针在黑暗中直冲柳若初而去,而她则弯下腰,从裤腿中抽出一并匕首一并甩了出去。 匕首被孤影击落,但银针是贴着地出去的,顷刻间便到了柳若初身前,却在孤影的火匣子的照耀下闪了一闪。 白晓瑾心底暗骂了一声,自己已经冲了出去,袖袍中落下一并匕首,趁着孤影击落银针的空档,绕过柱子,朝柳若初就扑了过去。 “啊——” 柳若初一声惊叫,面上被白晓瑾划破,人却被孤影拽了回去。 孤影与白晓瑾一交手,双方的感受都不好。白晓瑾只觉得虎口一阵酸麻,手中的匕首险些飞出去。 而孤影以剑鞘相挡,也堪堪退后几步,手中的剑鞘上留下了一道深深地白痕。 而沈景行也趁机上前钳制住了白晓瑾的双手。 “放手!沈景行,我告诉你放手!”白晓瑾气急败坏的对沈景行吼道。 看着柳若初消失在了二人的面前,沈景行才放开了自己的手。 此时,白晓瑾已经没有机会再杀掉柳若初,白晓瑾愤恨的看着沈景行。 “你对她就这么一往情深?既然你把他放走了,那要不你就替他去死吧!”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没有说话,可那眼底的薄凉却在不断地挑战着白晓瑾的理智。 白晓瑾手中的匕首一转,便对上了沈景行。 若是全盛时期的沈景行或许能和白晓瑾拼上一拼,但如今,他的身体虚弱,被双生之毒折磨,况且...... 他本就不想反抗。 随着孤影带着柳若初走出了密道,白晓瑾手中的匕首也直指沈景行咽喉。 沈景行假意反抗了两下,就被白晓瑾按在了冰冷的石壁上。 但是因为使用的力气太大,就算及时收手那刺向肩胛骨的力道也不小,刺入的那一瞬间甚至能听到皮肉的声音。 而匕首也狠狠的穿过沈景行的肩膀,撞在了石壁上。 沈景行蓦然睁开眼,就对上了白晓瑾腥红的眸子。 体内的双生蛊似乎也感受到了来自同伴宿主的杀意,惊恐之下不断地释放蛊毒,沈景行强忍着内里宛若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冷漠的望着白晓瑾。 她不断喘着粗气,手依旧放在匕首上,看着沈景行的目光里满是痛恨和隐忍。 这一次能让白晓瑾克制的无非是想将白疏月从这个阴暗的地方带走。 带着她去青州、江南、北境,看遍这尘世间的繁华,带着那个玉镯,帮白疏月找回亲人。 无论如何,疏月不能留在这里。 而她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也在拼命阻止自己杀了沈景行。 “怎么,刚刚不还是想要杀本王吗,怎么忽然手下留情只是刺了本王一个小口子?难道白疏月死了便只是死了,你说的为他报仇也只是说说而已吗?” “白疏月可是你最好的姐妹啊,她那么多次为你出生入死你都忘了?还是你仍然对本王旧情难忘,不忍心对本王下手?” 说着沈景行眼底失望之情一闪而过,而嘴角的笑容愈发的轻浮。 一定要成功啊,他真的不知道这次若是失败了,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听到白疏月的名字,白晓瑾猛地一下抽搐了匕首,剧烈的疼痛让沈景行面上忍不住扭曲了一下。 鲜血也顺着伤口不断涌出,沈景行没有做多理会,直起身子,轻佻的勾了勾嘴角。 第三百零九章 杀心(下) “本王尚且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如此之大?看爱妃如此深情,让本王也有些于心不忍,若是爱妃乖乖听话,或许本王还会宠幸爱妃一二。” “沈景行你放屁。” 白晓瑾的双眸愈发的红,恶狠狠地看着沈景行,憋出了一句话来。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的模样,继续刺激着白晓瑾。 “哦?是吗,既然如此,那就来杀了我给白疏月报仇啊。” “现在我就在你面前,这是你报仇的最好时机,等会儿要是出去了,以后可就没机会了,你真的把白疏月的死记在了心上吗?” “白晓瑾本王可是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没有好好把握。” 此时,白疏月的名字就像是最有用的兴奋剂,不断地在挑战的白晓瑾所剩无几的理智。脖颈上的青筋突突的暴起。 耳边满是沈景行的嘲笑声,眼前则是白疏月死前的样子。 沈景行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看了看已经隐藏在黑暗中的孤影,心下一安。等他死后,孤影会以白晓瑾谋杀太子的名义将其带走囚禁。 之后在皇帝调查道之前找机会将白晓瑾放走。 黑暗中,孤影握着长剑的手有些泛白。 但他毕竟不同青安他们那般感情用事,当年懿皇贵妃身死之时,将沈景行托付给他,从那一刻起,他便知晓自己此生唯一的使命便是守护他。 今日既然他要从容赴死,那他能做的也只是在完成沈景行交代的所有任务之后随他而去。 “沈景行......你后悔吗?” 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晓瑾的声音也在耳畔悠悠响起。 后悔吗? 后悔。 后悔没早早的解决那些人,后悔没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你,后悔让你伤心...... 沈景行停下了脚步,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忽然从密道里进来了许多原本守在外面的府兵。 此刻,白晓瑾正准备刺向沈景行的手也被这意外打断,不着痕迹地放了下来。 看着涌进来的府兵,沈景行一愣,声音里有不易觉察的怒气。。 “你们怎么会下来?谁让你们下来的。” 领头的那人看沈景行身上大片的血迹,听到沈景行的问话,也有些迷茫,却还是如实回答。 “禀告太子殿下,是檀儿姑娘说,太子殿下在下面有危难,太子妃娘娘意图行刺殿下,让我们前来营救。” 那些人随即扫视了密室,看到了白晓瑾的身影,于是便自觉的包围起了白晓瑾,沈景行为了真实,现在对白晓瑾恶略的态度是人尽皆知。 随即那些府兵上前包围了白晓瑾,白晓瑾看到这样的架势,瞬间自嘲的笑了笑。 “沈景行,您这一人双面可是做的极致啊,一边让我杀了你为白疏月昭雪,一边又喊人来杀我。” “你可真是高明啊,一方面又想做君子,一方面又想活,这算盘打的是真想啊!” 白晓瑾轻蔑的看着沈景行,眼前的男人实在是太陌生了,也变的太彻底了,就算是白疏月死了,他也没有一点儿要悔过的意思,甚至还在用那些话来刺激她。 沈景行此时有嘴说不清,但是他绝对不能让白晓瑾现在杀了他,这地下空间太过狭小,那密道又有许多却不一定每条都通向出口。 要是白晓瑾在这里将自己杀死恐怕难以逃出去,而且自己死了之后,这些府兵一时间肯定会乱做一团,到时候也不知道孤影是否能控制住局面。 如果局势混乱,孤影无法带走白晓瑾,那自己的计划全部都功亏一篑。 “是又如何?不过是想让爱妃感受一下,这种让人心跳的感觉罢了。” 沈景行想明白了,捂着伤口,转身面对白晓瑾,嘴角的笑容让人恶心。 可是白晓瑾不知道沈景行此刻的想法,于她而言,杀心已起,那此刻就算拼上性命,她也要带走沈景行。 至于柳若初那边。她相信花无影在她死后会查明真相,带着烟雨楼和清渊阁为自己报仇。 白晓瑾解开系在腰上的软剑,内力注入其中,柔软的面上闪过一丝金属的光泽。 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一手匕首,一手软剑,直冲沈景行便去了。 包围着白晓瑾的府兵们,不等沈景行发令,顷刻间双方兵戎相见。只是就算是受过训练的府兵,又哪里会是白晓瑾的对手。此时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才护得住沈景行罢了。 “娘娘,不要抵抗了,此时投降还能有一条活路!” “娘娘,或许有什么误会,娘娘三思啊!” 有和白晓瑾相熟的府兵不忍,开口提醒。 白晓瑾虽然杀红了眼,但看着眼前一个个往日里熟悉的面孔,还是没忍心下杀手只是将人打晕。 她能感受到,他们亦是如此,白晓瑾做太子妃的时候不需要什么人伺候,对府中的人又格外友善,但他们没办法他们的职责是保卫沈景行。 这一刻她的眼底只有沈景行。 沈景行知道此时她的目的就是他的性命,她已经被自己的话伤透了,不会在对自己手下留情。 可是此刻他在不能确定她的安全之前并不能安然赴死,背在身后的手冲躲在暗处的孤影打了几个收拾。 看着已经对他失望至极的白晓瑾,沈景行心里五味杂陈。 此时杀了自己,白晓瑾不会为他难过,也能安然活下去。 只是日后她若是想起自己,怕是只有这样糟糕而痛苦的回忆了。 明明知道二人迟早会走到这一步,可直到白晓瑾的匕首刺入他的身体的时候,沈景行才知道这一刻有多么艰难。 可是现在混乱的场景也只能容许他想这么多了,沈景行很快收起了心思,准备应对眼前的混乱。 孤影蓦的现身,代替了府兵和白晓瑾过招来。 白晓瑾没有机会近到沈景行的身,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杀他,看着一直横亘在面前的男子,白晓瑾忍不住开口骂人。 “你给我让开,今日我只想让他死,与你无关,别多管闲事儿。” 孤影听到白晓瑾的话,一言不发的继续挡在沈景行身前。 第三百一十章 三度 孤影听到白晓瑾的话,一言不发的继续挡在沈景行身前。 白晓瑾看孤影这幅样子,嗤笑了一下,没有想到像沈景行这样的人,竟然有这么忠心的人保护他。 但孤影不是青安,她对青安或许还会手下留情,可孤影就不一样了。 二人不仅不熟,而且孤影还是掳走白疏月的人。 “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刀剑无眼!” 进略微提醒了一下,白晓瑾便一甩软剑,挽了个剑花,朝孤影去了。 而密道外也有越来越多的府兵赶到,保护着沈景行走出了密道。 白晓瑾和孤影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分不清胜负,但白晓瑾心底依旧惦记着杀沈景行,二人的战场也逐渐离开了密道。 白晓瑾手中的软剑挥舞,几乎让人看不清,但孤影偏偏每一招都能接下来,奈何沈景行吩咐在先,他不能伤白晓瑾分毫,孤影逐渐落了下风。 而沉浸在失去至亲的痛苦之中的白晓瑾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 手下的剑招越来越狠辣,还逐渐引导着孤影朝沈景行的方向靠拢。眼看动静就要越闹越大,孤影卖了个破绽给白晓瑾。 白晓瑾果然抓住了机会,一脚踹在孤影背上,一跃而起,手中的软剑直指沈景行。 孤影等的便是这一刻,飞身而起,以手为刃,白晓瑾察觉到身后的异常,奈何她已经腾身而起,无处借力改变方向,只能放手一搏。 可孤影毕竟早就算计好了,在白晓瑾的软剑到达沈景行身前时,准确无误的一掌劈了上去。 白晓瑾只觉得后颈传来一阵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这里你处理好,所有消息都不能传出去,青橘那边暂时禁足栖月阁,柳若初那边继续派人盯着,今夜继续让她侍寝。” 沈景行伸手接过了白晓瑾,靠在了自己没受伤的肩膀上,低声对孤影吩咐了几句。 孤影点了点头,下去办事,沈景行则抱着白晓瑾匆匆离开。 风儿轻轻地吹,树叶沙沙作响,一片叶子调皮地跳下,落在了一个人的肩头上。 那人从树丛后走出来,一身黑衣,正是花无影。 此时人已走光,而花无影潜入密道,面前只剩下地上那一滩血。 花无影神色莫测地站了许久,最后转身飞快地离开了。 烟雨楼。 花清秋端坐在凳子上,面前是刚从白晓瑾那回来的花无影。 “晓瑾如何了?” 她神色焦急,眼睛紧紧地盯着花无影。 她今日刚刚回到京城,前几日为了南疆的事情,她亲自去了一趟,可南疆那里却因为独特的习俗而导致烟雨楼的生意推进缓慢。 别说买卖情报之流了,就连单纯的做客栈、饭店生意都很难坚持。 “主上一切安好。” 花无影低头回复,花清秋听后,松了一口气,身子往后倚靠在凳子上,眼睛疲惫地合上,却是没看到花无影复杂的神色。 而此时花无影脑海里浮现的却是刚刚躲在阴暗中看到的一切:白疏月被捅,白晓瑾被带走…… 他看了一眼闭目的花清秋,没有开口说话。 似是想起什么,花清秋猛地一睁眼,坐起来,问。 “那疏月呢?我记得晓瑾是去救疏月的,疏月怎么样了?” 没想到花清秋会突然发问,花无影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缓了一下,开口说。 “白疏月又被沈景行带走了,这次主上没能将白疏月救出来。” 花清秋轻轻叹了口气,眉头皱起。 “这次失败了,晓瑾怕是会很自责吧……” 她嘴里喃喃,花无影在一旁看了一下,发现花清秋没有继续搭理他的意思,便悄悄地退下了,余花清秋一人神色惆怅地靠在椅子上。 而另一边,白晓瑾被沈景行带走后,被投放在一个地牢里,这个地牢环境黑黢黢的,只有高处凿开的通风口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以及挂在地牢外面的火把提供光源。 墙边潮湿,时不时有水珠滴落在地上的滴答声。 白晓瑾便是在这水声中苏醒的,她慢慢睁开眼睛,撑着身体站起来,环顾四周。 她前面是一扇门,门口只有一个士兵看守,士兵背对着白晓瑾,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 而她的头顶处是一处通风口,旁边有一堆杂草,看起来是供人睡觉的。 白晓瑾认出这是太子府内的地牢,她曾经随沈景行来此看过一眼。 门口的侍卫处处是破绽,谁会在钥匙挂在腰间的时候还背对着关押的人啊?不对,应该是哪有看守的人会背对着关押的人啊? 但因为刚刚目睹了白疏月被杀,白晓瑾此时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刀捅了一般难受,刚刚昏迷之时,白疏月被杀那一幕反反复复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让自己心如刀割。 她终究是没能保护那个女孩,还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眼前被杀。 白晓瑾当时是为了白疏月才嫁进这太子府来,如今也是因为这太子府的主人,害得白疏月丧失性命。 她还设想着救出白疏月后,便一起离开太子府,而如今,一切都没有了…… 白晓瑾苦笑,余光瞥到那位看守的士兵。 明明钥匙近在咫尺,白晓瑾却提不起半点去偷袭的欲望。 这么明显的漏洞,真的不是陷阱吗? 即使我出了这个门,天知道在外面还有什么在等着我? 沈景行能狠下这个心来杀了疏月,想必对我也不会有什么心软的时候。 而柳若初…… 白晓瑾眸里闪过一丝恨意,她恨极了这个女人,若不是她,白疏月也不会被杀! 她多想冲出这么房门去杀了那个女人给白疏月报仇,但她不可以,她连这个地牢都不能出去。 自己给过沈景行机会,可他却她失望了。 在沈景行没有让自己失望前,她尚且可以相信这处处是破绽的地牢是沈景行在给她放水。 可今日的事情让她再也无法心存侥幸。 过往的温情统统如烟般破灭。 对沈景行的不信任让白晓瑾不敢踏出这个房门。 白晓瑾无力地跌坐在地上,手紧紧地攥着,头低垂着,背靠着潮湿的墙。 水依旧在滴落,滴答滴答的声音在幽黑的地牢里回荡着。 第三百一十一章 鸠占鹊巢 太子府内。 柳若初坐在房内,指示着一旁的侍女给自己剥橘子吃,自己则是在仔细回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白疏月的死想必能给白晓瑾带来很大的伤害,而自己目前最担心的,是太子是否会责罚自己。 但看太子刚刚维护自己的模样,想来应该是不会责罚自己的。 但柳若初心里仍有一丝余悸,生怕自己从此在太子心里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就这样,柳若初带着心里的不安渡过了接下来的一天。 在这一天里,柳若初一直暗暗观察沈景行对自己的态度。 她惊讶地发现沈景行非但没有责罚自己,还经常给自己送首饰珠宝,对自己也是比以往更加的宠爱。 这大大地激励了柳若初,她更加在心里笃定,白晓瑾已经倒台了,沈景行对白晓瑾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自喜,若不是自己策划了这么一出,她也不会有这一重大发现。 得意忘形的柳若初,对待府内下人的态度愈发地不客气,明明她充其量只是个侍妾,却在府内以女主人自居。 柳若初神气地在太子府内乱逛,忽然觉得肚子有些许饥饿,便指示身旁的侍女去厨房给自己拿点吃食。 “你给我去厨房内拿点吃食,我饿了!” 神情很是嚣张跋扈,见一旁的侍女尚在犹豫,她眼神一厉,嘴角勾起,轻蔑地笑了一下,说。 “我劝你及早看清这局势,太子殿下对我的宠爱日益增多,我成为太子妃是迟早的事。” “哦不,应该说,除了我,这府上还能有第二个太子妃吗?” “你若是再向从前那般对我,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不对太子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到时候……” 侍女此时早已脸色发白,她颤抖着身子,神色惊恐,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若初心情很好,她挥挥手,说。 “快去给我拿吃食来吧,下不为例。” 侍女惶恐地退了下去,脚步还有些踉跄,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衣服。 鸟儿吱吱喳喳,很是吵闹,而柳若初心情很好,也不介意这些吵人的鸟儿,她喜滋滋地坐在凳子上等着侍女将吃食送来。 柳若初在细细回味着刚刚自己作为女主人的威风时刻,越想心情越好,但她也意识到,自己其实在名份上还不算是女主人。 于是她打起了白晓瑾的居所,栖月阁的主意。 她知晓这栖月阁在太子府内意味着什么,这栖月阁是沈景行特地为白晓瑾建造的,就连这名字也很有深意。 沈景行母妃的寝宫名为栖梧宫,有凤栖梧桐之意,显而易见,栖月阁取自栖梧宫,若是把太子比作天上那太阳,那太子妃便是那月亮。 栖月阁,是只有太子妃才能居住的地方。 柳若初眼神坚定,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搬进栖月阁! 恰巧此时沈景行在不远处路过,她连忙提起裙子追上去,但沈景行脚步快,一下子便消失的没影了,柳若初只好停住脚步,眼神不甘地望着沈景行离去的方向。 她还想去跟沈景行说一下自己搬进栖月阁的事情呢。 这下他一走,又不知几时才回来,自己可没那个耐心一直等下去。 而且只要一天不搬进栖月阁,柳若初就感觉心里没个底,只有真正住进去了,她才会觉得自己真正是这府内的女主人。 那既然这样的话…… 柳若初转了转眼珠子,眼睛眯了起来。 就不等沈景行回来了,自己先搬进去,等他回来再说好了。 说干就干,柳若初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回四季堂,打算指示下人们收拾行李。而可怜那个被她叫去拿吃食的侍女,拿好东西后回到原处,却没有发现柳若初的人影。 吓得她连吃食都顾不上了,到处找柳若初的身影。 最后可算是在四季堂找到了柳若初,但柳若初此时沉迷于指挥佣人们打包自己的东西,顾不上与她说话,而且看那模样,似乎是完全将此事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此时的柳若初,让佣人们收拾好行李后,便带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向栖月阁。 昨天青橘没有等到白晓瑾归来,心里便十分不安,果不其然最终等到的只有孤影的一纸禁令。她能感受到栖月阁周围的暗卫增加了一倍,这样的情况下她是万万无法离开的。 她虽然深信沈景行依旧对白晓瑾有情,但自从柳若初化身檀儿归来之后,这个想法被无数次的动摇。 昨天她也曾想从孤影那里打探点消息里。 但孤影除了让她安静等待,也没有个肯定的答案。她只能凭借孤影那些模棱两可的态度,坚持的守在栖月阁。 却说这个下午,青橘正在栖月阁里打扫卫生,就听到门口一声娇叱。 青橘眉头微微皱起,这声音听着倒很是耳熟,她放下手中的扫帚,走到门口一看,这不是殿下新带回来的其中一个侍妾吗?! 她带着这一大群人来栖月阁想干什么? 柳若初本打算让人直接将东西搬进去,但她定睛一看,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神色严肃,看起来很不欢迎自己的样子。 她有些恼了,大步走上前去,对着那人便说。 “你是什么人?怎么站在栖月阁门口?快给我让开!我今天就要搬进这栖月阁里!” 青橘觉得事情有点不妙,但奈何白晓瑾此时并未在栖月阁内,但这栖月阁是白晓瑾的住所,她要帮白晓瑾守住这院子! “我还说你是谁呢?这院子是我们娘娘的居所,你凭什么搬进来?不过是个侍妾罢了,也妄图染指太子妃的居所?” 柳若初一听,气得瞪大眼睛,她抬起手,想给青橘一个巴掌,然手还没落下,就被人抓住了。 她怒极,转头瞪向来人。 “殿下!” 听到这一声称呼,柳若初身形定了定,随后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 “殿下,这侍女目中无人,竟敢与檀儿顶嘴,她拦住檀儿,不让檀儿搬进栖月阁!” “不过是个小小侍女,竟然如此地猖狂!” 说着,柳若初将脸转向一旁,手却悄悄地在衣服的遮掩下掐自己,转过来,已经是眼泪汪汪的样子。 第三百一十二章 鸠占鹊巢?(下) 沈景行眸色晦暗,他松手放开柳若初,眼睛却看了一眼青橘,青橘得他指示,虽有不甘,但却仍是听话地转身走进了栖月阁。 “栖月阁啊……” 沈景行面色犹豫,心里早已将柳若初狠狠骂了一遍,竟然觊觎他给白晓瑾建的院子?谁给她的胆子? 好吧......他给的。 却也没想到柳若初的胆子这么大。 胆子大……柳若初确实胆子大,不大,又怎么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杀了白疏月呢? 想到白疏月,沈景行的心突地颤了颤,他不敢回想起那日白晓瑾的模样,他怕自己被心口的疼痛淹没。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柳若初,就在他面前一直疯狂叽叽歪歪吵得要死。 偏生自己非但不能弄死她,对于她想要栖月阁的要求还不能明着拒绝,柳若初归来后聪明了不少,身后也有了所谓的盟友,若是让他们察觉出异样,那便是前功尽弃了。 沈景行只觉头都大了,他在脑海里疯狂的思考着要如何回复。 柳若初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景行,却没见沈景行一点回应,心里有些许不开心了,她皱起了眉头,眼泪也悄悄地收了回去。 “殿下,您不会是不愿意让檀儿搬进栖月阁吧?可你看那栖月阁空着也是空着,为何不让檀儿搬进去呢?” “而且你看,栖月阁与殿下您住的地方这么近,以后檀儿去找殿下也方便许多呀。” “殿下难道不愿让檀儿去找您吗?” 眼看着事情要变得难以把控,沈景行赶紧说。 “不会,本王当然希望与檀儿多见面。” “只是这栖月阁,从前住了其他人,檀儿想要住进去的话,怎么说也应该将栖月阁重新整理一番吧。” “不如等栖月阁重新修正好后,檀儿再搬进去。” “在此之前,就先委屈檀儿暂住四季堂了,本王定会好好补偿檀儿的。” 在沈景行一番美色诱惑和温柔攻击下,柳若初迷了双眼,暂时放下了搬进栖月阁的想法。 沈景行抓紧机会,指挥下人把东西给搬进去,自己带着柳若初往四季堂走。 “本王有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打算给檀儿看一下,不知檀儿可赏脸?” 柳若初羞涩地点点头,伸手挽住沈景行的手臂,依偎在他身边。 沈景行额角跳了跳,在心里不住地告诉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要忍耐。 风儿轻轻吹,青橘从栖月阁门后走出,望着二人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下午,沈景行有事不在府上,柳若初趁机偷偷溜出府,她特地没有带任何侍女,独自一人穿梭在人群里。 一袭鹅黄衣着,步伐灵敏,最后柳若初走进了京城内最大的一家酒楼。 此时刚好过了饭点,午后的阳光照的人懒洋洋的。店内没有很多客人,柳若初踏进酒楼,靠在门边打算趁机小憩的店小二见来客人了,只好迎上去,刚准备开口,便被拦住。 一旁正在打着算盘的掌柜见柳若初,走上前,挥退小二,一张笑脸对着柳若初。 “姑娘应该不是来用膳的吧?” 柳若初斜睨了掌柜一眼,并未说话,只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递给掌柜看。 掌柜一看,心下了然,笑意更深,他侧过身子,往前一拜。 “客人请随我来。” 说罢便带着柳若初上了二楼,二楼是雅座,掌柜指着其中指着其中一个房间对柳若初说。 “您要见的人就在这。” 这个房间门口有侍卫把守,让人一看便知里头坐着的人,非富即贵。 掌柜呵呵笑,也不看柳若初,转身便离去了。 柳若初向门口的两位侍卫点头示意,其中一人推开房门,柳若初走进去,赫然,里面端坐着两位男子,其中一位男子衣着华贵,二人正在对弈。 正是沈夜安与白清卓。 柳若初兴冲冲地走进去,察觉到来人,二人放下手中的棋子。沈夜安饶有趣味地看着柳若初,开口说。 “怎么?这么高兴,莫非计划成功了?” “何止是成功了,应该说是完美!” 柳若初一想到当时白晓瑾的神情,便忍不住笑了起来,一副得意洋洋、神气的模样。 沈夜安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柳若初的计划他们是知道的,这个计划二人也参与了进来,三人凑在一起,各取所需。 柳若初想要打败白晓瑾,将沈景行从她身边夺过来。让白晓瑾狠狠地尝尝失败的滋味。 沈夜安则是为了搞垮沈景行、白晓瑾二人。 至于白清卓,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今日柳若初约二人见面,还一副开心地模样,想必是计划成功了。 还未等沈夜安二人开口询问细节,柳若初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她先是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茶,喝完后才开口给二人讲述前几日那场景。 “那天白晓瑾几乎就要找到白疏月,将其救出去了,关键时刻我用刀捅了白疏月一下。” “我看了许久,最后找到机会,用力地捅了下去,白疏月吐了好多血,想来她应该是死了,这样的伤口,不可能还活着的。” “白晓瑾那神色,看得我是大快人心,心情舒畅!这贱人,终于被我踩在脚下了!” “她现在被沈景行囚禁在了太子府的地牢内,具体是怎么个囚禁法我没找到机会去看,但只要想到她可怜兮兮地被关在那里,我就觉得十分痛快。” “白晓瑾,没想到你也有今天这个地步!哈哈哈!” 柳若初说得眉飞色舞,作为听众的二人很直观地感受到了她的雀跃的快乐。 白清卓微微皱了一下眉,对于柳若初这样癫狂的神情很是不屑,但脸上依旧保持着浅浅地笑容,一旁的沈夜安则是问出了很关键的一个问题。 “白疏月被杀的时候,沈景行在哪里?” 柳若初停了一下,而后她的眼睛突然一亮,对面二人见此俱是一愣。 “在我捅了白疏月一刀后,沈景行便到了,他竟对白晓瑾说我捅白疏月是他的命令!你说沈景行是不是真的对我动心了?” 第三百一十三章 “盟友” “白疏月被杀这件事情已经够白晓瑾受的了,这件事情还是在沈景行的授意下发生的,不知道白晓瑾此刻是什么感受呢?一定很不好受吧。” “她越是不好受我就越开心,真想去看看白晓瑾此时的模样呢。” 柳若初勾起嘴角,眼睛里满是狠毒。 沈夜安若有所思,白清卓瞥了眼柳若初,虽依旧是一副温柔的模样,但眼里却并无笑意。 说完了该说的话,柳若初也不打算继续留在那了,三人本就只是结盟的关系,柳若初对二人也没有太多想说的,于是便起身打算离开。 见柳若初打算离开,沈夜安叫住她。 “所以郡主是觉得沈景行和白晓瑾的不合是真的吗?” 柳若初想都没想,回答说。 “肯定是真的,他都把杀白疏月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了,难道他不知道白疏月对白晓瑾的重要程度吗?” 沈夜安没有接话,而是低头看起了刚才与白清洲对弈的棋盘。柳若初见他不再搭理自己,便也转身离开了。 沈夜安眉眼低垂,看着棋盘,久久不语。 白清卓坐在一旁,执起一子,却没有落下,似是在思考应该如何落子。 二人俱是无语,一时间室内静的仿佛针落下的声音也能听见一般。 半晌,白清卓落下一子,落子清脆的声音将沈夜安从沉思中拉了出来,他抬眼看白清卓。 白清卓微微一笑,起身告别。 “九皇子殿下若是没什么事要与下官说的话,下官便先行离开了。” 沈夜安回以一笑,眼前的白清卓依旧是那副温柔的公子哥模样,沈夜安眸色幽深,没有多说什么。 他点点头,白清卓了然,迈着步子离开了,走到门口时还慰问了一下看守的侍卫。 白清卓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沈夜安和他的近卫李言。 李言站在沈夜安身边,他垂下身子,轻声问。 “殿下,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回府吧。” 他伸了伸懒腰,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街边人来人往的街道,李言跟在他身后。 “你说,我们的计划会成功吗?” 李言眸色闪烁,沉声说。 “会的殿下,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沈夜安闭了闭眼睛,转身走出了房间,李言紧随其后。二人走出酒楼,坐上了马车。 马车悠悠的往远处走,渐渐被湮没在了人群中。 天色渐晚,夕阳仿佛一轮没有温度的火球,红艳艳的,却不似正午那般炎热。 从酒楼出来后,白清卓便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悠悠地往前,停在了白家。 白清卓走下马车,笑着与马夫说了几句话后,便目送着马车远去,做完一切后,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快步走去了几个街道外的一间老宅。 老宅里空荡荡的,只一人站在窗边,一旁是几坛空了的酒坛子。 白清卓走进去,认出那正是上回他来此处与此人一起喝完的酒坛子,他伸手拨弄了一下那些酒坛子,竟让他发现其中一坛似乎还未喝完。 白清卓也不顾去寻凳子,原地坐下,拿起酒坛子便喝。 屋内那人本在窗边眺望远方,察觉到白清卓的到来,转身面向他,看见抱着酒坛子饮酒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想到这么快便有消息,倒是忘记往这宅子里添些酒了。” 白清卓喝够了,满意地放下酒坛子,随意地用袖子擦了擦嘴巴,说。 “这不是还有漏网之鱼嘛。” 说完后,他站起身,走到那人身边,开口说。 “柳若初之前计划杀了白疏月。” 那人微微皱了一下眉。 柳若初归来最想报复的人就是白晓瑾,而白疏月对白晓瑾而言意义重大。 “她成功了,当着太子妃的面杀了白疏月,但不知为何沈景行授意是他指示柳若初杀的白疏月。” “现在太子妃被关在太子府内的地牢里。” 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沉默了半晌,对面那人才缓缓开口。 “太子对太子妃动手了?” “柳若初没有提起这个,但看她那副高兴的模样,想来此时太子妃的状态不会好到哪里去。” 白清卓沉声说。 那人眸色暗了暗,柳若初这一手还真是杀人诛心。 白清卓看了看那人一眼,叹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当初我们便得知了柳若初要对白疏月下手的消息,但太子府难以打入,只能隐约查到太子将白疏月囚禁在了什么地方,从一开始或许就是九殿下都不相信柳若初能做到。” 没有人知道白疏月被沈景行藏去哪儿了。 “可知晓太子府的地牢在何处?” 那人望着窗外刚刚升起的明月,声音平缓。 “太子府的布防图乃是机密,我们能拿到的只是最基本的,地牢的位置暂且不知。” “柳若初可知道?” “她说她没有机会去那,若是去了,定会在太子妃面前好好耀武扬威一番。” 白清卓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一直挺喜欢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二妹妹的,若是可能倒是可以考虑去将人救出来。 毕竟这么有意思的人,不该就这么死了,况且现在太子那边态度成迷,若是能添添堵也是极好的。 闻言那人将视线转向窗外,此时太阳已完全下山,黑暗笼罩住二人,让人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你继续与柳若初二人周旋,有什么消息便尽快通知与我,既然原本的计划已经被破坏,那我会尽快与人相商,调整计划。” “是,下官明白。” 月光轻轻洒进屋内,白清卓依旧看不清对面那人的脸,只依稀地看见那一双坚定的黑眸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九皇子府。 沈夜安刚用过晚膳,此时正坐在书房内,面前摆着一些纸笔,沈夜安伏案,拿着毛笔,在纸上写些什么。 李言静静地站在一旁。 半晌后沈夜安坐起身子,将手上的纸放在一旁晾干,李言趁机开口问。 “殿下可是要将消息传到二皇子那里?” “不错,我要将白晓瑾在太子府地牢的事情告诉沈齐远。”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未亡 沈夜安眸中闪过一丝阴狠,李言看在眼里,未点破。 “不仅如此,我还要将白疏月被杀,白晓瑾伤心欲绝,沈景行给柳若初背黑锅的事告诉沈齐远。” “我要让他知道,白晓瑾现在有多伤心,沈景行就有多可恨。” “沈齐远知道后,定会去救出白晓瑾。” “殿下何以肯定,二皇子殿下会去救太子妃?” 李言低声询问。 “沈齐远对白晓瑾……” 沈夜安低头暗笑。 从前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二哥竟然会喜欢上他的嫂子,真是…… 虽然他也曾觉得是自己的问题,但在猎场和行宫的种种,以及皇后的反应,沈齐远对白晓瑾心存绮念也是**不离十了。 不过这样也好,最起码对付沈景行,自己也算是有了一个帮手。 沈景行啊沈景行,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沈夜安满脸幸灾乐祸,他的眉毛高高挑起,眼睛没有焦距,似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了。 李言假装咳嗽,将沈夜安从幻想中拽出。 “不知二皇子会用什么方法救出太子妃呢?” “他一定会去向父皇禀告,请求出兵去救白晓瑾的。” 李言微微震惊,他实在是不明白,沈夜安的脑子里为什么总是想的如此简单。 皇帝就算知道此事,依照现在皇帝对沈景行的纵容程度,也绝不会直接出兵,或者下旨。反倒会帮沈景行掩盖此事,秘密进行。 到时候他们的好戏怕是也没了。 “殿下依属下愚见,陛下这段日子愈发的偏向太子,若是只有二皇子一人前去,陛下怕是会将此时压下。” 李言别无他法,只能试探着提醒沈夜安,心里祈求着他能自己转过弯来。 沈夜安闻言愣了一下,眉头皱在了一起。 “不错,父皇或许真的会护着沈景行,那这件事情怕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激不起什么水花来。” 李言松了口气,点头之余,再度开口劝说。 “不如殿下将太子妃的惨状一并写下,二皇子必然知道陛下会偏袒太子,而牺牲太子妃,到时候二皇子定然会忍不住,倘若二皇子能直接去太子府抢人......” 李言的话没有说完,言下之意很是明显。 就算沈齐远你是嫡子,也不能无故闯入太子府邸,甚至抢走太子妃。 到时候这件事情定然会震惊朝野,到时候不管皇帝想要偏袒哪一个儿子,他们的所作所为都会曝光在世人面前。 到时候他们能重创的不仅仅有沈景行,还有沈齐远这个中宫嫡子。 沈夜安恍然,嘴角勾起,眼睛闪过一丝毒辣。 “妙啊,妙啊,他俩既然在前面鹬蚌相争,我就在后面做那个渔翁好了。” “且看他俩能打成什么地步。” 沈夜安伸了伸懒腰,瞥见那纸,墨迹已经干了,他拿起纸递给李言。 “将此物送去二皇子府,不要暴露我们的人的行踪。” 李言伸手接过,却并未动身,沈夜安见此,问。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言顿了顿,开口说。 “殿下,柳若初那边……” “不必管她,她不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的,她现在满心的报仇,刚刚有些进展,怎么可能就此停止。” “不过说起这柳若初,她竟然说沈景行对她有点动心?” 沈夜安像是说到了什么笑话,仰头笑了笑,随后不屑地说。 “怎么可能?但看样子沈景行与白晓瑾不和一事是真的,沈景行竟是根本不在意白晓瑾的感受了。” “这样更好,我逐一击破,沈景行、白晓瑾,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沈夜安狠狠的说,手握着毛笔狠狠地在砚台上碾着。 “属下这就去安排传递消息。” “快去!本王已经迫不及待要看这一出好戏上演了!” 沈夜安看向李言,猩红的眸子让人胆颤。李言转身离去,眸中带着一丝精光,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渐渐淡出了沈夜安的视线。 另一头太子府上,沈景行的院落依旧灯火通明,青安远远地守在院落外面,书房内沈景行坐在上首,孤影站在他身侧,而莫大夫坐在侧首用着茶水。 “太子尽管放心吧,那个女娃已经脱离了危险期,我给她用了药,过不了两日便会醒来,只是这次有些伤及根本,还是要好生调养上一年半载。” 莫大夫喝了一口茶,抚摸着自己的胡须说道。 “多谢莫大夫了。” 沈景行点了点头,孤影从善如流的将人请了出去。 好在莫大夫早就习惯了他这种性子,临了还停在了门口止不住好奇的往里看。 “太子啊,我记得那个小丫头好像是白家女娃身边贴身伺候的,怎么搞成了这幅样子?还有白家女娃去哪了?” 沈景行抬首淡漠的瞥了其一眼。 莫大夫瞬间明白了其中的一丝,捂了捂自己的嘴,不断地点头。 “行了行了,老夫知道了,又是老夫不该问的,那你自己看着来吧,你体内的那两个东西可坚持不了多久了。” 没等到沈景行的答复莫大夫也不着急,跟着孤影就走了出去。 三天前。 沈景行将白晓瑾送入了地牢之中,便吩咐了下去,不多时孤影回到了他身边。 “殿下,地牢那边已经按照安排安置了最少的人手,保证太子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逃出地牢。” “目前太子妃的还未清醒过来。” 沈景行点点头,眸中透出一点忧色,他想了想,对孤影说。 “记得叫看守的侍卫不要拦住太子妃,不管她要做什么,要逃出来、拆地牢,怎样都好,不要拦住她。” “若是她想不开寻死,千万给我拦住。只这件事拦,其他就都由她去吧。” “万一发生了打斗,切记不要伤到太子妃。” 沈景行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黯然。 孤影没有应声,这些事情他早就安排妥当。 “殿下,白疏月也已经安排在了城郊的庄子里,属下让人送去的时候一并带上了莫大夫。” 等沈景行没在发问,他才再度开口汇报。 “那就好,你随我去看看。” 第三百一十五章 印记 另一边莫大夫刚用了午膳,正昏昏欲睡,就被闯进来的孤影拖了出去。 “哎!!救命啊!救命!” 莫大夫还未看清人,就一阵天旋地转,已然被孤影扛在了肩头。几个起跃,自己的院子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殿下有急事摆脱先生。” 孤影没给他多喊几句的机会,一句话便堵上了莫大夫的嘴,莫大夫趴在孤影肩头,努力说服自己不骂人。 心里却还是忍不住对沈景行报了粗。 孤影翻过几条街,将人送上了停在那里的马车。 “诶不是老朽说,你们这是.......” 莫大夫还没坐稳,孤影就将顺手拿的医药箱一并塞进了马车,对驾车的人说了几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丝毫没有给莫大夫问清楚状况的时间。 好在那驾车的暗卫还是个好说话的,回头对莫大夫咧嘴一笑。 “先生莫急,太子殿下请先生去救人,我们这就出发了,还请先生坐稳了,注意安全。” 虽然是个好说话的,但同样也是个急性子,话音刚落,不容莫大夫思虑坐马车需要注意安全的为何不是车夫反倒是他这个乘客,便一扬鞭,抽在了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一声嘶鸣,飞奔而出,莫大夫一个后仰,砸在了马车壁上,一把老骨头险些摔碎。 “......” 他这下知道马车里的扶手是干什么用的了。 马车很快就将人带出了城,停在了一间不起眼的小院前。一个同样是医者打扮的女子迎了出来。身为医者,莫大夫敏感的察觉到了侍女身上的血腥气。 “先生这边请,伤者在屋里,奴婢已经做了简单的止血,但刀入胸口,奴婢不敢拔出,还要先生定夺。” 几步路女子就将伤者的情况简单的介绍了一二。 莫大夫闻言,又嗅到空气中逐渐浓厚的血腥气,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将对沈景行的不满抛到了脑后。 院子不大,但很绕,莫大夫跟在沈景行身后兜兜转转地走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里面躺着一位昏迷的少女,身上的衣服透着鲜血,正是白疏月。 莫大夫伸头一看,诶这不是太子妃身边的侍女吗? 白疏月的情况不容他多想,简单的消毒了一下,便直接上手了。 等沈景行带着孤影赶到的时候屋子的房门依旧紧闭,医女和莫大夫在其中忙碌,院子里并没有其他人,看上去就和一般的农家小院无异。 沈景行面色焦急,却又不敢上前打扰,他肩头的伤已经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但由于时间紧,已经处理过的伤口再度渗出些许血液染红了新换的衣服。 沈景行在屋外踱步,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门终于打开了。 “殿下,您可否不要再走来走去了,老朽在屋内看得头都晕了。” 莫大夫的样子也称得上是狼狈,一身布衣和双手上都布满了血迹,蓄胡子也有些被染红,双手有些颤抖。 沈景行赶忙迎了上去,扶着莫大夫去了旁边的空屋子,同时示意孤影去打盆清水来。 “今日是我的不是,有劳先生了。” “罢了罢了,谁让老朽是个大夫呢。你这是怎么了?这丫头伤的不清啊,若不是最开始被封住了穴道,又做了固定,怕是老朽也保不住她的命。” 莫大夫无奈的摆了摆手,就着孤影端来的木盆将手和胡子洗干净。 “先生可要换身衣裳?” 沈景行避而不答,莫大夫见状也不多问,坐在椅子上恢复了半晌才又回到了从前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换什么换,你是不是也受伤了,刚好先顺便给你一块搞了。” 莫大夫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的扒下了沈景行的衣服。一眼便看到了沈景行肩头的纱布,眉头一皱,满眼的嫌弃。 “谁给你做的包扎,怎么能这么难看?诶,那个谁,去把我落在隔壁的医药箱拿出来,注意一点,那个女娃在换衣服呢。” 见莫大夫毫不客气的使唤着孤影,沈景行冲其点了点头。 因为再度出血的缘故,纱布已经和伤口黏在了一起,莫大夫将茶水涂在纱布上,一点点扯下,而沈景行的衣服也随之滑落。 沈景行的腹部有一小片紫黑色,仔细看隐约能看出是个蝴蝶的样子,而此时那紫黑色正朝周围蔓延。 莫大夫看了一眼,继续认真的帮沈景行包扎,末了才将手放在了那蝴蝶印记上,不到半个巴掌大小,却让人触目惊心。 “有感觉吗?” “没什么,偶尔会疼罢了。” 沈景行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里是体内的蛊虫分泌毒素而形成的,伴随着毒素的不断侵入,紫黑色的线条已经愈发明显了。 不知道那黑线到什么时候就能夺走他的性命。 “南疆那边的东西都太过诡异了,这段日子我托人四处打听过,但......” 莫大夫叹息了一声。 原本沈景行体内的千石散就够麻烦了,结果现在又多了这个玩意,还真是,天...... “这次是,天要绝我。” 沈景行苦笑了一下,穿上了衣服,绕开了这个话题。 “白疏月的情况如何?” “刚刚不都说了吗,当时急救措施做得好,现在老朽已经把命抢回来了,今天应当会高烧,我守一夜,明日烧退下来就好了,过几日便能醒过来。” 沈景行心里绷着的弦松了松,自己也松了一口气,幸好。 幸好白疏月没有生命危险,不然白晓瑾真是要恨死自己了。 想到白晓瑾,沈景行在心里苦笑,自己经此一事过后,可算是真的与她决裂了,何况白疏月没死一事暂时还不能让白晓瑾知晓。 因此她此刻怕是恨不得要杀死自己吧,这样最好了,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沈景行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纵使心里有这般的情感,但脸上却不显现分毫,他不习惯在别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不应该,也不能。 “也好,那我便先走了。” 沈景行点了点头,既然白疏月这里有莫大夫那他也没必要留下来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半个月 另一边白晓瑾躺在阴暗的监牢之中,再度昏睡了过去,意识混沌间脖颈得疼痛一遍遍提醒着半睡半醒的白晓瑾刚刚发生的事情。 伤心过后是无边的绝望和痛苦。 她无法睁开眼,来面对这个现实。 意识朦胧间,仿佛又回到了半个月前柳若初被留下来的那一日。 半个月前。 关于柳若初的情报被火焰吞噬。 不过半日沈楠歌便找上了门,虽然心情和当日的十二皇子一样,但沈楠歌到底已是双十年华,要更加沉稳几分。 她没有让人通报,不动声色的去了栖月阁,看到的果然只有白晓瑾一人,随即便去了四季堂中,而此时沈景行正美人在怀。 “臣妹参见皇兄。” 沈楠歌眉宇间一冷,上前一步,伏在沈景行怀中的柳若初一僵,一张脸都埋了进去。 “无碍,檀儿你先下去吧。” 沈景行安抚一般的拍了拍柳若初的背,柳若初低垂着头赶忙离开,沈楠歌也只能匆匆看了一眼,就是那种匆匆一瞥,让她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孔。 她们自幼一起长大,虽然后来生分了,但那副面孔她在熟悉不过了。 “皇兄这是为何?” 收起面上的净额,沈楠歌坐在了沈景行身侧。 “怎么?如今本王的弟妹都要来管本王了?” 沈景行没有看她,眼底是沈楠歌熟悉的冷漠和不屑。 “皇兄是打算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来对我吗?” 沈楠歌手上华丽的护甲敲打着桌子,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沈景行。 “皇兄,鸿儿是小孩子,可本宫早就不是了。一直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本宫清楚,皇兄有本事做到让旁观者同样迷。” 沈景行一僵,面上虽然没有表露出什么,但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衣角。 那日等白晓瑾得到消息赶去的时候,就见沈楠歌红着眼,气冲冲的从四季堂跑出来,眼角似乎还有些许泪痕。 “皇嫂。” 一见到白晓瑾,沈楠歌眼底更红了,握着白晓瑾的手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一看她这副模样,白晓瑾就知道,这丫头也被沈景行气的不轻。心底暗叹了一声,反手握住了沈楠歌的手。 “楠儿别气了,你皇兄什么样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去我的栖月阁喝杯茶?” 见她还在打起精神安慰自己,沈楠歌心底更加难过,默然的摇了摇头。 “算了,皇嫂,我实在是.......我就不打扰皇嫂了,改日我再来找皇嫂喝茶。” 送走了沈楠歌,白晓瑾再度回到栖月阁配置血丸,这药丸配置起来的难度不小,从前她研究这些玩意是为了让沈景行活命,而现在则是为了让自己离开这里。 而柳若初入府的当晚便在四季堂承欢,破了身子,第二日就被沈景行抬成了贵妾。 消息传到栖月阁,哪怕已经有了准备,白晓瑾也险些失了分寸。 当初,柳若初对她那可是明晃晃的杀心,甚至都已经动了手。 可那个说要珍视她的人却就这么轻易的收入了房中。 “娘娘,柳......檀儿晋升成贵妾,按道理是要来给娘娘请安的,现在人已经在外面了。” 青橘端上茶水,有些担忧的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收回了心虚,继续埋头在医书之中,冷冷的开口,“不见,让人滚回去。” 柳若初听了青橘的回话倒是也没有纠缠,挑衅般的朝青橘看了一眼,回到四季堂换了身衣服,便离开了太子府。 柳若初推开酒楼包间的门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九皇子沈夜安、破虏将军白清卓。 “本王道是谁将本王与白小将军约来的,没想到郡主这么快便回京了。” 沈夜安看到柳若初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随即被讥讽掩盖。相比起他来说,柳若初可以说是完败在白晓瑾手上。 “九殿下莫要胡说,如今柳姑娘早就不是什么郡主了。” 白清卓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看过去。 二人的冷嘲热讽柳若初不是没有听出来,但在柳州的这段日子让她成长了不少,如今也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白将军说的是,哪里还有什么柳郡主,民女檀儿,见过二位官人。” “罢了罢了,也不要在这里宴席了,柳若初你直说吧,今日找本王过来又是什么破事?” 沈夜安虽然不屑,但柳若初能将消息传到他九皇子府和白家,足以说明其背后的镇北王并未放弃她。 “这次请二位前来,是想商议一番,对付我们共同的敌人——白晓瑾。” 柳若初入座,分别给二人珍了酒水,缓缓地开口。 另一边早就得到消息的白清卓一副不显山不漏水的模样,只在柳若初谈到白晓瑾的时候神色出现了些许异样。 而沈夜安眼底也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就涌现出浓厚的兴趣。 ...... 时间回到现在,听了莫大夫的汇报,沈景行第二日一早便带着孤影前往城外,确认白疏月所在位置的安全。 二皇子府。 蓝天白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鸟儿成双成对地在空中飞舞、嬉戏。 沈齐远一夜未归,此时刚从外面回来,袁初便急匆匆的迎了上来。 袁初将一样东西放到沈齐远面前,沈齐远垂眸一看,是一封密信。 “殿下,这是我们的人打探到的情报。” 沈齐远伸手拿过密信,拆开粗略的看了几眼,信的内容不长,因此很快便能看完。 袁初在一旁揣摩着沈齐远的脸色,见他脸色未变,本不打算询问,但无疑中瞥见了信中的几个字。 “殿下,这信是?” 袁初瞳孔微张,惊讶地问。 沈齐远摇头,他站起身,走到一旁,望着窗外雀跃的鸟儿,沉声说。 “太子溺爱侍妾,囚禁太子妃,严重失德,我不能再让他这般错下去了。” “你带现在带领三百亲兵,随我一同杀去太子府。” “殿下!” 袁初瞪大了双眸,这是要直接跟太子兵戎相见了吗? 可看着沈齐远决绝的神情,劝说的话堵在口里,让他无法开口。 最后他只是蹲下领命,跟着沈齐远大步走出了书房。 第三百一十七章 带兵抢人 沈齐远率着亲兵来到太子府门口,他先让亲兵包围了整个太子府,然后走到太子府门前,门口的侍卫警戒地看着他。 沈齐远也不恼,开口对侍卫说。 “进去帮我把太子请出来,跟他说,若是他不出来,门口这些士兵便会踏进太子府。” 话说完,沈齐远便转身走下阶梯,袁初迎上来,凑到他耳边说。 “殿下,我们真的要与太子殿下打起来吗?” 沈齐远望着太子府门口,半晌才说。 “那就要看他愿不愿意配合了。” 太子府内。 方才沈景行带着莫大夫离开了太子府,随行而去的有孤影,青安被留在府内。 得知沈齐远带兵来得消息时,青安还在帮沈景行整理书房,他震惊得手一松,书卷掉在地上。 他赶忙将书卷捡起,快步走出书房,本想直接去门口见沈齐远,但一想到对方带了这么多人…… 青安决定先去整顿太子府内的府兵,让他们做好准备,万一双方打起来,好有个准备。 希望不要打起来吧。 怀着满满的担忧,青安踏出了太子府的门口,定睛看清了门外的人数,青安缓了口气。 太子府的府兵在数量上还是占优势。 见来人不是沈景行,沈齐远皱起了眉头,他不悦地说。 “怎么?太子为何不肯出来?” 青安连忙说。 “二皇子殿下,不是太子殿下不愿出来,而是太子殿下此时根本不在府上。” “不知二皇子殿下找太子殿下有何事?若是不急,不如进府内稍坐片刻,太子殿下应该很快就回来。” 沈齐远思考了一下,他也不愿与太子府正面打起来,而且进去了可以更好地探查太子府地牢的位置。 他点头同意了青安的建议,青安心里稍稍松了口气,说。 “请二皇子殿下随我来。” 沈齐远点了几个亲卫,跟着青安走进了太子府,一边走一边暗暗查看四周。 青安将沈齐远带到议事厅,双方坐定,有仆人来上茶。 青安拿起茶,喝了一口,说。 “不知二皇子殿下来找太子殿下所谓何事?” “我是来带走太子妃的。” 沈齐远开门见山,直接说出来来意。 果然! 二皇子殿下竟是来带走娘娘的! 我也好想让他带走娘娘,但是我不可以! 青安在心里呐喊,脸上摆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这个,不合适吧……” “太子妃娘娘乃是我太子府的女主人,二皇子殿下这般,似乎不合礼节。” 沈齐远见对方不配合,失了耐心。 “我就问你,太子妃你们太子府放还是不放。” 青安心下一沉,放下茶杯,说。 “青安恐怕要让二皇子殿下失望了。” 沈齐远了然,他看了袁初一眼,袁初点头,悄悄溜了出去。 青安还在与沈齐远僵持着,突然听到有侍卫急匆匆地赶到二人面前,竟是袁初带领侍卫打算冲进太子府。 青安心下一惊,连忙走出议事厅打算带着府内亲兵迎战,走前他匆匆往沈齐远方向看了一眼,而沈齐远早已失去了踪影。 顾不得沈齐远,当务之急是先控制好局面,青安带着亲兵与试图冲进太子府的侍卫们展开了搏斗。 沈齐远带来的侍卫试图冲进太子府,而太子府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况且沈景行作为太子,府兵本就不少,因此沈齐远的亲兵大部分都被挡在了门外。 他们在门口打斗,惊动了街道的百姓,一时间鸡飞狗跳的,百姓们以为打仗了,到处逃命,街道的小贩也顾不得自己的东西,撒腿就跑。 青安正与袁初纠缠着,袁初并没有下狠手,但就是一直缠着青安让他没有机会去拦着沈齐远。 青安心里叹气,我根本不知道你家殿下在哪,何况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拦啊。 但他不好明说,只好继续与袁初纠缠,并且一直用余光观察四周。 突然他瞥见了一个身影,他抽空扭头往那处一看,正是沈齐远。 沈齐远作为二皇子,自己府上的侍卫不会向他出手,太子府的亲兵也顾虑着他的身份,不敢对他动手。 方才沈齐远给袁初暗示,示意他通知侍卫们冲进太子府,目的是引起骚乱,自己好在太子府内带走白晓瑾。 因此沈齐远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地牢。 他急的满头大汗,青安瞧见他的神情,决心帮他一把,他奋力挣开袁初的纠缠,往沈齐远方向跑去。 他佯装要拦住沈齐远,但手却悄悄地给他指了个方向,沈齐远瞧见了,深深的看了青安一眼,然后在赶来的袁初的掩护下往那个方向跑过去。 青安继续与袁初打斗,心里默念,一定要抓紧时间将娘娘救出来啊! 有了青安的提示,沈齐远一路顺藤摸瓜,很快便发现了地牢的所在之处,令他惊讶的是,这地牢的看守少的可怜,仿佛这并不是个地牢似的。 他一路畅通无阻,最后竟才在白晓瑾的牢房前发现了一名看守,那名看守腰间挎着钥匙,此时正背靠着白晓瑾在打盹。 沈齐远挑了挑眉,顾不上思考这种种不正常之处,他偷偷溜到看守旁边,一掌将其打晕。 白晓瑾本靠在墙上,眼神涣散,听到动静抬头一看,脸上死水没有波澜的表情头一回有了变化。 他怎么会在这里? 如同死水一般的双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和迷茫,看在沈齐远眼中,更多了无尽的心疼。 他该早些来的,他该早些来的,还什么集结兵马,他就该第一时间杀过来,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该过来的。 牢门并没有锁死沈齐远推门而入。 “没事吧晓瑾?” 沈齐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怜惜,眸中印着的白晓瑾精神很不好,眼下的青黑很重,他的心里一疼。 “对不起,若是我早知道......”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伸手紧紧地抱住白晓瑾,白晓瑾虽然心里有很大的疑问,但也不想去理会了,失去白疏月的伤痛一直侵蚀着她。 “与你无关。” 白晓瑾的声音沙哑,心底的麻木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是顺从的低下了头,任由沈齐远搀扶着自己走出了地牢。 第三百一十八章 离开 “娘娘。” 青安也跟到了地牢外面,见二人出来,青安赶忙迎了上去。 “青安......” 在地牢中的这几天白晓瑾度日如年,沉浸在白疏月去世的悲伤之中,此番看到平日里青安,心底一酸,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起来,张了张嘴,哽咽了起来。 白疏月和青安之间刚刚发展出来的情愫,伴随着白疏月的死亡彻底终结。 “娘娘,属下不知道殿下最近是怎么了,属下觉得娘娘可能跟着二殿下会安全些,这才擅自做主,还请娘娘责罚。” 青安单膝跪地。 白晓瑾摇了摇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青安见状一咬牙道:“还请娘娘快和二殿下走吧,殿下那边应当已经收到了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回来。” “青安我不能走......沈景行指示柳若初杀了疏月......” 白晓瑾看着这样的青安,还是说出了口。 面前的男子僵在了那里,手中的长剑掉落,青安僵硬的抬起头,满眼的难以置信。这个消息如同一道落雷,当头劈在了青安身上,他花费了极大的力气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娘娘......?” “疏月的尸身也被沈景行带走了。” 说道此处,白晓瑾仿佛又看到了白疏月倒在自己面前的模样,泪水不自主的跌落在地上。 沈齐远搀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另一只手握在了跨在腰间的长剑上,目光凌厉的望着外面。 青安缓缓站起身,低垂着头,再度开口时,声音沙哑。 “娘娘,你快走吧,你放心,属下一定会找到疏月的尸身的,属下一定会把疏月带回来的,属下......” 青安哽咽在了那里,却还在不断劝说白晓瑾离开。 外面打杀的声音越来越大,青安和沈齐远对视一眼,后者一掌打晕了白晓瑾,由青安带路,从太子府的小门跑了出去。 得到信号的袁初也随即鸣金收兵,带着人马撤离。 毕竟两方都是皇子,开战的地方又是太子府,双方都有意收着,是以并没有折损太多的人马。 饶是如此,太子府位于京中最繁华的路段之一,一时间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不少府邸都派人出来一探究竟。 “青统领,我们......” 下面的人找到青安汇报情况,却敏感的察觉到面前人的不对劲。 平日里总是看起来笑眯眯的青安此时一双眼血红,握着长剑的手指泛白。 “青统领可是受伤了?” 来人顿了顿关切道。 青安回过神来,压制着心底的痛苦点了点头。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等太子回来,你像太子汇报便是。” 来人不疑有他,关切的看着青安离去。 京郊别院。 已经过了三伏,马上就要入秋了,正午的太阳也没那么热烈,莫大夫已经回去了,沈景行则是在得到了莫大夫的许可之后,将白疏月从那个有些破败的农家小院转移到了这里。 这处院子是沈景行让孤影置办的,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留下个人负责照顾她,什么都别透露,也别让她离开这里。” 院子不大,三进院落,最外面的用来会客,白疏月则被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院落之中。 “殿下放心,一共三个人你都是我们自己的人,贴身照顾白姑娘的是哑女。” 在将许多事情都交给青字辈的三人之后,孤影尝试着训练过一批身体有残缺的孩子,最终出师的也只有几个,哑女就是其中之一。 沈景行点了点头,还想在说些什么,一直信鸽落在其肩头,取下信鸽腿上的密信,沈景行了脸色一变,将密西递给了孤影转身便走。 “快回去!” 孤影接过密信一看,脸色也是一沉。 正是青安发出的关于沈齐远带兵围攻太子府的消息。 主仆二人都明白,沈齐远为了什么而去,也都知道,若是白晓瑾被沈齐远带走了,那日后行刺沈景行的机会就更少了。 就算日后白晓瑾真的能杀了沈景行,那时候的场面八成也不是孤影能控制得住的。 沈景行一路快马加鞭,硬生生的缩短了一半的时间,只是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下面的人正在打扫战场。 “殿下,娘娘被带走了,青安似乎受了伤,回自己房中不肯出来。” 比沈景行早回来一步的孤影出现汇报。 闻言沈景行眼底闪过一丝不忍。 他明白,青安应当是已经知晓了白疏月之事,只是当务之急是找回白晓瑾,青安那头他还需要再三定夺。 “让府医去给青安看看,我现在入宫。” 沈景行当机立断,连马都没下,调转马头,朝皇宫而去。 虽然他曾起过将白晓瑾托付给沈齐远的念头,但这个时机绝对不能是现在。且不说沈齐远将人带走之后白晓瑾还能不能顺利杀了沈景行后全身而退。 倘若沈齐远不让白晓瑾以身犯险,而他自己的身子又支撑不住,等到双生蛊冲分泌的毒素爆发的那一刻,他必死无疑。 白晓瑾,要给他陪葬。 倘若真的如此,那他这段日子做的所有努力,所有挣扎就都白费了。 事已至此,沈景行只能入宫,他不求皇帝能帮他顺利找到白晓瑾,这一步棋只是为了逼沈齐远露出破绽。 沈齐远若是将人直接带回府中藏着,那在皇帝牵扯进其中之后,必然会想办法转移白晓瑾。 倘若白晓瑾并不在二皇子府中,那沈齐远也必然要亲眼看到白晓瑾安全后才能放心。 他只需要等一个时机,一个沈齐远露出破绽的时机。 养心殿。 皇帝每天的这个时候都有半个时辰的午睡,陈公公等人也可以在养心殿外歇一口气。却听见了逐渐逼近的马蹄声。 陈公公愣了一下,强打起了精神。 能骑马进皇宫还没人敢拦的可没几个。 不知道今日又是哪个活祖宗,到眼前的清净是没了。 陈公公正眺目望去,另一个方向就有个小太监捧着几个奏折匆匆而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而上。 在皇帝身边跟了三十多年的知觉告诉陈公公,这两者之间怕是有什么关系。 第三百一十九章 告状 “公公,这些都是御史台的几个御史大人加急送上来的。”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停下,而沈景行也从另一边骑着高头大马停在了养心殿跟前,翻身下马,沈景行快步走到了陈公公面前。 “老奴参见太子殿下,殿下此时陛下正在午睡,还请殿下移步偏殿,稍候片刻。” 陈公公接过奏折冲沈景行行了一礼。 沈景行面色苍白,红着眼,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愠怒。 “陈公公,本王事出有因,沈齐远他带兵围攻本王的太子府,还抢走了本王的太子妃,还请陈公公让本王见上父皇一面。” 一听这话,陈公公的心便凉了一半,皇帝半个月前还因为此时对沈齐远雷霆大怒,怎么着才半个月的时间,这位二皇子殿下非但不收敛,还直接带兵抢人去了? 沈景行虽然语气平静,但陈公公丝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通传一声,这位太子殿下便是要闯进去了。 又想到适才小太监说这些折子是几个御史加急送进来的,心里一凉,便觉得手上的折子有千斤重。 “太子殿下稍等,老奴这就去替殿下通报。” 沈景行颔首,陈公公赶忙进了皇帝休息的内殿,一路上做足了心里准备,这才喊醒了皇帝。 “陛下,陛下醒醒。” 见皇帝睁开眼,迷茫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不满,陈公公赶忙跪下,汇报起来。 “陛下恕罪,只是太子和二皇子两位殿下出事了,太子正在养心殿外请陛下做主,几个御史也送了加急的折子上来,想必也与此事有关,老奴这才斗胆叫醒陛下。” 陈公公说着额头实打实的磕在了冰冷的地砖上。 皇帝揉了揉眉心,从软塌上坐起身来。 “罢了,也怪不得你,让太子去正殿等着吧,御史的折子留下来。” “老奴遵旨。” 陈公公松了口气,赶忙退了出去。 “这个混账东西!” 沈景行被带去了正殿,不多时后殿便传出了皇帝的怒吼声,伴随着瓷器破碎的声音。 陈公公苦了脸,冲沈景行行了一礼,匆匆朝后殿去了,片刻之后皇帝便拿着奏折出现在上首,只是此时的皇帝脸色比适才还要难看几分。 “儿臣参见父皇。” “免礼,给太子赐座。” 皇帝看到沈景行,面上勉强温和了几分。 “父皇,儿臣此来......” 沈景行却并未坐下,反到恭恭敬敬的开口。 “景儿,朕知道你此来的用意,这次是远儿做的太过分了,光天化日就胆敢带着府兵围攻太子府,你且放心这件事情,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皇帝打断了沈景行的话,温和的开口,只是手上的奏折明显有撕裂的痕迹。 正如陈公公所猜,这些加急送进来的奏折,都是御史们弹劾沈齐远的。 历朝历代的御史台的人都是朝中的检察官员,按照沈景行的话来说,就是一群闲着无聊没事干的老头,天天将眼睛都安在了朝中大臣身上,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能直接送到皇帝的案台上。 而这一次,沈齐远带着几百府兵浩浩荡荡的直奔太子府,自然也不可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只是白晓瑾毕竟是被秘密带走的,又有青安掩护,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也查不到这一步。 “儿臣求父皇给儿臣做主啊!” 一边说着,一边噗的一下跪下,看的皇帝和陈公公都是一愣,不等二人反应过来,沈景行便继续开口。 “父皇有所不知,沈齐远今日带兵围攻太子府,趁儿臣不在,强行掳走了太子妃!现下二人不知踪迹,儿臣卧病在床,实在是别无他法,只能来求父皇,给儿臣做主!” “儿臣身为太子,如今却连自己的太子妃都不知去向;儿臣身为丈夫,却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儿臣实在是无地自容,还请父皇给儿臣一个公道啊。” 此话一出别说皇帝了,就连一直在一旁企图渺小进尘埃中的陈公公都眼前一恍。 “什么?” 皇帝猛地站起了身,只觉得头晕目眩,向后退了几步,又跌坐回了龙椅上。 “陛下,当心身体。” “父皇,父皇可千万不能有什么闪失,此时是儿臣冲动了,若是伤了龙体,儿臣玩死末次。” 沈景行站起身,快步上前,一双黑眸中满是隐忍。 “不,不关你的事,陈义,传高远!” 皇帝不知道是不是气急了,这一次桌上的瓷器幸免于难,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中充满了震怒。 御林军统领高远路上便听说陈公公说了些许,也是一个头两个大,急急忙忙的赶到了养心殿,门还没进,皇帝的旨意便传了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御林军统领高远,率一千御林军,包围二皇子府,府中上下人等不得擅动,彻查二皇子府,及二皇子名下所有房产,捉拿二皇子沈齐远入宫面圣,违者斩立决。” “臣高远接旨。” 高远从陈公公手中接过圣旨的时候,陈公公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说道:“高统领,陛下密旨,命统领秘密寻找太子妃娘娘。” “臣明白。” 高远点了点头。 圣旨上并未说明彻查二皇子是为何,不过是皇帝留给皇家最后的颜面。 若是让天下人都知道二皇子沈齐远不仅围攻太子府,还强行带走了自己的皇嫂,那别说沈齐远了,皇家的颜面也就都丢尽了。 御林军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出了宫,朝二皇子府而去,这下子,先前看热闹的百姓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等高远带兵围住了二皇子府之后,没费什么功夫就找到了沈齐远。 更准确的说是压根就没找。 沈齐远就站在府门外等着他。 “下官奉陛下圣旨,前来捉拿殿下入宫,陛下有令,二皇子府上一干人等都需接受调查,不得异动,如有不服者,斩立决!” 高远高举着手中的圣旨,说罢,又跳下马,冲沈齐远行了一礼,一挥手,便有人将沈齐远的双手绑了起来,押上了马。 “二皇子殿下,得罪了。” “殿下!” 见他们动作粗鲁,袁初略有些不满,却被沈齐远用眼神制止了。 第三百二十章 已经死了(上) 沈齐远面色平静的上了马,高远冲手下的副将吩咐了几句,便亲自押着沈齐远回到了皇宫。 “劳烦高统领了。” 入了宫,高远才将绑在沈齐远手上的绳索解开。 “二殿下严重。” 高远目不斜视的走在沈齐远后方,二人一前一后回到了养心殿。 只是今日这养心殿高远却是不想进去,只是立在了养心殿外。沈齐远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踏入养心殿, “逆子沈齐远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齐远匍匐在地上,能感觉到有人从里面走出来,下一刻他便被踢翻在地。 只是眼前的人并非他意料之中的皇帝,而是沈景行。 不等沈齐远反应过来,沈景行便狠狠地一拳打在了他脸上。 “你个混蛋!敢绑架你皇嫂!谁给你的胆子!沈齐远!” 沈景行宛若泄愤一般一拳接着一拳打在沈齐远身上,只是不知道是卧病久了,还是这段日子沉迷犬马声色之中身体虚弱,沈齐远几乎感受不到那一拳接着一拳的力道。 他同样知晓御史台的手段,本以为皇帝如此震怒是因为御史台弹劾他带府兵围攻太子府。却不曾想居然是沈景行亲自来告状了。 若是前者他还有把握安抚住皇帝,和皇帝讲道理,可他确实没想到沈景行居然会这么不要脸的直接进宫告状。 “晓瑾呢!你把晓瑾带到哪里去了!” 看着沈景行焦急的面孔,沈齐远内心压着的一股火也冲了上来,翻身而上,二人如同小孩子大脑一般在地上翻滚起来。 “够了!给朕分开!” 皇帝站起身,一声怒吼,就有人向前,奈何这两个人打的难舍难分的,又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宫人们根本不敢上手,最后只能由无奈的高远将两人分开。 “沈齐远你给朕跪下!”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责罚。” 沈齐远被高远钳制着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 而沈景行则被陈公公扶着坐在了一旁,面上有些许乌青。 他顾及自己的身体状况,根本不敢用力,而沈齐远那可不一样,那时候沈齐远看沈景行不仅恶人先告状,还要演出一副关心白晓瑾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 那可是拳拳到肉。 疼的沈景行在心底怒骂了这个弟弟几句。 “沈齐远啊,沈齐远,你啊,让朕怎么说你才好?天子脚下!公然带兵围攻太子府!光天化日,还强抢长嫂,沈齐远,朕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才生出你这么个孽畜来!” 皇帝见他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就知道沈齐远今日是不打算交代出白晓瑾的下落,站起身,气的发抖,指着沈齐远的鼻尖怒骂道。 “父皇,儿臣以为,太子身为皇长兄、国之储君,乃是儿臣等弟妹之表率,奈何儿臣听闻太子沉迷美色,殴打囚禁太子妃,德行有失,儿臣为皇家颜面,加之心底震惊,冲动之下这才酿成大错。” “还请父皇、太子责罚。” 闻言皇帝看了沈景行一眼,后者没有丝毫反驳的一丝,反到大刺刺的坐在那里,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心下便有了几分定夺。 纵然沈齐远有错在先,但此时他说的关于太子的罪责怕是真的。 “至于强抢长嫂一事,儿臣未曾做过,也不知道此言从何而来,故不敢乱认。” “你放......胡言乱语!” 话音刚落,沈景行便拍案而起。 “沈齐远你趁着本王不再府上,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带走太子妃,如今却不认账了!” “众目睽睽?太子殿下这么说可有证据?可有人可以证明本王带走了太子妃娘娘?” 沈齐远冷哼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开口。见沈景行一窒便知道他没有丝毫的证据,当下心底便是一安。 既然青安没有出卖他们,沈景行拿不出证据来,又在他的底盘找不到白晓瑾,就算皇帝也认定了是他带走了白晓瑾,那也无话可说。 “太子殿下这段日子沉迷犬马声色之中,忽略太子妃不说,甚至任人欺辱太子妃娘娘,还包庇杀害太子妃娘娘陪嫁丫鬟的罪人......” 话未说完,沈景行便一个茶盏砸了过去。 “沈齐远,本王与太子妃的事情于你个外人有何关系!” “太子殿下乃本王兄长,太子妃是本王挚友更是本王的皇嫂,本就是一家人,如今太子做出这等有失德行的事情与我怎么就无关了?” 沈齐远也有些上头,躲过那飞来的茶盏,也顾不得皇帝还在上面,便与沈景行争吵了起来。 “况且太子明明知道白疏月于太子妃而言是亲人,却还是纵容暴毙杀人凶手!皇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如今一个杀人凶手却能逍遥法外了!” “白疏月乃是太子妃的陪嫁,入了本王的太子府便是本王府中的奴才,本王尚且不知道本王处置一个奴才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沈景行顾不得面上的疼痛,眉眼一挑,目光凌厉中掺杂着些许的不屑。 “人命、太子妃的感受,于你而言都不过是草芥罢了。” 沈齐远冷静了几分,看着那带着不屑的黑眸,勾了勾唇。 他还记得童年时,自己想发落一个撞了自己的宫人,同样是沈景行制止了他的行为。 那时候他敬仰的皇长兄告诉他...... “这世间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每个生命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是皇子也不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沈齐远一字一句的重复着沈景行当年的话。 看着眼前的人,万分的陌生。 当年他敬仰的皇长兄后来在千秋过推行了改革,废除了奴籍,也就是说从那时候起,所有仆人与主人家都是雇佣的关系。 虽然这样的政策在那些权势家中依旧形同无物,但他知道,那个人在努力让那一纸命令成为现实。 可如今...... “本王是太子,白疏月冲撞了本王,挑拨本王与太子妃的关系,自然该死。” 沈景行冷漠的看着沈齐远,嘴角绽发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像是在嘲讽沈齐远,又像是在嘲讽当年说这话的那个人。 第三百二十一章 已经死了(下) “本王是真的没想到,沈齐远你为了小小一个丫鬟就敢如此打本王的脸!丢本王的面子!” 沈齐远心底满是悲切,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很难将当年那个他敬佩、崇拜、仰慕的皇长兄和眼前这个只考虑了自己利益和面子的人联系在一起。 他的皇长兄...... 或许早就已经死了吧。 沈齐远勾了勾唇,满眼的悲凉。 “沈齐远你不过区区一个皇子罢了,有什么资格插手本王的家务事!” 沈景行不忍的移开眼,嘴里的话却是一点也没落下。 “行了,远儿,交出太子妃,朕可以对你从轻处罚。” 上首的皇帝打断了二人,揉了揉眉心,满眼的疲惫。 “父皇,儿臣不知皇嫂在何处。” 沈齐远收回了看着沈景行的目光,规规矩矩的跪在那里。 “你......” 皇帝坐直了身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两个儿子,眼前一阵阵发黑。 “倘若父皇和皇兄执意怀疑儿臣,那儿臣甘愿受罚,按律法处置!” “你,你,你你,按律法处置!沈齐远,按律法处置,你是有几条命!” 皇帝猛地站起身,拂袖而去。 不多时就有人出来将沈齐远带走。 “传陛下执意,即日起没收二皇子沈齐远手中所有兵权,禁足府中,非诏不的出。” 沈齐远被押走前,又深深地看了沈景行一眼,后者的面上一派冷漠之色。 黄昏时分,高远那里一无所获,却又不得不朝皇帝复命。 “回禀陛下,微臣带去的人并未查到任何有关太子妃娘娘的消息,二皇子名下的产业还在逐步排查,二皇子殿下还是咬死了并不知晓太子妃娘娘的下落。” 高远低垂着头不敢看上首已经要被气死的皇帝。 皇帝大费周章的做法依旧一无所获,但是二皇子的做法又实在让人气愤。 皇帝气的大袖一挥对着高远说道:“去,给朕加派人手看住那个逆子的府邸,我倒要看看他还能给朕作出什么妖来!” 高远看着盛怒的皇帝 ,知道此时不能惹怒皇帝于是很快领命:“是,陛下!” 随即,高远便离开了。 皇帝想着当日二皇子的所作所为,越来越恨铁不成钢,气得一时间不知道干什么。 皇后宫内,一个妆容华贵的女子正面色凝重的撰着衣袖,眼睛一直朝着门口的方向张望,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来。 “娘娘莫要着急,那丫头消息灵通着呢。” 菊芮在一旁安慰道。 “这个混东西,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陛下那边肯定是气疯了!” 皇后一甩袖子,她是怎么都没想明白沈齐远怎么就直接带兵围攻了太子府。 不一会儿,一个神色匆匆的小宫女便朝着那名衣着华贵的女子行礼:“奴婢参见皇后。” 皇后看着宫女,急忙开口。 “免礼,本宫让你打听的事情怎么样了?” “回皇后娘娘,二皇子被禁足的消息是真的,但是因为当时人太多了奴婢也没有问清楚二皇子为什么被禁足。御林军已经包围了二皇子府。” 那宫女一五一十超皇后禀报。 “陛下似乎还收缴了二皇子殿下的兵权。” 皇后一听到这个消息,之前压制住的慌张在这一刻被完全释放出来,一时间愣在座位上不知道该如何,眼泪一瞬间便掉落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皇后大惊失色。 “糟了,糟了,菊芮,快,快给本宫梳妆,本宫要去养心殿,本宫去求陛下,求陛下放过我的远儿,求陛下……” 菊芮赶忙上前,一边帮皇后整理妆容一边宽慰着皇后。 “娘娘莫急,九皇子殿下不也被禁足过,这会子还不是平平安安的。” 皇后没有说话,心底的焦急没有丝毫的减少。 她明白这次不一样。 高远亲自带队,御林军包围二皇子府,又在二皇子府上搜查了一番,这事情绝对不简单。 “快些,再快些。” 不都是皇后便坐上了凤攆,不断地催促着。 皇后便赶到了养心殿,刚要进去,却被侯在殿外的陈公公拦住了。 “皇后娘娘清理留步,陛下正在休息,吩咐了谁都不见。” 闻言皇后心底一凉,用帕子抹着眼底的泪珠,赶快对他说道:“陈公公,我有急事找陛下,还请公公通传。” 陈公公看到皇后,知道陛下此刻应该不会想见她,但是毕竟是皇后,还是得遵命。毕竟皇帝也未曾说过不允许通传一声。 “还请皇后娘娘稍等,老奴这就去通传。” “皇后来了?” 陈公公还没有走到皇帝面前,皇帝便头也不抬的开口。 “是,陛下,皇后娘娘貌似是为了二皇子的事来。” 皇帝一听到二皇子几个字,火气立马就上来了,手重重的锤了一下桌子,面色及其不善的看向陈公公。 “她还有脸来找我,她把二皇子教成那个德性,我还没有去问罪,自己倒是上门来了。” 陈公公看到皇帝这般模样,吓得急忙俯下身自。 “陛下息怒,二皇子年纪尚小,做错些事也是情有可原。陛下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社稷为重。” 皇帝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冷哼了一声才开口。 “你去告诉皇后,不必为她的儿子求情,朕现在也不想见她,你问问她是怎么教的自己的儿子!” 陈公公听到皇帝的话即刻说道:“臣一定将陛下的意思传达给皇后娘娘。” 彼时皇帝的气又被顶了上来,一时间没处发作,便对着皇后气了一通。 彼时皇后正在门外等得火急火燎,看到陈公公出来了,急忙围上前去询问情况。 “陈公公,陛下怎么说。” 见皇帝没有直接宣自己进去,皇后心底一沉,见陈公公出来刚忙上前问道。 陈公公看了看皇后,不紧不慢的道:“皇后娘娘,您今日恐怕是见不到陛下了,陛下对二皇子的事情龙颜大怒,陛下让我告诉您,您是怎么教自己儿子的?” 皇后听到这番话,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又知道此刻皇帝正在气头上,所以也只能悻悻回宫。 第三百二十二章 偷溜 “菊芮你拿着我的腰拍速度出宫,赶在宫门落下之前找柳若初问清楚太子府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奴婢这就去查。” 菊芮听后结果皇后的腰牌,匆匆离开。 皇后回宫后,一直焦灼的等着菊芮的消息,约莫一个时辰之后,菊芮急匆匆的回来了。 还没等菊芮行礼,皇后便问道:“怎么样了,问清楚了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菊芮听着皇后的询问,急忙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说给皇后听。 “柳若初本还在恭喜娘娘,说是她已经完全获得了太子的宠爱,甚至当着太子妃的面杀了她情同姐妹的丫鬟。” “按照柳若初的话来说,当时太子妃都疯了,险些杀了她,结果太子感到护住了她,还让人打晕了太子妃囚禁在了太子府的地牢里。” 果然。 听着菊芮说完,虽然有些细节皇后并不知道,但是也猜出了个一二,一时间对沈齐远的作为很铁不成钢。 无外乎是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道为何得到了消息,一时冲动之下这才酿成了大错。 “不应该啊。” 饶是如此皇后还是狐疑的摇了摇头。 就算如此皇帝也不应该会如此对待沈齐远。 “菊芮,传信给我爹,让他秘密调查一下太子妃的下落。” 皇后眉头紧皱,心底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测。 在对二皇子不成器的同时,也对白晓瑾的恨意愈发明显,她认为这一切都是白晓瑾惹出来的,白晓瑾一天在这个世上,自己就安生不了。 皇后眼睛里充满了恨意,不知道又在谋划些什么主意。 而伴随着城门关闭,一辆木板车顺利通过了最后一次检查,缓缓的朝城外行驶。 白晓瑾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月落西山,意识回笼,她猛地坐起身,周围是完全陌生的环境。 接着月光她只能察觉到自己似乎是在一处农户家中。 听到她的动静,外面有人推门而入,白晓瑾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发间的簪子上。 来人只是个穿着粗衣麻布的中年妇人,那妇人见她醒了很是高兴。 “姑娘混睡了一下午可算是醒了。” 那妇人很是健谈,似乎也没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三言两语之间白晓瑾就将其的底细套了个清清楚楚。 此处乃是京城外的一个小村落,而今日她是被妇人家里的远房亲戚送来的。 “哎呀当年饥荒,死了很多人,家里没口饭吃那丫头来投奔我,可到头来我家那口子为了些粮食将人卖了,幸好现在她过的还不错,不然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我那苦命的姑奶奶啊。” 那妇人说着说着便开始抹眼泪。而她口中的那丫头正是沈齐远身边的丫鬟梓钿。 这妇人乃是梓钿的远房亲戚。 刚死了丈夫,如今打算去投奔远嫁的女儿,这房子便会空下来,正好让白晓瑾避上一避。 “姑娘啊你放心,我明日下午才走,你若是要什么就和我说,我明天一早进京帮你置备上。” 虽然白晓瑾大部分时候是在听,但那妇人依旧迅速和白晓瑾拉进了距离,称呼也变得亲切起来。 “那就劳烦婶儿了,请婶儿帮我去上元街路口帮我买些烤乳鸽吧。” 说着白晓瑾将手中的碎银滴给了妇人,这碎银是特殊定做的,只有她会有,上元街路口卖烤乳鸽的是烟雨楼的人,收到这钱便能找到她了。 本想着无买枣泥糕的,但事情发生了这么多,烟雨楼那边却始终无动于衷,容不得她不多想,卖枣泥糕的那人算不上是老人,她不敢乱用。 她现在能信得过的只有花清秋一人,那些碎银也只能引来花清秋一个人吧了。 “好嘞好嘞,姑娘这会不会太多了些。”那妇人小心翼翼的碰着这把碎银。 “就只这个价钱,这些是给婶儿当盘缠的。” 白晓瑾勾了勾嘴角,将另外一些塞给了那妇人。 深夜,沈齐远府邸。 虽然整座府被军队包围的密不透风,但是依旧有人想法设法的逃出去。 此时,沈齐远房间里,两个人正在小声的交谈些什么。 “等会儿我就那么说,然后你穿着我的衣服躺在床上就好,知道吗?” 沈齐远此时已经穿上了下人的衣服。 “是,殿下。” 袁初点了点头。 随机沈齐远便对外面的人喊到:“快来人啊不好了,殿下出事了,快来人啊!” 外面的士兵听到了,急忙打开房门,便看到床上有人滚作一团。 此时打扮成袁初的沈齐远压着声音说道。 “各位军爷,我家殿下突然不适,需要去找大夫,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吧,皇上虽然说囚禁他,但是也没有让他死不是。” 那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们需要在这里守着他,脱不开身。” 沈齐远听了即刻开口。 “军爷尽管待在此地,我跟城里的一位大夫很熟,这大半夜的应该不会有其他大夫来看诊,我想我凭借跟他的交情,应该能把他叫来。” 那几个军官听到,甩了甩手,便让沈齐远离开。 沈齐远急忙出门,绕出了御林军的包围后,长长的舒了一口,还好,刚才守在门口的几位军官对他的长相不是很熟悉,不然自己可能就出不来了。 出来后,他早就买通了守城门的人,一处小门打开,沈齐远顺路出了城,靠着梓钿画的地图和描述,炒白晓瑾所在的地方敢去。 白晓瑾睡不着在院子里坐着,明明是难得的清净时光,脑子里确实乱哄哄的。是以一下子便看到了沈齐远,很是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后面的话白晓瑾没有说下去,内疚的看着沈齐远。 沈齐远对着白晓瑾笑了笑道:“没什么,想了一点计划逃出来了,想看看你现在怎么样。” 听到沈齐远的话,白晓瑾很是感激,急忙对着沈齐远道。 “我很好,这次多谢你了。担心,要不是我,你现在也不会成这个样子。” 看沈齐远的模样和手腕上被捆绑后留下的痕迹就知道已经东窗事发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马脚 沈齐远听了这话却拂了拂手道:“事情都过去了,不说那些了。” 看着白晓瑾不自在愧疚的模样,沈齐远温柔的笑了笑。 “你现在难得清净下来,放轻松就好了,没有什么事情是过不去的。” 白晓瑾听到这话笑了笑。放松?过去?谈何容易。 她这些日子一闭眼就是白疏月倒在血泊中的模样,可她又不敢醒,总觉得这样真切的看着白疏月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沈齐远不想看到这样的白晓瑾,想让她平静下来,于是半开着玩笑对白晓瑾说道。 况且她附近还再度牵连到了沈齐远。 附近他们俩之间隔了无数东西,他们是没有未来的。 “你知道吗,其实王妍表妹也挺好的,知书达礼,人也长的漂亮,还是个知根知底的,最难的的是在丞相府长大却还是一副纯良的模样。” 沈齐远知道白晓瑾还在想着那件事儿,毕竟窗户纸戳破了,现在有些尴尬,自己是男子倒也没什么,可是白晓瑾再怎么不拘小节也是一个女子,在这种事情上更要敏感些。 所以沈齐远便想主动将这些事儿说的明了,有些话说的敞亮了,两个人相处也就自然了。 白晓瑾听到沈齐远谈起王妍,神色也没有那么不自然了。 “王家小姐是挺好的,看着温婉。” 白晓瑾也想起了那个女子,她对那个女子的映象不错。据沈楠歌说,王妍虽然被娇养大,但性子和脾气都很好。 “是啊,母后也喜欢她,人家那么好,是个很好的皇子妃人选。咱们还是适合做朋友,做朋友多自在,为了朋友两肋插刀,快意江糊,那是多么的潇洒啊。” 沈齐远一改往日的温柔儒雅,一派豪迈哥俩好的模样。 白晓瑾看着他侃侃而谈的样子,觉得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沈齐远,可是对于他说做朋友是最好的选择这个说法又有些存疑。 但是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那她自然也不能再去质疑些什么,便将信将疑的信了这个说法。 “看着你这样,我也就放心了,我们还是朋友,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白晓瑾脸上的担忧少了许多。 看着这样的白晓瑾,沈齐远觉得心里一松,终于不再是紧张的氛围了。 二人又聊了又会儿,沈齐远看了看天色便对白晓瑾道。 “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他们会起疑的。” 白晓瑾听到这话,也为沈齐远担心了起来,急忙点了点头。 “好,你快回去吧,别又平添风波,本就是多事之秋,更要小心行事才是。” 看着白晓瑾担忧的模样,沈齐远忍不住出言安慰道:“放心,我自有分寸,不必为我忧心。” 说完后,沈齐远到了别便急忙到店里买了药回去。 提着药,沈齐远气喘吁吁的赶回府里,那些人看到他回来了,有些不耐烦。 “怎么去了这么久?” “天太黑了,路上扭了脚,走的慢了些,又借了火将药熬好,所以才给耽搁了。” 沈齐远装出一瘸一拐的样子。 那军官瞅了几眼也没有再多问。 “行了行了,赶快把药送给你们主子喝,出了什么事儿我们可不担责任。” 那军官一脸不善的模样。 “是是是。沈齐远带着药进了屋子。 床上的人依旧躺着,听到有动静急忙回了头,看着是沈齐远回来了,眼睛里冒出了光,急忙从床上下来,来到了沈齐远面前。 “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在这屋子里胆战心惊的,生怕他们发现躺在这里的不是你。” 袁初一脸的苦恼。 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就应该早点回家才是。 “别太紧张,他们一般不会进来的,你越紧张越容易露出破绽,就像平常打仗的时候一样就好。” 袁初听了一脸愁闷的开口。 “殿下,你说的倒是容易,在战场上我哪里有这么束手束脚的,现在很胡德把自己绑在旗子上方便人射击。” 沈齐远被袁初的话逗笑了。 “哪儿有那么严重,下次机灵点,可别坏了我的事儿啊。” “下次?你还要出去?” 那袁初怕的惊呆了,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 “你声音小点,别被外面的人听了去。” 沈齐远道,此时袁初也反应过来自己的动静是有点儿大,于是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行了,这折腾了一夜,都没精神了,我先睡了。” 沈齐远说完后便上了床。 袁初却还在原地,一想到以后自己还要如此担惊受怕,恐怕这觉也是睡不好了的。 过了五六天后,沈齐远又找了其他的借口从府邸偷溜出去,那袁初也生无可恋的替沈齐远守在屋子里。 二人再见时,气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了 沈齐远对这样的转变很是满意,至少不在像以前那么拘束了。 看着沈齐远风尘仆仆的模样,白晓瑾发话了:“你这样三天两头的出来,真的没问题吗?” 沈齐远拿着桌子上的水豪饮了几口顺势坐在了凳子上说道:“不是说不让你操心吗,我会处理好的,你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这样我也就放心。” 看着沈齐远胸有成竹的模样,白晓瑾也没有再多问呢,只是说道:“既然你已经想好了退路,那我就不操心了。” “你要多小心,最近局势紧张。”沈齐远忽然认真了起来,叮嘱着白晓瑾。 可是沈齐远不知道的是,早已经有人盯住了他,九皇子和沈景行都派了人去监视他。 二人又闲谈了一会儿,沈齐远便匆匆忙忙的像回赶去,走到了一个岔路口,或许是因为天黑便和来人迎面撞在了一起,沈齐远说了对不起便疾步离去,被撞的那人瞥了一眼,瞳孔紧缩,有些震惊的模样。 随后,那人便去了九皇子的府上禀告:“殿下,臣今晚出任务的时候。在城外的小树林里貌似遇到了沈齐远。” 沈夜安听到后,有些惊讶:“他怎么会出现在城外,我不是让你们盯紧他吗,去给我查,看看他出去干了些什么。” “是,殿下,臣这就去调查。”那人即刻领命,趁着夜色出了九皇子的府门。 第三百二十四章 疗伤 与此同时,孤影也发现了沈齐远偷偷溜出了府,看着九皇子形迹可疑的模样,孤影觉得事情不简单,便循着他的痕迹,跟踪沈齐远找到了白晓瑾居住的地方。 记下位置和路线后赶忙往城内赶去。 …… 送走花清秋后,白晓瑾回到房间里,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身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情,自己与沈齐远的交情,他重伤,自己是一定要努力将他治好的。 于理,是沈齐远将自己带离那座地牢,也是沈齐远也是因为保护自己不被孤影抓走才会受伤的。 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治好他。 只是…… 白晓瑾走到床边,沈齐远脸色苍白,透露出一种病态的美感,那双平时会温暖地注视着自己的桃花眼此刻也紧闭着,嘴唇苍白。 一袭白衣此刻沾染了许多鲜血,有些血迹已经干透,而有些还依旧鲜红。 若不是自己,沈齐远也不会受这么重的伤。白晓瑾很自责,虽然方才花清秋有安慰自己说这不是她的责任,但。 看到沈齐远这般模样,愧疚如同黑暗一般侵蚀着自己,那苍白地脸色更是紧紧的揪住了白晓瑾的心。 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得马上开始治疗! 白晓瑾摇了摇头,试图将杂念从脑海里赶出去。 她仔细端详了一下沈齐远的伤势,除了一些额外的小伤口,伤处最重的便是腹部和胸部那两道伤口。 白晓瑾凑近看,皱起了眉头,那两道伤口俱是被飞镖暗器所伤,从飞镖样式来看,此镖为燕尾镖,形如燕子尾巴得名。 为三角分岔为四刃,一般是三角头在前,而沈齐远身上的燕尾镖已深得只能看见镖尾的两个尖尖头了。 白晓瑾眸色一暗,沈景行竟这般残忍,连兄弟的性命都不顾了吗? 看这飞镖没入的深度,便可知投掷此镖的人使力之大。 这样深得伤口,分分钟可置人于死地! 更别说伤在胸口了。 顾不得在心里痛骂沈景行,因此镖没入过深,不可直接拔出,而沈齐远又昏迷着,无法脱衣服,白晓瑾只好先将衣服剪去。 她取出一把剪子,仔细的将衣服剪去,赫然发现,胸口的暗器的位置,正是心脏的位置! 白晓瑾倒吸一口气,这伤势,忒狠了也。 腹部的伤口面积较大,而胸部的伤口同样也不能轻视。 现下需要将飞镖拔出,才可进行下一步的治疗,可是白晓瑾知道,伤口这般深,若直接将飞镖拔出,怕是会直接喷血。 到时若是止血不及时,沈齐远怕是有生命危险。 虽然白晓瑾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但她不敢拿沈齐远来冒险。 但飞镖不拔不行,白晓瑾站在原地思考了一阵,转身走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房间里,她抱着几块布,并用力的将其撕拉成条。 撕好后,白晓瑾将布条绑在伤口附近,先处理腹部的伤口,白晓瑾用力勒紧布条,并从一旁放慢药物的桌子上挑了一会儿,取出一个小瓶子,扒开塞子。 白晓瑾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放在腹部的飞镖上,另一只手按住沈齐远的腹部。 她在心底默数。 三,二,一! 下一瞬,白晓瑾手狠狠一拔,飞镖从沈齐远身体里拖出,沈齐远不自觉地闷哼一声。 白晓瑾眼疾手快,将方才准备好的止血药厚厚地洒在伤口中。 虽然伤口依然会流血,但因为布条绑着的原因,流得并不多,加之白晓瑾给沈齐远用的药都是极好的,没过许久血便止住了。 白晓瑾擦了擦汗,伸手将腹部的布条拆开,还有一处伤口。 她按照处理腹部伤口那般处理胸部的伤口,但不同的是,心口那处的伤口,容不得半点闪失。 她慢慢地,一点点地将飞镖往外拔,试图减少一会儿的出血量,但这对沈齐远来说无疑是一种酷刑,但所幸他此时昏迷着。 但纵使是如此,沈齐远脸色也依旧布满汗水,眉头紧紧地皱起,嘴唇苍白。 快拔出来了!白晓瑾心提了一口气,她全神贯注,另一只手拿着药瓶子,时刻准备着。 终于,飞镖的尖头出现在视线里,白晓瑾眼疾手快,一把将药洒在伤口上,汹涌而出的鲜血一下子便没过了药粉。 白晓瑾脸色一白,继续往伤口处撒药,一边洒一边心里念,不要再流血了!! 血流的不多,一会儿就止住了,白晓瑾送了一口气,转身从成堆的药品里选了几瓶药,敷在两处伤口上。 处理好那两处伤口后,白晓瑾整个人都松下来了,伤得最重的两处处理好了,剩下的也都不是什么问题了。 她重新站直身体,垂下身子细细地处理着沈齐远的其他伤口,时不时转身从身后的桌子上拿过几瓶药瓶子。 一切都处理好后,白晓瑾拿出绷带,打算给沈齐远包扎伤口。 奈何沈齐远人高马大地,绷带包的很不顺利,最后成功将伤口包扎好后,白晓瑾已是一身汗,她用手作扇子状给自己扇了几下,而后转身收拾起了桌子上的药瓶。 白晓瑾往窗外看去,夕阳的余晖照耀在地面上,金黄金黄的,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毯子。 竟然已经傍晚了,白晓瑾惊呼,她转身看向卧在床上的沈齐远。 沈齐远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身上到处绑着绷带,眼睛紧闭着。 窗外的夕阳透过窗子,透射进屋内,沈齐远纤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映在脸上。 他苍白地嘴唇有一丝干裂,白晓瑾余光瞥到,起身倒了碗水,想喂给沈齐远喝。 她用勺子勺了一勺水,递到沈齐远嘴边,试图喂进他嘴巴里,怎料沈齐远嘴巴死死地闭着,愣是不开口。 若不是白晓瑾知道沈齐远此时身体虚弱尚在昏迷,她还真的会觉得沈齐远在故意跟她作对。 白晓瑾长叹一口气,无奈,只好取过一块安静的手帕,放在碗里湿湿水,然后再用布去润沈齐远的嘴唇。 第三百二十五章 偷看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只能希望他尽早醒来。所有事情都做完了,白晓瑾也无处可去,干脆就直接坐在沈齐远床边,等他醒来。 方才被担心和紧张冲淡的情绪,现下卷土重来。屋内没有点灯,很快夕阳便下山了,白晓瑾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任由黑夜将自己吞噬。 太子府内。 沈景行端坐在书房里,脸色沉静,眸中却如一潭死水般,服侍的下人在一旁担忧地看着。 殿下已经保持这样的姿势很久了,从一个时辰前自己进来禀报事情起,便一直保持这个姿势。 他甚至都不知晓自己禀报的事情殿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只在很长一段时间后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殿下这副模样很不对劲,他心里很担心,却知道这不是自己能问的。 一阵脚步声匆匆响起,他抬头一看,是一位冷峻的黑衣男子。与此同时,沈景行焦急的声音随之响起。 “怎样了?” 孤影刚准备开口,视线一转,看了一眼站在沈景行旁边的下人。 沈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了然,开口说。 “你先下去吧。” 纵使心里有大大的疑惑,面对沈景行的话他不敢不从,应了一声后便悄悄的离去。 沈景行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变得沉稳了。 “看样子,她应该是没有跟你回来。” 孤影迟疑了一阵,点点头,开口说。 “殿下,带过去的人都被娘娘杀了,娘娘她,让我带回来一些话。” 沈景行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哦?她让你说什么?” “她说……” 孤影犹豫了,迟迟不肯说出口。“没事你说吧。” 孤影闭了闭眼睛,学着白晓瑾的样子突出一句冰冷的话。 “娘娘说,从此她与殿下再无关系,如果殿下再逼她,再做类似今天这种事情,她会反击。” 似是早有预料,沈景行扬起一个笑容。 “这果然是她会说的话啊。” 但依旧会为此所伤,笑容消失,沈景行眼里满是伤痛。 “终于,终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明明是自己谋划已久的,但真正发生了,自己却还是会为此而感到疼痛。晓瑾她,终于,是和自己彻底决裂了。 沈景行的内心如同空了一个洞般,明明正值夏天,他却感觉自己好冷好冷。 若说那天白晓瑾要杀他,是激动之下情绪失控,那今日她便是嫉妒冷静的让孤影带话。 “你可知她去了哪?” 沈景行想起这个关键的问题。 “回殿下,娘娘走后,树下偷偷跟在身后,发现她们最后的去处是京城北边的一处山林里的一座小院。” 沈景行点点头,又问。 “二弟如何?” 孤影他听了,连忙跪下。 “二皇子殿下他,被九皇子的人伤了,伤势严重。” “殿下恕罪!” 沈景行摇了摇头,缓缓开口。 “罢了,这与你无关,况且有晓瑾跟在他身边,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他挥退孤影,自己走到了窗边,眺望远方的景象。孤影见状,迟疑着站了起来,想说些什么,他犹记得白晓瑾当时的神色,和那些脱口而出的话语,但看着沈景行寂寥的背影,终究是没有说出口。最后也只是默默地转身离去了。 沈景行看着窗外,窗外是一对蝴蝶在翩翩起舞,它们互相交缠着,时而分开,时而凑近,看起来感情十分要好。 自己也曾与晓瑾这般要好过,曾经,以为能一直这样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沈景行眼前浮现出过往种种快乐的回忆。 怎料上天弄人,先是自己毒发,然后是二人中蛊。沈景行狠狠地锤了一下窗台,惊得那两只蝴蝶连连飞远。 晓瑾…… 沈景行喃喃,真的好想她,好想再看她一眼。 思念如同火焰,灼得沈景行浑身难受。转眼便是夜晚,众人熟睡之时,沈景行悄悄地离开了太子府。 孤影一直在屋外守着沈景行,自然也见到了沈景行离开太子府的踪影,稍微想一想便知道沈景行的目的地是哪里。 孤影在心里叹了口气,何必呢殿下。 但毕竟是自己家的殿下,纵然对沈景行的决定有再多不认同,孤影也只能照做。 “殿下,天黑路远,属下为殿下带路。” 毕竟沈景行的毒未好全,这阵子又没有暗示吃药,身体早已不如前些日子,自己得跟上去保护沈景行才行。 “好。” 沈景行点了点头,二人骑上了马匹飞驰而出,到了北边的山下才下了马,这片山路陡峭不易骑马行使。 于是沈景行在后面走,孤影在前面代理,倒是很和谐的画面。 只是一路上沈景行时不时咳嗽几声,且那身影时不时摇摇晃晃,孤影在前面胆战心惊,时不时回头看去。 都这副模样了,还坚持去看她吗? 孤影皱着眉头,紧紧的挨着沈景行。最后有惊无险地来到了树林那座院子里,院子一片漆黑,只有其中一间房间隐隐透出一点微弱的光。 沈景行循着光源而去,看到了那光源里的景象。沈齐远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白晓瑾坐在床边,眼睛微微合上,头一点一点地,看起来很疲惫的样子。 沈景行眸中满是心疼,他多想冲进去将白晓瑾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让她在自己怀里稳稳地睡去。 但是他不可以,就连这样子偷偷地在一旁看她都是一种奢侈。 他的眼睛渴望地盯着白晓瑾的睡颜,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但心里又有一种声音在教唆他,再多看会儿吧,下次再这样看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另一个声音却再说,别看了,看多伤的是你自己! 沈景行甩了甩脑袋,他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离去。 而他刚一离开那院子,喉中那股血便再也憋不住了,他一下子吐出一口血。随之而来的是全身的疼痛。 “殿下!” 孤影赶紧现身,扶住沈景行,他惊讶地望着地上那摊血。 一片乌黑在月光下还有些诡异的紫色。 殿下的毒已经这般严重了吗?! 沈景行攀住孤影的手臂,刚想说些什么,一阵眩晕感便袭来,让他无法抵抗,同时身体的疼痛让他难以忍耐。 第三百二十六章 辞别 就在沈景行暗中看望白晓瑾的档口,青安也被人带到了京郊的一处小宅子。 一天前。 这是白晓瑾被沈齐远带走的第五天,一直告假的青安终于走出了自己的屋子。他挎着两个布包。里面的是他在太子身边这么多年的积蓄。 他站在沈景行的院子前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转了个弯,去了一旁的栖月阁之中。 栖月阁空空荡荡的,自从上次柳若初那么一闹,连洒扫的下人都没有了,只有青橘一人每天坚持打扫着冷清的院子。 沈景行亲自做的秋千随风摆动着,从前在栖月阁的种种回忆涌上心头,青安朝主屋望去,仿佛还能看到那个俏皮的女孩站在门口冲他招手。 青安眨了眨眼,眼前的女孩消失在风中,眼底顿时涌上一股酸涩。 “都会好起来的......” 青安低喃着,这是当初白晓瑾搬去了清溪苑的时候他安慰白疏月的话,此时这话听起来没有丁点的信服力。 那个听到这话的人也已经不在了。 “不会再好起来了,不会了,不会了。” 青安缓缓地蹲下身子,平日里高大的身影看起来充满了可怜和无助,声音里也带上了些许哭腔。 青橘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屋子前看着这样的青安,眼底也满是晶莹。 她也得知了白疏月遇害、白晓瑾被囚禁、劫走的消息。 她只怪自己知道的太晚,没在那天柳若初来要栖月阁的时候杀了她。忍不住背过了身去,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二人的心情才平静下来。 “进去坐坐?” “不了,我打算离开这里。” 青安站起身摇了摇头。 “好。” 青橘闻言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淡淡的问道:“你要去找娘......找小姐吗?” 在她心里,白晓瑾已经不再是太子妃了,既然白疏月走了,那她就代替白疏月等她的小姐。 “应该不会,我想求殿下把疏月的尸骨交给我,我想带着她四处看看。” 青安摇了摇头。 他打算好了,沈景行若是同意将白疏月的尸骨交给他,那他便火葬了白疏月,一部分骨灰交给沈齐远,让他代为转交给白晓瑾,一部分留在自己身上。 等他找到机会杀了柳若初后,就带着白疏月看遍大好河山。 倘若沈景行不同意,那他便潜伏在京城之中,一方面寻找白疏月的尸骨下落,一方面寻找机会杀了柳若初。 “你呢?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青橘看了看诺大的栖月阁,面上满是伤感和坚定。 “我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守着小姐的东西,等小姐回来。” 只要白晓瑾会回来报仇,那就迟早有需要她的那一天。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帮白晓瑾守着本来就是属于她的东西,等白晓瑾回来的那一天。 “好,那保重。” “保重。” 青橘看着青安离开的背影,眼前再度模糊。 他们青字辈的三人各有各的境遇,若算起来,青橘是第一个跟在沈景行身边的人。 青橘还在襁褓中的时候还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奈何她刚刚出生不久,家中就出了事,所有女子一律入宫为奴。 她三岁那年,母亲身死,自己在宫中苦苦挣扎,最终在一个疼爱她的嬷嬷的帮助下,进了栖梧宫,被当时还是懿皇贵妃的暗卫的孤影看中,带在身边训练。 而青安和青叶是幼时玩伴,出生在京城外的山谷中的一个小村庄里,十岁那年村子被京城外横行的流寇血洗,二人被外出为懿皇贵妃上香的沈景行救下,带回了宫中。 孤影挑中了他们,改了名字,同青橘一起训练。 而后来沈景行第一次带兵外出,就带着青安和青叶剿灭了当年那伙流寇,也算是帮他们二人报了仇。 这十多年来,他们三人一起长大,一起训练,早就亲如姐弟,原以为这辈子他们都会效力于沈景行,却不曾想,分别来得如此突然。 “青统领,你可算回来了。” 青安拐进了沈景行的院子,守在书房前的小厮看到青安如释重负。 太子府用人一向轻简,沈景行身边一向是青安贴身伺候,沈景行一个眼神,青安便能明白他的意图,可其他人却做不到。 更别提这段日子沈景行变得古怪可怕。 这可是为难死他们这些下人了。 转眼那小厮就看到了青安背后的包裹,吃了一惊。 “青统领你这是......” 青安没有回答,扣响了房门。 “属下青安求见殿下。” “进。” 沈景行淡漠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青安深吸了一口气,推门而入,屋内,只有孤影一人立在沈景行身侧,目光落在了青安背上的包裹上。 “你先下去吧。” 沈景行挥退了孤影。 孤影点了点头,与青安擦肩而过,青安皱了皱鼻,不知为何他闻到了些许血腥味。 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还能伤到孤影? 还是说殿下惩罚了他? “泡些茶吧。” 不容青安多想,沈景行低下头看着桌上的书信,吩咐道。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青安熟练地用取过窗外的小炉,沏了一壶茶。 “你要走?” 沈景行抬头接过茶水,仿佛才看到青安背上的包裹一般,眉头一挑,有些不耐烦。 “是,属下......” 青安抱拳跪地,低下了头。 “那就滚吧。” 沈景行心底一抽,面上却还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殿下,属下求殿下能让属下带走疏月的尸骨。” 明知道不太可能,但青安还是一咬牙,完全跪了下去,匍匐在地上。 “所以你就是为了一个丫鬟而背叛本王的?” 沈景行的声音尖锐,下一刻手中的茶盏连带着滚烫的茶水一起砸向了青安。青安不是没有察觉到,却也一动不动,任由滚烫的茶水泼在头上,茶盏也碎了一地。 “别白日做梦了,要走就赶快滚!” 耳边响起沈景行尖锐的声音,青安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 “滚啊!给本王滚!” 见他不懂,沈景行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第三百二十七章 白晓瑾的势力? “殿下,十三年前,殿下将属下和青叶从流寇手中救出,从那一刻起,属下这条命就是殿下的了。这些年属下为了殿下出生入死毫无怨言,只为报当日之恩。” “从前殿下心底有抱负,有理想,更多的确实苦闷和悲切,但那个时候属下以跟着殿下为荣,只似如今,一切都变了,今日是青安背叛了殿下,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但往后天涯路远,望殿下珍重。” 青安说着,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额头砸在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划破了额头。 沈景行低头看着桌上的书信,手中的木质的笔杆几尽弯曲,双唇也失去了血色,隔了良久才吐出一个字来。 “滚。” 青安站起身,带着包裹头也不回的离开。 直到他走出了院门,沈景行才再也支撑不住,一口血喷在了桌上。 沈景行却好似感受不到疼痛一般,抓起适才青安泡好的茶,滚烫的茶水从壶嘴中流出,倒入嘴中,苦涩和血腥混合在一起。 “殿下。” 孤影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快速的封住了沈景行的几大穴位,抢过了他手中的茶壶。 青安并未直接离开京城,在离太子府不远得客栈开了房,企图找到白疏月的尸体。沈景行前去探望白晓瑾的时候还在街角看到了他的身影。 “孤影,找个人,带青安过去吧。” 沈景行顿了顿,说罢,手中的马鞭一样,飞奔而出。 ...... 这一觉白疏月睡了许久。 从她感受到胸前背心的疼痛的那一刻起,她清晰的感受着鲜血一点点流出,身体越来越冷,眼前的景象也越来越模糊。 她只来得及安慰白晓瑾一句话,眼前的画面便定格在了她和白晓瑾初遇的那一天。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角落里,任由那些人打骂羞辱,那时候的白晓瑾宛若一道光,将她拉出了黑暗的生活。 现在她蜷缩在光芒中,一点点失去了意识。 等她在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全是陌生的景象,若不是胸口的疼痛,白疏月几乎以为自己死后来到了故事里的天庭。 浑身除了疼痛便没什么力气,白疏月挣扎了两下,胸前得疼痛让她呻吟出声,这一下旁边也有了动静。 白疏月勉强扭头看去,一个衣着简单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书本朝她走了过来。 女子嘴角带着淡笑一言不发的掀开白疏月的衣服,又把了脉,末了才端了一本一本茶水托起她的头,让白疏月靠在自己怀中一点点喝下茶水。 一入口,白疏月便被其浓烈的苦味呛到,险些吐出来,却让女子硬生生的托住了下巴,灌了进去。 一连两杯下肚,白疏月惊讶的发现腹中暖暖的,原本干涩疼痛的喉咙也好了许多。 “多谢这位姑娘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我现在何处?” 白疏月尝试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 一句话说的几乎费了她大半的力气。 那女子摇了摇头,从怀中拿出一沓纸,取了一张,举起,放在了白疏月眼前。 “得罪了。” 看清了纸上的内容,白疏月赶忙道歉。 纸上娟秀的字体赫然写着: 奴婢是个医女,说不了话,主上救下疏月姑娘后派奴婢来照看疏月姑娘。主上还有要事要办,叮嘱奴婢照看好疏月姑娘。 医女毫不在意的笑了笑,将一些写着字的纸一次在白疏月面前展示,末了又帮白疏月擦拭身子、换了次药。 白疏月原本身子就虚弱,医女动作轻柔,不多时白疏月便再度昏睡过去。 后来两日白疏月清醒的时间逐渐增长,也大致了解了这府上的构造。 加上她一共三个人,除了医女外还有个哑仆负责洒扫和采买,管家是个中年女人看起来和蔼可亲,让白疏月叫她六婶,六婶同时还负责每日的饭菜。 府上不算大,一共三进院落,没有什么耀眼的打扮,医女和白疏月住在一个院子,六婶住在有厨房和菜园的院子,哑仆住最外面的院落,还要负责看门。 白疏月勉强能走动的时候就想过要去找白晓瑾,却被医女拦了下来。 医女递给她的纸上是早已写好的话。 无外乎是说白疏月如今在沈景行那边应当是个死人,而白晓瑾离开太子府后,沈景行并不打算放过她,还在四处搜查,如果现在白疏月出去被发现,恐怕会给白晓瑾带来麻烦。 带有指向性的纸条。 再加上在白疏月看来除了自家小姐,没有人能将她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 白疏月自然而然的便将医女口中的主上当成了白晓瑾。 这些没那么难以接受。 她虽然不知道白晓瑾身后势力的大小,但她唯一坚定的就是无条件信任、保护白晓瑾。 “哑女你说小姐什么时候才回来啊?” 经过几天的相处,白疏月才得知,医女从小就被叫做哑女,没有别的名字。这几日二人已经算是熟识。 她是个好动的性子,虽然不能长时间走动,但坐在那里也能一个劲的和哑女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上的残缺,哑女的性子淡淡的,总是静默的坐在那里听白疏月讲话。偶尔做几个手势以示回应,或者将自己的想法写下来。 几日下来白疏月已经能理解一些哑女表达情绪的方式了。 听着她对白晓瑾的思念和担心,哑女眸光微动,第二日便带来了封信。 白疏月乐开了花。 里面正是白晓瑾的笔记。 “疏月吾妹,见信如晤。我这边一切顺利,想必我们很快就会团聚,勿念。另,明日有礼物送达,望收之。” 白疏月念着白晓瑾的信,几乎都要乐疯了,那手舞足蹈却牵扯到伤口的模样,让哑女眼底闪过一丝笑容和无奈,将人按回床上,检查了一遍伤口。 饶是如此白疏月依旧没有停止兴奋,将那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极其珍视的压在了枕头下面。 二皇子府。 重重士兵围着整个府衙,气氛森严,这样的阵势已经持续了几天,百姓们见了都绕着走。 袁初依旧穿着沈齐远的衣裳在府内假扮沈齐远,袁初知晓沈齐远要去找白晓瑾,但距离沈齐远逃出去已过了一夜,沈齐远还未回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干着急 那几位看门的军官也曾在卧房门口问过几句,为何说好的大夫还不来,二皇子殿下不是身体不适吗?但都被袁初几句话搪塞过去了。 眼看着要瞒不下去了,袁初心里急的啊,同时他隐隐察觉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按理说如果沈齐远不打算回来了,也应当会派人回来报个信。 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杳无音讯。 莫非,是出了什么岔子? 袁初心里一跳,他连忙叫来几个武功高强的亲兵,给他们指了方位,让他们去调查一番。 梓钿作为沈齐远的贴身侍女,也知晓沈齐远和袁初互换身份一事,她并不赞同此做法,此法风险太大了,若是被发现,沈齐远怕又要被罚。 但这既然是沈齐远的决定,她也只好支持他,于是她将地图给了沈齐远。 梓钿一整夜都望着门口方向,希望那里能出现沈齐远的身影,但一整夜过去了,沈齐远依旧没有出现。 她急得团团转,跑去与袁初商量。 “袁副将,殿下还没回来,这可怎么办啊!” 梓钿急的声音都变了,袁初此时刚派人出去探查,他沉声说。 “我已经派人出去探查了,相信很快便有消息,我们暂且先耐心等等吧。” 梓钿点点头,寻了张椅子坐下,手紧紧攥住,眼神担忧地望着门口。 袁初也坐在椅子上,二人沉默不语,室内一片寂静,衬得屋外的鸟叫声格外明显。 不知过了多久,于袁初二人而言,应当是过了很久很久,袁初派出去的人回来了,一人在袁初耳边耳语。 梓钿看着袁初的表情由担忧,转向震惊,她便猜到了,此人带来的消息定不是她二人所期望的那般。 等那人退去后,她走上前,问。 “袁副将,殿下如何了?” 袁初眉头紧皱,他叹了口气。 “殿下……不见踪影。” “怎么会?!” 梓钿惊呼,察觉到自己的声音似乎太大,她一把捂住嘴巴,悄悄地说。 “殿下不是去找太子妃了吗?怎会失去踪迹?” “确实如此,但太子妃所在之处……血流成河,看得出是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打斗。” 袁初沉声说。 “那,殿下不会受伤了吧?天哪!” 袁初不敢想,他更愿意相信沈齐远处于一个封闭的处境,无法给他们送消息。 而不是……身受重伤,神志昏迷。 但目前的情况来看,只有后者的可能性最大,试问谁敢将自己皇子囚禁起来呢? 若是九皇子、太子,他们大可直接把沈齐远带去皇宫交给皇上,这岂不是比私自囚禁沈齐远更有效?毕竟沈齐远可是私自出府。 思绪兜兜转转,袁初基本上已经确定了沈齐远是受伤了无法给他们报信,他一面担心着沈齐远的身体,一面担心沈齐远不在府内一事会被拆穿。 袁初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既然殿下不见踪迹,那太子妃娘娘去哪里了?” 梓钿问出了关键的一问。 对啊,太子妃在哪里? 若是太子妃与殿下在一块,那殿下的伤…… 有太子妃在,殿下的伤想来不必太过担心。 袁初稍稍松了一口气。 那现在需要担心的,就是怎样继续瞒住看守的军官了。 幸好那几位军官对殿下的面容不大熟悉,自己想些法子应该还能瞒上一会儿。 当务之急,是找到殿下! “那殿下究竟去哪里了呢……” 梓钿在一旁急得要哭了。 “殿下是偷偷溜出去的,又不能上报皇上让皇上找,不然肯定比我们找的要快!” 袁初默默叹了口气,他叫了几个人,跟他们叮嘱几句后,便让他们去寻人了。 他只能祈祷在高远不要心血来潮突然查探府内的情况吧。 只几个人,想要在偌大的京城里找人,简直是大海捞针啊。 袁初眺望着窗外冉冉升起的太阳,心里一片苍凉。 在接下来的两日里,袁初和梓钿兢兢战战地瞒着府内看守的士兵,对外宣称二皇子身体不适,饭是梓钿送进去的,水是袁初换了衣服打的。 这两天里,“二皇子”从未来众人面前露过面。 而且不知为何,明明那日沈齐远是以去找大夫为由离开府上的,而大夫自然也是许久没有带回来,那几位军官也不曾问过此事。 “不问才好啊,若是问了我们又得想新的借口。” 梓钿听了袁初心里的疑问后,说。 她叹了口气。 “殿下到底在哪里啊……” 这两日,袁初派出去的人全部都无功而返,沈齐远和白晓瑾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没有任何踪迹,让人查也是无处可查。 查不到也要继续查,直到查到为止。 袁初这么跟自己说。 他不知道的是,在与此同时,在京城北边林间的一座小院里,沈齐远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经过白晓瑾两天的照料,沈齐远的伤正在慢慢的恢复,脸色也不如一开始那般苍白了,渐渐有些许血色。 比起二皇子府暗地里的兵荒马乱,离开了太子府的青安倒是消停的盯了太子府几日。 除了沈景行和孤影离开,在没有别的异动。 有孤影在,他根本无法跟踪二人。 这人清辰,盯了一晚上的青安疲惫的回到客栈打算填饱肚子再去盯梢。 “扣扣——” 房门被敲响,青安拿起了放在桌上的长剑,将滚烫的米粥也端了起来,警惕的打开了房门。 屋外是一个小男孩,衣衫褴褛,看起来应当是附近的乞丐。 “请问是青公子吗?” 小男孩有些胆怯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手中的银元才鼓起勇气开口。 “是我。” 青安将米粥放下蹲下了身子平视这男孩。 “那个......这位公子,有人给了我,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给将这封信带给公子。” 小乞丐眼巴巴的看着青安手中的米粥,将手中攥着的纸条递给了青安。 青安接过纸条,对上小乞丐可怜兮兮的目光,心头一软,将米粥递给了他。 “喝吧,小心烫。” “谢谢公子!” 小乞丐接过米粥,顾不得烫,大口大口的吞咽了了两下便停了下来,手中的碗里还剩下大半碗米粥。 “公子请等等我!” 小乞丐满足的摸了摸肚子,端着热粥飞快的跑出客栈,来到对面的巷子口,将手中的粥递给了另一个更加受弱的小乞丐后飞快的跑了回来。 第三百二十九章 失去的(上) 青安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这才低下头查看被小乞丐攒成了一团的纸条。 纸条上的字迹娟秀中却又苍劲有力,青安认得是白晓瑾的字迹,心头一喜赶忙看去。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句话: 跟他走,会见到你想见的人。照顾好她。 没有落款。 虽然平日里白晓瑾写字总是在写药方,上面的字迹还总是龙飞凤舞乱七八糟的,仿佛只有大夫才能看懂。 但青安毕竟是拿着白晓瑾的药方去给沈景行抓了那么多次的药,这样的字迹与白晓瑾几乎是一模一样。 “公子可要和我去?” 见青安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小乞丐询问道。 许是因为那碗热粥,先下小乞丐看青安的目光中也少了那些警惕和害怕。 “去,稍等我收拾一下。” 青安点了点头。说是收拾,其实就是将他为数不多的行李再度团在一起,包起来,挎在肩上。 一路上小乞丐走在前面,面对青安的多次询问都是一问三不知。 照他所说他带着弟弟一路乞讨,有个好心人给了他们一些银子,让他找到青安,把纸条交给他后再带着他去京郊的一个小院子。 想到可能见到的人,青安的步伐走的很快。 而小乞丐似乎是察觉到他迫切的心情,虽然人小,但颠沛流离的生活早就让他无比灵活,一时间也还能跟上青安的步子。 “就是这里了。” 小乞丐停下了脚步,二人面前的府邸看起来似乎是农舍改建的,外面的围墙虽高,但也许久未曾打扫。 大门书朱红色的,旁边的配色却有些奇怪显得不伦不类的。 “婶子婶子!” 小乞丐拍着朱红色的大门喊了两嗓子,大门被推开,一个中年妇人探出了头,看到小乞丐,妇人咧了咧嘴,从身后拿出来几个白面馍馍。 “又来了呀,喏拿去吃吧。” “谢谢婶子!对了婶子,有人让我带这位公子来这里。” 小乞丐看起来似乎和中年妇人很熟悉,毫不客气的接过了白面馍馍,转身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是青安公子吗?” 那中年夫人和蔼的目光落在了青安身上,青安连忙点了点头。 “我是这个管家,叫我六婶就好了,公子今天来的事,主上已经和我们交代过了,公子里面请。” 六婶将门彻底推开,笑眯眯的迎青安进去。 因为门前又一些台阶,从青安的角度看上去,门内的景象看的并不真切,青安的脚步顿了顿,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了上去。 “劳烦婶子了。” “公子客气了,这院子是主上才买下来的,许久未曾修缮,这几日我们打扫了一下勉强能住人。” 六婶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给青安介绍起来。 “一共三进院落,最里面住着白姑娘和哑女,我住在厨房边上的院子,方便照看之前主人留下来的菜地,公子来了怕是要和哑仆一起住在最外面的这院落里了。” 从听到白姑娘三个字的那一刻起,青安的心跳就加快了几分,顺着六婶指的方向快步走去,一道熟悉的身影坐在菜地旁的小马扎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给那个抽了新芽的青菜。 “疏月。” 青安的脚步突然变得沉重起来,嘴唇却控制不住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那个熟悉的身影有些疑惑的转过头来,眼底还有些迷糊,但在看到青安的一瞬间,双眼也亮了起来。 “青大哥!” 白疏月这几日身子好了不少,胸前的伤口也不怎么疼了,尤其是收到白晓瑾的信之后,更是吃嘛嘛香的,精神头一下子好了不少。 哑女才允许她坐在菜地旁看六婶照顾这些菜苗。 却不曾想,身后居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青大哥,你怎么来了。” 白疏月没忍住站起身,也顾不得身上的伤,小跑到青安身前,一双杏眼弯弯,宛若藏了一眼清泉般望着他。 青安眨了眨眼,一时语塞,身体却不受控制的给了白疏月一个拥抱。 “青大哥?” 白疏月小脸微红,反手也抱住了青安。 “疏月,你没事真好。” 青安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白疏月下意识的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我当然没事啦,青大哥,你怎么回来这里呀,小姐也没和我说你会来。” 听到白疏月的询问,青安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动作实在是唐突,只好依依不舍的将人松开。 “我也不知,今日早上有人来客栈找我,说是我想见的人会在这里。” “客栈?” 白疏月敏感的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担忧的看向了青安。 青安苦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辞别沈景行,离开太子府的事情告诉了白疏月。 闻言白疏月歪着头眨了眨眼,脑海里突然闪过从前白晓瑾和青橘调侃自己的画面。 那时候小姐和青橘姐说......说青安对她特别好? 想到这里,白疏月看着青安的目光多了几分内疚和审视。 往日里活的像个孩子一样洒脱开心的青安憔悴了许多,脸颊都有些凹陷了下去,眼底更是一片乌青,面上胡子拉碴的,丝毫没有平日里的模样。 “白姑娘,青公子,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边吃边说吧。” 六婶和哑女从厨房端着饭菜走了出来,白疏月平日里都是在自己的房间用饭,现在多了青安,二人便索性去了饭厅,六婶则带着哑女哑仆,三个人在厨房的小台子上用饭。 “当年殿下救了我的命,又带着我和青叶报仇血恨,当时殿下曾问过我和青叶的去留,我们坚定地留在了太子府,其实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恩情,还因为殿下身上有值得我们追随的东西。” 守护家国平安、让百姓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 哪个男儿心底没有这样的抱负。 “这些年,我和青叶在殿下身边报恩,可这短短的几个月,殿下身上那些曾经让我们誓死追随的东西似乎都不在了。” 青安察觉到了白疏月的目光,一边吃饭,一边随口解释着自己离开的原因。 第三百三十章 失去的(下) 不仅仅是因为白疏月的死。 更多的是对沈景行的彻底失望。 当年那个会救人,会帮穷苦百姓的沈景行似乎不在了。那个值得他们誓死追随的人,不见了。 青安有些沉默,白疏月死后,他一遍遍的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早点表明心迹,但人突然死而复生出现在面前的时候,他却无法开口。 他早就想过了,如今他虽然离开了太子府,但如果有一天,沈景行陷入危难,他还是会拼上一条性命去救,用自己的一条命去还沈景行的恩情。 深夜,太子府。 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太子府上空,最后轻轻落在太子府的空地上。 孤影悄悄避开守夜的侍卫,背着沈景行走进屋内,轻轻地将他放到床上。 沈景行眉头微蹙,嘴角的的血迹印在脸庞上,仿佛盛开在冬日里的梅花。 “殿下,殿下,您还好吗?” 孤影轻声问。 半晌没有等到回应,孤影心一横,打算直接出去找大夫,刚转身,便听到身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孤影连忙回头看。 沈景行眉头紧紧地皱着,额角流了许多汗,嘴巴还嘟嘟囔囔地像在说什么。 隐隐约约能看见前面有事物,但看不清楚到底是谁,沈景行想坐起来,却又全身无力。 眼睛奋力像睁开,却无法睁开。 眼前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黑纱,所有事物都看不清楚,沈景行心里急的直跳脚,突然,视线变清晰了,沈景行赶紧定睛一看。 诶,那不是,沈齐远、沈楠歌和十二皇子吗? 三人站在不远处,看不太清面孔。 沈景行瞳孔微张,他们怎么会在这里?不对,这里是哪里?沈景行环顾四周,周围一片灰蒙蒙,什么都看不清,一如不久前沈景行眼中的画面。 突然,那三人动了起来,只见他们扭头,逐渐远离沈景行的视野,沈景行尚觉困惑,不一会儿青安、孤影出现在沈景行面前。 如果我没看错,你们两个应该是凭空出现在我面前的吧…… 沈景行默默地想,然而那二人也一如方才的那三人,没过许久便转身慢慢地走远了。 这到底是…… 沈景行心里满是疑问,他双臂环胸,站在原地等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方才那几人出现的地方。 应该还会出现人才对。 果然,白晓瑾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沈景行视野里,与先前不同的是,白晓瑾的脸庞自己看得格外的清楚。 那动人的笑容,白晓瑾站在原地,对着沈景行微微一笑。 这到底是…… “晓瑾!” 来不及思考,沈景行已经朝白晓瑾那处扑了过去,却扑了个空,他惊讶地抬头一看,白晓瑾就在自己的不远处。 他不信邪,一次又一次地扑上去,无一例外,全是空气。 就在沈景行累的喘气的时候,白晓瑾一如先前众人所做的,转身,缓缓离开了。 “晓瑾!不!” 沈景行急得大喊,但这并没有什么用,白晓瑾的身影还是一点点的消失了,就像方才众人那般,全部都消失了。 白晓瑾消失后,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灰蒙蒙的样子,沈景行又看不清楚眼前的事物了。 天地万物仿佛只剩下沈景行一人,他无助地大喊,但却没有人回应,方才的种种历历在目,沈景行攥住心口的衣服,痛苦地蹲下了身。 孤影凑到沈景行旁边,担忧地看着他。 “殿下,殿下?你醒醒!” 他伸手轻轻摇了摇沈景行,沈景行像是被惊到了,猛地睁开眼,他大力地喘气,视线朝旁边看过去。 “孤影……” 沈景行颤颤地朝孤影伸手,孤影会意,在扶着沈景行坐了起来。 接过孤影递过来的水,沈景行一饮而尽,将杯子递回去,心有余悸,方才那……是梦吗? 还是说,是这蛊在作祟? 沈景行闭上眼睛,不断回想着方才的一幕幕场景,众人离开自己的背影依然清晰可见,到最后只剩下自己一人。 沈景行深吸了一口气,方才那痛苦的感觉依旧在脑海里余存,沈景行动了动手,一身刺痛传遍全身。 这疼痛竟还这般强烈,沈景行蹙了蹙眉,这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疼痛,让人难以忍受。 还有这血……沈景行擦了擦自己嘴边干涸的血迹,竟是黑色的。 这蛊毒,竟如此强烈。 沈景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同他中了同一蛊毒的白晓瑾,他在心里悄悄叹了口气,幸好白晓瑾是那样百毒不侵的体质。 不然,她也会遭受自己今晚经历的痛苦。 这更加坚定了沈景行的信念,自己现在做的虽然会让她恨自己,但却是能让她活命的法子。 终究是要有取舍的,沈景行在心里叹了口气。 眼睛一瞥,对上孤影担心的目光,沈景行摇了摇头。 “没事的,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殿下,是那蛊毒发作了吗?方才见您像是被魇住了。” 沈景行点了点头,这蛊毒是在提醒自己,再这做下去,就真会落得梦里的下场吗? 不仅白晓瑾会离开自己,自己的亲人,珍重的下属也都会离自己而去吗? 沈景行不敢回想那画面。 “殿下,需要我去找大夫吗?” 孤影在一旁问,这蛊毒发作起来可真是猛烈,他虽然知晓寻常大夫不可能会解蛊毒,但也希望他们能让沈景行好受一点,毕竟现在沈景行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沈景行摇头。 “不必,这蛊毒虽然很猛,但也很快便消退,不必担心我,我还有其他事要你去做。” “你派一队暗卫去暗中保护太子妃的安全,让他们扮作山头的农户,在附近保护她。” “不必离她太近,太近会被她发现的,她这般聪慧,如果被她发现,那我先前做的就功亏一篑了。” 说到白晓瑾,沈景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连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微笑。 孤影在一旁看着,心情复杂。 “让他们平时不必多插手,毕竟太子妃自己也会武,在她需要帮助时可出手帮她。” “好了,就这样吧。” 沈景行无力地摆摆手。 “你先下去吧,我想歇会儿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别无他法 孤影低头领命,余光悄悄看了沈景行一眼,只见他眼睛微闭,眉头紧蹙,额角流了许多汗,苍白的脸庞无一丝血色。 孤影在心里叹气,咽下找大夫的话,殿下自尊心强,从来不做无用功,许是知晓找了大夫也没用才不愿让自己去找吧。 孤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沈景行才将眼睛睁开,因为不想看到孤影离去的背影,他选择将眼睛闭上。 已是深夜,花园里的蛙叫声不绝入耳,让人难以入睡,但沈景行靠着床,坐了一夜。 身体的疲倦让他的精神也有些恍惚。 仿佛又回到了孤影前来禀报发现了白晓瑾踪迹的那个下午。 那天孤影也是这般担心的看着他。 三天前。 孤影蹲在二皇子府边上五六天,才终于抓到了沈齐远偷溜出府,紧随其上,在京城外的一个荒凉的村子里发现了白晓瑾的下落。 “太好了。” 彼时沈景行刚刚经历了一次毒发。 本以为早就因为千石散而习惯了这些痛苦,可双生蛊产生的毒素却与千石散宛若两个极端一般。 甚至引得被白晓瑾压制下去的千石散再度发作。 “殿下,吃个药丸吧。” 见他面无血色的靠在椅背上,孤影有些不忍的劝说着。 沈景行思虑了片刻终究还是打开了白晓瑾留下的那一瓶血丸。 他本想留作纪念,最后与自己一同下葬,也算是和白晓瑾生同衾死同穴了,可如今的变故,若是不用药,那他怕是会在白晓瑾杀了他之前先走一步了。 “孤影你带上两队人马,不必隐藏身份,去将晓瑾带回来。” “属下明白。” 孤影点了点头,但并未离去,有些迟疑地看向了沈景行。 “殿下,若是二皇子阻拦,属下......” “无论怎样都可以,只是莫要伤他性命。必要的时候放些血激怒太子妃也可以。” 想到自己这个弟弟,沈景行也是一阵头疼。 有时候他有将白晓瑾托付给沈齐远的念头,但现在真的是只想拍死这个弟弟。 明明他的计划都快成功了,沈齐远却偏偏恒插了一脚,让现在的局面愈发难看。 “殿下,我们一定要这样吗?或许还有别的办法能......” 能让白晓瑾和沈景行都活下去。 这段日子饶是一向冷清的孤影也有些不忍。 他时常能想起当年懿皇贵妃去世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懿皇贵妃也如同沈景行一般,强撑着自己破败的身子,为自己心头最重要的人安排好一切。 有人说太子最是像皇帝,可孤影却知道沈景行的偏执和坚定像极了已逝的懿皇贵妃。 “世间安得双全法,孤影,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不能用晓瑾的命去赌,赌一个可能对自己有利却未知的结果。” 哪怕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会恨他一辈子。 “属下这就去接太子妃娘娘回来。” 孤影默然,半晌行了一礼,悄然离去。 “呵,病久了,脑子也不好用了。” 孤影领命而去,沈景行却突然轻笑了一声,以手扶额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能忘了,自己这个弟弟是什么性子,对自己的妻子又有怎样的想法。沈齐远一旦得知白晓瑾身陷险境,必然会来救她。 只是上一次是他让青安故意泄露的消息,这一次......沈齐远不知从何得知这消息的。 不过这一切都快和他没关系了,沈齐远如果真的有能保护她的势力,便再好不过了。 另一边人烟稀少的小山村里,白晓瑾坐在屋外的院子里,看着远处的高山,心里想着几日前和花清秋的谈话。 梓钿的远房亲戚走之前,进了一趟城,帮白晓瑾买所谓的烤乳鸽,烟雨楼的暗线看出了银子上的不对,谎称晚些送货上门得到了白晓瑾的地址后飞速的报告给了花清秋。 这个暗线是花清秋和白晓瑾一起培养的,只听二人的,所有消息也全部直接报告给两人。 彼时的花清秋刚得到二皇子围攻太子府的消息不久,见前来报告的暗线心底便有了些许猜测,便偷溜出了烟雨楼,赶在午夜时分找上了白晓瑾。 “进来。” 花清秋刚刚走到门前,屋内便传出白晓瑾的声音,她毫无防备的推门而入。 下一刻一片冰凉便抵在了她的脖颈上,处于刺客的本能,花清秋下意识的反击,但那人似乎知道她要做什么一般,一脚踹飞了她腰间的长剑,直接将人压在了桌子上。 花清秋没在挣扎,反到有些气恼。 “白晓瑾你这是什么情况?你不是在太子府呆的好好的?不会和昨日二皇子围攻太子府有关吧。” 一见面花清秋便抛来了三个问题,惹得白晓瑾直翻白眼。 不知道的还以为烟雨楼真的只是一般的青楼,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什么花魁呢。 但手下也松了劲,放开了锁着花清秋的手。 花清秋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臂,本想瞪一眼白晓瑾,却被她看的心虚,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相识多年,白晓瑾能从她再不同不过的行动和话语上看出她并非叛徒,花清秋也能看懂白晓瑾在想些什么。 按照她得到的情报来看,明明是毫无问题的,这一下子发生这么多让她也措手不及。 “我这不是去了趟**,四日前才回来,我得到的消息一直都是你无碍。你是知道我的,我一向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白晓瑾面色凝重的结果了她的话。 说起来她并不知道花清秋不在京城,去了**那边的消息。 “四日前,我通过烟雨楼给我的太子府舆图,找到了疏月的下落,但柳若初受沈景行指派杀死了疏月,我也寡不敌众,被沈景行囚禁在了太子府的地牢中。” 白晓瑾长话短说,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简单的概括给了花清秋。 闻言烛火下花清秋的面色铁青,相识多年,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平静下的悲切和痛苦。 二人的心里都浮现出了同一个名字——花无影。 这也是白晓瑾被救出地牢后一直怀疑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苏醒 当日若非花无影将烟雨楼查到的关于太子府从前的舆图带给她,她或许还不会发现演武场下存在密道和密室,也就不会在哪里找到白疏月了。 “我想办法试探试探吧。” 花清秋沉声道。 做她们这一行的早就没那么容易托付真信了,她并非舍不得,只是觉得惋惜罢了。 只是花无影称得上是烟雨楼的二把手,是她一手提携起来的,若是花无影出了问题她也难逃其就。 还有花无影手下的人...... “你放心,我相信你。” 白晓瑾拍了拍花清秋的肩头。 花清秋只是苦笑了一下,沉默了半晌,再开口又恢复了那副不着调的模样。 “这可是个大工程哈,你给我几天时间来确定,还有底下的那帮人,也不一定都靠谱,哎,要是早知道烟雨楼这么快就要大清洗,我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对了,再帮我茶太子府,帮我找到疏月的尸身......” 白晓瑾又吩咐了几句,花清秋才借着夜色离开了小村庄。 “大姐姐,我娘让我来个大姐姐送饭来了。” 孩子稚嫩的声音让白晓瑾回过神来抬眼看去,隔壁宋大叔家的小儿子小石头胖嘟嘟的小手提着一个饭篮子在围栏外面呼喊这。 这个村子的人不多,大多是老人,大家住的也相对较散,宋大叔算是为数不多留在村子里的壮年人了。 沈齐远早就给了他们一家银两,查清了底细,让其负责白晓瑾日常的饮食。 白晓瑾将心底的疑虑压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走上前去接过了小石头手中的饭菜,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包好的酥糖递给了小石头。 “谢谢小石头,小石头辛苦了,快回去陪奶奶吃饭吧。” 宋奶奶是个和蔼的老人,总是让白晓瑾想起白家老爷子。 小石头接过酥糖蹦蹦跳跳的走出了小院,白晓瑾将饭菜取出来,一口口吃下去却味同嚼蜡,心底有些疑惑,伸出手上前触碰,饭菜却如同炭火一般滚烫。 白晓瑾一个机灵醒了过来,手指正放在帮沈齐远熬药的药罐子上。 原是她刚刚迷糊间睡了过去,在梦里又看到了宋大叔一家。 眨了眨眼,白晓瑾心头一酸。 她再也看不到那个可爱的孩子了。 伤了沈齐远的那些人,也将宋大叔一家的性命带走了...... 沈齐远是在一个下午醒来的。 那时白晓瑾正在厨房内给沈齐远熬药,药味充斥了整个厨房,白晓瑾将熬好的药盛入碗内,端去屋内,打算晾凉了喂给沈齐远喝。 身为医者,牙关紧闭的患者她见得多了,随便找了点工具,便借着工具把药给沈齐远灌了下去。 不然……药还好,可以外敷,但水不喝,这两天下来也够呛的。 白晓瑾端着药碗,刚走进房间内,抬眸便对上了一对幽深的黑眸。 “你醒了?” 白晓瑾惊讶地叫出来,手里的药碗差点就掉到了地上,白晓瑾赶紧将药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走到沈齐远身边。 她拿起沈齐远的手腕,给他把脉。 脉象显示沈齐远正在好转,不久便能恢复了。 知道此事后的白晓瑾高兴极了,她的双眸弯弯,露出一个开心地笑容。 “太好了,我把你救回来了!” 沈齐远静静的看着她,眸子里盛满了情感,他艰难地抬手,轻轻拍了拍白晓瑾的头,安慰地说。 “是啊,多亏有你啊。” 屋外,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 屋内,沈齐远温柔地抚摸着白晓瑾的头顶,而白晓瑾沉浸在沈齐远醒来的激动情绪里没有发觉,那碗药碗放在桌子上,孤寂地飘着热气。 半晌后,白晓瑾终于想起了那碗药。 “哦对了,瞧我,太高兴了,都忘了给你熬了药呢。” 她站起身,沈齐远的手顺势垂落。 垂下眼眸,掩下里面遗憾的情绪,沈齐远抬头笑着看向白晓瑾。 白晓瑾走到桌子边,用手试了一下温度。 “刚好,没有那么烫了。” 她端起药碗,走到床边,坐到椅子上,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药,一边说。 “既然你醒了,就把这药喝了吧,你是不知道,你昏迷时这药有多难喂!” 说完,吧碗往沈齐远那边递过去。 沈齐远接过药碗,看了看碗里那黑漆漆的药,半晌没动。 见他没有动静,白晓瑾打趣。 “莫非你怕苦?不会吧,堂堂二皇子殿下,竟然怕喝药?” “怕苦也没办法,我这里没有蜜饯哦,只能将就着喝一些清水了。” “不是。” 沈齐远摇了摇头,嘴边是一抹微笑,他只是在想象,自己昏迷时,白晓瑾给自己喂药的景象。 如果现在跟她说,自己手脚无力喝不了药会如何? 不行吧,都已经端起药碗了,这时候才说手脚无力,也太假了吧! 早知道刚刚应该早点说自己手脚无力的。 沈齐远后悔,事已至此,总不能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落下一个怕喝药的形象,况且自己也根本不怕喝药。 于是沈齐远头一仰,面无表情地大口大口把药喝完了。 “给你。” 沈齐远将喝空的药碗递给白晓瑾,白晓瑾接过,眸里是一丝惊讶。 这药其实挺苦的,能面无表情地喝完一整碗药,沈齐远真是能忍! 将药碗放好,白晓瑾坐回椅子上,准备跟沈齐远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怎料对方率先发问了。 “那天过后,可发生了什么事?” 沈齐远面露关怀,看着白晓瑾的眼睛,关切地问。 白晓瑾眼睫微垂,抿起嘴,说。 “距离那天,已经过去了两天了。” “我把孤影赶跑后,便把你带到此处疗伤。” “这座院子,是我一个信得过的朋友的院子,你不必担心安全问题。” “你可有受伤?” 没等白晓瑾说完话,沈齐远打断她,语气难掩关心和情意。 白晓瑾愣了愣,半晌才说。 “哦,我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 沈齐远松了口气,然后才想起来白晓瑾说的,已经过了两天。 “已经过去两天了?!” 沈齐远突然惊讶地叫出来,白晓瑾被他吓一跳,愣愣的开口。 第三百三十三章 灭口 见对方神色不对,她说。 “怎么了吗?” 沈齐远摇摇头,不知袁初那边如何,两天没给袁初报信,他们现在应该很担心,得想办法给他们报个信才行。 可是要怎么做呢…… 沈齐远陷入了深深的思考,却突然听到白晓瑾那边幽幽传来一句。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 思绪被拉回来,沈齐远抬眸望向白晓瑾。 白晓瑾脸色淡然,眸中却好似有一团火在烧,热烈的情感在灼烧着她,她的手紧紧的攥着,浑身颤抖。 沈齐远伸手,却在离白晓瑾一手之隔处停住。 他深深地看着白晓瑾,眸中隐藏着热切的情感。 他决定不再掩饰自己的情感,手往前伸,将白晓瑾抱入怀中,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一切尽在不言中,在温暖的怀抱里,白晓瑾渐渐稳住情绪,察觉到怀中人冷静下来,沈齐远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晓瑾我们一起,我会帮你报仇的。” 他的声音就像冬日里那抹阳光,温暖动人。 白晓瑾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天晚上的场景。 三天前的那个傍晚,本来如往常一样平静,山中的小村庄早早的归于寂静,偷跑出来的沈齐远也打算返回。 白晓瑾白日里和宋大叔家的奶奶学着编竹篮,心情舒畅,笑容满面的同沈齐远告别。 意外却在一瞬间发生。 利箭破空而来,直指小小的院子。 数十个黑衣人从黑暗中钻出,昏暗的光线下,暗器纷纷朝白晓瑾而来,若非白晓瑾反应快拉着沈齐远进了屋,怕是二人都要成马蜂窝了。 “该死的,有人跟踪我!” 沈齐远怒骂了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 “杀出去。” 白晓瑾手中的软剑已经绷直,接着月光朝窗外看了看,人似乎更多了。二人对视一眼,沈齐远一脚踹开了房门,白晓瑾趁机从翻出了窗户。 外面的身着夜行衣的杀手本来只是围绕着小院子,平静在这一刻被轰然打破。 白晓瑾从袖口甩出数根银针,离窗户最近的几个杀手顷刻间毙命,她一边躲避着,一边顺手从尸体上拔走了自己的银针。 这个时候,武器不足是他和沈齐远最大的劣势。 “晓瑾你快走,他们不敢动我!” 对方的鲜血喷出,人头落地,沈齐远大喊了一声。 白晓瑾没有出声,往沈齐远你的方向逐步靠近。 他们赶来这里必然是知晓了沈齐远的身份。但此时的二皇子本该被禁足在府才是,今日他们就算杀了沈齐远,也没人知道二皇子已经死了。 而日后的事情就是高远和二皇子府的了。 “不就是几十个刺客吗,杀出去便是了。” 许是空气中的血腥气刺激着白晓瑾想到了从前训练的日子,她的声音愈发的冷漠,嘴角带着一抹淡笑,眼底却充斥着兴奋和嗜血的杀意。 这是沈齐远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白晓瑾。 “孤影?” 白晓瑾手中的软剑被人拦下,不过两三招,她便察觉到了对方的身份。 “殿下请娘娘回去。” 孤影的声音沉默,手指微动,似乎甩出了几枚暗器,却并未打到白晓瑾。 “要么带人滚,要么带着我的尸体回去。” 白晓瑾手中的招式愈发凌厉,孤影有所顾忌,只能见招拆招。 “白姑娘,这是怎么了?来人啊有——” 不远处的院子门被推开,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宋大叔一声强盗还未喊出,就被迎面而来的飞镖插入了额头之上,轰然倒下。 “宋大叔!” 白晓瑾一怔,避开孤影的颤抖,朝那方跑去。 却还是晚了。 “不要!孤影他们是无辜的!” “当家的,怎么了这是?啊——” 察觉到异样的宋婶儿还未出院门,就被一个已经进了院子的黑衣人一刀捅死,白晓瑾随即便听到了小石头的哭喊声。 而她虽然拜托了孤影,却又被其他人缠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宋大叔家门内涌出。 白晓瑾当即红了眼,抬手取下额头上的发簪,**了对方的颈部,拔出。 任由温热的鲜血喷洒在自己脸上。 “他们就在我面前……只是当时我被缠住了,分身乏力,不然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 “他们都是些无辜的村民啊!我真是不敢相信,沈景行竟然连无辜的人也要杀害!” 她低喃着,有些无助的摇了摇头。 这些天她将所有的情绪埋在心底,此时如同有一个泄闸口一般,宣泄而出。 白晓瑾抬眸看了沈齐远一眼,视线往下移,定在他胸膛的伤口处。 “也是,连亲兄弟都能下手杀害,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白晓瑾情绪激动,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 沈齐远伸手拍了拍白晓瑾的手,以示安慰。 他低头思考了一下,觉得事情有些许蹊跷。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给白晓瑾听。 “晓瑾,你听我说,我觉得,伤害你我的那批人,未必是太子派来的。” 白晓瑾怒极,冷冷地说。 “我先前也想相信他,但种种迹象都在告诉我,确实是他!” 沈齐远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白晓瑾的肩膀。 “晓瑾,你可知,小时候的太子是何样的?” “小时候的他,会在我想发落一个装了自己的宫人时制止我,跟我说,即使是皇子也不应该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 “从小他便告诉我,生命平等。” “长大后,他努力推行改革、废除奴籍,尽管道路很难,但他始终在坚持着。” “这么一个爱护生命,重视平等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肆意去轻贱生命的人?” 沈齐远想起在养心殿时沈景行说的话,那一举一动,与其说是变了个人,不如说是…… 在掩盖些什么。 沈景行从来不会当众用难听的话去嘲讽任何人,何况是一个奴婢,还是白晓瑾重要的朋友。 养心殿上的沈景行,自私,冷漠,与他认知里的沈景行完全是两个人。 “晓瑾,我从小与皇兄一同长大,我不觉得他是这种会残害手足的人。”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两批人? 白晓瑾沉默,她也知晓沈景行不是这样的人,她所认识的沈景行,没有作为皇子的嚣张跋扈,很爱护身边的护卫,是一个很得民心的太子。 但…… 她犹记得那天,他用着高高在上的表情,不屑地对自己说,是他指示柳若初杀了白疏月的。 “一个人,真的能从小时候便开始掩饰自己吗?” 沈景行轻轻地说。 “所以,有没有可能,皇兄他,其实在掩饰什么?” “他做这些,都是有难言之隐的。” 白晓瑾依旧沉默。 “而且,我不相信他会对你动手,他有所喜欢你,我作为一个男人,是能看出来的。” 尽管很不想在白晓瑾面前说这个,但沈齐远确实能看出沈景行对白晓瑾那浓烈的爱意,他也相信沈景行是绝对不会对白晓瑾下手的。 白晓瑾愣了愣,似是没想到沈齐远会这么说。 沈齐远无奈,他看着白晓瑾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虽然我很不想承认,但我相信他绝对不会对你出手的。” “可他们在院子里伤了你!” 白晓瑾有点困惑,那些人下了狠手,自己是看在眼里的啊,若不是有沈齐远在,自己怕也是伤痕累累的了。 “我觉得那次我们遇到的人,其实有两批人。” “两批人?” 白晓瑾惊呼。 “其实当时就该看出来了,但他们来势汹汹,情况又很紧急,没时间去分辨。” “你为何这么说?” 白晓瑾问。 “你可记得当时那冲你来的飞镖,刚刚我回想,才发现,共有两个方向的飞镖朝你的方向飞去,是两个相反的方向。” “虽然我尽力赶过去,但现在想来,我其实只挡住了一部分飞镖而已。” “既然我挡住了一处的飞镖,那另一处的呢?” 白晓瑾沉默,当时沈齐远冲上来替自己挡住了一部分飞镖,自己的注意力便全放在沈齐远身上了,没有留意自己周围有没有飞镖。 但既然自己没有受伤,那必定是有谁替自己挡下了那飞镖。 当时有谁在自己附近呢…… 白晓瑾搜寻着当时的记忆,对了,孤影在自己附近! “是孤影!” 白晓瑾惊呼出一个名字。沈齐远侧头望向她。 “我记得当时孤影朝我这边冲来,我当时先入为主地觉得他是沈景行派来杀我,你这么一说后,我突然觉得……” “……他和你一样,是来救我的。”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当时两个方向的飞镖冲着你来,但你却没有受伤了。” “应当是孤影替你打飞了那部分的飞镖。” 沈齐远接话,他叹了口气。 沈齐远接话,他叹了口气。 “皇兄果然还是那个皇兄,他没有变。” “所以孤影当时也不是来杀你的,他没想着下死手,当时应该是打算逼你回去。” “只是没想到来了另一批真正想至你于死地的人。” 沈齐远冷冷的说,眸中闪过一丝狠意。 白晓瑾顿时醒悟,一些细节也慢慢浮现。 仔细回想,当时孤影确实没有伤害自己,虽然有和他打斗,但他出招很温和,并不像其他人那般下狠手。 白晓瑾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回现场查看一下,那里一定有一些线索是自己可以发现的。 白晓瑾借口自己要出去解手,走出院子,朝天空放了一枚信号弹,花清秋看到后会尽快赶往此处,到时自己与她一同去现场看一下有什么端倪。 回到房内,沈齐远闭着眼睛,已经沉沉睡去了。 也是,才刚刚情形,又说了这么多话,怕是早就累了吧。 白晓瑾贴心地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边,同时给他留了张字条,说明了一下自己有事出去,嘱咐沈齐远伤还没好不要乱跑。 做好一切后,白晓瑾走出院子等候花清秋。 花清秋来得很快,白晓瑾刚走出院子没多久她便来了,白晓瑾赶紧迎上去。 “快随我去一个地方。” “等等,等我喝一口水先,我看到信号我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可累死我了。” 白晓瑾无奈,只好转身回院子里给她倒了杯水,花清秋一饮而尽。 “好了,我们走吧,去哪里。” “跟我来便是了。” 白晓瑾领着花清秋,回到了当时自己居住的院子里。 虽然现场已经被清理了,但依稀能看出曾经战斗过的痕迹。 “是谁清理的现场……” 白晓瑾喃喃,绕着院子转,花清秋走在旁边,皱着眉头说。 “你叫我来,是想查什么?” “我想看看当时来杀我的人是谁。” “不是沈景行派来的人吗?” “不全是。” 白晓瑾停住脚步,眼神凝视,花清秋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面前的草丛里闪烁着一点光。 白晓瑾上前,拨开草,里面赫然躺着一枚银色的飞镖。 非常隐蔽,若不是有太阳反射,花清秋觉得她来搜查一百遍都发现不了 “是一个飞镖。” 白晓瑾捡起那枚飞镖,细细端详。 “对了,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清秋在一旁问。 “那天来杀我的有两批人,准确的说,杀我的是一批人,来逼我回去的是一批人。” 白晓瑾头也不抬,淡淡地说。 “你是说,沈景行派来的那批人没打算杀你?” “沈齐远说,那天有两个方向的飞镖朝我过来,他替我挡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被其他人挡了。” “是沈景行的人?!” 花清秋惊呼。 白晓瑾点头,收起飞镖,继续往前走。 “仔细想想,孤影朝我冲来,不是为了杀我,而是为了帮我打飞那些飞镖,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当时我没有受伤。” 花清秋双手抱胸,眉毛挑起。 “那会是谁想至你于死地呢?你和谁有这么大仇啊?” 闻言,白晓瑾瞥了她一眼。 “和我有仇的人多了去了!快来帮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我不是叫你来看戏的。” “来了来了。” 花清秋吐舌头,朝白晓瑾做了个白眼。 二人在院子里仔细搜寻,最后找到了几枚被遗落的暗器,并非统一的样子,依照遗落下来的残片来看,应当是两种暗器。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一攻一护 一种暗器白晓瑾很熟悉,是燕尾镖,即伤了沈齐远的那种镖,白晓瑾在打斗时也曾看到过这种镖。 另一种暗器就陌生了许多,也是飞镖,呈铜钱状,外圈有细密且锋利的齿痕。 “是金钱镖。” 花清秋在一旁说。 “我当时怎么没发现有这种暗器?” 白晓瑾拿起一枚金钱镖,疑惑地说,另一只手则拿起一枚燕尾镖,将两枚暗器放在一块对比。 “你看,这两种暗器都有撞击的痕迹。” 花清秋指着暗器说。 “用这金钱镖的人或许是在帮你?” 白晓瑾仔细一想,似乎有些道理,自己的印象里只有燕尾镖,没有金钱镖,那便说明这金钱镖不是冲自己来的。 那么有没有可能,这金钱镖是在保护自己? “这镖上还有血迹,你看。” 花清秋将金钱镖递给白晓瑾看,白晓瑾定睛一看,果然,有淡淡的血迹。 很明显,自己没有受伤,沈齐远也没有被这金钱镖所伤,那这血迹的来处便很明朗了。 白晓瑾努力回忆着那天的情况。 那夜看着宋大叔一家惨死,孤影又拼命阻拦自己,白晓瑾早就杀红了眼。几乎是在无差别攻击了,就连孤影都被她所伤,不得不退出战局躲避一二。 白晓瑾晃了晃头,现在想来当时的场面的确过于混乱了,若只是孤影带人来捉拿自己确实达不到那样的程度。 但倘若说有三方人马的话或许就说的通了。 白晓瑾走出院子看着院子里的一滩血迹,天空逐渐阴沉,有些闷雷滚滚,似乎在憋着一场大雨。和记忆中的那一晚的万里星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晓瑾还记得当时杀红了眼的她不管不顾,心里只有报仇这一个年头。 “晓瑾!小心!” 沈齐远的声音穿破空气,白晓瑾汗毛炸起,也察觉到了危险,一扭头,九枚飞镖直冲她而来。对方显然配合已久,几乎封住了白晓瑾的退路。 白晓瑾一咬牙,撕破了裙摆,手中的布条一甩,卷走了四枚,另一只手也没闲着,一个四两拨千斤挑走了一枚。 燕尾镖的速度很快,泛着寒光的利刃上有一抹幽深的蓝色。白晓瑾清楚上面有剧毒。但此时已经容不得她夺去所有的暗器了。 好在她百毒不侵,只会受些皮肉伤。 白晓瑾是认命了,任由剩下的几个暗器袭来,自己手起刀落再度多走一人姓名。 伴随着的是暗器插入皮肉的声音,和沈齐远的一声闷哼。 “唔——” 白晓瑾暗叫一声不好,扭头看去,沈齐远挡在了她身后,帮她挡住了两枚燕尾镖。 而另一边孤影手中的长剑也划过她身侧,隔断了一片裙摆。来不及多想白晓瑾身子微蹲,反手一剑刺穿了孤影的肩膀。 沈齐远那边毒素迅速发作,他只觉得伤口处冷如冰窖,眼前迅速模糊起来,一口黑血喷出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仰去。 意识的最后是白晓瑾焦急的面庞。 那一刻沈齐远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值了。 白晓瑾迅速折断了自己的发簪将其中的药丸硬生生的塞给了沈齐远,让其咽了下去。 又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粉,急忙洒在了沈齐远的伤口上,泛着蓝色的血肉逐渐变回了正常。 现在想来当时她一顿操作救沈齐远的命花费的时间看似不长,但在战斗之中每一秒都极其关键,尤其是她和沈齐远是对方唯一的目标。 那么久的时间却没有人攻击到他们,只能说明有人帮忙挡了下来。 “如果这么说的话,当时九枚燕尾镖,我打去了五枚,沈齐远帮我挡住了两枚剩下的或许就是孤影帮我打飞的。” 白晓瑾低喃道。 想来也是,当时孤影那一剑在自己未躲的情况下仅仅是刺破了下身的裙摆。当时因为沈齐远受伤她有些分神。 孤影这种顶尖的暗卫,不应该偏的那么厉害。 “你来的时候可有什么发现?” 白晓瑾扭头看向一旁的花无影,后者摇了摇头。 “我到的时候人都给你杀光了,就剩下孤影和零散的几个活口了。” 她收到白晓瑾的信号后带着人迅速朝那个方向赶去。奈何沈齐远藏人的地方太过偏僻,等她带着人赶到的时候战斗基本上已经结束了。 只留下气喘吁吁杀红了眼的白晓瑾,靠在墙边不知死活的沈齐远,被白晓瑾用剑指着喉咙的孤影以及一地的尸体。 当然还有几个虾兵蟹将在苟延残喘,她本想着留个活口带回去审问结果她一个没看住白晓瑾就把剩下的几个都杀了。唯独留下了受伤的孤影。 当时她想的是这也不用审了,能指挥孤影的人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你滚回去告诉沈景行,我从此与他毫无关系,让他给我等着,迟早有一天我会和他新仇旧帐一起算!” 当时白晓瑾手中的软剑已经刮破了孤影的脖颈,但还是忍住了。若非估计沈齐远的伤势,她恨不得架着孤影带着人马杀回太子府。 孤影狼狈的离开,花清秋安一边抚着已经陷入狂暴的白晓瑾,一遍让人小心的将沈齐远一并转移去了烟雨楼位移京城外的安全屋中。 因为白晓瑾最近在京城是以有不少东西都放在了这里,其中就包括了不少医用的工具和药材。 “晓瑾我明天再让人送些别的东西来,你今夜先凑活着过去。” 花清秋遣退了其他人,忧心忡忡的看着白晓瑾。 “嗯。” 白晓瑾十分冷静的点了点头。 “你先回去吧,我先救他。” 花清秋见状叹了口气却也松了口气。她许久没有见过白晓瑾这副模样了。久到她几乎都要忘了面前这人从前是多么理智和无情。 她曾以为动情对白晓瑾而言是好事。现在看来正是应了那句古话。 杀手本该无情。 白晓瑾从前如同杀手一般活着,可那份错误的感情却真的让她坠入了新的深渊。 好在现在看来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 花清秋从回忆中抽身而出,看向了白晓瑾。 第三百三十六章 线索 后者正满面愁容的在心里叹了口气,沈景行,若你并不想置我于死地,那你为何要杀死疏月? 难道疏月的事情也另有隐情? 我可以……再相信他一次吗?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白晓瑾晃了晃脑袋,将思绪拉回来。 “那这另外一批人是谁派来的,是谁想要你死呢?” 花清秋在一旁疑惑,她也拿起一枚燕尾镖,仔细地看着,不放过一丝角落。 她感觉自己都要把这燕尾镖看穿了,还是没看出什么端倪。 “还是得采取一些手段啊。” 花清秋一边说着,一边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瓶子。 “这是什么?” 白晓瑾看到,凑过来,问。 花清秋没有回复,她取过一枚燕尾镖,将瓶子里的液体倒在燕尾镖上,然后取出一个火折子,点燃,灼烧那燕尾镖。 白晓瑾眼前微微一凉。 的确有些印记需要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出现。 “有了。” 话音未落,花清秋吹灭火折子,凑近仔细看了一下那燕尾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颇有积分骄傲。 “不过如此。” 没再理会燕尾镖,花清秋四处张望,找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些图案。 “你看,这是那飞镖印着上的图案,你对这图案可有什么印象?” 花清秋丢掉树枝,拍了拍手,叉腰得意洋洋地说。 “哎,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雕虫小技。” “我……好像见过这图案。” 白晓瑾一边看,一边喃喃。 这图案,自己着实很眼熟,可是到底在哪里见过呢? 不是很寻常的图案,但也不复杂,自己既然眼熟,那说明是最近才见过的。 最近…… 白晓瑾瞳孔微张,她想起来了! “我知道了!” 白晓瑾猛地站起来,吓了花清秋一跳。 “你怎么这么激动啊。” 她拍着胸脯,心有余悸,要不是自己退得快,白晓瑾就撞到自己了! “我想起来了,那些攻击我的人身上也有这些图案!” 白晓瑾对花清秋说。 “那这图案就是线索了。” “对,我需要你去帮我查查这图案,如果没什么差错,这图案背后的人,就是要杀我的人。” 白晓瑾沉声说。 “行,交给我我吧。” 花清秋点点头。 二人随后又在院子里搜寻了一番,但很可惜,除了一开始找到的暗器,再无收获。 “对了,花无影的事情你查清了吗?” 那日她的新号发出后花清秋带来的人中没有花无影,当时沈齐远的情况紧急她没来的急询问,现在问也不晚。 文言花清秋的面上暗淡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除了他以外还有四人,都在京中,分布在各个级别。但我还没查到他背后是谁。” 以及背叛的原因…… 最后一句花清秋没有说出来,她很清楚无论什么原因,背叛了烟雨楼,等待他们的只有凌迟的结局 烟雨楼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情报收集,有人负责传递信息,有人负责信息买卖,而只有小部分人负责接任务杀人。这一部分人也被称作清渊阁。 能进入清渊阁的往往都是佼佼者,就连花清秋都无法完全插手清渊阁的事情。 当然江湖上并不知晓烟雨楼与清渊阁的这层关系。 而这一次和花无影一同背叛的就有一个是清渊阁的杀手。 。 “好。控制好他们,不要打草惊蛇。” 白晓瑾眸色微冷,点了点头。 “放心吧。” 考虑到自己要回去照顾沈齐远,花清秋也要去查那图案了,二人原地解散,分道扬镳,白晓瑾回去照顾沈齐远,花清秋回烟雨楼查图案。 等白晓瑾回到院子里时,太阳已经要下山了,火红的夕阳照映着院子,昏暗里透着一丝亮光。 白晓瑾脚步匆匆,却在门口发现倚靠着门框的沈齐远。 她连忙上前扶住他,语气带着一些责备。 “我不是说了你伤还没好,不要乱跑吗,怎么跑门口来了。” 沈齐远本落寞地靠着门框,听到来人声音,他惊喜地抬头,带着一抹微笑。 “为了出来迎接你啊。” 白晓瑾看了他一眼,重重地叹气,摇了摇头,有做戏的成分在,沈齐远看穿她,忍笑,摆出一副受教的表情。 她又看他一眼,见后者似是认识到自己的错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沈齐远走进房间里。 白晓瑾将沈齐远扶上床,瞥见床边那杯水,杯底空空,纸条也不在原位了。 “明明看了我的纸条还乱跑……” 白晓瑾嘟嘟囔囔,小声说,沈齐远听到了,却装作没听到,只垂下眼眸,掩下里面的笑意。 “好啦,你在这里躺会儿,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白晓瑾拍了拍沈齐远的肩膀,仔细叮嘱。 “不要又乱跑哦。” 见沈齐远乖乖点头,白晓瑾满意地走开了。 吃饭,喝药,打水给沈齐远擦身子,一系列事情忙完后,夕阳下山,如墨的天空挂起了一轮明月。 白晓瑾站在床边,沈齐远躺在床上,呼吸均匀,她伸手替沈齐远掖了掖被角,转身走了出去。 她缓缓走向院子,最后停在一棵树旁,一个身影在树后走出。 “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来人是花清秋,她笑嘻嘻地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斜睨她,哼了一声。 “你以为我没有看到你给我放的暗号吗?” “哎呀,我这不是以为你忙于救人,没空理会其他事情嘛。” 花清秋打趣,伸手轻轻拍了拍白晓瑾。 “别说笑了,你既然来了,就说明已经查到些东西了是吧。” 白晓瑾正色。 见她如此,花清秋也认真起来,她沉默了一会,似在整理措辞。 而后她缓缓开口,语气很沉重。 “那图案背后的势力是九皇子。” 白晓瑾表情未变,微微点头。 “果然是他。” “你不惊讶吗?” 花清秋问。 白晓瑾摇头,顿了顿,说。 “当然不惊讶,这不是他第一次做这事了。” “那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孤影那天确实没有想杀我的意思……” 白晓瑾轻轻地说,一个名字在她脑海里萦绕着。 既然孤影那天不是来杀自己的,那便只有带自己回去这种可能性了。 白晓瑾不明白,自己和沈景行都已经闹得这么僵了,他为什么非要自己回去。 是怕到时候在皇上面前没办法交代吗? 都已经闹得这么大了,恐怕不是这个原因。 那又是什么呢? 第三百三十七章 被救了 白晓瑾想的头都大了,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她开口问花清秋。 “你还查到什么了吗?” 花清秋迟疑地看了白晓瑾了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 白晓瑾不解。 花清秋深吸一口气,说。 “对了,那天晚上被杀害的那户人家都被厚葬了,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和小儿子虽然受了重伤,但还是被就回来了。” 白晓瑾惊愕地瞪大眼睛,嘴巴微张,一脸震惊。 “葬礼结束之后,他们被人带走了。我让人去查过了,是住进了沈景行在京郊的庄子里,负责管理田庄。” “我觉得你会问起,我特地去看了看他们,虽然还没有从失去亲人的悲伤里走出来,但至少生活得不错。” 花清秋没有什么隐瞒,照实告诉了白晓瑾。 不用说,让人厚葬死者的夜市沈景行。 “沈景行给了他们许多。” 白晓瑾点头,眼眸微垂,掩下眼里的不解。 沈景行这是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安置那些人,这应该是自己做的事。 难道是因为自己做不了,他才替自己做的吗? 沈景行的举止,跟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是两个模样。 白晓瑾疑虑重重,眉毛微蹙,他到底想干什么呢? “我暂时只能查到这些,还要我继续查下去吗?另外花无影他们背后的人八成就是沈夜安,我这边能查到的关于二人最早的合作应该是广陵府连环杀人案。” 花清秋继续说着。 白晓瑾沉思了一会,仇恨在脑海中叫嚣,让她下意识的忽略了花清秋最后的话,半晌抬头,眸色清亮。 “不必了,这些足够了。” 知晓了小石头和宋婶儿平安她便安心了几分,现在该是帮他们报仇的时候了。 “是时候了,我需要你派人去将沈夜安的人里那些在朝廷占居高位,但贪赃枉法的人,全部杀了。” “记得手脚干净点,不要被人发现了。” “全部?” 花清秋惊讶地看了白晓瑾好几眼。 白晓瑾点头,嘴角勾起。 “对,但是,不能让他们死的这么轻松。” “得让他们身败名裂才行。” 她的眸里闪过一丝厉色。 “把我们之前准备的全部散播出去,我要他们死了,也不能安心去投胎。” 白晓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狠意。 “沈、夜、安。” 白晓瑾一字一顿地说,咬牙切齿。 “这还只是个开始。” 花清秋在一旁默默流汗,白晓瑾身为自己的好友,平时待人友善,但一旦有人惹了她,可是很不好受的。 从沈夜安第一次招惹白晓瑾开始,烟雨楼就开始在他的党羽身上做文章了。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二人,带着一丝凉意,二人都没说话,一时间十分寂静。 最后还是花清秋打破了这静谧。 “那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没有了,就这些吧。” 白晓瑾摇头,扯起一抹微笑对着花清秋。 “辛苦你啦。” “哎,不想笑就不要笑,而且这有什么,以前我做的还比这个少吗?” 花清秋撇嘴,不以为然。 “好了,快回去休息吧,里面还有一个病人等你照顾呢,你自己可不能先倒下了,就算是神医也要注意身体啊。” 白晓瑾没有推辞,半推半就地被花清秋推回院子里。 “好了,我先走了。” 花清秋朝白晓瑾挥挥手,转身,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白晓瑾站在原地望着友人的背影,渐渐地,思绪飘向了远方。 她开始回想起前段时间的一些事,从沈景行开始变得不对劲起。 那日之后的沈景行,不仅接受了皇后给他送来的侍妾,整个人态度都变了。 变得冷漠又自私。 还让人杀了白疏月。 想到这个名字,白晓瑾心里一疼,她终究是没能保护好她,就连她的尸骨,都无法保护好。 就算那日沈景行不是让孤影来杀自己的,也不能改变他对白疏月下手的事实。 白晓瑾慢慢蹲下身子,环抱住膝盖。 突然,后背传来一阵暖意。 白晓瑾回头。 “你怎么醒了?” 来人竟是沈齐远,他在白晓瑾肩上披了件外衣。 “夜晚风凉,你不要着凉了。” 他轻声说,脸上带着一丝关切。 “怎么蹲在门口,不进去吗?” 白晓瑾站起身,拢了拢肩上的衣裳,伸手扶住沈齐远,扶着他走向屋内,边走边说。 “现在这不是进去了嘛。” 沈齐远无奈地笑了笑。 “有什么心事吗?半夜蹲在门口可不是没有心事的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哦。” 白晓瑾顿了顿,半晌才开口。 “我只是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沈齐远接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沈景行还要将我抓回去,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他整个人都变了,还对疏月下手了。” “这些都是他表现出来给我看的。” “难道他还对我有感情吗?但若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做这么多让我伤心的事情呢。” 白晓瑾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和不解,她扶着沈齐远走到床边,将人扶上床,自己则坐在床边,继续说。 沈齐远看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有出声打断她。 “我真是想不通他到底要干什么。” “我觉得皇兄是有苦衷的。” 沈齐远在一旁,淡淡地说。 “你看,如果他真的变了,不再是以前的皇兄了,而且他一定要将你带回去。那他为什么不让孤影他们对我动手,索性直接杀了握,再把你抓回去呢?” 白晓瑾愣住了。 “孤影他们并没有伤害我,我身上的伤都是第二方势力造成的。所以晓瑾,我相信皇兄,他没有变,他依旧是我认识的那个皇兄。” “只是……有些难以言喻的苦衷。” 沈齐远重复地说了一遍,像是在坚定自己的想法。 白晓瑾联想到方才花清秋给自己带来的消息,觉得沈齐远说的也许不无道理。 可是白疏月…… 这始终是一块压在白晓瑾心里的巨石。 白晓瑾不想再讨论这件事情,借着天色已晚,催促沈齐远赶紧闭眼休息后,转身走了出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捉拿 另一边的花清秋回到烟雨楼,推开房门里面赫然是等着她回来的花无影。 花清秋心底暗叹了一声。 不知从何时起她都习惯了推开门看到花无影了,平心而论,花无影帮她分担了许多事情,倘若这一次背叛烟雨楼的不是他,她都有将烟雨楼交到其手上的意思。 可惜了...... 眼底的惋惜一闪而过,花清秋接过花无影递来的水,坐在了椅子上。 “老大可有主子的消息了?” 花清秋懊恼的摇了摇头。 “没有,我又在那附近搜索了一遍,留下的信号没有任何变化。你那边如何了?” 沈夜安派人刺杀白晓瑾当日,看到白晓瑾的信号之后,花清秋亲自带队前往,花无影则被留下和花清秋的一个亲信一起驻守在烟雨楼。 按照花清秋的话来说,现在是特殊时期,他们两个不能都离开烟雨楼。 花无影自然是不疑有他,只是花清秋带队归来时,却言并未发现白晓瑾的踪迹,这是他所料不及的。 按照回来的人的说法,他们赶到的时候只有一地的尸体,白晓瑾不知所踪,他们留下了不少烟雨楼的信号,只要白晓瑾看见就会联系他们。 这几日他明里暗里的探查过一番,所有人口径一致,再加上这几日花清秋不断地派人在京城周边寻找,动用了大量的人力财力,不像是有假,这才让他打消了疑虑。 “我今日带人去了城南那边的安全屋,也没有任何发现,不知道主子到底去了哪里。” 花无影也叹了口气。 殊不知,白晓瑾回到京城后,花清秋特意重新建立了一个安全屋,还并未公布出去,仅做白晓瑾的私用。 “另外无影,这次的事情太奇怪了,我怀疑烟雨楼里可能出了不干净的人。” 花清秋不动声色的看向花无影,后者瞳孔微缩,却还保持着满脸的坦荡,她拿起桌上的笔,在纸上写下了两个名字递给了花无影。 “你去调查一下这两个人。” 花无影接过纸,上面写着的正是同他一起出卖了白晓瑾的四个人中的两个。见状,他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左右这四个人都是他选出来关键时候背锅用的。 “是。” 花无影点了点头,这才离开。 看着关上的房门,花清秋沉默不语,不过半个时辰,花无影便将那二人的人头带了回来。 “辛苦你了,明日还要搜寻主子的下落,早些去休息吧。” 花清秋检查了一番,才让人离开,花无影却并未回到自己的房中,见四下无人,从烟雨楼留了出去,花清秋早就让人暗中盯着他,得到了消息,带上了几个人翻窗而出,借着月光追寻着花无影的踪迹。 此时已过午时,街道上空无一人,花无影停在了九皇子府的侧门,刚要敲响门,手边被握住了。 扭头看去,花清秋的笑容落入眼底,让人心生寒意。 花无影见事情败露,眉头一皱,手下已经迅速朝花清秋攻去,奈何花清秋早就摸清了他的路数,直接将其武力压制,跟着人麻利的上前堵住了他的嘴,将人五花大绑,抬走了。 星空之下,万里无云。烟雨楼前,人群熙攘。烟雨楼中,座无虚席。 与这盛况相对的则是楼下地窖中的阴暗潮湿、满腔的血腥气。刑拘上血色斑驳,放眼望去,尽是死亡的气息。 这一处花无影并不陌生,在他调来千秋国京都前,就在另一处负责刑罚一事。却不曾想过今日这一出到了他自己身上。 此时的花无影手脚都被捆在十字架上,上半身不着片缕,整个人成一个大字。身上已经有数到血痕。 花清秋手握带着倒刺的长鞭,冷冷的看着他。 “呵。” 花无影莫名冷笑了一声。 他清楚,自己没有挣脱的可能,捆绑用的浸了水的牛皮绳是特质的,里面掺杂了高温熔炼下的精铁。此时越挣扎绳子越近,直到将被捆绑的地方勒断。 若是刚刚他还有壮士断臂的勇气,可如今身陷敌营,就算挣脱,他也无法逃脱,更别提刚刚他的丹田已经被花清秋废去。 “规矩你都是知道的,该说的就尽快说吧,姑奶奶不想和你浪费时间。” 花清秋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头,挥舞了下手中的鞭子,长鞭抽出,带着凌厉的风声。 “规矩我当然知道,就算我说了,不还是死路一条吗?而且事到如今,你知道的还少吗?” 花无影抬起头,声音沙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恨意。 花清秋一时无言,的确如此,只是她想知道花无影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 “胡毅,江州人,生于天齐八年,家中是做绸缎生意的,天齐十三年的时候家道中落,其父一蹶不振,连日酗酒,失手杀死其母,被当地衙门判处流放,自此胡毅也四处流浪,于天齐十五年通过烟雨楼的测试改名为花无影。” 花清秋将花无影的资料放在了白晓瑾面前。 天齐十五年的时候,白晓瑾还并非烟雨楼的主子,那时候花清秋也不过刚加入烟雨楼不久。 “此后花无影从江州那边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的位置上,没有半点问题。” 花清秋百无聊赖的看着正在煎药的白晓瑾,拍了拍手中的资料,看不出来半点问题。她真的是想破脑袋都不知道花无影为什么要背叛烟雨楼。 按理来说,烟雨楼虽然工作强度高了点,但福利待遇样样都不错,阵亡抚恤金更是高得离谱。 花清秋默默地在行业内对比了一番,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家有那点不好的。 “天齐十三年,江州.......绸缎生意......” 白晓瑾一边扇着火,一边接过花清秋手中的资料细细看去。 天齐十三年的时候正是她母亲出事的那一年,她隐约记得当时白老爷子不在家就是打算进军绸缎行业,去了江州一带。 “能带出来吗?我想见见。” “嗯?” 花清秋眉头一挑,本想劝阻,不过想了想还是同意了。 “小心些应该没有问题。”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旧日恩怨 阴冷的地牢中,花无影身上的皮肤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他的意识模模糊糊的,迷糊中暗室里仿佛涌入了一群人,给他喂了些什么东西,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在睁开眼的时候,自己被绑在一个椅子上,身处一个陌生的山洞之中。 他下意识的挣扎了两下,山洞中骤然亮起,白晓瑾和花清秋站在他身前,身后这都是花清秋的亲信。 “白晓瑾。” 花无影眉头一皱,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天齐十年,我爷爷也就是时任白家家主南下江州,收购了大量生产绸缎的作坊、庄子,而胡家就在其中。” 白晓瑾没有理会他,看着手中花无影的资料缓缓地开口。 “天齐十三年,我爷爷再度南下江州,是因为当时的绸缎生意受到了冲击,我们贩卖的绸缎的做法被泄露。” “当时白家家主几番查证下最终锁定了胡家,当时胡家负责制作绸缎最关键的部分,虽然胡家百口莫辩,但证据确凿,就是胡家的小儿子将制作工艺透露给了对方。” “白家家主最终给了胡家一笔遣散费,将其解雇。” 白晓瑾一字一句的说着。 坐在那里的花无影开始不住的颤抖。 “所以你在得知我就是白家现任家主后,就想到了当年的事情,把我出卖给了沈夜安。” 白晓瑾将手中的资料点燃,扔在了花无影脚边,火苗迅速将纸张化为灰烬,透过跳动的火焰,伴随着白晓瑾的话,花无影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恨白家,恨我爷爷,可为什么就不恨你自己呢?” 那一天有个陌生人来他家里,三言两语哄骗之下,他就将爹爹视若珍宝的制作方法交给了那个人,而换来的只是小孩子嘴馋最喜欢的关东糖。 也正因为如此,他爹得知真相后开始大骂他、终日酗酒,看见他便要将他大骂一顿,那天他娘终于看不下去了,为了护着他,与醉酒的爹爹大吵一架。 最终死在了他爹的棍子之下...... “白家没错,我爷爷没错,错的是你,如果不是你将东西卖了出去,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白晓瑾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目光里满是冷漠。 她今日看到花清秋调查到的东西后,心底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想笑。 这里面最无辜的除了花无影的母亲之外就是白家了吧。 如今白家的绸缎产业依旧在江州,当年跟着白家赚钱的几户商家白家都赚得盆满钵满,白家没有半分亏待。 对待胡家,当年白老爷子也给了一大笔钱,可以说是问心无愧。 最终酿成大祸也并非白家所为,却不曾想却在快十年后给白晓瑾招来了祸端。 “都是白家!都是你们!是白家辞退了我爹!害了我娘的!” 听着白晓瑾的话,花无影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椅子跟着他猛烈的晃动着,花清秋的手下意识拔出了宝剑。 白晓瑾朝她挥了挥手,走进了几分,俯下身,看着挣扎的花无影。花无影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狼狈不堪的自己,突然笑了起来。 “我这辈子恨白家,但从不恨烟雨楼,是烟雨楼给了我一条命,我没想过要害烟雨楼。” 可偏偏那个救了他的地方的主子是当年那个人的孙女,是白家现任家主。当他被调到京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报仇的机会来了,却不想这个机会离自己这么近。 近乎咆哮着喊出这句话,花无影仿佛用光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在椅子上,只有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白晓瑾。 “关去黑牢吧,等处理完了沈夜安,当众处以极刑。” 黑牢是烟雨楼专门惩戒叛徒的地方,几乎没有人能活着从里面走出来,唯一幸存下来的也都疯傻了。 白晓瑾当然知道夜长梦多的道理,只是她无法完全相信花无影的话,还是要全部查清烟雨楼内部的情况,肃清一番,杀一儆百。 花无影再度被弄晕拖走,花清秋站在白晓瑾身侧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禁有些感慨。 “想什么呢?” “当时是我看中了他的能力,把他调来京城,也是我将和你联系的重任交给了他。” 花清秋仿佛回到了当时第一次见到花无影的时候,男子行事果断、干脆利落,比起其他人来说又多了几分睿智。 “人总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白晓瑾没再多说,转身朝山洞深处走去,山洞的另一头就是她和沈齐远暂居的那个山谷。 京郊别院。 “疏月你小心些,这些事情我来就可以了,你和哑女在一旁休息就好。” 青安那日来了之后便住在了这里,白日里偶尔会入京淘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带给白疏月。 平日里二人就打理六婶院子里的那一片菜地,白疏月托青安从京城带了一些花苗回来,打算在菜地旁开一块地,中一些好看的花。 此番正是青安夺走了白疏月手中的耙子,开始松土。 白疏月也不推脱,坐在一旁清凉的地方,端着茶水,乐呵呵的看着青安干活。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二人就是普通的农家小夫妇一般。 白疏月眨了眨眼,收起刚刚不切实际的幻想,看向了哑女。 “哑女,今天可有你家主子的信?” 这是白疏月每天必问的问题,哑女顿了顿摇了摇头,白疏月也没失望,只是从怀中取出那一封信又读了一遍。 原本干净整洁的信纸上多了几道折痕,但字迹依旧干净如初,足以看出收藏者的爱惜。 “诶?” 青安松好了地走了过来,种菜这事他们都没经验,还得等六婶做好了饭之后一起来。 “这是小姐给你寄的信?” 青安看了看那信纸,他早就改口和白疏月一样称呼白晓瑾。 “嗯。我醒来的那天收到的,也不知道小姐现在怎么样了。” 白疏月点了点头,把自己宝贝的信递给了青安。 “应该在二皇子府中很好。” 青安看了看信纸笃定道。 第三百四十章 想明白 “你这是在安慰我?” 白疏月眉头一挑,调侃道。 “不是,你看这信纸,从你醒来到现在,每天都拿着这信纸,但信纸上除了折痕以外并没有任何破损以及毛边的情况出现。” 青安摇了摇头,将信纸平举着递到白疏月眼前,示意他看。 “因为这种纸张在裁剪的时候用了特殊的工艺加工,所以边缘不会出现锋利或者毛边的情况,反到会呈现一种淡淡的金色。这种纸是特供给皇帝和太子使用的。” “不过也有一些大臣或者皇子在立了大功之后皇帝会给予赏赐,不过一般赏赐的数量不多,小姐能用这种纸写信,想来还安全。” 当然青安特意没有说出是当时还安全。 白疏月恍然的点了点头,心底却有一丝说不出的异样。 一旁在做针线活的哑女手下顿了顿,险些刺破手指。 第二天一大早,哑女帮白疏月换好了药,就递上了一封新的信。 “还真是赶巧,昨天刚和青安说完,今天小姐就给我寄信了。” 白疏月下意识的感叹道,却注意到哑女的脸色突然一变。 “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白疏月狐疑的看了过去,哑女赶忙摆了摆手,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好,极力克制着想把信件抢回来的冲动。 她才训练出来不久,有些方面想的并不熟练,刚刚听了白疏月的话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怕是会给自家主子惹上麻烦。 哑女给白疏月比了几个手势匆匆离去,白疏月则坐在窗边读着白晓瑾的信。 信上无外乎是一些关心,以及让她放心的话,仔细看了两三遍之后白疏月将手中的信纸小心的收了起来,突然想起昨天青安的话,好奇的拿起纸放在自己眼前看了看。 这一次边缘部位并未出现那金黄的色泽。 白疏月眉头一皱,心头的异样愈发明显。 “想什么呢?” 青安不知道何时趴在了她的窗头,白疏月收起了信纸,摇了摇头。 “我打算去一趟京城买些东西,你可有什么需要的?” “没什么需要的,你早去早会,路上注意安全。” 白疏月笑着摇头,心里却有了些别的打算。 青安刚出门不久,白疏月算着时间,从自己房中拿了个荷包,在里面装了一些小石子,便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 果不其然,她刚刚走出院子,哑女便跟了上来,见她好像要出去,着急忙慌的比划了半天。 白疏月全当做看不见,执意朝外走去,哑女赶忙跑去找来了六婶。 “姑娘身子还没好全,这是要去哪啊?” 六婶匆匆上前,状似不经意的挡住了白疏月的去路。 见状白疏月眉头一皱,愣是装起了睁眼瞎,举起手中装着石子的荷包示意了六婶一下,就企图绕过六婶走出去。 “婶儿,你让让,青安去成立了,他的荷包没拿,我得赶紧去给他送过去。” “姑娘,姑娘,外面不安全,还是让哑仆去送吧。” 六婶笑容和蔼的阻止着。 只是平日里那和蔼的笑容,此时看的白疏月忍不住背后发寒。 她不住地告诉自己,情况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遭,或许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 “那还是算了吧,这里面有......哎呀,还是等这个青安回来拿吧。” 白疏月定了定神,跟在白晓瑾身边的日子让她有了不少进步,此番故作娇柔的抿了抿唇,脸一红,一跺脚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当然脸红纯粹是被自己的想法吓的。 “你去汇报给主子。” 只是白疏月略有些粗略的演技到底没骗过六婶的眼睛,她看着白疏月离开的背影,眉头一皱,收起了面上的笑容,对哑仆吩咐道。 哑仆点了点头,推门而出。 回到院子里的白疏月将自己锁在了房中,有些颤抖的缩在床上,丝毫不顾哑女在外的敲门声。 受伤的地方有些疼,心脏不停地剧烈跳动着,她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疏月才逐渐冷静了下来。 昨天青安的话就给了她一些提醒,不过看今日哑女直接换了信纸的做法,想来青安对此并不知情。 现在这个院子里只有青安能信任。 外面哑女不停地拍打着门白疏月反到将屋子里自己能推动的东西全部推过去抵在了房门上。又将唯一的窗户堵死。 好在这院子是农户自己建的,屋子都没来得及重新建造就被沈景行买了下来,还有一个用来出气的小窗户。 白疏月已经打定了主意,一切都要等到青安回来再说。 青安他...... 糟了! 白疏月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她的反应太大了,那些人怎么会允许青安再回来。果不其然白疏月透过小窗户朝外看去,外面已经是正午十分,而青安依旧未曾回来。 哑女的拍门声突然停止,白疏月的心提了起来,下意识的抓起了房内唯一一个算得上是武器的东西——一个竹子做的凳子。 下一刻屋外传来一道男声,吓得白疏月手中的竹凳险些落地砸到自己。 那是沈景行的声音。 “疏月,出来吧,有些事情我们该说清楚。” “不行,不行,白疏月你要冷静,青安还在,你不能让青安出事,不能,不能。” 白疏月一边颠三倒四的给自己打气一边慢慢的移开了抵在门上的东西。外面的人也很有耐心的等着她。 终于只剩下了一扇门。 “呼——白疏月你可以的。啊——” 白疏月深吸了一口气,打开门,一闭眼,大喊一声,挥舞着竹凳就朝前砸去。 下一刻白疏月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手中的竹凳被劈成了两半,而一丝冰凉的触感就停留在自己的额头。 白疏月颤抖着睁开眼睛朝上看去,那个打晕了自己的男人手中的剑就停留在她的额头上。 “孤影。” 沈景行的声音再度响起,孤影收回了手中的剑。 白疏月一手拿着一半的竹凳还是警惕的看着院子。 沈景行坐在院子里,面前摆了一张平日吃饭用的木桌,上面有个小炉子正在煮开水,哑仆、哑女、六婶都恭敬的站在沈景行身后。 而孤影没再多看她一眼,回到了沈景行身后。 第三百四十一章 保密 “和晓瑾在一起久了,你也学聪明了。” 沈景行坐在那里煮茶提到白晓瑾的时候明显轻笑了一下。 “你,你,你,我家小姐呢,青安呢。” 白疏月看了看沈景行身边的人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对上哑女的眼睛,后者有些愧疚的别过了头去。 “这次也是哑女做事不周全了,孤影带哑女去受罚吧。就用......” 沈景行亲自倒了一杯茶推到了靠近白疏月的那一边,他并未直接回答白疏月的问题,闻言哑女跪倒在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家小姐和青安呢?” 白疏月心下不忍,再度开口打断了沈景行的话。沈景行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勾了勾唇指向了对面。 “坐。晓瑾现在还安全,青安晚些就会回来了。” “哎呦喂。” 白疏月点了点头,下意识的将手中的竹凳拼好一屁股做了下去,下一刻屁股着地。她发誓她绝对看见那个冰块脸的打晕她的人差点笑出来。 不过这一摔虽然尴尬,却也让白疏月清醒了些许,害怕也消散了许多,直接起身坐在了沈景行对面早就备好的椅子上。 “太子殿下为什么......” 白疏月顿了顿,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什么。或许是想问的太多了,或许是她以为那些事情都已经有了答案? “喏,你先看看这个。” 沈景行并未着急,示意孤影将一本古籍翻开递给了白疏月。 白疏月下意识的看过去,上面记录的是一种名为双生蛊的**蛊虫。 **...... 白疏月想起那次白晓瑾和沈景行的广陵府之行似乎鸠羽**有关。而沈景行真正的不对劲似乎也是从广陵府之行之后开始的。 想到这里白疏月赶忙细细看去。 半晌,她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 这里面的东西对她一个自幼生活在中原的人而言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晓瑾可与你说过,当时我们曾出现过幻觉,看到了无数蓝色的蝴蝶,而那些蝴蝶在接触到我们之后便消失了,我们二人也随之昏迷。” 想到那日的场景沈景行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当日若是早些发现不对或许就不会闹到如今这个局面了。 白疏月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那时候白晓瑾曾因为想这件事情睡不着,就同白疏月和青橘一起套路来着。 “那便是双生蛊。” 沈景行说着撸起了袖子,雪白的手臂上,已经出现了蝴蝶状的花纹。 这种症状白疏月在刚刚的古籍中看到过。 双生蛊会分泌蛊毒侵蚀寄主的身体,而当寄主的身体布满这种蓝色蝴蝶的花纹后就会死去。 “晓瑾的体质百毒不侵,双生蛊的蛊毒对她毫无作用,但对我不一样,这种蛊毒依旧能杀了我,而我一死,那晓瑾便要给我陪葬。” 双生蛊一个蛊的寄主死去后,另一个无论在多远都能感受到,而它杀死记住的方式并非用毒,而是产卵,孵化幼虫,之后将寄主的内脏、血肉啃食殆尽。 沈景行苦笑了一下,放下了衣袖,对着目瞪口呆的白疏月继续开口。 “如今我们知道的破解双生蛊的办法只有一个,中蛊的两个人只要有人能杀死对方,自己体内的蛊虫也会因为伴生蛊虫的非正常死亡而失去活力,最终死亡。” “那些日子,我想让晓瑾死心,便想尽了办法愚弄她、折磨她、伤害她,我本来还在发愁一个能让她杀了我的时机,可柳若初将这个时机送到了我手里。” “我的死?” 白疏月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的开口。 “不错。”沈景行点了点头,端起茶盏继续说道:“当日我得到消息变察觉到不妙,熟料赶去的时候你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晓瑾因为悲痛已经丧失了理智,再加上当时柳若初那一刀确实刺中了要害,所以她以为你真的死了,而孤影却察觉到了你微弱的呼吸,趁晓瑾攻击柳若初的时候将你带走了,交给了莫大夫。” 白疏月小嘴微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大夫她是知道的,大隐隐于市,莫大夫的医术不低,能救回自己很正常。 “我原以为当时是个能让晓瑾杀了我的好机会,便护住了柳若初,并将她的所作所为都推到了自己头上。” 说到这里沈景行眼前有些发酸。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天那个满是绝望和痛苦的女孩。 他的小姑娘啊。 却被他伤成了那样。 “结果因为柳若初的捣乱,晓瑾虽然对我已经起了杀心,但最终并未得手。我便将她囚禁起来,并再度用你的尸身威胁她,打算让她趁机逃走,再等杀我的时机。” “谁知道沈齐远从中插了一脚,就走了晓瑾,而就在几天前,沈夜安和我的人同时找到了晓瑾,沈夜安的人企图杀了晓瑾,但好在最终晓瑾杀光了所有人,带着沈齐远逃走了。” 对于之前的事情沈景行只是简略的一概而过。 “那......那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告诉我?” 白疏月努力消化着这一切,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沈景行。 “其实原本就没什么好瞒着的,我已经和孤影吩咐了,等我死后,孤影会将你送回到晓瑾身边,到时候她定然会发现不对。” “这两日你突然发现了不对劲,我想了想,便觉得趁着我还没死告诉你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出现了纰漏。”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希望我帮着你瞒着小姐?” 白疏月听出了沈景行的意思,有些惊讶的看了过去。 “疏月,人都是自私的,我希望我爱的那个女孩活下去,开开心心的开始新的生活,而不是带着难过、愧疚或者后悔的活下去。” 沈景行很清楚他若是留下什么遗书让白晓瑾替他一起活下去,白晓瑾一定会照做的。 可那又能怎么样? 那样活下去的日子怎么能好受? 沈景行从小就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懿皇贵妃,如果当初不是懿皇贵妃分担了那毒素,或许她就不会在生下他后身子一直不好,直到生鸿儿的时候血崩而亡。 第三百四十二章 山雨欲来 这些年每天带着这样的身体活下来的日子都让沈景行痛苦。 尤其是他还记得,有一次皇帝喝醉后质问他为什么死的不是他。 那一刻看着痛苦的父亲、襁褓中的弟弟,他也在不断质问自己。 为什么,活下来的会是他。 为什么,死的那个人不是他! 也是从那时起他开始变得谨慎、小心,他开始知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尤其是那个承载着爱和希望活下来的人。 直到遇见了白晓瑾。 他不想他生命中的光,承受他或者皇帝那样的痛苦。 “疏月,我会安排好事情的,你只需要告诉晓瑾你迷糊中被孤影扔进了河里,醒来后就在一户农户家中,因为伤势过重,修养了一段日子才上路,匆匆赶回来。” “其他的只字不提便可。” 沈景行早就做足了准备,甚至连“捡到了”白疏月的农户都已经准备好了。 “那......青安知道这件事情吗?” “不知道。” 沈景行摇了摇头,正色道。 “青安从我这里辞行是真的,他不知道一切,也是我的人引诱他过来的,但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他。” “为什么?” 白疏月不解,明明沈景行的一切都是青安来负责的,可这一次他却什么都没告诉青安。 “青安不一样,他有情有义,重感情,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但这也直接导致他有的时候太容易被人套话。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我只能瞒着他。” “毕竟人都是自私的。咳——咳咳——” 沈景行又说了一边这句话,随即伴随着剧烈的咳喘声,孤影赶忙地上一张手帕,再拿开时,白疏月清晰地看见上面有一摊黑色的血迹。 她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沈景行来。 的确比起自己最后一次看见这位太子殿下,这位殿下似乎更加孱弱了。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疏月猛地站起身。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无碍,疏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我只希望你见到晓瑾的时候能隐瞒这一切,也不要将今天我们之间的对话告诉青安。” 沈景行也缓缓站起身来。 “就算你不相信我,你也该清楚,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你也不想给青安带来麻烦吧。” 语气里尽是威胁之色。 说罢也不等白疏月回答,沈景行转过身去,被孤影搀扶着离开了院子。 刚走出大门,沈景行便脚下一软,瘫倒在了孤影怀中,孤影赶忙把人搀扶上马车,从怀中掏出不少药丸一股脑塞给了沈景行。 沈景行抵抗者体内的痛苦,没有多余的力气开口,只能无力的动了动指尖,孤影了然,放下了帐子,马车缓缓的走动起来。 而另一边的青安在城中买齐了东西后,却又被上次那个小乞丐缠住了。小乞丐带着他的同伴不住地给青安道谢,折腾了一番,青安眼看已经到了正午,便索性请二人吃过了饭,才往回敢。 在他出城的那一刻小乞丐再度扑了上来,抱着他的腿依依不舍的模样,惹得青安又安抚了一同。却没有注意到孤影驾驶者一驾马车绕过了他正要走出的城门。 等他回到小宅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六婶在厨房里准备着晚饭,哑仆在披着柴火,白疏月和哑女坐在树荫下吃着果子,一切看起来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 只是青安中觉得这其中的气氛有些怪怪的。 最终目光停留在了白疏月和哑女身上。二人虽然坐在一处,只是白疏月对哑女似乎没有往日的亲昵,哑女也怯生生的看着白疏月。 “怎么了?吵架了?” 话一出口,青安都觉得好笑,哑女要怎么才能和白疏月吵架啊。 “没有,是我有些想小姐了,哑女不肯带我去见小姐,是我不好,冲她发了脾气。” 消化了大半天的白疏月还是决定按照沈景行说的,将事情对青安隐瞒起来。 “你呀,太子府的势力远超你的想象,你要是出去被看见了,保不准会被抓回去威胁小姐。” 青安听了无奈的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下白疏月的脑门。 白疏月的嘴角抽了抽。 她当然知道太子府的势力远超她的想象,她甚至想提醒一下青安,太子手下的势力也远超他的想象。 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另一边花清秋回到烟雨楼将剩下来的两个人一并绑了送去了黑牢,便开始着手布置针对沈夜安的收网计划。 沈夜安这些年在朝中混的风生水起,党羽中地位高的便是以他的外公礼部尚书为首的五人—— 其中只有骁骑参领是武将,也是朝中从三品的大员。 这些年礼部尚书克扣的油水不少,但有时候确实是个闲散的部门,而另外四个则不一样。尤其是翰林院掌院学士,这些年配合沈夜安在科举上做了不少手段,收买了一批人心。 其他几个也是各有各的罪责,配合着沈夜安和令贵妃在私下里为非作歹。 烟雨楼早就收集了一批他们的罪证,还有不少证人,此番在花清秋的掌控下,当年的不少事情一点点被翻出。 不等传到那些人的耳朵里,便已经闹大了起来。 受害人纷纷聚集在宫门前击击鼓鸣冤。 要知道告御状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这宫门外的大鼓许多年未曾敲响过了。这一次确实一响便接连响了好几天。 这下子皇帝也没工夫关着禁足的沈齐远了,紧急召回了高远,维持宫城的安全。顺便让三司设置了专门的调查小组,彻查此事。 只是这事情一件件的被翻出来,最终矛头都指向了头顶上的几大官员,皇帝来不及震怒,涉及到此事中的十多位大小官员却一夜之间人头落地。 桌上还写着为民除害的字样。 其中官职最大的就是大理寺卿,翰林院掌院学士,骁骑参领,京兆府尹四人,也正是这次世间爆发之后矛头直指的对象。 皇宫内。 刚下早朝,皇帝来到御书房,坐下打算休息一会儿,面前的桌子还摆着许多待处理的奏折。 第三百四十三章 风满楼 他捏了捏鼻头,眼睛微闭,半晌不语,身边的陈公公不敢出声,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忽然他张开双眼,沉声说。 “陈义,派人去查查那黑料是怎么回事,查的清楚一点。” 陈公公在一旁应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知晓皇帝说的黑料是怎么一回事。 近日不知怎的,先是接连有四名朝廷重臣莫名死去,凶手不明;而后又传出了这四名重臣的一些龌龊的往事,还竟然都与九皇子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皇帝知道后,虽没有勃然大怒,但那神情,却是吓得服侍的宫人瑟瑟发抖,跪下不敢起身。 九皇子不久前才被陛下解除禁足,现在又来这么一遭…… 不论结果查出来是真是假,九皇子在殿下这的印象怕是彻底坏了。 陈公公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近日发生了许多事情,先是二皇子去太子府强抢太子妃,现在九皇子又来这么一出…… 陛下的白发真是肉眼可见的变多。 皇帝说完这么一句后,便不再说话,拿起折子批阅了起来,陈义在一旁看着,也不好出声,他朝皇帝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陈义行动迅速,一出书房便派人下去探查,消息传出去后,有人慌了手脚。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颤抖的女声。 “你,你说什么?” 令贵妃眸子睁大,不可思议地望向来人——她的掌事宫女绿笤 绿笤点点头,重复了一边方才说的话。 “娘娘,陛下下令彻查近日传出来的黑料。” 令贵妃颤抖着,她怔怔地望着地上那破碎的杯子,是她方才失手打碎的。 那一片片漂亮透亮的瓷片,就好像自己的心,碎成一片片的了。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 先是朝廷重臣的死亡,然后是他们背后与沈夜安有关的黑料被爆出,然后呢? 天知道后面会是什么? 她努力地让自己沉静下来,当务之急,是找出放出这些消息的人! 她思索了一些,叫住正打算唤宫女进来打扫的绿笤。 “绿笤,替我召见父亲大人。” 绿笤低头应是,开口叫来宫女收拾地板的碎瓷片,快步走了出去。 进来打扫的宫女看见令贵妃那冰霜一般的脸庞,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连忙打扫干净快步地走了出去。 令贵妃端坐在椅子上,手紧紧地攥住手帕,指骨分明的手隐隐可见青筋,她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 她拿手帕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她用另一只手盖住自己的手,闭上眼睛,很想哭泣。 但随后她又告诉自己,要冷静,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很慢,在等待父亲来到的时间里,令贵妃想了许多,因此等到她的父亲礼部尚书来到时,她已恢复了镇静。 “微臣见过令贵妃娘娘。” 见父亲来了,令贵妃连忙迎上去,她屏退所有下人,留下绿笤,才开口说。 “父亲,你可知道皇上下令要彻查那朝臣的事。” 礼部尚书点点头。 “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 “那可怎么办,若是让皇上查下去,那我儿可怎么办。” 令贵妃着急地望向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沉思了一会,开口说。 “我觉得这是有人故意针对九皇子,故意杀了那些人,又故意放出这些消息。” “目的是……对九皇子势力的一次大清洗。” 令贵妃心下一沉,父亲作为礼部尚书,这官听起来很大,但礼部却是六部中最没有实权的。 果然,礼部尚书长叹了口气。 “我只能想办法查出这背后之人是谁,却无法阻止那个人。” 令贵妃知道父亲的难处,也不为难他,便在一旁跟礼部尚书一起推测那幕后之人。 “我觉得是太子。” 令贵妃说。其实没有任何证据指向是太子,但在令贵妃初知晓这些事情时,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太子。 但礼部尚书听了后,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开口说。 “我认为是皇后。” “皇后?父亲何以见得?” 令贵妃问。 礼部尚书没有直接回答令贵妃的话,而是先一一排除所有的可能,第一个排除的便是沈景行。 “太子沉迷美色,夜夜笙歌,本来太子的身体就很不好,这样子天天纵欲,身体迟早要垮掉,所以不会是他。” 见自己的猜测被驳回,令贵妃也没有生气,只坐着听礼部尚书分析。 但她还是不放弃自己的猜测,虽然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太子是幕后之人。 礼部尚书接着说。 “也不可能是五皇子,五皇子远在边关,近期也没有听到他要回朝的消息,所以他是最不可能的。” 令贵妃点头,排除掉两个皇子后,那便剩下皇后那边的人了,十二皇子年龄尚小,而二皇子…… “二皇子他生性淡泊,不求名利,除了前阵子那件事情,似乎没见过他对什么特别执着。” 但二皇子是皇后所生的,他虽然不喜争夺名利,不代表他的母亲不愿意,毕竟他身上还有一个嫡子的名头,而皇后又怎么甘心将东宫之位拱手于人。 二人对视,俱是明白对方所想。 太子命不久矣,而太子死后,这太子之位流于谁手,除了沈夜安,便是沈齐远了。 “所以说,皇后会觉得我儿是二皇子最大的竞争对手,也因为这个,她会先下手为强,提前把我儿的后路给断了。” 令贵妃缓缓开口,礼部尚书在一旁连连点头。 这么一排除,皇后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便大大增加。 令贵妃也被这个推论说服了,她恨恨地咬着牙,眼里满是愤怒。 养心殿。 “陛下,这是秘使送来的线报。” 陈公公顶着皇帝的盛怒,匆匆送上了一份密报。 皇帝缓缓打开,不过片刻,养心殿内便传来茶盏破碎的声音。 “陛下息怒啊。” 陈公公和一众宫人赶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看盛怒的帝王。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套话 同一时间,九皇子府。 同样慌了手脚的还有沈夜安,作为这些黑料里的配角,沈夜安此时完完全全慌了神,李言则在一旁安抚他。 冷静下来后,沈夜安脸上是还未褪去的惨白,他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 “去把白清卓和靖安侯给本王叫来。” 李言眼睛一转,便知晓沈夜安是打算叫他们二人来商量对策,靖安侯是自己在沈夜安这里争取来得一派势力,而白清卓,立向不明,不知是否真的可信。 李言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沈夜安却朝他摆摆手。 “没事的,白清卓是自己人。” 李言不晓得沈夜安为何这般笃定,但既然他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直接反驳,说多了就暴露了。 李言退了下去,沈夜安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回想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先是失去了四名朝廷重臣,这些人都是沈夜安花了大心思才挖来自己阵营的,或是金钱,或是其他诱人的玩意儿。 而且这些人都曾经与自己一起做过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他们一死,这些事情本以为就会沉入水底再无人知晓,怎知却被人爆了出来! 沈夜安猜测杀了这些人的和放出消息的是同一批人。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知道那些事情,自己明明做足了保密工作的。 难道是那几个朝臣说出来的? 他怀疑,但下一秒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时间在沈夜安的沉思里逐渐过去了,记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慢慢响起。 李言走在前面,率先开口。 “殿下,白清卓和靖安侯到了。” 沈夜安从沉思里回到现实,看到援兵来了,他高兴极了,连忙招呼人坐下。 “你们可算来了,等你们好久了!” 二人寻了位置坐下,下人前来奉茶,沈夜安挥退下人,待人走后,沈夜安先是环顾四周,而后沉声说。 “不知二位是否知晓近日那传闻?” 白清卓微微点头,靖安侯亦如。 没有注意到二人的态度,沈夜安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连声说。 “二位可得替本王想想办法,父皇已经下令彻查此事了,若是让他查到本王,那本王可就遭殃了!” “那这么说,那消息里说的都是事实?” 靖安侯缓缓开口说。 话音未落,另一道声音响起,夺去了沈夜安的注意力。 “恕下官无能为力,九皇子殿下,你我二人的合作早已结束了。” 白清卓面无表情地开口。 “什么?什么结束了?” 沈夜安愣愣地说。 “九皇子殿下,自白晓瑾出事那日起,你我二人的合作便结束了,当初我与殿下你合作就是为了报仇,现在已经既然报仇了,那我们的合作自然也停止。” “既然我们不再合作了,那殿下的其他事情下官也不便过多去干涉,当然这也与下官无关。” “既是如此,九皇子殿下,下官先告辞了。” 白清卓语气冷淡地说完后,便起身离开了,走的毫不留情,没有看沈夜安一眼。 只在起身那一刹那,与靖安侯有了非常短的眼神接触,给他传递了一个眼神。 靖安侯眸子闭了闭,掩下那一瞬间的表情,再次睁开又是原来的表情。 沈夜安楞在原地,好不容易消化了白清卓的话,他气得瞪大了双眼,脸色通红,狠狠地注视着白清卓离去的方向,大喊。 “白清卓!枉本王这么相信你,你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靖安侯连忙上前安抚。 “九皇子殿下息怒,有什么事情不如与本侯说与听听,他一个毛头小子,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建议。” 沈夜安粗喘着气,拿起茶杯灌了一口,说。 “靖安侯说的是,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皇上调查这个事情。” “殿下您这意思,是说那消息里说的事情都是真的,那几个人确实做过那些事情?” 靖安侯状似无意地问。 沈夜安点点头,靖安侯又问。 “那殿下这么着急,看来那些事情会牵扯到殿下,这也是真的?” “是啊,不然本王也不至于这么紧张,这不是把你们叫来给本王出出主意,怎么想到白清卓他!” 沈夜安说着说着,气又上来了,见话题又要转去白清卓那,靖安侯连忙转移话题。 “那不知殿下具体参与过那些事情,说的清楚些也好对症下药啊。” 沈夜安犹豫了,广陵府那件事终究是太过秘密,不知道说出来是否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 见对方在犹豫,靖安侯又添了把火。 “若是殿下不配合,那本侯也实在是帮不了殿下,殿下给的信息太模糊,本侯怕是给不出什么好意见。” 说罢站起来便要走,沈夜安连忙起身拦住人。 “哎别走,本王说就是了。” 沈夜安重重地叹了口气,靖安侯坐下,一副认真聆听的模样。 就在沈夜安要开口要说出广陵府那事时,李言推门进来了。 “确有一事,但此事实在是不好开口。” “殿下,我靖安侯还不算是殿下您这边的人吗,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跟我说的呢?” 靖安侯在一旁引诱。 沈夜安想想,确实是这样,靖安侯是李言拉拢来的,应当没有什么问题。 “其实广陵府那件事……” 李言在旁听到,暗叫不好,急忙出声打断沈夜安。 “殿下!” “怎么了?” 沈夜安不耐地转头望去。 李言眼睛转了转,开口说。 “属下只是想问一下,二位可想到什么法子了?” 见二人俱是沉默,他转过身子对着靖安侯,说。 “殿下这事确实有些难办,所以才请来靖安侯您,希望您能帮忙啊。” “哎,殿下的事便是我的事,那我先回去想想,有眉目了立马来通知殿下。” 靖安侯打着哈哈,敷衍地说,李言回来后,他便知道今日是无法从沈夜安嘴里再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 李言这个人他一眼就看得出来,也是个狐狸,精得很,有他在,自己怕是什么信息都套不着。 见靖安侯要走,李言连忙上前打开了房门,一副送客的模样。 第三百四十五章 基本确定 “那下官送一送靖安侯。” “不用了不用了。” 靖安侯挥挥手,快步离开了,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沈夜安二人的视线内。 走出九皇子府的靖安侯,他兜兜转转,最后进了一个果子铺子。 铺子里琳琅满目的糕点,看起来诱人极了。 靖安侯站在糕点前,挑挑拣拣,选好东西了后便去掌柜那结账。 掌柜的结好账好,将东西打包好,递给靖安侯。 “您的东西,拿好了。” 靖安侯伸手接过,趁机将手里的密信在糕点的遮挡下递给了掌柜的,同时双方交换了一下眼神。 动作很迅速,一切只发生在眨眼间,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商品交易。 拿过糕点,走出铺子,靖安侯的身影淹没在了人群中。 目送走靖安侯后,沈夜安将气撒在李言身上。 他一脚踢翻面前的凳子,气冲冲地说。 “那白清卓,竟然跟本王说他和本王的合作到此结束,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说本王的事与他无关?!” “他怎么敢!这个过河拆桥的小人!” “还有你!本王方才明明在与靖安侯说话,你怎么敢突然打断我二人的谈话!” 李言不卑不亢,开口说。 “殿下息怒,下官查到了一些线索,或许可以查明这背后之人的真面目。” “哦?是什么线索?快说与本王听听。” 沈夜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 李言缓缓开口说。 “方才下官去了一个人那里,那人是先前我为殿下招揽的一个有江湖经验的门客,我去他那查了些线索。” “那门客说,在被杀害的朝廷官员的房间里,有一个图案,殿下可知那图案曾出现在何处?” “在哪?别卖本王关子,快说!” 沈夜安不耐烦地说。 “殿下可还记得我们曾在刺杀白晓瑾的现场里捡到一个发簪,那发簪上有相同的图案。” “你是怀疑,杀害那些朝廷官员的人,曾经出现在我们刺杀白晓瑾的现场?” 沈夜安缓缓地说。 李言点头。 沈夜安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他开口对李言说。 “你马上派人去修复那簪子,然后找人送还到太子府去,记得叫人观察一下他们的反应。” “殿下你是怀疑,这幕后之人,是太子妃?” 李言早已有猜想,但还是装作惊讶地说。 沈夜安没有直接回答,只开口催促李言赶紧动身,并且着重强调了要观察表情。 目送着李言远去,沈夜安叫来下人清理自己方才踢倒的凳子——凳子摔碎了花瓶,自己则坐回椅子上,静静等待李言的回来。 太子府外。 守门的侍卫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丝毫不敢偷懒,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得他们汗直流。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侍卫交换了一些眼神,决定敌不动我不动,装作没有看见,万一不是停在咱门口呢。 怎料那马车在太子府门口停下,走下来一位年轻人。 侍卫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越走越近,走到二人面前,那人掏出了一个簪子。 诶这个簪子怎这般眼熟? 侍卫瞪大眼睛仔细瞧,旁边的侍卫认出了这簪子,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李言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 “两位兄弟,这个簪子不知你们是否有印象?” 侍卫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犹豫地开口。 “这个,这个簪子应该是我们太子妃娘娘的,我经常看到娘娘佩带这个簪子。” 李言闻言,笑着说。 “那真是太好了,我正愁没找到失主呢,那就拜托两位小兄弟将此簪子送还给太子妃娘娘了。” 那侍卫嘴快,说。 “可是太子妃娘娘……” 另一个连忙打了他一下,抢先说。 “好的,我拿进去给太子妃娘娘瞧瞧。” 说完他快步走进府内,李言看着侍卫的背影,露出一抹不明的笑容,他刚想走,却被侍卫拦住。 李言不解。 “兄弟,为何拦住我啊?” 那侍卫是个实诚的人,他笑呵呵地说。 “你帮我们娘娘将遗失的簪子找回来,她一定会重重有赏的,你就先别走了,等着领赏吧!” 李言推脱不过,只好站在原地等着,但他心知肚明,现在白晓瑾根本不在太子府内,哪会有什么重重的奖赏呢。 不一会儿那侍卫回来了,手上却拿着簪子。 侍卫走到李言面前,将簪子递过去。 “很感谢你,但我们娘娘说了,这簪子不是她的,请你拿回去吧。” 说罢便将那簪子塞进李言的手里,李言感觉到不对,但他选择先回府内,于是他对两位侍卫笑了笑,说。 “哎,竟然还是没能找到这簪子的主人,辛苦两位替我跑一趟了。” 那实诚的侍卫也呵呵一笑,目送着李言的马车缓缓驶去。 他扭头看向四周,发觉美人,才开口问那侍卫。 “你怎么说着簪子不是娘娘的呢?我分明见过许多次她戴这簪子啊。” 那侍卫耸耸肩,无奈地说。 “我也不知道啊,太子殿下叫我将簪子拿回去的。” 他回想起方才的那一幕。 书房内,殿下拿着簪子,细细端详着,自己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因为此时的殿下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笑容里却隐隐透出一点悲伤的意味。 沈景行握着簪子,他认出来了,这是白晓瑾常戴着的簪子,看到这簪子,就仿佛看到了她。 但是…… “你再于我说一下,这簪子是怎么来的?” 他对那侍卫说。 侍卫被点名,抖了一抖,说。 “回殿下,方才门口有个人,拿着这簪子问我们是否对这有印象,我们认出这是娘娘的簪子,他便托我们将簪子送还给娘娘。” 沈景行沉默不语,如果他没看错,这簪子上应当是有被修补过的痕迹,而他又知晓白晓瑾有将药藏于随身物品的习惯。 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原委,但沈景行音乐察觉到这是一个圈套,对方是来试探自己的,又或者说,是来确认这簪子到底是不是白晓瑾的。 沈景行将簪子递给侍卫,那侍卫愣了愣。 “你将这簪子还给那人,跟他说这簪子不是太子妃的。” 尽管侍卫满脑子的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侍卫暗暗叹了口气,这簪子分明是娘娘的簪子,殿下为何说不是呢? 殿下应该是有自己的打算吧,侍卫想着,推着另一个侍卫,监督他站好站直,自己也站回原位,继续值岗。 一多白云缓缓飘来,遮住了那火辣辣的太阳。 第三百四十六章 引蛇出洞 九皇子府。 李言拿着簪子快步走进府内,沈夜安此时正喝着清茶吃着糕点,见李言走来,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来,说。 “怎样,查到了吗?” 李言摇摇头,沈夜安一失望,刚猪准备坐下,却听李言说。 “太子府的侍卫说,这簪子他们很眼熟,是太子妃常佩戴的一款簪子。” “但当属下让他们拿进去给太子妃时,他们却出来说,这不是太子妃的簪子,这很蹊跷。” 沈夜安点点头,李言接着说。 “所以殿下,属下怀疑是这簪子确实是太子妃的,但太子察觉到了端倪,才让人出来说这不是太子妃的簪子。” “那这样子说的话……” 二人对视,眸中的意思明确。 “那幕后之人正是白晓瑾!” 沈夜安愤怒地说。 “又是她,又是她!怎么老是她!她为何一直要与我过不去!” 沈夜安气得伸手挥倒书桌上的所有物品,砚台掉在地上,砸碎了一个角,各种纸张墨水混在一起,一片狼藉。 “白晓瑾!沈景行!” 沈夜安犹在发泄着,他肆意地摔打着书房里的花瓶,李言悄悄地站远了,也不劝阻,就看着。 发泄过后的沈夜安冷静下来了,看着满室的狼藉,疲惫地往后一坐,坐在了凳子上。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毒辣的恨意,恶狠狠的说。 “我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二人与我陪葬!” 李言连忙走出来安慰他说。 “殿下息怒,息怒,既然我们知道是谁咬我们一口,这不久好办了。” 沈夜安闭了闭眼睛,沉下心,说。 “你说的是,沈景行,白晓瑾,我们一个一个收拾。” 说到沈景行,自己倒是想去收拾他,可现在自己完全无法动他一根毫毛啊。 沈夜安有点沮丧,而后他转念一想,现在的沈景行也不值得自己的动他。 且不说他最近天天沉迷美色,就他那身子,再这般下去,自己不动他他都没多少日子可活。 况且上次白疏月的事件过后,他早已与白晓瑾交恶,二人算是彻底决裂。 那沈景行先暂且放一边。 “白晓瑾……” 沈夜安喃喃,她到底跑哪去了?上次好不容易寻到她住的村子,接过却被沈齐远阻拦下,现在人跑得没影了,根本找不到踪迹。 既然找不到白晓瑾本人,那便试着从他身边人入手。 “这京城里,竟无人与太子妃交好,这真是让人唏嘘。” 李言感叹,沈夜安却敏锐地想起两个人物。 “或许并不是没有人呢。” 沈夜安淡淡地说,李言侧目。 “我记得上次父皇举办的晚宴里,三姐和十二可是因为沈景行收侍妾一事跟沈景行闹翻了。” 李言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确有此事,听说三公主殿下和十二殿下因为此事与太子妃闹翻了,二人都为太子妃抱不平。” “这不就有人了么?” 沈夜安勾起嘴角,沈楠歌身为固伦公主,府上的侍卫和外出随行的防备极其森严,从她处下手显然难度十分的高,那便只能从十二皇子那下手了。 李言听了,沉思片刻,开口问。 “那殿下打算怎么办呢?” 沈夜安眸中闪过一丝精光,说。 “你放出消息给十二,就说有人在广陵府那附近有人看到太子的人押送太子妃往广陵府那去了,让十二知道,是太子陷害二哥的。” “然后,我们就等着兔子上门吧。” 李言笑着应是,二人哈哈大笑,笑声传到门外守卫耳朵里,守卫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继续站好。 皇宫里。 十二皇子成功接收了沈夜安传给他的消息,小小年纪的他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消化这么大信息量的事情。 他知道了自己二哥被禁足的真实原因,虽然此事自己略有耳闻,却一直不知道具体原因,每次想问都被人搪塞过去。 他也知道了白晓瑾失踪的消息,而且据消息里描述,白疏月也死掉了,这一切都与沈景行有关。 十二皇子不愿意相信,太子哥哥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情?他要去找太子哥哥问个清楚! 打定主意后,十二皇子悄悄避开守卫的士兵,偷偷溜出宫去,直奔太子府。 殊不知太子府内的沈景行早已收到消息。 “殿下,十二皇子不知从何处听到了些传闻,跑出宫里,现在应该是在来太子府的路上了。” 沈景行皱眉,这很显然是一个陷阱,十二就是那个饵。 “你速去查明,是谁让十二知道这些的。” 沈景行对孤影说,孤影点头,一下子就消失了。 孤影查的很快,又或者说沈夜安根本没有去掩饰,孤影很快便查到了这背后的人是沈夜安。 沈景行眸色渐深,竟然是沈夜安布下这陷阱,是他让宫中的人告诉十二这些事情。 心里有了盘算,但在十二面前,还是不能表现出来。 十二皇子终于来到太子府,他气喘吁吁地,话都说不出来,门口的侍卫看见,想去扶一下,却看到沈景行走出门口,吓得连忙站好。 沈景行将十二领到书房里,让他坐下,给他喝茶。 十二大口大口地喝完了一杯茶,急冲冲地问沈景行。 “太子哥哥,我听到有人说你杀害了疏月姐姐,困住了皇嫂,还把这些栽赃给二哥,这是真的吗?” “这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然而沈景行那冷漠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不仅如此,他还十分冷漠地说出了“真相”。 “没错,是我杀了白疏月,白晓瑾也确实被我囚禁了。” 十二不敢相信,他瞳孔张大,心坠了下去。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 “我还听说,你把皇嫂秘密送往广陵府,以此栽赃给二哥,这是真的吗?” 沈景行一挑眉,没有回应他的问题。 但这副表情在十二眼里却是默认的姿态,十二大失所望,他不敢相信自己敬重的哥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我便去把皇嫂找回来!” 他气得大喊。说罢气冲冲地往外跑,却被沈景行拦住,一掌劈向后颈,可怜十二还没来得及挣扎,一下子就晕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拐卖儿童 沈景行将人递给一旁的孤影,轻声的说。 “派人送他回皇宫,务必要亲眼看到他进宫里。” 孤影点头,抱着十二皇子往外走去。 沈景行留在原地,长叹了一口气。 孤影将十二皇子交给信得过的下属,嘱咐了他们几句,下属们连连点头,都把马车里的十二皇子看成金子一般矜贵。 然而事情发生得太突然,那几个下属完全没有招架之力,只能看着人离他们越来越远。 那是在回宫的路上,颠簸的路把十二皇子震醒了。 十二皇子迷蒙地睁开双眼,依稀能辨别出自己身处一辆马车里,旁边有个人。 记忆开始回笼,他想起来了,自己去找太子哥哥,接过却被他打晕送进这马车里。 不用想也知道,这马车肯定是送自己进宫的。 十二皇子掀开帘子,看了一下,嗯,离皇宫还有一段路程。 十二皇子开始盘算,自己肯定是不能跟着这个马车回去的,还得去找皇嫂啊,怎么能进宫呢? 毕竟自己这次出宫,宫里的人肯定会知道,那下次自己再想出来可就难了。 十二皇子正烦恼着没有机会脱身,忽然他想起来前面是闹市,闹市是这条路的必经之地。 他心生一计。 十二皇子撕扯着自己的衣服,扯着自己的发,将自己弄得乱糟糟的。 随行的侍卫,看了想阻止,却被十二皇子一眼瞪回去,威胁说。 “你要是敢碰我一下,信不信我去父皇那里告状?!” 那侍卫身体僵住,只好呆在原地看着十二皇子。 十二皇子敏锐地听到马车驶入一个喧闹的环境里,他知道这是到闹市了。 趁着那侍卫不注意,十二皇子伺机跳下马车,就地一滚,往前跑去,一边跑一边哭喊。 “救命啊,有人要绑架我!那辆马车里的人要绑架我!” 闹市里的人纷纷侧目而视,在他们的眼里,一个白白净净的小孩子,头发散乱,衣服乱糟糟的,哭喊着。 同情心涌上他们心头,人们自发地拦住马车,顿时闹市里水泄不通,马车寸步难行。 不仅如此,人们围着马车叫嚣着要马车里的人出来,可怜马车上的侍卫,想下车追十二皇子,却发现他们身处闹市,而闹市里不允许疾行。 他们只能看着十二皇子越跑越远,跑的方向是…… “不好,十二皇子殿下跑向广陵府了! 侍卫惊呼,得赶紧回去报告给太子殿下才行。 但现在,侍卫们还是先从这喧闹的闹市离开再说吧。 十二皇子跑啊跑,不知跑了多久,终于跑出了城门。 可是出了城门,又该怎么走呢? 十二皇子放缓脚步,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背后有人在慢慢靠近。 一个麻袋从天而降,将十二皇子套住。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知道我是谁吗!” 十二皇子激烈地挣扎着。 “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啊!” 十二皇子大声呼叫,怕十二皇子的呼叫声引来城门看守的士兵,来人一掌将十二皇子打晕,见十二皇子没动静了,那人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回去九皇子殿下那报告吧。” 来人竟是沈夜安的人,那人自言自语,抬步走向树林里,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好不容易摆脱闹市的百姓,护送十二皇子的那几位侍卫火速回到太子府,走到门口时,把看门的侍卫吓了一跳。 那几位侍卫头发乱糟糟的,衣裳也凌乱不堪,头上还有些菜叶子,很是狼狈。 “你们这是咋回事儿啊?” 侍卫们凑上来关心地问,却被无情地挥开。 “没时间说了,我有急事要跟殿下禀告!” 侍卫见状也不好再围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的背影,摇了摇头。 书房内。 侍卫蹲在沈景行面前,将闹市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沈景行汇报了一遍。 沈景行眉头紧皱,但看着侍卫狼狈的样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让他们下去整理着装了。 侍卫走后,孤影走到沈景行身旁,问。 “殿下,现在要怎么办?” 沈景行不语,低头沉思。 十二皇子必定是被沈夜安带走了,只是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带走十二皇子的是沈夜安,自己也不好直接去禀报父皇。 “没有时间了,带一队人马随我一同去找鸿儿!” 沈景行快步往外走,怎料还未走出门口,胸口便一阵刺痛,随后他一口血喷了出来。 吐出来的依然是黑色的血,血点点斑驳在地面上。 “殿下!” 孤影连忙扶住沈景行,沈景行忍着身体的疼痛,攀住孤影的手,站直身子,摇晃着要往外走。 “殿下,您的蛊毒发作了!” 孤影拦住沈景行。 “您现在不宜出门,应该躺着静养!” 沈景行把孤影往旁边拨开,挣扎着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擦着自己嘴边的血。 “不去的话,我放心不下。” 沈景行执拗地说,孤影拦不住他,只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在沈景行后面,随时注意着他的身体状况。 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孤影扶着沈景行上了马车后,朝车夫耳语了几句,钻进马车内,同沈景行说。 “殿下,去城门还需要一些时间,您不如在马车内休息一下。” 沈景行点点头,无力说话,他倚靠着车壁,眼睛紧闭着,汗珠不断地从他的额角划流过。 马车快速地驶向远方。 同一时间,皇宫御书房内。 陈公公快步走到皇上身边,朝他耳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鸿儿失踪了?” 皇上猛地一拍桌子。 “回皇上,是的。” “陛下莫要担心,许是十二皇子殿下玩心大,跑出去玩而忘记了时间。” 陈公公安慰地说。 “赶紧派人去寻!” “已经派人去寻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陈公公忙说。 皇上疲惫了闭了闭眼睛,坐回椅子上,陈公公走上前帮皇上按摩,一边按一边说。 “陛下不要担心,十二皇子殿下年龄尚小,宫外的新奇事物于他而言确实是很有吸引力。” 第三百四十八章 相互牵制 皇上摇了摇头,长叹。 “朕是怕他被贼人拐了去!” 陈公公又说。 “十二皇子殿下聪明机灵,应该是不会的。” 皇上没有说话,陈公公见此也闭上嘴巴,专心地帮皇上按摩。 第二天朝堂上。 令贵妃的父亲礼部尚书正在给皇上汇报,突然却被一阵急促地脚步声给打断。 众人朝门口望去,只见一个侍卫急匆匆地走上前,行了一礼后,说。 “参见陛下,属下有十二皇子殿下的消息了!” 皇上大喜,顾不得搭理礼部尚书,忙说。 “你快说。” “有消息放出来说十二皇子皇子被绑架了,绑匪那边选成要太子妃亲自去赎人,不然不肯放人!” 皇上瞪大双眸,身体僵硬得如同一块木板,手颤颤的指向那位侍卫。 “你,你说什么?!” 听到这消息后,朝堂众人大惊,俱开始窃窃私语。 礼部尚书站在原地,惊讶程度不异于皇上。 他的额角流下一滴冷汗,直觉告诉他,绑架十二皇子皇子的就是沈夜安! 他吞了吞口水,眼睛悄悄地往皇上那边瞥,却看到…… 皇上捂住胸口,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一旁的陈公公连忙走上前,手抚着皇上后背,帮他顺气。 却没想到,皇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陈公公手忙脚乱,一会儿给皇上擦嘴,一会儿查看皇上的状况。 他大喊。 “快传御医!” 朝堂上一片混乱。 九皇子府。 小鸟们欢快的在树枝上跳着,其中一只小鸟疑惑地看向一处,从它的视角里看到,沈夜安对着李言说了些什么,李言点头转身离开了。 小鸟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也没有在意,继续和伙伴们一起玩耍。 李言快步走在府内,脑海里回想着方才沈夜安吩咐他的事情。 “你去安排南先生离开,注意不要让任何人发现。” 沈夜安晃了晃茶杯,茶水在里面晃了晃,差点洒出来。 李言也觉得是时候将南先生转移了,他点头道是,转身去安排了。 一切都安排妥当,南先生也上了马车,一切都是秘密安排的,可李言没有料到,在半路上,这辆载有南先生的马车被人截下来了。 身着官府的士兵们以马车很可疑将马车的所有人都扣下了,士兵将马车掉了个方向行驶,车夫悄悄看了一下,是去往广陵府的路。 马车上的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官兵很多,他们莽出去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好随着官兵们一起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官兵们将马车上的人都赶进了一个小屋子里。 其中一个官兵骑上马,快马加鞭地赶到了府衙里。 他走进去,朝坐在位置上的徐淮耳语了几句,徐淮点点头,挥退那名官兵。 他展开桌子上的信件,沉默了一会儿,叫来一人。 “传消息去九皇子府,就说他的马车已经被广陵府扣下了,如果想要回这马车里的人,就拿十二皇子皇子来换。” 那人领命而去。 徐淮沉默着,视线看向放在桌面的那封信,思绪渐渐展开。 昨天夜晚,他见到了身残志坚的沈景行,才得知了十二皇子被绑架的消息。 初听到这消息他是很震惊的,看到沈景行身体不适还坚持亲自出来寻十二皇子,心下又是一阵感动。 他连忙派出人手协助沈景行,在广陵府周边寻十二皇子。 然后沈景行就离开了广陵府。 但今早他收到了沈景行的密信,沈景行要他派人去截一辆马车,并以此来威胁沈夜安,让他放了十二皇子。 现在他成功完成了沈景行安排给他的任务,剩下的就看沈夜安那边要如何应付了。 九皇子府。 此时徐淮的人已经将消息传到了沈夜安这处,汇报消息的人一边说,一边看着沈夜安的脸色原来越差,说到后面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 那人瑟瑟发抖,害怕沈夜安拿他来泄愤,一口气将话说完,起身刚想走,却被沈夜安一脚踹到胸口。 “混账!” 沈夜安气急败坏,踹倒那人还不说,还狠狠地踩了几脚。 李言连忙上前阻拦,用眼神示意那人赶紧离开。 可怜那人来传个话都无辜被打,他挣扎着爬起来,逃一样地跑走了。 沈夜安气在上头,他狠狠地踹倒了椅子,还打翻了几个花瓶,书房内一片狼藉。 “可恶!沈景行,又是你!你怎么老是来坏我的好事!” 沈夜安喘着粗气,恶狠狠地说。 枉他先前还觉得沈景行命不久矣,没有动他的意义。 谁知他这般可恶,屡次来坏他好事! 他果然不应该放过沈景行! “不行,沈景行始终是心头大患,一日不解决他,我的大事便一日不能完成!” 沈夜安的眸子里满是狠毒,他狠狠地咬着牙,开始思索要如何弄死沈景行。 李言忙劝阻。 “殿下请三思,太子现在动不得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殿下可千万不要冲动啊!” 沈夜安瞪向李言。 “你叫我怎么能不冲动?他屡屡坏我好事,每次事情有进展了他就出来搅一通!” “殿下冷静,您现在要是对太子下手,那我们以前谋划的就全都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啊!殿下请三思啊!” “沈景行一日不除,我心一日不得安宁,你不必再劝,沈景行和我,只能存在一个!” “纵使是玉石俱焚,纵使我变成了恶鬼,我也要拉沈景行与我作伴!” “你再劝我,便是与我为敌!” 沈夜安威胁李言说,李言知晓,沈夜安已经无人可救了,他现在满心思都是要弄死沈景行,完全将二人之前谋划的大事抛之脑后。 这样的主子,李言不想再侍奉他了。 虽然先前自己觉得沈夜安没什么头脑,很好控制,自己可以通过沈夜安来完成自己的大计。 但怎料沈夜安此人,睚眦必报,过于冲动,自己实在是劝不动他了。 李言仿佛看到了沈夜安的未来,以沈夜安的才智,他是绝对斗不过太子的。 这般向太子宣战,只能是失败告终。 第三百四十九章 只能往下跳 李言萌生了离开沈夜安的念头,既然决定了,也该为自己的后路谋规划了。 一切想法都在转瞬间,李言脸色未变,依旧是那副担忧劝阻的模样。 沈夜安发泄过后,稍稍冷静了一下。 他朝李言说。 “你,帮我去跟沈景行说,我与他,不共戴天!” 李言眸光一闪,机会来了,既然沈夜安朽木不可雕,自己应该另寻他路,那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朝太子那边递个橄榄枝呢。 这个传话便作为见面礼吧,自己趁机留下一下沈夜安的把柄,沈景行察觉到,定知晓该怎么做。 打定主意后,李言做好表面功夫,又安慰了沈夜安一番,转身离开了。 城郊一处院子里。 花清秋得知十二皇子被绑架的消息后,连忙赶去告诉白晓瑾。 三人围坐一起,商量起十二皇子被绑架这件事情。 “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 沈齐远率先说。 “显而易见。” 花清秋跟着说。 白晓瑾沉默,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 花清秋点了点白晓瑾的肩膀,说。 “你不说些什么吗?” “即使这陷阱再明显又能如何,沈夜安拿鸿儿来威胁我,我必须得去。” 白晓瑾眉头微蹙,淡淡地说。 就算知道这是个陷阱又能怎么样,她不能因为和沈景行的仇恨就牺牲鸿儿,更何况鸿儿也是沈齐远的弟弟。 而一旁的沈齐远也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劝白晓瑾什么。 “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鸿儿受伤,沈夜安这人,如果他能顾念点亲情,都不至于对鸿儿下手。” “我只有去了,鸿儿才能毫发无损地回来。” 花清秋啧了一声。 “沈夜安这人,连自己弟弟都下得去手,真不是个人。” 她的眼里满是鄙夷。 一旁沉默许久的沈齐远突然开口对白晓瑾说。 “我也要跟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 白晓瑾头也没抬,果断回绝。 “鸿儿也是我的弟弟,我也很担心,不仅如此,我还很担心你。” “沈夜安既然做出这陷阱,必是想到了对付你的法子,我怕你孤身一人去会有危险。” 沈齐远忙说,眸子里盛满了担忧。 他没办法放弃十二皇子,但也不能让只让白晓瑾为了自己的家人去冒险。 “不错是个好办法。”白晓瑾放下茶杯,直视沈齐远,缓缓开口,下一刻却话锋一转。 “可你伤势未愈,身体不好,去了也没用,我反而还要分心去担心你。你现在这副模样,去了只是个拖油瓶罢了。” 被嫌弃了的沈齐远也不沮丧,他犹想挣扎一下,却在开口的时候被白晓瑾一个苹果堵住了嘴。 “而且谁跟你说的我是一个人去的,她也会跟我一起去的。” 白晓瑾下巴朝花清秋扬了扬,被点名了的花清秋娇笑着伸手轻轻打了一下白晓瑾。 “哎哟讨厌啦。” 白晓瑾白了她一眼,无视她,转头看向沈齐远。 “这样你放心了吧?” “不止我跟她,还有一些属下也会跟着去的,你真以为我会放心让她一个人去?” 花清秋插话。 沈齐远犹豫地看了看二人,他当然知道自己这伤势去了也是没用,只是,他太担心白晓瑾了。 沈夜安整这么一出,白晓瑾去了,无异于狼入虎口。 沈齐远开始气自己的身子,为什么不早点康复,不然就可以和白晓瑾一起去了。 但既然白晓瑾不是一个人去,那他便稍稍放下心了。 他拿下嘴里塞着的苹果,朝二人点点头。 白晓瑾见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拉着花清秋往外走。 “现在就去吗?” 花清秋问。 “当然不是,既然别人请我去做客,我自然也得带些‘礼物’去啊” 白晓瑾回复。 二人捣鼓了一会儿,期间沈齐远一直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给一些建议。 捣鼓好后,便带着人赶向目的地,沈齐远留在院子里,担忧地看着她们的背影。 希望她们可以平安归来。 沈齐远叹了口气。 地点是郊外的一处别院,白晓瑾带着人往这边赶来,另一个方向也有人在往这边赶来。 沈景行带着人在广陵府那搜寻了许久,发现没有踪迹,正要回城时,收到了飞鸽传信。 孤影将鸽子腿上的信解下来,递给沈景行。 沈景行扫了一眼,蓦然瞳孔张大。 “殿下,怎么了?” 孤影注意到沈景行的表情,担忧地问。 “晓瑾打算去救十二皇子了。” 沈景行眉头微蹙,他看向孤影。 “事不宜迟,你马上去查出沈夜安所在之地,越快越好!” 孤影很快查到了沈夜安的地点,沈景行听了过后,下令赶往那处,孤影犹想劝阻,但看了沈景行那苍白又紧张地表情,还是决定闭嘴。 两队人马都在赶往那处别院,白晓瑾他们率先来到。 但那院子有重重士兵把守着,白晓瑾心急,一边打一边用迷药、毒药放到了一片人,带着花清秋他们走进了院子里。 然而院子里空无一人,只躺着几具尸体,再往前便是大门口。 白晓瑾上前查看,花清秋也想上前,却被白晓瑾喝退。 白晓瑾仔细查看了几具尸体,又在门口那看了一下,最后走回花清秋旁。 “怎么样?” 花清秋问。 “你们不能进去,那屋子里有个阵法,里面布满各种毒气,你们进去了必死无疑。” 白晓瑾说。 “难道就只能你一人进去吗?” 花清秋急了,白晓瑾身上还有伤,又要孤身一人赴这鸿门宴,万一里面还有很多陷阱可如何是好? “只要我一人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阵法一看就是针对你们的。”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南疆秘术造出来的阵法,地上躺着的那些人,应该就是制造这阵法的人。” 白晓瑾淡淡地说,她朝花清秋挥了挥手,阻拦她。 “我该去了,哦对了,你不要拿这些尸体泄愤,依我看来,他们应该是被沈夜安威胁弄的这个阵法。” 白晓瑾看得出,这些人脸上的不甘。这种阵法弄成这种程度怕是耗尽了精血而死的吧。 第三百五十章 请命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沈夜安带着几个人来到这处别院,那些人双手被绑,嘴里塞着布团。 走进院子里后,沈夜安命人将他们松绑。 沈夜安在院子里踱步,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他走到那几人面前,对他们说。 “南先生在我手里,你们若是想他活命,就乖乖的听我的命令。” 原来这几人竟是南先生的家人们,他们敢怒不敢言,诺诺地点头。 沈夜安对这几人的表现很满意,他点点头,接着说。 “我要你们在那屋子里弄个充满毒气的阵法。” 那几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比较年长的开口说。 “殿下,这阵法是要耗我们精血才能制成的啊,若是要弄阵法,我们会没命的。” 沈夜安眸色一暗,他一字一顿地说。 “你们没有其他选择。” “想要南先生活命,你们就只能按照我说的做。” 南先生的家人们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毅然踏上了死路。 阵法制成,他们也因为耗尽了精血而死亡。 临终之际,年长那人挣扎着朝沈夜安伸出手,,嘴里喃喃。 “记得……放过他……” 却没来得及等到回答,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而另一头的朝堂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一天前。 因为皇帝的突然吐血晕倒,但因为还没有宣布退朝,各大臣们都不敢离去,都在养心殿外候着。 御医很快来到养心殿给皇帝诊治,给皇帝扎了几针后,皇帝悠悠转醒。 陈公公见皇帝醒了,迎上去,关切地问。 “陛下,您感觉如何?”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说。 “无碍。” 陈公公看了一眼殿外的大臣们,问皇帝。 “陛下,大臣们都在殿外候着呢,可要召集他们进来?” “叫他们进来继续早朝吧。” 陈公公尖声把群臣叫了回来,早朝继续,那传消息的侍卫也跟着进来了,皇帝看见他,朝他挥了挥手,说。 “你方才说鸿儿被绑架了,还要太子妃亲自去赎人?” 那侍卫点头应是。 皇帝皱了眉头,鸿儿被绑架了为什么要太子妃亲自去赎人,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皇帝又问。 “可查到是何人做的?” 那侍卫踌躇了一下,回复说。 “回陛下,属下……也是方才才得知的消息,所以还查不到什么。” 这时,有一人突然从队列里站出来,礼部尚书悄悄望过去,觉得此人很是面熟,他回想了一下,想起来此人正是沈夜安的人。 只见那人朝皇帝行了一礼,然后开口说。 “陛下,臣认为此事有蹊跷。” 皇帝一听,这是个什么说法? “你且详细说来听听。” 那人点了点头,说起了自己的推论。 “各位都知道,十二皇子殿下向来与太子妃娘娘交好,而前阵子太子妃娘娘又与太子殿下闹了不愉快,离开了太子府。” “太子殿下对太子妃娘娘的感情,我们众人都看在眼里的,所以臣认为,是太子殿下将十二皇子殿下绑去。” “然后他放出这消息,目的就是为了将太子妃引过去,逼太子妃回府啊!” 那人说的铿锵有力,激情澎湃,旁人都能看到那唾沫星子在飞舞着,礼部尚书悄悄一抹汗,觉得此人真不愧是沈夜安的余党,还真敢说啊。 因为此人站出来将脏水泼向沈景行,礼部尚书也渐渐肯定了自己的猜想:十二皇子确实是被沈夜安绑去的。 他是真的没想到他这个外孙子此时已经疯狂到了这个地步。 心底没有丝毫轻快,反倒更加沉重了。 他这个外孙子可以说是破釜沉舟了,可能不能玉石俱焚还说不定呢。 皇帝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个什么说法,太子他有多疼爱鸿儿,这朕是看在眼里的,他绝无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人犹想挣扎,急着说。 “可是殿下,前阵子太子殿下可是对二皇子殿下……” 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 “本王对二弟如何?” 沈景行大步走进朝堂里,走到那人身旁,先朝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转头看向那人,眼神锐利,重复了一遍方才的问话。 那人被沈景行的眼神刺到,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皇帝将二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咳了一下,将二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对着沈景行说。 “景儿,你可知道鸿儿被绑的消息?” “回父皇,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儿臣十分担心鸿儿的安危,请父皇准许儿臣去调查此事!” 沈景行朗声说。 皇帝点点头,准许了沈景行的请求。 “朕准了,务必要将此事查清楚了,朕倒是要看看,是谁吃个熊心豹子胆了敢绑架皇子!” “儿臣遵命!” 沈景行大声说,铿锵有力的声音,似是说给某些人听的。 方才污蔑沈景行绑架十二皇子的人早已默默地站回队列里了,听到皇帝这么一说,有些急了,狂流冷汗。 若是沈夜安被查出来了,自己怕也是难逃一死。 那人惴惴不安地想着,礼部尚书默默地注视着他,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方才吐血晕倒已是元气大伤,现下还在早朝都是因为太担心十二皇子而强撑着。 有了沈景行的一个承诺,皇帝稍稍放下了心,顿时乏力的感觉扑面而来。 皇帝无力地摆摆手,陈公公了然,尖声喊着退朝。 群臣鱼贯而出养心殿,沈景行走在最后,慢慢地,一边走一边思考。 在回府的路上,沈景行已经将要做的事情想的很明白了,回到府上,他先是直奔书房,纸笔给徐淮写了一封信。 方才收到消息,沈夜安打算秘密将南先生送出京城,因路线会经过广陵府,沈景行打算叫徐淮将马车截下,将南先生带回京城。 然后让徐淮以此来威胁沈夜安,让他放了十二皇子。 写好书信让人送出去后,沈景行快马加鞭,带兵赶去礼部尚书的府上。 沈景行一直在搜集礼部尚书的各种贪污公款的证据,礼部虽无甚实权,但好说也主管着国家的礼乐、祭祀等政令。 国家的各种大典,都归礼部掌管,因此礼部尚书能通过给大典使用假冒伪劣的东西来贪污各种公款,这也是很大一笔钱。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万毒之王 手上掌握了证据后,沈景行也不打算仍由礼部尚书继续逍遥了,好说礼部尚书也算是沈夜安的外公,既然沈夜安这么没有人性,那也别怪他对礼部尚书下手。 何况他本身就犯罪了呢。 沈景行带兵冲进了礼部尚书府,派人将礼部尚书捉拿起来,惊慌失措的礼部尚书嚷嚷。 “抓我干什么,快放开我!” 沈景行缓缓踱到礼部尚书面前,将手里的证据指给他看。 “你看看这些,你还想抵赖吗?” 礼部尚书看清了沈景行手上的证据,脸色一白,嘴唇颤颤说不出话来。 这时,孤影快步走到沈景行身旁,低声开口。 “殿下广陵府那边好像也有消息了。” 沈景行闻言,紧紧攥着手,夜长梦多的道理他懂,而且广陵府那边的消息也并不真切,可他赌不起,那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哪怕有一丝希望,他都要亲自去看看。 沈景行狠狠咬牙,他实在是放心不下白晓瑾去会沈夜安,虽然白晓瑾武功高强,会毒又会药,但沈夜安也不是什么好应付的角色。可另一边又是鸿儿的消息。 孤影在一旁等待沈景行的指示。 沈景行短暂地思考了一会儿,一咬牙,吩咐道:“先去广陵府那边,时刻注意太子妃的动向,一有消息就加急来报。” 至于礼部尚书那边…… “将礼部尚书捉拿回去,关进牢狱里,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 沈景行自己则是带着孤影和一部分人马匆匆走出礼部尚书府朝广陵府飞驰而去。 回到经郊外的小院里。 话说白晓瑾小心翼翼走过阵法,萦绕在眼前的迷雾逐渐消散,有一个破败的小院子出现在眼前,放眼看去,唯一能躲藏的地方只有一座房子和一口井。 白晓瑾走到井前里面依旧蓄满了水,左右摸索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暗门或机关。 那边只剩下那个屋子了。 目光落在破旧的屋子上。 白晓瑾手中的软剑已经绷直,另一只手也已经摸到了别再腰间的匕首上,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屋子。 屋内空荡荡的,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白晓瑾四下查看了一番,撬开了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板。 瞬间数根利箭直冲她面门而来。 好在白晓瑾早有准备,手中软剑一甩,一个四两拨千斤,将利箭卷出。 按照她的性子必然是以牙还牙直接甩回去的,奈何不知道十二皇子在哪里,她只能将利箭甩飞,牢牢地钉在了房中的柱子上。 下面一片漆黑,她早再进来钱就闻到了浓重的火油味,示意并未打开火匣子,反倒是掏了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扔了进去。 若是让花清秋看见了,定然又要说她败家了。 下面是坡度不打的楼梯,有几节上的木板已经报废,已然是刚刚设置了机关的地方,看了看密室门的构造,白晓瑾找了个木棍将其撑住,这才缓缓踏上楼梯。 夜明珠向下滚落,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是一扇巨大的石门。 这种有机关的石门白晓瑾见多了,不过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就破解了机关。石门缓缓移动,白晓瑾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警惕的盯着四周,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机关。 过了半晌,石门内突然亮起了灯光,沈夜安嘴角带着疯狂的笑容,脚边靠着双目紧闭的十二皇子,就那般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这才缓缓走进师门。 沈夜安见白晓瑾上钩了,勾起一抹狠毒地笑。 “白晓瑾!用十二弟来钓你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白晓瑾眸里闪过一丝不耐,她打断沈夜安,冷声说。 “别废话,你把鸿儿怎么了!” 沈夜安收起笑容,恶狠狠地说。 “你就不要担心老十二了,你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你以为你进来了,还能出去吗?哈哈哈,太天真了!” 沈夜安兀自说着,他越说越气,似是要把所有心里的不满统统宣泄出来。 “白晓瑾,我恨你!你为什么老是来妨碍我,坏我的好事!” “要是没有你,要是没有你,我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不止你,还有沈景行,你们两个都是!” 听到沈景行的名字,白晓瑾的眸色闪了闪。 “把呆下去。” 沈夜安一声令下,他身后的墙壁缓缓转动,李言走出,将十二皇子带走。 “你放开他!” 白晓瑾几根银针甩出,就像上前去抢人,可李言却把十二皇子挡在了身前,一把匕首抵在十二皇子脖颈上,逼得白晓瑾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的看着石壁再度合上。 沈夜安仿佛没有注意到一般,犹在说,他暗暗地笑了起来,笑声渗人。 “不过没有关系,你很快就是个死人了,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在后方的墙壁上摸着,白晓瑾冲上去想阻拦,却慢了一步,沈夜安按下机关,顿时,密室内四周排出一股气体。 沈夜安仰天长笑。 “哈哈哈,白晓瑾!这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就算你号称是什么神医的徒弟也没有,知道这是什么吗!” 白晓瑾没有说话,面色却沉了下来,吸入白雾的一瞬间她便察觉到了。 万毒之王,哪怕以她的体质不至于致命却也没办法完全不受影响,毒素入体,先是口鼻处久违的火辣辣的疼痛。 而前几日的伤口接触到毒气也开始隐隐作痛。 疼痛刺激着白晓瑾的神经,让她难得暴躁了起来。 “白晓瑾,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享受我为你准备的毒气吧!” 说完,沈夜安快速地冲向门口,却被白晓瑾一个闪身摁住脖子,白晓瑾反手关上密室的门,以此威胁他。 “还想跑?没门!” “我跟你讲,想出去可以,带着我一起,不然你也留下来跟我一起好好享受这毒气吧!” 说着,手加大力度,沈夜安脖子被摁着,看不到白晓瑾的面孔,只能狠狠地瞪着地面。 而白晓瑾虽然这么说着,但却随即屏气凝神,她很清楚,就算沈夜安再蠢,也不可能没有吃解药。 现在她已经占了下风。 第三百五十二章 回家 可恶,失算了!这个女人还是这么狡猾! 沈夜安不死心,他花了这么大力气布置的陷阱,怎么可以轻易地让白晓瑾逃脱。 于是他一个转身,睁开白晓瑾的禁锢,一掌打向白晓瑾。 二人在密室之中缠斗起来。凭借着主场优势和解药优势,沈夜安的进攻游刃有余。 而他也不愧是几个皇子里面最有武学天赋的那一个,毒气越来越多已经形成了浓雾一般,在毒雾中,他抄起墙上的大刀招招紧逼。 沈夜安的力气出奇的大,白晓瑾第一次和他正面交手,险些没有撑住。 她一向以灵活和速度著称,只是此时的密室里完全没办法发挥,只能不断地躲闪,实在躲避不了才与 沈夜安硬碰硬几分。 不过几下,虎口便已经酥麻,有丝丝血迹。 而之前在小山村时的那一战受的伤也有些开裂的迹象,毒气趁机腐蚀这这些伤口,疼痛不断席卷着白晓瑾。 头脑也因为毒雾开始晕晕沉沉的。二人你来我往了许久,白晓瑾虽然硬撑着在沈夜安身上留下了不少伤,但大多不致命。 最终沈夜安一个虚晃,抬手一掌打晕了白晓瑾。 见白晓瑾倒在地上不动弹了,沈夜安走到她身边踹了两脚,确认白晓瑾已经昏迷了,他嘴角勾出一抹笑,阴恻恻地说。 “白晓瑾啊白晓瑾,你最终还是落在了我的手里!” 沈夜安犹想再羞辱一下白晓瑾,但奈何白晓瑾昏迷不醒,对着一个不能给自己反应的人,语言羞辱也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密室内的毒气渐浓,理智告诉沈夜安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沈夜安余留白晓瑾在密室里,自己快步走出密室,转身关上了密室的门口。 正如白晓瑾所料,他早就在这周围倒满了火油,走出屋子,关上破旧的房门,一个火匣子落下。 火苗甚至未曾接触地面,大火便燃起。 做好一切后,沈夜安带着胜利的喜悦源源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沾沾自喜。 白晓瑾,这下子没人能救得了你了! 转身想离开这个着火的房间,却感觉脖子上一凉,沈夜安浑身僵硬,低头一看,一把剑横在自己脖子上,随后一道冷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沈夜安,你还想跑到哪儿去!” 沈夜安扬起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表情,没想到,沈景行也来了。 他冷眼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沈景行,尽管被人用剑横在脖子上,沈夜安身体不敢乱动,但嘴巴可是没有闲着。 “沈景行,你到底是来救十二弟的,还是来救白晓瑾的呢?” 沈夜安嘲讽地说。 沈景行不搭理他,让孤影控制住沈夜安后,将身上的袍子随便在井水中浸湿了一二,便孤身一人冲进火海里。 风助火势,再加上沈夜安在屋里屋外都准备了不少火油,此时火势已经很大了,火苗攀爬上房梁,整个房间岌岌可危。 但沈景行顾不得那么多了,沈夜安在此处放火也侧面说明了白晓瑾就在这房间里。 他冲进着火的房间里,着急得四处张望,看不到白晓瑾的身影,他开始担心白晓瑾是否陷入昏迷了,不然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沈景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查看这房间,很快他发现了密室的门,石头的地板已经滚烫,沈景行顾不得这般那么多,硬生生的破开了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阵阵毒气,沈景行察觉到那是不对,连忙闭气,但也不小心吸进去了些。 毒气发作的很快,沈景行觉得自己头晕眼花,身体也有些无力,他强忍着这些不适,在密室里找到了昏倒的白晓瑾。 沈景行冲向白晓瑾,手颤抖着,去探白晓瑾的鼻息,幸好,呼吸还算均匀,看样子应该只是昏迷, 沈景行松了一口气,他紧紧地将白晓瑾抱在怀里,头埋在她的脖子里,身体颤抖着。 火势旺盛,封闭的密室仿佛一个蒸笼,热的人头昏眼花,白晓瑾也因为这灼热的温度而从昏迷中短暂地恢复了一点点意识。 迷迷糊糊中,意识还未完全恢复,白晓瑾感觉眼前突然出现了一道光,一个自己很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跑来,然后他将自己紧紧地抱住了。 “晓瑾,没事,我们回家。” 白晓瑾仿佛听见什么声音在耳边响起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下一秒又陷入了昏迷。 密室的毒气很浓郁,沈景行将身上裹着的裹在白晓瑾身上,然后抱起她就要走出密室。 然刚走到门口时,头顶掉落了一样着火的物品,沈景行躲避不及,同时也因为自己身体无力,只好抬起手臂挡住。 那物品被火灼烧着,滚烫滚烫的,重重地砸在沈景行的小臂上,沈景行闷哼一声,挥掉那物品,抱着白晓瑾走出了这房间。 候在房间外的孤影见沈景行出来了,忙说。 “殿下,您还好吗!” 沈景行点点头,抱着白晓瑾脚步不停,径直走了出去,孤影挟持着沈夜安跟在后面。 院子外的花清秋早在看到沈景行来到时就带着人躲了起来,那时花清秋看到了房子里冒起了浓烟,因为担心白晓瑾想进去一看究竟,但又因为那南疆秘术自己进不去而着急。 就在她一筹莫展之际,沈景行来了,她带着人藏匿在暗处,观察着沈景行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花清秋看到沈景行走了出来,还抱着……白晓瑾? 花清秋心下一惊,白晓瑾这莫不是受伤了? 然她知道,自己此时不便现身,花清秋蹙眉,暗暗给手下比手势,让他们先离开,自己则留在原地继续看着。 而沈景行这边,尽管沈景行自己此时是头昏眼花手脚无力,但还是坚持抱着白晓瑾,跟在后面的沈夜安见此,阴阳怪气地说。 “我还以为太子殿下真的和太子妃闹不和了呢。” 沈景行没有搭理他,目前当务之急是回府给白晓瑾治疗,他扭头对孤影说。 “将九皇子带回九皇子府上,其他的等我来了再说。” 沈夜安诧异地叫着。 “沈景行,你怎么不杀了我!你还在耍什么花招!” 沈景行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抄家 沈夜安从这眼神里品出了不耐和鄙视,他不忿,如果自己手脚再快一点,自己就不会被沈景行捉住了! 他狠狠地瞪向沈景行,但沈景行却没有给他半点眼神。 沈景行问孤影。 “鸿儿找到了吗?” “回殿下,十二皇子殿下已经找到了,但十二皇子殿下此时仍在昏迷,还未清醒,属下已经将十二皇子殿下安置在马车里了。” 沈景行点头,抱着白晓瑾走进马车里。 马车缓缓开动,离开了院子,赶往京城。 花清秋见人都走了,连忙跟上。 马车停在了太子府,沈景行抱着白晓瑾走下马车,急匆匆地走进府里,门口的侍卫看见沈景行,本来想打招呼,然后视线往下移,看到了怀里的白晓瑾,俱瞪大眼睛。 “皇兄,皇嫂,鸿儿!” 一直等在前厅坐立不安的沈楠歌听到动静也急忙冲了出来,便看见了昏迷中的鸿儿,和还受了伤的白晓瑾。 沈楠歌是得到绑匪要用白晓瑾去换十二皇子的消息时匆匆赶到太子府的,沈景行没空安抚她,只是留下了句应当和沈夜安有关便匆匆离开。 一走便是两天,这可让沈楠歌提心吊胆的,也不敢回自己的公主府,生怕错过了什么消息。 “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啊,沈夜安那个混蛋不会真的对鸿儿和皇嫂......” “无碍,鸿儿只是被迷晕了,你皇嫂受了伤,又在大火中被闷着了,没什么大碍。” 沈景行抱着白晓瑾没撒手,径直朝里走去。 “皇兄......” “时间不早了,快带鸿儿回宫里吧,父皇怕是要等急了。” 沈景行打断了欲言又止的沈楠歌,现在他着实没空也没时间给她解释更多了。 “对了,别告诉任何人你皇嫂回来了。” “好,我明白。你......照顾好皇嫂,还有自己。” 沈楠歌愣了一下,想起不久前兄妹二人的谈话也不再多问,点了点头,一旁的侍卫抱起十二皇子,离开了太子府。 这里的人都是二人的亲信,也并不担心会说出去的问题。 白晓瑾离开后,青橘便一直被软禁在栖月阁之中,沈景行走进栖月阁时,她正在白晓瑾的房内打扫卫生。 听到脚步声,青橘惊讶地看向来人。 “殿下?娘娘!” 沈景行将白晓瑾轻柔地放在床上,对青橘说。 “太子妃就交给你照顾,我还有些事,先离开一会儿。” 青橘愣愣的点头,还未从白晓瑾回到栖月阁这事里回过神来,沈景行转身而去,孤影无奈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拍醒。 “哦,是,是!” 青橘忙说。 走出栖月阁,沈景行原本挺值得腰杆瞬间塌了下去,扶着墙壁不断地咳喘着,袖口上尽是乌黑的鲜血。 “去把莫大夫制的解毒丸拿来。” 沈景行扶着墙咳的几乎直不起腰来,只能勉强挤出来一句。 “是。” 孤影迟疑了一下,还是迅速进了院子找到了被封尘已久的药瓶。 莫大夫的医术放眼整个千秋国都是数一数二的,只是不远被庙堂高楼束缚,隐于市井之间,早年因为受了沈景行的恩惠才会来到京城为他看病。 这解毒丸就是莫大夫研究出来的。 按照他的话来讲,虽然他的医术达不到神医的水平,但这解毒丸却对所有的毒药都有用,只是分程度罢了。 当时因为这解毒丸和白晓瑾调配的药方有相互克制的作用,所以才被封存了起来。 此番在密室中,虽然高温让大部分的毒气消散,但沈景行依旧吸入了些许,内力早就是翻江倒海的难受,直到将白晓瑾安顿好才发作。 沈景行接过瓶子,来不及看,便索性仰头倒了几颗,硬生生的咽了下去,半晌药力发作,沈景行才缓缓站直了身子,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殿下先去换身衣裳吧。” 天气已经开始转凉,沈景行这出了一身的汗,以他现在的身体,被风一吹,指不定又要病上几日。 “嗯,你差人去把莫大夫找来,给晓瑾检查一下,别把人弄醒了。” 沈景行点了点头走进自己的院子。 白晓瑾的昏迷对他而言或许是好事,他心底对此时面对白晓瑾生出了一丝畏惧。 害怕看到她看自己的目光。 其中的冷漠和恨意,如同千万利箭一般,将他死死地钉在了那里。 要说莫大夫再度被人打扰了小憩来到太子府的时候简直恨不得弄点药把沈景行弄死。 “还别把人弄醒了,说的轻巧,虽然昏迷了,但习武之人的感官多敏感你不知道啊。” 很遗憾莫大夫没能见到沈景行,只能在青橘的陪伴下一边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一边在白晓瑾的几个穴位上扎了几针。 药物对白晓瑾无效,他只能才去简单粗暴的物理手段,封闭了白晓瑾的感官,让她能好生睡上一觉。 “行了,没什么大事,受了些伤,等她醒来后自然有比老夫好的药用,平日里多用些清淡的、补气血的餐食便可。这份药你一会给她喂进去。” 莫大夫检查了一遍对青橘交代着,末了又絮絮叨叨的开口。 “哎,也不知道你们家殿下在搞什么鬼,这一个接一个的,这丫头也是老遭罪了,这之前的伤都还没好呢,现在又这么多灾多难的你们家殿下到底会不会心疼人啊。” 青橘一时无言,甚至还想赞同两句,但良好的修养还是让她止住了,只能在一旁赔笑,将莫大夫送了出去。 而沈景行那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并未多留,马不停蹄的出府,因为皇帝让他全权负责此事,是以他也顾不得避嫌了,直接让叶萧带了兵马围住了九皇子府。 “给本王搜,从里到外,一个都不能放过!” 沈景行一声令下,叶萧点了点头一挥手,士兵们涌入九皇子府,府上的下人都吓蒙了,或是愣在原地抱头,或是四处逃散。 “沈景行!你要干什么!这里是九皇子府!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这么无法无天!” 九皇子府的管家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一开口就被孤影带人绑了扔在了一旁。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试探 闻言高远愣了一下,并未反应过来,沈景行也不多说。 “劳烦高统领看好这里,本王现将人带回刑部审查了。” 皇宫里,听着徐淮汇报的皇帝已经没有了大发雷霆的力气。倒是一旁的陈公公胆战心惊的,已经做好了随时喊太医的准备。 “让高远看好九皇子府,传话给太子,所有与九皇子有密切瓜葛的官员全部秘查。现将此人压入天牢听候发落,徐淮此番事关重大,你先留在京城,听候差遣。” “老奴这就去办。” “微臣领命。” 陈公公和徐淮赶忙离开。 他们都知道,皇帝这是对沈夜安彻底失望了,打算将他连根拔起。 太子府。 许久未露面的柳若初自白晓瑾被带走后便一直在太子府内以女主人自称,日子过的顺风顺水的。 然在一个下午,她正靠着贵妃椅小憩,迷迷糊糊间听到门口的侍女们在聊天,言语间似乎还有“娘娘”的词语。 柳若初一下子清醒了,她竖起耳朵,悄悄听着外面的对话。 “你说娘娘回府了,是怎么回事?她不是一直在府上吗?” “哎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娘娘出府都好久了!” “对不起对不起,好姐姐,你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 柳若初蹙眉,聚精会神地继续听。 “昨日我去取东西,路过栖月阁时,隐隐约约看见了殿下抱了个人进去,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娘娘!” “真的吗!殿下抱着娘娘。” “真好,看来娘娘和殿下的感情并没有被别人破坏呢。” 声音默了默,似是忌惮屋内的柳若初,而后另一道声音响起。 “快别说了,小心里面那位听到了,责罚我俩!她现在可是很得殿下的欢喜呢!” 另一人不忿地说。 “可是殿下和娘娘的感情也很好啊!” 柳若初咳了咳,外面的声音骤停,两位侍女吓出一身冷汗,互相对视了一眼,眼里的惊惧显而易见。 等了半晌,没有等到屋内的动静,两位侍女稍稍沉下了心,互相又对视了一眼,各自站好,不再开口了。 柳若初默默地梳理着方才接收到的信息,总结来说就是,白晓瑾回太子府了。 尽管自己很确定沈景行和白晓瑾已经彻底闹翻了,但白晓瑾在沈景行心里究竟还有多少份额,自己是完全不清楚的,白晓瑾的存在,于自己而言就是一种威胁。 自己一定要将白晓瑾彻底铲除! 但在此之前,柳若初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柳若初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开口唤来一位侍女。 “替我磨墨。” 那侍女一边磨墨,一边留心观察着柳若初的脸,而直到柳若初写完一张纸条了,都没有拿她出气,侍女便放下心了。 将信放在一旁晾干,柳若初转动着手腕,站起身,那侍女准备退到一旁,却被突然被揪住衣袖。 侍女惊恐地抬头望向柳若初,一阵剧痛从脸上传来,柳若初扇了那侍女一巴掌! 侍女被打倒在地上,半边脸红肿起来,指印清晰地印在白嫩的脸上。 柳若初阴狠地说。 “你应该知道我为何打你,我告诉你,下次若再让我听到,可就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了!” 那侍女颤颤地捂着自己的脸,身体浑身发抖,听到柳若初这般说,她连连点头。 “滚下去!” 柳若初冷冷地说,那侍女慌忙爬起,颤颤的走了出去,门口听到声响的另一位侍女连忙扶住她,担忧地看着她,那位被打的侍女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屋内传来椅子重重倒下的声音,侍女们对视了一眼,握紧了手,没有选择进去查看。 发泄完的柳若初回到桌子旁,发现纸条上的墨水已经干了,她拿起墨水,走到床边,吹了几声口哨。 没过一会儿,一只洁白的信鸽飞到她手上,柳若初将纸条绑在信鸽的脚上,伸手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手扬起,信鸽扑扑翅膀飞了出去。 柳若初看着信鸽的背影,耳边似乎响起了皇后的嘱咐:若是有白晓瑾的任何消息,记得派人将消息传回宫里。 虽然自己现在无法光明正大地进出皇宫,但也不妨碍自己跟皇后联系。 柳若初嘴角勾起,眸色暗沉。 白晓瑾,我要让你后悔回到太子府! 没有再注意信鸽,柳若初抬腿走出了房间,门外可是还有一个人自己没收拾呢,毕竟方才在聊天的可是有两人。 而那只尽心尽职的信鸽,却被半路截住了,它甚至没有飞出太子府。 沈景行派去在暗处看守柳若初的人看见了信鸽,将信鸽拦下后,取出了里面的纸条,将信鸽放走后,那人转身离开了。 柳若初始终对白晓瑾的回来耿耿于怀,她想不明白沈景行为何要将白晓瑾接回府里,她更不明白白晓瑾为何会同沈景行一起回来。 白晓瑾始终是自己的一个心结,她的存在时刻在警示着柳若初,自己还没有得到沈景行的心。 怀揣着心里的担心,当天晚上,柳若初邀请沈景行与她共进晚餐,沈景行没有拒绝,意料之中,柳若初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她告诉自己,这不算什么。 在晚膳上,柳若初状似无意地提起了搬进栖月阁的想法,她时刻留意着沈景行的表情,果然,沈景行拒绝了他。 “檀儿,栖月阁是太子妃的院子,檀儿现在搬进去恐怕不太方便。” 柳若初撅起嘴,不乐意了。 “怎么不方便了,太子妃不是不在府上嘛。” “檀儿有所不知,太子妃回来了。” 柳若初敏锐地察觉到沈景行在说“回来”二字时表情的柔和,但只短短一瞬,若不是柳若初时刻注意着沈景行的表情,她也未必能看出来。 柳若初心下有些不安,但也没有再继续这话题,她端起酒杯,朝沈景行抛了个媚眼,娇声说。 “檀儿敬殿下一杯。” 随后将酒一饮而尽,沈景行无动于衷,趁着柳若初不注意,将杯子里的酒倒在地板上,柳若初未发觉。 第三百五十六章 勾引 用过膳后,柳若初撒娇着要沈景行陪她在府上逛逛,沈景行不好拒绝,是能被她挽着手臂,二人走在太子府里。 柳若初有意将路线引向栖月阁,她一边娇笑着与沈景行说话,一边不动声色的引导着路线,沈景行怎会察觉不出来,但他只能由着柳若初。 经过栖月阁时,柳若初敏感地感觉到沈景行身体的变化,被自己挽着的沈景行尽管想掩饰,但身体始终是有点僵硬的。 但经过栖月阁门口时,沈景行整个都放松下来了。 柳若初心下一沉,她心里有了猜测,但她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二人各有心事地走完了路程,最后沈景行以自己有公事要忙为由,成功将柳若初忽悠走了。 一夜过去,第二天,柳若初锲而不舍地去找沈景行的院子里找他,却扑了个空,她不放弃,隔天又去找他,还是没有。 柳若初气极了,沈景行到底去哪里了!她问身边的侍女,侍女也不知道。 柳若初闷闷不乐地独自一人在府上转着,路过栖月阁时,停下了脚步。 栖月阁门口有守卫看守着,柳若初想进去,却被拦住,她不甘心,要硬闯,却被侍卫用一句“殿下吩咐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挡了回去。 柳若初咬牙,她十分好奇白晓瑾此时的状态,但自己又进不去,柳若初没法子,只能先离开此处,刚转身离开没走多远,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景行! 柳若初欣喜若狂,终于被她逮到了!她想往沈景行的方向冲过去,却发现沈景行脚步一拐,停在了栖月阁门口。 柳若初赶紧躲到一旁,暗自观察着沈景行,只见他先是对着守卫的士兵说了几句话,然后在门口站了站,似乎在纠结着,但最后他还是走了进去。 沈景行怎会进栖月阁里?他进去做什么? 这是柳若初此时的感想,方才她其实很明显地看到了,沈景行看着栖月阁时,浑身散发着的柔和的气息,以及他眼睛里的感情。 结合先前沈景行的言行举止,柳若初觉得,沈景行心里还有白晓瑾,他依然对她旧情难忘。 柳若初被这个认知吓了一跳,若沈景行对白晓瑾还有情,那自己该怎么办?只要白晓瑾不拒绝沈景行,那自己在太子府里将永远只能是个侍妾。 自己好不容易才得到了沈景行的宠爱,柳若初怎么可能容许有人破坏自己的美梦,她的眼珠子转了转,一个计划油然而生。 当天晚上,柳若初照常邀请沈景行用膳,二人用过晚膳后,柳若初借口不适,要沈景行留下来陪陪她,沈景行按照人设演戏,自然不会拒绝这么个请求。 柳若初躺在床上,沈景行坐在床边,二人一时无话。 沈景行强忍心里的不耐,表面功夫做全,他安抚柳若初说。 “檀儿乖,躺下好好休息一下,没事的。” 柳若初娇羞地点点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忽然柳若初坐起身子,对沈景行说。 “殿下,您在此处等檀儿一下,檀儿有惊喜要给你。” 说罢,起身下床,沈景行点点头,看着她,没有说话。 柳若初走到屏风后,将自己准备好的衣服穿上,这衣服,搭配上柳若初玲珑有致的身体,看得人直流鼻血。 柳若初得意洋洋地想,这身装扮可是自己进府前准备好的,为的就是今天! 她袅袅地走出屏风,娇声喊着。 “殿下,您回头看看檀儿呀。” 沈景行毫无准备地回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副柳若初那玲珑有致的胴体,几处布料盖着不能露出来的部位,最外层是一层薄纱,朦朦胧胧的,更显诱惑。 沈景行连忙将视线转到一旁,柳若初看到她的反应,娇笑一声,以为自己的诱惑成功了,她假意摔倒,实则往前一扑,整个人跌入沈景行怀里。 这一下,薄纱垂下,视线变得清晰,沈景行心里闪过一丝嫌弃,手上却不停,将柳若初往床上一扔。 柳若初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望着沈景行。 沈景行丢下一句话,便匆匆走了出去。 “檀儿,你乏了,本王明日再来看你,你且好好休息吧。” 柳若初恨恨的捶着床,自己精心准备的这一套竟然不管用! 但没关系,自己还有后招,她露出一个笑容。 早就设想过今天的情况,柳若初特地准备了前朝秘药,此秘药名为天仙情,该药无色无味,药性之烈连神仙都会都情,故取名为天仙情。 柳若初不信沈景行中了此药还能保持理智,自己只需要在他中了药后,送上门,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会不同了。 只是此后的日子柳若初一直等待着时机,可是时机没有出现,沈景行也不见了踪影,一连好几天都是如此。 不是沈景行昼伏夜出,就是他平日在,但柳若初找不到时机下药。 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柳若初心里急的啊,药在手上,但一直没能发挥出用处,柳若初心里不高兴,也不让身边人好过,那段时间里柳若初院子里的人是叫苦不迭。 而另一头的沈景行回到书房后便得到了白晓瑾醒来的消息。 白晓瑾躺着,迷迷糊糊间闻到了很熟悉的香气,她的睫毛动了动,身边的人惊喜地叫着。 “娘娘,您醒了!” 声音很耳熟,白晓瑾睁开眼睛,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帘。 这里是…… 随着白晓瑾视线的转动,青橘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原来自己回到了栖月阁啊。 青橘欣喜地神色掩不住她眼底的疲惫,她的眸子里盛满了开心,白晓瑾挣扎地坐起来,青橘连忙伸手扶住她。 “青橘,我睡了多久?” 白晓瑾一开口,就觉得嗓子辣辣的疼,青橘贴心地送上一杯水,嘴巴回答说。 “娘娘,您已经睡了整整一天了。” 一天啊,白晓瑾怔怔的想,自己的记忆从火海里就断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谁将自己带回来的,一概不知。 不过这不是显而易见吗,还有谁能将自己带回栖月阁呢。 既然如此,火海里将自己救出去的应该也是他,沈景行,自己当时迷迷糊糊地,意识不清醒,不敢肯定。 第三百五十七章 用沈齐远威 意识涣散着,青橘的声音将白晓瑾唤回现实。 “娘娘,您一天没吃东西了,厨房里温着粥,您要不要吃点?” 白晓瑾点点头,一天没进食,自己确实有点使不上劲。 青橘的行动很迅速,不过一会儿便盛了碗粥来,白粥绵软,米粒被煮得很烂,闻起来像极了。 青橘用汤匙舀了一勺粥,递到白晓瑾嘴边。 白晓瑾被她的举动逗笑了,但还是张嘴吞了那勺粥,见青橘打算继续喂自己喝粥,她忙说。 “青橘,我没有这么虚弱,我可以自己吃。” 青橘只好将碗递给白晓瑾,自己在一旁候着,眼里还有些遗憾。 白晓瑾摇摇头,低头慢慢喝粥,一边喝一边问青橘。 “我是怎么回来的?” “娘娘您是被殿下抱回来的,当时奴婢都惊住了。” 白晓瑾轻轻地笑了笑,眼睛扫了一下四周,屋内除了她和青橘,再无第三人。 “你一直在栖月阁吗?” 青橘怔住,点头说。 “是的娘娘,奴婢一直觉得您会回来,而且……奴婢是娘娘的人呀。” 白晓瑾伸手轻轻摸了摸青橘的脸蛋子,有一个想法从她醒来便一直萦绕着她,现在她终于决定讲出来。 “青橘,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我知道你是青字辈的,也是沈景行的人,所以我不强迫你,只是问一下。” 白晓瑾温柔地看着青橘,青橘愣住,听完白晓瑾的话后,迟迟没有动静。 白晓瑾以为她不愿,悄悄叹了口气,说。 “若是你不愿,我也尊重你的意愿。” “不,娘娘,奴婢愿意和你走,奴婢很早就与娘娘说过了,从殿下将奴婢派到娘娘身边起,奴婢就是娘娘的人了,娘娘在哪,奴婢就去哪。” 青橘回过神来,忙说。 白晓瑾点点头,欣慰地说。 “你愿意和我走真是太好了。” 顺手将喝完粥的碗递给青橘,白晓瑾掀开被子,下了床,青橘顾不得碗,连忙伸手想扶着白晓瑾。 白晓瑾朝她摆摆手。 “没事青橘,我没有这么虚弱。” 为了让青橘相信自己,白晓瑾起身走了几圈,步伐坚定,气色看起来也还好,青橘才放下心来。 白晓瑾朝青橘眨眨眼,自己走出屋外,青橘连忙跟在身后,走在白晓瑾旁边,低声问。 “娘娘,您这是要去哪?” “不去哪,逛逛而已。” 白晓瑾在栖月阁里走着,目的是查看自己院子里埋伏了多少人,依沈景行的性子,不在自己院子里埋伏人是不可能的事情。 白晓瑾围着栖月阁走了一圈,心里大概有了些数,她没想到栖月阁附近埋伏的人这么多,应当是沈景行担心自己再离开栖月阁。 可是这些人对于白晓瑾来说不算什么,但若是要带着青橘一块,白晓瑾不保证能全身而退。 可恶,沈景行怕是早就料到了自己会带着青橘离开,故意如此! 白晓瑾的脸色微沉,一旁的青橘早在白晓瑾绕着栖月阁走时就知道她的想法了,她纠结了一下,轻轻开口说。 “娘娘,您回来后,殿下就在栖月阁里放了不少人。” “栖月阁里有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殿下培养的暗卫,栖月阁外边也安置了许多暗卫,其中有好几个跟孤影的功夫不相上下。” 白晓瑾叹气,看来沈景行早就做好了准备,他是铁了心的不让自己走。 沈景行! 白晓瑾恨恨地咬着牙,青橘见白晓瑾脸色不好,知道她是在心里埋怨沈景行,想到了白晓瑾被送回来,沈景行担心的模样。 她从未见过沈景行露出那样担心的表情,仿佛自己怀里是全世界一般重要的人,青橘突然觉得,或许沈景行心里还对白晓瑾有感情的。 她看了看白晓瑾的脸色,嘴巴微张,欲言又止。 虽然沈景行对白晓瑾有感觉,但白晓瑾对沈景行就不一定有感觉了,自己还是不要告诉白晓瑾此事了。 青橘咽下自己要说的话,在心里叹了口气。 既然没法子跑出去,二人只能暂时将逃跑计划搁置,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月亮高高挂在天上,该用晚膳了。 白晓瑾和青橘回到屋内,青橘招呼人传膳,用完膳后,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了栖月阁。 “你怎么来了?” 白晓瑾对来人没有好脸色,头转向一边,青橘在一旁看看白晓瑾,看看来人,不敢说话。 沈景行贪婪地看着白晓瑾,那生动的表情,眸里是隐忍的爱意,但开口却是冷冷的警告。 “本王听人汇报说,你今天在栖月阁里走了一圈?” 白晓瑾这才知道沈景行对自己的监视已经到了分秒都汇报的程度,怪不得栖月阁里有这么多人,于是她也冷冷的回复。 “怎么,我在栖月阁里走一圈,碍着你了?” 那冷漠的语调让沈景行心下一刺,但还是强装着说。 “本王警告你,不要妄想着逃出去,你是不可能从栖月阁里离开的!” 白晓瑾的气上来了,她斜睨沈景行一眼,讽刺地说。 “若是我就要离开,你能待我如何?你不要以为派这么些人就能拦住我吧。” “你在意的人这么多,本王随便拿一个都能威胁得了你,拿谁呢?” 沈景行语气幽幽地,顿了顿,似乎在思考。 “啊,就拿本王那个好弟弟如何?说起来,他前些天还因为你跟本王起了冲突来着。” “你说,你要是逃跑了,本王会拿他怎么办,要知道,他的伤可还没好,而且,他现在在本王手里。” 白晓瑾瞪大双眼,她竟是没想到沈景行会拿沈齐远来威胁她。 “你疯了不成?他可是你弟弟!” 白晓瑾怒视沈景行,沈景行却微微一笑,嘴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话却让白晓瑾心寒。 “这不就要取决于你了?爱妃。” 不敢冒险,白晓瑾只好答应沈景行自己不会逃出去,她怒极,心里替沈齐远不值。 沈齐远那么相信沈景行,可沈景行是怎么做的呢? 他拿自己的好弟弟的安危来威胁自己,在他眼里,兄弟的性命算什么? 他真的是沈齐远口中说的大哥吗? 第三百五十八章 倾颓 白晓瑾心冷,她不想看到沈景行,没有看沈景行一眼,转身就走,青橘纠结了一下,头甩的跟拨浪鼓似的,最后还是跟在了白晓瑾身后。 人都走了,自己也不必再演了,沈景行落寞地看着白晓瑾的背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眨不眨的。 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沈景行才转身离开。 咽下一肚子气,白晓瑾最终还是没有选择逃出栖月阁,不单单是因为带着青橘不好走,更因为沈景行拿沈齐远的安危来威胁她。 在栖月阁里度过了漫长又无趣的几天后,青橘带来了一个消息。 “娘娘,有二皇子殿下的消息了!” 彼时白晓瑾正无聊地躺在靠椅上,听到这消息,猛地坐起来。 “是什么消息?” “二皇子殿下被陛下派去镇守边关了,再具体的消息,奴婢就不清楚了。” 青橘回答说。 白晓瑾长长地松了口气,虽然她听话地没有逃出栖月阁,但心里还是隐隐地担心着沈齐远的安危,这消息可以说是让白晓瑾放下心口的一块大石了。 去镇守边关也好,这么远,沈景行的手总不可能伸到边关去吧。 这消息也侧面告诉白晓瑾,沈齐远此时已不是沈景行手里可以拿来威胁白晓瑾的筹码了。 白晓瑾对着青橘笑了笑,青橘愣住,这样的笑容不常出现在白晓瑾面上了,许久后也回以一笑。 两天前。 车轱辘转悠着,一辆马车停在大理寺前,沈景行走下马车,大步地走进大理寺里,孤影跟在身旁。 沈景行此次来,是为了前些天收押在天牢中的礼部尚书,也是为了完成上次未完成的事情。 兜兜转转,最后二人停在一间牢房前,牢房里躺着衣衫褴褛的礼部尚书。 虽然沈景行没来管他,但已经有了皇帝的旨意,他身为沈夜安的外公,加上那么多的罪证,自然有刑部的人配合沈景行用刑。 孤影朝看守点了点头,看守进去将礼部尚书带去一间小房间里,沈景行正端坐在其中·。 沈景行开门见山,点了点面前放着的那一叠礼部尚书贪污的证据,冷声说。 “这些,你可认罪?” 礼部尚书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像是个没有感情的傀儡。 沈景行朝孤影看了一眼,孤影了然,拿起一旁放着的辫子,上去就抽了礼部尚书几下子。 孤影毫不留情,但很有技巧,几鞭下来,礼部尚书虽然依旧牙关紧锁,浑身颤抖却依旧没有吱声。 沈景行朝孤影摆摆手,孤影停下抽打,退到一旁。 如今证据确凿,就差一份礼部尚书确认的口供罢了,沈景行冷漠的坐在那里,将桌上的证据拿起,递给了孤影。孤影清冷的声音在牢房中响起。 “天齐元年,陛下登基大典、祭拜先祖,纹银十万两。” “天齐二年,封后大典,黄金两千两。” “天齐三年,崇州水灾,赈灾银两八万两。” “天齐......” “二千六白一十七万两白银,十五万三千两黄金。礼部尚书不愧是朝廷二大员,这么些年下来,礼部的俸禄还真是不少。” 沈景行缓缓站起身。 礼部尚书贪污的看起来算不上巨款,但大部分都是在皇帝即位初期。 先皇当政后期山河破碎,民不聊生,留给皇帝的就是个烂摊子,皇帝当政初期,轻徭薄赋,国库里几乎没什么东西,还让礼部尚书这么贪了过去。 “哦对了,还有许多先皇在位期间的,尚书大人可还要听?” 沈景行面无表情的看着蜷缩在那里颤抖着的礼部尚书。 礼部尚书弯曲着脊背,死死地盯着天牢里阴暗角落中砖块儿上的红色,过了半晌才沙哑的开口。 “殿下这可是赤裸裸的诬陷,微臣历经两朝,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没想到如今已近花甲之年却被人设计冤枉,属实冤枉。” 沈景行见他依旧死鸭子嘴硬,也不再多说,摆了摆手,就有人将笔墨纸砚放在了吏部尚书面前。 “尚书大人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想,慢慢认这些罪责,不过有些事情本王想着还是要告诉尚书大人。” 沈景行顿了顿,瞥了眼明显僵住在那里的礼部尚书继续开口道。 “九弟绑架鸿儿、买凶制造广陵府连环杀人案的事情已经败露,证据确凿,父皇已经派高统领全力协助本王,本王也找到了不少于九弟和尚书大人不利的证据,如今九弟已是插翅难逃。” “不过父皇心软,九弟毕竟是父皇的骨血,想来还能有一条活命,只是可怜了令贵妃娘娘,教子无方,又摊上了尚书大人这么个爹,想来是没有活路了。” “尚书大人好好想想,是在这天牢里负隅顽抗,等父皇雷霆之怒牵连令贵妃,还是早早地坦白,好歹能为自己的女儿挣一条活命的路。” 沈景行嘴角甚至还带上了一抹看似温暖的笑容,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礼部尚书一眼。 却让其宛若置身冰窖之中。 他能在这里死死硬撑不过是想着眼前的太子早就该死了,而他的外孙是太子的最佳人选之一,这个时候他无论如何不能让沈夜安背负一个奸臣后代的名声。 只是如今...... 一切似乎都没了。 他在朝为官数十载,心里有自己的判断。 这些年在他的帮助下,沈夜安结党营私干了不少蠢事,如今东窗事发,怕是...... 礼部尚书瘫软在地上,一张脸已经是老泪纵横,手颤抖的朝毛笔摸了过去。 沈景行说的没错。 如今他的事情证据确凿,再不承认只会消磨皇帝的耐心,尤其是如今的皇帝怕是已经彻底放弃了沈夜安。 他若是在这么拖延下去,皇帝怕是会从令贵妃那里下手了。 没什么好继续的了,沈景行走出了监牢,交代了看守几句,带着孤影离开了大理寺。 二人从大理寺出来后,直接去皇宫,经过这几日的审问,沈夜安那边已经是证据确凿、罪无可赦了。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亲自发落 不过片刻,沈景行便带着一队人马从宫门处飞奔而出,直冲九皇子府而去。 守门的两个士兵对视了一眼,看来,有大事要发生了。 在赶往九皇子府的路上,沈景行回忆起之前自己去审沈夜安身边人的片段。 有的是沈夜安的门客,还有沈夜安府上的管家,一开始他们都装傻,不肯承认,但最后在利益和性命的威胁下,他们通通招了。 唯独有一个人,沈景行眸色里闪过一丝寒光,沈夜安身边的脑力担当,李言。 当沈景行带人去九皇子府里搜查时,府上所有人都在,唯独李言不见踪影,问沈夜安,对方则一问三不知。 算了,也罢,反正沈夜安的犯罪证据搜集得也够多了,这些证据已经足以让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了。 九皇子府。 沈夜安内心里还有着一点微弱的希望。 “李言。” 他在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言身上,因此,在自己被沈景行送回府上后,他第一时间就跟李言说了目前的情况,并且叫他逃走。 这正中李言的下怀,自李言将证据泄露给沈景行后,不,应该说自李言觉得沈夜安没救后,他就开始筹划着离开沈夜安了。 但看到沈夜安那充满希望跟希冀的眼睛,李言心里有了一些愧疚,说到底这也是他追随了将近十年的人,而这十年中,沈夜安对他确实没的说。 李言怀着一分愧疚和九分自由的狂喜,离开了沈夜安。 沈夜安自李言走后,就一直在等,等他的好消息,但一直没有等到。 他不甘心,继续等,最后等来了带兵抓他的沈景行。 沈夜安垂死挣扎。 “你们放开本王,知道本王是谁吗,本王可是九皇子,你们怎么敢!” 一边说,一边激烈的挣扎着。 沈景行冷眼看着,冷声扔下一句话。 “有什么话,留着跟父皇讲吧!” 沈夜安仿佛被点住了穴道定在了那里一般,动作一下子停住了,他怔怔地望着沈景行。 “你,你说什么?父皇?你要把我送去皇宫?” 沈景行没有理会他,转身就走,孤影见状,朝士兵们挥挥手,跟在沈景行后面。 “父皇有令,要亲自发落你。” 沈夜安整个人都颓靡了,他知道自己这是彻底输了。 士兵拉着他往前走,沈夜安没有抵抗,应该说,此时他已经放弃希望了。 养心殿。 “父皇,儿臣奉父皇旨意捉拿罪臣沈夜安,此时罪臣已在殿外。” 皇帝挥了挥手,侍卫上来讲沈夜安拖了上来,刚把沈夜安压在地上,沈夜安就跳了起来,大声地说。 “父皇,父皇!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我可是您的孩子啊!” 他挣扎地往前跑,却被侍卫抓住不得动弹,但嘴巴不停,凄切地叫着。 皇帝的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没有理会沈夜安,一挥手殿前的侍卫就将沈夜安按在了那里,动弹不得。 彼时沈景行一直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沈夜安的事已成定局,无需他再操心,现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处理,那就是沈齐远。 皇帝端坐高位,身旁站着陈公公,面前是沈景行和沈夜安。 听着沈景行的汇报,皇帝的眸里渐渐地被怒气充斥着,手攥得紧紧地。 沈景行汇报完,一旁的沈夜安脸色已是一片惨白,他跪在地上,头埋得很低。 无数的证据甩在他面前,南先生就跪在他身后。 南先生也算是他养的门客之一了,因为手握南先生的家人,是以沈夜安平日并不逼着他,此番一桩桩一件件都被南先生通通说了出来。 南先生不知道的,自有沈景行在一旁补充。 养心殿的茶具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了,皇帝此时半闭着眼靠在龙椅上,胸膛不住地起伏。 陈公公在一旁抚着皇帝的后背,替他顺气,一边劝慰地说。 “陛下,切勿动气,伤了身体啊。” 养心殿内一片寂静,皇帝终于睁开了眼,看向了沈景行和徐淮二人。 “你们都退下,在外面候着吧。” “儿臣遵旨。” “微臣遵旨。” 直到二人离开,皇帝才伸手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的怒气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漠的威严。 “这些年有不少人弹劾你,说你性情暴虐冲动、朕总想着,你还是个孩子,还年轻,性子不稳是常事。” “从小你这个性子就容易吃亏,你的心性不急你的几个兄长们,是以朕也格外提携你一些。却不想这些如今却让你成了这副模样。” “提携?” 沈夜安冷笑了一声。 已经料到了自己的结局的他反到一身的轻松,抬眼看向了皇帝。 “沈景行是那个病秧子仗着自己是长子,登上了太子之位,沈齐远那个懦夫,仗着自己是嫡子,身受父皇宠爱。可我呢,明明我母亲的出身不逊色于他们,可我却要时刻活在他们的阴影下!” “父皇让我向两个哥哥学习,朝臣们弹劾我不如他们二人!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我才是靠着自己的努力走到今天这个地位的!凭什么我依旧不是立储的人选之一。” “父皇,哪怕让我成为人选之一啊!可父皇你扪心自问!你心里的人选是不是只有沈齐远那个懦夫!我拼命努力,想活的和他们不一样,想得到父皇您的青睐,却始终做不到!” “凭什么啊!凭什么!” 沈夜安双目发红,咆哮着将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发泄出来。 皇帝抬起手颤抖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过了半晌,再度开口时,眼底的怒气被极力压制了下去。 “陈义,传朕旨意,令贵妃为母不慈、教子无方,贬为贵人,终身幽禁于宫中...... “九皇子沈夜安,德行有失、绑架皇子、贪赃枉法夺取皇子身份,贬为庶人,杖刑两百,鞭刑一百,终身幽禁宗人府,其府上所有人一缕发配!” 陈公公惊讶地看着皇帝。 第三百六十章 驻守边关 沈夜安心如死灰的跪在那里,半晌勾起了嘴角。 “儿臣......草民沈夜安领命,谢父......吾皇隆恩” 消息传出,看着沈夜安被人拖走,店外的沈景行和徐淮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沈景行思虑片刻,并未离去,再度求见。 那天他将白晓瑾带回府上后,又马不停蹄的带着人去那别院里抓了沈齐远。沈齐远犹想抵抗,但奈何自己身上有伤,而沈景行带的人又太多,终是敌不过。 兄弟二人再度相见,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沈齐远定定的看着沈景行,任由人押着自己,缓缓开口。 “晓瑾呢?” “你该称呼她为皇嫂。” 沈景行冷漠的开口,看都未曾看这个弟弟一眼。 “皇嫂?沈景行,你还记得当时在行宫的时候,你是怎么威胁我离她远一点的吗?如今呢?离她远一点的人该是你才是。” 哪怕曾经在白晓瑾面前为沈景行开脱过,现在面对着这个将自己心爱的女子伤害的遍体鳞伤的兄长,沈齐远还是没忍住。 “本王自然记得,但如今她是本王的正妻,已入族谱,无论如何都和你沈齐远无关了。” 沈景行神色冷漠,仿佛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一般。 “二皇子沈齐远禁足期间私自离府,本王身为太子,内有管教弟妹之则,外有整治朝纲之任,自然不会做事不管,将二皇子给本王带回去,待本王禀明父皇,听候发落。” 沈景行知道沈齐远身上的伤有多严重,索性看了孤影一眼,后者会意,闪到沈齐远身后,将人一掌打晕了过去。 皇帝疲惫的看着去而复返的沈景行,开口说。 “景儿还有何事与朕说?” 被点名的沈景行蓦然从回忆里回过神来,瞳孔微张,回复说。 “儿臣确有一事,只是不知该如何与父皇提起。” 皇帝摇了摇头,没有直面回复他。 “你先把事情说于朕听。” 沈景行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 “启禀父皇,儿臣在寻找鸿儿之时,无意中在城外山中发现了二弟的踪迹,二弟本该禁足在府,儿臣便留了个心眼,派人跟了上去,果然找到了二弟。” “糊涂东西......” 皇帝摇了摇头。 他想到了沈齐远可能会出去,却不曾想居然会被沈景行抓了个正着。 “儿臣有罪,儿臣心存私心,原以为能跟着二弟找到晓瑾的下落,这才一直知情不报,还请父皇降罪。” 沈景行说着跪下,低垂着头,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 “罢了,罢了,你也是一时心急,况且此时本就是远儿有错在先。如今远儿接二连三的做出这种荒唐事来,朕也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这么过去了,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义,传朕旨意,剥夺二皇子沈齐远手中一切兵权、所处理的所有事物分派出去,杖刑五十,鞭刑二十,禁足在府,非诏不的出,附中所有人全部换掉,府中所有知情不报的下人全部斩首,以儆效尤。” “父皇三思,儿臣还有一事恳求父皇,儿臣是自小看着二弟长大的,虽然如今二弟所作所为着实令儿臣心寒,但......” 皇帝还未说完,沈景行便出言打断了其。 “但二弟他生性纯良,自小就不喜参与这权利的斗争,儿臣相信二弟只是一时走歪了,儿臣以为不如派二弟去北方边关镇守,一来可以磨练心性,二来若是远离了京城是非之地,二弟或许会断了那些念想。” 沈景行说完,低下头,等待皇帝的回答。 皇帝思考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罢了,就按你说的做吧,没有朕的圣令,不得回京。” 陈公公在一旁,很明显地感觉到皇帝似乎苍老了许多,在说出这话后。 陈公公给了沈景行一个眼神,沈景行知晓他意思,关切的问了皇帝几句,便退了下去 皇帝望着沈景行的背影,又叹了口气,在陈公公的搀扶下,走去休息了。 沈景行解决了沈夜安,将沈齐远赶走后,心里虽然有些异样的情绪,但总体还是松了口气,迈着许久未出现的轻快的步伐,离开了皇宫。 集市里,一家馄饨摊子上,摊主正忙着招呼客人落座,一位年轻的男子坐在椅子上,面前摆着一碗新鲜出炉的馄饨,香气扑鼻,让人食欲大振。 但这位男子却不急着动筷,他静静地坐着,邻桌坐着几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说着什么。 “你们可知道,九皇子被皇帝变成庶人了!” “怎么回事?你怎么知晓的?没有这个消息传出来啊。” “哎,我有个好友,在宗人府里任职,他跟我说的!九皇子就在宗人府里。” “天哪,这消息可真是劲爆。” “就是啊,谁能想到呢,哎不说了,快吃馄饨!” 男子默了默,站起身,走了,摊主注意到他,招呼着说。 “这位公子,下次再来啊!” 摊主回身去收拾碗筷,却发现了那碗没有被动过的馄饨,以及放在馄饨旁边的铜钱。 李言走在巷子里,回忆着方才听到的消息。 这段时间,他东躲西藏,躲避着沈景行的搜寻,同时他也想起了之前先前与沈夜安相处的点点滴滴。 若不是沈夜安让自己逃,自己怕也是会像那些门客一样落在沈景行手里。 李言心头一软。 低头看向了手中的令牌。 说到底,最后一刻沈夜安将这些东西交给了他,或许一切的结局还没有注定。 这令牌是通往广陵府外的一处隐秘的山谷的。那里有一万将士。是沈夜安最后的依仗,除了他以外就只有李言知晓。 一万精兵算不上多,但对于一直安逸的京城而言足以出奇制胜了。 或许可以利用这个,将沈夜安救出来。 但此事需要从长计议,不能轻举妄动。 他不过警惕了些,躲藏了一阵,却不料直接晚了一步,此时四个城门都贴着他的通缉画像,现在出城无异于自投罗网。 李言眸色闪了闪,他脚步不停,走出巷子,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分批撤离 黑牢。 皇帝的圣旨传出,花清秋也按照原来的计划将烟雨楼里的人都聚集在黑牢里,众人看着花清秋那冰霜一般的脸庞,都不敢说话。 走进黑牢里,花清秋命人将花无影和其他四个叛徒带到众人面前。 进了黑牢里的,就没有完整出来的人,这五人也不例外,身上遍布伤口,深浅不一,几乎没有人型了,只勉强吊着一口气。 “她呢......她呢......白晓瑾呢?” 花无影趴在地上,背上的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因为用了特殊药物的缘故,伤口已经不再流血,惨白的肉上翻,伴随着他的动作而有所动。 他强撑起身子,抬头张望着,没有看到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主上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花清秋眸色微冷,声音平静。 “沈夜安已经倒台了,贬为庶人,终身监禁在宗人府之中,花无影你做出选择的时候还真是......选了这么个废物。” 说罢,花清秋的目光不在落在他身上,转身面对烟雨楼的重任,清了清嗓子,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 “自我烟雨楼成立以来,便有自己的规矩。你们每个人加入烟雨楼之前,都有过选择的机会,也都知道背叛的下场。” “让我欣慰又可惜的是,这些年来没有任何人背叛烟雨楼,想来在场的诸位怕是都忘了当年加入烟雨楼时发过的誓言了。” 花清秋话音刚落,烟雨楼的众人便纷纷跪倒,低垂着头,口中却重复着当初的誓言。 “我自即日起自愿加入烟雨楼......如有背叛,愿受极刑。” “啪啪啪——” 花清秋拍了拍手掌,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错,如今既然出了叛徒,那自然按照规矩办事,来人!” “动刑!” 花清秋话音落下,便有几个蒙面大汉手持气势汹汹的走了上来,拖着花无影五人走到了空地中央的柱子前。 他们先是将花无影五人绑在柱子上,然后拿出处刑的刀具,考虑到凌迟的时间较久,且对刀具的锋利程度要求很高,处刑的人备好了磨刀石在一旁。 刀已经事先磨好了,直接上手,一刀,两刀,三刀…… 处刑的人经验丰富,能让犯人保持清醒,但不至于失血过多而死。 时间一点点过去,那五人从强撑着不愿叫出来,到实在忍不住疼痛嘶吼,到没力气出不了声。 烟雨楼的人一直在看着,花清秋勒令他们,凌迟没结束,都不许离开, 花清秋冷眼看着,眸色里闪过一丝决绝,她扫视着烟雨楼的人,一字一句地说。 “从大家加入烟雨楼的那一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但我希望大家知道,这,就是背叛家人的下场!” 众人噤声,连连点头。 花清秋疲了,让众人继续留下,自己从密道中回到了烟雨楼,打算出去透透气。 刚走出去,花清秋突然感觉有一道视线,她敏锐地看过去,却没有人。 花清秋提起心眼,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周围,刚好此时有人出任务,与花清秋打了招呼后和她擦肩而过。 那道视线又出现了,花清秋心下一沉,烟雨楼的行动似乎被人监视了。 会是谁...... 花清秋首先想到的是江湖上的那些人,烟雨楼的生意越做越大,眼馋的人也不少,可怎么偏偏在这种时候...... 花清秋眉头一皱,她总觉得不该是江湖上的人,可如果不是,在这诺大的京城中又有多少人会监视一座青楼? 皇帝的人?沈夜安的余党,还是......太子沈景行。 不管究竟是谁,烟雨楼现在怕是被不明势力盯上了,对方了解了多少她无从得知,花清秋思虑片刻后还是,打算去找白晓瑾商量一下。 只是...... 花清秋一如既往地打算翻墙进入太子府,却敏锐的察觉到了太子府周遭突然出现的气息。 好不容易登高找了个能看到部分栖月阁的地方,花清秋迅速做出了判断。 也不能说是判断,毕竟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栖月阁外时刻都有侍卫在巡逻,而栖月阁周遭出现的那些气息怕就是沈景行派去暗中监视白晓瑾的。 花清秋翻了个白眼,在数次尝试险些被发现,马上要爆粗之后还是离开了太子府。 走在回去的路上,花清秋在心里恨恨的问候了沈景行的祖宗十八代。虽然还是不解气却也无计可施。 回到烟雨楼后,花清秋着手开始她和白晓瑾的预备方案。 很久以前,二人就商量过,万一烟雨楼被盯上了该作何打算,最后二人决定将烟雨楼的人分批撤出京城。 今天的监视也侧面给了花清秋一个预警,她的直觉告诉她,不管是谁,烟雨楼都已经被盯上了,是时候开始二人的计划了。 这一切,身在栖月阁里的白晓瑾一无所知,她被困在栖月阁内,出不去,每天无聊的很。 其实也不无聊,沈景行时不时会出现在栖月阁里,每次出现,二人都会争吵,最后都不欢而散。 每次沈景行来过后,逃出去的想法都蠢蠢欲动,但人手确实太多,白晓瑾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段时间里,被沈景行派去查花清秋消息的孤影也有了收获,孤影通过花清秋身上的花纹查到了些线索,加上以前白晓瑾曾说过,自己与烟雨楼的老大有交情。 以此确认了白晓瑾的真实身份,即烟雨楼的幕后老大。 根据这个发现,孤影往下查,最后也是根据花清秋的花纹确定了花清秋的身份,同时也确认了烟雨楼里那部分人的身份,他们都是白晓瑾的人。 虽然在探查的时候,被花清秋察觉到了些端倪,但那时孤影已经探查完了。 孤影将消息整理好后,交给了沈景行。 沈景行默默地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神色冷峻,突然他脸色一变,捂着心口,一口血喷了出来。 孤影一看,就知道沈景行的蛊毒又发作了。 沈景行正苦于没有办法威胁白晓瑾,让她留在栖月阁里,正巧孤影查到了这些,但为何,为何偏偏自己蛊毒发作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要你的血 顾不得太多,沈景行挣扎着站起来,孤影赶紧扶住他,脸色担忧地劝说。 “殿下,您回去休息一下吧。” 沈景行不听,执意要去栖月阁,孤影在心里叹了口气,扶着沈景行走了出去。 沈景行,目的地很明确,拖着毒发的身躯也要过去,心口很疼,喉咙有吐血的冲动,沈景行狠狠心,忍住了。 彼时白晓瑾正在用膳,也正在享受着青橘的服务,却没想到栖月阁突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走到门口时,沈景行就放开了孤影的手,大步走到白晓瑾面前,白晓瑾一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冷漠地说。 “你又来做什么。” 沈景行没有说话,挥挥手,将侍女全部赶了出去,青橘站着没动,沈景行看向她。 青橘一颤,白晓瑾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青橘定了定心,退了下去。 人都走了,白晓瑾也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说。 “人都走了,你想干什么?”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顿了顿,说。 “本王蛊毒发作了,替本王治病。” 白晓瑾当然是拒绝,替他治病?他何德何能要自己给他治病? 从前替他治病,是看在双方的情意上,现在白晓瑾对沈景行的情意早就在那日日夜夜的痛苦里消磨干净了。 更别说沈景行的药需要自己的血做药引子,这样一个人,白晓瑾根本不想为了他伤害自己。 因此白晓瑾哼了一声,扭过头,拒绝了沈景行。 “替你治病?不可能!” 沈景行早知白晓瑾会如此回答,他从孤影手中接过那叠资料,啪的一声摔在白晓瑾面前。 白晓瑾蹙眉,捡起来翻看里面的内容,突然她瞳孔扩大,身体僵硬,心沉了下去。 “本王已经查到了,你就是烟雨楼的那个幕后老大,是吧?” 沈景行的话轻飘飘地,飘进白晓瑾的耳朵里。 “不止如此,本王还查到了很多,比如说你手下的那些人的卖身契,还有其他的,足以威胁你的资料。” 白晓瑾颤抖着抬起头,望着沈景行,眸里充斥着恨意。 沈景行被那恨意灼烧了眼,他顿了顿,逼自己继续说下去。 “爱妃,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你要是不给本王治病,我就派人去围剿烟雨楼,到时烟雨楼里的人一个都逃不过!” “爱妃,难道你想看着自己信任的手下,因为自己被杀死吗?” 沈景行的声音掺着一点嘲笑,但更多的是威胁,他在拿烟雨楼的姓名威胁白晓瑾。 白晓瑾没想到,沈齐远的威胁才刚离自己而去,第二个威胁又来了,她被逼得急红了眼,瞪着沈景行,从喉咙里扯出一句话,声音嘶哑。 “替你治病?你就不怕我中途毒死你?” 沈景行勾起嘴,嘲弄地讽刺。 “你不敢的。” 白晓瑾知道这是沈景行的激将法,她也不是会被激的性子,但她还是嘶哑地说。 “你又怎知我不敢,鱼死网破罢了。” 沈景行摇摇头,他伸手要拍白晓瑾的肩膀,被白晓瑾躲了过去,沈景行收回手,心里闪过一丝疼痛,说。 “他们的性命都掌握在本王手里,若是本王中毒了,他们也不会活命,” “沈景行,你!” 白晓瑾恨恨地瞪着沈景行,沈景行被这恨意刺痛了,心口剧烈的一疼,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吐了出来。 白晓瑾愣住了,这是搞得哪一出? 沈景行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看着白晓瑾,声音虚弱地说。 “本王的话言尽于此,爱妃,你真的不替本王治病吗?” 心系烟雨楼,白晓瑾屈服了,她站起身,冷声地说了一句。 “等我一下。” 身影消失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出现了,手里拿着一张纸,递给沈景行。 “药房给你,你自己拿去熬药。” 沈景行伸手接过,看了一眼,他嗤笑一声,将药方摔在地上。 “爱妃,这药方里是不是还差一味最重要的药引子?” 白晓瑾冷声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总之药方我已经给你了,以后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爱妃,不要把本王当傻子,这药方里分明少了最重要的一味药引——你的血。” 白晓瑾瞪向沈景行,沈景行置若罔顾,威胁地说。 “爱妃,本王怕是要借你的血一用了。” 白晓瑾自嘲地笑了一下,同时她也看出来,沈景行对自己是真的没有一丝感情了。 以前的他,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逼自己放血…… 可笑啊,沈齐远竟还想说服自己,他竟然还觉得沈景行有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 白晓瑾气得冒烟,余光中瞥见沈景行墙上作为装饰的佩剑,她一把夺过,将剑抵在了他的喉间。 孤影大惊,就要出手,却被沈景行暗中比手势拦下。 沈景行像是没有看见自己脖子上的剑一般,笑着,嘴巴里却说出让白晓瑾心寒的话。 “爱妃,有种就杀了本王。” 白晓瑾手一重,沈景行继续说着,完全没有顾及着脖子那道血痕。 “爱妃,杀了本王,一切就结束了。当然能给本王陪葬的人绝对不少。” 白晓瑾红了眼,据剑就要刺过去,却在看到脖子那道血痕时停住了,她顿了顿,把剑丢掉。 “知道了,我给你放血,作为交换,你不许动他们,沈景行,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再逼我!” 说完后,转身走了,丢下一句。 “别跟着我!” 孤影默默停住了脚步,看向沈景行,沈景行摇摇头。 沈景行神色复杂地看着白晓瑾的背影,叹了口气。 白晓瑾脸色不虞地回到栖月阁中,在院中玩耍的小鹿仿佛看出了她的哭闹上前蹭了蹭她。 这些日子过去,小鹿长得飞快,身上的绒毛也变长了许多。 白晓瑾掏出小刀,和瓷瓶,破开绒毛在其中开了一个小口子,接了些血,这次她没用纱布,而是用膏药封在了伤口上,放下绒毛,看不出什么痕迹来。 抬手轻轻的摸了摸小鹿的头。 “抱歉啊,又麻烦你了。” 说罢,她掏出小刀,也在自己小臂上划了一道,以防沈景行怀疑这血不是自己的。 做好一切后,白晓瑾拿着瓷瓶子回去,递给了沈景行。 “你要的都在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吧。” 沈景行深深地看了白晓瑾一眼,没有说话,拿上瓶子和药方,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带刺的玫瑰 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大半个月,眼看就要到中秋节了,这大半个月来孤影每日奉命来取白晓瑾的血,白晓瑾照常用鹿血对付过去。 后来更是直接用一点鹿血弄些血腥气,剩下的全部用药液代替混合而成的糊弄。 而补气补血的东西这些天也是流水一般的往栖月阁进,白晓瑾起初实行不听不看,不吃不要的四不政策,后来沈景行听说后,索性让孤影看着她全部吃下去才离开。 让白晓瑾险些气的吐血的则是孤影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什么点穴的方法,在她身上一顿乱点,终于成功的让白晓瑾在暴走前感觉到了虚弱。 “你对我干了什么?” “回禀娘娘,这是殿下的意思,殿下说娘娘性子顽劣,容易伤到自己特意让属下学了这法子,娘娘能自由活动,不过体力都只与普通女子无异。” 干得漂亮! 干得漂亮他沈景行! 继花无影之后,白晓瑾也成功的问候了沈景行的祖宗十八代。 但事已至此,哪怕白晓瑾身为医者也无力回天。 她曾听她那个被誉为神医的师父说过,有位杏林前辈对人体穴道又独特的简介,只可惜许多年前那位前辈因为一些事情隐居深山,再也没有出现过。 现在看来指不定沈景行身边的那个莫大夫就是神医提到的杏林前辈,或者继承了那位前辈的衣钵。 “娘娘。” 青橘在一旁担忧的看着脸上表情不断转变的白晓瑾。 白晓瑾定了定神,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事已至此,我体质特殊,应当会恢复的快一些,不至于一直受他钳制。” 白晓瑾说完这话的第二天,沈景行便亲在前来,让青橘在孤影的指导下又给白晓瑾来了一边。 这让修整了一夜,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的白晓瑾险些爆粗。 日子这么浑浑噩噩的过着,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迎来的中秋。 宫中传出了旨意因为今年的二皇子已经被发配边关,九皇子关进了宗人府,五皇子在边关未回,十二皇子自从被绑架后大病一场身体还未康复,太子妃至今失踪等不可抗力因素,皇帝取消了今年的中秋家宴。 但还是允许住在宫外的公主皇子们入宫陪伴。 许是在外面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的烘托下,太子府显得格外冷清。 沈景行给所有下人都发了赏赐,放了假,说了几句吉祥话后便将自己一个人靠在与栖月阁相邻的墙上买醉。 天色渐暗,白晓瑾坐在院中看着从前沈景行亲手给她扎的秋千在风中摆荡,抬眼便是一轮皎洁的圆月,原本以为已经麻木的心底又泛起阵阵疼意。 去年的中秋,她还未回到京城,还在神医避世的山谷中,和同门的师兄妹们围坐在一起,听神医感春伤秋的,手里还看着白老爷子从京城寄给她的信。 “啧,老爷子还是这么啰嗦。” 白晓瑾还记得信上都是些家长里短的问候,当时她还嫌弃的把信纸折起来,却收到了同门师姐羡慕的目光。 神医门下大多是经历了战乱或者苦难的孤儿,他们没办法和白晓瑾一样,在这样的日子里收到一份远方的关心。 白晓瑾一边嘴上说着嫌弃,一边却还是把折好的信收在了自己的宝贝匣子里。 顺便继续和同门们吐槽这神医究竟有多么惹人烦。 一段话,每年都说,他们都能背下来了。 吐槽的结果就是中秋节晚上,他们几个在院子里看了一夜的月亮,这也直接导致了第二天神医醒来,发现能做早饭的徒儿们都昏睡过去了。 想到醒来后看见黑眼圈的大师兄——被迫被抓起来做早饭,还有骂骂咧咧的神医,白晓瑾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容。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这么快回到京城,会嫁人,会...... 刚刚亮起来的眼底再度暗淡,白晓瑾嘴角的笑容也逐渐消失。 手指在掌心划过,还能感受到上次手掌被订穿时留下的伤痕,此时已经长上了新肉,或许过不了多久,这道伤痕也会彻底消失。 只是留在心底的伤痕却再也无法消失。 青橘站在廊下,静默的看着白晓瑾的背影没有上前打扰。 只是栖月阁的宁静却还是被打破了。 墙那边喝了一天酒的沈景行,终于成功把自己灌醉,意识恍惚间,身体便由心底的念想支配着,摇摇晃晃的走进了栖月阁之中。 白晓瑾察觉到了他的到来,却没有半点回头的意思。 沈景行看着白晓瑾挺拔却孤独无情的背影,心头一抽一抽的,不知怎么的脑子也是一抽,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来到了白晓瑾身后。 手放在了白晓瑾的肩膀上,顾不得白晓瑾眼底的错愕,低头便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瓣,宛若软糯的凉糕,让沈景行下意识的吮吸了起来,虽然醉酒但他还是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生怕弄疼了白晓瑾。 “啪——” 白晓瑾先是惊了一下,随即便一巴掌抡在了沈景行脸上。 二人都僵在了那里。 白晓瑾狠狠的擦着自己的唇,几下子便出了血,沈景行也因为这一把掌,酒醒了一般,看见她近乎自残的行为刚忙上前抓住其手腕。 “怎么?还真当自己是谁都碰不得的娇花啊,本王告诉你,白晓瑾你是本王的太子妃,本王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白晓瑾气红了眼,深吸着气,另一只手就又要上前给沈景行一巴掌,却被沈景行再度攥住。 被点了穴道的白晓瑾此时的力气完全比不上沈景行,被人将手按在了亭子的柱子上。 沈景行冰冷的手指划过她的唇,指尖染上了一丝血迹,他却毫不在意的将手上的血迹划在了白晓瑾面上。 身子前倾,凑到了白晓瑾耳边。 “白晓瑾你知道吗?带刺的玫瑰才是最吸引人的。” “沈景行,你真让我恶心!” 白晓瑾挣扎无果,只能恶狠狠的瞪着沈景行。 要是眼神能杀人,沈景行怕是早就死了无数次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一丝希望 “今天本王也算是酒足饭饱了,爱妃放心,本王早晚有一天会迟到这带刺的玫瑰的。” 沈景行甩了甩手,松开了白晓瑾,意犹未尽的看了她一眼。 “滚!沈景行你给我滚!” 白晓瑾咬牙切齿的憋出一句话来,眼都被气红了。 沈景行看似洒脱的离开,却狼狈的躲在了与栖月阁相交的围墙后。而白晓瑾坐在那里捂着自己红肿的嘴唇这些日子的委屈和苦痛一下子涌上心头。 白晓瑾抱着自己,眼角有一丝凉意留下,愈发汹涌。 听着围墙那边传来的克制不住的呜咽声,沈景行死咬着自己的唇瓣,面颊上火辣辣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刚刚做了什么。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有一天会真的......克制不住了。 “殿下。” 被派出去办事的孤影悄然出现,站在沈景行面前低垂着头。 沈景行极力克制着心头的情绪,缓缓直起身子,在孤影面前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去找烟雨楼的接头人,将平日太子妃常买来的那几样糕点都买来,找个人送进去。” 这个时候,那些接头用的借口或许不是白晓瑾最喜欢的,但定然能给白晓瑾带来莫大的安慰。 “是。” 孤影点了点头。 中秋节热闹的街道上,卖枣糕的小贩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他们没有家人注定也享受不了这一天。 所以哪怕花清秋发了话,他依旧坚守在岗位上。 小贩眯着眼,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眼前的视线却突然被挡住,抬眼看去,看到眼前人心里一惊,面上依旧无所谓的睁开了眼。 “这位爷想来点什么?” 他是认得孤影的,沈景行身边的人,功夫很高,最起码他肯定不是对手。 “平日里太子妃要的都要上一份。” 孤影的话让他更是胆战心惊了几分,一只手已经背在了身后,碰到了腰间的刀具。 “我只买东西。” 孤影的目光落在他背在身后的手臂上,蓦然出声。 那人一惊,下一刻手上的匕首已经到了孤影手上。 “这就来。” 那人面不改色的给孤影装了几包枣泥糕,只是递出去时有些颤抖的手出卖了他心底的不安。 看着孤影离去的身影,小贩也顾不上做生意了,收拾了包袱,走进暗巷,从密道朝烟雨楼而去了。 孤影带着打包好的糕点回到了太子府,在大街上找了个人将糕点和话一同带给了门房。随即才进去。 看门的小厮得到了孤影的首肯,连忙将糕点送去了栖月阁。 此时白晓瑾已经收起了难得的外泄的悲伤情绪,回到了房中打算洗漱后休息。熟料青橘端了几个包裹进来。 “娘娘,刚刚门房的小厮来过了,说是有个姑娘送给娘娘的礼物,祝娘娘中秋快乐。” 青橘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按道理来说白晓瑾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送进来的东西大抵上会被沈景行拦下,怎么这个却毫无意外的送进了栖月阁。 白晓瑾闻言,拆开了包裹,看着熟悉的枣泥糕眼前一亮。 虽然糕点已经冷却,但她还是拿起了一块,塞进口中。 熟悉的味道,让她眼角有些湿润。 她和青橘想的一样,但花清秋既然能找人将东西送进来,应当就会有别的办法躲过沈景行的势力。 希望的种子被一点点的埋进了心底。 “娘娘,这糕点都冷了,娘娘别吃了,奴婢却给娘娘热一下吧。” 青橘看着白晓瑾将枣泥糕一个个塞进自己口中,生怕她有什么想不开的连忙劝阻,最终却也只能换上一份热的茶水,以免白晓瑾噎住。 白晓瑾小心的将剩下的枣泥糕打包好,叮嘱青橘存放好,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心情渐好的她难得早早进入了梦乡。 烟雨楼那边,花清秋正和几个亲信商量着接下来撤离的事情,骤然得到的消息,让她坚定了先前见识的人就是沈景行的判断。 “老大,我们还是先撤离京城吧,太子那边实在是不好对付,我们大部分的人马都派去了南疆,还是......” 下面的人听到了也纷纷劝阻。 花清秋眉头紧锁,始终没有开口。 “我不能让主上一个人留在这里,你们先撤离到最近的广陵府,我暂且留在京中。” “老大,这可不行!” 此言一出,下面的几个人就炸开了锅。 “如今太子府的防卫我们攻破不了,主上在里面生死未卜,这个时候老大你更不能出事。” “不错,要不我带人留下来,老大你撤出去。” ......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劝说着花清秋,企图让她打消这个念头。 可这次花清秋确实打定了注意。 于公,她是烟雨楼的老大,效忠于白晓瑾;于私,她们是认识多年的好友。虽说杀手最忌讳感情用事,但这种时候她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抛下白晓瑾不管。 “这样吧,老二老三和我一起留下,其他人全部撤出去。” 花清秋最终拍板,这种时候留下的人越少越好,若非这些生死之交的兄弟姐妹们执意如此,她也不愿再留下两人。 西南边境。 一道瘦削的身影站在城头,手持长枪眺望着京城的方向。 正是离京大半个月,刚赶到此处不久的沈齐远。 看着天边的明月,白晓瑾的容颜在眼前浮现。想到二人此时可能正看着同一轮月亮,沈齐远心底的思念更深了几分。 当日一别,不曾想就再未见面。 最后一次见到沈景行时,他也没能试探出沈景行究竟有几分真心。 虽然他极力说服自己相信这个兄长,可心头对白晓瑾的担心却没有减少半分。 “殿下,夜深了,城头风大还是早些回去吧。” 袁初攀上城墙,有些不忍的开口。 “殿下,等太子殿下......我们很快就能回京的。” 沈齐远继续沉默这没有开口。 可心思却飘到了袁初没有说出口的话中。 等太子殿下......死了...... 那一瞬间沈齐远你发现自己心中卑劣的升起了一丝希望。 等他死了,晓瑾就会接受自己了......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故技重施 另一边的柳若初准备好药后,只待沈景行上钩,奈何她连布置陷阱的机会都没有——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沈景行,最后终于在中秋后的下午,她逮到了外出办事回府的沈景行。 柳若初回到屋子里,将药从匣子里拿出,放在身上,然后酝酿了一下情绪,想了一些措辞,出发去找沈景行了。 她脚步匆匆地来到沈景行的院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书房里找到正和孤影说话的沈景行。 柳若初一下子就扑上去了,沈景行没躲成,或者说没能躲,总之柳若初成功抱住了沈景行。 她悄悄地用手掐了一把自己大腿,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忍住痛意,柳若初颤颤地说。 “殿下,檀儿好想你啊。” 说罢,手紧紧地攥着沈景行的衣袖,整个人都挂在沈景行身上,丝毫不见外,明明孤影还站在一旁。 无奈之下,沈景行只好先让孤影退下去,不把柳若初打发走,他俩也无法继续谈话。 沈景行伸手,不露痕迹地将柳若初扶起来,推到一边,咳了一下,虚情假意地说。 “檀儿,怎么了?” 柳若初被沈景行推开,撅了噘嘴,眼泪朦胧地望着他,说。 “檀儿都好久没见到殿下了,已经有大半个月了!” 柳若初伸出四根手指,在沈景行面前晃着,青葱一般的手指让沈景行让想起了白晓瑾。 沈景行稍稍晃了晃神,但很快回过神来,他敷衍柳若初说。 “哎,本王这不是有事忙,所以才冷落了檀儿嘛。檀儿勿恼,待本王闲下来,必定会好好陪檀儿的!” 柳若初可不要这种虚无缥缈的承诺,而且她也已经等不及了,她今天就要完成她的计划! 她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一个计划,柳若初擦了擦眼泪,对沈景行说。 “既是如此,檀儿也不是什么任性的人,殿下有事,檀儿自是不会妨碍,只是……” 柳若初犹豫着,没有继续往下说,沈景行想着她赶紧说完赶紧走,于是接话。 “只是什么?” “只是檀儿知晓殿下喜茶,檀儿想亲自为殿下泡一壶茶。” 柳若初心里有点紧张,不知计划行不行得通。 “既是檀儿所愿,那就去做吧,本王也很期待檀儿亲自泡的茶呢。” 柳若初在心里欢呼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地微微笑了一下,退到下去。 没过多久,柳若初便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她脚步轻盈,手却紧紧地握着那壶茶,仔细看,还有些颤抖。 柳若初将茶端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倒了一杯茶,递到沈景行面前,沈景行伸手接过,却没有马上喝。 为什么不喝?柳若初眼睛直直地看着那杯茶,在茶里下药,便是柳若初的计划,只要沈景行将这杯茶喝了,自己的计划就成功了。 可是他为什么不喝,难道自己的计划被识破了? 柳若初额角流了一滴冷汗,她没有说话,沈景行也没有说话。 室内一片寂静,忽然,沈景行伸手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檀儿可真是的,这茶这么烫,叫本王如何喝啊。” 柳若初松了口气,接下来,就等着药效发作就好,届时,不论沈景行再怎么生气,结局都已经无法避免了,他注定要与自己交合! 柳若初悄悄露出一抹笑,药效发作的很快,没过多久,沈景行突然觉得自己浑身发烫,像是被蚂蚁咬了一般,又痒又疼。 但这疼在痒的加持下,倒不像是疼痛,反而是一种挑逗,更像是女子的手指在挑逗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肤。 聪明的沈景行一下子就想到了是茶的问题,顾不得柳若初的身份问题,沈景行大声唤来孤影。 “孤影,把此人丢出去,不要让她进来!” 孤影听命,毫不怜惜地拎起柳若初,大步往外走,一扔,柳若初屁股一疼,再抬头看,门已经被关上了。 柳若初忿忿地看着那扇紧闭得大门,站起身,得意地想,呵,沈景行,我看你能忍多久,最后不还是要来找我? 像是笃定了沈景行最后会向自己屈服,柳若初转身走了,如果不忽视她别扭的姿势的话,那画面倒很是美丽。 在沈景行察觉自己身体不适后,他回到了内间,同时还叫了下人准备了冰块。 他浑身发烫,不住地喘着粗气,孤影在一旁看着,束手无策,只得催促着下人赶紧搬着冰块。 沈景行坐进一个大桶里,里面放满了冰块,现在是初秋,天气微凉,冰块府上是一直备着的,所以不愁用量。 只是这冰块并未缓解沈景行身上的感觉,反而让他置身于冰火二重天,身体内部如同被火灼烧一般地烫,甚至就连自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 而自己周遭又置身于冰窟,很冷很冷,冰冷的感觉衬托的内里的燥热更加明显。 现下正值初秋,除去大正午,其余时间里,微风吹过身上,带起阵阵凉意。 沈景行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前阵子身体好转完全是靠着白晓瑾的血在吊着,这些天没有白晓瑾的帮助,自己本来就很虚弱了,更别说前些天好毒发了,身子是愈发地弱。 这刺骨的严寒加灼烧的感觉,让沈景行不住的咳嗽起来,咳着咳着,竟咳出了血! 血滴在冰上,像是朵朵绽放的红梅,沈景行看了,自嘲地说。 “没想到在初秋能看到红梅呢。” 孤影难得埋怨地看了沈景行一眼,这种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殿下,您现在感觉如何?” 沈景行摇摇头,声音沙哑。 “没有什么改善,你替我去寻府医来,看一下他是否有办法。” 孤影连忙赶出去,一下子就把府医拎过来了,来的府医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孤影放他下来时,他还没回过神,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吓得不轻。 孤影轻轻拍了拍府医,府医吓了一跳,但也回过神来了。 沈景行招呼府医过来给自己看看症状,府医过去,仔细地看着,伸手把脉,神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第三百六十六章 圆房(上) 最后他收回手,对着沈景行摇了摇头。 “殿下,您身上的药物,草民无药可解,唯一的解法是与女子交合,直至药效过去。”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孤影问。 府医犹豫了许久,才说。 “若要说法子,也是有的,中毒之人撑过十二时辰,药效便会解除,但若是这十二时辰里有一点点松懈的时候,都会爆体而亡。” 府医连连摇头,不住地感叹。 “这究竟是何药物,这般恐怖!” 沈景行也不为难府医,让孤影将府医送了出去,而孤影回来后,却发现沈景行闭上了眼睛。 孤影吓得赶紧摇晃沈景行,大声地叫着他。 “殿下,殿下,您醒醒!” 沈景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眸子里印着孤影那张略显焦急的脸庞。 “怎么回事,我方才……” “殿下,您方才闭上了眼睛,属下还以为您失去意识了。” 孤影解释说。 沈景行这时才发现,自己的意识确实很模糊了,身上的燥热不断侵蚀着自己,很难受。 他强撑着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的,仿佛一推就能倒下,孤影连忙扶住他,这一触碰,才发现沈景行身上竟是这般地滚烫。 难怪那冰不起作用,冰了这么久这身体还是这么烫。 孤影担忧地望着沈景行,沈景行颤颤地,走到书房的密室门口,打开密室,走了进去。 孤影扶着沈景行在密室里坐下,沈景行用沙哑地声音说。 “孤影,帮本王把外面的桶搬进来,还有,准备更多的冰,然后不许让任何人进来,你也不许去找,任何人过来!” 最后一句是沈景行拼尽全身力气说出来的,说完后,他便直直的看着孤影,眼里的催促溢于言表。 孤影只好按照指示去做,做好一切后,沈景行将孤影赶了出去,自己则将密室锁了起来,同时也是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只要孤影不违背自己的命令,那…… 沈景行陷入了昏迷。 孤影一脸复杂地站在密室外,方才府医诊治时,自己也是在场的,府医的话历历在目,若是不与女子交合,便会死。 看沈景行的样子,是打算自己撑过十二时辰了,以沈景行的意志力来看,他确实是可以撑过十二时辰。 可孤影担心的是,沈景行目前的身体状况,能支撑的了他吗?即使强撑着过来了,人可能也是废了。 孤影脑子里闪过给沈景行找女人的念头,但一下子就被他否认了,沈景行不可能接受其他女人的。 孤影陷入了纠结,一方面他不想看到沈景行最后落得身体废了的下场,一方面沈景行给自己下了不要找任何人的命令。 正纠结着,孤影想到了懿皇贵妃。 那个雍雍华贵的女人将沈景行交给了自己,让自己保证他的安全。 孤影下了决心,决定背叛沈景行以此,即使这背叛是为了沈景行着想,同时他也做好了事后被沈景行责罚的准备。 孤影将注意打在了白晓瑾身上,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他先是去栖月阁找了白晓瑾,跟她说了沈景行又发病了,而这次的病情跟以往都不同,希望白晓瑾能去看一下。 彼时白晓瑾正在院子里闲逛,在此之前,她也听到了沈景行院子传来的那躁动,虽然听不清楚具体是在干什么,自己当时也很疑惑。 不过沈景行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因此白晓瑾也没太在意,将此事抛诸脑后。 却是没想到过了不久,孤影就来栖月阁了,见孤影那般焦急的模样,白晓瑾很自然地将方才沈景行院子的躁动理解成了沈景行发病了。 于是她没有怀疑,跟着孤影离开了, 孤影带着白晓瑾,穿过了院子的门口,走进了书房,走进了密室。 白晓瑾满心的疑问,在走进密室时终于爆发了。 “孤影,这是怎么回事?”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关门声,白晓瑾皱着眉头,看着紧闭的门口。 突然白晓瑾感觉身后有人接近,她没有回头,不耐地说。 “沈景行,你又在搞……哎!” 身后的力量一下子将白晓瑾扑倒在地,白晓瑾只觉背后的身躯滚烫滚烫的,那高大的身躯紧紧地压着白晓瑾,让她动弹不得。 白晓瑾挣扎着,却惊讶地发现自己完全使不上劲,怎么回事?还没来得及思考,背后的重量消失了,白晓瑾趁机一个翻身站了起来,面对背后那人。 沈景行上身赤裸地站在白晓瑾面前,头发披散着,脸色异常的红,整个人看起来就很不对劲。 白晓瑾谨慎地看着沈景行,一边试探地叫着他。 “沈景行?沈景行?” 沈景行听到这声呼唤,整个人迅速地动了起来,他一下子朝白晓瑾扑了过来,白晓瑾躲避不及,被他抓住双手。 白晓瑾试图挣脱他的束缚,未果,她惊讶地发现沈景行此时的力量大得惊人,这不像是沈景行那虚弱地身躯能使出来的力量。 她又唤了几声,发现沈景行除了在自己唤他名字时有反应,其他时候都没有,整个人就像失了魂一般,只凭着本能驱使着,二人僵持着。 白晓瑾仔细地观察着沈景行的反应,她心里有了个猜测,沈景行这怕不是中了媚药了吧。 怎么回事?谁给他下的药? 她直视沈景行的眼睛,那双往常清澈透亮的眼睛,此刻雾蒙蒙的。 现下的情形对自己很不利,失去力量的自己,和力量暴增的沈景行,自己来密室,无异于羊入虎口。 白晓瑾回忆起孤影带自己来时,那反常的模样,沈景行中媚药,孤影不会不晓得的,自己恐怕就是孤影给沈景行准备的解药罢。 白晓瑾在心里恨恨地咒骂着孤影,她试图用下三滥的招数,比如用脚踹裆部,却被沈景行握住了脚。 还没等她挣脱沈景行,沈景行已经顺势将自己打横抱起,一把丢在了密室的床上。 连床都准备好了,所以这是故意把自己引过来的吗? 白晓瑾怒视沈景行,没想到他竟卑鄙如此!还有孤影,不愧是沈景行的人,行事跟他一般龌龊! 第三百六十七章 圆房(下) 可怜沈景行,对一切都不知情,却无辜地被白晓瑾咒骂了。 白晓瑾一掌打过去,被轻易的拦下来了,她不死心,一脚踢过去。 沈景行皱了皱眉头,似是很不满白晓瑾这般折腾,他拿出一根麻绳,将白晓瑾的双手束缚住,绑在床头。 最好一切后,他脱干净自己的衣物,伸手把白晓瑾的衣服也都脱了。 这个过程中白晓瑾一直挣扎着,手不能动就用腿,沈景行靠近她便用力踹过去。 沈景行负伤累累,但最后还是成功地脱干净二人的衣物了,二人赤裸相对,白晓瑾绝望地将眼睛闭上,她知道,现在说再多也没用了。 沈景行已经失去了意识,被药物驱使着,药效没解,他是不可能清醒的。 脱掉衣物后的沈景行,身体覆盖住白晓瑾,他把头埋进她的脖子里,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人是变态吗?! 白晓瑾惊讶地睁开眼睛,怒视着自己前面的那颗头。 手也没有闲着,沈景行的手在白晓瑾身上流连着,挑逗着白晓瑾身上的敏感点,白晓瑾屈辱地闭上眼睛,不想面对着一切。 但身上的感觉是那么的明显,滚烫的身子摩擦着自己,手上的动作像是羽毛,轻柔地抚着,有点酥酥痒痒的。 白晓瑾咬着嘴唇,沈景行皱眉,他不喜白晓瑾这样做,于是他将嘴唇凑过去,先是蜻蜓点水般吻了吻白晓瑾,然后轻柔的啃咬着她柔软的唇瓣。 白晓瑾坚守着,牙齿咬的更用力了,唇瓣被咬出了血,血渗出来,印着一排排牙齿,满是诱惑。 沈景行眸色一暗,扑了上来,手一点点下滑。 哪怕中了药,对他而言这梦中的场景,他的动作也极力克制的轻柔。 可对未经人事的白晓瑾而言,疼痛无法避免,随之而来的如同潮水般的感觉更是让她红了眼。 白晓瑾的意识在身上的身躯那起起伏伏的动作里渐渐消散了。 幽暗的密室里,唯一的光是桌子上燃着的蜡烛,光印在墙面上,显现出那交叠的身躯,时而站立,时而躺下,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一直在密室里回荡着。 一晚过去后,药效解除了,沈景行的意识逐渐回笼。 他缓缓睁开眼睛,脑子里还回味着方才那美妙而不真实的梦境。 热情似火的白晓瑾,抛着媚眼的白晓瑾,穿着勾人的白晓瑾。 沈景行被引诱了,想着反正也是梦,他丢掉了以往的顾虑,完全被欲望趋势着。 梦里的二人度过了美好的几个时辰。 最后沈景行带着微笑睡了过去。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在密室,但身上那燥热的感觉消失了,怀中多了些什么,他心头一跳,僵硬的看去,怀中是沉睡的白晓瑾。 洁白的身躯上布满了欢爱的印记。 原来,那......不是梦? 那是真的。 沈景行愣愣地看着白晓瑾,余光一瞥,看到她的手腕处有伤痕,明显是被人用力抓握出现的,他苦笑了一下,梦境跟现实真是区别好大啊。 他颤颤地身后,轻轻地抚上白晓瑾身上的伤痕,简单的床褥上的血迹映入眼帘。 这些都是他造成的,沈景行深深地自责着,本想着等自己死后,白晓瑾可以活下去,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这下子,可如何是好。 沈景行的眸中充斥着懊恼和痛意,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得赶紧给白晓瑾上药。 他打开密室,映入眼帘的是跪着的孤影,孤影手上放着一个托盘,里面还放着一盒膏药和两套衣物,男女各有一套,还有一条毛毯。 倒还真是什么都准备了。 沈景行没有理会孤影,拿过东西,转身走回密室里。 他随手给自己套了件外衫,将女子那套衣物放在一旁,拿起药品,动作轻柔地给白晓瑾上药,眼里满是怜惜。 现在白晓瑾这样子是没办法暂时穿上衣服了。 他用毛毯将人裹起来,打横抱起,踏出了密室,周围的下人已经全部被孤影清退。 白晓瑾一夜未归,青橘早就急疯了,跑去隔壁却又进不去,此时看见白晓瑾这般模样被沈景行抱进来心底一沉,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赶忙迎了上去。 沈景行将人轻柔的放在床上,一个没忍住又烙下了一吻。 白晓瑾的睫毛微动,眼睛缓缓睁开,察觉到白晓瑾的动静,沈景行马上换了个脸,收起眼里的怜惜,用着玩世不恭的语气,挑逗地说。 “爱妃醒了?若是早知爱妃这身子这么合本王的心意,本王就该早点把你办了,哎呀,昨天晚上的感觉可真是美妙啊。” 白晓瑾刚苏醒,还没顾得上查看自己的身体,就听到这么一句让人生气地话,顾不得自己身体酸痛,全身仅凭一条毯子包裹着,她一把抓起沈景行,拖着他。 沈景行没有抵抗,应该说他也没有力气抵抗了,昨天是意外,那是药的副作用,能让男子短时间内力量大增。 药效过了的沈景行,身体甚至比跟往常还要虚弱,白晓瑾轻易地就抓住他,直接丢了出去。 孤影一直跟在后面,却不敢进去,心里百感交集,一个不防,被丢出房间的沈景行撞到,主仆二人狼狈不堪。 白晓瑾在密室里寻到了一套女子衣物,知道这是沈景行给自己准备的,心里唾弃此人,但还是穿上了那套衣物。 密室外,沈景行狼狈地爬起来,避开孤影伸过来的手。 孤影黯然地退到了一边,沈景行走出内间,看到正在等待的青橘,沈景行了然,这怕也是孤影安排的吧。 沈景行交药交给青橘,叮嘱地说。 “记得照顾好她。” 青橘满脸的疑问,开口想问个清楚,却被孤影用眼神制止了,只好闭嘴,恰好此时白晓瑾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青橘忙迎上去。 白晓瑾头也不回地走了,沈景行叹了口气。 他回到书房,忍着怒气对孤影说。 “把柳若初送去府兵那里当军妓,留一条命就行,其他的他们自己看着办。” 沈景行恨恨地说,先给柳若初一点教训,之后等自己死了,再杀了送去皇宫宫里给她当礼物! 孤影看着沈景行眸里的那丝毒辣,看出来他的怒火,领命后,迅速办完事情,回到沈景行面前请罪。 “殿下,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沈景行怒视孤影,伸手丢了桌子上的砚台过去,孤影没有闪躲,砚台砸在他的额头上,血滴了下来。 “孤影,你为何要这么做?你是不是觉得本王要死了,所以才找晓瑾过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几乎把本王的计划全部破坏掉了!本王花了多少心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景行怒吼着。 孤影跪着,头却高高地抬起,他直视沈景行,说。 “可是殿下,属下固然有错,但既然懿皇贵妃将殿下托付给属下,属下就要对殿下的生命负责,属下不能看到殿下白白送死!” “孤影,这是本王的选择!” 沈景行瞪着孤影,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第三百六十八章 能信任的人 “殿下,若是懿皇贵妃在,也会同意属下的做法的。” 这是这些年来孤影第一次顶撞沈景行。 这些日子看着沈景行做着从容赴死的准备,看着他自虐般的对自己、对白晓瑾,孤影总是能看到从前那个明艳的女子的影子。 第一次见到懿皇贵妃的时候,她才刚及笄,而他只有九岁。 一个明媚如花,一个却如同肮脏的爬虫一般苟且活着。 暗卫营中所有的血腥和阴暗仿佛都无法沾染那个女子半分。 孤影是暗卫营中年纪最小的,却有过人的天赋,暗卫营是个炼狱,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所以天赋过人的他很快惹到了其他人。 几个十几岁的孩子联手在一次比试中对付他一个。 他拼劲去哪里杀死了那些人,却也一身重伤。 当时的右丞相也是懿皇贵妃的父亲很苦恼,这暗卫营是他为自己的女儿训练暗卫的地方,只有其中最优秀的人,才能成为懿皇贵妃的暗卫。 而此时,暗卫营的人,活下来的只有孤影,一个九岁的孩子。 孤影明白,他也要被放弃了。 “就他吧父亲。” 温暖的女声如同清冽的山泉一般灌入了这口没有水的枯井中。孤影缓缓睁开眼,入目是少女伸来的手。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暗卫了,你就叫孤影吧。” 暗卫的名字由主人来定。 孤独的影子,却也如影随形。 面前的少女顿了顿又道,“一会会有人带你走,你跟去好好养伤,等伤势都好了会有人带你来找我的。” 从那以后他便一直跟在少女身边。 看着她名满京城,看着她和当时的四皇子青梅竹马,两相欢好。直到最后看到了她家破人亡。 “孤影,你走吧,我还你自由。” 他还记得右相府被抄的那一天。 十九岁的她默默地坐在屋子里,面前是她一针一线绣的嫁衣。 她本该在半个月后嫁给青梅竹马的爱人。 此时却只能静默的坐在那里,看着曾经的大厦一点点崩塌。看着父亲兄长被带上镣铐。 孤影没有吭声,只是默默地跪在她面前良久,最终走出了房间。 他没有离开,身为暗卫,他不可能抛下自己的主子,他留在了暗处,继续保护着她。 四皇子冒死冲进了右相府,护住了她。 “你放心,你等我,我知道右相是被陷害的,我去求父皇。” 最终他还是见证了自己的主子的婚礼,虽然她与心爱之人在自己的房子里对着天地而拜,结为夫妻。 往后的日子他以为她终于熬过去了。 皇四子独宠她一人,无条件的信任她,给了她无上的尊荣,帮她的父兄平反,甚至不惜旨意先帝的决断。 她虽然没有正妻的地位,可整个千秋国都知道,在他们的新帝眼中,懿贵妃就是皇后。 所以孤影离开了。 他以为那个时候他的离开是对的,那几个月他如同自己的名字一样,只身一人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却在听到她被陷害,生死未卜的时候第一时间赶回了京城。 那时候她腹中已经有了第一个孩子——沈景行。 胎儿帮母体吸收了大部分毒物,却还是让她难产,从此身子虚弱,而沈景行更是自幼便病恹恹的。 他继续留在了暗处。 凭借过人的本事,在守卫森严的皇宫继续自己的暗卫生活。 可悲剧到底还是发生了。 懿皇贵妃背着皇帝偷偷怀上了十二皇子,哪怕那时候她的身子绝对不适合生育。等皇帝发现的时候,若是拿掉这个孩子,那便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墨郎,我想要这个孩子,想给景儿留下一个伴,想给墨郎留下一个健康的孩子。” 听到这话的他和皇帝一样红了眼。 他们都知道,其实懿皇贵妃是累了,这些年,她背负了太多,她的抱负无法施展,被困在枷锁中无力挣脱。 她是个洒脱的人,也是个执着的人。 为了这份爱她疯狂过一次,现在她太累了。 父兄平反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死在了边关,兄长也落下了残疾,而她的母亲早在抄家的那一日便自尽了。 这些年她享受着荣华富贵,也如同烈火烹油一般,被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 爱情已经无法继续滋润她了。 十二皇子出生的那一日,皇帝还在早朝,她制止了报信的下人,屏退了所有人,只留下了沈景行。 他看见她抬头看向了自己藏身的地方,心底一颤,果然下一刻床上虚弱的人便开了口。 “当年我便让你走的,如今你就算想走怕是也走不了了。” 孤影默默地走出藏身地,站到了抽泣不以的沈景行身边,他看见自己守护了这么多年的女子勾了勾嘴角。 “孤影,真是抱歉啊,现在还要麻烦你。景儿的身体被我拖累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景儿的暗卫了,还要请你多费心了。” 面前的女子不再是初见时明媚的少女,她面色苍白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景儿,从今往后,孤影就是你无论何种境地都能相信的人。” “母妃,儿臣明白。” 年幼的沈景行泪眼朦胧的握住了母亲的手。 “小姐,孤影......遵命。” 他单膝跪在了自己的新主人面前。 “不要拿母后来压我!” 沈景行的怒火将孤影拉回了现在。 “母妃说过,你是我无论什么境地都能信任的人。” “殿下,属下知错,属下自愿领罚。” 孤影没在辩驳什么,看着红了眼的沈景行无奈的叹息了一句。 “鞭挞二百,现在就去。” 见他这副模样,沈景行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最终指了指门外。 孤影脸色微变,鞭挞两百下对他而言算不得什么,最终领命下去了离开前,还将那砚台捡起来,放回桌子上。 孤影走后,整个书房冷清清的,沈景行视线垂下,看着那染血的砚台,叹了口气。 他现在就算将怒气发泄在孤影身上也于事无补。 他如何不知晓孤影的想法呢,可现下这地步,自己又该如何是好呢? 一想到自己已经和白晓瑾行了云雨之事,沈景行心里百感交集。 第三百六十九章 静一静 另一边栖月阁中的白晓瑾同样不好受。 青橘拿着药,走回白晓瑾身边,此时的白晓瑾将自己缩在被子里,缩成一团。青橘虽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瞧见白晓瑾的样子,心里猜的七七八八了。 她看了看手里的药瓶,将药瓶放到桌子上,语气轻柔地对白晓瑾说。 “娘娘,青橘给你熬了粥,要不要尝一下?” 那团被窝毫无动静,青橘耐心地等待了一下,只听到一道嘶哑的声音幽幽地从被窝里传出。 “青橘,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青橘叹了口气,默默地退到了门口外面。 被窝里的白晓瑾蠕动了一下,突然掀开被子,给自己披上了一层纱衣,冲出门口,青橘被吓一跳,顾不得发问,抬腿追了上去。 白晓瑾兜兜转转,走到了栖月阁的温泉里,整个人跃了进去,溅起一片水花,刚换上的纱衣瞬间湿透,白晓瑾索性将其撤下。 白晓瑾拿起温泉边准备好的毛巾,这温泉是栖月阁独有的,且白晓瑾喜泡温泉,所以栖月阁的下人们会在温泉那处常备干净的毛巾。 她用力地搓着身上那些沈景行留下的印记,恨恨地搓着,仿佛自己的身体与自己有仇一般,用力之大,那白皙的身体很快就被白晓瑾搓红了。 赶来的青橘瞧见这幅场景,一眼便看到了白晓瑾身上的痕迹,登时红了眼,连忙出声阻止。 “娘娘,你这是做什么,您别这么对自己啊。” 白晓瑾动作一顿,她闭了闭眼,吸了口气,忍住心里的愤怒,说。 “青橘,你先下去吧,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你放心,我不会伤害自己的。” 青橘看出白晓瑾此时情绪很不好,考虑再三,只好退一步,说。 “那娘娘,奴婢去给您准备一些吃食。” 白晓瑾点点头,青橘默默地退了下去,临走前,还用担忧的眼神看了看白晓瑾的背影,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走开了。 青橘走后,偌大的温泉池子里只剩下白晓瑾一人,她重新拿起毛巾,低头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躯,自己的身体一向恢复得很好,可昨晚的印记今日却依旧没有消退。 不断的提醒着她昨天发生的事情。 可......就算消失了,消失了又如何,印记消失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吗? 该发生都已经发生了,白晓瑾又回忆起昨晚的景象,那双手在自己身躯上是如何肆意地游动,那唇舌又是如何挑逗着自己的身躯,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清楚! 仿佛就发生在刚才一般! 她不是没想过与沈景行行周公之礼,但那都是在二人情投意合时,在沈景行还是她认知里的那个沈景行时! 白晓瑾眼睛红了,她又开始用力地搓洗着自己的身体,像是要把自己的皮都搓下来,但即便如此,就能消除昨晚自己收到的伤害吗? 哽咽里一声,白晓瑾再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泪水夺眶而出,一滴一滴地划过脸颊,垂落在水面上。 手停住,无力地松开,毛巾垂落在水里,白晓瑾弯曲着双腿,将头埋进膝盖里,身体颤抖着。 脑子在不受控制地回忆着昨晚的每一幕,白晓瑾头疼欲裂,那些记忆仿佛要将她整个人撕裂一般,她不想回忆这些,她想把这些驱逐出自己脑子里! 白晓瑾摇晃着脑袋,试图清空自己的大脑,但没有用,昨晚的一幕幕像是梦魇一般,纠缠着自己。 她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让水包围着自己,这样子,就不会想到昨天的事情了吧。 白晓瑾缓缓闭上眼睛。 温泉旁边,沈景行一直藏在暗处,默默地看着,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白晓瑾,于是折返回栖月阁,偷偷地看着她。 他看着白晓瑾冲进温泉里,用力地搓着自己的肌肤,搓红,搓得发疼了也不停下。 看着这一切,沈景行的心揪揪的疼,一阵一阵的,仿佛在提醒着自己,昨天做了多么荒谬,多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他多想冲到白晓瑾面前,紧紧地抱着她,安慰她,怜惜她,跟她道歉,但这些都是他这辈子都无法做的事情。 沈景行悲伤地看着白晓瑾,看着她将自己没入水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白晓瑾丝毫没有将头露出水面的意思,整个温泉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没有一丝涟漪。 沈景行慌了,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想起了上次白晓瑾坠湖,那时自己也是放着她不管,自以为她会水,就没有很在意。 可万一,她丧失了求生的意识呢?她根本不想活了呢? 沈景行第一时间否认了这个想法,他认识的白晓瑾不是这样轻易就去死的人。 但万一呢? 沈景行不敢打包票,越想心里越害怕,顾不得去叫青橘了,沈景行从暗处冲出来,跃进温泉里,将白晓瑾捞了出来。 白晓瑾只觉有一双手抱住自己,这手的触感似曾相识…… 她睁开双眼一看,沈景行,果然是你! 昨晚的幕幕涌上心头,白晓瑾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我,你放开我!沈景行你个混蛋!快放开我!” 刚才跃出温泉时,沈景行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拿起一旁备着的大毛巾,将白晓瑾裹了起来,而现下白晓瑾一挣扎,已经裹好毛巾松开了。 沈景行不防,低头一看,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一下子,气血涌了上来,而白晓瑾还在那挣扎着,毛巾不是很厚,沈景行透过毛巾,感受到了白晓瑾身上传递过来的体温。 沈景行难得喝了一声,同时手上动作不停,胡乱地用毛巾给白晓瑾擦着身体。 “白晓瑾,别动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白晓瑾动作一顿,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趁着白晓瑾愣住,沈景行用着此生最快的速度,将白晓瑾的身体擦干,将她一把抱起来,白晓瑾犹想挣扎,却被沈景行一句话堵了回去。 “白晓瑾,我劝你现在安分一点,不然我可不介意在这里继续昨晚的事!” 说着,他将白晓瑾朝自己的下身压了压。 第三百七十章 你让我恶心 白晓瑾感受到那灼热的一团,吓得僵住身体,看见白晓瑾这模样,沈景行心里叹了口气,抱着人抬腿走向内间。 回到内间后,沈景行将白晓瑾放到床上,动作轻柔得自己都没发现。 回到床上后,白晓瑾一把抱住被子,将自己裹住,怒视沈景行,大声地说。 “你给我滚出去!” 沈景行仿佛没有听到白晓瑾的逐客令,视线在白晓瑾周围上下移动,白晓瑾感觉浑身不自在,裹紧被子,瞪着沈景行。 “快滚!看什么看!” 目光锁定在内间里桌子上的那瓶药瓶子,沈景行拿过药瓶子,走到白晓瑾身旁。 白晓瑾瞪大眼睛,伸出一节藕臂,手抓起身边的枕头,扔向沈景行。 “变态!不要靠近我!” 沈景行没有躲开,枕头重重地砸在沈景行身上,他坐到床边,不分由说地就扯着白晓瑾的被子,同时嘴巴还威胁着。 “我劝你别乱动,兴头上的男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我想你很清楚。” 但随后安抚白晓瑾说。 “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我就不动你。” 白晓瑾想到方才屁股的触感,不敢拿这个来冒险,手上的动作停了。 沈景行掀开一部分被子,露出白晓瑾的肩膀和手臂,拿起药瓶,细细的涂在她身上,他垂着头,眼里蕴含着无限的怜惜。 但白晓瑾看不见这怜惜,她满心的怒火和屈辱,行动被束缚着,但言语可没有,即使不能给沈景行身体造成伤害,她也不打算让沈景行好过。 可感受到沈景行手上的温柔,白晓瑾心底一颤。 若是之前她还能在心底想想沈景行究竟要干什么,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如今......沈景行的每一次触碰都能让她觉得恶心。 “沈景行,我真的累了,现在你的没一下触碰,哪怕眼神都让我觉得恶心。” 白晓瑾平静语气下是无尽的恨意和痛苦,沈景行垂下头,掩下眼里的痛楚。 白晓瑾继续缓缓开口。 “沈景行,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吗?我现在最想杀了你!” “我恨不得拆你的骨,吃你的肉,喝你的血!沈景行,我恨你!” 明明是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语气,但沈景行很明显能感觉到得到藏在着平静底下那汹涌的恨意,沈景行心口一疼,随后自嘲地笑。 有什么好疼的呢,这不就是自己所希望的吗? 只有自己死掉了,她才能活下去,尽管现在…… 沈景行在心里叹了口气,手上动作不停,拿过瓶子,取了一些药膏,抹在白晓瑾身上。 男子温热的指尖轻轻的涂抹着滑嫩的肌肤,白晓瑾嫌恶地看着他。 “沈景行,你现在是打了人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吃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行为很虚伪?” “我身上着印记是谁弄的,你自己不清楚吗,现在给我来这一套,真叫人恶心!” 抹药的手一顿,下一瞬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涂抹着。 白晓瑾的一字一句像刀一样扎在沈景行的心里,沈景行只觉自己现在千疮百孔,但偏偏自己不能流露出分毫。 是啊,让她遭受痛苦的罪魁祸首,不就是自己吗? 他不能,更不配。 沈景行沉着脸,顺手帮白晓瑾翻了个身,让其趴在床上,露出那光洁的后背。 “说真的沈景行,你也是跟那些侍妾做过很多次这事了,怎么还是这么差劲,昨晚才多久,我想想,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要不是提前吃了药,你还能在继续?” 怒火燃烧着白晓瑾的理智,她已经自动将昨晚的事情理解成了沈景行给自己吃了壮阳的药,让孤影将她诓骗过去。 “不会吧沈景行,你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了吗?那还真是辛苦那些侍妾了,还要配合你,夸奖一些不存在的东西。” 白晓瑾阴阳怪气地说,因为此时她趴在床上,背向沈景行,因此沈景行看不到白晓瑾的表情,但不用想也知道,那双灵动的眸子里,肯定是充满讽刺吧。 沈景行额角跳了跳,忍住内心的愤怒,同时也忍住解释的冲动。 拜托,他昨晚也是第一次做这事,谁第一次就坚持那么久啊!就算有媚药的作用,可当时他已经忍受了几个时辰了。 况且白晓瑾那曼妙的身躯,悦耳的声音,灵动的笑容,这叫他怎么能把持得住! 沈景行在心里咆哮着,偏偏这一切都不能说出来,自己就硬生生地背了这早泄的锅。 沈景行很生气,手上的动作都重了些。 白晓瑾没有注意他的动作,继续嘲讽。 “沈景行,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你要不要去找个大夫看一下啊?” “你要是不敢找大夫,我认识一个人,专治此病,手到病除,保你以后再也不会为了此时发愁。” “白晓瑾,你!” 沈景行忍无可忍,他站起身,将药瓶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转身怒吼。 但下一瞬,沈景行满心的怒火,在看到白晓瑾身上的印记,以及她哭红的眼睛后,一下子全熄灭了。 方才急着确认白晓瑾的安危,急着将白晓瑾抱回内间,沈景行完全没有留意她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满是灵气的双眸中布满了红血丝,面上,还残留着泪痕。 他的气息一下子柔和了起来,拿过药瓶子,继续给白晓瑾上药。 乳白色的膏药被挖出来,涂抹在白晓瑾背后青紫的印子上,手指轻柔地抹开药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前面是个易碎品。 白晓瑾沉默着,没有再继续嘲讽沈景行,没有白晓瑾的干扰,沈景行的注意力全放在面前的胴体上了。 室内寂静无声,沈景行沉默地上着药,忽然,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 面前的颤抖的娇躯,洁白而纯净,虽然又一层薄纱盖着,但那若隐若现的朦胧感却让人热血喷张。 昨夜的记忆一下子涌入脑海,那柔软的触感,诱人的身段...... 气血再次涌上来,这一次是头。 鼻子不争气地喷出了液体,幸好沈景行几时拿被子盖住白晓瑾的躯体,不然就…… 第三百七十一章 忘了 沈景行用袖子擦了擦,洁白的袖子上染上了点点血迹,他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袖子。 这......怎么会这样。 白晓瑾察觉到动静,头正要转过来,沈景行赶紧用被子盖住她的头,仓促地逃离内间。 在门口碰到青橘,沈景行还不忘叮嘱青橘。 “记得一天三次给她上药,药在里面。” 说完,仓皇而逃,青橘注意到沈景行袖子的点点血迹,以为二人发生了冲突,吓得赶紧进去查看白晓瑾的安危,却发现白晓瑾好发吴顺地趴在床上。 这下,青橘的疑问更多了。 而沈景行急匆匆地走出栖月阁,迎面而来的却是沈楠歌,沈楠歌也看见了沈景行,停下来打了个招呼。 “皇兄好,皇兄这是刚从栖月阁里出来?那皇兄可是去看望皇嫂了,我正想去探望一下她呢。” 沈景行下意识地点点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沈楠歌抬腿就要走进栖月阁里,沈景行赶紧拦住她,考虑到昨晚发生的事情,沈景行觉得白晓瑾此时不会想见客的。 将人拦下来后,不可避免地被沈楠歌质疑了。 “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就算你要......也不能拦着我吧。” 沈楠歌欲言又止的看了栖月阁一眼,没有说完。 她想着沈景行若是那般对待白晓瑾,怕是白晓瑾会支撑不住,才想自己来探望一二。 沈景行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 沈楠歌心细,一下子就看出来沈景行状态不对了,余光瞥到沈景行袖子沾染的血迹,沈楠歌惊呼了一声。 “莫不是皇嫂受伤了?” 是,也不是。 沈景行的脸色更不对了,想到是自己将白晓瑾弄成那样的,沈景行就恨不得打自己几拳泄愤。 看到沈景行满面愁容,沈楠歌有点肯定自己的猜想,她责备地看了沈景行一眼,开口说。 “皇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景行长叹,这种事情,叫他怎么跟自己的妹妹说出口,但最后他还是说了。 “昨夜,本王与晓瑾......圆......圆房了。” “什么?!” 沈楠歌瞪大眼睛,袖子挡住嘴巴,发出浅浅的一声惊叫。 “皇兄与皇嫂圆房了!” 沈景行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了,一把捂住她的嘴就往自己院子里托。 “你还能再大声点吗!” 沈楠歌沉浸在惊讶里,天哪,皇兄竟然与皇嫂圆房了,终于......! 等等...... 骤然想到沈景行之前对自己说的话,沈楠歌再度愣住,任由沈景行把自己拖入了书房中。 “皇兄你......怎么就突然与皇嫂圆房了?你的身体......” 沈楠歌提出自己的疑问。 一说到这个就来气,若不是那柳若初,晓瑾何须遭受这些! 沈景行恨恨地想着。 “是我不好,昨日我一时没有防备着了柳若初的道,被下了名为天仙情的媚药,我本想将自己关进密室里,但孤影担心我的身体,将晓瑾带到我身边,那时我已经失去了意识,醒来后就……” 沈景行又叹了口气。 “该死的!我早就同你说了,柳若初就是一把双刃剑,还是一把疯剑,你还是把她留下了!” 沈楠歌碎了一口。 方才的喜悦也消失的无影无踪,昨日的圆房,必不是白晓瑾心中所愿,此时的白晓瑾心里恨透了沈景行,又怎会心甘情愿地与他圆房。 同样这也不是沈景行所希望看到的,不然他也不会将自己关进密室里,他就是不希望自己伤害到白晓瑾,却没想到,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女子被夺了清白,还是自己曾经所爱之人,就那样蛮横而不讲理地夺去了自己的身子,沈楠歌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都觉得难受的不行。 沈楠歌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下好了,阴差阳错的,刚好合了沈景行的意。 想到此处,沈楠歌不禁有些埋怨沈景行,她抬眸看见沈景行那自责而痛苦的脸庞,责备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沈楠歌伸手抱住沈景行,手在他背后拍了拍。 对方是最疼爱自己的兄长,虽然她不赞同他的做法,却也没办法将责备说出口。 而后沈楠歌突然想起了些事情,松开沈景行,急促地问。 “皇兄,皇嫂可喝了避子汤?” “避子汤?” 沈景行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啊,避子汤,皇兄你给皇嫂准备了避子汤吗?女子圆房后,若是不想要子嗣,都需要喝避子汤,不然就有可能怀上子嗣。” 沈景行愣住了,昨日事发突然,再加上自己是第一次,且中了媚药,事后又急着处理其他事情,完全没有想到避子汤的存在。 沈楠歌看到沈景行的反应,就知道他必定是没有准备,埋怨地说。 “皇兄你也真是的,你怎么能不给皇嫂准备避子汤呢?” 若是平时便罢了,如今沈景行若是死了白晓瑾却发现自己有孕...... 沈楠歌无法想象后果。 沈景行猛地站起身。 “我现在就去准备避子汤!” 沈景行突然说,沈楠歌叫住了他,眉头微蹙。 “皇兄可否告知昨日大概行房的时间?” 沈楠歌突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沈景行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如实告知了。 沈楠歌算了一下,摇头说。 “皇兄,很遗憾,现在准备避子汤也无用了,避子汤要在行房后四个时辰内喝下,现在已经过了时间了。” 沈景行停住脚步,怔怔地想,若是不喝下避子汤,那白晓瑾就可能怀孕。 沈景行突然开始脑补自己和白晓瑾以及二人的宝贵结晶一起相处的画面,但很快这画面就消散了。 现在二人的关系,怎可能有子嗣,怎可以有子嗣,自己终究会离开,现在有子嗣,那就是个麻烦。 沈景行担忧地说。 “那不喝避子汤……” “皇兄放心,不喝避子汤也未必就能怀上子嗣了,只是喝了避子汤的话,是绝对不会怀上子嗣。” 沈楠歌安抚他说。 但心里也是忧愁得很,基于二人的关系而怀上的子嗣……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二人不会因为一次圆房就怀上子嗣吧。 第三百七十二章 双重发作 “那......现在皇嫂如何了?” 沈楠歌关切地问。 “现在她的状态还不是很好,所以本王觉得你还是先不要进去看望她了,等她的状态好些再说吧。” 沈景行眸里满是疼惜。 “若是本王当时忍住了,晓瑾就不会……!” 沈景行的拳头紧紧地攥住,青筋暴起,沈楠歌将手盖在沈景行的手上,安抚地说。 “皇兄,这不是你的错。” 沈景行痛苦地闭上眼睛,突然他感觉身体一阵剧痛,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眼前一片漆黑,浑身使不上劲,同时口里不断地吐出黑色的鲜血。 沈景行试图动动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麻木,完全没有感觉,脸上全是冷汗,一滴一滴地垂落在地上。 身子一软,沈景行一个踉跄,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超一旁倒去,吓了沈楠歌一跳。 “皇兄,皇兄!” 沈楠歌赶忙上前一步,撑着沈景行的身子,后者的气息紊乱几乎大半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只能勉强将人搀到凳子上。 沈景行软软的靠在椅背上,低垂着头,黑色的长衫上一片湿润。 她伸手在沈景行嘴边擦了一下,是黑色的血。 沈楠歌心下大惊,皇兄的病,已经严重到这个程度了吗。 “孤影,孤影!” 沈楠歌不知道如何是好,二人进来时院子里的下人已经被沈景行屏退,此时她只能一边擦去沈景行嘴角不断用处的黑血,一边无助的呼唤着孤影。 此时的沈景行忍受着身体的剧痛,眼前的黑暗已经消去,他拼尽力气抬起手,抚上沈楠歌的脸庞,轻轻地蹭了一下,似在安抚她。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毒发了? 不,这次跟以往都不一样,以前只会吐血跟身体剧痛,而且身体出现的其他症状像极了自己体内的另一种毒。 不管怎样,现在的情况真的是糟糕啊,沈景行目光涣散的看着面前惊恐的沈楠歌,无奈地想。 想开口安慰妹妹,却怎么也张不开嘴。 一阵黑影划过,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出现在二人面前,那人有着面容冷峻,只是脸色稍显苍白。 孤影蹲在沈景行面前,手脚利落的点了沈景行身上的几大穴位,沈景行似乎稍好了一些,勉强睁开眼,看了一眼沈楠歌,便再度吐出一口血来,孤影会意,侧身礼貌地对着沈楠歌说。 “三公主殿下,劳烦三公主殿下在此地稍等片刻,属下去唤人来将三公主殿下送回宫里。” 沈楠歌一听,明白了沈景行的意思,却不打算就这么离开,退而求其次道。 “本宫无碍,出去等你便是,你先照顾皇兄。” 孤影只好带着二人一起回了沈景行的院子里,他熟悉地在柜子里拿出药,给沈景行服下。 如今吃药对沈景行而言已经是一场苦难,想要用药物将体内的毒性压制下去,就必然会经历另一场痛苦。 沈楠歌在外面焦急地等着。里面时不时传来沈景行压抑不住的呻吟声。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景行才勉强抬起眼来,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 “回殿下,属下去领罚完后,听闻三公主殿下来了,殿下又屏退了伺候的人,实在放心不下,这才回来的。” 孤影眸色一暗。 “幸好属下来得及时,不然殿下……” 沈景行摆了摆手,喉咙中总算是发出微弱的声音来。 “放心吧,本王……还没到死的时候。” 孤影在心里叹了口气,药上完后,沈景行叮嘱孤影,说。 “记得将楠儿安全地送回公主府。” 说罢便再度陷入昏迷。 孤影领命下去,走出内间便看到在外头焦急等待的沈楠歌,现在看到孤影进来,沈楠歌赶紧迎上去,问。 “皇兄他如何了?” “回三公主殿下,属下已给殿下敷了药,殿下嘱咐属下,要安全地将三公主殿下送回府。” 孤影回复说。 沈楠歌不依,她执意要进去看一眼沈景行,不然她放不下心,孤影无奈,只好由着她进去。 怎料这区区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沈景行便陷入了昏迷,眼睛紧闭,嘴唇苍白,额头上满是汗,沈楠歌伏在床边,取过一旁放着的毛巾,给沈景行擦汗。 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担忧,头也没回,开口说。 “皇兄他,会好起来吗?” 孤影知晓她是在对自己说话,只是沈景行的身体不容乐观,但此事又不好直白地说出来,于是沉默着,没有回话。 在这沉默中,沈楠歌放下手中的毛巾,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却突然发现,沈景行动了一下,她连忙回头,却发现沈景行吐出了一口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皇兄!” 沈楠歌惊叫,手颤抖着,想伸手拿毛巾,但却拿不稳,一旁的孤影显得就淡定多了,拿过毛巾,给沈景行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伸手点了几个穴位。 沈景行安静下来了,胸前那点点血迹,提醒着沈楠歌方才发生的一切。 皇兄的病,竟已严重到这般程度了吗,沈楠歌悲戚地想着,自己与皇兄的关系才缓和没多久,现在却…… 一切都在告诉着沈楠歌,沈景行命不久矣,沈楠歌不由自主地想起二人童年时那快乐的时光,泪涌了上来,她侧过身子,背对着孤影,悄悄地拭去了眼泪。 孤影在一旁默默地站着,待沈楠歌的情绪恢复了,她转过身来,对着孤影说。 “好了,我们走吧。” 走之前,用复杂地眼神看了一眼沈景行,心里叹了口气。 二人走出沈景行居住的院子,路过栖月阁,被刚从府内回栖月阁的青橘撞见了。 沈楠歌是认识青橘的,她停下脚步,对着青橘微微一笑,青橘赶紧行礼。 沈楠歌本打算直接走开,但挂念着白晓瑾,加上方才沈景行并未直接告诉她白晓瑾的情况,于是开口问。 “青橘,本宫听闻皇嫂回来太子府了,不知她现在身体如何?” 青橘愣了愣,想到今早白晓瑾的状态,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只开口说。 “娘娘很想念三公主殿下,时常在奴婢耳边念着三公主殿下呢。” 第三百七十三章 策划救人 “这样啊。” 沈楠歌笑了笑,但想到沈景行与自己说的事情,自己确实不好现在去看望她,便打消了进栖月阁与白晓瑾一聚的念头。 “帮本宫跟皇嫂说,本宫也是十分挂念皇嫂,下次有空再来看望她。” 说完,朝青橘点点头,跟着孤影一同走向太子府大门的方向。 青橘回到内间里,白晓瑾已经从床上挪到了桌子前,坐在桌子前,望着一桌子的糕点,默默地发着呆。 青桔想着让白晓瑾转移一下注意力,便开口将方才在门口见到沈楠歌一事告诉了白晓瑾,白晓瑾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虽然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你说方才在门口见到了楠儿?她来这里做什么?” 青橘犹豫了一下,白晓瑾虽不如平时那般有活力,却还是看出了青橘在隐瞒些什么,语气加重,说。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快说。” 青橘只好告诉白晓瑾,沈楠歌来看望她,但被沈景行拦住一事。 彼时青橘愁着要怎样才能让白晓瑾恢复以往的活力,她想起来栖月阁里种着一颗桂花树,现下正好是桂花开花的季节,青橘便打算去打点桂花给白晓瑾做桂花糕吃。 桂花树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因此沈楠歌二人在门口的谈话,青橘无一例外全部都听见了。 方才在门口讲那些话,也是希望沈楠歌可以过来,转移一下白晓瑾的注意力,怎知…… 青橘担忧地看着白晓瑾,自他告诉白晓瑾沈楠歌被拦住后,白晓瑾便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她突然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告诉白晓瑾这件事。 突然,白晓瑾动了,青橘目光紧紧追随着白晓瑾,只见白晓瑾愣愣地重复着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楠儿来找我,却被沈景行拦回去了?” “沈景行……” “沈景行!!!” 白晓瑾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她咻地站起身,冲到床边,狠狠地捶打着床上的被子,一边捶一边痛骂。 “沈景行你个王八蛋!!!” “你凭什么,凭什么把来看望我的人拦回去!” 说着说着,白晓瑾的眼眶湿润了,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被子上,心头萦绕的委屈再度喷涌而出,这已是白晓瑾今日第二次落泪了。 青橘在一旁劝慰着,但没有效果,白晓瑾一边哭一边骂还一边捶着被子,一时间,栖月阁里很是热闹。 公主府。 孤影将沈楠歌送回公主府后,便离开了,沈楠歌沉默着,走进内间,让秋叶取来了一匹白布。 秋叶露出惊讶的神情,这白布是沈楠歌在先前听到沈景行病危时准备的,用来缝制孝衣,但后来沈景行病情好转,这白布便放着了。 今日怎又突然取出来?沈景行的病不是好多了吗? 秋叶将心里的疑惑说了出来。 “公主,您这是要做孝衣?” 沈楠歌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可是太子殿下的身体不是有所好转了吗?现在做孝衣,是否太早了?” 沈楠歌知晓秋叶在疑惑什么,自己先前就是像秋叶这般想的,但今日所见,让沈楠歌不得不改变自己的想法。 但这事不好与秋叶明说,沈楠歌只好用借口搪塞。 “反正我近日闲着无事,刚好想起这白布,便打算先弄一下。” 秋叶点点头,说。 “也是,但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况且太子殿下的身体也在渐渐恢复,这孝衣说不定根本排不上用场呢。” 沈楠歌苦笑,只怕不是派不上用场,而是过不久就会派上用场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着不久前看到的一幕幕,病发地沈景行,昏迷的沈景行,吐血的沈景行,看起来仿佛马上就要离世的沈景行。 若不是自己今日去了太子府,只怕自己得到沈景行病危时才知晓他的病情已到如此严重的地步了。 沈楠歌不禁在心里埋怨沈景行,责备他对自己隐瞒自己的病情。 但沈楠歌转念一想,沈景行不告诉自己也是怕自己担心。 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上的白布,却久久未有动作。 最后,她还是取出了针线和见到,开始缝制了。 沈景行这一昏迷,便昏迷了四天之久,这四天里,白晓瑾的状态一直不是很好,在听闻沈景行病发昏迷后,心情倒是比先前好些了。 花清秋在这四天里谋划了一个计划,先前她来过太子府周边,但奈何太子府守卫加强,即使她想法子进了太子府,也终究是没进成栖月阁。 她心里很清楚,白晓瑾这是变相地被沈景行囚禁起来了,虽然不知道白晓瑾为何自关进去后便再无动静,但想到栖月阁周遭那比以前翻一番的守卫,便是想逃也没法子。 既然白晓瑾逃不出来,那自己便去救她。 怀着这样的想法,花清秋带着自己在烟雨楼里所剩无几的两个亲信去了京城第一酒楼,鹤亓楼。 两位亲信,一男一女,男子名唤蓝天,是个性格有点暴躁但关键时刻又不会掉链子的人。 而女子名唤莲夏,与名字不同,莲夏的性子十分冷淡,且寡言,身材高挑,二人都追随花清秋多年,是可信赖的人。 看到这二人,花清秋不可避免的想起了花无影,曾经,他也是自己无比信任的人,只是天意弄人 ,花无影内心竟有那样的想法。 想到花无影,花清秋的心变得更加坚硬,但当务之急,是去商讨营救白晓瑾的方案。 鹤亓楼的掌柜,是白晓瑾的手下,因着酒楼的优势,有时也负责联络烟雨楼和清渊阁,是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头,脸上常年带着笑容。 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让人看不清里面隐藏的情绪。 三人一到鹤亓楼,便被掌柜热情地带到了二楼的隔间里,三人在隔离里坐下,掌柜唤来小二给三人奉茶,自己则是消失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花清秋坐在窗边,看着楼下人来人往,面前的茶散发着热气和清香,蓝天和莲夏站在她身后。 第三百七十五章 开始 白晓瑾回屋翻了翻,找到自己曾藏在屋内的烟雨楼的用于发射信号的烟火,发了信号,让她们赶紧撤离。 蓝色的烟花在天空中盛放,不久后,外面的声响渐渐消失了,黑夜回归平静。 鹤亓楼。 众人回到鹤亓楼,接应他们的掌柜一看花清秋那沮丧的表情,便知道今晚这事没成, 他拍了拍花清秋的肩膀,安慰她说。 “花妹子,别沮丧,此事难度本就很高,我们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至少,今晚我们试探到了他们的实力。” 掌柜捋了捋胡子。 花清秋点头,只是她有点担心,这次失败了,栖月阁的守卫不知会不会变得更森严,于他们而言,这又是一场挑战。 但正如掌柜所言,难道不够人就不救了吗,戒备森严就不救了吗? 花清秋眸子里闪过一丝决绝,她站起身,带着蓝天莲夏走出了鹤亓楼,三人的身影很快便被黑暗吞噬了。 宗人府。 沈夜安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沦落至此。 从皇帝将他贬为庶人的那一刻起,他便躲在这个阴冷的地方。 一通刑罚下来他整个人几乎废了大半,却依旧凭借着惊人的毅力撑了下来,最后还是宗亲那边的一个老人看不下去了,给他请了大夫。 在宗人府的这大半个月,他受尽了冷眼和屈辱。 平日里他看都看不上的无名小卒都敢踩在他头上...... “沈夜安,吃饭了。” 勉强能合上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没什么好脸色的守卫端着一盘味道难闻的饭菜走了进来。 宗人府里吃的本就不好,还要抢,可他如今只能趴在床上,哪里还抢得过其他人,守卫送来的自然都是别人吃剩下的,或者是前一天的。 这样的日子磨砺这沈夜安猖狂的性子。 从最开始的怒吼、大骂到最后的屈服,从前那个猖狂的少年消失了。如今的他像是躲在洞穴里养伤的孤狼,随时准备着复仇。 那守卫重重的放下手中的饭菜,目光触及到沈夜安阴冷的神色时还是觉得后背发凉。 “真的是,还要人送饭,还真当自己还是皇子啊。真麻烦......” 守卫骂骂咧咧的走了出去,又给了摇摇欲坠的房门一脚,沈夜安勉强爬起身子,挪到了桌子前,一碗发慌的糙米饭,一盘烂菜叶子,几乎是他一天的食物。 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饭菜,拿起长短不一的筷子,往自己的喉咙里塞着饭菜。 “呕——呸。” 口中察觉到异物沈夜安还是干呕了一下,吐了出来,目光却一凝,捡起了刚刚被自己吐出来的东西。 是一个纸团。 胸腔突然剧烈的起伏,阴暗的双眼第一次散发出了神采。 “好样的,李言,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沈夜安突然露出一抹猖狂的笑容,就着冰冷的水将那纸团咽进了肚子里。 眼前的饭菜似乎都好吃了许多。 他就知道他还有指望,他不会就这么失败的。 “父皇啊,父皇,既然你舍弃了我,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太子府。 送走沈楠歌后,沈景行便一直处于昏迷中,孤影心里着急,却又不敢找白晓瑾来,只能又将莫大夫拽了过来。 莫大夫看过后,只留下了一句顺其自然,已然别无他法。 孤影心头总有太多的不甘,也无法在忤逆沈景行一次,去找白晓瑾来了。 直到四天后沈景行才第一次醒来。 “殿下,你总算是醒了。” 一直守在边上的孤影赶忙地上温热的茶水,沈景行接过,喝了一口才沙哑的开口。 “过去多久了。” “殿下昏迷了整整四日。莫大夫来看过,说是只能靠殿下自己了。” 孤影顿了顿,还是没有半点隐瞒。 现在这种时候,他说与不说都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 闻言沈景行扯了扯嘴角,往日里灿若星河的双眸也浑浊了几分。 “可发生了什么?” “花清秋带人来救过太子妃娘娘一次,被属下拦下来了,朝堂上,泗州恰逢雨季,洪水泛滥,陛下派定远侯前去赈灾。” 孤影将这几日的情况一一汇报。 闻言沈景行倒是没有什么意外。 “算算日子,过两日就是二弟的生辰了,差人将我年前得来的绿螭骢送去边关作为二弟的生辰礼。” “是。” 孤影点了点头。 这绿螭骢是沈景行年前偶然得到的半大的马驹,如今已经调教好了,绝对可以日行千里。 “花清秋那边,也让人去放消息吧,给他们半个月的时间撤离。等我身子稍好些,便行动吧。” 沈景行靠坐在床上,无力的抬了抬手。 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沈齐远收到他的礼物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 若非心里还有未了却的事情,还装着白晓瑾的性命,他这一次怕是就醒不过来了。 饶是如此,说这几句话也仿佛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一般,孤影领命而去,吩咐下去后回到房中,沈景行半闭着眼靠,低垂着头靠在那里。 只有胸膛处那微弱的起伏能证明他还活着。 “回来了,进来脑子也不怎么清醒了,你去把青叶找来吧。” 听见孤影的动静,沈景行才微微抬了下头。 虚弱感让他几乎无法准确的思考,只有计划中的事情牢牢地可在脑海之中。 “罢了,你把画像都给青叶,这半个月的时间里让他物色合适的死囚犯人选,或者乱葬岗的尸体,都易容好,里面的可以不用,但外面那层务必要细致,尤其是花清秋的人头。” 一段话说出去,胸膛的欺负剧烈了几分。 沈景行已经不太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了。 “莫大夫那边,让他将那药准备好。” “殿下......是。” 提到那药,孤影迟疑了片刻,想要劝解,却在看到沈景行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时收住了嘴,还是点了点头。 莫大夫会制作一种可以称之为禁药的药丸。 服用过后激发人体内全部的潜能,可以让病危者看上去暂时与常人无异,而药效最多持续三天,三天后,服药者非死即残。 第三百七十六章 劫狱 时光荏苒,转眼间半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半个月来沈景行大多数时候都处于昏迷期间,全靠莫大夫开的汤汤水水吊着一条命。是不是清醒过来,便是操心着计划的进度,在房中不断地给人写信布置。 惹得偶尔能撞见他清醒的莫大夫都忍不住骂人。 若是再这般下去,别说用他的药了,就是在醒过来都难。 而孤影也在沈景行的吩咐下不在盯着青橘帮白晓瑾封穴。 而白晓瑾那边不见沈景行,自然而然的以为他是吃饱了便将人厌弃了,不必封穴,白晓瑾自然是乐得清静,每日唯一干的就是想办法给花清秋他们传消息。 虽然都或被一一拦住,或宛若石沉大海了无音讯,但白晓瑾并未气馁。 这几日她也想通了。 她和沈景行之间的仇恨早就是不死不休了,也就不急于这一时了。 当年害母之仇她尚且能忍到如今,更何况今日呢。 直到这日眼看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入冬,青橘一边调侃着她似乎胖了,一边量了她的尺码打算送去府中的绣娘那里。 最起码在吃穿方面沈景行是从不怠慢她的。 白晓瑾又在庭院中的边边角角看着,企图找到机会传信出去。 宗人府。 京城的阳光仿佛照不进这七进七出的大院子一般。 明明地处京都可这周遭除了守卫便可以用寥无人烟来形容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看似华丽的大宅里面是多么的腐朽,住在里面的人都是犯了大错的皇家子弟,而近来进去的便是从前在朝堂上声望极高的九皇子殿下。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沈夜安的身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挺拔,此时的他换上了自己最好的衣服,站在树荫下焦急的踱步,时不时看向身后的围墙。 算算时辰,也该来了。 沈夜安心底焦急,不断地看着时辰。 两天前他再度收到了密信,太子沈景行带兵剿灭了盘踞在京城中的匪徒,今日要带着这些匪徒的尸体游街示众。 京中几乎所有的防御都集中在了沈景行那里。 这正是他逃脱的最好时机。 门口的侍卫站的笔直,阳光照在侍卫上,身后投射出两个影子。 侍卫感觉脖子一疼,眼睛瞪大,直直地倒向前方。 另一边的侍卫如是。 身后的人走到一旁,朝着前方挥了挥手,不一会儿,一大群人涌进宗人府,宗人府不防,但还是很快便反应过来,拿起武器与他们厮杀。 双方厮杀时,这群人的领头者趁着混乱,悄悄地潜入宗人府里了。 只见他拿着把小刀,前方是两名身材魁梧的人,二人在前方扫清障碍,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不拖泥带水,一下子便寻到了他们想找的人。 “殿下!” 李言从看守的士兵上取下钥匙,打开了上锁的院子门,听到了动静的沈夜安急忙应了上去,却在看到李言的时候脚步顿了一下。 “是你?” 沈夜安惊讶地望着眼前之人。 李言扶起沈夜安,沈夜安脚步踉跄了一下,李言关心地望向他,沈夜安朝他摆摆手。 在宗人府的这些日子,沈夜安大抵上也想明白了,李言这个人,重利,是想踩着自己登上高位。 他想过无数个会联系自己的人却唯独没想到李言。 “殿下,现在没时间跟您解释了,等殿下出去了,属下再将详情告知与殿下,现在殿下先随属下来。” 李言带着沈夜安,两个蒙面的匪徒在前面开路,从宗人府的后门溜了出去,二人,一人护送着李言沈夜安,一人去通知宗人府里的土匪们撤退,分工明确。 李言带着沈夜安来到了一栋宅子里,见四下安全了,沈夜安才开口询问。 “李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言打发护送他们过来的打手去守门,环顾了一下四周,才说。 “殿下,想必您先前收到了书写的消息,在得知您被关进宗人府后,属下便开始筹划如何营救殿下的计划。” “这一个月里,属下取得了西京防卫营副统领刘爽的信任,与他达成合作,我们里应外合,将防卫营里的另外两个副统领铲除了。” “而就在不久前,防卫营的统领叶萧被派去赈灾,现在可以说整个西京防卫营都可供我们驱使了!” 李言语气兴奋,眼里冒着光。 沈夜安接受着信息,一个念头在心里慢慢浮现,他抬头看向李言,二人眼里的情绪一览无遗,双方都明白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李言接着说。 “太子此时正在巡城,殿下,围观的人群众多,我们的人里有数十个好手隐藏在里面,等着机会刺杀太子。” “那些人身上有特定的标记,殿下看了标记便知晓哪些是我们的人。” 李言递给沈夜安一张纸,上面画了一个图样。 沈夜安眼睛突然亮了,他咻的一声站起来,激动地说。 “那还等什么,快走!我等这一刻已经等太久了。” 他着实是没想到今日居然还有意外之喜。 李言按住沈夜安,递给沈夜安一个物件,说。 “殿下请等等,既然殿下在城里,那属下便出城,毕竟防卫营的兵力大多在在城外驻扎着,只有少部分兵力在城内。” “殿下若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发射此信号弹,看到信号弹,属下便会带兵杀入京城,与殿下里应外合。” 沈夜安拿过那物件,放进怀里,刚准备离去,却被李言拦住。 “殿下,您可能需要换一身衣服。” 说罢,递来一套衣物,沈夜安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明白了李言的意思,伸手取过衣物。 “那便祝殿下此去,诸事顺利!” 李言朗声说,沈夜安拍拍李言的肩膀,无声的情绪都在里面,他头也不回,身影消失在李言的视线里。 收回视线,李言带领着方才攻进宗人府的人,出了京城,在城外,有一大队人马在等着他,这些都是沈夜安和李言精心培养的私兵。 出了城后,李言便静静地等待着沈夜安的信号。 第三百七十七章 造反 而沈夜安这边,他换上李言给他准备的衣服后,便混进了人群里,回想着方才李言给他看得印记,沈夜安很快便找到了混在人群里的那些自己人。 成功与他们汇合后,沈夜安观察着局势。 人群里起了骚动,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手持长剑冲到了太子面前。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太子殿下制止了周围人的行动,翻身下马,与那女子交谈了起来。 有眼间的人便认出了那女子正是太子妃白晓瑾。 突然,白晓瑾手中的剑狠狠刺进了沈景行的胸膛,沈夜安所在的位置看的不真切,只能看到沈景行缓缓倒下。 噗嗤一声,鲜血洒在天上,紧接着,是人们尖叫的声音。 人群的尖叫声仿佛胜利的号角一般激动人心。 沈夜安狂喜,前面那对男女正是沈景行和白晓瑾二人。 在他的视线里,适才白晓瑾整个人都呆住了,愣愣的看着前面那被她刺中的人,她刺得极深,剑还插在沈景行身上。 只见沈景行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他颤颤地伸手,抓住剑柄,狠狠的一用力,将剑拔了出来。 血一下子涌了出来,洒在地面上,也洒在了白晓瑾的衣服上。 沈景行将剑一扔,脸上带着微笑,缓缓地倒下。 时机到了,沈夜安给藏在人群里的自己人比了个手势,高喊着。 “有刺客行凶,来人啊,捉拿刺客!” 一边喊着,一边提着剑冲向白晓瑾,隐藏在人群里的人闻声而动,一下子便将白晓瑾捉拿住了。 白晓瑾还处于迷惑的状态,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想了许多结局,却是没想到沈景行完全不抵抗,任凭自己被刺中。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巨大的疑惑在白晓瑾的脑子里盘旋着,让她无暇顾及周遭,等到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沈夜安绑住了。 白晓瑾挣扎了一下,无果,沈夜安在一旁带着胜利的微笑,讽刺地说。 “白晓瑾,没想到吧,我沈夜安又回来了。” 白晓瑾瞪向沈夜安,余光里瞥到倒在地上的沈景行,眸子里满是复杂和疑惑。 隐藏在人群里的孤影注视着这一切,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按照沈夜安给他的安排,在沈景行被白晓瑾刺中后,自己就该出去将白晓瑾带走,怎知一个沈夜安的出现打破了所有的计划。 现在自己根本不能出去带走白晓瑾,不然便会当做同伙拿下。 孤影转身离开了此地,既然无法执行第一个计划,便启动另一个计划,孤影要做的事很明确,派人通知沈齐远。 孤影在暗处召来一个沈景行的暗卫,嘱咐好要做的事后,便动身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 此时沈楠歌正坐着府里,面前摆着一碟糕点,但她却毫无胃口,心里总是空空的,有点不安,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 沈楠歌担忧地望了望窗外,窗外一片蓝天,景色很好。 眼前的景色却突然被一片黑影笼罩。 一个人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前。 “来人啊!抓刺——” 侯在旁边的秋叶一惊就要大喊,却被眼前的人捂住了嘴。 “秋叶不要声张,是皇兄的人。” 沈楠歌也被吓得不轻,但依旧迅速找回了理智,认出了孤影。不等她开口继续发问,孤影放开了秋叶,开门见山道。 “见过三公主殿下。殿下命属下将三公主殿下带出城,请三公主殿下随属下移步,马车已经备好了。” 沈楠歌不安地问。 “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吗?皇兄呢?” 孤影回答说。 “属下也不知,三公主请。” 沈楠歌蹙眉,还想问多点事情,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了,但当务之急是随着孤影一同离开。 孤影带着二人并未走大门,反到来到了靠近街道的围墙边。 “孤影......” “殿下得罪了。” 孤影直接将沈楠歌抱起,翻墙而过,随即又回来带上了秋叶。二女还来不及反应便来到了外面。 一辆普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马车停在了小巷中。 沈楠歌带着秋叶,坐上了孤影的马车,马车渐渐驶远。 而沈夜安这边也成功发射了信号弹,城外的李言看到信号弹,带着城外的兵马,趁着禁军不备都敢去了太子遇刺的现场,防卫松懈,杀进了京城。 一时间,城内百姓到处逃亡,尖叫声此起彼伏。 李言带兵先后攻占了天牢和大理寺,这两处都关押着沈夜安的党羽,李言将他们全放了出来,在天牢门口看见了押着白晓瑾的沈夜安。 沈夜安激动地上前拍了拍李言的肩膀,一边命令人将白晓瑾羁押在天牢里,等他随后来处置。 二人整顿了一下士兵,随即围攻皇城。 皇宫。 正在小憩的皇帝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悦地睁开眼,看向来人。 陈公公难得面露惊恐,他小声地伏在皇帝耳边,耳语了一番。 “什么?” 皇帝大惊失色,坐起身,满脸的震惊。 “陛下,高远已带着御林军驻守在皇城,与他们展开了殊死搏斗,但目前,接过如何还未知道……” 陈公公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几乎不可闻。 皇帝大怒,抄起身边的东西便向前方砸去。 “这个畜生!这是打算逼宫吗?” “早知今日,当初我便不该留他一条命!” 陈公公在一旁瑟瑟发抖,他看着皇帝因愤怒而涨红的脸,默默的祈祷着。 另一边,沈夜安的人马在于御林军搏斗着,双方兵力差不多,因此沈夜安的人马一时半会儿攻不进皇城。 见状,李言掏出信号弹,给城外的刘爽放了个信号,刘爽看到信号后,打着勤王救驾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带着西京防卫营的兵力入了京。 在等待西京防卫营的兵力之时,沈夜安的人马暂时控制住了京城,见皇城一时半会人攻不下来,沈夜安无聊之余,想起了关在天牢里的白晓瑾。 他让李言守住皇城,自己则前往天牢,命令里面的人折磨白晓瑾,以刺杀太子为由,那人不敢不从,在沈夜安的注视下拿起刑期。 沈夜安在一旁兴奋地看着,叫着。 “给我狠狠地打!” 看着被鞭打的白晓瑾,沈夜安涌起一阵满足感,白晓瑾,你终究还是落在我手里! 他哈哈大笑,渗人的笑声萦绕在天牢里。 第三百七十八章 计划中的死亡(上) 这一次的监狱之旅可没了上次的好环境,白晓瑾宛若行尸走肉一般被丢弃在暗无天日的监牢之中,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可她早已麻木。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快到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 她似乎还能感受到长剑划破皮肉,插入沈景行胸膛时的触感。 那一刻,沈景行温热的大手包裹着她冰冷的手,最终那一丝温暖也转瞬即逝。 此时的她甚至无法思考沈夜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自己身上在发生什么,不清楚自己在这样的昏暗中呆了多久。 她的思绪仿佛停在了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那天青橘带着她的尺码去找府中的绣娘,而她照理在院子周围闲逛,企图找到逃走的契机。 “诶,真的吗!那可是烟雨楼啊,京城最大的青楼啊。” “是啊,我刚刚出去采办可是亲眼看着太子殿下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马匹拉着的数十具成堆的尸体,那个号称京城第一的花魁就躺在最上面,死不瞑目啊。” 围墙的另一头是两个偷懒的小丫头,无意中路过的白晓瑾脚下一顿,面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真惨,再怎么说那个胭脂姑娘也曾经是京城最美的风景线,就连女人看了都动心。” “是啊,真可惜,怎么就成了通敌卖国的匪徒。” “咋你怎么还替她们可惜不成?要我说,还是我们太子殿下英明神武,哪怕还在病重,都能查出这些臭虫来!直接带人血洗了烟雨楼还有她们其他几个据点。” “说来殿下今日又是剿匪又是带着匪徒尸体游街示众的,可真是辛苦......” 接下来这两个小丫头还说了些什么,白晓瑾一个字都没有听见去。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要保持理智,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抢了一个护卫手中的长剑,头也不回的朝府外走去。 明面上布置的守卫根本不敢拦她。 而隐藏起来的暗卫们,则纷纷出面阻拦。 白晓瑾手持长剑站在那里,却给人以千军万马之势。 “都给我滚开。” 手中的长剑微微抬起,在太阳下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白晓瑾被这光泽闪了眼,双眸微眯,语气冰冷。 一众暗卫们不为所动,群起而攻之。 实则是早就得到了沈景行的嘱咐,不过是走走过场,几番激战过后,最后还真是让白晓瑾毫发无损的从太子府中杀了出来。 白晓瑾虽然毫发未损,但样子多少看着有些狼狈。 一头绾好的长发落下,乌黑柔顺的长发披散而下,走出太子府,根本不需要打听,跟着涌动的人群,她便轻而易举的看见了骑着高头大马的沈景行。 而他身后跟着的队伍中,押送的正是一车尸体...... 她依稀能看见往日熟悉的面容。 而花清秋赫然如适才那个小丫头所言,躺在最上面,双目瞪大,紧盯着自己的方向。 一双美眸瞬间通红,胸膛中猛地抽搐了几下,再无动静。 愤怒和痛苦挑战者白晓瑾的理智,最终取得了胜利。 拨开人群,手持长剑的她随即被守卫的队伍发现。 “有刺客!” “保护太子殿下!” 白晓瑾手中长剑挥舞,不过一瞬,几个守卫便纷纷倒地。好在白晓瑾失去理智之余还谨记师父教导,不得伤及无辜,几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伤,昏过去罢了。 鲜红的血液喷洒而出,围观的群众才反应过来,尖叫声此起彼伏。 “都住手——” 沈景行浑厚的声音传来,翻身下马,制止了还要继续进攻的守卫们。 “谁允许你们这么对太子妃娘娘的,还不把人群给本王隔开!若是伤了太子妃分毫,本王拿你们是问。” 沈景行摆了摆手,一步一步走向堆放着尸体的平板车。 “你放开她——!” 眼看沈景行的手掌落在了花清秋姣好的面容上,白晓瑾猛地上前一步,声音已然破音了。手中的长剑一挥,划破了沈景行的手掌。 鲜血滴在花清秋苍白的皮肤上,白晓瑾一把推开沈景行,用衣袖颤抖着擦去花清秋脸上的血迹。 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滴落在尸体上,和鲜血混成一滩。 看到这样的白晓瑾,沈景行眼底闪过一丝不忍,却还是接过了身后人递来的宝剑。 “来人,把太子妃给本王拉开。” 登时便有人上前,企图将白晓瑾拖开,白晓瑾却不管不顾的挣扎着,死死地抱住了花清秋的尸身。 脑海里都是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相见的时候是在清渊阁,白晓瑾为了复仇毅然决然的选择进入清渊阁接受训练。 哪怕满心仇恨,可年幼的她依旧害怕极了,那时候是花清秋挡在她身前。 花清秋是孤儿,被上一任清渊阁的阁主带进了清渊阁,作为下一任继承人来培养。 在白晓瑾心里,花清秋更多的时候像一个姐姐一样,总是能一眼将她看穿,并用最好的方式开解她。 后来两个人一个人继承了清渊阁,一个人继承了烟雨楼,相互扶持,才将二者壮大走到了今天。 还有蓝天、青山、绿水、莲夏...... 花清秋身下的每一具尸体,对她而言都是最鲜活的记忆。 这些人有些和她们两个一起走到了今天。 她还记得当年他们一起说过的话。 “让更多的被抛弃的孩子有一个家,在烟雨楼找到自己的价值。” 还有其他人,那先年轻的面孔,当年被带回烟雨楼的时候,他们都曾发誓。 “从今天起,自愿加入烟雨楼,永不背叛......” 而誓言的最后一句,是最没有气势,却最温暖的一句: “任何时候的离开,都是为了更好的回家。” 这里的人,从老到少都给过白晓瑾属于家人的记忆。 哪怕是从前叛变的花无影也是如此。 经营京城的这些人都是提前挑选好的,大家都在一起生活了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白晓瑾也曾在烟雨楼度过了两年的时光。 第三百七十九章 计划中的死亡(下) “唔——沈景行你混蛋!你王八蛋!唔.......” 白晓瑾企图从花清秋身上感受到一丝往日的温暖,却只感觉到了属于死亡的气息,她终究挣扎不过被拉开,泪水如决堤一般,嘴里却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咒骂着沈景行。 而沈景行掩藏着心底的痛苦,手中的宝剑狠狠地看向了花清秋。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花清秋的人头落在了地上...... 白晓瑾浑身一颤,几乎发不出声音来,挣扎的更加剧烈。 沈景行上前两步,满不在乎的踹了人头两脚,才将其拎了起来,猛地凑近到白晓瑾身前。 粘稠的血液一点点滴在地上,也一滴一滴的落在了白晓瑾心头。 胸口闷得可怕,那样的疼痛几乎将白晓瑾整个人撕裂,她猛地一挣,终于挣脱了几人的钳制。 手中的长剑瞬间指在了沈景行心口。 “沈景行,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动他们的!你给我放开她!放开她!” 白晓瑾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是那呐喊听起来是那般的无力。 “哈哈哈哈,白晓瑾你太天真了,本王是说了不会动他们,但前提是你给本王治病。” 沈景行顿了顿,将花清秋的头颅随手一丢,刚刚受伤的手握在了白晓瑾指着他的长剑上。 “白晓瑾,可现在本王不需要你了,这些东西......本王也只能勉为其难的接受他们成为为本王铺路的石头。” 他凑近了几分,握着长剑的手逐渐用来,鲜血不断的顺着剑刃流下。 “沈景行,你就是个疯子!变态!沈景行我告诉你,我白晓瑾和你不死不休!” 白晓瑾下意识的松了手,想去抢回花清秋的头颅,熟料变故在一瞬间发生。 沈景行突然探身向前,另一只手包裹住了白晓瑾握着长剑的手,只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白晓瑾手中的长剑已然刺入了沈景行的胸膛。 “白晓瑾,我给你这个机会,杀了本王啊!” 沈景行在白晓瑾惊愕的目光中,不管不顾的再度向前一步,手放在了白晓瑾身后,而长剑贯胸而出。 感受到他炙热的气息,白晓瑾一阵反胃,下意识的将人推了出去。 贯穿胸口的长剑被拔出。 温热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 白晓瑾只觉得面上一湿,鲜红的液体模糊了视线,是浓浓的血腥味。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击垮了她,手中的长剑落地,她下意识的朝沈景行看去。 那个身影轰然倒地,只有一双黑眸在望着她。 这一次白晓瑾彻底看不懂那双黑眸中的东西。 “晓瑾......我爱你......” 唇瓣碰撞,沈景行似乎说了些什么,却无人听清,而白晓瑾的双眼也被血液模糊,看的并不真切。 不等她反应过来,人群中便再度爆发了激烈的叫声。 沈景行勾了勾嘴角,伴随着疼痛而来的是越来越明显的冰冷和黑暗,他最后看了白晓瑾一眼,仿佛要将心爱之人的模样印在心底一般。 只是眼前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越来越模糊,逐渐黑暗。 沈夜安带着人一拥而上,将白晓瑾按倒在地。 和死不瞑目的花清秋四目相对,白晓瑾能在那已经没有神采的黑瞳中看到自己的样子。 披头散发、满身鲜血、入目皆是惊愕和痛苦。 而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逐渐消亡。 一盆冰冷的水泼在身上,白晓瑾神色恍惚的看了过去。 那个猖狂的身影是沈夜安没错了。 冷水中掺杂了盐巴,身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只是那痛楚却依旧没能唤醒白晓瑾的神志。 她现在什么都没了。 母亲、祖父、疏月、花清秋...... 她的亲人、朋友、家人都不在了。 沈夜安看着宛若行尸走肉般的白晓瑾心头一阵畅快,就连刚刚再度进攻都未曾杀入皇城的挫败感都一扫而空。 他捏起白晓瑾的脸,粗糙的手指揉捏这嫩滑的皮肤。 “沈景行啊,沈景行就算你能保住她又能怎么样?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曝尸荒野,而你用性命保护的女人在我手里。” “我的好大哥啊,你放心,过不了多久,弟弟我就送她去陪你。” 在沈景行身死而白晓瑾活下来的那一刻,他便突然明白了这些日子以来,沈景行的种种变化。 “真是浪费了我的双生蛊啊。” 他啧了一句,摇了摇头,甩开了白晓瑾,走出了天牢。 而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晓瑾却只看到沈夜安的嘴一张一合,什么都未曾听进去。 京郊。 距离出城已经过了数日,京城却没有传出半点动静,只是城门口却已经许多日没有人外出了,整座繁华的京城现在许进不许出了。 被孤影提前带了出来的沈楠歌坐在农舍中,身着白色孝服,看着天边的明月发愣。 她已经从孤影那里知道了沈景行计划成功的消息。 计划成功意味着她的大皇兄从此不存于世。 而沈夜安的造反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按照孤影的说法,沈景行只是吩咐过,在他身死后,只要出现任何可能不利于她的情况,就让孤影立刻将她带走。 也是,沈齐远远走边关,沈景行身死,京中在外开府建衙的也就剩她一个公主了,谁知道沈夜安会用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大哥,你怎么就不为自己想想啊......” 沈楠歌眼角再度湿润,低喃道。 她知道孤影已经传信给了沈齐远,而皇城那边有高远和两万御林军在,是以并不担心京城的情况,唯一让她挂心的是沈景行。 沈夜安造反,沈景行怕是连尸身都无人收敛。 唯一让她能安心几分的就是沈夜安为了消息不外泄,而并没有将宿敌的尸体悬挂在城墙之外。 这次就算沈齐远及时赶回,千秋国太子的坟墓中怕是也只有一套衣冠了。 想到此处,沈楠歌再也忍不住,埋头痛苦了起来。 屋外守着的孤影听见里面的哭声,眉头也紧皱在了一起。 沈夜安的造反打破了沈景行原本完美的计划,好在沈景行一向谨小慎微,此时原本的计划很能兜得住。 但他还是该想办法回到京中才是...... 第三百八十章 退位诏书 皇宫。 刚刚经历了异常惨烈的战斗,宫墙上都被染红了鲜血,看不出原本辉煌的颜色。 “陛下,皇城已被围困尽十日,将士们已经损失了将近三成,请陛下恕末将无能,就算是死守怕是也只能在守五日。” 高远跪在殿下,一身盔甲已经沾满了血污,身上的伤口只是草草的包扎了一二。 龙椅上的皇帝似乎一夜之间便老去了,满头华发,宛若一个年若古稀的老者一般。 “陛下,若是没有援军,末将怕是......无计可施。” 高远不忍的低下头,声音却慷锵有力。 这几日他们不知道派出去了多少人,可只看如今的清醒怕是都凶多吉少。 他知道太子的死和九皇子造反对面前龙椅上的人而言打击有多大,可此时此刻对于守卫者皇城的两万御林军而言,绝对不是皇帝消沉的时候。 御林军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一兵一卒都是他的兄弟,身为统帅,他必须保护好皇帝的安危,守护好皇城的安全。可是身为兄弟,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手下的人送死。 而他们唯一能够制衡沈夜安的人——昔日的令贵妃。 早在沈夜安谋反的消息传入宫的那一刻一头撞死在了自己宫中。 嘴角带笑的她并非畏罪自杀,反倒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儿子唯一的软肋。 “那个逆子手中......有多少人?” 过了良久,龙椅上的那位才终于开了口。 “回禀陛下,守城禁军和西京防卫营已经全部被沈夜安收归麾下,整个京城都被他控制,我们怕是找不到援军。” 高远索性将这些给皇帝摆在了明面上。 禁军三万人,西京防卫营三万人,加起来是御林军的三倍之多。 若非依靠皇城守卫,硬碰硬,御林军怕是早就丢盔弃甲了。 可坚持了十日,能用来守城的东西终究是不多了。 “高远你去吧,继续守城,朕......” 皇帝没有说完,但高远依旧满意的离去,他明白,皇帝已经开始动摇了。 “陈义,你去拟好一份退位的圣旨吧。” 皇帝坐在龙椅上几个时辰,直到整个养心殿都昏暗了下来才召来了陈公公。 “陛下......” “无碍,这东西总是要准备的,先拟好拿来便是。” 皇帝疲倦的摆了摆手,缓缓起身朝侧殿走去。 如今住在那里的十二皇子是他心底唯一的慰藉了。 侧殿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让皇帝有些恍惚,仿佛推开门,看到的不是十二皇子,而是从前那个瘦弱的少年。 凤仪宫。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你怎么敢给本宫端上来!” 桌上的饭菜被皇后一扫而落,凤仪宫的宫女们纷纷跪倒在地。 “娘娘息怒。” “娘娘息怒,如今皇城被围困,陛下下了死命令,东西都紧着御林军那边的,奴婢去御膳房讨要了良久才有这些东西。” 菊芮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几下子下去额头上已经一片红肿,口中不断地解释着。 此时的皇后面色铁青,凤冠歪斜哪里有半点一国之母的模样。 倒也怪不得她。 这些日子本就胆战心惊的,可偏偏沈景行死前安排给她的大礼还是在皇城被围困之前如期而至—— 柳若初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尸体。 准确的说是一张完整的人皮和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东西一大早被挂在了凤仪宫的树上,若非第一个看见的是菊芮,她连滚带爬的禀报给了皇后,怕是早就传到皇帝耳朵里去了。 皇后一眼便认出了柳若初。 她知晓自己这个庶长子是个疯子,却不想有朝一日会疯狂到这个地步。 镇北王,是皇后日思夜想想为沈齐远攀附上的人。 可沈景行却将他最疼爱的外孙女,他唯一的血脉说杀便杀了,还成了这副模样。 要知道镇北王是知道柳若初是被她带回京城的。当日卖出去人情时,皇后从未想过这个人情,这么快居然报应了回来。 如今沈景行一死了之,她就算将实情全部推给沈景行也无济于事,她要如何像镇北王交代? 被扰了好梦的皇后险些吓疯,让菊芮赶紧处理却偏偏赶上沈夜安造反,根本没办法出宫,为了不被发现皇后只能将柳若初的尸体留在了凤仪宫中。 用大量的香料掩盖气味,却也避免不了让皇后想到那一眼的恶心和恐惧。 整张人皮被完整的剥下,就那么挂在皇后最喜欢的梅花树上,血流了一整棵树,而树下则是一坨看不出人形的肉。 而此时这些东西就被放在她寝宫床下的暗室中。 从那天起她便日日梦到血肉模糊的柳若初朝她扑来,问她索命。几日下来,皇后被折磨的大病了一场却也不干入睡,只有白日里能在十二皇子来看她的时候小憩片刻。 “滚!给我带着东西滚出去!” 饭菜中唯一的肉是圆滚滚的丸子,却让皇后想起了那日菊芮挪动尸体的时候,掉落的眼珠。 又是一阵反胃,皇后恨不得直接掀了桌子,只是一想到柳若初的样子,她便只剩下了蜷缩着颤抖的力气。 “你们都干什么呢!还不快弄出去!” 菊芮赶忙上前抱住了皇后,不断地安抚着皇后。 “娘娘没事的,没事的,死人而已,死人而已。” “菊芮,为什么,为什么,沈景行明明都死了,却还有人要害本宫,还有人要还本宫!” 皇后蜷缩着不断咆哮,菊芮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人搀扶到软塌上。 “鸿儿,鸿儿,菊芮鸿儿阳气重,你快去,快去把鸿儿带来,本宫要见本宫的鸿儿。” “娘娘,奴婢这就去。” 菊芮领命而去,却在关上门的时候犯了愁。 自从太子去世的消息传到宫中,皇帝大悲,直接将于沈景行同一血脉的十二皇子接到了养心殿,亲自照料,每日只允许外出一次。 而今日十二皇子已经来凤仪宫请过安了。 屋内时不时传出皇后的抽噎声,菊芮只能叹了口气,守在了门口,不让其他人靠近。 好在其他人也习惯了皇后的喜怒无常,更是巴不得能在私底下离这位“温婉贤淑”的皇后娘娘远远地。 第三百八十一章 处死 再说沈夜安从天牢里走出来后,直奔皇城。 远远地便瞧见李言的身影,沈夜安匆匆走过去,询问。 “情况如何了?” 李言对他摇摇头,说。 “并无什么进展。” 沈夜安听到,眸子里露出失望和焦躁。 李言观察着他的表情,开口说。 “但还是有好消息,殿下,方才我们收买了禁军统领,让皇城被围攻的消息无法即使传出京城,外面的援兵也无法即使支援。” “在没有援兵支援的情况下,皇城坚持不了太久的殿下,我们的计划很快便会达成了!” 李言激动地说,沈夜安被他的情绪感染了,对此战也充满了信心,他眸子里的失望和焦躁一扫而空。 他兴奋地拍了拍李言的肩膀,脑海里不知怎的突然浮现了方才在天牢里白晓瑾受刑的画面。 白晓瑾被绑在木桩子上,衣服上满是血迹,她的脸上满是汗水,沈夜安看到此景本是很解恨的,但奈何白晓瑾全程一声不吭,仿佛死了一般,怎么打她都没反应。 没有听到自己预想中的惨叫声,沈夜安皱了皱眉头,对此很不满意,他下令叫行刑的人加重手,也无果,白晓瑾仿佛丢了魂一般,眼神呆滞,只默默地承受着着一切。 沈夜安啧了一声,李言侧头看他,沈夜安摆摆手,说。 “无事,只是想起了方才去审白晓瑾的画面罢,那女人倒很是硬气,一声不吭,就跟没有痛觉一般,看得本王一点都不解气。” 李言默默地听着。 见李言没有接话,沈夜安也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致,将注意力转移到皇城里的战争中,开口问。 “李言,你觉得我们还需要等多久?” 李言眸色晦暗,他看向前方,沉声说。 “快了,殿下,快了。” 天牢里。 一间昏暗潮湿的牢房里,白晓瑾双眸紧闭,眉头紧皱,躺在一杂草上。 牢房外看守的两位士兵本都在小憩,突然有一个士兵急匆匆地走进来,脚步声吵醒了两位偷懒的士兵,二人一个激灵马上站好,定睛一看却发现是自己的同伴。 二人顿时松懈,其中一人撞向来人,责备他急匆匆的。 “你小子,怎么回事,后面是有恶鬼在追着你吗?” 另一人比较细心,他敏锐地指出了关键点。 “现下你不在岗位上守着犯人,你来这作甚,不怕被看到了,受罚?” 来人朝二人眨眨眼,说。 “我是来告诉你们大事情了,你们就这般对我,真是绝情!” 听到这样的回答,看守白晓瑾的两位士兵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说。 “快说!” 那人本想卖个关子,但看二人那神情,便也不吊他们胃口了。 “你们二人可知,外面变天咯!” “此话怎讲?” “嗨,现在外面乱的一团糟,九皇子殿下在围攻皇城,百姓们四处乱跑,看那架势,等进了宫里怕是要逼宫呢!” 两位看守点点头,说。 “你要是这般说,我确实有印象。” 他侧过身子,下巴朝着里面的白晓瑾扬了扬,说。 “里面躺着的那位,便是九皇子亲自送来天牢的,太子妃娘娘。” 另一人接着说。 “这么算来,九皇子殿下才离去才不过几个时辰,那现在外面情况如何了?你既是这般着急过来,肯定还藏着些事情没讲吧。” 来人嘿嘿一笑,说。 “竟然被你看穿了,没错,我方才说的,那都是几个时辰前的事情了,现在啊,九皇子殿下已经攻进皇城了,而且陛下也已经写了退位诏书。” 二人俱是一惊,其中一人喃喃说。 “看来,确实是要变天了啊。” 牢房里,白晓瑾睁着一双暗淡的眼眸,没有焦距地望着头上的小窗口,耳边清晰地传来士兵们的谈话,但白晓瑾已经不想去关心了。 脑海里不断地浮现着白疏月死亡的画面,烟雨楼众人、花清秋死亡的画面,她拥有的所有,全部化为了泡影。 她失去了一切。 外面的一切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谁做皇帝与自己何干。 这么想着,白晓瑾缓缓闭上眼睛。 外面的谈话声还在继续。 “哎,你说里面关着的,是太子妃娘娘?” 来人问。 “是啊,怎么了?” 看守的士兵疑惑地回答。 来人瞪大眼睛,踮起脚尖往里面望去,但奈何光纤昏暗,他只能看到白晓瑾那渗血的衣服,始终看不到白晓瑾的面孔。 那人失望地站好,叹了口气,士兵更加疑惑了。 “你在干什么啊?” 那人看了对方一眼,说。 “你不知道,九皇子殿下得到退位诏书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把太子妃娘娘当街处死。” “什么?处死?” 士兵们惊呼。 “我们怎么没收到消息?你又是如何知晓的?” 那人颇有些自豪地说。 “你们可别忘了,兄弟我可是天牢里的万事通,人缘广得很,这些事我都是第一时间知道的,你们不知道,那是因为命令还没下来,估计待会儿就下来了。” “我还想看看太子妃娘娘的模样呢,听闻她长得十分美丽动人。” 声音里满是失望。 看守的士兵点头附和地说。 “太子妃娘娘确实十分美丽,尽管经历了那般的酷刑,也丝毫不减她的美丽。” 来人叹息。 “可惜啊,这么一个美人,就要被处死了。” 士兵锤了他一拳,说。 “你可知太子妃娘娘是为何被关进来,因为她杀了太子殿下!” 来人斜睨他,挑了挑眉,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说。 “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的事情,可与我这小老百姓无关,我只是可惜,这么好看的一人,过不久就要当众处死的。” 说罢,他拍了拍二人的肩膀,转身离去了。 那二人也回到岗位上,心里都在想在方才听到的事情,倒是都没有小憩了。 而躺在里面的白晓瑾则是翻了个身,身子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膝盖里。 无所谓了,死就死吧,反正,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早点死,还能早点去和她们见面。 白疏月温暖地笑容,花清秋冷艳的面孔,烟雨楼众人的音容笑貌。 想着这些,白晓瑾放空大脑,思绪渐渐地沉睡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执行死刑 执行死刑的那一天,白晓瑾跟天牢里的所有犯人一般,有了一餐断头饭。 看守的士兵将饭菜放在白晓瑾面前,有肉有菜,他低声地说。 “半个时辰后行刑。” 说完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白晓瑾望着眼前的饭菜,还散发着热气,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对这饭菜更是碰都不想碰。 而且,照她对沈夜安的认识,对方才不会这么好心地给自己准备断头饭,指不准这饭里还下了些什么药,为了让自己死得更难看罢。 虽说这推理无甚根据,都要执行死刑了,还在饭里下药作甚,但沈夜安就是这么个捉摸不透的变态,保险起见,白晓瑾还是没有选择动这饭菜。 还有一个原因是她自己吃不下,闻到这饭菜的味道就反胃,胃口全无。 白晓瑾躺回那杂草上,还有半个时辰,自己还可以再休息一下。 那送饭的士兵偷偷回头看了一下,看到白晓瑾的背影以及地上的饭菜时,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个身影悄悄接近,手起,士兵毫无声息地被打晕了,接着那人从士兵腰侧取下牢房的钥匙,打开牢门,慢慢走进白晓瑾。 白晓瑾眼睫微颤,对周围的变化丝毫没有兴趣,也完全不打算回头看一下。 那人眼疾手快,伸手点了白晓瑾的穴,白晓瑾昏迷了过去。 那人颤颤地伸手,拂过白晓瑾的脸庞,这几天在天牢里,酷刑的折磨让白晓瑾的身体受尽了伤害,脸色更是惨白得像墙皮一般。 沈齐远看着眼前的白晓瑾,眸子里充满了愤怒和沉痛,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伸手将白晓瑾抱在怀里,动作很轻柔,像是怕触到伤口会让她疼。 “晓瑾……” 沈齐远的声音轻轻地,却饱含了情绪,悲痛,不舍,愤怒,糅合在一起。 牢房外面传来一阵敲击声,沈齐远知道,现在没有时间沉浸在情绪里了,他抱起白晓瑾,脚步匆匆,走出牢房。 天牢外停着一辆马车,沈齐远动作轻柔将白晓瑾放入马车里,朝里面坐着的梓钿点点头,嘱咐说。 “照顾好她。” 梓钿点头,沈齐远退出马车外,目送着马车远去后,转身骑上马,带着前方不远处的士兵,急匆匆地朝着某个方向远去。 白晓瑾是在一阵香味中醒来了,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清秀的脸庞。 白晓瑾认得这张脸,这不是沈齐远身边的丫鬟梓钿吗,她怎会在这? 不过话说回来,这里是何地? 白晓瑾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 梓钿跟在白晓瑾身后,见白晓瑾要推开门,她连忙出声阻止。 “娘娘,别开门!” 白晓瑾侧头看了她一眼,眸子里满是疑惑,手已经不自觉的推开门,一阵冷风呼啸而入,白晓瑾定睛一看,外面大雪纷飞,树枝上、房顶上,到处是洁白的雪。 竟然,已经入冬了吗。 白晓瑾眸子睁大,自己昏迷了这么久吗? 背后传来一阵暖意,白晓瑾回头,是梓钿在自己背上披了一件大袄,同时递过来一个汤婆子。 白晓瑾回头看了一下背后的雪景,伸手将门关上了。 伸手接过梓钿递过来的汤婆子,白晓瑾走回床边,坐下,梓钿跟着,站在床边。 二人俱是无话。 白晓瑾先打破寂静,开口问。 “此地是何处?” 梓钿回答说。 “回娘娘,此地是东宫。” 东宫?自己怎会在东宫? 白晓瑾看向梓钿,梓钿看出了白晓瑾的疑惑,开口说。 “是二皇子殿下,哦不,现在应该是太子殿下了。” “是太子殿下将娘娘您安置在东宫的,并且谴了奴婢前来伺候娘娘。” 太子……殿下? 沈齐远何时变成太子了? 现在外面到底是怎么个局势? 梓钿继续为她解惑。 “娘娘您昏迷了许久,是太子殿下将您从天牢里救出来的,而太子殿下因为救驾有功,被殿下封为了太子。” “沈夜安……” 白晓瑾眸色渐深,梓钿点点头,说。 “当时九皇子挟持陛下,逼迫陛下写了退位诏书,所幸太子殿下来得及时,虽然很遗憾,但还是将九皇子殿下斩于剑下,成功解救了陛下。” 梓钿大致概括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情,白晓瑾突然想起先前在牢里听到的士兵们的谈话,嘲笑地说。 “看来这天是没变成功啊。” “娘娘?” 白晓瑾声音很小,梓钿没听清,问了一句,而白晓瑾却摇头,闭上嘴巴,靠在床边,闭上了眼睛。 梓钿见状,刚打算默默退下,一转身便瞧见迎面走来的沈齐远,吓了一跳,刚准备出声行礼,被沈齐远打断,挥手让她悄悄退下了。 梓钿转身关门时,就看到沈齐远默默地坐在床边,望着白晓瑾,因是侧身对着门口,梓钿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沈齐远的表情。 充满眷恋和爱意的温柔的表情。 梓钿默默地关上了门。 冷风袭进屋内,却只是一瞬,很快便被屋内的暖气给驱散了,白晓瑾双眸紧闭,她能感受到自己旁边多了个人,不用想也知道是沈齐远。 但沈齐远却没有一点动静,白晓瑾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也不想去理会,二人就此展开了一场拉锯战。 沈齐远望着白晓瑾,白晓瑾闭着眼睛。 最终是沈齐远败下阵来,他无奈地开口,语气温柔。 “晓瑾,你真的不打算睁开眼睛来看我一眼吗?” 见状,白晓瑾也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眸,眼里一片澄澈,她看向沈齐远。 “好了,我看到你了。” 沈齐远摇摇头,伸手想要摸了摸白晓瑾的头发,却被她躲开,手尴尬地停在空中,沈齐远笑了笑,将手收回。 “晓瑾,我是来看你的,你的身体还好吗?” 白晓瑾动了动身子,身上的伤口都被处理过了,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行走什么的都没问题。 于是她点点头,沈齐远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太好了。” 白晓瑾默默地看着他,如果她没猜错,自己身上的伤应当是沈齐远找大夫给自己医治的吧,这种事,问大夫不就好了,何必专程跑来一趟。 第三百八十三章 勤王 她没有戳破沈齐远,只是在一旁默默地,不做声。 沈齐远的目光赤裸裸的,让白晓瑾手脚不知该放到何处,所幸抱胸,但这一举动牵扯到了手臂的伤口,一阵剧痛,白晓瑾悄悄地忍了下来,不动声色地将手放了下来。 沈齐远默默地注视着白晓瑾,眼里的爱意几乎要溢出来了,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半个月前。 那时,尚在边关的沈齐远收到了一封来信,此信来得很急,沈齐远展开信看,手上的茶杯跌落,茶水撒了一地。 “殿下,怎么了?” 一旁的袁初见此,关切地问, 沈齐远沉声说。 “父皇有危险,我要回京城去。” 袁初瞪大双眸,沈齐远站起,手紧紧地攥住信纸,他大步的走了出去,袁初紧随其后。 此信正是孤影传来的信,上面写了沈夜安造反,皇帝有危险等事,顾不上自己是被皇帝遣去边关,无他下令不得回京一事了。 沈齐远急匆匆地点了一部分兵力,便踏上了回京的路程,毕竟边关还需要军队留下,自己不能带太多人走。 走时他还不忘带上沈景行送给自己的绿螭骢,此马可日行千里,此时刚好帮上忙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地,晚上也不曾休息,连夜赶路,在路过泗州时,沈齐远遇上了叶萧。 叶萧见沈齐远一副着急地模样,问。 “二皇子殿下,您这是要去哪,怎的这么着急地模样?” 沈齐远意识到叶萧是西京防卫营的统领,自己此行,可能需要他的帮助,便向他解释了自己这么着急地原因。 叶萧皱着眉头说。 “竟有此事?属下怎没收到消息?” 沈齐远点头,掏出怀里的信,递给他看。 “这是皇兄传来的信。” 叶萧接过信件,粗粗地浏览了一下,心里完全相信了沈齐远所言,他急忙说。 “此事重大,属下愿助二皇子殿下一臂之力,我们快启程吧!” 但沈齐远却拦住了他,叶萧不解,沈齐远解释说。 “边关遥远,既然本王都收到了皇兄传来的消息,你们不可能没收到,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 “消息都被拦住了,根本没传出京城。” 沈齐远沉声说。 “而且本王担心,本王带的兵力不多,这么一去,怕是没有什么胜算。” 叶萧沉思,开口说。 “依属下只见,二皇子殿下不若去广陵府那借兵,广陵府就在京城隔壁,且广陵府知府徐淮是太子殿下的人,二皇子殿下您拿此信去与徐淮交涉,属下相信他会同意的。” 沈齐远觉得此法可行,二人又是火急火燎地赶到广陵府那,去见了徐淮,想要调广陵府外驻扎的军队。 将信件递给徐淮并且解释了一番后,徐淮同意了,其实徐淮和叶萧二人早就知道沈景行近来身体不太好,且病情一日比一日严重,怕是凶多吉少了。 消息传不出来,那便意味着沈夜安已经控制了京城,时间紧迫,带着广陵府调来的军队,沈齐远杀向了京城。 来到城门外,果然,沈齐远和后面的军队都被拦住了,沈齐远指挥着军队,杀进了京城。 京城果然已经被沈夜安控制住了,然而沈齐远还是来晚了,当沈齐远赶到时,沈夜安已经杀进了皇宫并且逼迫皇帝写了退位诏书。 皇宫。 沈夜安带着军队,突破了御林军的攻守,直接杀进了皇城,他命军队在外面候着,自己则带着李言走进了养心殿里。 皇帝坐在书桌前,身旁站着陈公公,二人身边都站着一名士兵,脖子上都架着一把刀。 见沈夜安走进来,皇帝愤怒的大喊。 “逆子!你这是要逼宫吗!” 沈夜安嘴角带着诡异的笑容,听到皇帝的话,他不屑地说。 “怎么会呢父皇,儿臣只是觉得您年老昏花,已经不再适合坐在那张龙椅上罢了!” “你!” 见沈夜安这么赤裸裸地说出自己的欲望,皇帝被气得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一旁的陈公公急得大喊。 “陛下!陛下!” 沈夜安切了一声,转身对着李言说了些话,李言领命而去,再回来时,手上端着一盆水,在沈夜安的指挥下,李言将水泼向皇帝,将皇帝泼醒了。 皇帝迷茫地睁着眼睛,沈夜安取过一旁的毛巾,温柔的给皇帝擦着脸上的水,嘴上却说着毒蛇一般的话来。 “父皇,儿臣建议您,及时把那位置让出来给适合的人坐,比如说我,毕竟比起命来,龙椅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帝看向沈夜安的眼神里饱含了愤怒和悲伤,在深夜安的注视下,他颤颤地拿起毛笔,一字一句地写了起来。 沈夜安看着,眸里透出一丝疯狂,嘴里不断地催促着。 “对了,没错,就是这样,快写啊父皇!” 写到最后传位人的名字时,沈夜安整个人已经癫狂了,他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传位昭书,快,快,把我的名字写上去就可以了,我的计划就完成了! 他在心里呐喊着,然而眼前的皇帝却迟迟不落笔。 沈夜安皱眉,催促说。 “父皇,您不会是忘记儿臣的名字怎么写了吧?” 皇帝看了沈夜安一眼,没有理会他,笔落下,沈夜安三个字出现在退位诏书上。 沈夜安大喜,伸手便要拿过那诏书,皇帝见状,将诏书拿起,沈夜安扑了个空。 沈夜安大怒,瞪向皇帝。 “父皇,您这是在做什么?诏书都写好了,还不打算给我吗?” 皇帝看着沈夜安,一字一句地说。 “逆子,朕的退位诏书,绝不可能给你!” 说罢,伸手快速的撕掉了刚写好的诏书,并抬手一挥,砸到了沈夜安身上。 变故出现,沈夜安来不及反应,又或者是他完全没想到皇帝会这么做,只楞在那,直到身上被砸了才回过神来。 他缓缓地蹲下身,手拿起那残缺的退位诏书,喃喃地说。 “退位诏书,我的退位诏书……” 皇帝在前面讽刺地笑。 沈夜安蹲在地上,眼神失去了焦距,忽然他站起身来,脸上虽无表情,但瞳孔里的狠毒却是吓了陈公公一跳。 第三百八十四章 弑君称帝 皇帝的身躯无力地倒在椅子上,一双浑浊的眼宛若突然清明了一般,最后看了一眼陪伴自己数十年的老太监,缓缓闭上。 “陛下!” 陈公公满眼悲切,扑倒在皇帝的尸体上,放声痛哭。 “老奴这就随陛下而去——啊!” 抹去眼泪,陈公公站起身,猛地冲向了一旁的柱子,却被沈夜安一脚踹开。 “老东西,你还不能死,本王让你当着群臣的面宣布,太子妃白晓瑾刺杀太子和皇帝,如今本王出兵镇压逆贼,父皇临死前将皇位传给了本王。” 沈夜安到底还是顾及着自己的颜面,如今这么一说,他便从乱臣贼子变成了护驾有功之人。 沈夜安将陈公公从地上提了起来,却没看到陈公公眼底一闪而过的欣喜。 转身抽出皇帝胸前的剑,血喷出,沈夜安无可避免地被溅到,他无所谓的擦了擦脸,把剑扔到一旁,回身走向李言。 李言在原地微笑地望着沈夜安,说。 “属下恭喜殿下,殿下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沈夜安笑了笑,说。 “父皇不在了,那这皇位,就由我来坐吧!” “那是,这皇位,非殿下莫属!” 沈夜安满心欢喜,再也没有人来阻止自己了,白晓瑾被抓,沈景行身死,自己最讨厌的两个人都栽在自己身上,现在自己还获得了皇位! 沈夜安等不及了,他跟李言讲。 “快,快召集群臣,本王要向他们宣布这个事情,我要让全部人知道,这个皇位,是我沈夜安的!” 李言点头,连说。 “是的是的,殿下莫急,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快步的离开了,沈夜安回头,对上陈公公的视线,陈公公赶紧低下头,他不能死,他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沈夜安挥挥手,士兵将皇帝的尸首抬了出去,李言离去时叫来了宫女打扫养心殿,宫女一个个都低着头,看着地面,一声不敢出。 “对了,这个小家伙和陈义一起给本王关起来,还有后妃的宫殿全部派重兵把守。” 沈夜安离开的脚步顿了顿,快步走到与后殿相连的门前,推开门,满脸泪痕的十二皇子紧抿着唇,死死地瞪着他。 沈夜安推开门的那一刻十二皇子猛地朝他撞了过去,奈何人小力薄,被沈夜安直接提着领子拽了起来。 见一击不中,十二皇子猛地挥舞着小短手,手中被削的尖锐的笔杆划破了沈夜安的脸颊。 沈夜安不怒反笑,直接将人扔了出去。 “十二殿下!” 幸好陈公公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十二皇子。 “十二弟还真是本王小瞧了你,既然这么大能耐,那日后就别吃饭了。” 沈夜安冷哼了一声,手一挥,就有人将十二皇子和陈公公一起带了下去。 直到沈夜安走出养心殿,众宫女才松了口气,连忙开始打扫养心殿。 而养心殿外则躺着高远的尸体。 高远是在听到陈公公的惨叫时自刎而亡的。 他为了自己手下的士兵,第一次背叛了皇帝,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处,却让皇帝丧了命。 他已无颜在活下去。 一个时辰后,太和殿。 沈夜安端坐在龙椅上,面前是被李言叫来的群臣,群臣面面相觑,窃窃私语。 这半个月来,消息各异,却都传不出京城,大家心底都有了各种思虑。 沈夜安一拍桌子,声音全部消失了,沈夜安对此很满意,他开口说。 “今日召集各位来,是想和各位说一件事情,父皇他不幸,驾崩了。” 说的轻描淡写,但底下却已经炸开了锅,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什么?陛下驾崩了?” “怎会如此,什么时候的事情?” 沈夜安眉头皱了一下,他大声地说。 “既然父皇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本王想了想,也没人能坐在这皇位上了,所以本王决定,这皇位,就由本王来坐了!” 底下又是一阵喧闹,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是一位精神抖擞的老人。 “九皇子殿下,敢问太子殿下何在?” 沈夜安像是听到了个笑话一般,他瞪大眼睛,语气里饱含着惊讶。 “燕无相,你不知道吗,太子已经死了,还是被太子妃当众一剑捅死的呢。而父皇也是这位太子妃娘娘所杀。” 燕无相僵住。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病着,直到今日才知晓这个消息,但依旧不远相信,这才发问。 但很快他便恢复过来,现在并非纠结这些的时候,他明白不管是皇位还是白晓瑾,要想保住,都需要一个人——沈齐远。 “九皇子殿下莫要这么快做定论,登基一事事关重大,依老臣看还是召集各位在外的皇子共同商议才好。” 沈夜安摇摇头,对着老头很是不耐。 这半个月来他盘踞京城,京中各路人马都看清了形势,此番根本不愿开口,对他们而言,谁做皇帝都无所谓,只要照样发俸禄便可。 其他心怀天下的人却要么已经被杀,要么势单力薄。 只有这个燕无相与他纠缠。 燕无相身为三朝老臣,在朝中位高权重,若是任由他这般说下去,怕是会对他的大业有所动摇。 “说了他被杀死了你怎么不信呢,那满大街的人都看着呢,你这老头怎么这般顽固不灵。” “哦对了,说到这个,各位,太子妃刺杀太子,谋杀父皇,罪不可赦,本王决定将她当众斩首示众,各位可有异议?” 燕无相又是第一个说。 “九皇子不可,这当众定有误会,不如调查清楚再做决定,老臣相信太子妃娘娘绝对是被冤枉的!” 沈夜安再也忍不住了,挥挥手,士兵前来捉拿住燕无相。 “带去天牢。” 声音冷酷无情,燕无相没有挣扎,他扭过头直直地看着沈夜安,直到身影消失在太和殿里。 “还有谁有异议吗?” 沈夜安懒懒地问。 无人做声。 “那行吧,太子妃当众刺杀太子,谋害皇帝,其罪可诛,那便……三日后当街问斩,今日便这样了,都退下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登基 沈夜安说完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群臣。 三日很快便过,到了白晓瑾问斩的时候了,沈夜安坐在白晓瑾要处决的地方等候着人把白晓瑾带上来,但等了半天白晓瑾都没来。 他有点烦躁了,李言看出来他的情绪,低声安慰说。 “殿下莫急,属下这便去催一下。” 说完刚准备走,却没走成,迎面而来的是一大队军队,沈齐远骑在马上,高高地望着沈夜安。 “二哥?” 沈夜安惊讶地说。 “你不是在边关吗,怎会出现在京城?” 沈齐远眼神冷漠,他终究还是来迟了,父皇死在了沈夜安的剑下,白晓瑾也被他关在天牢里,所幸自己方才已经将白晓瑾救出来了。 现在,就让他来结束这一切吧。 沈齐远没有说废话,带领着军队冲向了沈夜安,沈夜安也不是吃素的,他一直防着所有皇子,当然也包括这个虽然远在边关、但还活着的二皇子。 于是沈夜安带兵迎上沈齐远,双方展开了搏斗。 沈齐远回忆起这段时,心里不免叹息,因为最后,是他获得了胜利,他亲手将剑捅进了沈夜安的身体里,也算是为父皇报仇了。 解决掉沈夜安后,沈齐远带人去了天牢,亲自将燕无相放了出来。 同时手下的人来报,他们找到被沈夜安囚禁在宫里的十二皇子,虽然面色憔悴,但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沈齐远让他们将十二皇子带下去,好生照顾着。 与此同时,皇帝身旁的陈公公来到沈齐远面前,在沈齐远没来之前,他一直被沈夜安关在宫里。 陈公公递给沈齐远一样物件,沈齐远疑惑地接过,打开,眼睛瞪大。 “这,这是?” 陈公公点头,说。 “这是陛下在九皇子围攻皇城时准备的,奴才能将它送到二皇子殿下的手上,也算是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了。” 说完一阵叹息,默默地离去了。 沈齐远愣愣地看着手上的退位诏书,沈齐远三字赫然写在上面,他低下头,发丝垂下,掩盖了他眸子里的情绪。 而后他抬起头,眸子里满是坚定。 之后沈齐远凭着这退位诏书成功登上皇位,有诏书在,群臣对这新皇帝接受得也很快,沈齐远上任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十二皇子封王,赐封地。 而经历了那一场宫变原本活泼开朗的十二皇子性子一下子沉闷了下来,许久未曾开过口了。 太医诊断过也只能说是惊吓过度导致的。 若是平时他定然会将这个弟弟留在身边照顾,可...... 想到依旧昏迷的白晓瑾,沈齐远再度硬起了心肠。 他不希望一切和沈景行有关的东西或者人出现在白晓瑾面前了。 “启禀陛下,老臣愿陪伴十二皇子左右,悉心教导。” 听闻此事后,从天牢**来的燕无相收起了辞官返乡的折子,进宫面圣。 他一生无儿无女,虽然桃李满天下却只与沈景行倘若父子,如今沈景行去世,他知道沈景行对弟弟的期许,便起了这个念头。 沈齐远准了。 至此,所有事情都告了一段落,唯一让沈齐远很在意的是,白晓瑾至今仍在昏迷着。 距离自己在天牢里救出白晓瑾,已经过去快半个月了,沈齐远不是没有叫大夫来看过,但他们都没有法子。 现在白晓瑾被安置在东宫里,梓钿贴身照顾着。 沈齐远来到东宫,推开门,慢慢地走了进去,梓钿行了一礼,沈齐远挥手让人退下。 白晓瑾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沈齐远坐到床边,手轻轻地抚上白晓瑾的脸。 “晓瑾……你为何还不醒。” 沈齐远喃喃,他凑上前去,白晓瑾的脸在他的面前放大,温热的呼吸拂在白晓瑾的脸上。 沈齐远眼眸低垂,明明自己只要稍稍往前,二人的唇瓣便可相碰,但沈齐远顿住了,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坐回床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齐远的视线在床上游移着,最后停留在白晓瑾的平坦的腹部。 脑海里浮现了几日前的画面。 沈齐远在宫里找来了一个信得过的太医给白晓瑾治病,那太医给白晓瑾医治后,把沈齐远带到一旁,附耳说了几句话。 沈齐远的表情由惊讶变得沉重,而后是严肃,太医问。 “陛下,这该如何是好。” 沈齐远沉默了一会,说。 “去准备药。” 太医领命而去,很快,太医的身影重新出现在沈齐远面前。 “陛下,是否要给娘娘服下?” 沈齐远犹豫了,方才他一时冲动,自作主张让太医去取了药,而当药取来后,他犹豫了。 他是否真的要替白晓瑾做这个决定,做了决定之后呢,白晓瑾会怨恨他吗? 不,白晓瑾知道这个吗? 白晓瑾会医,她又怎会不知呢,沈齐远自嘲地笑了笑,决定已经做好了,他对着太医说了几句话,太医点点头,退了下去。 沈齐远走回床边,看着白晓瑾那苍白的面孔,梓钿看着沈齐远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似乎有些沉重。 回忆的色彩慢慢褪去,眼前穿着白衣的少女与回忆里那面色苍白的少女重叠起来,白衣衬得少女的脸愈发地白,显得更加的没有血色。 沈齐远看着眼前的白晓瑾,目光柔和,轻声地说。 “晓瑾,你难道不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关于你为什么在东宫,以及现在局势如何,你都不想知道吗?” 白晓瑾睁开双眸,沈齐远说的那些她确实没兴趣知道,她斜睨沈齐远一眼,不过她倒是很想知道自己为何身在东宫,关于这个,沈齐远确实要给自己一个解释。 目光如炬,沈齐远微微一笑,薄唇轻启,说出来的却不是白晓瑾想听的。 “那日我的人收到了沈夜安造反的消息后,便马不停蹄地往京城赶,尽管我已经用最快速度赶往京城,但仍然是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 沈齐远顿了顿,笑容敛去。 第三百八十四章 朕是皇帝 他没说他得到的消息里还有沈景行被白晓瑾杀死的那一部分。 从他骑上绿螭骢飞奔而出的那一刻起,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沈景行送他这份生辰礼的用意。 就好像早就安排好了自己的死亡,却又担心白晓瑾而特意留的后手。 那份密报...... “父皇他,被沈夜安杀死,沈夜安还当众嫁祸给了你。” “我将九弟杀死后,父皇身边的陈公公交给我父皇生前写下的退位诏书,于是我便顺势用此诏书获得了皇位。” “父皇死的时候,鸿儿目睹了一切,受惊过度,加上沈夜安对他......鸿儿便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太医说需要修养,我便想着送他离开这个伤心地。” “鸿儿的封地在蜀地,那里地产富饶,气候宜人,风景秀丽,想来能恢复的不错。” 白晓瑾闻言心底抽了一下,那个活泼的孩子一夕之间失去了父亲和兄长...... 就算他如今留在京城,自己也无颜面对了。 “鸿儿还小,就这么去了蜀地......” “放心,燕老自请与鸿儿同去,燕老是......三朝元老,教导照顾鸿儿我也放心。” 沈齐远见她神色黯淡,可以绕开了与沈景行相关的话题。 听到燕无相三字,白晓瑾的眼睛亮了一下,一些藏在回忆里的记忆碎片慢慢苏醒。 那是在白晓瑾还被关在天牢里时,她刚被用完刑没多久,被仍在牢房里,身上的衣服渗着血,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牢房门前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白晓瑾没理会,闭着眼睛等待身上的疼痛褪去,或者说是习惯,直到听到一个熟悉的猖狂的声音响起。 “罢了,看在你作为三朝元老的份上,我可以允许你跟她说几句话。” 白晓瑾抬眸,几人的身影落入她的眼中,沈夜安高傲地嘴脸依然是那么恶心,他旁边站着的那个是谁,看起来好生眼熟。 白晓瑾睁大眼睛想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却无法做到,门开了,那人走了进来,身影越来越近,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是你杀了他吗?” 这个声音也好熟悉,我好像在那听过。 “罢了,即使真是你杀的,我相信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那人顿了顿,白晓瑾感觉到那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移了一下,很快声音再度响起。 “坚持住,再坚持一下,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还能有谁在等我,她们都死了,全都死了。 一阵刺痛从心口袭来,白晓瑾渐渐昏迷过去,意识消散前,只听到那脚步声渐渐远去,还有一阵很吵的笑声。 白晓瑾突然醒悟,原来那日并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那日与自己谈话的人想必就是燕无相,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被关进天牢里,但听到他无事的消息,白晓瑾还是松了口气。 自己对这个精神抖擞的老人一直很有好感,他能活着,也是白晓瑾很乐于见到的事情。 “晓瑾,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我将你安置在东宫的意图。” 沈齐远突然说,白晓瑾侧头,直直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我不会逼你与我成亲的,我知道,你需要时间来恢复,我等你恢复好的那一天。” “晓瑾,相信我,我不会像皇兄那般对你,我会待你好,把你放在我的心上,我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的。” 沈齐远深情的望着白晓瑾,语气真切,只视线在移到白晓瑾身上停了一下,白晓瑾面无表情,只在听到沈景行时心里刺痛了一下,但很快便不痛了。 就仿佛一片平静的水面,被扔下一颗石子而泛起一阵涟漪,很快便回归平静。 白晓瑾没有回复沈齐远的话,自己还需要恢复什么呢,自己又真的能恢复好吗,白晓瑾不想去理会了,她将头侧回去,眼睛闭上,逐客之意显而易见。 沈齐远也不再多说什么,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他顺势站起身,看了白晓瑾一会儿,抬步走了出去。 “陛下,长公主殿下来了。” 刚出东宫就有人来报。 如今沈齐远登基后,长公主便是从前的三公主沈楠歌。 “去见她吧。” 自从登基后,兄妹俩还未曾见过一面,或者说是沈齐远刻意躲着她不见。 “楠儿怎么来了?” 踏入养心殿的门,沈楠歌站在那里缓缓转过身,拜了下去。 “臣妹参见陛下。” “你我兄妹,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必如此客气。” 二人年岁相差不大,一同长大,感情也自然是深的。此时的沈楠歌身着一身孝服,目光暗淡,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二人去了后殿,沈齐远亲自端了杯茶水给她。 “皇兄,臣妹此来只想知道,皇嫂是不是在这里。” 沈楠歌直奔主题。 她是少数知道白晓瑾在京城的人,此番沈景行出事,白晓瑾再度被人救走,那也只能是在沈齐远这里。 闻言沈齐远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皇兄,她是我们的长嫂。” 沈楠歌见状心头更加笃定。 “皇兄身死,太子妃刺杀皇兄已经被处斩,如今这世上早就没有从前的太子妃了。” 沈齐远的语气生硬了起来。 “那皇兄可愿遵从晓瑾自己的意思?” 沈楠歌勾了勾嘴角。 她不想偏袒任何一个哥哥,但如今白晓瑾已经身心俱疲,若是沈齐远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毕竟他这两个哥哥骨子里还是留着同样的血,有着近乎相同的偏执。 沈楠歌心底叹了一口气,出言企图劝说沈齐远。 “皇兄,不管发生了什么,又为何而发生,晓瑾从前对皇长兄都是真心地,他二人之间的事情始终与我们无关......” “沈楠歌,朕是皇帝。” 沈齐远沉默了半晌突然开口打断了沈楠歌的话,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是皇帝!如今的他是皇帝啊! 这天下都是他的,何况自己心爱之人呢。 “既然皇兄都做出决定了,那臣妹也不便多说,臣妹祝皇兄早日美梦成真。” 沈楠歌有些难以置信的看了过去,半晌眼底闪过一丝释怀,起身行了一礼,也不管沈齐远,转身便走。 第三百八十七章 变相的囚禁(上) 京城外的院子。 自上次沈景行来告知白疏月事情的真相后,她的心情一直很复杂,一方面是得知了真相,心里藏着个不能告知于他人的秘密,多了一分负担。 另一方面在于沈景行对白晓瑾的感情,白疏月对于沈景行的做法很不苟同,尽管他是为了让自家小姐活下来,但这其中收到的伤害又岂是时间可以治愈的。 白疏月叹了口气,她裹紧身上的棉袄,伸出手接住天上飘落的雪花,掌心温热,雪花融化在白疏月的手心上,凉凉的。 今年的初雪...... 不知小姐此时身在何处,过得还好吗? 白疏月日常想念白晓瑾,不知何时,青安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个汤婆子。 “疏月,天气寒冷,这汤婆子你拿着,暖暖手。” “谢谢你,青安。” 白疏月接过,对着青安淡淡一笑。 “没、没关系,不过是一个汤婆子罢。” 青安侧过脸,发丝垂下,盖住他淡红的双颊,回复说。 一时间,二人无话,一阵暧昧的气氛围绕着二人,而六婶的回来打破了二人的氛围。 六婶推开门,门嘎吱的响声惊动了二人,二人俱是一惊,往声源处望去,六婶被二人看得愣住,说。 “怎么了吗?” 二人俱是摇头,动作出奇的一致。 六婶也没管他们二人,从二人身边经过,二人对视一眼,扑哧地笑了出来。 “姑娘,外面变天了。” 饭桌上,众人无声地吃着饭,六婶突然开口说。 被点名的白疏月抬头,疑惑地看向六婶。 “婶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帝驾崩,二皇子殿下登基了。” 六婶放下手中的碗筷,淡淡地说。 “什么?二皇子殿下登基了,那太子殿下何在?” 六婶这话一出,白疏月和青安都变了脸色,不过二人变脸的原因不同,青安惊讶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六婶。 “若是太子殿下尚在人世,又怎会是二皇子殿下登基呢。” 六婶看了一眼青安,叹了口气。 “怎会如此,太子殿下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吗?” 青安呆住了,张着嘴,怔怔地说。 六婶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白疏月,作为在场唯二震惊的二人,白疏月的反应比青安冷静许多,但她此时也没回过神来,沉浸在方才听到消息的惊讶里。 六婶说什么,太子殿下已经不在人世了? 白疏月想起来之前沈景行说的话,他与白晓瑾二人之中只能活一个人,等到他去世了,便会派人将白晓瑾接出来,让她们二人相见。 对,小姐,自己要去找小姐! 白疏月站起身,急匆匆的往门外走去,因为太着急,险些被椅子绊倒了,幸得坐在一旁的哑女即使扶了她一把,才没有摔倒。 哑女扶着白疏月,担忧地望着她,而白疏月挥开哑女的手,执着地往门外走去。 六婶快步走上前,拦住白疏月。 “姑娘,你最好不要出去。” 同时,还用眼神暗示白疏月,只可惜白疏月此时一心想着去找白晓瑾,忽略了她的眼神。 “婶儿,你让开,我要出去找小姐!小姐,小姐不知道在哪里......” 白疏月语气急切,不住地往外看去,却也意识到青安还在,硬生生的憋住了。 “姑娘,你随我来。” 六婶拉住白疏月,强行将她带到一间房间里。 而青安此时还沉浸在方才的惊讶里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心情很复杂。 尽管自己是因为对沈景行失望了才会离开他。但这并不代表二人相处多年的感情就此消散,青安心里依然怀揣着对沈景行的感激。 自上次他向沈景行辞行后,便再也没有见到他了。 只是没想到,再听到他的消息时,竟是他的死讯。 青安蹲下身子,手紧紧地抱住头,很难形容他此时的感受,他整个人如同坠入冰窟,浑身颤抖着。 不知何时,哑女和哑仆都不见了,青安靠在墙边,低下了头。 房间内,被六婶强制拉进房间的白疏月压抑住内心的焦躁,正想开口,却被六婶抢了话头。 “姑娘,上次殿下跟你说的事,你可不要忘记了。” 白疏月愣了愣,但很快便明白六婶所说的意思。 “婶儿,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白疏月点点头,对着六婶说。 “姑娘,我实话跟你说吧,就算你现在出去,你也找不到白小姐的。” 六婶搬来一张凳子,坐在白疏月前面,淡淡地说。 “婶儿,你这是何意?” 白疏月满心的焦躁一下子被按了回去,她疑惑地问。 “上次殿下也跟姑娘你说了,他会派人将白小姐送出来,姑娘,虽说二皇子殿下登基是昨日发生的事情,而殿下去世确实半个月前了,按理说,白小姐应该已经被送出来了。” “可倒现在为止,我们都没有看到她,也没有她的死讯传出。” 六婶给白疏月分析情况,白疏月在六婶的话语里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六婶说的话。 六婶并未告知白疏月京城中的全部情况,只是捡要紧的说。 沈景行确实跟她说过会将白晓瑾送出来,但这么久了都没个消息,莫非事情出了变故? 白疏月抬头望向六婶,六婶朝她点点头。 “最有可能的是白小姐被当今圣上救了下来,而她此时应当在宫里,所以我才说姑娘你即使出去找也找不到她的。” 白疏月一下子泄气了,头无力地垂下,是啊,若是白晓瑾在宫中,她又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呢,自己又无法进入宫中。 还以为很快就能见到白晓瑾了,现在这么看来,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 白疏月心里涌起一阵失望,忽然她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六婶。 既然沈景行死去了,那按照他的说法,他应该是被…… 六婶回视白疏月,点了点头。 果然,白疏月叹了口气,沈景行最终还是死在了白晓瑾的手上,想到这,白疏月更想见到白晓瑾了。 “姑娘,我将你拉进房间里讲,就是不想让青安听到此事,你可要记住了,千万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殿下的计划。” 六婶的面容严肃。 第三百八十八章 变相的囚禁(下) “嗯,婶儿,我知道了。” 白疏月点点头,认真地说。 二人走出屋子,青安依旧靠在墙边一动不动,二人对视一眼,白疏月走上前安慰青安,而六婶则是将空间让给两人。 白疏月走到青安身边,蹲下身,轻轻地拍了拍青安的肩膀,没有说话。 她明白沈景行于青安来说是怎样的一分存在,尽管在青安心里沈景行已经变了副模样,但往日的旧情不是那么轻易就被磨灭的。 青安此刻必定很不好受。 白疏月在心里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不能让白晓瑾、青安二人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甚至不敢想象这二人得知真相后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我从未想过,殿下会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世界。” 一阵微小的声音在耳边传来,白疏月没有说话,她此时需要做的,是倾听和陪伴。 “殿下赋予了我新生,我曾发誓要一辈子效忠殿下,尽管他已经变了个人,而我也离开了他,但我曾发誓,若是殿下有危险,拼上我的性命都要换得殿下生命安全。” “疏月,你可知殿下是为何而死?” 青安抬起头,他的双眼布满了血丝,声音轻轻地砸进白疏月心里。 白疏月犹豫了,她不知道该不该将白晓瑾杀了沈景行此事告诉青安,若是告诉他,难保他会猜到些什么。 告诉他也无妨吧,毕竟青安是知道白晓瑾恨透了沈景行的,但白疏月又担心,青安知道此事后,心里对着白晓瑾会有疙瘩。 就在白疏月犹豫时,青安踉跄地站起身,白疏月也跟着站起来。 “是啊,你又怎会知道,我应该去问问......” 说着青安顿住了,他还能问谁呢...... 恍惚中他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白疏月没有跟上去,看着青安的背影,叹了口气。 皇宫。 自从沈齐远与白晓瑾摊牌后,便一直期待着白晓瑾能主动找自己一次,他知晓白晓瑾此时身心俱是伤痕累累,需要时间治愈,他理解,也愿意给她时间。 但同时也在心里暗暗期望白晓瑾能快点好起来,能正视他,看到他的存在,能给他一次机会。 因此他一直等待着白晓瑾来找自己,这于沈齐远来说,虽然不至于是白晓瑾愿意接受自己的信号,但也算是她愿意迈出一步的意思了。 他也怕白晓瑾恢复后,不愿意待在皇宫里,想到这,沈齐远觉得不行,好不容易等到白晓瑾在自己身边,又怎能让他离开。 于是沈齐远安排了一批人去到东宫和梓钿一起服侍白晓瑾,美其名曰服侍,实则也算是监视,看着白晓瑾,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告诉他。 这些人都是沈齐远从前在皇子府里的心腹宫女,都是信得过的人,除了她们,沈齐远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东宫。 做好一切后,沈齐远便耐心地等待白晓瑾,等待着她的恢复,没关系,现在所有的威胁都不在了,他有的是时间。 几日后,沈齐远等到了梓钿带来的白晓瑾的消息。 那日沈齐远正在批阅奏折,新皇上任,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梓钿见此,不愿去打扰他,在殿外候着,等到沈齐远放下了手上的毛笔,才进去通报。 “陛下,娘娘想见您。” 沈齐远猛地站起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听到的话是真的。 “你说晓瑾想见朕?” “是的陛下,娘娘说她有事要与你说。” 沈齐远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他绕过梓钿,走出御书房。 “快,备辇,朕要去东宫!” 坐在龙辇上,沈齐远不停地在想白晓瑾可能与自己说的话,难道白晓瑾愿意接受自己了?沈齐远更愿意是这个可能性。 这么多天里,白晓瑾一直都未有离开的意思,一直待在东宫里,沈齐远觉得,白晓瑾应该是想通了,她愿意接受自己了。 想到这,沈齐远更加兴奋了,恨不得下一瞬便出现在东宫,他催促着抬着步撵的侍卫,内心里暗暗期待着。 好不容易来到东宫,沈齐远脚步匆匆,心中的喜悦跃然于纸,梓钿在在身后跟着,小声的提醒着沈齐远白晓瑾此时的所在之处。 沈齐远兜兜转转,视线里终于出现了那抹倩影,他抬手,拦住想进去告诉白晓瑾沈齐远来了的梓钿,眼睛痴痴地望着白晓瑾。 白晓瑾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发现了沈齐远。 “陛下,你来了。” 白晓瑾行了一礼,沈齐远连忙走进去拦住她。 “你我二人,何须行礼。” 白晓瑾没有回复沈齐远,而是带着他走到一张小桌子旁,桌子上放着一壶茶。 “陛下,请坐。” 白晓瑾取出一个茶杯,斟上茶,递给沈齐远,沈齐远接过,却是放到一旁,眼睛直直地看着白晓瑾,他在等白晓瑾开口。 白晓瑾却不急着开口,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茶水滚烫,她一口一口慢慢地喝着,直至茶杯见底了,才开口说。 “陛下,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与你说。” “晓瑾你说吧,我听着呢。” 沈齐远轻快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期待,他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想听到白晓瑾说她愿意留下来。 只是,事与愿违。 “陛下,我想离开东宫。” 白晓瑾淡淡的声音传入沈齐远的耳朵里,那一刻,沈齐远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不然,怎么解释白晓瑾说出来的话呢? “你说什么,你想离开东宫,晓瑾,告诉我,你只是不想待在东宫里,你不是想离开我,对吗?” 沈齐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他急切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他的眼睛死死地看着白晓瑾,她的双眸,她小巧的鼻子,她娇嫩地双唇。 “不是的殿下,我想离开皇宫。” 双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却狠狠地扎在沈齐远心中,让他一时晃不过神来。 “你说,你想离开皇宫?” 沈齐远一字一句的说,像是在确认什么,白晓瑾点头,眼眸低垂,没有去看沈齐远。 如今在东宫的日子,于她而言,是变相的囚禁。 沈齐远内心的激动消退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失望,白晓瑾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在他心里,让他心凉。 第三百八十九章 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白晓瑾低着头,手里把玩着方才喝过的茶杯,她能感觉得到沈齐远的视线,但她选择不与他对视。 “朕不允许。”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又仿佛只是过了一瞬,白晓瑾听到面前之人的声音,那声音不似方才的激动。 “为何?” 白晓瑾猛地一抬头,视线对上沈齐远,沈齐远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失望和不甘,她瞳孔微微收缩,问了出来。 “晓瑾,你现在的身体还很虚弱,伤势也没有好全,恕我直言,此时离开东宫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沈齐远苦口婆心地劝着白晓瑾,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先稳住她,其他的日后再说也不迟。 白晓瑾很敏锐地察觉到沈齐远自称的变化,她嘴唇微张,刚想说话,却被沈齐远堵了回去。 “晓瑾,在皇宫里你能得到最好的照顾,这样也有利于你的伤势恢复啊。” “谢陛下,只是,我真的想离开。” 白晓瑾的眸子里透着一丝坚决,沈齐远心冷了下来。 “晓瑾,你离开皇宫后,你又能去哪里呢?” 他的语气也稍稍冷了下来,刚一说出口,沈齐远就有些后悔了,他观察着白晓瑾的脸色,果然,白晓瑾脸色一白。 沈齐远的话像刀子般刺在白晓瑾的心里,那些她刻意抛之脑后的事情又重新想了起来,见此,沈齐远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白晓瑾的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不劳陛下挂心,民女自有地方可去。” “晓瑾,是我失言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沈齐远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口说。 他在心里责备自己,说话不思虑周全,若是气跑了白晓瑾该如何是好? “晓瑾,皇宫里有太医,有侍奉你的宫女,你为何还要离开呢?” 沈齐远挽留白晓瑾,但他自己知道,这挽留并不单单是自己对白晓瑾说的那样,看着眼前的白晓瑾,沈齐远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涌现出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情感。 出于对白晓瑾的占有欲,沈齐远不愿白晓瑾离开皇宫,他爱白晓瑾,他想将白晓瑾禁锢起来,让白晓瑾只属于他一个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沈齐远更加诚恳地挽留白晓瑾,只是白晓瑾的态度一直很坚决,死了心地要离开。 沈齐远不明白,皇宫哪里不好,为何白晓瑾非得离开皇宫,外面又什么好的,她在意的人都不在了,去外面又有什么意义呢? “皇兄已经死了,晓瑾,你就不能看看我吗,我看一下我,只看一眼也好。” “我也是个男人,我爱你晓瑾,你的眼里可不可以不要只看着皇兄,也看一下我,不要忽视我。” 沈齐远突然提及沈景行,再次听到沈景行名字的白晓瑾心里已经毫无波澜了,白晓瑾听着沈齐远的话,叹了口气。 她曾那么用心地去爱过一个人,耗尽了她的心力,却不讨好,那人也曾像自己爱他那般爱自己,只是结局并不美好。 那人恨恨地伤害了自己,将自己的心践踏在地上,不仅如此,他还残忍地杀害了自己在意的人。 “陛下,你确实对我很好,但我是不可能会爱上你的,这与沈景行无关,是我无力再爱人罢了。” 白晓瑾拒绝了沈齐远,经过那样一段恋爱,也确实如她对沈齐远所说那般,她已经无力再去爱人了,她不敢再将自己的伤痕累累心交出去。 而且就算自己未经过那段恋爱,自己与沈齐远也不会有结果的,她不爱他,沈齐远与她而言,比起恋人,更适合做朋友。 二人也只能做朋友,这是从一开始白晓瑾的就知道事了。 有些人,注定无法成为恋人;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而且留在皇宫,也是间接地给沈齐远希望,给他一种自己迟早会接受他的错觉,白晓瑾不愿如此,她不愿给了沈齐远希望又狠狠地摧毁他的希望。 若是如此,不如现在就离开,尽管沈齐远很难过,但长痛不如短痛。 但沈齐远却不这么想,听到白晓瑾的拒绝,他第一反应是白晓瑾还没放下沈景行,若不是心里还装着沈景行,又怎会拒绝他呢。 他心里有些不免有些嫉妒,沈景行人都死了,竟还能在白晓瑾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尤其在他想到了之前沈景行的所作所为后,心里更加不快。 “晓瑾,你莫非还想着皇兄?皇兄都那般待你了,你怎么还想着他呢!” 他不明白,沈景行都做出那样丧尽天良的事情了,白晓瑾怎么还会放不下他,想到这,他不免有些吃醋。 皇兄何德何能能得到白晓瑾的这样的爱,自己为何又得不到,明明自己也不差。 “我说了,与沈景行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白晓瑾摇头,但沈齐远却执着地认为就是沈景行的原因。 “晓瑾,皇兄那般待你你都还能想着他,我待你这般好,你又为何不能看看我?” 沈齐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些醋味。 听到沈齐远的话,白晓瑾心里有些不喜,说了与沈景行无关,沈齐远是听不懂吗?自己又不是受虐狂,怎么会在遭受那样的痛苦后还想着他呢。 “陛下,请让民女离开。” 白晓瑾语气冷淡地说。 “朕不许,你就给我待在东宫里,哪儿都不许去!” 沈齐远听到白晓瑾那冷淡地语气,心里也十分不喜,他抛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东宫,二人不欢而散。 看着沈齐远的背影,白晓瑾心里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推开窗子,一阵寒风吹了进来。 这是变相的囚禁...... 白晓瑾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景色,雪落满地,屋顶上,树上,到处都是,有宫女在扫雪,互相嬉戏打闹着,她们动作声音很轻,生怕被白晓瑾发现。 白晓瑾看着那些玩耍的宫女,不自觉地想起了自己以前与白疏月相处的画面,自己曾经也在一个雪天里跟白疏月嬉戏打闹。 想到白疏月,白晓瑾心下一刺,她关上窗,走到床边,躺了进去,任由被子包裹住自己的身体。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外出 “这既是殿下的东西,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说罢,抬腿便与孤影擦肩而过,走出了书房。 “你要去哪?” 孤影回身,看向青橘的背影,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啊,我去栖月阁里待着好了,反正我也没地方去,先去把栖月阁打扫出来吧......栖月阁里可是承载着许多我和小姐的美好回忆呢。” 青橘回头,朝孤影淡淡一笑,转身,带着小鹿飞快地离开了。 手里的纸如同千金重,孤影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这资料留着,虽然他曾起过摧毁这资料的念头,这资料摧毁了后,便再也没有资料能证明沈景行做的一切了。 但孤影私心想留着这资料,这一路走来,在沈景行身边陪着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他不希望真相就此埋没,他期望着有一天,真相可以大白于天下。 孤影抬腿走进书房,径直走向密室,密室只有孤影和沈景行两人可以打开,因此密室姑且也算是太子府里唯一一块没有被沈夜安摧毁过的地方了。 密室门打开,孤影走进去,将资料放在密室的桌子上,转身前,他深深地看了那资料一眼。 将资料放在这个最安全,也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是孤影最后的一点私心。 或许有朝一日,会有人发现这个被历史的车轮碾压而过的太子殿下唯一的愿望吧。 做完一切后,孤影抬步离开了密室,身影很快便消失在太子府里,临走前他特地绕去栖月阁,暗中看了一下那个少女。 少女拿起扫帚,勤勤恳恳地打扫着栖月阁,整理着院子里的狼藉。 孤影沉默地看了会儿,风拂过,孤影消失了。 皇宫。 自上次白晓瑾沈齐远二人谈话不欢而散后,白晓瑾便再也没有机会见到沈齐远,不是没空就是没空,沈齐远刻意躲开白晓瑾,生怕她又在自己面前提离开。 被沈齐远弄了这么一出,白晓瑾虽说不是放弃了离开的想法,但离开的冲动也不是特别浓厚了,毕竟沈齐远死拦着,自己也不可能出宫去。 她还不想与沈齐远闹得太僵,但困在皇宫里的日子着实是很无聊,虽然皇宫很大,但里面的宫女一见到自己便慌张得不行,甚至连正常沟通都无法做到。 这皇宫就像一个囚笼,困住了白晓瑾。 白晓瑾萌生了出去看看的想法,她唤来梓钿,托她去给沈齐远传话。 退而求其次。 沈齐远收到梓钿的消息后,便一直很难静下心来处理手上的奏折,脑子里满是白晓瑾的出宫请求。 虽说这出宫从离开皇宫变成了出去走一走,但沈齐远打心底觉得这个请求对于自己来说很不妥,若是白晓瑾打着出去走走的名义离开自己可怎么办? 离开了皇宫,便无人能困住她了,她要走,岂不是轻而易举? 沈齐远越想越不对,他匆匆赶到东宫,找到白晓瑾,当面确认了一下白晓瑾的出宫请求。 “晓瑾,你是说想出宫走走,仅仅是走走,你还会回来的对吧?” 沈齐远死死地看着白晓瑾,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 “对,我只是想出去走一走,皇宫太闷了。” 白晓瑾点头。她无意间瞥到沈齐远衣袖处沾染到了点点墨迹,心里叹了口气,沈齐远不该如此的,想来他定是在批阅奏折时知道了自己的消息。 白晓瑾更加坚定地想要离开,但她脸上不露出分毫。 沈齐远眸中闪过一丝怀疑,他并不只是单纯地因为害怕白晓瑾离开而不愿意让她出宫。太子府里,不单单是宫外,说不定就有着他不想让白晓瑾知道的东西。 沈景行送自己的千里马,沈景行的死亡,自己得到的密报,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是设定好的,沈景行仿佛猜透了后面会发生的事情,而提前做出应对。 可如果是为了沈夜安谋反一事,他这个皇兄根本没必要把这么大个功劳拱手让给一个觊觎他妻子的人。 那他预见的会是什么......是他的死亡? 还是不仅如此,还有杀死他的凶手......白晓瑾。 不仅如此,沈齐远还怀疑沈景行给白晓瑾留了后手,因自己死亡而被入狱的白晓瑾留的后手,只是沈齐远现在还查不出太多东西。 但他自幼仰望皇兄长大,他心里明白,自己所想大概离真相已经十之**了。 所以他直觉不想白晓瑾出宫,他想让白晓瑾活动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他才不会担心,不会担心她会离去。 但对上白晓瑾坚定的眼眸,看着她短短几日就瘦了许多,还有...... 沈齐远的心软了。 “好吧,那你答应我,不要去太久,早点回来。” 白晓瑾点了点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趁机逃跑的,沈齐远这才肯放人走。 白晓瑾出宫后,他一边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她会回来的,一边暗中派了不少暗卫跟着白晓瑾,与其说是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更像是怕她逃走。 更别说白晓瑾身边里三层外三层的宫女了,看到这么多人,白晓瑾有一瞬间的后悔,但很快她就将后悔按了下去。 白晓瑾没有乘马车,而是选择徒步,她此次出来本就是打着散步的名义,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在街上。 走出宫门,踏上长安街,街边的景色熟悉而陌生。 不知不觉中,白晓瑾已经踏上了太子府所在的麒麟街。 恍惚的抬起头,街边的一草一木仍在茂盛生长,人们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吆喝着过日子。 白晓瑾停在了那天杀死沈景行的地方。 街上的血迹已经被清扫干净。那日的情景仿佛只有她记得一般。 白晓瑾猛地摇了摇头,不再留恋,抬头便走,全不知怎的走到了太子府附近,或许是每次入宫出宫走的都是这条路,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许是走了太多,习惯了吧,白晓瑾这么想着,视线却不自觉地看向太子府。 目光所及,是一座荒凉的上了封条的府邸。 第三百九十二章 原来...... 看着这府邸,白晓瑾都能回想起从前这座府邸是如何的繁华风光,只是物是人非,府邸的主人如今已经不知去往何处。 她没有问沈齐远。 但她知道沈夜安绝对不会放过沈景行的尸首,只是如今当权者是沈齐远那...... 尸首应当已经入了土罢,还是自己亲手杀了他的。 抬头看去,太子府的大门被封条封住,牌匾被拆下,早就没了往日的辉煌。 这座府邸承载了白晓瑾许多欢声笑语,见证了她和沈景行的爱情,是一段很美好的回忆。 白晓瑾想进去看看,就当是同以前的时光告别了,她抬步就要走向太子府,身边人察觉出白晓瑾的意图,连忙拦住。 “娘娘,不可啊。” 身边的宫女一声接着一声地阻拦着,她们不好上手直接拉,但白晓瑾执意要进去,众人拦不住,只好见罢。 撕开封条,白晓瑾推开大门,里面空无一人,风习习地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枯叶翻着跟头在地上滚着,最后滚到了白晓瑾的鞋边。 府邸里没有人打扫,再加上先前沈夜安来此的强盗行为,此时已是一片荒凉,从外面看也许还能窥见分毫从前的繁华盛景,但里面却已经是破烂不堪了。 白晓瑾环顾着四周,随意地走着,目光所及,都能在脑海里找到对应的景色重合起来,白晓瑾叹了口气,上次走时,太子府还不是这样的。 这才过了多久,整个景色就变了样。 风吹过,从前沈景行亲手扎给她的秋千发出吱呀的声音。 白晓瑾先去了栖月阁,栖月阁里也没有人,但整体较外面而言是比较完整的,白晓瑾也没打算在栖月阁里多留,她不觉得此时这府内还会有人。 因此也只是随便看看就走了,殊不知在半个时辰前,青橘才刚刚翻墙离开了栖月阁,走之前将小鹿藏在了隐秘的角落之中。 白晓瑾脚步不停,走出栖月阁的大门,邻近的就是沈景行的院子。 脚下突然停住,看着已经破败的书房,灵魂深处传来一阵颤抖。 那如同噩梦般的一晚深深地扎根在记忆中,是她无法挥之即去的恐惧。 那个昏暗的密室,纠缠在一起的两具身躯,令人恶心的触碰,还有最后...... 白晓瑾深吸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在床笫之间,沈景行的功夫的确足够温柔,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或许会是美好的开端。 想起来书房里的密室,白晓瑾有一股冲动,想要进去看一看,她眼珠子转了转,似乎在想些什么。 “你们就在此处等我,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她回头对着身后的一众宫女说。 “娘娘,让奴婢跟您进去吧,此处杂物众多,奴婢怕娘娘您摔倒了。” 梓钿一听,连忙说,但白晓瑾摇了摇头。 “不了,你放心吧,我不会趁机离开的,若是要离开,我早就离开了,为何非得等到此时?” “我若想离开,你们是拦不住我的。” 梓钿被说得哑口无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白晓瑾走进了书房里。 这书房诚如梓钿所言,目光所及之处便是杂物,说是杂物,其实只是随意被丢在地上的纸张、书籍罢了,可以看出此地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白晓瑾走到墙边,下意识地在墙上摆弄起来。 她随意地按压着墙,并没有什么规律,突然,她发现手下的触感不太对劲,她用力按压了一下,并无什么动静。 她继续摸着墙,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劲的触感,重复先前的操作,得到一样的结局。 看来机关定是在这墙上,白晓瑾继续摸索着,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没过很久,总之,这密室的机关成功被白晓瑾破解了。 门打开,白晓瑾抬步走进去,视线落在密室的床上,皱了皱眉头。 当时,自己与沈景行,应当就是在这张床上…… 脑海里再度浮现了那晚的画面,白晓瑾拍了拍自己的脸,甩了甩头,将画面驱赶出自己的脑海里。 她的视线往前移,落在前方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一些杂物,却有一个干干净净的匣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原来是一些资料。 资料铺满整个桌子,看到放在最上面的烟雨楼的资料,白晓瑾了然,这定是孤影帮沈景行查的一些资料吧。 虽说如此,她还是拿起资料,仔细阅读了起来,这一看,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这资料里饱含着烟雨楼的资料倒也算了,为何还会有沈齐远的相关资料?给沈齐远送信的最佳渠道是什么意思? 沈景行为何要给沈齐远送信? 白晓瑾越想越不对劲,她突然意识到,沈齐远回京这件事,也许并非偶然,也不是他的人发现端倪给他传信让他回来的。 如果不是这样,那沈齐远是如何得知京城的消息而几时回来的呢? 难道是沈景行给他传信的?那沈景行怎会知晓呢? 白晓瑾此刻满脑子的疑问。 而直觉告诉她,她的疑问都能在这间密室里找到答案,于是她继续在翻看着手上的资料,略过一些不重要的信息,最后,定格在双生蛊三字上。 白晓瑾的瞳孔微微收缩,她的手颤抖着,一字一句地浏览着手上的资料。 半晌后,手无力地垂下,纸张散的到处都是。 白晓瑾向后连退几步,后背靠在了坚硬的墙上,整个人渐渐滑落,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攥着手上的纸张。 双生蛊? 中了双生蛊的人若是想存活,须得杀了另一个中蛊的人方可活下来? 这都是些…… 白晓瑾扑到那满地的纸张上,急切地寻找着什么,她翻出那几张记录了双生蛊秘密的资料,又重新仔细地看了一遍。 这个图案...... 那小半张图出现的那一刻,白晓瑾心底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不同于青橘,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个图案。 白晓瑾突然明白了沈景行死前的微笑是何意。 那是一种事情如愿了,了无牵挂的微笑。 是自己心爱之人终于能活下去而感到开心的微笑。 第三百九十三章 先惠阳帝 白晓瑾怔怔地看着前方,目光没有焦距。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 他早知这双生蛊的秘密,知道了自己二人注定有一人要死去,所以他不惜设计了一切,只为了让自己亲手杀了他。 只有自己亲手杀了他,自己才能活下来。 她低下头,望着自己的手,眼前的视线不知为何免得模糊起来。 纸上的自己却清晰可见,仿佛印在了脑海中一般。 “双生蛊......中蛊之人,生死与共......自相残杀,方可破局......” 白晓瑾低喃着,不住的摇头。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明明......” 明明烟雨楼那边传来的消息是无碍,那种蝴蝶只是幻觉罢了,明明...... 白晓瑾蓦然想起,当日给她传消息的人正是花无影。 密室的门被打开,一束光线照进昏暗的密室中,白晓瑾眯起了眼,抬头去看,一个高大的身影逆光出现。 有那么一瞬,她希望出现在着的,是沈景行。 来人正是孤影,孤影早就注意到了这群闯入太子府的不速之客,是以见到她时并不意外,只是默默地走下台阶俯身将白晓瑾扶了起来。 “白小姐不该来这里的。” 孤影将手中整理好的一些东西放在了小桌上,想要抽过白晓瑾手中的密信。 白晓瑾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始终不愿意松手,半晌才哑着嗓子开口。 “孤影,你告诉我,这一切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虽然极力忍耐,可一开口依旧是难以克制的哭腔。 孤影低垂着头,就像每次站在沈景行身后那样,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你说话啊!孤影,你说话啊!他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你现在不说,难道真的忍心看着一切和沈景行一起被掩埋进地下吗!” 白晓瑾自以为抚平的情绪再度失控,拳头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上面短小的蜡烛晃荡了两下,继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就在白晓瑾当真要克制不住的身后,孤影终于还是开口了。 “殿下他是真心爱慕白小姐,殿下自知自己拖着病弱的身体苟延残喘多年,在得知了双生蛊的真相时不忍心连累白小姐,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那日殿下被柳若初下了名为天仙情的媚药,此药要么与女子搅合,要么便是自己支撑十二个时辰......” 孤影顿了顿,跪在了白晓瑾面前。 “是属下,属下知晓以殿下的毅力定然能撑过去,但十二个时辰后定然让原本就破败的身子伤上加伤,属下实在是不忍心,第一次违背了殿下的命令,私自去将白小姐骗来了此地......” 白晓瑾站在那里,双手撑在桌子上,身子一晃,那一夜的点点滴滴再度浮现在眼前。 那从前自己未曾察觉的温柔是那般清晰。 “殿下自那一次后重罚了属下,但自己的身子也一落千丈,断断续续的昏迷了半个月的功夫,期间命令属下将消息透露给了烟雨楼,又让擅长易容的青叶挑选了一批死囚犯和乱坟岗的尸体。” “比照属下查到的画像进行易容。当日殿下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得知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服下了莫大夫所研制的合气丹。” 闻言白晓瑾眼前一黑,身子又摇晃了几下,才缓过神来。 身神医和毒圣的弟子,她自然知道合气丹为何物。 相传多年前从有一位杏林前辈研究了大半辈子才研究出此物,此物可以让濒死之人看上去与常人无异,短时间内恢复体力和精力,但其中忍受的痛苦也是超乎常人的。 这种药曾一度风靡,但最终被各国列为了禁药。 “这一切都是一盘棋,沈景行一步一步的都谋划好了,甚至还给自己哦不对,是给我,给我留下了一条后路。” 白晓瑾声音颤抖这开口。 孤影点了点头又道:“当时殿下的精力已经不足以让他思虑周全,这才未曾发现沈夜安谋反之事。” “原本按照殿下的计划,殿下身死后,属下会帮助或者带白小姐离开,谁知道沈夜安半路杀出来,属下无奈之下,只能按照殿下的另一个计划,迅速出城,将消息传给了二......当今圣上。” “殿下只希望白小姐能平安活下去,能忘了他......当日所有伤害过白小姐的人,殿下都一一惩戒过了,只剩下殿下一人......” 孤影的话没有说完。 但白晓瑾明白他的意思。 沈景行用自己的命偿还了一切...... “这些都是当日殿下从白家抢来的,殿下一直好好收着,让属下在他去世后找机会还给白小姐。” 孤影敲了敲密室的地砖,弹出来一个厚厚的信封。白晓瑾结果,里面都是白家名下的资产、房契地契和大面额的银票。 上面都写着她的名字。 “放在栖月阁库房中的嫁妆和聘礼殿下也让属下全部转移去了京郊的一座院子中,那院子的地契也在其中。” “沈景行,沈景行,好你个沈景行!” 白晓瑾握着厚厚的信封,突然笑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却笑容灿烂。 “白小姐,殿下......” “孤影,你该唤我一声太子妃娘娘才是。” 白晓瑾看起来似乎冷静了下来,默然抹去面颊上的泪水,缓缓开口。 “是,娘娘。” 孤影一愣,他唤白晓瑾白小姐,无外乎是沈景行临终前说过的—— 世间再无太子妃,只有白晓瑾。 “沈景行葬在了那里?” 这些天来,白晓瑾第一次将这个问题问出口。 “陛下登基后,追封殿下为先惠阳帝,因陵墓未曾修建好,便先葬于景山上的昭陵。” “本宫......晓得了。” 白晓瑾缓缓的放下手中已经满是褶皱的密信,看向了刚刚孤影收拾好的东西,里面一对玉佩泛着耀眼的光泽。 正是被她丢弃的那一枚,和沈景行的那一枚。 “殿下让属下找来了一个和自己身形差不多的死囚,与四季堂的那些人行鱼水之欢,而自己则躲在四季堂内的密室中过夜,白小姐偷看的那一夜,殿下其实早就直到,这才将玉佩留在了房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错开了 孤影刚刚所言在耳边响起。 白晓瑾鼻间又是一酸。 他的身子一向不好,夜里却还要在这种狭**仄的密室之中渡过...... 白晓瑾小心的将两枚玉佩收好,嘴角勾起一抹柔和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密室。 阳光耀眼,却已经有点点雪花飘落而下。 “娘娘,我们回宫吧。” 梓钿撑起伞迎了上来,见她红着眼,满脸泪痕,急忙开口。 “好。” 白晓瑾嘴角的笑容依旧,让人看起来却分外的诡异。 梓钿不敢多言,小心翼翼的给白晓瑾撑着伞,白晓瑾抹着怀中被收好的信封,缓缓朝外走去。 不敢停下也不敢回头。 心底却还期待着身后能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 “小姐?” 青橘牵着小鹿躲在人群中,却一眼看到了白晓瑾。 适才她回来,却发现太子府上的封条被撕开,满心疑虑之下,她并未翻墙进去,而是带着小鹿,在太子府门前的闹市上走走停停,等了许久,却看见一群宫女簇拥着白晓瑾从里面走了出来。 察觉到白晓瑾神情不对,青橘并未轻举妄动,很快队伍后面孤影探了个头,给她比了个手势。 青橘心下了然,白晓瑾怕是已经知晓真相了。 只是如今这明里暗里的这么多人...... 青橘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皇帝这怕是想看牢自家娘娘啊。 青橘并未轻举妄动,不代表手中牵着的小鹿同样懂事。 小鹿早就被白晓瑾喂养出感情来了,将她当做主人一般,如今看见她,自然是撒了欢的往她身边跑。 青橘未曾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小鹿带了出去。 “什么东西!” “保护娘娘!” “来人啊——” 小鹿跑的飞快,青橘被带着也冲了出去,梓钿本就小心翼翼的,生怕白晓瑾被人劫走,此番吓了一跳,扯着喊了一嗓子。 随性的宫女瞬间乱成了一团。 躲在暗处的守卫们纷纷亮出了兵器,一些疏散群众,一些上前制止青橘一人一兽。 见状一直躲避着守卫们的孤影眉头一皱,手中寒光一闪,做好了随时带走青橘的准备。 “青橘?” 好在这时白晓瑾似乎缓过了神来,看到青橘和小鹿死气沉沉的面上闪过一丝喜色。 “都给本宫住手。青橘是本宫的贴身婢女,自然要跟着本宫。” 白晓瑾面无表情,声音冷淡,梓钿紧抿着唇,一边顾及外出时沈齐远的嘱咐一边却也不敢惹恼白晓瑾。 “青橘你跟着吧,梓钿你们不必跟着这么紧,我与青橘数日未见,说些体己话罢了。” 白晓瑾摆了摆手,青橘顺势上前接过了梓钿撑着的伞,梓钿见状只得朝守卫那里使了个眼色,一个矮小的身影脱离了队伍朝皇宫疾驰而去。 白晓瑾将这一切看在眼底却毫无波澜,挽住了青橘的手,低垂着头向前走去。 “青橘你可知景山的昭陵要如何去?” 白晓瑾压低了声音,若非青橘练过武功,耳聪目明,怕是离这么近也听不见她的声音。 闻言青橘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眨了眨眼,迅速回道:“娘娘走西城门,出去后沿着官道,马车大概要走一天一夜才能到景山墓园,昭陵则在山顶处。” 白晓瑾了然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挽着青橘走在街上,看起来毫无异常只是前进的方向却在悄悄偏移。 “娘娘,天色不早了,陛下还等着娘娘一同用晚膳呢。” 梓钿几次想**来都未曾成功,眼看天色不早了,终于开口劝说白晓瑾回去。 “不急。” 白晓瑾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松开了青橘的手臂,此时离城门落锁还有两个多时辰。 白晓瑾看似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上,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当初和沈景行还有十二皇子一同游玩的集市。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眼前却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日的种种。 自从知晓了真相,白晓瑾眼前、脑海中都是沈景行的样子。 她并不反感,反到希望这样的沈景行别那么快消失。 雪越下越大,眼看城门就快要落锁了,白晓瑾终于等到了机会。 一队骑马的胡商慢悠悠的从集市上路过。 白晓瑾僵硬了许久的身子终于动了,松开了青橘的手臂,趁着那对胡商从眼前路过的空档提气轻身,飞身而上,躲过了为首的胡商胯下的马匹。 “借用一下!” 那胡商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坐在了地上。 “啼——” 马儿受了惊吓,几乎要翻了过去。白晓瑾御马的技术确实一流,夹紧马的肚子不让自己摔下去,迅速安抚好了马匹。 不等胡商和跟着的人反应过来,马儿带着如同利箭一般蹿出,直奔西城门而去。 “娘娘!” “快拦住娘娘。” 白晓瑾骑在马上,冷冽的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鹅毛大雪宛若刀子一般刮在脸上生疼。不顾守城的守将反应,马匹已经带着白晓瑾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快派人去追,在找人通知陛下!” 梓钿急得直跺脚,赶忙吩咐了下去。 东城门。 “诶,兄弟等等,等等。” 眼看城门要被关上,一伙生意人打扮的人匆匆从远处赶了过来。 “快些,城门就要关了。” 守城的年轻汉子好心的给他们留住了门。 “多谢这位兄弟我们这外出做生意的,眼看就要年节了,这才回来,幸好碰上大哥你,不然今晚就要露宿城外了。” 赶着马车的中年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年轻汉子怀里塞了一袋银子。 “小小心意,小兄弟你留着喝茶便是。” “阿叔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年轻汉子连连摆手推脱。 马车的帘子被掀起,一张勾人的容颜出现在年轻汉子面前,女子颜面一笑。 “大哥你就收下吧,谢谢你等了我们。” 那年轻的汉子愣愣的看着女子,机械般的点了点头,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车队早就不见了。 远去的马车上,年轻貌美的女子收起了刚刚勾人的笑容,面色凝重的看向了车内的另一个女子。 “老大,你且放心,我们先去鹤亓楼和掌柜的汇合,定然能想到办法联系到主上的。” 花清秋闭着眼,靠在马车壁上轻点了点头。 却不知道此时他们要营救的人从相反的方向飞驰而出。 第三百九十五章 人仰马翻 当初烟雨楼得到了线报临时撤出,留下的鹤亓楼的掌柜的虽然从假的花清秋他们的尸体上看出了端倪,却苦于联系不到白晓瑾。 最终只能混在人群中,眼睁睁的看着白晓瑾亲手杀了沈景行后背被沈夜安带走。 鹤亓楼原本也只是作为联络站的存在,沈夜安封锁了京城后更是没办法将消息传出去,只能想办法打探白晓瑾的消息。 后来沈齐远带兵杀回,成了皇帝,鹤亓楼的人是眼睁睁的看着白晓瑾被他带出了天牢,带回了宫中。 京城解封之后连忙将消息传了出去。 花清秋早就冷静了下来,得知白晓瑾平安后松了一口气,并未轻举妄动,反倒是派了几个打探线报的好手易容后入京帮助掌柜的。 打探了许久才确定了白晓瑾在宫中的位置—— 东宫。 虽然没有规定但历朝历代只有太子才居住在东宫几乎是不成文的规矩。 沈景行因为身子不好,加上不喜欢宫中的氛围,成年后才搬出了宫去,不然白晓瑾当日嫁入的就并非太子府而是东宫了。 因为前任太子横死街头,沈齐远顺势封锁了东宫,让白晓瑾住进去在合适不过了,就算被发现,也有她前太子妃的身份挡在那里,别人说不得什么闲话。 皇宫。 “陛下,陛下不好了。” 得到了消息的袁初只觉得头大,下午的时候那位娘娘去了太子府的消息传来,因沈齐远正在养心殿与几个尚书议事所以袁初并未汇报进去。 眼看天都黑了,国事没有议完,却传来了白晓瑾抢了匹马跑了的消息。 这种时候袁初实在是兜不住了,只能快步进了养心殿。 “何事?” 坐在龙椅上的沈齐远眉头紧皱。 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曾帮皇帝分忧处理过军国大事,只是却不曾想到,当了皇帝,这事情成倍的增长。 一件小小的赈灾事宜,几个尚书郎在下面吵了大半天也未曾给出个接过来。 无外乎是户部不肯多给钱,兵部不想出人,吏部选不出人来踢皮球一般。 吵得沈齐远头疼。 有那么一瞬他在想如果是沈景行呢?是他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话,他会怎么做...... 不管做什么,肯定会比他现在这样好吧。 沈齐远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袁初快步上前在沈齐远耳边低语了几句。 三个尚书眼看着皇帝脸色一变,身子都颤抖了一下。 三人见状对视了一眼,识趣的开口。 “陛下,今日天色已晚,陛下还是要以龙体为重,臣等就先不唠扰陛下了。” “嗯,都退下吧。” 此时的沈齐远哪还有心思管这些事情,就算他们不开口,他也要下逐客令了。 “混账!都是吃白饭的吗!那么多人看不住一个重伤未愈之人!” 沈齐远没有再克制,猛地站起身,袖袍一挥,桌上的东西撒了一地。 “陛下息怒。” 袁初和服侍沈齐远的太监齐三纷纷跪下。 “都给朕去搜,找不到人就提头来见!” 沈齐远又是怒呵了一声,跌坐回龙椅上,缓了缓神又道:“你去把白清卓给朕找来。” 袁初领命而去,沈齐远呆坐在那里,似乎还在消化白晓瑾离开的事实。 “朕就知道,晓瑾......你怎么这么狠心......” 倒也不用沈齐远吩咐,原本跟着白晓瑾的人已经迅速散开寻找白晓瑾的踪迹。 “先把她看起来。” 梓钿心里着急,又对白晓瑾有几分怨恨,看到抱着小鹿的青橘想溜,连忙先叫人控制住了青橘。 青橘自知自己可能会给白晓瑾争取更多的时间,对着暗处准备营救的孤影摇了摇头。 另一头白晓瑾骑着马飞驰在原野上,转眼便蹿入了山林之中。 虽然还是初冬,但两场雪下来,温度骤降,城外的山林比起城内更是冷了几个度。 白晓瑾穿着一身略薄的冬装,身上的斗篷扬起。 但她似乎感觉不到凉意一般。 她入京之前曾经京城周边的舆图都牢记在脑海中。 此时在山林中穿梭着纯粹是为了躲避可能的追兵。 按照青橘所言,从京城去昭陵乘马车需要一天一夜,那她骑马去应当会更快。 更何况平日里去皇陵祭拜都是御林军相随,又有皇帝的座驾怕是还会慢上几分。 白晓瑾一边想着一边纵马飞驰,林间小道上,干枯的树枝划破了脸颊,还时不时企图缠住飞扬的斗篷,奈何白晓瑾一心赶路,速度之快,将衣衫和斗篷都划破了些许口子。 因为下过雪的缘故,纵然现在满天飞雪,林间小路上却因为上一场雪的融化而泥泞不堪,有些地方更是结了冰。 白晓瑾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心里算着方位,在山林中飞速穿梭。 当太阳升起,第一缕阳光划破天空的时候,身后依旧没有追兵的声音,白晓瑾松了一口气,驾着马朝官道上赶。 皇家陵园定然有人把守,她没办法从这种山林小路进去。 但她胯下的马到底不是精挑细选的战马,再加上被白晓瑾抢走前已经赶了一天的路此时已经精疲力尽了。 冲下林间山坡的时候终究是脚下打滑。 眼看就要到官道上了,马却突然打滑跪倒在地,速度太快导致白晓瑾因为惯性的原因被甩飞了出去。 在寒风和飘雪中骑行了一整晚,白晓瑾的身子早就冻僵了,先前不觉得,此时却根本无法抓住马匹。 而这一片的山坡早就结了冰,无从借力,偶尔能抓住的树枝只会划伤白晓瑾的手掌。 无可奈何之下,白晓瑾竭力将自己抱成了一个球,一手护住了头,一手却下意识的护住了腹部,就这么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皇宫。 青橘被带到了沈齐远面前,跪在那里,仰望着龙椅上的人。 如果没有这么多事情,或许此刻坐在上面的该是她的主子才是,而她的小姐会坐在主子身侧...... “晓瑾去哪了。” 沈齐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冷静,他快步走下龙椅,走到青橘的面前。 “奴婢不知太子妃娘娘的去处。” 青橘收回思绪,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第三百九十六章 怀孕了?!(上) “晓瑾.....去哪了!朕再问你!晓瑾她在哪里!” 一个简单的称呼却彻底点燃了沈齐远的怒火,他拽着青橘的衣领将人拽了起来,抛去了往日的优雅怒吼着。 “奴婢不知太子妃娘娘的去处。” 青橘又是同样的回答,而目光似乎挑衅般的看着沈齐远。 沈齐远松开手,抽搐了一旁御前侍卫的剑,直指青橘咽喉。 “陛下息怒,这可是太子妃娘娘的贴身婢女。”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沈齐远开口前响起。 面上没什么好脸色的白清卓走入了养心殿,懒懒散散的行了一个礼。 “臣参见陛下。” “小美人,好好告诉我,我二妹她去哪了?” 白清卓拍走了沈齐远指在青橘喉头的剑,手指挑起了青橘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向自己。 “太子妃娘娘去了北郊的码头,打算乘船离开。” 青橘沉默了半晌,说出了一个答案。 “来......” 闻言沈齐远也不管是真是假就要喊人来。 “哎......” 白清卓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沈齐远的肩膀,打断了他,接着看向青橘的目光中写满了遗憾。 “小美人还真是不听话,敢说慌,那就不要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说着白清卓看向了沈齐远,后者脸色一沉,沉声道。 “来人,将她拖去慎刑司用刑,直到说出晓瑾的下落为止。” 青橘早就料到了,只是淡淡的看着这两个人,不哭不吵的被拖走了。 ...... 眼看天边已经发白,伴随着白晓瑾离开的时间越长,沈齐远愈发的着急。 “一夜了!怎么还没找到人!” 沈齐远焦急的徘徊在养心殿中。 白清卓站在门口,面上闪过一丝疲惫和气恼。 说实话谁大晚上的被从温柔乡中拽出来都会有些气,可偏偏打扰了他的好事的是他的顶头上司,皇帝陛下。 “陛下可否告知臣昨日到底发生了什么,臣好帮陛下判断太子妃娘娘到底会去哪里。” 白清卓耐着性子开口,这句话他已经想说很久了。 奈何一整晚,沈齐远都不曾给他开口的机会。 凭他那个妹妹的本事,能抢了马跑了,怎么会给人留下追踪的机会。 “太子妃娘娘生性冷静,如今既然已经出城,那断然不会给人留下追踪的......” “报——报告陛下,我们的人在西边的山林中发现了一些衣服的碎屑,应当是娘娘的衣服被树枝划破留下的。” 白清卓的话还未说完,随之而来的袁初就让他把剩下几个字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殊不知,得知真相后的白晓瑾表现的所有冷静都是假的,她所有的理智都用来抢马了。 骑上快马,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去见他!去见沈景行! 能用走山路摆脱追兵都是下意识的行为,哪里还记得要清除自己的痕迹呢。 “西边,西边......” 沈齐远喃喃道,心底已经有了一个答案,却不想说出口来。 “景山昭陵,先太子殿下便暂时安葬在那里。” 白清卓看着沈齐远冷静的吐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仿佛要将这位皇帝陛下击垮一般,他僵在了寒风中,半晌他才勾了勾嘴角,满是苦涩。 “大雪纷飞,她......她就是为了去见他吗......”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先找到太子妃娘娘......” 白清卓翻了个白眼。 他平日里看似风流,却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从不动情,也看不上这种钻在情之一字里的人。 从前的沈景行,如今的哦不对是一直以来的沈齐远,他都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你留下通知朝臣,朝会取消,袁初给朕备马,朕要亲自去接晓瑾回家。” “陛下,恕臣直言,对太子妃娘娘而言,皇宫可不是家。” 白清卓毫不客气的拆穿他,下一刻沈齐远的拳头就挥到了脸上。 “白清卓我警告你,这里没有什么太子妃娘娘,这里就是晓瑾的家!” 看着满脸戾气的沈齐远,白清卓捂着脸颊识趣的没有继续招惹。 不讲武德,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 ...... “姑娘,姑娘,姑娘你怎么样,醒醒啊姑娘。” 白晓瑾在一阵阵摇晃中恢复了意识,缓缓睁开眼,头顶是蓝天白云,身边是一个一脸着急的大娘。 “哎呦姑娘你可算醒了,怎么一个人躺在这啊,你家里人呢?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大娘见白晓瑾睁了眼喜出望外的问这问那。 白晓瑾躺在地上浑身僵硬、酸痛,过了半晌才在大娘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双臂麻木,双手满是鲜血,身上的斗篷早就肮脏不堪,脚底凉嗖嗖的。低头一看,不知道滚下来的时候挂到了什么,一只鞋已经被划开了,脚上多了一个大口子,鲜血已经凝固。 另一只鞋倒是没这么严重,却也破了几个小口子,冷风不断地往里灌。 “姑娘啊这雪天路滑,你怎么还能上山去啊,这摔下来了吧,幸好大娘要去城里赶集,不然这条路偏僻今日怕是都没人能发现你了。” 大娘絮絮叨叨的说着,却从自己的牛车上取下了一些零碎却干净的布帮白晓瑾包扎起手上的伤口来。 白晓瑾张了张嘴,喉咙生疼。 “来,姑娘这热水是我从家里装的,现在温度正好,你快喝一口。” 大娘见状从牛车上取下一个装酒的袋子,里面灌了温热的水。 白晓瑾也不推辞,接过袋子,贪婪地喝了几口,喉咙的疼痛才缓解了几分,缓缓开口。 “大娘,你可知道景山在哪里?” “哎呦姑娘,沿着官道走,你瞧那个冒尖的山头就是了,不过景山上有皇家陵园,不得靠近的,姑娘你怎么想去那里了。” “多谢大娘。” 白晓瑾声音沙哑的将水袋还给了大娘,取下了头上仅剩的两只簪子,想了想将一只自己的递给了大娘。 “大娘这东西就当做我的谢礼了,若是有人问起,还请大娘不要说见过我。” 见她生的美貌此时却这般狼狈,大娘本就心疼,更是确认她是家道中落逃出来的小姐。 “姑娘啊,我说不需要这么多的,大娘都晓得的,你不必这么客气啊。” 白晓瑾却没在听大娘说些什么,揽了揽破旧的斗篷,僵硬的朝景山走去。 第三百九十七章 怀孕了?!(下) 景山昭陵。 冬日苦寒,这里又常年无人光顾,守卫的将士们早早地躲进了帐篷里吃着锅子,喝着酒,有说有笑的,嘴里满是荤段子。 “诶?王哥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走过去了?” 站岗的士兵躲在岗哨旁的帐篷里揉了揉眼睛。 年纪大些的那个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只有一阵寒风吹过,几片雪花飘落了下来。 “哎,又下雪了,这种地方平时哪里会来人啊,八成是你看错了。” 年纪大些的那个摇了摇头,又灌了一口酒。 “也是这昭陵冷清了这些年,还有人被送进来就不错了。” 年轻的那个狐疑的看了帐篷外一眼,也收回了目光感叹道。 “先太子殿下哦不对,先惠阳帝是个好人,可惜啊没有好报,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墓碑,在西岗那边放着,无人挂念。” 他家里从前是奴籍的,因为沈景行推行改革,才摆脱了奴籍,入了伍,养活了家里人。 “你啊还是多想想自己吧,等皇陵竣工先惠阳帝便迁过去了,倒是我们,死后连一块碑有没有都不知道。” 景山昭陵葬的多是先帝那一辈的皇亲国戚,按道理来说沈景行的身份本不该葬在此处,只是他的陵墓未曾竣工,沈齐远又将其追封为先惠阳帝,工程规模又要扩大,一时半刻也只能将人葬在这里。 况且,当时找到的那具尸体,早被沈夜安发泄的面目全非了。 白晓瑾躲在帐篷后,听着两人的对话,鼻间酸涩,眼底的泪水终究是没忍住涌了出来。 她用力擦了擦眼睛,辨别了方向朝西岗去了。 山路难走,更何况是这种积雪都未曾打扫过的羊肠小路,天上再度飘雪,让能见度也下降了不少。 白晓瑾摔倒了几次后,刚刚被包扎布条再度被浸湿不知道是雪水还是鲜血。 身上似乎已经疼的麻木了,白晓瑾弯着腰用捡来的粗树枝支撑着身子一点点往上走。 终于走上了一片平坦的山坡,尽管雪势越来越大,白晓瑾依旧一眼看到了伫立在风雪中的墓碑。 “沈景行.....” 她低喃着走上前,身上的疼痛一扫而空,用手指擦去墓碑上的积雪—— 先惠阳帝,沈景行之墓。 崩于天齐三十一年,十一月廿十三日。 两行字,甚至连生平都未曾记载。 白晓瑾缓缓地坐下靠着墓碑,嘴角流露出久违的笑容。 她就像个受尽了委屈的小妻子一样,窝在丈夫的怀中诉苦;又如同做错了事情的妻子正在朝丈夫撒娇一般。 “沈景行,我来看你了,我是不是来晚了,让你等了太久?我不是故意的,是我的错,是我笨,发现不了那些真相,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开口是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娇嗔。 她抱紧了墓碑,就仿佛沈景行还在自己身边一样。 “沈景行我好想你,本来是不想的,真的,可今天看到那些东西,我真的忍不住了......” 白晓瑾洗了洗鼻子,这一次眼泪没有节制的从眼眶中涌出。 “我真的好难受沈景行,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谁让你这么自私的决定我的生死,你知不知道,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里。” “你喜欢这么对我是不是,那下辈子我就还要和你在一起,让你爱上我,最后我再嫁给别人,当着你的面嫁给别人!” 白晓瑾抱着墓碑又哭又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让你看着我出嫁,看着我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 喉头哽住,本来是威胁的话,可白晓瑾一想到那样的画面便再也说不出口。 如果是那样的话,沈景行会伤心死的吧,她不想也没办法看着他痛苦...... “沈景行,我去陪你好不好,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自言自语了许久,身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终于白晓瑾调整了一下姿势,宛若靠在沈景行怀中一般靠在墓碑上,继续柔声说道。 从怀中取出留下来的那枚簪子,用力在手腕上一划。 手无力的垂下,鲜血涌出,染红了雪地。 靠在墓碑上的少女却嘴角带笑,感受着手腕上的疼痛,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第一次见面的那天,他帮她穿上了鞋子,两个人的乌龙,他早早就认出了她,她问他。 “那你想嫁吗?” “想......沈景行,我想做你的新娘,做你的妻子,生生世世......” 眼前逐渐昏暗,身后冰冷的墓碑也变得温暖,白晓瑾靠在那里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等白晓瑾再度睁开眼时,心底一片冰冷。 眼前不是她向往的奈何桥,地狱、而是东宫熟悉却冰冷的景致。 “娘娘你醒了,我这就去告诉陛下。” 守在一边的梓钿惊喜的跑出去通知沈齐远的人,却又迅速回来看着白晓瑾。 “娘娘你喝杯茶吧,润润嗓子,奴婢已经让人弄些粥去了,很快就好。” “不必了......” 白晓瑾面无表情的开口。 梓钿却好像没听见一般,端了茶水过来,不停地说道。 “娘娘你是不知道这几日陛下疯了一样的找娘娘,娘娘昏迷的这两天更是不眠不休的陪着娘娘,今天早晨昏倒了才被人抬了回去。” 白晓瑾却听不清梓钿在说些什么,背过身去再度躺下,抬手看了看别包扎好的伤口,双目空洞的看着帐幔。 梓钿心底多少觉得白晓瑾有些不知好歹,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下去,见她不吃不喝也并未理会。 直到一天过去,白晓瑾一直清醒着,却滴水未沾、滴米未进,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而沈齐远那头刚刚醒来,匆匆赶来东宫,便撞见了正要去汇报情况的梓钿。 “晓瑾,我带些你应该会喜欢的吃食来,我知道你身子不舒服,但多少还是吃一些。” 沈齐远心底一沉,却还是挤出笑容,亲自上阵。 “不必了。” 这三个字,白晓瑾这一下午不知道说了多少遍。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最好的照顾 “晓瑾,是我不好,是我不该一直把你留在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和自己置气啊。” 沈齐远柔声安慰道。 “沈齐远,你放过我吧......你不该救我回来的,沈景行走了,我杀了他,我罪该万死,你是皇帝,是他的弟弟!你理应杀了我给他陪葬才是!” 白晓瑾的声音沙哑的过分,一句话说的宛若在低声嘶吼一般。 此话一出,沈齐远顿了顿,放下了手中的饭食。 “晓瑾,你还记得吗,你亲口告诉我的你已经不爱他了,你已经忘了他了,我知道是你杀了他,可他做了那么多禽兽的事情,他死不足惜!” 好在殿中的人早就被差遣了出去,不然沈齐远又要来一波封口了。 “现在你在做什么,为了他自杀?自杀不成便又要绝食吗!晓瑾你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这么对我!” 不甘、嫉妒、怨恨...... 太多的情绪在沈齐远心底缠绕。 可看着床上枯萎的白晓瑾,再多的不满他都烂在了肚子里。殿内沉默了良久,沈齐远再开口式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柔和。 “晓瑾,你可以不管我,可你要对自己好,就算你要糟践自己的身子,也该想想,你腹中的孩子才是。” 沈齐远满嘴的苦涩。 终究,他还是要将这间事情说出口,他根本没办法杀死那个孩子。 “你说什么?我......我怀孕了?” 白晓瑾猛地坐起身子,怔怔地望着前方,眼神没有焦距,沈齐远此时就站在她面前,一时间他还以为白晓瑾在望着自己,仔细一看才发现不是。 他本想开口继续说,却被打断了。 “怎会如此……为何偏偏是这个时候……” 白晓瑾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喃喃地说,眼前一片模糊,泪珠不住地滴落,裙子上晕开一片水渍,她的身子颤抖着。 “哈哈哈……这莫非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吗,是啊,他不在了,还是我亲手杀死的!” 她扬起头,脸上的泪痕明显,泪珠划过她精致的下颌线,白晓瑾望着天,嘴巴微张,神色竟有些疯狂。 她的心仿佛已经被撕成了碎片,胸腔里空荡荡的。 先是知道沈景行隐瞒的真相,然后又得知自己怀了他的孩子,谁能想象得到她此刻心里的悲痛。 他其实没有背叛自己,更没有变,他还是那般地爱自己,而自己做了什么呢,她用言语辱骂他,恨极了他,甚至......还亲手杀死了他。 本以为这一切已经是最痛的了,怎料,他还留下了一个孩子。 这要白晓瑾如何看待这个孩子,这孩子是在自己的双亲充满了爱与恨的厮杀斗争中来到人世的,它没有打招呼,自己就来了。 这让白晓瑾可如何是好? “晓瑾,与我成亲吧。” 沈齐远突然插了一嘴,望着眼前情绪崩溃的白晓瑾,沈齐远只恨自己无法代她承受此时内心的伤痛,他握紧拳,脸上挤出一抹微笑。 “让我立你未后,从此以后再也无人敢欺你,我会待你好的,我也会将肚子里的孩子视为己出。” “晓瑾,就当是给孩子一个家,我会好好对待你们母子俩的,不会让你们受到一丝委屈的。” 沈齐远的话将白晓瑾拉回现实,她低头抚着自己的肚子,肚子还未显怀。 但自从知道这里藏着个小生命后,除了方才的情绪崩溃,白晓瑾每每看着自己的肚子时,都会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温柔。 此时也不例外,她的目光满是温柔,同方才那疯狂的白晓瑾简直判若两人。 沈齐远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嘴角噙着一抹笑,目光怀着爱意,周身围绕着温和气息的白晓瑾,这样的白晓瑾是以前他未曾见过的。 这下,沈齐远求娶白晓瑾的心更加坚定了。 “晓瑾,你觉得如何?就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照顾你们。” 他催促似的又说了一次,白晓瑾终于将视线停留在沈齐远身上了,漆黑的眼珠子映着沈齐远高大的身影。 白晓瑾没有回应,沈齐远此时也不急了,他耐心地等待着白晓瑾给自己的回复。 “不。”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似乎只在一瞬,面前的女子终于有反应了,在沈齐远的视线里,时间仿佛过得极慢。 他可以看到眼前的女子的樱唇轻启,唇色红润,许是因为那方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咬住了唇,然后,声音传入耳中,而女子的头随之动了起来。 白晓瑾摇了摇头,拒绝了沈齐远。 “为什么?” 沈齐远不明白,他往前迈了一步,语气包含着急切与不解。 “晓瑾,都这样了,为何你还不愿与我成亲,不愿意让我照顾你?” 白晓瑾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沈齐远,目光沉静,沈齐远在这样的目光下渐渐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身子往后退了一下。 “我不要待在宫里,我要离开,带着他一起。” 白晓瑾淡淡地说,视线移开,在说到自己腹中孩子时,语气突然柔和了,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肚子。 “沈齐远,我要离开皇宫。” 她抬头,眼睛直直地看着沈齐远,坚定地说。 “不行!你不可以离开皇宫。” 更不可以离开我。 身子比脑子先做出了反应,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刚好是沈齐远心中所想,他抛出这孩子,只是为了让白晓瑾放弃自杀的念头,并不是让她离开自己。 好不容易才将人放在自己视线范围内,怎可能让人再次离开。 “晓瑾,留在皇宫不好吗,你怀着孩子,一个人在外面难道就不危险吗?” “你确实是武功高强,医术精湛,但你只有一个人,终究有疏漏之时,皇宫就不同了,这里绝对没有危险,你待在此处安心养胎,孩子和你都能得到最好的照顾。”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 沈齐远自顾自说着,似是要将心中的不解全部说出来。 “莫非,你是还挂念着皇兄?” 沈齐远语气一顿,他继续说,只是语气里带着些埋怨。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念着他吗?你是忘记了他是如何伤害你的,这些你全都忘记了吗?” 第三百九十九章 避而不见 “对,我还念着他。” 白晓瑾开口打断了沈齐远,想起那些被隐瞒的真相,白晓瑾心里刺痛了一下。 “你先前的猜测是对的,他确实是有苦衷的,是我误会他了。” “那你倒是说说他都做了些什么?他是做了什么值得你还这么留恋着他!” 沈齐远截住白晓瑾的话,他的呼吸微滞,心里满是害怕,难道她已经知道真相了吗?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都是他的计划,他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所以,所以才设计让我亲手杀死了他!” “那白疏月的死呢?” “疏月没有死,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二人激烈地说着,脸色俱是苍白,白晓瑾是因为回想起那所谓的真相,而沈齐远是因为得知了那所谓的真相。 沈齐远脚步不稳,往后退了一步。 他早知事情有蹊跷,但竟是不知真相是这般的残忍,他抬头望向白晓瑾,难道,自己真的无法拥有她了吗? 沈齐远不甘心,他努力了这么久,终于等到这一天,他怎么甘愿就这么看着心爱的人离去! “我知道你待我好,但我这辈子都只会喜欢他一人,我这心很小,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了,所以请你放了我吧,我不想耽误你。” 白晓瑾的话轻飘飘地飘入沈齐远的耳朵里,沈齐远一下子被激怒了。 “白晓瑾,朕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皇宫,你只能待在朕的身边!” 沈齐远被怒气冲昏了头脑,他甩甩袖子,生气地走了。 而留在原地的白晓瑾望着他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么互相纠缠着有何意义呢,不过是闹得不欢而散罢。 沈齐远怒气匆匆地离开东宫,脸色冷得仿佛能掉下冰碴子,偏偏身边的齐三不长眼色,凑到沈齐远的跟前,装模作样地出谋划策。 “陛下,奴家认为,您不如就直接下令娶了东宫那位罢了,待礼成那一日后,一切已成定局,您也不用再为此事忧愁了呀。” “陛下啊,还是以天下为重,女人这种东西,根本无需花费太多精力,只需让她留在身边,时间久了,自然会日渐生情。” 齐三在一旁不断地叨叨,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沈齐远的脸色已经黑得如锅底一般了,可其他人注意到了,他们都低下了头,不敢看沈齐远的脸色。 “来人,将此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沈齐远冰冷的声音传入齐三的耳朵里,吓得他连忙跪下不断地求饶,同时满心的不解,自己说的有什么问题吗,难道陛下不爱听这样的话? 侍卫前来抓住齐三,大步地将人拖了下去,那名齐三一直在叫唤着,人虽不见了,但声音还远远地传入宫中。 沈齐远按了按眉心,齐三所言,自己并非没想过,只是这想法一出现便被自己否决了。 白晓瑾性子也算刚烈,若是这般待她,只怕她是宁愿玉石俱焚,都不愿意妥协。 沈齐远也不愿用这般手段去待自己心爱的女子,既是自己心爱的女子,理应捧在手心里好好呵护,定是不能让她疼让她伤心的。 沈齐远重重地叹了口气,屋外阳光明媚,照在雪上,反射出光辉。 第二日,沈齐远照例去东宫看一下白晓瑾,没想到,却吃了个闭门羹。 身边的宦官紧张地看着沈齐远那变冷的脸色,冷汗都下来了,这位宦官可比昨日那个会看眼色多了,只见他又上前去,说了一番,最后灰溜溜地下来了。 “陛下,东宫里那位娘娘,她亲口说了,不愿意见您……” 宦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听不见了,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雪地,有点害怕沈齐远会将气撒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已经在心里做好准备了,结果等半天,没有任何动静。 他悄悄地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沈齐远,才发现沈齐远此时正直直地看着眼前紧闭的门口,嘴角里噙着一丝笑呢。 皇帝明明吃了闭门羹,又为何会笑? 宦官不解。 而沈齐远他,起初不是没动过怒,但后来很快想通了,毕竟来时他还有些担心,昨日太凶,语气太冲,会让白晓瑾不开心,从而以后都不理自己了。 而今日这般看来,虽说她确实不开心了,但这般孩子气的举动,说明白晓瑾还未真正生自己的气,这样他就放心了。 “晓瑾,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沈齐远靠近门口,大声地说,里面没有回应,但他知道,白晓瑾现在听见了。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离开了,打算明日再来看他,只是未曾想到…… “陛、陛下,东宫那位娘娘她还是不愿开门……” 宦官的脸色惨白惨白的,汇报完后,他再次伏下身子,依旧紧紧地看着眼前的雪地,洁白无瑕,若是鲜血洒在上面,应当很像梅花吧。 宦官想象着那副画面,身子不禁一抖,脚下一滑,几乎要摔倒,幸好他及时稳住,小心翼翼地抬眸,眼前的帝王依旧是没有分半点目光在自己身上。 他温柔地看着眼前那如同昨天一般,紧闭着的门。 “好吧,晓瑾,那我明日再来。” 他温柔地朝着门口这么说着,今日与昨日不同,门内传来一声。 “你不要过来了,我不想看到你。” 皇帝被拒绝了! 宦官按捺住内心的惊讶,只见视线里的帝王神色一滞,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你不见我是你的事,我来看你是我的事,晓瑾,若是真不想我来,便开门亲自于我说。” 这话一出,门口那边是彻底没有动静了。 帝王等待了许久,终是没有回应,叹了口气,失望的离开了。 宦官跟在帝王身后,瞥了一眼身边的同伴手里拿着的餐盒子,正值冬天,沈齐远担心时间久了菜会凉,让人在篮子里用毛巾围了几圈。 但尽管如此,食物的香气还是若隐若现。 可惜了这篮子的菜啊。 宦官闻着空气里的菜香,竟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又是一夜过去了,沈齐远不死心,又去了趟东宫。 同先前一样,又吃了个闭门羹。 第四百章 左相的算盘 “你回去吧,我不想见你,若你真想见我,那便让我离开吧。” 这不是沈齐远想听到的话,沈齐远眸色暗了暗,手紧紧握拳。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转身时,瞥见身后放在桌子上的菜篮子,沈齐远叹了口气,脚步还没迈开,便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等等,青橘呢?青橘去哪里了?” 沈齐远停下脚步,走回门边。 “青橘在我手上,你若是想见她,便开门。” 门那边顿了顿。 白晓瑾是这两日才从梓钿那里套到了话,得知青橘被送到了慎刑司。 “你几时将青橘还我,我便几时开门见你。” 沈齐远眼里闪着一丝精光,不过是个侍女罢了,还给白晓瑾也无妨。 “好。” 不久后,白晓瑾如愿在东宫里见到了青橘,按照约定,白晓瑾也再也没有让沈齐远吃闭门羹了。 二人相见后,青橘在白晓瑾面前跪下,流着泪,而白晓瑾强忍着心里的伤感,将人扶起,坐到一边。 “姑娘,您为何不离开皇宫?” 情绪稳定下来后,青橘不解地问,这皇宫有什么好的,为何自家姑娘不愿意走? 闻言,白晓瑾叹了口气,她朝青橘摇了摇头。 “不是我不愿走,而是陛下他……不让我走。” 白晓瑾眉眼低垂,掩下眼底的失落,她又何尝不想离开这皇宫,身不由己罢! 幸好,幸好以后自己身边有青橘。 而且,她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目光变得柔和。 青橘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猜想在脑子里慢慢形成。 “姑娘,莫非你……” 白晓瑾点点头,手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青橘握紧拳,又是开心又是愤怒,心里对沈齐远的不喜加了几分,这将导致了,以后沈齐远来到东宫时,青橘对沈齐远都没什么好脸色。 并且还会时不时地出声刺他几句。 沈齐远看在白晓瑾份上,并不会对青橘如何,青橘也很有分寸,刺的次数并不多,但次次都在点上。 于是,青橘便取代了梓钿在东宫的位置,贴身照顾着白晓瑾,说取代其实也不完全是,毕竟梓钿在白晓瑾身边,充当的更多的是一个监视的责任。 白晓瑾对她一直很冷淡,应该说她对皇宫里的所有人都很冷淡,整日都闷闷不乐的。 青橘来了后,白晓瑾那沉闷的日子里总算是见了些光,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沈齐远,默默地,接受了青橘的存在。 刺他便刺吧,只要晓瑾开心便好。 左相府 沈齐远当上了皇帝后,一直没有选妃,更是没有立后,左相身为丞相又是沈齐远的外祖,自然操心此事,曾写过几封折子给沈齐远,但都没有下文。 无奈之下,左相只好让自家左相夫人入宫劝说太后,希望太后可以在催促沈齐远纳妃子这事上出点力气。 左相夫人回来得很快,左相迎上去,问着情况,然左相夫人摇了摇头,眼睛红红的,竟是哭过的样子。 “左相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左相大惊,不过是入了次宫,怎还会哭? “老爷,您让我做的这事,太后她怕是做不主了。” 左相夫人说着,竟有些哽咽,拿出帕子,拭了下眼角。 “发生什么事了?” 左相连忙问,他扶着左相夫人的肩膀,让她坐到椅子上。 “老爷,你可知太后如今是怎样个情况?我今日入宫去见她,跟她提起此事时,她竟突然大叫,打断了我说的话,一副十分惊恐的模样。” “我询问过后,才知道,她竟是被若初的死吓到了,神智已不太清醒,完全无法思考。” 左相夫人用帕子捂住脸,哭了出来。 回想起今日见到太后时她的那副模样,左相夫人仍觉吓人,那个身居高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如今竟是连神智都不清醒,若只是匆匆一瞥,是瞧不出个什么来的。 只有长时间与她待在一处,才会发现,她嘴里是不是念着什么“若初”之类的词语,问了贴身的菊芮才知晓了真相。 左相夫人虽不知道柳若初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作为母亲,左相夫人见到自己女儿这副模样,自是心疼极了。 这一问可把她吓了一跳,赶忙吩咐菊芮处理后续的事情。 柳若初的身份不简单,她的死不能和他们家牵扯到关系,尤其是她的外孙子是当今圣上。 而左相在得知自己女儿如今是这么个情况后,长叹一声,放弃了这条路,但心里难免会有些埋怨她。 可选妃又是一件大事,后宫不可一直空着,身为皇帝,传承下皇家血脉也是他的职责之一,无奈之下,左相只好联合众多大臣,一起写联名信。 左相集合了好几位同他有相同想法的大臣,一起联名写了封信,并将此信送去了远在城外寺庙的太皇太后那。 自先皇逝去后,太皇太后便搬出京城,去了城外的寺庙里,吃斋念佛,鲜少过问皇宫的事情。 左相为了让沈齐远选妃立后,可谓是付出了很多心血。 不仅如此,在得知自家女儿,也就是当今太后的情况后,左相抓住机会,趁机将孙女王妍送进了宫里,打着侍奉太后的名义,但实际是为何,众人都心知肚明。 在皇后的安排下,王妍曾与尚是皇子的沈齐远有过些许交集,关系还不错,也是考虑到这一层,左才在自家众多子嗣里挑选了王妍入宫。 为了就是这点曾经的情谊,希望王妍可以借机被沈齐远看上,从而入宫。 王妍对家里的决定心知肚明,但她又无可奈何,只能照做。 她早就知道沈齐远对自己无意了,这般过去,还不知道他会如何看待自己呢。 王妍叹了口气,诚然,沈齐远是很优秀,年轻有为,长相又那般好看,但她也不愿意为了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吊死在一棵树上。 马车溜溜地开车,一路开向皇宫,那个偌大的、吃人不见血的皇宫。 日子慢悠悠的过去,百无聊赖的王妍闲着在皇宫里转悠最终脚步停在了一个岔路口。 第四百零一章 探东宫 “表小姐,我们去那边吧。” 指派给她带路的宫女每每到了此处都会避开另一条路。 “那条路通往何处?” 王妍终究是没有忍住询问道。 “是东宫,表小姐不可,陛下下旨了......” 不等宫女说完,王妍就踏上了那条路。 她入宫前京中便有了传闻。 说东宫里住着一位绝世美人,她闭门不出,被皇帝养在东宫里,鲜少有人见过她的模样,百姓本就喜欢天家机密,各种传言被传的沸沸扬扬。 有的说她很美,不然皇帝怎么天天往东宫跑。 也有的说她身子十分曼妙,皇帝是迷上她的身子了,所以才天天跑去她那儿。 但不管传闻如何,皇帝被一个人迷住了是事实,而那个女人如今身在东宫,也是事实。 在好奇心的趋势下,王妍甩开了跟着的宫女走向了东宫。 也说不上是甩开,毕竟沈齐远有令在先,宫女们都不敢靠近那里。 王妍就这样毫无顾忌的走入了东宫。 院中的梅花开的正好,一个女子穿着浅白色的大袄站在梅树下。 因为距离太远,王妍看的并不真切,王妍环顾四周,好在没什么人,她往前窜了窜,这下子能看清了。 怎会是她? 王妍捂住自己的嘴巴,防止自己惊呼出来,眼前之人正是白晓瑾,她身着一件浅白色的大袄,披着一件红色的袄子,鲜红和雪白两交错着,美人眼眸低垂,眼前俨然是画里的模样。 难道,就是她迷昏了皇帝的魂儿吗? 可......她不是太子妃吗? 王妍是见过白晓瑾的,上次在皇宫的宴席上,她曾见过白晓瑾出现在沈景行身边,那次过后,王妍便记住了白晓瑾的模样。 她怎会在此处? 王妍满心的疑问,而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一旁的枯树枝,树枝断裂的声音惊扰了白晓瑾。 “谁?” 青橘厉声说。 白晓瑾看向声源处,王妍自知无法躲下去了,带着尴尬地微笑走了出来。 青橘挡在白晓瑾面前,白晓瑾歪了歪头,这个小姑娘自己也是有印象的,她记得好像是沈齐远的相亲对象来着,所以前些天宫女们说的,有一位女子进宫了,指的原来是王妍? 王妍僵着身子,手不知往哪儿摆,最后只好放在身前,双手交叉,手指不自觉地纠缠着。 王妍觉得自己应该行礼,但她又不知该如何称呼白晓瑾,于是她偷偷往前望去,对上白晓瑾的视线后,又匆忙将视线移开。 一副害怕自己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白晓瑾心觉好笑,而脸上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让王妍更羞了,偷看人家还被抓了个正着,这是何等的倒霉! 王妍此时恨不得地上有个洞,可以让她钻进去,这样子她就可以不用面对白晓瑾,不用陷入这么尴尬地地步了。 她的脚微微往后撤,她想离开这里了,太尴尬了,谁来救救她! “你就是最近入宫的那个女子?” 白晓瑾出声打破僵局,原因无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外面的人了,而且,她没有在王妍身上感受到恶意。 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此时的王妍让白晓瑾想到了白疏月,她的眸色黯淡了一下,自己好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她还好么? “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听到白晓瑾的问话,王妍点点头,随后紧接着说。 白晓瑾早就看出了王妍面对她时的局促和不安,她轻笑一声,站起身来。 “刚好我也想出去走一走,不如咱俩一起?” 王妍愣住了,她第一反应是拒绝,但犹豫片刻后,还是答应了。 二人连同青橘一块往外走去,在将要走出东宫时,宫女上来拦人了。 “娘娘,您不能离开东宫!” 宫女扑过来,阻拦白晓瑾出去,青橘侧身挡住那宫女,白晓瑾斜睨了宫女一眼,没有管她,抬腿迈了出去,宫女无奈,只好跟着她出去。 王妍回头望了望宫女,又看了看白晓瑾,掩下心里的震惊。 看来她确实就是传闻中的那个女子,可她明明是太子妃啊,难道皇帝他…… 王妍觉得自己窥见了个惊天大秘密,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她甩了甩头,试图将脑子清空,白晓瑾瞧见她的动作,不禁失笑。 还真是个小孩子啊。 白晓瑾在心里感叹,对王妍的多了几分好感。 王妍悄悄吐舌,在心里告诫自己,现在在宫里,要端庄! 二人在宫里漫无目的地走着,时不时聊上几句。 在谈话里,白晓瑾了解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并非自愿来到宫里,而是迫于祖父的要求,无奈之下才入了宫。 在说到此事时,王妍眼里的光消散了。 “我确实是曾被陛下那副容颜迷住,但这只是对美的喜爱,我心中并无陛下,陛下心里也不会有我。” 王妍的声音里满是沮丧,白晓瑾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这个女孩的头,以示安慰。 “而且,与其被困在这宫中,我更宁愿在外面,我曾看过许多画本,里面描绘了多姿多彩,无拘无束的江湖生活,我很向往这种生活。” 说到自己喜欢的事物,王妍眼里的光又出现了,她向白晓瑾描绘着她心心念念的生活,白晓瑾在一旁默默地听着。 此刻的王妍,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晓瑾知道,王妍身为家中幼女,从小身体就不好,家人们都十分宠爱她,而她也被家里保护的极好,左相让她入宫,实是无奈之举。 若不是为了沈齐远选妃立后,充盈后宫,左相也不至于出此下册,白晓瑾感觉有些惭愧,她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王妍,若不是她的存在,王妍也不会被家里送进来。 这让白晓瑾更加坚定了离开皇宫的想法,她不能继续待在皇宫里,耽误沈齐远。 “唉,祖父虽是用侍奉太后的名义将我送进宫中,但实际是为了什么我自是清楚得很,我只希望能早日熬过这段时间,早点出宫。” 女孩沮丧地说,若是她头上有耳朵,只怕此时她的耳朵早已耷拉下来了。 第四百零二章 故地重游 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样心思单纯的女孩了。 白晓瑾默默地看着王妍,手在她的头上轻轻地摸着,而王妍也不排斥这样的举动,在方才的交谈中,王妍早已对白晓瑾卸下了防备。 只当白晓瑾是一个很温柔的漂亮大姐姐,而且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一下子沉闷在心里,无人可诉说的心事全部说出来了。 心思这般单纯之人,怎能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存活下去呢,而且以王妍的家世来看,八成是奔着皇后去的。 天真烂漫的皇后吗? 白晓瑾摇摇头,只怕在这皇后的位置上待不了多久,就会被人拽下去,像她这样的性格,二人才第一次见面,就吐露了这么多信息。 只怕真入了后宫,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原来你这般喜欢江湖生活吗?” 王妍点头,一脸向往。 “是啊是啊,我看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我现在被困在家里,什么都被家里人看着,很多事都不能做,真是太拘束了。” 听到女孩的话语,青橘看了眼王妍。 不愧是被养在家里的孩子,轻而易举地便被话本蒙骗了,只怕真过上了江湖生活,又会哭喊着害怕吧。 江湖生活从来不是话本里描绘的那般美好,逍遥自在、儿女情长不仅有自由,还有危险,经历过江湖生活的白晓瑾看了看王妍,决定还是不打击这个女孩了。 就让她留点念想吧。 况且......这后宫里的生活,也不见得比江湖生活好到哪里去,也是到处充满了危机,比起后宫,至少江湖里还有自由。 这偌大的深宫大院,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自由。 自己现在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被困在这宫里。 “不过现在也不错,父亲他们很疼我,从小表哥......陛下对我也很好。我很敬仰陛下。表......陛下他是个很好的人。” 王妍想了想道,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她是天真单纯了些,但并不傻,家里的安排她早就明白的七七八八,她的未来与心底向往的怕是天差地别。 白晓瑾没有放过这一丝遗憾,在心里叹了口气,抬眸一看,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上了锁的宫殿。 栖梧宫。 身边响起少女轻快的声音。 “栖梧宫?” 少女的声音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身旁的白晓瑾,掩下了原本想说的话。 栖梧宫是懿皇贵妃的宫殿,而懿皇贵妃是太子的生母,自己似乎不应该提起这个。 是啊,栖梧宫,栖月阁。 二人竟是走来了栖梧宫。 看着眼前朱红色的大门,以及宫门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回忆涌上心头,情绪来得太突然,白晓瑾不禁流下了眼泪。 王妍在一旁惊慌得手无足措,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哭了? 她慌忙掏出手帕,递给白晓瑾。 “给你,这是干净的。” 还强调了一下,生怕对方嫌弃。 白晓瑾接过手帕,抑制住心里的情绪,也许是因为她有了身孕,情绪不太稳定,像这样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落泪是她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情。 只是,看到这座宫殿,白晓瑾很难不会回想起那一次,沈景行带着自己来着宫殿,他向自己展露出的,内心里最真实的自己。 犹记得那次,自己在懿皇贵妃的画像前,向她承诺,自己会照顾好沈景行。 可现在,自己非但没有照顾好他,反而亲手将他杀害。 不知九泉之下的懿皇贵妃得知此事后,会有多愤怒。 她终究是食言来 ,她没有做到自己当初承诺的事情。 心里刺痛,泪又涌了上来,白晓瑾眨眨眼,努力将泪意压下去。 白晓瑾将手帕还给王妍,朝她露出个微笑。 “没事,不必担心我。” 王妍歪头看着白晓瑾。 “只是想到了些往事罢。” 是啊,现在的自己已经会为了一些东西好好地活下去了,不会再做出以前那样子寻死的举动了。 她会好好地活着,直到能去陪他的那一天。 青橘在一旁担忧地看着白晓瑾,她再次在心里给沈齐远加上一笔,这吃人的皇宫,白晓瑾到底几时才能逃出去呢。 视线落在白晓瑾的小腹上,里面孕育着白晓瑾和沈景行二人的孩子,青橘默默地在心里发誓,拼上性命,也一定要保护好白晓瑾母子二人! 养心殿。 又是一个下午,沈齐远的桌前满是奏折,而他的身影几乎要淹没在奏折里了。 正批着奏折,前面传来脚步声,沈齐远抬眸。 “陛下,小的有事禀报。” 一位宦官来到沈齐远面前。 “何事?” 沈齐远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陛下,小的瞧见了前些天入宫的王姑娘,她今日去了东宫! 那宦官将自己见到的如实告知给沈齐远听。 “王姑娘同东宫里的那位娘娘还一起去了栖梧宫,小的不敢靠近,怕被发现,只远远的跟着。” “什么?” 沈齐远摔笔,点点墨水溅起,落在沈齐远的衣袍上,他站起身,看向那宦官,眸子里尖锐的视线让那宦官的身子不自禁地抖了抖。 “是、是的,陛下,这都是小的亲眼所见,小的赶过来时,她们二人还在栖梧宫。” 那宦官诺诺地说,他伏下身子,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前面的沈齐远。 一阵风拂过,宦官抬头,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陛下?” 那宦官愣愣地说。 沈齐远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怎么个想法,他如今满脑子都是,必须马上赶过去,不能让白晓瑾再次离开自己身边,为此他不惜放下满桌子的奏折。 匆匆赶去栖梧宫,在路上,沈齐远的心一直很忐忑,王妍的入宫他是知晓的,他没有多加阻拦,应该说是他拦不了。 王妍是被左相送入宫的,又打着侍奉太后的旗号,且她知书知礼,纵使沈齐远再怎么不愿,也没有理由让人回去。 然这些天来,沈齐远一直在为了让白晓瑾留下而做了许多事情,偏偏这些都不奏效,他心里的憋屈烦闷一直藏在心里,今日听到此事后,便爆发了。 第四百零三章 爆发的怒气 他不管不顾,怀着满腔的怒气,匆匆赶到栖梧宫,远远便见到她们二人的背影,看上去竟是有说有笑的。 沈齐远看着白晓瑾的笑颜,心里不免有些嫉妒,曾几何时,白晓瑾再也没有这般笑着看向自己,他很是怀念白晓瑾的笑容。 这些天来,二人待在一块时,不是无话说,便是在谈话时闹不愉快。 情绪如潮水般汹涌地翻滚着,沈齐远爆发了。 他大步走向二人,青橘走在白晓瑾身后,敏锐地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猛地回头,愣了一愣。 白晓瑾自然也听到了,正想回头,却感受到身后一阵风。 一只大手从她身旁伸过,拉住王妍,那只手用劲很大,王妍被他拉的转了个身,正好脸朝那人。 “啊,陛下……” 王妍瞪大眼睛看向来人,话未说完,脸上感受到一阵剧痛,头偏向了一边,发丝垂下,遮住了脸上的印子。 白晓瑾呆住了,所有的事情发生的太快,让她反应不过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朕几时允许过你去找东宫找晓瑾的?” 沈齐远气得怒目圆睁,他指着王妍,狠狠地说,身上那温润的气质荡然无存,展现出来的是凶狠而暴戾的一面。 “王妍,你好大的胆子,你竟还敢带着晓瑾来栖梧宫?你不要以为你身后有左相朕就不敢动你!” 沈齐远的句句指责刺在王妍心中,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人,她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这是表哥吗? 不,表哥不是这样的,表哥他温文尔雅,而且,决不会做出当街打人这种事情。 沈齐远凶狠的样子吓住了王妍,她从未见过自己的表哥在自己面前展露这一面,仿佛下一秒就要杀了自己。 王妍觉得,若自己的爷爷不是左相,也许面前的人真的会提剑杀了自己。 心脏一抽一抽地痛着,王妍目光没有焦距,她嘴巴微张,想说些什么,但突然脸色发白,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她昏了过去。 王妍身子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幸好白晓瑾反应及时,一把扶住她,将王妍平躺着放在地上。 王妍嘴唇发白,呼吸很急促,她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眉头蹙起,冷汗直流。 白晓瑾判断出她此时应当是发病了,赶忙进行急救,她回头看向沈齐远。 “陛下,请您回避一下。” 语气十分冷漠,说完很快回头去给王妍做急救措施,沈齐远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听到白晓瑾的话,他不自觉地转过身子。 手掌阵阵地疼痛传来,沈齐远垂下眼眸,看向自己发红的手心,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既然自己现在手都这般疼,那可以想象方才王妍是受到了怎样的疼痛。 回想着方才看到的一幕,王妍仿佛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身子缓缓垂下,她的面容惨白,满脸的惊讶和恐惧。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表妹的,平日里看起来与京中贵女别无二致,但骨子里确实天真烂漫、不碍世事的,因为身子不好的缘故常年在家,总是缠着别人讲外面的事情。 对自己也只有对兄长的崇拜和敬重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未曾拒绝当时的相亲。 挡箭牌最起码是个知根知底的人。 方才她张着嘴,似乎是想要说什么东西? 方才的冲动全部消失了,冷风拂过,刺痛了沈齐远的脸庞。 他默默地放下手,袖子垂下,握拳的手被藏于袖子里,用力之大,手竟有些发白。 身后白晓瑾正在给王妍做紧急措施。 她让青橘在王妍头部上方扇风,而自己则是环顾了一下四周,赶走了一旁站着的宦官,伸手将王妍身上的衣服解松了些,尤其是脖子上的围脖。 白晓瑾在怀里取出一个药丸,塞进王妍嘴里,双手不断地在王妍胸前按压着,并时刻观察着王妍的脸色。 一刻钟过去,王妍的情况渐渐好了起来,呼吸逐渐平缓,虽然脸色还是那么白。 白晓瑾长舒一口气,站起身,让人将王妍送回了寿康宫,当然这是在沈齐远的默许下。 她无视沈齐远,从他身边走过,跟着一起去了寿康宫,青橘紧跟其后,在与沈齐远擦肩而过时,侧头看了他一眼。 几乎所有人都走了,除了沈齐远被留在原地,周遭的宦官们都屏住了气,一声不敢出,生怕天子将怒气发在自己身上。 沈齐远默默的看着白晓瑾的背影,抬腿,也去了寿康宫。 寿康宫偏殿。 王妍躺在床上,屋内温暖的气温让她的脸变得红润起来,白晓瑾坐在床边看着。 王妍长长地眼睫毛微颤,眼皮微动,下一瞬,她缓缓睁开眼睛。 刚苏醒的王妍还未十分清醒,她迷茫地看着眼前,视线没有聚焦,白晓瑾看着眼前的王妍,视线移到王妍的左脸上。 一个巴掌印深刻地印在脸上,可看出那人用力之大,王妍的头发有些凌乱,部分调皮地发丝垂在脸颊上,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白晓瑾眸色一暗,伸手帮王妍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站起身,将手里的两个药瓶依次交给了候在一旁的宫女。 “以后再发病,便将这红药瓶里的药丸子给她服下,一次服用一颗。另一个瓶子里的要敷在脸上,可以止痛,明日便会消肿,平时磕磕碰碰的也可以用。” 白晓瑾小声地叮嘱着,然后递给宫女第二瓶药。 “这药给他涂在脸上,清凉的,涂了之后脸上的痕迹很快会消去。” 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王妍,抬步走了出去。 一走出去便和沈齐远撞了个正着,白晓瑾心里有气,不想理会他,故而也没和沈齐远打招呼,从他身边直接走过,看都没看他一眼。 沈齐远被迫闭嘴,他快步追上白晓瑾。 “晓瑾,对不起,是我不好,方才……是我太激动了。” 他低声道歉,主动放下姿态,身边的宦官悄悄放慢脚步,将空间留给二人。 但白晓瑾不领情。 “道歉?你不应该同我道歉,你该道歉的对象,是里面那个被你打了一巴掌还被你吓到的人!” 白晓瑾停住脚步,侧头瞪向沈齐远。 第四百零四章 后悔了吗 “沈齐远,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白晓瑾回想起那个暴戾的沈齐远,连她都感觉有些吓人,更何况是与沈齐远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王妍? 当然她被吓到,只是因为沈齐远反差太大,自始至终,沈齐远在她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那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样暴怒还动手打人的形象,白晓瑾从未想过会出现在沈齐远身上。 可王妍不同,那般天真浪漫的小女孩,身体一直都很不好,在面对自家表哥的极大反差时,不仅反应不过来,还被吓得发病了。 一想到这个,白晓瑾心里对沈齐远多了几分指责。 “你说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吗?” 沈齐远仿佛听到了极大的笑话,嗤笑了一声,随后质问白晓瑾。 “你可别忘了她进宫是为了干什么!” 白晓瑾摇头,打断沈齐远。 “你又怎知她心里想的是什么?难道你觉得她是自愿入宫的吗?” 她反问沈齐远。 “不管她心里想的如何,她进宫的目的你我二人都很清楚!” 沈齐远回复。 “不是这样的,你只知道了一些,便以那样的猜想去猜测一个无辜的女孩,完全不顾人家同你自小的情谊,害的人发病了。” “还是说,因为你现在是皇帝,所以就理所当然觉得自己想的都是对的,所有事情都该如自己想的那般,全天下的女子都想与你成亲?” 白晓瑾抬眸,视线对上沈齐远的视线,清冷的目光让沈齐远僵住,冷冷的声音说着伤人的话语。 沈齐远顿了顿,目光闪烁,嘴巴微张,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眼睫微垂,遮住那双桃花眼里涵盖的情绪,一时间,沈齐远周遭的气息冷了许多,白晓瑾没有理会他,说完话便走了。 她心知自己是气在上头,有些口无遮拦了,有些后悔,但她回想起王妍那张小脸上印着的巴掌印,狠狠心,还是没有回去找沈齐远。 二人再次不欢而散。 沈齐远站在原地,自嘲的想,自己自打当上皇帝,同白晓瑾之间不是争吵就是冷战,从来没有好好聊过天,更没有像以前那样秉烛夜谈。 他隐隐感觉出白晓瑾对待自己的态度变化了许多,但他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晚,沈齐远批完成山的奏折后,摒退下人,一人喝着闷酒。 一杯接着一杯,沈齐远坐在窗边,看着如墨的天空,心里划过一丝落寞。 脚步声传来,一个人坐在沈齐远身边,大喇喇地拿起桌上的酒瓶,竟也不用杯子,直接对着嘴喝了。 沈齐远斜睨一眼来人。 “又不是没有空杯子,你怎么还是像以前那般对嘴喝?” 来人正是白清卓,他接替了高远的职位,成为了御林军统领,白清卓闻言,放下酒瓶子,拿起杯子。 “哎,属下听陛下的,陛下让属下用杯子,属下便用杯子!” 说罢,将杯子满上后,一口闷了。 喝完后还意犹未尽地啧啧嘴。 “这杯子喝的真是不得劲,属下还是更喜欢用酒瓶子直接喝,那样子更爽快!” 沈齐远摇摇头,放下手里的杯子,跟白清卓一样,拿起桌上的酒瓶子,掀开盖子,仰头喝着。 白清卓看了看沈齐远,眸里划过一丝笑意。 “陛下好酒量!” 待沈齐远放下酒瓶,白清卓双手鼓掌,赞叹沈齐远的酒量胜人。 沈齐远被白清卓逗笑,而后笑容转瞬即逝,他露出一丝落寞地表情。 “我不知为何我同晓瑾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我想照顾她,我做错了吗?为何她不愿意接受我?” 他喃喃地说着。 “我不明白,皇兄都这般待她了,她心里为何还念着他,皇兄到底是有多好?她就不能看看我吗,我待她也不差啊!” “不止皇兄,她竟然因为王妍,同我吵架?” 沈齐远拿起酒瓶,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喝的太急,有些酒还从嘴边溢了出来。 白清卓将一切看在眼里,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陛下,恕属下直言,从一开始陛下与二妹之间就没有可能。” 他淡淡地说,话语如刀子般刺入沈齐远的心里,他怒视白清卓。 “晓瑾这么说就算了,为何连你也这么说?” 重重地将酒瓶放在桌上,沈齐远伸手攥住白清卓的衣领子,眸子里燃着怒火。 “陛下,您其实最开始喜欢上的,就不是现在这个带着仇恨来的白晓瑾,” 白清卓毫不畏惧,他直视沈齐远的眸子,一张嘴,便将沈齐远眸子里的怒火给熄灭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齐远放开白清卓,愣愣地问。 “陛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喜欢的那个白晓瑾,究竟是何样的?” “或者你想一想,对着现在这个留在宫里的白晓瑾,你是否还像一开始那般喜欢她?” 白清卓将视线移开,沈齐远闻言,怒饮一大口酒。 “当然是,我喜欢晓瑾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怎么,你现在来怀疑我对她的爱?” 沈齐远愤愤地说。 “陛下,你是否想过,你当初喜欢上的那个白晓瑾,根本不是她原本的样子?” 这一句出口,沈齐远僵住了,他缓缓放下手里的酒杯,重复了一遍。 “原本的样子?” 他喃喃。 “晓瑾原本的样子吗?” 白清卓心知言尽于此,剩下的自己也不便多说了,自打一开始他便不看好沈齐远,他也不觉得沈齐远能够同白晓瑾在一块儿,即使沈景行不在了。 但这些话他都不能跟沈齐远说,自己不仅是沈齐远的好友,更是他的下属,沈齐远不会想从自己口里听到这些的,白清卓很清楚这一点。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白清卓对白晓瑾的了解还是多过沈齐远对白晓瑾的,也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不忍心戳破沈齐远。 “你后悔了吗?” 白清卓抬眸看向声源,沈齐远脸色微红,视线迷离,身边是倒下的空了的酒瓶子。 “为了帮我保护晓瑾,你甚至失去了你的母亲和妹妹,还无法报仇,我问你,你后悔了吗?” 白清卓还未开口,沈齐远又说。 第四百零五章 纳妃立后 白清卓还未开口,沈齐远又说。 “当时柳若初回京要报复晓瑾,我让你在他们当中卧底,我让你做的很多事都是为了保护晓瑾,你后悔过吗,后悔帮我做事,去保护晓瑾?” 沈齐远的声音很小,看得出他已经喝醉了,白清卓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沈齐远昏昏沉沉的,眼睛微闭,几乎要睡着了。 “.……不后悔,陛下,属下从来不曾后悔去帮你保护二妹。” “陛下,我们白家人从不后悔。” 白清卓的声音轻轻地,像一块小石子,在平静无波澜的水面上泛起阵阵涟漪,而后很快恢复平静。 沈齐远抬手,挥了挥,白清卓凑过去,发现沈齐远已经睡着了。 白清卓无奈地摇摇头,他轻轻推了一下沈齐远。 “陛下?” 沈齐远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办法,白清卓只好叫人来将沈齐远送回寝宫里,自己则是趁着夜色,悄悄离开了皇宫。 离开皇宫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这偌大而辉煌的皇宫。 如果享着无上的荣耀和财宝的代价是失去自由,换做是他,他也不会愿意,更别说白晓瑾了,况且她打一开始就没把这荣耀和财宝放在眼里。 出宫离开后,白清卓来到了当时的那座古宅,他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 古宅已不复当时的模样,时有人进进出出,还搬着些什么东西。 这座古宅,也终于是逃脱不了被拆除的命运,想到自己曾在这里同故人一起痛快喝酒,白清卓不觉露出一点微笑。 他站在原地默默地看了一会,很快便转身离开了。 隔天,乾清宫 宿醉的痛苦让沈齐远一整个早朝都没什么精神,半靠在龙椅上,显得有些颓唐。 “众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若无事的话,今日就先退朝了。” 沈齐远这话一出,底下的大臣们你望我我望你,窸窸窣窣了片刻,最后是左相站了出来。 “陛下,请您考虑一下纳妃立后的事情!” 这不是左相第一次提起此事,王妍也是因为此事才被送进宫里,沈齐远眉头微蹙,天天听这群老头子讲这些,实在是很烦。 像往常一样,沈齐远刚打算开口敷衍过去,怎料面前站着的大臣们,都开始说话了。 “是啊陛下,后宫这样空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其他皇帝登位后,后宫都已经三宫六院了。” 而沈齐远现在连一个嫔妃都没有,实在是不合常理。 沈齐远眉头紧皱,大臣们像是没看到般,又或者是假装没看到,总之他们的劝纳妃子行动仍在继续。 “若是陛下没有合心意的人选,臣知道几位家世才华相貌都绝佳的女子,陛下不妨考虑一下。” “陛下,臣知道陛下忙于朝事,但诞下龙子也是十分重要的事啊!” 大臣们七嘴八舌的,但目的都只有一个:劝沈齐远纳妃子。 沈齐远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出声制止了这群人。 “众爱卿冷静一下,你们说的,朕都知晓了,此事以后再议,今日就先这样吧。” 说完站起身便准备离去,一旁的宦官正打算扯着嗓子喊退朝,却见左相往前迈了一步。 “陛下,请留步!” 沈齐远停住脚步,心里不耐烦,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他回过头,眼睛直视左相,不怒自威。 左相心里跳了跳,但还是将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 “陛下,尔等恳求陛下尽快纳妃充盈后宫!” 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跟着说,沈齐远沉下脸。 “若是朕不愿呢?” 沈齐远的声音里藏着一些怒气。 “陛下,充盈后宫,尽快诞下皇家血脉,此事也非常重要!” 左相回复说。 沈齐远重重地一甩袖子。 “众爱卿不必多说,纳妃一事,朕暂时还不考虑。” “陛下,皇家枝繁叶茂、子嗣绵延乃是国之大事.....” 有人站出来劝说道。 “不必!” 沈齐远绕过面前的大臣们,大步地走向门口。 大臣们面面相觑,沈齐远方才这话说了跟没说似的,前几次他也是用这借口拖着,说会考虑但实际一点水花都没有。 左相觉得不能让沈齐远再这样拖下去了,此事今日必要做个了解,沈齐远必须得给出一个说法。 于是左相快步跟在沈齐远身后,看着沈齐远的背影,左相率领着一众官员跪在了养心殿外。 一群人掀起袍子,跪在养心殿外的石板路上,沈齐远听进动静,回头一看,差点没气得破口大骂。 这群人为了让他纳妃子,竟然不惜跪在养心殿外?嘴里还一直嚷着什么,请陛下尽快纳妃充盈后宫? 沈齐远额角跳了跳,他虽不愿做出让步,但也不能留着这一众官员跪在养心殿外,他让官员们先起来,有话好说。 然而…… “若是殿下不同意纳妃,臣便一直跪在这里,直到陛下改变心意为止!” 沈齐远按捺住心里的怒火,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这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一国丞相能说出的话吗? 这是在逼自己同意他们的要求啊! 沈齐远无可奈何,他突然想起了身在东宫的白晓瑾,不知她现在在做什么,若是她能答应自己…… 不,若是她答应自己,这群人也会以后宫里岂能只有一位妃子为理由逼自己纳妃子。 沈齐远在心里叹了口气,天空飘起了雪花,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得人脸生疼,让这群大臣在此跪着,只怕跪不了多久,他们身体便会受不住。 一群老狐狸!沈齐远咬牙。 “行,爱卿们既然乐意在此跪着,那便跪着吧!” 沈齐远怒声说,一甩袖子,回到了养心殿里。 东宫。 白晓瑾抱着汤婆子,靠着铺了软软垫子的贵妃椅上,身旁的青橘一直候着,时不时倒水,剥坚果壳子,递糕点。 “好啦你,你也歇歇吧,我需要的话自己会拿的。” 白晓瑾心疼青橘,想让她歇会,但青橘摇头,拒绝了,理由竟然是…… “娘娘您现在可是怀了身子的,有什么事情,吩咐奴婢去做就好,娘娘您就安心躺着好了。” 第四百零六章 太皇太后 白晓瑾失笑。 “我只是怀了身子,又不是身体不能动了,再说了,多活动活动还有助于孩子成长呢。” 但青橘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在忙着倒水,剥坚果壳子,递糕点。 白晓瑾摇头,视线移到窗外,她伸手将窗户推开一条缝,冷风刮了进来。 “娘娘,外头冷,窗户别开太大了。” 青橘瞧见,忙说。 视线所及之处,俱是一片白茫茫的,沈齐远怕她闷坏了,让人在院子里种了一些梅花,此时还未到梅花开花的时候,但树枝上已长出了朵朵花苞。 红红的花苞点缀在白色的画布上,让这雪景多了几分色彩。 白晓瑾眼尖,瞧见了不远处门口那块有一块布料煽动,她正想凑前去看仔细,面前的窗户却被轻轻地关上了,白晓瑾抬头,原来是青橘。 “好啦娘娘,再吹下去可要感冒了。” 青橘轻柔地说着,手轻轻触了触白晓瑾的脸。 “有点冷,娘娘稍等,奴婢去给您倒杯热水来。” 脚步匆匆离去,白晓瑾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不过是怀了身子,但青橘却把自己看得紧紧的,仿佛自己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门口传来脚步声,白晓瑾抬眸望去,一位雍容华贵的老人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宫女,她扫视了一下屋子,最后视线锁定了白晓瑾。 “见到哀家,也不行礼的吗,这么没有规矩!” 来人正是已经搬出皇宫的太皇太后。 白晓瑾赶紧站起身行礼,太皇太后仔细地瞧着白晓瑾,没有说话,也没让她起身。 白晓瑾不卑不亢,低着头,没有说一句话,时间缓缓流逝。 “好了,起来吧。” 太皇太后说,一旁的青橘连忙扶起白晓瑾,方才她给白晓瑾端来热水后,便一直侯在一旁,不时用担忧的眼神望着白晓瑾。 太皇太后自然也瞧见了,她的眸子微微转了转,下巴抬了抬,宫女扶着她坐下,白晓瑾低头站在她面前,礼节上做的无可挑剔。 “你可知哀家今日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太皇太后突然开口。 “孙媳愚钝,请太皇太后明示。” 白晓瑾顿了顿,说。 她心里有了猜想,但她没有选择说出来,直觉告诉她太皇太后来者不善。 一个自先帝驾崩后便离开皇宫住在京城外寺庙里,且鲜少过问后宫事的人,突然出现在后宫,出现在自己面前,能有什么事? 无非是为了沈齐远的后宫罢。 果然,白晓瑾这话一出,太皇太后重重一拍桌子,怒视白晓瑾。 “你个狐狸精,太子妃这位置满足不了你吗?你现在竟然还勾搭上皇帝,妄图当皇后?” “你这样,可对得起景儿?在他尸骨未寒时,你便将目标转移,看上了他的弟弟!” “这便是你对景儿的情意吗,自始至终,你爱的,恐怕只是皇后的那个位置吧!” 太皇太后的声音里饱含着怒气,她的视线冷冷地射向白晓瑾。 “当时你同景儿成亲时,哀家便不看好你,如今看来,哀家果然没看错人,你害死了景儿还不够,现在还要缠上皇帝吗?” “想来皇帝这么久不纳妃子,都是因为你吧!” 一旁的青橘猛地抬头,嘴巴微张,刚想说些什么,却被白晓瑾伸手一拦,青橘看向白晓瑾,目光急切。 白晓瑾侧头看了青橘一眼,清澈的眸子里仿佛有魔力一般,青橘一看,便冷静下来了。 安抚好青橘后,白晓瑾回过头来,眸子对上太皇太后的视线,太皇太后心里一跳。 其实她此次来东宫,并非是为了责备白晓瑾,她来此,更多的是要试探白晓瑾的态度。 从前因柳若初的缘故,太皇太后对白晓瑾并不是很待见,但自从看清柳若初的本性为人,所有事情明朗起来后。 回想起从前 的一些事情,太皇太后心里对白晓瑾其实是有几分愧疚的,但碍于自己的身份,太皇太后不好表现出来。 恰好这几日收到了左相的来信,太皇太后了解到沈齐远为了白晓瑾未纳妃子,便打算来试探一下她的态度,为了不被沈齐远阻拦,太皇太后此番是秘密回宫。 “太皇太后,恕孙媳直言,孙媳对陛下没有一点感情,孙媳一心一意想着自己的夫君,对陛下没有,也不会有任何想法。” “实不相瞒,孙媳怀了沈景行的骨肉,您说得对,孙媳欠了他太多,所有欠他的,在孩子出生后,都会一一还回去的。” 提起沈景行,白晓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痛色,太皇太后敏锐地观察到了,她的眸子闪了闪,没有打断白晓瑾。 “孙媳并非自愿留在宫中,孙媳也曾请求陛下放孙媳离开,但陛下拒绝了。” “请太皇太后放心,若是有机会,孙媳一定会马上离开皇宫。” 白晓瑾目光很坚定,太皇太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带着人走了,来得悄无声息,走的时候也什么大动静。 人一走,白晓瑾就松了下来,青橘连忙扶着白晓瑾坐到一旁,递给她热热的茶水。 “娘娘,您快喝点水暖暖身子。” 嘴上不住地抱怨。 “这皇宫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是我们娘娘愿意留在这的吗,什么都冲着娘娘来,真是!” 白晓瑾笑了笑,伸手摸了一把青橘的脸蛋,青橘脸一红,僵在原地,白晓瑾哈哈大笑。 “天哪青橘,你还是这么害羞,不过是摸了一下脸罢了。” 青橘耳根都红了,在心里嘟囔,娘娘你现在的模样可真像外面那些地痞流氓,撇开头,脚步匆匆离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 这反映看得白晓瑾又是一阵大笑。 而太皇太后那边,确认了白晓瑾的态度后,她便匆匆赶去乾清宫,一来到便看到乾清宫外跪倒一片的众大臣。 太皇太后二话不说,走到众臣身边,膝盖一弯,也跪了下来。 可怜那一群大臣们,在寒风里吹了这么久,本来就有些冻得神志不太清醒了,以至于见到太皇太后,都没反应过来行礼。 第四百零七章 妥协 在场的人除了左相,没人知道远在京城外寺庙里的太皇太后为何会出现在宫里,他们愣愣地看着太皇太后朝他们走来,跪在了他们前面。 “陛下,哀家请陛下纳妃立后,为皇家开枝散叶!” 太皇太后大声地对着养心殿说。 养心殿里的沈齐远听到动静,走出来查看,才发现太皇太后回宫了,他走到太皇太后身边,身后就要将她扶起。 太皇太后避开沈齐远的手,眼睛一眨,豆大的泪珠滚落。 “可怜哀家啊,一大把年纪了,本该颐养天年,可却白发人送黑发人。” “先皇走了死了,孙子也死了,现在皇家人丁稀少,陛下你还不愿意纳妃子,哀家如今岁数也快了,只想在临死前看到儿孙满堂,就这么难吗!” 太皇太后一把泪,老泪纵横地说,身旁的大臣慌忙安慰,七嘴八舌地。 “景儿走了,鸿儿去了封地,潇儿在外面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孙女们迟早也要嫁出去” ”如今宫里人是越来越少,看来哀家想在颐养天年直视,身边有儿孙环绕,承欢膝下的景象是不可能发生了。” 太皇太后抹着泪,全然不顾面前那个脸色纠结难看的沈齐远,自顾自地说。 “哀家不过也是一个普通的老人罢,哀家的愿望也很普通,便指望着陛下了,可如今远儿你登基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哀家老了,哀家怕自己没有时间了!” 太皇太后越说越惨,哭的也越来越激动,起初是做戏,但说着说着,想到自己的儿子孙子死的七七八八了,伤心的情绪一上来,便抑制不住自己了。 沈齐远额角疯狂跳动,他虽不知晓太皇太后为何会出现在宫里,但他一向孝顺,知晓祖母的不易,况且碍于太皇太后的身体,沈齐远纵使心里再不愿,此时也得松嘴。 “好吧,皇祖母,纳妃一事,朕会考虑的。” 沈齐远无奈,妥协了。 太皇太后听到了想要的答案,也放心了,一泄力,整个人往后倒去,宫女手快,扶住太皇太后,仔细一看,竟是昏了过去。 现场乱成了一锅粥,沈齐远按了按眉心,一边叫人将太皇太后送回她的宫殿里,一边叫人去请太医。 而跪了许久的大臣们见目的达到了,也一个个站起身,向沈齐远告别。 沈齐远不想理他们,但样子还是得装的,好不容易处理好众臣们,沈齐远赶去慈宁宫,查看了一番,确认了太皇太后的身体无碍,睡一觉就好。 之后便脚步匆匆,离开慈宁宫,赶往东宫,方才在赶往慈宁宫的路上,沈齐远已经得知太皇太后此次是秘密入宫,时间刚好卡在自己被大臣围堵时。 同时他还了解到,太皇太后一入宫便赶去了东宫,为了不被沈齐远知道,太皇太后特地一大早入宫。 沈齐远担心太皇太后对白晓瑾做什么过分地事,因此也匆匆赶去那边。 沈齐远没让宫女通报,悄悄进了屋子里,远远地便望见白晓瑾满目柔情地看着手里的一个物件,仔细一瞧,竟是个玉佩。 这玉佩…… 沈齐远想起来,这玉佩,正是沈楠歌送给白晓瑾和沈齐远的玉佩,一对,刚好他们二人一人一个,白晓瑾手里的那个正是沈景行的玉佩。 白晓瑾脸色柔和,眸子里满是思念,透过这玉佩,就仿佛看见了沈景行,这玉佩在自己身边,就仿佛沈景行仍在自己身边一般。 沈齐远有些吃味,心里有点生气,人已经不在了,还要看着物件思念他吗,为什么就不能看看自己呢? 沈齐远很想大步走进去,拿过玉佩,甚至想狠狠地摔碎他,质问白晓瑾,但他不可能这么做,这么做除了能发泄自己的怒气,除此以外,再无用处。 甚至会将白晓瑾逼走。 他按捺住心里的情绪,站在原地调整了一下情绪,扬起一个笑脸,走了进去。 “晓瑾,你的身体好些了吗,可有什么不妥?” 沈齐远的声音飘进白晓瑾的耳朵里,白晓瑾将玉佩收起,整理了一下头发,抬头便看见眼前站着的沈齐远,她移开视线。 “我很好,谢谢陛下的关心。” 冷淡疏离的回答让沈齐远心里一刺,他忽略心中的感觉,尝试着提出了那个请求。 “晓瑾,我之前同你说的那个,你考虑的如何了?” “什么?” 白晓瑾装傻。 “就是立你为后,让我照顾你们的事情。” 沈齐远不容许白晓瑾装傻,直接说破,白晓瑾脸色微变。 “陛下,这恐怕不妥。” “如何不妥?若你是担心身份问题,那这大可不必,我已经想好了,我会给你准备一个新的身份,到时便以这新的身份立为皇后,没有人会说什么的。” “身份我都已经找好了,你只需要答应我就可以。” 沈齐远目光炯炯,然而白晓瑾脸色一沉,摇了摇头。 “抱歉陛下,恕我不能答应。” 沈齐远脸色一变。 “晓瑾,我都这般求你了,你还是不愿意答应我吗?” 白晓瑾眉眼垂下,没有回话。 “好,好极了!” 沈齐远气极,回想起方才白晓瑾满目柔情地看着玉佩,再看看现在摆着脸拒绝自己的白晓瑾,愤怒的情绪挡也挡不住。 “白晓瑾,朕告诉你,皇兄他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已经死了!你再也等不到他了!” 白晓瑾脸色一白。 “你可别忘了他是怎么死的,你现在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沈齐远被怒气冲昏了头脑,口不择言,一句句话像刀子般戳进白晓瑾的心里,刺得她心里血直流。 “不劳陛下费心提醒臣女,臣女自始至终都记得,臣女不会忘,也不敢忘!” 白晓瑾直直地看着沈齐远。 “陛下莫要再说此事了,臣女不会抛弃自己身份改头换面的,臣女生是太子妃,死也是太子妃,这点不会变的。” 白晓瑾的态度很强硬,没有丝毫退步的余地,二人对峙着,突然,宫女走了进来,打破了僵局。 “陛下,慈宁宫那边来消息,太皇太后身体不是很好,请陛下过去看看。” 沈齐远无奈,只好先离开。 第四百零八章 邑轻尘 沈齐远离开后,白晓瑾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手摩挲着。 慈宁宫,沈齐远来到后,瞧见的便是躺在床上,眉头紧皱的太皇太后,沈齐远上前关心了几句,太皇太后顺势将沈齐远留在了慈宁宫。 二人各怀心事地共处一室,竟也十分和谐。 太皇太后看着眼前的沈齐远,眸色闪了闪,方才得知沈齐远去了东宫后,自己便借口身体不适,强行将沈齐远从东宫那里拽了过来。 为了就是帮白晓瑾支走沈齐远。 东宫。 沈齐远走后不久,东宫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彼时,白晓瑾还在拿着玉佩睹物思人,青橘被她指使去厨房做糕点了,梓钿自青橘来了后,也不好随身伺候了,通常都侯在殿外,因此白晓瑾周围竟空无一人。 察觉到面前有一道身影,白晓瑾还以为是沈齐远去而复返,抬头刚要说话,看见来人,话被堵在喉咙里,出不来。 “怎么会是你?” 白晓瑾惊讶地说。 来人站在窗前冷着个脸,一身简单的黑衣,勾勒出挺拔的身姿。身上带着寒意,那双清冷像冰雪一般的眸子在看到白晓瑾后,竟微微融化了。 “走吧,带你回家” 声音如人一般,冷冷的,但不难听出里面夹杂的一丝暖意。 眼角微微弯了一下,能看到深藏于积雪之下的笑容,一双大手落在了白晓瑾眼前。 就像过去的这些年中,无数次一样。 白晓瑾楞在原地,眨了眨眼,确定眼前的人并非自己的幻觉。 “邑轻尘?你怎么会在这?快进来!” 白晓瑾将人拉近了殿内,急忙关上了窗户,又去关上了殿门,殿外的梓钿看起来毫无察觉。。 “摆脱,这里可是皇宫,这么多人守着,你怎么进来的?” 此言一出,白晓瑾就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 还能怎么进来,翻墙呗。 邑轻尘点了点头,再度开口。 “带你回家。” 白晓瑾鼻头一酸,眨了眨眼,用力摇了摇头。 “邑轻尘,我没有家了,没有了......” 白晓瑾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玉佩,邑轻尘视线移到她手上,瞧见那玉佩,眸色暗了暗。 八岁那年,从白晓瑾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就将那个女孩捧在手心里,照顾、保护。 抬了抬手,放在了白晓瑾头顶,拍了拍。 “有的,我带你回去。” 眼角开始泛红,强忍着鼻尖的酸涩,白晓瑾上前给了邑轻尘一个拥抱。 再度分开的时候,那宽大的手掌再度落在了白晓瑾眼前。 白晓瑾看着那指骨分明的手,没说话,面前的人也很有耐心,手一直伸着,倒也不催促白晓瑾做出答复。 半晌,白晓瑾缓缓摇了摇头。 邑轻尘收回手,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着白晓瑾的身影,他眉头微蹙,脸上透露出些许不解的表情。 “花清秋大致都和我说过了,他们靠进不了,但我能,我也能带你出去。” 以为白晓瑾是担心被发现,邑轻尘再度开口。 他的功夫是几个人中最高明的那个,再加上白晓瑾虽然被囚禁,但身手也没丢,他们两个联手,宫中无人能奈何。 白晓瑾看在眼里,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目前的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 她抬眸看了邑轻尘一眼。 “我怀了身子,孩子现在还太小,自从有了身孕以来,我受了太多的伤,若是舟车劳顿地赶路,这孩子怕是受不了,若是胎气不稳就糟糕了。” 说到这里白晓瑾就一阵后怕。 还好这个孩子坚强,不然怕是会没在监牢之中。 “所以现下,我只能藏在京中。” 邑轻尘垂下眼眸,冰雪一般的脸庞透露出淡淡的遗憾。 “而且若是陛下不愿让我走,我跑到哪儿他都会去追,我现在这身子,现在贸然离开肯定会被追回来的。” 提起沈齐远,白晓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眼前浮现出沈景行的影子,若他还在,自己同沈齐远的关系也不会变得现在这般尴尬。 “好吧,这段时间我都在京中,若是你改变主意了,可随时找我。” 说罢,邑轻尘递给白晓瑾一个精美的哨子,白晓瑾伸手接过,朝邑轻尘露出淡淡的笑容。 “现下还真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你说。” 白晓瑾站起身,走到桌子旁,取出纸,在上面写了些什么,写好后,转身递给了邑轻尘。 “我需要你帮我去取一些草药给我,东西和地址都写在纸上了。” 邑轻尘点点头。 “你担心沈齐远?” 两人十年的默契了,有些事情无需询问,对彼此自然也有绝对的信任。 白晓瑾顿了顿,还是点了点头。 “沈齐远变了很多,虽然我相信他,但我不敢赌,不敢用这个孩子去赌。” 白晓瑾身为神医弟子,以清水之名响彻几国,与其说她是担心沈齐远对这个孩子下手,不如说是她开始患得患失的不再相信自己的医术。 生怕自己有什么纰漏,就是去这个孩子。 唯一的念想...... “别太紧张了,等我。” 邑轻尘知道她的顾虑,皱了皱眉,最终只是吐出一句安慰的话,翻窗而出,眨眼间消失在白晓瑾的视线中。 “拜托你了。” 白晓瑾低喃着,垂眸看了一下手里的哨子,远处传来青橘的声音。 白晓瑾让邑轻尘去的地方是一座宅子,沈景行将她所有的嫁妆和聘礼都转移在那了,她的聘礼里有许多师父们和同门们给她准备的珍惜药材。 先前她还愁着不知道如何将药材取出,邑轻尘这一来,可算是帮上大忙了。 白晓瑾想取来的,都是药性温和,健体保胎的药物,况且这段日子她受了太多的伤,无法确定会不会对孩子有影响。 希望这个孩子可以顺利地出生,安然无恙地长大。 等到这孩子出生,我就可以…… 白晓瑾眸里闪过一丝痛楚,下意识地握紧手里的玉佩,凉凉的玉佩让白晓瑾的思绪回到现实中来。 “拜托你了。” “娘娘,糕点做好了,您要趁热吃吗?” “好,用一些吧。” 白晓瑾将哨子收好,高声回应青橘,将玉佩放进怀里后才打开了殿门。 第四百零九章 花嫔 “让我看看,都给我做了些什么好吃的呀?” 白晓瑾走过去,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饭菜和糕点,香气扑鼻,很是诱人。 “不是糕点吗?怎么多了这么多菜?” “奴婢想着反正也到用膳的时候了,就一起准备了。” 青橘拿起碗,给白晓瑾舀了碗汤,放在她面前。 “这么多啊,青橘,你是要胖死我嘛?” 顺势坐在椅子上,白晓瑾拿起筷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下嘴。 “娘娘,您现在不是一个人,为了保证孩子健康成长,充足的营养是必须的。” 青橘认真地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 白晓瑾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汤勺,喝起了方才青橘给自己舀的汤。 屋外银装素裹,屋内欢声笑语不断。 晚上。 慈宁宫。 太皇太后面前站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女子正在给太皇太后行礼。 “臣女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眼微抬,瞥了一眼面前的女子,身旁的宫女低声在太皇太后的耳边说着这女子的来历。 原来这女子竟是由新上任的太傅送入宫里的,此女子是太傅亲信的女儿,今日太皇太后那一出,让官员们都感觉到了希望,这不,马上就往宫里塞人。 考虑到双方的目的是一致的,都是为了尽快让沈齐远纳妃,充盈后宫,太皇太后挥了挥手。 “送去陛下那儿吧。” 那女子喜极,跟着宫女去了沈齐远那,却连大门都进不去。 太皇太后得知消息后,赶去沈齐远那,沈齐远得了消息后,赶紧出来迎接,可太皇太后看都不看他,去到就直接开始哭。 “陛下,你今天不是答应哀家,愿意考虑一下纳妃一事吗,可为何人来了,你却拒之门外,难道陛下只是在哄骗哀家吗?” 太皇太后擦了擦眼角的泪。 “哀家只是想在自己仅剩不多的时间里,看到皇家血脉的流传,哀家也想见一见自己的曾孙啊!” “陛下,你就不能满足哀家这个愿望吗?” 太皇太后说的声泪俱下,沈齐远额角跳了跳,无可奈何,只好接受了这女子。 见此,太皇太后满意地离开了,留下那女子跟沈齐远共处一室。 那女子娇羞地看着眼前的沈齐远,身姿挺拔,模样俊俏,特别是那双桃花眼,似是能勾人似的,不过是被那双眼睛看了一眼,女子就觉得自己的魂就已经被勾走了。 沈齐远不耐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女子。 若不是为了应付太皇太后,沈齐远断不会接受这女子,更别提同她共赴云雨,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 思来想去,沈齐远将这女子立为嫔妃,封号为花,赐住翠微宫。 做好这一切后,沈齐远抛下花嫔,大步地离开了,留下花嫔在原地。 花嫔怀着满腔的疑问,愣愣地看着沈齐远的背影,直到彻底看不见。 赐为嫔妃然后呢,然后不需要做些别的事情吗? 花嫔在进宫前,家里人同她说了许多事,叮嘱她进宫后要学会讨得陛下欢心,要争气,争取早日怀上龙子。 可怀上龙子,首先得做一些事情吧…… 只有她一人怎么可能怀得上龙子啊! 花嫔安慰自己,说不定沈齐远只是突然有事。 然后她等了一晚上,沈齐远都没来,第二天她才知道沈齐远当天晚上没来,不是因为有事,是因为他去了东宫。 东宫。 这些天沈齐远往东宫那跑的很勤,基本上是没啥事就往东宫跑,这天晚上也不例外,在见到那女子,经历了一些糟心事后,沈齐远迫切地想见到白晓瑾。 可当他站在东宫门前,却停下了脚步。 毕竟自己方才才立了个妃子,虽然并未行周公之礼,但沈齐远莫名的有点心虚。 心里又有些愤怒。 后宫的第一个妃子,自己原本是打算让白晓瑾来摘得这个头衔的,怎料却被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夺去。 沈齐远默默的在心里给那女子记上一笔。 甩甩头,将脑海里的杂念抛去,沈齐远抬腿走进东宫。 宫女告诉沈齐远白晓瑾的具体位置后,便被沈齐远挥退了。 屋内,白晓瑾躺在贵妃椅上假寐,身上盖着一席软被,怀里抱着一个汤婆子,青橘在一旁伺候着。 听到脚步声,青橘抬眸,见到是沈齐远,心里划过一丝不喜。 不喜归不喜,礼节上还得过得去。青橘朝沈齐远行了一礼,动作虽然很轻,但还是惊到了白晓瑾,她揉着眼睛,坐起身。 “怎么了?” “无事,晓瑾,我来看看你。” 青橘刚想开口,却被沈齐远抢过话头,她瞥了沈齐远一眼,沈齐远满眼都是白晓瑾,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动作。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往这跑?” 白晓瑾接过青橘递来的热水,热气飘着,白晓瑾低头,一点一点地喝着水。 “晓瑾,我想你了。” 沈齐远直白地话语让白晓瑾的动作一顿,紧接着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继续喝着杯子里的水,也没有接沈齐远的话。 沈齐远的眸子暗了暗,但很快他又打起精神。 “晓瑾,白日里被皇祖母叫走的急,没来得及问,这几日你的身体如何,近期这孩子可有让你难受?” 关切的询问着白晓瑾的身体状况,试图用这来掩盖住心里的荒凉。 白晓瑾点头。 “挺好的,我会医术,我自己的身体自是知道的很清楚,劳烦陛下担心了。” 这话一下子把后路给堵死了,沈齐远一时半会儿竟不知该如何接话,气氛有些僵住。 “你这么晚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的,说说吧。” 竟然是白晓瑾打破僵局,她将茶杯递给青橘,抬眸看向沈齐远,淡淡地说。 沈齐远一时无话,他确实心里有事,也确实是因为一些事情才跑来找她的,但他能告诉她吗。虽然这事过不久白晓瑾也会知道,但至少不应该从自己嘴里说出。 自己还在想法子留住白晓瑾,又怎可能亲口告诉她这件事情? 沈齐远心里有些慌乱,他害怕白晓瑾知道自己纳妃子后,便更加不相信自己对他的爱了,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到了现在的地步,怎么可能放弃。 第四百一十章 期待 若是白晓瑾能早点答应自己…… “晓瑾,我上次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 一冲动,沈齐远又说起立后的事情,果然,一听到这个,白晓瑾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垮了下去,虽然她有在克制自己,但眼里很明显的没有光了。 “不要再说这事了,我只会是白晓瑾,不会是其他人。” 白晓瑾移开视线,不再看着沈齐远,沈齐远看着白晓瑾精致的侧脸,心里涌上阵阵失望。 他沉默地站起身,看了白晓瑾一会儿后,离开了。 青橘全程都没找到机会说话,终于等到沈齐远走了,她松了一口气。 白晓瑾斜睨青橘,青橘注意到白晓瑾的视线,朝她笑了笑。 “大晚上的,也不知道来干什么。” 她伸手拿过白晓瑾身旁的茶杯,嘟嘟囔囔地说,转身给茶杯续水。 白晓瑾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敏锐地感觉到沈齐远今晚有心事,但既然他不愿说,自己也不会去追问,已经不能再给他希望了。 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离开。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白晓瑾叹了口气。 雪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清早,厚重的雪压得屋外的枝丫摇摇欲坠,似乎一阵风刮来,这雪便能像下大雨般纷纷落下。 梅花在慢慢绽放,之前的花骨朵儿已经在慢慢打开花瓣,虽然仍未完全开花,但隐隐透出的红色点缀着雪景,也是一副动人的画面。 青橘打开门,便被屋外的寒气冻得直哆嗦,她连忙关上门,回屋给准备出门的白晓瑾又加了件厚实的披肩,嘴里不停地嘟囔着。 “娘娘,外头冷得很,你可要穿多点,可别冷到了。” 说着,将汤婆子塞进了白晓瑾手里。 几乎被裹成粽子的白晓瑾在一番折腾下,终于走了出去,欣赏了一会儿雪景,二人便回房了,无他,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二人不知的是,在不远处的翠微宫里,一位不速之客正准备往东宫来。 等了沈齐远一夜的花嫔从别处知道了沈齐远昨晚的去处后,气急败坏地想去找白晓瑾,想去看看这传说中的东宫的女人究竟是何等模样。 花嫔费了一番心思打败,去见敌人,自然是不能输了气势,但外头实在太冷,漂亮和暖和不能两全。 路上,花嫔一直在脑海里想着说辞,自己应该用何等姿态去面对那女子,应该说些什么话,想了很多,但最后却没去成。 她被拦在了东宫外,没能进去。 花嫔瞪着门口那拦着她的侍卫,侍卫直视前方。 “陛下有令,除了陛下以外的所有人,均不能进入东宫。” 花嫔咬牙,威逼利诱那侍卫,侍卫仿佛听不到似的,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花嫔放弃了,从身旁宫女手里接过袄子,披在身上。 幸好自己没有傻到不穿袄子直接过来,而是选择在门口脱下袄子,本来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没想到连人都没见着,花嫔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空气上,很不畅快。 但当务之急,是尽快怀上龙子。 花嫔想尽各种办法提高自己在沈齐远心里的位置,给沈齐远送了各种东西,精美华丽的衣服,自己做的吃食,怎么走心怎么来。 让她高兴的是,她送过去的一切,全都被沈齐远收下了。 这大大激励了花嫔,以后她送东西送的更起劲了。 同时这也让花嫔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希望的,想到第一晚自己独守空房,花嫔安慰自己,毕竟东宫那位是沈齐远放在心尖的人,自己才刚来。 花嫔相信,只要自己不懈努力,总能在沈齐远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想到沈齐远那俊秀的脸庞,花嫔不禁红了脸,谁能想到,当今圣上,竟是这般好看呢。 那般优秀,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了他的眼呢? 花嫔对东宫里的那个女人更加好奇了,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花嫔又去了东宫一趟,同先前一样,无功而返。 而一旁的沈齐远,为了给太傅面子,无奈之下才收下花嫔给自己送的东西,虽说如此,可却一件都没碰过,这些,花嫔都不知道。 另一边沈楠歌得知了太皇太后回宫的的消息后,便开始每日入宫给太皇太后请安,今日也一如既往地去了,但不同的是,今天遇到了同样来请安的花嫔。 二人四目相对。 花嫔转了转眼珠子,很快便想到了沈楠歌的身份,给沈楠歌行了个礼。 “妾身参见长公主殿下。” 若是寻常公主,嫔妃见了应当行礼,奈何沈楠歌不一样,她顶着固伦的名号,便是先帝嫡出的公主,嫡庶尊卑有别,花嫔还是规规矩矩的。 “楠儿,这是花嫔,陛下新纳的妃子。” 太皇太后同沈楠歌说,沈楠歌回头,对太皇太后笑了笑。 太皇太后给二人赐了座,沈楠歌坐在位置上,偷偷地观察着花嫔。 听到沈齐远纳妃子了,沈楠歌第一反应是,沈齐远终于放下白晓瑾了,心里还有些欢喜。 跟白清卓一样,她一早就看出来,二人是绝无可能的,只有沈齐远在坚持着,不肯放过白晓瑾,更不肯放过他自己。 这般纠缠下去,二人都只会受到伤害。 现在沈齐远放下了,这如何能让沈楠歌不高兴? 也不知是怎样的一个女子让沈齐远放下白晓瑾了,想到这一层,沈楠歌对花嫔充满了好奇。 然而没过多久,沈楠歌就知道自己错了。 “你和陛下相处得可还好?” 太皇太后问花嫔,花嫔娇羞地点了点头。 “臣妾跟陛下送的东西,陛下全都收下了,臣妾很开心。” “那就好,那就好。” 太皇太后也很高兴,这是不是意味着,沈齐远真的放下白晓瑾了? “你可要争点气,争取让哀家早日抱上曾孙啊!” 太皇太后慈爱地看着花嫔,却没想到花嫔一顿,犹犹豫豫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 太皇太后敏锐地察觉出些不对劲来,她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难道,你二人并未行周公之礼?” 第四百一十一章 假传圣旨 太皇太后直白的问话让花嫔一下子僵住了,脸煞白煞白的,她低下了头,细如蚊子的声音传来。 “是的,臣妾并未和陛下……” 太皇太后犀利的眼神扫视着花嫔,花嫔把头埋得更低了。 沈楠歌看在眼里,她还以为沈齐远当真放下了白晓瑾,谁知这一切都是虚的,聪明的她猜到了,这女子定是旁人塞给他的,他本身对着女子并无感觉。 之所以接受,定是有无法拒绝的理由。 太皇太后对花嫔失望,挥挥手让她离开了,花嫔走后,太皇太后无意中向沈楠歌透露了白晓瑾有了沈景行骨肉的消息。 “哎,这后宫的事,哀家真是操了太多的心了。” 太皇太后叹气,想到东宫里的白晓瑾,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沈楠歌安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瞥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还好,你皇嫂,她有了身子,我们皇家的血脉总算可以流传下去了。” 沈楠歌侧头,眼里透出一丝疑惑。 “皇祖母,您说……皇嫂有了身子?皇嫂?哪个皇嫂?” 太皇太后斜睨沈楠歌一眼。 “你这孩子,你还有哪个皇嫂?” 沈楠歌眼睛瞪大,嘴巴微张。 “皇祖母,您说的是真的吗,皇嫂真的有了皇兄的孩子吗?” 沈楠歌向太皇太后确认,太皇太后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这孩子,哀家骗你作甚。” 说着,太皇太后叹了口气,似是想起了沈景行,沈楠歌上前安抚了几句,片刻后,太皇太后乏了,沈楠歌候在一旁,等待太皇太后歇下了,才离开了慈宁宫。 走在路上,沈楠歌回想着方才听到的消息,心底百感交集,最初的震惊和喜悦过后,她逐渐冷静了下来。 没想到她一语成谶。 如今白晓瑾竟当真有了沈景行的骨肉,这事不知是好是坏。 记起沈景行曾同自己说的,沈楠歌扶额,没想到真的一次就中了,沈景行的身体也太好了吧。 自己同沈景行当时担心的事情竟真的发生了,沈楠歌心里涌上些许不安,她害怕太皇太后察觉到不对劲,不敢多问白晓瑾的情况。 不知白晓瑾对这孩子是如何看待的,她现在迫切地想见到白晓瑾。 知道白晓瑾身处东宫,沈楠歌动身前往东宫,虽然知道自己这次去见到白晓瑾的可能性不大,但沈楠歌还是打算去试一下。 果然,沈楠歌被拦在东宫外的路口,侍卫依旧是那套说辞,即使是长公主也不能入内,沈楠歌无奈,只好回去从长计议。 这里已经能看到东宫的屋顶,沈楠歌没有硬闯,沉默了半晌才离开。 无论如何她都要见上皇嫂一面。 路过藏书阁,沈楠歌脚下顿了顿,拐了进去。 藏书阁很安静,负责的大小官员都低垂着头整理自己手上的事情,偶尔又看见她的,也只是单单行礼,并不会打破藏书阁的宁静。 她许多年未曾来过了。 这里从前是沈景行最喜欢待的地方,幼时沈齐远总是带着她在这里找到沈景行。 “书中自有黄金屋。” 翻阅着各种各样晦涩难懂的古籍的沈景行总是这么说。 沈楠歌走过一排排书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正中间的大厅中翰林院的学士们正在修订皇氏族谱。 “长公主殿下。” 负责此项的翰林院院使起身行了一礼。 沈楠歌还礼,摇了摇头,“不必管本宫,本宫随便转转。”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人名下被添加了新的名号,沈楠歌感慨万千,就连自己的名字下面也加上了固伦长公主几个字。 而同一辈的孩子中,沈景行的名字下是刺眼的红色。 先惠阳帝,崩于...... 眼前有些模糊,沈楠歌没看下去,眨了眨眼,再看去,已经是下一页了。 眼前突然出现了白晓瑾的名字。 先惠阳帝皇后...... 沈楠歌手顿住,视线停留在页面上写的白晓瑾三字上,旁边写着白晓瑾的生辰。 沈楠歌在心里算了算,蓦地瞪大眼睛,这日子……不就是在几日后吗? 一个计划在沈楠歌心里形成。 沈楠歌匆匆离开了藏书阁,回到府上,她让秋叶拿出布料,秋叶不明,拿出厚实绵软的料子。 沈楠歌算了一下孩子出生的日子,让秋叶换了一批轻薄的布料,秋叶虽然满头问号,但还是照做了。 “殿下这么早就要做夏装了吗?奴婢安排府中的绣娘来?” 秋叶领着人几乎将库房翻遍了,沈楠歌才相中了两套布料,都是色彩明艳的。 “对,去把人给本宫找来,要那些会绣小孩子喜欢的图案的。” 沈楠歌想了想连连点头。 这下秋叶更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了,却也没有多问,赶忙去寻了。 三天后。 腊月二十,大寒,十二节气末尾。 相传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这一天也同往年一样大雪纷飞。 沈楠歌一大早便依依不舍的爬出了温暖的被窝。 “呼——” 打开殿门,深吸了一口气,冷气灌入肺腑,让人清醒了几分。 “殿下怎么起了,这连日大雪的,太皇太后不是吩咐了殿下不必去请安吗。” 秋叶见沈楠歌早起,有些诧异。 “今日有重要的事情,秋叶你将本宫这几日裁好的小衣服包好,我们准备进宫。” 因为时间仓促,她紧赶慢赶的才缝制了两件小衣服,上面的图案都是她精心挑选的锦鲤和虎头。 “还有之前本宫吩咐你准备的贺礼可准备好了?” “殿下放心,奴婢都准备好了,就放在外面。” 秋叶端来了洗漱的温水,帮沈楠歌收拾妥当,半个时辰后,二人便再度来到了前往东宫的必经之路。 “秋叶,拿出气势来,成败在此一举了!” 沈楠歌在路上就将今日的事情告诉了秋叶,此番顿了顿脚步,不知道是在给谁打气。 “长公主殿下留步。” 果不其然,侍卫照旧拦住了沈楠歌。 沈楠歌睨了他们一眼,头都不低一下,声音满是冰冷。 “今日是东宫那位的生辰,皇兄说近来东宫那位心思郁结,本宫是特意来为她庆生的。” 第四百一十二章 未死! 沈楠歌自幼调皮捣蛋,什么祸几乎都闯过,是以她故意说的含糊其辞,就算是沈齐远追究下来也不能说她假传圣旨不是。 守卫的人果然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沈楠歌可不管这些,抬腿便往里走,几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再怎么说东宫那边还有暗卫看着,自然有人汇报给沈齐远。 而沈楠歌特意挑了个大早,便是知道入冬以来,北地大雪纷飞,酿成了雪灾,沈齐远这些日子正在朝堂上忙上忙下,定然不可能直接退朝拦自己。 她只要见到了白晓瑾,那便可以了。 千秋国北境。 连日的大雪几乎封住了山路,一辆马车在雪中艰难的行驶着。 “公子,前面的路没了,有个破庙,我们等雪停了之后再走吧。” 赶车的壮汉探了探路,隔着风雪大喊道。 “好。”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一只有些纤瘦白净的手挑起了门帘,身材高挑却有些瘦弱的男子缓缓走下马车。 男子身穿玄色长袍,裹着厚厚的袄子,雪白的毛领被风吹起,遮住了些许容颜,一头黑色的长发用白玉冠简单的束着。 目光看去,那被遮住了些许的面容才配的上面如冠玉四个字。 男子顶着风雪踏入破庙之中,一举一动尽是优雅从容。 倘若有人在这,或许会认出,此人便是已经死去的前太子、先惠阳帝——沈景行。 车夫将马车放好,从车内拿了些许褥子垫在厚厚的干草上才扶着沈景行坐下。 胸口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舟车劳顿让沈景行的面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一个多月前,他是在一座陌生的房子里醒来的。 破旧、昏暗、满是草药味,若非胸口剧烈的疼痛,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身处地府了。浑身软绵,用不上力气,沈景行只能勉强动了动嘴唇。 “师祖,师祖,这位公子醒了。” 眼前有些模糊,耳边倒是响起一个清脆的童声,不多时,他便听见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道光线也射了进来。 模糊中一些汤汤水水被灌入喉中,苦涩在最终蔓延开来,喉咙似乎也能发出些声音。 “师祖,公子好像有什么要说的诶?” 那个童声发现了他极力张合的双唇。 “晓瑾......” 沈景行努力吐出两个字,眼前一花,再度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师祖,怎么办公子又昏过去了。” 一个看起来七八岁的小药童见他再度闭上眼显得有些无措,连忙拽着身旁的老者。 老者一头蓬松的白发,下巴上绪着厚重的白胡子,神色看起来倒是轻松了许多。 “没事,能醒来就行。” 若白晓瑾在这里,便会发现,这个老者便是她让烟雨楼寻找数月的师父——毒圣,肖骸。 肖骸看着床上昏迷的沈景行叹了一口气,走出了房间。 他习惯了四处游历的生活,半个月前,才走到京城,本想着去自己徒弟家蹭吃蹭喝,结果却正好撞见了白晓瑾将匕首捅进沈景行身子里的那一幕。 说来他是沈景行的第一个老师,是燕无相之前的当朝太傅,但他性子直来直去,得罪了不少人,刚刚收下沈景行后不久就因为一些事情,毅然辞官,离开了京城。 临别前,推举了燕无相教导沈景行。 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他从前的弟子,和他最引以为傲的徒弟成为了夫妻。 还走到了这一步。 当日白晓瑾被带走,沈夜安出现,肖骸没有多想,趁机带走了沈景行的尸骨,留下了一句面目全非的假扮成沈景行,迅速离开了京城。 回到自己的住处却发现沈景行居然缓过来了一口气。 而从伤口中爬出的蛊虫也让肖骸明白了个大概。 双生蛊,就算再他居住多年的南疆都是禁术。 后来沈夜安谋反,沈齐远勤王,朝堂上血雨腥风,风云轮转,他便将沈景行藏在了京城外的荒山上,日夜治疗,好歹保住了一条命。 此后便紧赶慢赶的一路南下去了南疆,清余毒,恢复身体。等停下来,肖骸才想起给白晓瑾去一封信,却都是石沉大海,完全联系不上人。 沈景行真正清醒是在半个月后了。 胸前的伤口已经结痂,但还伴随着些许疼痛。 “太傅?” 沈景行几乎是过目不忘,虽然肖骸如今与当年可谓是天差地别,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曾做过自己几日老师的人。 “能行就说明快好了,你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元气大伤,身子还是要恢复个一两年才行。” 肖骸上前把脉,对上沈景行疑惑的双眸便将这些日子的事情悉数告知。 “太傅,你可知道晓瑾现在在何处?你可能联系上她?我和她身上有双生蛊,她......” 得知眼前的人正是白晓瑾一直为自己寻找的那位名震江湖的毒圣,沈景行心底升起了一丝希望。 “你且放心,那一剑彻底杀死了双生蛊,晓瑾绝无生命危险,只是如今我也联系不到她。” 闻言沈景行明了,孤影当时必然是采取了第二个计划,那唯一能让白晓瑾无法与外界联系的地方只有皇宫了。 “公子,喝杯热水吧。” 车夫的声音将沈景行拉回了风雪中的破庙,车夫架起了火堆,收集了许多雪水,此番已经煮沸。 他含笑接过热水,只是放在手中取暖,并未喝下。 “公子,等雪停了,我们换一条路,想来再有半个月就能到锦城了。” 锦城,千秋国北邻幽冥国,而幽冥国正是锦城的国都。此番沈景行并未返回京都,便是打算去锦城启动他深埋于此的棋子。 想到此,沈景行的目光深了几分。 眼前仿佛浮现出了沈齐远的面孔。 他很清楚,不管是为了权利还是为了白晓瑾,只要自己一出现,沈齐远一定会不留余力的追杀他。 这也正是他并未返京的理由。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个看上去温良无害的二弟,居然...... 他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做的决定,他为白晓瑾选择的最后一条退路,从来都不像看上去那般平坦开阔。 第四百一十三章 无颜 东宫。 “娘娘,三公主殿下来了。” 青橘这一声将白晓瑾拉回现实,彼时她正看着玉佩睹物思人,在这偌大的宫里,她每天能做的,除了看着玉佩思念沈景行,似乎也没别的可做了。 她扭过头,将眼里的泪意逼了回去,转过头来,询问青橘。 “你说,楠儿来了?那她现在到哪儿了?” 青橘犹豫了一下,视线移到门外,白晓瑾注意到她的举动,朝门口看去。 门口摆放的物件挡住了白晓瑾的大部分视线,但她还是隐隐能看见一袭裙摆在门口那。 “你是说,她现在就在门外?” 青橘点点头。 白晓瑾咬唇,垂下眼眸,声音轻轻地。 “你去跟楠儿说,我身体不适,让她先回去吧。” “娘娘!” 青橘惊讶地看着白晓瑾,她不明白白晓瑾为何不愿意见沈楠歌,回想起方才见到沈楠歌的情景,彼时她正在屋外头扫雪,正好撞见了沈楠歌。 青橘很惊讶能在东宫看到沈楠歌,眸子转了转,猜到了沈楠歌应当是来看白晓瑾的,心里十分高兴,毕竟白晓瑾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从前的熟人了。 这东宫,富丽堂皇,却也像一座牢笼囚禁了白晓瑾,没有人可以进来看她,自从上次和王妍出去后,沈齐远的圣旨便下来了,如今她也不能擅自出去。 于是她兴奋地迎上去同沈楠歌打招呼,沈楠歌委婉地问了一下青橘白晓瑾的近况,以及她现在是否方便见客。 青橘转了转眼珠子。 “回三公主殿下,奴婢出来时,娘娘正在小憩,现在不知醒了没有。” 于是沈楠歌拜托青橘进去看一下白晓瑾,希望她能见自己一面,青橘点头,将沈楠歌迎进厅里,给她斟了茶,兴奋的进屋子里告知白晓瑾这个消息。 白晓瑾听到了一定很开心吧,青橘本来是这么觉得的,但看到白晓瑾的反应,青橘迷茫了。 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青橘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晓瑾的脸庞,轻轻地开口。 “娘娘,您真的不想见三公主殿下吗?” “嗯。” 白晓瑾点了点头,眼底写满了懊恼。 她哪是不想见沈楠歌,她是根本无颜去见沈楠歌。 她可是亲手杀死了沈楠歌的哥哥啊! 白晓瑾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手颤抖着,对,就是这只手,拿着那把剑,毫不留情的刺进那人的身体里。 自从白晓瑾得知真相后,沈景行倒下那一幕就经常出现在她的梦境里,让她经常夜不能寐,时常从梦中惊醒。 心里的愧疚和难过是越来越重,这样的她,又有什么脸去见沈楠歌呢? 白晓瑾撇过头,语气闷闷的。 “我无颜见楠儿,你让她先回去吧。” 青橘无奈,只好出去转告沈楠歌。 “三公主殿下,娘娘她……不愿意见您。” 青橘踌躇着,说得吞吞吐吐的。 “娘娘说她无颜见您,请您先回去。” 沈楠歌叹了口气。 “可是本宫好不容易才进来东宫的,见不到皇嫂,本宫实在是不甘心。” “这样,麻烦你进去传个话,就说……” 她垂眸思考,半晌后,开口说。 “本宫知晓皇兄的所有计划,皇嫂不必觉得无颜见本宫,若真要论,应该是本宫无颜见皇嫂才是。” 青橘愣住,呆在原地没有动。 沈楠歌对她笑了笑,青橘回过神来,匆匆走进屋子里,将沈楠歌说的都转告给白晓瑾。 白晓瑾蹙眉,站起身,往门口走,青橘连忙跟上。 沈楠歌坐着焦急地等待着,垂眸把玩着手里的汤婆子,一旁的秋叶安抚她。 “殿下,奴婢觉得,娘娘一定会见您的。” 沈楠歌斜睨秋叶。 “你怎么这么确定。” 秋叶轻笑一声,视线移向前方。 “因为,奴婢已经看到太子妃娘娘了呀。” 沈楠歌抬眸,果然,白晓瑾的身影映入眼帘,沈楠歌站起身,迎了上去。 “皇嫂!” 沈楠歌轻轻地握住白晓瑾的手,白晓瑾反手拍了拍沈楠歌的手背,二人一同坐下,秋叶在一旁候着,青橘被白晓瑾叫去准备茶点了。 青橘出去时,遇到了梓钿,梓钿正在门口站着,试图窥探里面的情形,青橘经过梓钿身边,斜睨了她一眼,未说什么,走开了。 出于对主子的不喜,连带着沈齐远的人,青橘对他们也都没什么好感,更别提梓钿就是沈齐远放在白晓瑾身边的眼线,青橘自然对梓钿没什么好脸色。 但现在青橘忙着去准备茶点,不打算理会梓钿。 梓钿看着青橘的背影,跺了跺脚,又看了看屋内的情形,转身叫来一人,在那人身边耳语了几句,那人走后,梓钿继续回到门口站着。 屋内,二人一时无话,白晓瑾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而沈楠歌则是看着白晓瑾,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她有太多话想对白晓瑾说了。 注意到白晓瑾手里的玉佩,沈楠歌找到了突破口。 “这不是我送皇嫂你们的玉佩吗?” 白晓瑾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对沈楠歌笑了笑。 “是啊,这是他的玉佩,我随身带着,想他时,就拿出来看看。” 就好像他还在一样。 “皇嫂,其实……” 沈楠歌不知该如何开口。,她的视线飘忽不定,正准备开口时,却被白晓瑾接过话头。 “抱歉,楠儿,是我害你没有了大哥。” 白晓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痛意。 “我……我很抱歉,都怪我,如果我没有那么冲动……” “不是的皇嫂!” 沈楠歌打断白晓瑾。 “我早就知道了皇兄的计划,但我没有阻止他。” 沈楠歌鼓起勇气,对上白晓瑾的眸子。 “皇嫂,你别怪自己,当时那种情况,若换做是我,怕是早就疯了。你若是要怪便怪我吧,是我没有阻止皇兄,他的死亡,我也有责任。” “是我让这孩子一出生就失去了父亲……” 视线移到白晓瑾的腹部,沈楠歌的声音有些哽咽。 “都是我不好,我当时就应该拦住皇兄的!” 一双美眸里涌起一阵水雾,她侧过头去,努力将泪意逼下去,白晓瑾安抚似的拍了拍沈楠歌的手背。 第四百一十四章 托付 “他那个人,既然打定了主意,你又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 白晓瑾长叹一声。 沈景行总是这样做,打着对别人好的意图,做一些不顾后果的事,之前那次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他为何不想想,若是自己知道了真相该如何自处? 要如何面对,失去他的痛苦? 或许在沈景行的计划中,这一切从来都不会发生。 可老祖宗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和孤影,还有这或在计划中,或不在计划中的许许多多的人,都不是沈景行棋盘上不会动的棋子,而是有血有肉有思想的鲜活的人。 但凡涉及到人的计划,断然不会十全十美。 更别提当时沈景行时日无多,只能留下一套补救的方案。 视线移到窗外,看着窗外那一株株梅树,白晓瑾眼里闪过一丝忧愁。 沈楠歌看在眼中,想起自己在皇氏族谱上看到的,按照沈齐远的吩咐,白氏晓瑾已经同先惠阳帝一起去了。 “我查看了族谱,如今皇嫂的名字下面已经......抱歉皇嫂,我实在是说服不了二哥……” 白晓瑾朝着沈楠歌摇了摇头。 “瞧你,今天是来跟我认错的吗,怎么开口闭口都是抱歉,你我谁给谁啊,何况这也不是你的错。” “是沈齐远太执着了,我跟他说了无数次,我不会答应他,我也不愿留在这宫里,更不想抛弃我自己的身份做皇后。” “是二哥太执迷不悟了。” 沈楠歌接着说,眼里闪过一丝自责。 “若是我能说服他,皇嫂你也不用待在宫里了。” “若不是有了孩子,我可能真的会逃出去,只是现在,逃也不好逃。” 白晓瑾叹了口气。 “那皇嫂,你对这孩子……” 沈楠歌伸手,将手放在白晓瑾肚子上,白晓瑾笑了笑,摇摇头。 “这孩子挺好的,没有很闹我。” 她温柔地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我现在只希望,他能平安地来到这个世上……” 沈楠歌收回手,对上白晓瑾的视线,坚定地点头。 “放心吧皇嫂,我一定会尽力保护好你们的。” 白晓瑾失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沈楠歌的头。 “真的,若是皇嫂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找我,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你的,就当……” 就当是弥补自己当时做错的事。 话被堵在喉咙里,沈楠歌侧过头,对着秋叶说着些什么,借此掩盖住自己眼里的情绪。 “秋叶,将那个拿过来。” 秋叶点头,取过她们带来的一个包裹,打开,递给沈楠歌。 沈楠歌接过,将里面的物件展开,递给白晓瑾,白晓瑾一看,竟是两一件孩子的衣服。 “皇嫂,我翻看了族谱,发现今日是你的生辰,时间太赶,我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亲手缝制了一些孩子的衣服,希望皇嫂会喜欢。” “这布料是我精心挑选过的,很柔软,不会伤到孩子的皮肤,因为不知道孩子的性别,所以选的颜色是男孩女孩都适合穿的。” “我还在上面绣了些花样,看起来比较好看。” 白晓瑾注意到,沈楠歌递给自己的是一件夏装,她心里为沈楠歌的细心而感动。 考虑到孩子会在夏末出生,沈楠歌给孩子缝制的是一件套薄的长袖套装,还有一块很大的柔软的布,上面绣着些图案,处处可见沈楠歌的用心。 视线往下移,白晓瑾这才发现,沈楠歌眼底透着丝丝青色,手也有几处伤口,白晓瑾知道,沈楠歌定是通宵赶制这衣服了。 “啊对了,都忘记说了,皇嫂,生辰快乐!” 沈楠歌笑盈盈地看着白晓瑾,白晓瑾眼底涌起泪光,她伸手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 “楠儿,谢谢你……” 白晓瑾接过衣服,柔软的布料在手里摩挲着,很是舒服。 沈楠歌摆摆手。 “这有什么,皇嫂,我毕竟也是孩子的姑姑啊,” 不,不止如此。 白晓瑾摇摇头,沈楠歌的细心她看在眼里,待这孩子出世后,沈楠歌一定会待这孩子很好,这样一来,自己也放心了,白晓瑾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楠儿,希望等这孩子出生后,你能帮着照看一下。” 白晓瑾眸里闪过一丝忧愁。 “我会的皇嫂。” 沈楠歌一口答应下来,但白晓瑾还在继续说着。 “我已经安排好了,虽然这孩子出生后会有人照顾,让孩子可以平安长大,但我思来想去,孩子身边还是有血脉相连的亲人比较好。” 白晓瑾抬眸,目光真挚。 “所以楠儿,你可以答应我,等这孩子出生后,你能帮忙照看一下吗?” 沈楠歌哽住,她如何能不知晓白晓瑾话里的意思呢,一想到这背后的意思,沈楠歌就不忍答应白晓瑾的请求。 她摇摇头。 “皇嫂,再如何亲近的血脉亲人都不如亲生父母在身边来得好,这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不可以再没有母亲了。” 沈楠歌极力劝说着白晓瑾,试图让她放弃心里的想法,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若是再没有母亲,沈楠歌简直不敢继续往下想。 她出生后不久母亲就去世了,虽然有父亲和兄长疼爱,可很多时候,她还是希望可以扑进母亲的怀抱中。 “楠儿,从我得知了所有真相的那一刻起,在这世上的每一天就都是煎熬。若不是那是沈齐远告诉我怀了他的孩子,我现在应该已经去和他相聚了吧。” 白晓瑾笑了笑,笑的凄凉。 “我现在苟延残喘,都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为了他,为了他唯一的骨肉。” “楠儿,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是这么过来的吗,每到夜晚,我都会梦到沈景行死时的那一幕,它时刻在提醒我我,是我杀了他,是我杀了我最爱的人!” “我真的快坚持不下去了……” 白晓瑾痛苦的闭了闭眼睛,手紧紧地抓着玉佩。 沈楠歌眼圈红了,她撇过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颤抖得很。 “所以楠儿,我真的只能坚持到孩子平安出生,若不是这孩子,我真的想现在就去见他。” 第四百一十五章 扎根 “我不能让他等我太久。” 白晓瑾垂眸,泪水一滴滴地滴下,滴在玉佩上。 “我现在最常做的,除了看这玉佩,就是睡觉了,虽然会经常梦到那一幕,但至少在梦里,我还能再见他一面。” “我真的好想他……” 沈楠歌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感,双手捂住脸,痛哭出来,秋叶赶忙递上手帕。 青橘拿着茶点回来,看见这阵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也显得十分慌乱,一边忙着将茶点放下,一边忙着去安抚白晓瑾。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好不容易二人的情绪冷静下来,泪水也都止住了。 二人的眼圈都红红的,白晓瑾不想再继续方才伤心的话题,于是她拿起一块青橘拿过来的糕点,递给沈楠歌。 “楠儿,尝一下我家青橘的手艺吧,很好吃的。” 沈楠歌欣然接受,尝了一口,眼睛亮了。 “这糕点真不错!” 白晓瑾轻笑。 “那是,青橘的手艺,那可是没的说的。” 青橘在一旁,羞红了脸。 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看向来处,竟是沈齐远。 沈齐远冷着个脸,声音里含着满满的怒气。 “沈楠歌,你为何会在这里,没有朕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出入东宫!” 沈齐远面色铁青,可以说是吼了出来,秋叶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沈齐远,更没见过沈齐远对沈楠歌发这么大的脾气。 白晓瑾闻言,刚想开口,却见到沈楠歌站起身,朝沈齐远走去。 “参见皇兄。” “你还知道朕是你皇兄?沈楠歌,朕是皇帝,你当朕的话是放屁吗!” 沈齐远一把握住了沈楠歌的手腕,将人拽了过来,雪白的手腕瞬间红了起来。 沈楠歌吃痛,挣扎了两下,手腕上的疼痛更甚,眼眶登时便又红了起来。 “沈齐远你干什么!” 白晓瑾起身阻止,将沈楠歌护在了自己身后。 沈楠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手腕的疼痛忍了过去,她什么时候被沈齐远这般对待过。好在她也知晓今时不同往日,将心底的委屈压了下去。 “抱歉皇嫂,我和皇兄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一下。” 沈楠歌板着脸,走到沈齐远身边,双手抱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拉出去。 沈齐远挣脱开沈楠歌的手,沈楠歌深吸了口气。 “皇兄,随我来一下。” 说罢,态度十分强硬地将沈齐远拉了出去。 对上她还带着些许泪光的双眸,沈齐远心底的怒火也下去了大半。 尽管沈齐远心里很生气,并且罕见地对沈楠歌发了脾气,但心里还是十分疼爱自己这个妹妹,因此第二次他没有挣扎,任由沈楠歌将自己拉了出去。 “皇兄不必如此生气,今日是皇嫂生辰,本宫不过带了两件小礼物来讨皇嫂开心罢了。” 二人出去后,沈楠歌挥了挥手,让秋叶站远一些,刚一开口,耳边便传来沈齐远的质问。 “沈楠歌我再说一遍,皇嫂已经死了,和皇兄葬在了一起。” “沈齐远,你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沈楠歌握着红肿的手腕,翻了个白眼,终于忍无可忍的开口。 “沈楠歌,为什么连你也这么想?是不是全部人都不希望朕和晓瑾在一起?” 沈齐远很失望,他收到梓钿的消息后便匆匆赶来,虽然不知道沈楠歌是如何进入东宫的,但现在所有人在他眼里都是不安全的。 沈齐远敏感地觉得所有人都想带走白晓瑾,他承受不了失去白晓瑾的风险,来到门外后,又恰巧听到了白晓瑾轻生的念头。 他心里很失望,自己做了这么多,始终无法感动白晓瑾,更无法撼动沈景行在白晓瑾心里的地位。 他很心酸,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竟是这么一个态度,情绪涌上头,他再也忍不住,冲进去,朝沈楠歌发了脾气。 “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皇兄比朕好,他和晓瑾很相配,而朕想和晓瑾在一起就要受到这么多阻拦,没有一个人支持朕,你们都站在皇兄那边!” “朕只是想有个人陪而已,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拦朕?” 沈齐远生气地看着沈楠歌,眸子里闪着熊熊怒火,秋叶远远地看着,听不到二人的对话,但看沈齐远这副模样,又是惊讶又是害怕。 但沈楠歌不怕,她抬起头,目光迎上去。 “二哥,我从来都没有比较过你和大哥。” “在我心里,你们各有各的特的,同样的优秀,你们是两个独立的人,根本不应该放在一起比较。” 沈楠歌叹了口气。 “二哥,你之所以会觉得所有人都觉得大哥比你好,是因为你打心里就这么觉得的,是你自己觉得自己不如大哥的。” “可是二哥,在我心里,你们都一样重要,我从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你们在我心里的分量都是一样的。” 沈楠歌不忍沈齐远陷入名为沈景行的自卑里,她不忍那样风光明朗的沈齐远变成现在敏感多疑的沈齐远。 “大哥已经死了,活着的人都该好好活着,你和晓瑾都是如此。我从未觉得你和晓瑾不相配,只是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没办法重来了。” 沈楠歌一边说着,一边探身上前,握住了沈齐远的双手。 目光落在沈楠歌红肿的手腕上,沈齐远渐渐冷静下来,当情绪褪去,就要为自己冲动下做出的事情负责。 “楠儿,我……抱歉,方才是我太激动了。” 沈齐远回想起方才自己的表现,心里充满了懊恼。 最近自己似乎一直如此,情绪很不稳定,非常易怒,一冲动就做出了很多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我……我不知道我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也很不喜欢我现在的模样。” 沈齐远攥紧拳头,青筋暴起,恨恨地说。 看到自己亲近的兄长这副模样,沈楠歌心里涌起一阵心酸,她忍住心里的悲伤,安慰沈齐远。 “没事的二哥,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说罢,沈楠歌走上前,轻轻抱了抱沈齐远。 沈齐远点了点头,反手也抱住了沈楠歌,就像小时候一样。 第四百一十六章 解除禁足 远处的秋叶看着这一幕,不禁红了眼圈。 她从小便跟在沈楠歌身边,他们兄妹二人的感情她是看在眼里的,心里十分希望他们的感情能一直好下去。 沈齐远放开沈楠歌,沈楠歌劝说沈齐远不要再执着于白晓瑾了。 “二哥,不是你比不上大哥,只是死去的人是永远无法超越的,更别提大哥用真相在皇嫂心里深深地扎下了根,甚至在皇嫂的灵魂里。” “皇嫂的眼里和心里都只会装下大哥,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 沈齐远蹙眉。 这些道理他又何尝不明白呢,只是他很不甘心,好不容易有他的机会了,他怎可能白白让机会流失。 说不定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白晓瑾就能看到自己呢,她那双盛满沈景行的眼眸里,会多出自己的一分身影。 可是看着沈楠歌担忧的眼神,他也不愿再让沈楠歌为自己担心了。 “好吧,我会努力的。” 沈齐远妥协了。 “我会努力走出来的,我……我尽量,放过晓瑾。” 沈齐远艰难地说着,沈楠歌看在眼里,她太了解沈齐远了,知道这番话不过是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太担心,而说来安慰自己的。 纵使如此,沈楠歌也不忍心戳穿他,能这么说已经很不错了,感情这种事,哪能说放下就放下的呢。 沈楠歌伸手拍了拍沈齐远的肩膀,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不再多说什么,再度回到东宫和白晓瑾告了别,便带着秋叶离开了。 沈楠歌走后,沈齐远独自一人在东宫外站了许久,雪花飘落,落在沈齐远身上,一旁的宦官想为沈齐远撑伞,却被他拒绝了。 不可否认的是,沈楠歌的那一番话,深深地烙印在了沈齐远的心里。 他低头苦笑,原来是自己一直在折磨着自己吗,可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了,这又有什么错呢? 沈齐远摇头,旁人看来,他沈齐远一直对无心与权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但最真实的模样,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白晓瑾就是如今的他很执着的一个部分,他不会放手的。 就算一切从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他也要亲手扭转这个因他而引起的错误。 冰冷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坚决,但很快被柔情取而代之。 既然今天是白晓瑾的生辰,自己并未事先给她准备什么好礼物,那就用这个当做送给她的生辰礼物吧。 沈楠歌说的没错,既然死人无法取代,那他就另辟蹊径,不管用什么办法,他都要白晓瑾眼里能看到自己。 “传令下去,以后若是晓瑾想出来,不必拦着她,她可自由在宫里活动。” 沈齐远对门口的侍卫说,侍卫应承,沈齐远交代完后,深深地看了东宫一眼,转身离去了,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宦官为他打伞。 消息很快传到白晓瑾耳中,是梓钿带来的消息。 “娘娘,陛下下令,从今往后您可自由在宫里活动了。” 白晓瑾头都未抬,把玩着手里的玉佩,轻轻地应了一声。 “知道了。” 梓钿对白晓瑾这么平静得态度很不解,她转了转眼珠子,难道这位娘娘已经妥协了,愿意留在陛下身边了? 梓钿为自己的猜想感到高兴,但她很快想到另一种可能性,也许这位娘娘自始至终都是想离开,现在只是可以自由活动,并不是她心中真正所想,自然没什么感觉。 但是,为什么这个人就这么高兴呢…… 梓钿斜睨青橘。 与白晓瑾冷漠的态度相比,青橘的反应则完全相反,她很高兴,甚至罕见地笑弯了眼睛。 因着这让人高兴的消息,青橘看梓钿的眼神都友好了些许。 梓钿传完消息便退了下去,候在门口,待梓钿走后,青橘兴奋地走到白晓瑾身边,表达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娘娘娘娘,您可以在宫里自由活动了,不用被困在东宫里了!” 白晓瑾笑笑,不忍打破她兴奋的情绪。 她真正想要的,是离开皇宫啊…… 现在不过是活动范围扩大了些罢,本质又有什么区别呢? 但沈齐远愿意放自己出去走走,是不是说明,他的态度有在慢慢地松动呢? 这或许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帮我叫梓钿进来,我有些事想问她。” 白晓瑾收起玉佩,青橘愣了愣,迎上白晓瑾沉静的双眸,她回过神来,点点头,走到门口唤来了梓钿。 梓钿不明所以,走到白晓瑾跟前。 自打青橘回来,自己便不在白晓瑾跟前伺候了,更别提被白晓瑾叫去问事,今天怎突然? 梓钿踹踹不安地站在白晓瑾面前,等待她的问话。 “梓钿,我想知道花嫔一般是什么时间点会在皇宫里走动。” 梓钿呆住。 花嫔?这位娘娘怎会知道花嫔的存在? 这位娘娘又未曾出过东宫,她怎会知道这件事,陛下不是下令让宫女们不要私下谈论此事的吗? 见梓钿没有回应,白晓瑾斜睨她一眼。 “怎么,这是我不能知道的机密消息吗?” 梓钿连忙回答。 “不,不是的娘娘,奴婢只是……” “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 白晓瑾接话,她轻笑。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青橘看了白晓瑾一眼,其实这事,还是青橘发现的,被困在东宫里的白晓瑾根本无心去留心这些事,因为不能出去,再加上天气寒冷,白晓瑾鲜少踏出房门。 但青橘不同,青橘经常在厨房里忙活着,有一次经过东宫大门,恰好就听到了花嫔与外面的侍卫在争吵,说是争吵,其实只是花嫔一人在闹。 听到这消息后,青橘气冲冲地冲回房里,告诉白晓瑾这个事情。 女人从来都是感性的。 从前不明真相的时候,青橘希望白晓瑾能好好的,心底曾偏向过沈齐远,可如今发现了沈齐远那几乎要被称之为偏执的爱之后,青橘的心再未摇摆不定。 青橘对沈齐远的好感本来就很低了,知道他纳了个妃子后,好感简直要没有了,反观白晓瑾,倒是很欣慰。 第四百一十七章 生辰礼(上) 不管这女子是为何进宫被纳成妃子,有她在,至少能吸引沈齐远的一部分注意力,最好就是能帮助沈齐远早日放下自己,自己也好趁早离开这皇宫。 “这……” 梓钿踌躇着,不知该说些什么,白晓瑾看了她一眼,眼里无甚感情,梓钿被吓到,低下头。 “回娘娘,花嫔娘娘出来走动的时间一般是辰时、午时和申时,不是每天都会在这三个时间出来走动。” “那她一般是去哪儿?” 梓钿想了一下。 “花嫔娘娘她一般……一般会在慈宁宫周围转转……” 梓钿没有说的是,花嫔她也经常会往御书房那跑,虽然沈齐远不常见她就是了。 不过这个白晓瑾可不需要知道。 “这么冷得天气,起这么早干嘛……” 青橘在一旁小声地说。 “……肯定有幺蛾子。” 梓钿看了青橘一眼,心里很赞同她的话,这位花嫔,为了讨好沈齐远,特地早起,亲自做好早膳,送去给沈齐远吃。 “青橘。” 白晓瑾叫了一声,青橘马上噤声,白晓瑾对梓钿笑了笑,轻声说。 “好了,你下去吧。” 梓钿退了下去。 白晓瑾算了算时间,现在刚好不是花嫔出来活动的时辰,她站起身,让青橘给自己取来一件大袄,准备出门走走。 “娘娘,您是准备出门吗?” 青橘一边为白晓瑾披上大袄,一边说。 白晓瑾点头,怀了孩子后,自己也要多走动走动,这对孩子也有好处。 以前是只能在东宫里活动,看来看去都是那些景色,没什么意思,现在活动范围扩大了,走走也不赖。 带着围脖,批着袄子,手里拿着汤婆子,全副武装的白晓瑾带着青橘走出了东宫,身后还跟着个梓钿。 白晓瑾没有去拦着梓钿,跟着便跟着吧,又没有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白晓瑾注意到,通往东宫的那条路不仅无人走动,还有侍卫把守,她回头看梓钿,梓钿对上她的目光,余光瞟到前方的侍卫,一下子便明白了。 “娘娘……” 梓钿支支吾吾,但白晓瑾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 外出走动走动的感觉着实不赖,往日胃口不怎么好,总是为了腹中孩子硬塞东西的白晓瑾也多吃了几口。 夜不能寐的白晓瑾难得感觉到了食困。 用了午膳便躺在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在睁开眼,外面天色都暗了下来。 “娘娘,养心殿那边送来了药膳。” 青橘见她难得睡个好觉便没喊她,见她醒了才上前来侍奉。 “老规矩。” 白晓瑾揉了揉太阳穴,清醒了几分。 她虽然身为神医,但平素里最讨厌的就是药膳。 吃的东西本该无比美味,可做成了药膳之后,吃的不是吃的,本该清香的草药味也变得乱七八糟。 从前病了她要么自己亲自动手,将药膳做的美味可口,要么宁愿喝苦涩的汤药,也不想碰这东西一下。 梓钿不知道其中的缘由,看在眼里,心底依旧为自家主子不值。 用过了晚膳,白晓瑾没在出去,看着窗外的雪景,难得有兴趣要来了笔墨,支走了青橘等人,安静的大殿内,就着数支烛火起笔作画。 面前是夕阳下的雪景,可眼前确实那个站在夏日余辉中的男子。 大寒是一年中最冷的一天。 白晓瑾出生在这一天。 她的人生本来如同这一天一样,寒冷、黑暗。 却有无数人努力将她从这寒冷中拉出来。可也有人将她拉出来后,为了让她能活下去,再度将她推入这寒冷中。 “沈景行,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冷......” 最后一笔落下,梦中的人在赫然立于纸上,石榴树下,满眼温柔的男子朝她伸出手来。 擦去眼角不受控制落下的泪水,白晓瑾静坐在哪里等着上面的墨迹晾干。 “行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目光落在了窗外,看着动作利落,几乎是同步的两道黑色身影翻窗而入,也是僵了一下。 她知道外面有人等着......但确实不知道是俩。 翻窗而入的二人也愣了一下,似乎是在外面时并未注意到对方的存在。 短暂的愣神过后,二人都极有默契的武器出窍,挡在了白晓瑾面前。 “什么人!” “你是谁?” 两个人言简意赅的程度让白晓瑾不得不说一声佩服。轻咳了一声,制止了二人。 “别动手,都是自己人。” “孤影,这是邑轻尘,是我朋友,也算是我师弟。” “是师兄。” 白晓瑾没理会邑轻尘的打断,继续给他介绍道:“轻尘,这是孤影,他的暗卫,” “哦。” 邑轻尘淡淡的应了一声,孤影习惯性的站在了白晓瑾身后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二人都在上下打量着对方。 最终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白晓瑾面前的画像上。 二人目光皆是一黯。 “那个......你们怎么来了。” 白晓瑾察觉到了这诡异的气氛,眼看画上的墨迹干的差不多了,便默默地卷起画,收了起来。 “今日你生辰,你要的东西我也拿到了,便来看看你。” 邑轻尘将背上的包袱放在桌上展开。 里面正是白晓瑾需要的那些药材。 药材被保管的很好,打开时一阵药香扑面而来,让白晓瑾精神大振。 “感谢的话不必说。” 邑轻尘及时打断了白晓瑾到嘴边的谢意。 “那当然,咋俩这关系,客气什么。” 白晓瑾笑着点了点头。 眼前的这些药材足以让她弄出一份放心的安胎药来。 “这是什么?” 药材的下面还放着一个小巧的木匣子。 黑暗中邑轻尘的耳根似乎红了一下,满不在乎的道:“我看你原先用的机关簪子不在了,便又去弄了一根来。” 邑轻尘口中的机关簪子,便是白晓瑾从前带着其中存放保命的药丸的。 前段时间白晓瑾的意识总是混沌的,也不知道那根簪子被丢到了哪里去。 “不错嘛,师弟真贴心。” 白晓瑾满意的拿出簪子在手上颠了颠,几番折叠后,露出一个可以存放东西的入口,顺手便塞进去了几颗保命用的药丸。 第四百一十八章 生辰礼(下) “是师兄。” 邑轻尘再度纠正。 当年二人一同摆在了神医门下,一直未谁是位份靠前的而争论不休,一直到今日都没个定论。 白晓瑾摆了摆手,不屑与他争论,将木簪折成手指大小的木盒揣进了怀中。 见状邑轻尘没有说些什么,目光落在了她发间那样式算不得华丽的银簪上。 她头上如今带的簪子,还是大婚前沈景行放在聘礼中的——他亲自冶炼而成的银簪。被孤影和那一对玉佩保存在了一起。 “孤影,你怎么也来了?” 白晓瑾转过身去,看向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的孤影。 她与邑轻尘又属于他们的默契,她自然是百分百信任邑轻尘,孤影此番冒险进宫,却什么都不说怕也是忌惮邑轻尘的存在。 “回娘娘,属下想起今日娘娘生辰,想起殿下在世时,几个月前就着手准备送给娘娘的生辰礼了,如今娘娘已经知道真相,属下便想带娘娘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白晓瑾的错觉,她总觉得孤影似乎挑衅般的看了邑轻尘一眼。 不过现下她却顾不得那么多,如今只要是与沈景行有关的事,似乎都会让她失去几分理智。 孤影此番前来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自从那一日将真相告诉白晓瑾后,他不知是对是错,自己如此违背了沈景行的意思,对白晓瑾而言,究竟是怎样的...... 他曾在宫中潜行了十数年,对着皇宫可谓是了如指掌,他思虑了几日后还是暗中潜入了东宫,保护白晓瑾,却不曾想得知了白晓瑾有孕的消息。 看到沈景行的血脉延续了下去,孤影心底也是百感交集。 他今日也听到了白晓瑾和沈楠歌的对话,他不知该如何评价,却还是希望白晓瑾能像自家主子希望的那样好好活下去。 他们劝不动的,就让沈景行来劝吧。 “娘娘请放心,属下曾在宫中潜行十数年,保证带着娘娘来无影去无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倘若娘娘想离开这里,属下也可助一臂之力。” “也好,去看看吧。” 白晓瑾点了点头,起身披上一件素色的袍子,灭了屋内的灯,叫来青橘交代了一番,便跟着孤影匆匆离去,而邑轻尘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 不知道是不是青橘的错觉,自从生辰那晚从外面回来,白晓瑾的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常常面带笑容的在窗边作画。 每日也雷打不动的外出走动两次。 青橘算了算时间,现在刚好不是花嫔出来活动的时辰,她熟练地取出一件大袄,朝白晓瑾看去,果然后者也站起了身。 “娘娘,我们今日还是去御花园走走?” 青橘一边为白晓瑾披上大袄,一边说。 白晓瑾点了点头,主仆二人走出东宫,梓钿自觉的跟了上去。 “娘娘,这几日梅园的花都开了,不如去那看看?” 梓钿提议道,自从白晓瑾开始外出散步,她几次三番的推荐地方,希望白晓瑾能和沈齐远来一次偶遇。 要知道白晓瑾喜欢梅花,沈齐远特意又开了几个院子种了梅花。 “不必了,太远了些,就去御花园走走便可。” 白晓瑾摇了摇头。 脑海中浮现出生辰那一晚看到的满山谷的梅花。 还有什么样的梅花,比得过那样的景色。 白晓瑾嘴角带上了一丝笑意。 那一晚孤影带着二人避开了明里暗里的守卫溜出了皇宫,从太子府的花园假山下找到了一条白晓瑾从未见过的密道。 三人顺着密道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地势逐渐上升,算算应当是已经出了城。孤影在前面带路,密道昏暗,又有些湿滑,邑轻尘站在白晓瑾身后,双手虚虚的护着她。 又过了半刻钟,密道中的火把逐渐减少,眼前逐渐开阔,有些浑浊的空气也逐渐清新起来。 走出了密道,白晓瑾才发现三人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两侧全是积雪,可山谷中却很是温暖,入目是满眼的星星点点。 “这些树都是殿下一棵棵,亲手栽下的,这种特殊的萤火虫也是殿下托人从南边找来的,都养在了这里。” 白晓瑾已经惊艳的说不出话来,一步步朝前走。 漫山遍野的梅花树,有的已经全部绽放,有的却还是花苞,深吸一口气,就连空气里都是梅花的清香。 没有火把,只有一轮明月和无数的萤火虫照亮着整个山谷。 梅林深处,是一片桃林,可能是山谷气候怪异的缘故,原本该绽放在春日里的桃花已然争相斗艳。 再往里走去被桃林包裹着的则是一个被各种花朵包围着的竹楼。 “殿下说,娘娘像极了这梅花,开在风雪中,凌寒傲骨,但此处不同,这山谷气候怪异,水土养人,就连梅花也能和桃花一同盛开,走入春天。” 白晓瑾没有走进竹楼,眼角却也有几分湿润,手不自觉地放在了腹部。 “沈景行,以后我想要一个两层的竹楼,等以后有了孩子,他们住在下面,我们就住在上面。” “沈景行,你说要是桃花和梅花可以一起绽放该有多好看啊。” “沈景行......” ...... “爱妃想要的,本王都会给爱妃的。” “晓瑾,梅花也可以走进春天,可以忘记那些寒冷的岁月尽情绽放。” 脑海中满是二人过往的岁月,这一次,白晓瑾没有任由眼角的泪水留下来,反倒是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弧度。 她走上竹楼,站在顶楼的窗前,这里的视野极好,能将整个山谷收入眼底。 恍惚中,花丛里,那个熟悉的身影似乎在冲她招手。 “晓瑾,我爱你。”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记忆中沈景行张合的唇瓣似乎也有了答案,就连他未曾宣之于口的话也在心底响起。 邑轻尘和孤影站在竹楼下,二人难得没有什么敌对的情绪。 看着楼上的少女,邑轻尘眼底有星光,却也有暗淡。 在他不在的岁月里,他曾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受尽了痛苦,却也被另一个人宠进了心底。 第四百一十九章 上赶着挑衅? 三人漫无目的地在宫里走了走,最后是因为到了用膳时间,才决定回东宫。 而在回东宫的那条路上,遇到了一个不速之客。 花嫔。 梓钿远远地就瞧见了花嫔的身影,而这时白晓瑾主仆二人刚好在赏花,背对着花嫔的方向,盛冬开放的梅花,红艳艳的很是好看。 梓钿心觉花嫔来者不善,不与二人撞见,起了冲突,她试图让白晓瑾去其他地方再逛一逛。 “娘娘,前方的梅花也很好看,我们要不要去前面看一下?” 然白晓瑾摇头,出来了这么久,也有些乏了,她想回去歇着了。 “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娘娘也该回去歇息了,这梅花改日再看也不迟。” 青橘也这么说,听主仆二人所言,梓钿眸里闪过一丝焦急,若是让花嫔和白晓瑾二人遇见,指不定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到时沈齐远怪罪下来就不好了。 就在她还在想着用什么理由拖延住白晓瑾时,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那个打扮精致的女子朝她们走来。 不好,她看到了! 梓钿赶紧站在白晓瑾身前,却被白晓瑾轻轻拨开,梓钿不解回头。 “她都已经瞧见我了,你挡在前面有何用,难不成她还能吃了我?” 白晓瑾淡淡地说,话音刚落,花嫔已走到三人跟前。 花嫔眸子里闪着精光,她已经在此地等了很久了,如今,终于窥得这神秘女子的真面目,内心激动极了。 只是这人怎么这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似的…… 她上下打量着白晓瑾,像是在看物品似的,眼神十分不友好,青橘看不得面前这女子对白晓瑾如此的不敬,正想开口,却被白晓瑾轻轻拉住。 “别管她。” 白晓瑾的声音轻轻的,同时又透出一丝冷意,在花嫔打量白晓瑾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花嫔。 一番扫视下来,白晓瑾对花嫔无甚好感。 花枝招展的,又专程在这里等着自己,想来是打算给自己一个下马威,这样的女子,让白晓瑾想起了太子府上的那些侍妾。 当时她们也是这样来挑衅自己,鲁莽又愚蠢。 白晓瑾无意与花嫔起冲突,就连出门的时间都要错开,只是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出门,就遇到不想遇到的人了,不知是巧合还是…… 白晓瑾侧头看了一眼梓钿,梓钿抖了抖,连连摆手。 “娘娘,奴婢所言绝无虚假,奴婢也不知道为何……” “明明算好时间,怎么还是遇到了,真是……” 青橘在一旁小声地说,梓钿脸都白了,她也不知道为何花嫔此时会出现在东宫附近,按照时间,她应该在忙着做东西给沈齐远吃才是啊。 她着急地环顾四周,东宫的眼线此时应该已经给沈齐远递消息了,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沈齐远,希望他能来快一点了。 花嫔突然想起,眼前这女人,不是太子妃吗? 花嫔的眸子里含着几分惊讶,太子妃在东宫…… 东宫里藏着个神秘女人这件事,在花嫔未入宫时自己就知道了,初入宫那晚,沈齐远也是去了那女人的宫里,并未同自己行周公之礼。 花嫔虽气愤,但后来沈齐远待她的态度又让花嫔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花嫔沉浸在自己营造的甜蜜里,一心扑在讨好沈齐远上。 花嫔觉得自己肯定能成为后宫的主人,毕竟自己可是后宫的第一位妃子,日子过的风风光光的,很是得意。 趾高气昂地指使着宫人们,丝毫不跟她们客气,使劲儿地剥削她们,自己怎么开心怎么来,翠微宫里的宫人们叫苦不迭,但奈何她是妃子。 某日,花嫔指使着厨房里的帮她准备今天打算送给沈齐远的吃食,原来所谓的亲手做,不过是让宫人们做好大部分程序,自己精心摆个盘罢了。 花嫔喊的有些累了,想回去歇着,她叮嘱宫女做好了叫她过去后,便扭着腰离开了。 路上却无意间听到了宫女的闲聊。 “哎,我的手好酸啊。” “你怎么了?” “还不是那位娘娘,非要我把所有的雪都扫干净,这么多雪哪扫得干净啊,而且这雪也一直在下,但她非要我把雪全部清理干净,这不,我手酸的不行。” 花嫔听到有人在谈论自己,止住脚步,仔细地听着。 “哎,这位娘娘真是……你可知,这位娘娘他未和陛下行周公之礼?” “什么?未行周公之礼?” “是啊,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那晚上陛下根本没碰她,而是去了东宫见那位女子呢!” “不会吧,那她还这么得意?” “她身后的势力大得很,不然怎么会纳为妃子,还是这宫里的第一位妃子!” 花嫔脸都黑了,拳头紧紧攥起,她死死地咬着牙,控制住自己不要冲出去,她倒是要看看这些宫人还能说出些什么来! “不过我倒是觉得,陛下对这人一点感情也没有,说不定陛下还很讨厌她呢!” “确实,但凡有一点感情,都不会在进宫当晚把人独自留在宫里,而是去东宫。” “说起东宫那位女子,听说是位很美的人,还很温柔,会跟我们说谢谢呢,啊真是好羡慕能在东宫伺候那位女子的人啊,不像我们,伺候着个炮竹!” “算了吧,东宫里的宫女们都是陛下从皇子府上带来的人,不过我确实有听说那位是位妙人儿,比起我们伺候的这位,那位更有可能当上皇后。” “毕竟那位受尽了陛下的宠爱,什么好东西都送进东宫,还藏着掖着不让人瞧见,陛下一定是十分爱护这位女子!” 两位宫女说的正起劲,突然发觉后头传来脚步声,一回头,竟是花嫔! 宫女们吓得脸都白了,连忙跪下求饶。 “对不起,娘娘,对不起,娘娘饶命啊!” 花嫔眸子里含着怒气,她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宫女,脑子里思索着要如何给这两个宫女一个教训。 想了很多,都觉不解气,最后花嫔命人将这两个宫女的衣物尽数脱去,只留底衣,并让她们在雪地里跪了一晚上。 第四百二十章 与我何干? 两位宫女听到这样的处罚,脸都白了,在雪地里跪一晚上,第二天怕是早就成冰雕了。 宫女们连连求饶,但花嫔看都不看她们,气冲冲地回到屋里,拿起茶水,一口闷了,重重的将茶杯摔在地上,将心里的怒气发泄到随身宫女上。 “你,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花嫔一手抓过一个宫女,拿起一旁的茶壶,将滚烫的茶水浇在那位宫女身上,宫女发出凄厉的叫声。 剩下的宫女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也不敢帮这宫女求饶。 最后是厨房里的人来告知花嫔,东西做好了,花嫔才住手,此时那位宫女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 花嫔将宫女扔在一旁,拍了拍手,整理了一下服饰,款款地走了出去。 自那以后,白晓瑾便成为花嫔心中的那根刺,当天下午,她就去了东宫一趟。 但她没能接近,在路口被拦住了,那位侍卫仿佛石头一般,任凭花嫔怎么打怎么骂都不让花嫔过去。 “上次本宫都能过去,为何现在就不行了,你当心本宫告知陛下,让你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花嫔狠狠地说。 那侍卫不卑不亢。 “回花嫔娘娘,上次是属下失职,属下已经领罚了,这路是陛下下令封住不让任何人通过的,请花嫔娘娘不要让属下难做。” 花嫔没有法子,只好看着恨恨地看着远处的东宫,无可奈何。 自那以后,花嫔便经常来这蹲点,试图堵住白晓瑾,虽然她一连蹲守了许多天,都无功而返,但花嫔不放弃,始终在此处等着。 终于今天,让她等来了白晓瑾。 远远地便望见一个气质出众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位宫女,直觉告诉花嫔,这就是沈齐远藏在东宫里的那个神秘女人。。 花嫔在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服饰跟头发,身姿款款地走了上去。 看到白晓瑾的真面目后,花嫔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嘴角轻轻勾起。 “你就是东宫里那位,哪儿来的,见到本宫也不跪下行礼?” 花嫔的声音里透着满满的讽刺,青橘听的拳头都硬了,梓钿的眼神也暗了下来,唯独白晓瑾,像是没听到似的,不做声,就连眼神都没分给花嫔分毫。 花嫔被激怒了,这白晓瑾摆明了就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岂能受这等屈辱? 她高高举起手,想打白晓瑾一巴掌,被青橘拦下来了,青橘冷冷地瞪着花嫔。 “你竟敢!你放开本宫!” 青橘甩开花嫔,站到了白晓瑾面前,花嫔甩甩手,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酝酿了一下,继续发起进攻。 “本宫好像在哪见过你?让本宫想想……” 花嫔装作思考的样子。 “啊,对了,本宫曾在皇宫的宴席里见过你,当时,你好像还是太子妃来着。” 花嫔轻飘飘地说着。 提到沈景行,白晓瑾有了一些反应,她的眼睫微颤,抬眸,看了一眼花嫔。 花嫔心里得意。 “你既然是太子妃,又为何会在东宫?难道你不知道当今圣上同先惠阳帝是什么关系吗,你们二人可是叔嫂!” 白晓瑾又恢复了那个冷冷的表情。 “也是,毕竟你亲手杀了你的夫君,又怎会在意这种乱伦之事呢。” 花嫔淡淡地笑着,声音里满是嘲讽。 白晓瑾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和悲伤,但还是没有理会花嫔,反倒是青橘,就要冲上去了,梓钿将人拦了下来。 “你说,若是本宫将你在东宫的消息放出去会如何,百姓们都会知道,杀死先惠阳帝的凶手,如今就被陛下藏在东宫里,真刺激,不是吗?” “那又如何?” 白晓瑾冷冷地说,花嫔愣了一下,这不是她预想的态度,白晓瑾不应该是很紧张,很害怕才对吗? “你要知道,在外界眼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一旦本宫把消息放出去,且不说杀死先惠阳帝这件事,光是叔嫂乱伦这事,就足够你被百姓的唾沫星子喷死了!” 然白晓瑾不为所动,她抬步,打算绕开花嫔回东宫,花嫔岂能让她如愿,拦住白晓瑾不让她走。 白晓瑾不耐地抬眸。 “你到底想干什么?” “本宫在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 花嫔怒视白晓瑾。 “我听到了,然后呢,你很吵,叽叽喳喳的,跟个鸟似的。” 白晓瑾抿了抿嘴唇,抬腿就要走,花嫔大怒,抓住白晓瑾,余光却瞥到沈齐远的身影,她心生一计,脚下故意一滑,装成是白晓瑾推到自己的样子。 耳边传来脚步声,沈齐远的声音传入耳边。 “晓瑾!” 下一瞬,沈齐远便来到白晓瑾身边,他仔细看了一下白晓瑾,确认没什么不妥后,才发觉面前躺着个人。 “你怎么在这?” 沈齐远皱眉,花嫔悄悄掐大腿,挤出一点泪水。 梓钿走到沈齐远身边,耳语了几句。 “陛下,臣妾闲着无事,便在宫里四处闲逛,没想到竟走到了这附近,臣妾瞧见前面有位女子,便想上前看一下……” “可谁知道,这女子竟是! 花嫔侧过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臣妾被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摔倒。” 她将视线转向白晓瑾。 “太子妃,您别生气,都是本宫不好,方才你同本宫说的,本宫绝不会说出去的。” 花嫔垂下眼眸,怯怯地说。 青橘在一旁看得眼睛直冒火,恨不得上去打花嫔两巴掌。 白晓瑾冷漠地看着花嫔的表演,樱唇轻启。 “我刚才和你说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就是……就是您和陛下的事,若是这事被外人知晓,那你们的名声……” 花嫔看了看沈齐远,小声地说。 “与我何干?” 白晓瑾冷冷地回了一句,甚至都没看一旁站着的沈齐远。 沈齐远脸都黑了,他试图忍住内心的怒火,无果,他上前粗暴地扯起花嫔,花嫔被她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大大的。 随之而来的是重重的一巴掌,响亮的声音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最震惊的莫过于花嫔本人了。 花嫔的脸被打向一边,她颤抖着手,抚了抚自己的脸,怔怔地看着沈齐远。 怎么回事,怎么会……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下毒 “来人,将花嫔带回翠微宫,软禁三天。” 沈齐远冷冷地说,转过身去,不再看花嫔。 宫女扶起花嫔,侍卫跟在身后,花嫔不甘心,大声地叫着。 “陛下,陛下!” 沈齐远头都未回,挥了挥手,催促他们快点将花嫔弄回去。 花嫔的声音渐渐远去,沈齐远温情地看着白晓瑾,语气温柔。 “晓瑾,你没事吧?她可有对你做什么?” 声音里满满的关心,而白晓瑾却表现得十分冷漠。 “没有,她没有对我做什么。” “她方才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沈齐远语气坚定,天知道收到消息时自己是怎样一个心情,连奏折都不顾,匆忙赶过来,就是怕花嫔说了些什么惹得白晓瑾不高兴了。 谁知她竟威胁白晓瑾,要将她在东宫一事爆出去。 沈齐远眸里闪过一丝厉色,花嫔身后的人是太傅,自己还动不得花嫔,但若是她再这般继续下去…… 休怪他不客气。 “我不在意。” 白晓瑾的声音传来。 “晓瑾,你说什么?” “随她爱做什么都好,我不在意。” 沈齐远心里刺痛,他嘴角扯过一丝苦笑,白晓瑾回头看了他一眼,未说什么,带着青橘离开了。 梓钿踌躇,看了看沈齐远,又看了看白晓瑾,不知该去哪儿,直到沈齐远朝她摆了摆手,才加快脚步,跟上白晓瑾。 不在意吗…… 沈齐远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受伤的情绪,他站起身子,默默的离开了。 翠微宫。 被抓回宫里的花嫔满怀着怒火,无处发泄,她疯狂地咋着屋子里的物品,茶杯,花瓶,全都被砸碎了,一片狼藉。 宫女们都不敢进去,除了花嫔带进宫的贴身婢女,兰心。 宫女们站在门口,互相交流着情报。 “哎她怎么了?” “去东宫挑衅那位女子,被陛下抓了个正着,不仅被打了一巴掌,还被软禁三天!” 宫女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太好了,叫她这么得意,我就说嘛,她得意不长的,真是大块人心啊。” 宫女们一边留意着门内的动静,一边憋着笑。 而门内,花嫔砸累了,靠在椅子上歇息,兰心给花嫔递来一杯茶,花嫔借过,喝了一口。 兰心安慰花嫔。 “娘娘,您别太担心,那女子得意不了太久的,毕竟她的身份见不得人,哪比得上娘娘您,义父是当朝太傅,论身份地位,她都比不上您!” “可她有陛下的宠爱!” 花嫔怒气冲冲地打算兰心。 “这女子一日不除,我在后宫的位置便一日不稳固。” 花嫔起了杀心,她垂眸思考,要如何才能弄死白晓瑾呢? 花嫔想了许多法子,最后还是决定用最简单的方式,下毒。 “你替本宫去收买御膳房的宫女,让宫女给那贱人的饭里下毒。” 花嫔递给兰心一袋子银子和一瓶毒药,这毒药是她特地从家里带过来的,为的就是现在。 兰心接过,悄悄抬眸看了眼花嫔,只见花嫔此时嘴角含着笑,但眼里净是狠毒。 东宫。 御膳房的宫女将食物送进东宫,一一摆在白晓瑾面前,青橘站在一旁,为白晓瑾布菜。 白晓瑾夹起一片菜,吃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吞咽了,许是月份开始大了,她不知怎的有些孕吐,对饭菜没了什么兴趣,盛了一碗汤,喝了一口。 汤入口中,白晓瑾眉头一皱,察觉到些许不对。 “呕——” 弯下腰去,急忙吐出了那一口汤,但还是有一些已经被咽下。 青橘被吓到了,停下布菜的手,凑到白晓瑾身边,焦急地询问着。 “娘娘,您怎么了?” 白晓瑾仿佛听不见青橘的声音,放下筷子,怔怔的看着那碗汤,若她没有猜错...... 那药性应当是极强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肚子传来轻微的疼痛,但更多的是不适感。 “快,青橘,我盒子里的草药拿过来给我。” 青橘连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拿了过来,白晓瑾接过,手有些颤抖,在草药里翻找着,找到自己需要的草药后,她取出几样,囫囵咽了下去,又切了一片,含进了自己嘴巴里。 并将另外一颗草药递给青橘。 “青橘,将这草药拿下去熬,放三碗水,熬成一碗水后端来给我。” 白晓瑾的声音里罕见的透出一丝慌乱,青橘虽不明所以,但心里还是隐隐察觉出来了,二话不说,拿过草药便跑向厨房。 白晓瑾留在原地,梓钿听到动静后,便走了进来,一直候在白晓瑾旁边。 “汤里有毒,你该去查查。” 白晓瑾强装震惊,指着面前的汤,冷冷地说。 梓钿吓了一跳,拿出银针就要放入其中。 “不必了,银针验不出来的,找太医来看。” 白晓瑾努力保持着镇定,背心却已经湿透了。 来送菜的宫女身上的香粉味过重,加上这汤是沈齐远特意找来的据说孕期止吐开胃的偏方,味道本就冲,她这才没有闻出异常来。 “怎,怎么可能!” 送去东宫的食物都是经过严格的检查的,怎么会出了纰漏呢! 梓钿冷汗直流,她扑到白晓瑾身边,紧张地询问。 “娘娘,您怎么样了?” 白晓瑾嘲讽地笑了笑。 自己是百毒不侵的体质,这毒就算毒性再强,也奈他不何,但这肚子里的孩子就…… 幸好自己当时拜托邑轻尘去取了那些珍贵的药材,若是没有那些药材,白晓瑾真的不敢保证这孩子的安危。 青橘很快便将药熬好,端了过来,白晓瑾不顾药烫,用最快的速度将熬好的药喝了进去,再拖一分,这孩子都有危险。 果然,喝过药后,肚子那不舒服的劲儿便慢慢消退了,白晓瑾给自己把了把脉,脉象平稳,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事情结束后,白晓瑾心里涌起阵阵恐慌,今天是下毒,明天又会是什么? 自己一开始留在宫里,是因为肚子里有孩子,躲避追捕的日子难免是舟车劳顿,不适合孩子生长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威胁 想着既然如此,还不如就留在宫里,等沈齐远几时想通了,放自己走罢。 谁知,竟出了这档子事。 白晓瑾很确定这事同花嫔脱不了干系,有了一个花嫔,就会有很多个花嫔,这宫里,竟是同在外面被追捕一样的危险。 那既然如此,自己还留在宫里做什么?至少在外面,还能有自由。 白晓瑾下了决心,自己一定要离开皇宫,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回过神来,青橘的声音传入耳内。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送来的食物里会有毒?” 青橘厉声质问梓钿,梓钿脸色苍白,什么话都说不上来。 “送来东宫的食物都不需要检查一下的吗,就直接送过来给我们娘娘吗,若是有毒怎么办,若是我们娘娘解决不了,被毒死了,你们担得起吗?” 青橘气得脸都红了,身体颤抖着。 “既然不肯放娘娘走,那至少要保证娘娘的安危吧,你们的陛下就是这样对待娘娘的吗!那即是如此,不如放娘娘离去!” “至少不想在宫里,会被人下毒,有各种各样隐藏的危险!” 青橘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白晓瑾鲜少见青橘这么生气,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青橘的肩膀,青橘回头,白晓瑾才发现她的眼圈已经红了。 青橘强忍泪意。 “抱歉娘娘,都是奴婢不好。若是奴婢再仔细一些,娘娘就不必遭受这么一出了!” 青橘双膝一软,跪在白晓瑾面前,恨恨地说,头垂下,眼里的泪水再也忍不住,一滴一滴的落了下来。 白晓瑾扶起青橘,掏出手帕,温柔地擦拭着青橘的泪水。 “没事的青橘,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吗,再说了,这事也怪不了你啊。” 白晓瑾拍了拍青橘的脑袋,安慰她。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是你替我去熬了药,是你保住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青橘颤抖着身子,白晓瑾伸手抱住她,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梓钿不知何时消失了,偌大的房间里,只剩白晓瑾二人。 待青橘情绪冷静下来后,白晓瑾告诉她自己打算离开的事。 “娘娘,你去哪,奴婢就去哪。” 青橘坚定的说。 “要不是他,娘娘早就离开皇宫了,何至于受这样的危险!” 青橘愤愤地指责着沈齐远,心里对沈齐远的不满达到了巅峰值。 “那娘娘,您的计划是?” 白晓瑾笑而不语。 “反正,奴婢会一直跟着娘娘的!” 青橘瞥见那一桌子食物,脸垮了下来。 “啊,奴婢疏忽了,都忘了娘娘您还未用膳!“ 青橘一拍脑门,站起身,往外走去。 ”娘娘您等我一下,我去给您做点吃食,很快回来。” 话音未落,身影已经消失在白晓瑾视线当中,白晓瑾起身,走到一个盒子旁,打开盒子,里面赫然躺着一只哨子。 白晓瑾静静地看着这哨子,回想起哨子的主人同自己说过的话。 是时候离开了。 而梓钿迅速找来了东宫外的暗卫,将经手饭菜的人一一排查,迅速锁定了送饭来的那个宫女。 养心殿。 一桌子的饭菜,沈齐远囫囵吃了个大概,便又回到了书桌前。 自从坐上了这个位置,他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成堆的奏折。只是这些却不会让他厌烦,他甚至喜欢这种感觉,最起码在这里没有人能忤逆他。 “陛下,梓钿姑娘绑了个人来,似乎是东宫那边出事了。” 新上任的太监总管苏七上前低语道。 闻言沈齐远迅速抬起了头,心头涌上一丝不安。 “快让她进来。” “是。” 梓钿低着头忐忑的走进养心殿,跪在了下方。 “陛下赎罪,奴婢无能,让人找了可乘之机,今日午膳在娘娘的饭菜里下了毒。” 不等沈齐远发问,梓钿便跪在那里不断地磕头。 “咔——” 闻言,沈齐远手中的狼毫断成了两截,心瞬间就凉了下去。 “晓瑾怎么样了!太医呢!太医都去哪了!快找去东宫!” “陛下稍安勿躁,娘娘并无大碍,只是看娘娘的状况似乎殃及了那个孩子......不过娘娘医术高明,此时已经稳定下来了,奴婢也查到了下毒的宫女,就绑在养心殿外面。” 梓钿赶忙道,企图将功折罪。 白晓瑾在沈齐远心中是什么地位,她是清楚地,她也很清楚那些和白晓瑾作对的人的下场,生怕这一次沈齐远一发怒,就将自己也杀了去。 “直接送去慎刑司,不管招还是不招,都不必出来了。” 沈齐远的声音冰冷,停在了梓钿身前,“东宫所有人,全部去领罚。” “是,奴婢明白。” 梓钿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沈齐远离开,才敢直起身子。 沈齐远匆匆赶到东宫的时候,白晓瑾已经睡下,太医刚刚检查过了那汤。 “回禀陛下,汤中药性极其狠毒,中毒者不出半刻钟就会七窍出血,内脏破碎而亡,好在娘娘并未饮下太多,娘娘体质特殊,又及时服药,腹中的孩子并无大碍。” 哪怕梓钿再慌乱也知晓分寸,是以还是只找来了熟悉白晓瑾的王太医。 “晓瑾现在......” 沈齐远看了眼内殿紧闭着的门说不出的担心。 “娘娘受了惊吓,自己配的安胎药中又本来就有安神的成粉,此番应当已经睡下了。” 王太医低头回答道。 白晓瑾其实并未睡下,只是知晓沈齐远会来刻意避开罢了。 王太医知道她的情况,便也帮着她打个掩护。 “王太医,那......那个孩子......” 沈齐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想问些什么,明明适才王太医才说过孩子无甚大碍。 只是刚刚他能感觉到自己心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就像刚刚在养心殿,听到梓钿说,那药似乎影响到了那孩子时,心底那一闪而过的喜悦一样。 这样的自己。 卑劣、自私。 似乎从骨子里透了出来,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嘲笑着他的道貌岸然。 “先帝血脉,有祖宗庇佑,并无大碍。” “那便好。” 收起心底的情绪,沈齐远点了点头,又深深地望了紧闭的殿门一眼,抬脚离开了东宫。 “陛下,那宫女都招了,是翠微宫的兰心嘱咐的,给了她三十两银子,和一包药粉,药粉还剩下一半,就在这里。” 还未回到养心殿,梓钿那边便有了新的进展。 第四百二十三章 暴露 “翠微宫?” 沈齐远重复了一遍,声音低沉,眸里没有一点感情,视线落在面前的药粉上。 “是,那宫女说,考虑到娘娘医术了得,兰心特地嘱咐她放在娘娘的药膳上,借着药膳的气味掩盖那药的气味,同时这药非寻常毒药,一般毒针无法验出。” 梓钿将从那宫女里审来的消息全部都告诉了沈齐远,却半晌没有回应。 她悄悄抬眸看了一下沈齐远,冷若冰霜的脸庞,而眸子里却闪着熊熊烈火,梓钿看了一眼便不敢继续看,垂下头去。 “看来,是有备而来的。” 沈齐远面无表情,扯了扯嘴角。 “好,很好,她是不是真的觉得,身后有太傅做靠山,便可为所欲为?她把朕置于何地!” 重重地拍了拍桌子,药粉在被震得洒了一些出来。 梓钿吓得身子颤了颤。 “摆驾,去翠微宫。” 声音渐渐远去,梓钿赶紧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药粉,追了上去。 翠微宫。 兰心收到白晓瑾中毒的消息,凑到花嫔身边,告知了她这个消息。 彼时花嫔正在纠结着今日的首饰应该戴哪个,闻言,眸子亮了亮,兴奋地抓着兰心的手臂。 “怎样,她死了吗?” 兰心摇摇头,花嫔眸子顿时暗淡了下去,她放开兰心的手臂,拿起桌子前的首饰,对着镜子比划了起来。 “兰心,你说本宫是戴这个耳环,还是戴那个?” 花嫔拿起两个耳饰,转向兰心,询问她的意见。 兰心能作为花嫔的陪嫁侍女,自然是有一番本事的,她总能猜到花嫔心里所想,说出她想听到的话。 在未出阁前,花嫔就经常询问兰心关于搭配上的意见,而兰心也总能抓住花嫔心中所想,给出她想要的回答。 兰心思考了一下,指了指右边的饰品,花嫔喜笑颜开。 “我就知道,兰心最懂本宫了,本宫心里也是觉得这个耳饰同今日的衣服更搭呢!” 说罢,花嫔开开心心地戴上耳饰,站起来,欣赏了一下自己的美貌。 “本宫这模样,夺下陛下的心,不就是时间的问题嘛!” 花嫔洋洋自喜,兰心在一旁微笑。 “好了,走吧,到了用膳的时间了,御膳房里那些人应该已经弄好了吧。” 花嫔整理了一下衣着,走了出去。 “让我想想,今日应该摆个什么造型才能让陛下眼前一喜呢?” 兰心默默的跟在后面,自花嫔燃起征服沈齐远的心思后,就变了法子给她送东西,而她本身是官家小姐,又哪懂什么厨艺。 是以让御膳房的人做好东西,花嫔只需最后去摆个造型就可以,甚至有时都不用摆造型,直接拿过去就行。 反正她已经威逼利诱了御膳房那些人,不准将此事说出去,倒是不怕会有消息泄露的事情发生。 只是,这样不走心的礼物,真能打动沈齐远的心吗?兰心默默地看着花嫔花枝招展的背影,沉浸在沈齐远营造的虚假氛围里的花嫔看不清,但兰心看的很清。 不过是顾虑着花嫔身后的太傅,沈齐远心里根本没有花嫔。 但…… 作为一个侍女,只要说一些主子想听的话就可以了,主子不想听的,一句都不能说。 主仆二人刚走出翠微宫,便被一队士兵拦住了,不让她们继续往前。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快给本宫让开!连本宫的路都敢挡着,你们是不想活了吧!” 花嫔瞪眼,怒斥她们。 她还急着去给沈齐远送饭呢,岂能再次耽误了时间。 “本宫现在要去给陛下送吃食,你们若是识好歹,就快点让开,要是耽误了陛下的用膳,你们八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士兵们不为所动,花嫔犹想继续说,却听到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怎么,朕怎么不知道现在是朕用膳的时间?” 花嫔愣住,士兵往两边散开,沈齐远的身影渐渐显露了出来。 “陛、陛下,您怎么会在这里。” 花嫔先是呆呆地看着沈齐远,随后回过神来,扬起一副笑脸,扑到沈齐远面前。 “陛下,臣妾给陛下亲手做了些吃食,一直放在锅里温着,这不换了身衣裳,准备去拿给陛下嘛。” 花嫔娇笑着,身子往沈齐远肩上靠,而在快要靠上那一瞬,沈齐远侧身闪开了,花嫔失去平衡,差点摔倒,身后的兰心及时扶住了她。 “陛下,您干什么呀!” 花嫔娇嗔。 “臣妾不过是想离陛下近一些嘛。” 沈齐远不为所动,冷冷地看了一眼花嫔,视线转向兰心,花嫔注意到这个举动,不留痕迹地往兰心那处挪了一步,挡住了兰心。 “陛下,您是来看臣妾的吗?” 花嫔转移话题,兰心注意到花嫔这一举动,眸子暗淡了些。 沈齐远将花嫔的动作收入眼中,眼里神色莫测。 “来人,将兰心带回养心殿。” 花嫔惊住,连忙说。 “陛下,兰心是哪里冲撞到陛下了吗,臣妾在此代兰心给陛下赔个不是。” 沈齐远斜睨花嫔一眼。 “这事,说起来,跟你应该也脱不了干系。” 花嫔愣住,身后的兰心似乎听懂了,脸色煞白。 “罢了,就在翠微宫解决此事吧。” 沈齐远抬步,从花嫔身旁走过,走进了翠微宫,花嫔连忙跟上,只有兰心,脚步迟缓地跟在身后,她看得很清楚,方才…… 方才沈齐远经过花嫔时,侧头看了自己一眼。 那一眼,是看死人的眼神。 兰心身子颤抖着,她很清楚事情已经败露了,自己必须得做些什么! 她看着花嫔的背影,目光幽深。 翠微宫。 沈齐远高坐主位,花嫔站在身旁,兰心站在二人前面。 “陛下,兰心这是做了什么是,惹得陛下不开心了呀?” 花嫔观察着沈齐远的表情,惴惴不安地说。 “她做了什么?梓钿,将东西拿上来。” 梓钿走上前,将那半包药粉丢在梓钿面前。 “这药粉,你可认得?” 沈齐远冷冷地说。 花嫔自看到药粉那一瞬起便什么都懂了,脸色变得比方才兰心的还白,她死死地盯着兰心,生怕她说出些不利于自己的话。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互咬 “回,回陛下,奴婢,认得这药粉,但这药粉是……” 兰心扑通一声跪在沈齐远跟前,背伏得很低,冷汗直流,话还未说完,却被一声尖锐的声音打断了。 “兰心,这药粉是何物?” 花嫔大声地训斥着兰心。 “你用这药粉做了什么,你还不快如实招来?” 沈齐远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下毒,你好大的胆子!” “兰心,你!” 花嫔惊讶地看着兰心,用手捂住胸口,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 “兰心,你怎能这么做!本宫知晓你衷心,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么点事,就下毒去害人家啊。” 花嫔痛心疾首,沈齐远被逗笑了,他拍了拍椅子的把手。 “哦?朕还没说这毒是给谁下的呢,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陛下,求您饶了兰心一命吧,兰心她也是太衷心了,都是臣妾没有管教好,让她做了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花嫔暗暗用手掐了一下大腿,眼角挤出几滴泪水。 沈齐远勾勾嘴角。 “你觉得,要是没有人指使,她会擅自做这些事吗?” 花嫔呆住,眼眸垂下,慢慢地说。 “陛下,您说什么呢,臣妾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而这时,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兰心,突然直起身子,大声地说了一句话。 “陛下,奴婢是受了娘娘的指示,是娘娘让奴婢去给东宫那位主子下毒的,也是娘娘给了我这毒药!” “兰心!” 花嫔瞪向兰心,她的眸子里透出一丝不解,一向善解人意的兰心,怎么会突然这么说话? 兰心没有理会花嫔,她做了个让在场人都感到吃惊的举动,她撩起自己的袖子,露出手臂上青紫交错的伤痕。 “陛下,奴婢也不愿的,奴婢劝过娘娘,但娘娘不听,还打骂威胁奴婢,若是不按她的做,她就将奴婢卖去青楼!” 兰心哭着说,花嫔的脸由白色,变成红色,她气的浑身发抖。 “你胡说!本宫何时威胁过你!” 梓钿看着兰心手臂上交错的伤痕,心里吃惊,她早就知道花嫔的脾气很不好,没想到不好成这个样子。 兰心垂泪,看着自己手上的伤痕,悲从中来。 诚然,花嫔并没有威胁自己,但鉴于花嫔的脾气很差劲,若有不称心时,就会打骂身边的宫人来泄愤,作为她的贴身宫女,兰心也没有逃过。 “陛下!奴婢知错了,奴婢不该替娘娘去下药,陛下饶命啊!奴婢再也不敢了!” 兰心疯狂地磕头,嗑得又重又响,不一会儿额头就见血了。 “你个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花嫔瞪向兰心。 “陛下,陛下明鉴啊,臣妾绝对没有做过此事!” 沈齐远不耐,挥手打断了她,这出闹戏演到现在也已经够了,他厌烦了,不想再继续看下去。 “花嫔,朕问你,晓瑾哪里惹了你了,你要下这样的死手。” 沈齐远冷冷地看向花嫔,花嫔眼神躲避,犹想狡辩,却被沈齐远一巴掌扇到脸上,那力道之大,竟直接把花嫔扇倒在地上。 “陛下!” 花嫔捂着脸,泪水从眼眶里涌了出来。 “为了东宫那个人,陛下要这般待臣妾吗。” 沈齐远不做神,眼里的狠意掩盖不住,花嫔心冷了,她低下头,呵呵地笑了几声。 “是,是臣妾做的,臣妾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 沈齐远气极,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的把手。 “你竟敢说这只是个小小的教训?” “她又没死,她现在不活的好好的吗?” 花嫔不屑地说。 “你!” 沈齐远站起身,走到花嫔面前,抓住花嫔的领子,狠狠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以为,你身后有太傅,朕就不敢动你?” 花嫔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是啊,陛下莫要忘了,臣妾的义父可是当朝太傅,陛下若是再这般护着东宫那位而大声地同臣妾说话,臣妾可不保证会不会同义父说些什么呢。” 沈齐远眸子暗了暗,他手松开,花嫔无力地跌回地面。 他嘴角含笑,伸手拍了拍花嫔的脸,眸子里竟有几分深情,就在花嫔以为自己威胁到沈齐远时,只见他一改方才的深情,声音冷冷的。 “真不巧,朕最讨厌被威胁了,来人,将花嫔拖下去,杖毙。” 花嫔瞪大双眸,怎么会是这个反应,这不可能啊,他是没听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吗? “沈齐远,你疯了!” 花嫔大叫着,身边是前来捉拿她的侍卫,她挣扎着,无果,被侍卫抓住,拖了下去。 “你这么做,就不怕义父大人找你算账吗!沈齐远!” 沈齐远罔若未闻,看都没看花嫔一眼,反而是将视线移向趴在地上的兰心,自花嫔同沈齐远对峙上,兰心便停下了手下的动作。 梓钿顺着视线看向兰心,发现她双眸紧闭,她上前探了一下兰心的呼吸,确认还活着,只是晕了,朝沈齐远点点头。 沈齐远默了默。 “将她抬下去,废了双手罢。” 士兵上前,将兰心拖了下去。 这时,有宦官来报,太傅求见,沈齐远额角跳了跳,该来的还是来了,抬步,准备走出去,梓钿跟在身后,却被拦住。 “不必跟来,你回东宫去,有事记得及时禀报。” “是。” 梓钿停下脚步,看着沈齐远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 养心殿。 沈齐远远远地就望见太傅的身影,他站在殿前,张望着,神情紧张而焦虑,看见沈齐远后,他连忙迎上来。 “陛下,臣听说……” 沈齐远抬手,止住了太傅。 “不必多说,她触碰了朕的底线,朕不可能原谅她的。” 太傅大惊,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理由才能让沈齐远放人,嘴上仍在不断地说着。 “陛下,花嫔娘娘她年纪尚小,臣相信她定不是故意的,一定是身边的人蛊惑了她,让她做了些错事。” “陛下,臣恳请陛下看在臣的面子上,放过花嫔娘娘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不配 二人走进养心殿,沈齐远坐下,太傅站在他面前,不停地为花嫔求情。 “陛下,若是陛下真的不喜花嫔娘娘,那便让她出宫吧,臣也算是从小看着这孩子长大,这孩子于臣而言,无异于臣自己的孩子啊!” 沈齐远不为所动,冷漠的坐在了龙椅之上。 向下看去,养心殿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从前也站在太傅的位置上仰望着自己的父亲,直到坐在了这的那一刻起,他才深切的感受到了父皇的心情。 万人之上......无人之巅 “陛下,臣膝下无子,花嫔娘娘她就是臣唯一的孩子,求陛下放过花嫔娘娘一马,至少,让臣在死后有人能跟臣送终。” 不知何时,太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他面对的沈齐远就是一块石头,太傅说什么沈齐远都仿佛没有听到,脸色没有表情,也没有一点反应。 太傅退而求其次,决定先见花嫔一面,他不相信自己从小看到大的那个孩子会做出给人下毒这种事情,这事一定有蹊跷。 而就在他将请求告知沈齐远时,却见沈齐远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后有宫人来报,宫人的话语无异于一把利刃,深深地刺在了太傅心口里。 “陛下,花嫔已经被杖毙了。” 太傅顿住,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敢置信地看向一旁的宫人。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花嫔娘娘她怎么了?” 他扑向宫人,掐着宫人的肩膀,死死地看着宫人,宫人被吓了一跳,无助地看向沈齐远,将方才自己说的又重复了一遍。 字字诛心,太傅手无力地垂下,获得自由的宫人在沈齐远的默许下,快步离开了养心殿,沈齐远挥手,宫人们鱼贯而出,偌大的养心殿里,竟只剩沈齐远和太傅二人。 太傅的身子伛偻,整个人失去了活力,仿佛老了好几岁,他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陛下,你当真这么狠心吗。” 沈齐远顿了顿。 “她不该动晓瑾,若不是晓瑾医术了得,晓瑾就被她害死了!” “那小女就该死吗,小女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太傅猛地一抬头,眼睛死死地瞪向沈齐远。 “陛下,你这么做,就没有想过臣吗,那可是臣唯一的孩子啊!” 沈齐远垂下眼眸,声音低沉。 “她能做出下毒这种事,你觉得她是什么善茬?我绝不会允许皇宫里留着这样的人。” “陛下若是不喜小女,可以让她出宫,何至于下狠手!” 太傅痛心疾首,不知何时,太傅对花嫔的称呼变成了小女,这一声声小女,砸在沈齐远的心里,就像石子落入水面,虽有波澜,但都会趋于平静。 沈齐远抬眸,看向太傅,眸子里的厉色让太傅心里一惊。 “朕可以容她在宫里嚣张跋扈,也可以配合她让她以为自己又希望,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去害晓瑾!” “若她安分守己,就算了,朕警告过她,可她不听,那就别怪朕对她不客气!” 太傅重重地叹了口气,转移了话题。 “陛下,请允许臣将小女的尸首带回去,好好安葬。” 沈齐远挑眉,眸里净是讽刺。 “太傅不会以为,花嫔她做了这种事,我还能让她安心下葬?” “你!” 太傅惊叫。 “你对小女的尸首做了什么!” 沈齐远摇头。 “朕只不过是给了她一个教训,就像她说的,不过是个小小的教训罢。” “既然太傅你不愿意好好教她,那朕不介意给她上一堂课,只是这知识,这辈子怕是用不上了。” 太傅睚眦欲裂,怒极,对着沈齐远破口大骂,全然不顾沈齐远的身份。 “沈齐远,你好狠的心!你这么做,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齐远冷着一张脸。 “报应?报应又如何,朕何时怕过这些?” “也是,瞧我,都糊涂了,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沈齐远,你就不怕我将你那些事情透露给世人吗?” 太傅讽刺地说。 沈齐远懒懒地抬起眼眸,尖锐的眼神刺向太傅。 “太傅,你不要忘了,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太傅恨恨地看着沈齐远,眼前的人残忍地杀害了自己视作珍视的孩子,但自己却奈他不何,太傅心里涌上浓厚的悲伤。 怀着心里的恨意,太傅愈发地口无遮拦。 “沈齐远,你这道貌岸然的人,强抢兄嫂,这般荒谬的事情你都做得出来,你就没想过事情败露了,你该如何面对百姓吗?” “我真是看错你了,当初,就不该扶持你坐上这皇位!”你这种人,根本不配! 纵使太傅怎么怒骂沈齐远,沈齐远都冷漠以对。 “现在才说后悔,是不是太迟了,再说了,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吗?” 太傅被噎住,一时无话。 “来人,送太傅回府。 沈齐远高声叫来人,太傅犹想继续骂,甩开侍卫的手,沈齐远眸色一暗,侍卫不敢怠慢,只好同太傅说了一声“冒犯了”后,强行将人拉了下去。 而养心殿外,收到消息的白清卓刚好看到侍卫拉着太傅从养心殿出来,上了马车,心里稍微一想,便知道太傅是来找沈齐远要个说法的。 依着太傅对花嫔的喜爱,沈齐远的做法,定是让太傅很生气。 而且看太傅那表情,两人之间恐是闹得很僵。 他快步走进养心殿,在来得路上,他已经了解了全部情况,包括沈齐远处死花嫔,他很不赞同这种做法。 “臣参见陛下。” 走了个过场,白清卓起身,开门见山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您太冲动了。” 他的话语里含着些许责备。 “太傅怎么说也是我们的人,更是几乎知道我所有的事情,您不该同他闹得这么僵。” 沈齐远抬眸,声音没有方才那么冷漠了,但还是无甚感情。 “清卓,朕是皇帝,朕不可能一直受人牵制。” 白清卓哑口无言。 “太傅以为可以用那些事情压制我一辈子,让我事事迁就他,那他就错了,朕是皇帝,朕不会允许此事发生!” “花嫔的事不过是个导火索罢,也是时候让太傅意识到,他只是个太傅罢了。” 白清卓无言以对。 第四百二十六章 多年策划 “陛下,您可还记得我们的计划,我们精心策划的一切。” 白清卓默了默,苦口婆心地对沈齐远说。 “朕知道。” 沈齐远回的很快,更像是在掩饰什么。 “陛下,有一次您问臣,是否后悔帮你去照看二妹,臣当时同陛下说的是,不后悔。” 沈齐远抬眸,眸里带着一丝困惑,似是不解白清卓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事。 “臣不后悔,是因为陛下是臣认定了,想要追随的人,陛下要臣做事,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白清卓话音一转。 “可是陛下,臣在很早的时候就告诫过陛下,要以大局为重,不可被情爱耽误。” 沈齐远沉默,眼睫微颤,嘴唇抿起,脸色不是很好看。 半晌后,沈齐远才开口。 “这些朕都知道,可是晓瑾她……” “陛下莫要忘了,二妹她心有所属,即使陛下将二妹安置于东宫,置于身边,对她再好,她也还是……” 白清卓顿了顿,开口说。 “二妹她也永远不会爱上陛下您。” 沈齐远脸煞白,但这转瞬即逝,下一瞬沈齐远又恢复了那冷淡的模样,他起身,一甩袖子,快步地从白清卓身旁走过。 白清卓的视线紧跟着沈齐远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 收回视线,白清卓慢慢地走出了养心殿,刚好见到沈齐远乘坐着龙辇离去,白清卓瞧了瞧,这不是……去往东宫的方向吗。 又去找她了,白清卓沉下脸,重重地叹了口气,踏上了出宫的路,随着皇宫在身后越来越远,白清卓嘴角的凝重也逐渐变成了笑容。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有意思了。 下棋的人,爱上了手中的棋子。 如果不是太浪费了,他或许也不会去劝沈齐远。 不说沈齐远身后牵扯着一堆人,他们选择了他,愿意追随他,他们心里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并为了这目标谋划了许多年。 就说他自己这些年耗费的时间、抛弃的东西...... 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子,就毁掉这一切呢。 白清卓不允许这种事发生,即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他也要阻止这一切。 收回视线,白清卓朝着沈齐远的反方向,慢慢地离开了。 话说沈齐远一出了养心殿,就坐上了龙辇,并且习惯性地说出了去东宫的命令。 龙辇慢慢地往东宫移动,沈齐远暗暗地回想着方才的一切。 杀死花嫔,同太傅闹僵,和白清卓谈不愉快。 事情发生得都很突然,沈齐远有些分不清楚这走向是自己可以安排的,还是跟随着内心而做出的举动。 若要问他是否杀死花嫔,他是不后悔的。 花嫔目中无人,多次挑衅白晓瑾,甚至下毒给白晓瑾,这般祸害,沈齐远怎能容忍她存活于世。 或许有更温和,不必同太傅起矛盾的方法可以使用,但…… 沈齐远不愿。 赐花嫔杖毙,已是最大的仁慈。 但此时的沈齐远还不知道,今日他做的最后悔的事,就是给花嫔赐了杖毙,而不是其他更痛苦的。 不知不觉,龙辇停了下来,沈齐远走进东宫,映入眼帘的是端坐在椅子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拿着玉佩的白晓瑾。 看到玉佩,沈齐远的眸子暗了暗,但很快情绪被收敛起来,沈齐远换上一张担忧的脸庞,快步走到白晓瑾身边,低下身子,关切地问。 “晓瑾,你如何了?孩子还好吗?” 青橘一听这话,气得眼睛都瞪圆了,她往前迈了一步,打算挡在白晓瑾面前,却被白晓瑾拉了回去。 青橘被迫退到后面,愤愤地看了沈齐远一眼,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沈齐远脸色未变,担忧的视线上下扫视着白晓瑾。 “没什么大碍,我都处理好了。” 白晓瑾轻轻地抚着肚子,淡淡地说。 “那就好,那就好!” 沈齐远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模样。 见此,青橘又悄悄地翻了个白眼。 装模作样,方才有事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在?事后诸葛亮,我呸! “晓瑾,你别怕,花嫔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了,以后我一定会多加注意,不会让你陷入像今天的险境里了。” 沈齐远安慰白晓瑾,一声接着一声说着,而白晓瑾只坐在那儿,像个木桩子般,一动不动,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沈齐远说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他伸出手,想触一下白晓瑾的肩膀,却被白晓瑾闪开了。 “晓瑾……” “对了,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 白晓瑾抬眸,眸里的神色让沈齐远心生胆怯,他笑了笑,站直身子。 “什么事这么正式啊。” 沈齐远后退一步。 “不如改日再说?” 白晓瑾摇头。 “此事不可再拖了,而且,不论再过多久,我的想法都不会变化。” 沈齐远僵在原地,手脚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自己喜欢的女孩用那诱人的嘴唇,吐出他不想听的话语。 “沈齐远,我要离开皇宫。”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白晓瑾声音里透出的坚决和肯定,都让沈齐远为之心颤。 “为什么,晓瑾,花嫔已经不是个问题了,她绝对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我保证!” 沈齐远忙说,但白晓瑾又摇了摇头。 “花嫔不是最主要的问题,而且就算没了一个花嫔,难道以后就没有叶嫔,草嫔吗?” “不会的,不会再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了,这次是我太心软了,我发誓,绝对没有其他女人了!” “晓瑾,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沈齐远抓住白晓瑾的手,眸子里满是乞求。 白晓瑾轻轻地挥开沈齐远的手。 “我说了,花嫔不是最主要的问题。” “那什么是?” 沈齐远急了,他大声地说着。 “你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都能满足!” “我一直就想离开皇宫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沈齐远被噎住,无言以对,眸子不甘地看着白晓瑾。 “从前我没有离开皇宫,是因为我怀了孩子,那种东躲西藏的日子不利于我养胎,与其在外面过着危险的日子,不如留在宫里。” 第四百二十七章 下定决心 沈齐远身子颤了颤,眼睛紧紧地看着白晓瑾。 “可是我错了。” 白晓瑾叹气。 “我怎么会天真地觉得皇宫比外面安全呢,皇宫分明是跟外面一样危险,这么说来我还要谢谢花嫔,如果不是她,我到现在都看不清这个问题。” 花嫔…… 沈齐远眸子里闪过一丝恨意。 看来杖毙真是太便宜她了,若早知会如此,自己当时就该下令更加严重的死法! “而且……” 而且未来自己若是随沈齐远去了,那么小的一个孩子,真的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安全地长大吗? 即使有沈楠歌在身边照看一二,但她又能照看多久呢,她终究是要嫁人的,这孩子终有一天要自己面对这些危险。 到时他又是否能成功地躲过这些危险呢? 一想到这些,白晓瑾离开的心意更加坚决。 “沈齐远,我意已决,你不要再劝我了。” “可是……” 沈齐远痛苦极了,好不容易才盼来的人,现在跟自己说要离开,这怎么可能放手? “可是我需要你,晓瑾!” 沈齐远苦苦哀求着。 “晓瑾,不要走,这次是我疏忽了,是我做的不好,以后我会更加注意的,我……就当我求你了,不要走好吗?” 门口的梓钿眼都红了,她何曾见过自家主子这般哀求别人,她快步地走远了,不愿再看沈齐远这副模样。 与梓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白晓瑾,她面容冷漠,说出的话,像利刃一般,狠狠地插在沈齐远心里。 “你知道的,我想走,你是拦不住的。” “与其最后闹得双方撕破脸皮的地步,不如一开始就和谐达成共识。” 白晓瑾顿了顿,声音稍微柔和了一些,饱含着一丝歉意。 “沈齐远,你不该是这副模样的,你是皇帝,是一国之主,以后会有很多女子任你挑选,你不该吊死在我这。” “我不要她们,我只要你!” 沈齐远大声地说,眼尾隐隐一抹红。 白晓瑾声音里的歉意更浓了。 “我很抱歉,今生欠你的,我还不了,也还不清,若有来世,下辈子再还你罢。” 沈齐远突然笑了,笑的凄凉,眼尾的红色更浓了。 她哪欠自己什么啊,打从一开始,自己就是有预谋地在接近她。 自己根本不是她想的那般,无心权谋,淡泊名利。 一开始自己会去接近她,就是因为她沈景行未婚妻的身份,吸引自己的也是这个。 是到了后面,慢慢接触了,才渐渐喜欢上白晓瑾的。 沈齐远的内心其实很矛盾,他上头有一位哥哥,那位哥哥自小就很优秀,为人也很谦和,从小便教了沈齐远很多道理。 沈齐远自己对这位大哥也是十分地尊敬和崇拜。 这是他表现出来的、众人皆知的。 而藏在他心里,鲜少人知晓的一点——他十分嫉妒自己这个大哥。 凭什么他身残体弱可以当上太子,而自己身为嫡子,却不被立为太子? 沈齐远多次在深夜里思考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是太子? 自己不比沈景行差啊,甚至还是嫡子,身体也很强壮。 为什么最后成为太子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人? 沈齐远想不通。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依旧在旁人面前表现得十分尊重,爱戴这位大哥,但心里那一点点腐蚀的、阴暗的想法,日渐而生。 到底是尊敬崇拜的情绪更多,还是嫉妒的时候更多呢? 沈齐远已经分不清了。 也不想去分清。 他开始计划着一些事情,召集了一群有志之士,暗暗地,不为人知地,在弄些什么。 隐秘得,就连皇后和左相都不知晓此事。 在筹划着那些事情时,他迷上了白晓瑾,尽管他知道自己喜欢的是自己的准大嫂,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喜欢上了。 而现在,那个自己好不容易才放在身边的人,竟然同自己说要离开了。 沈齐远心口一疼。 温热的液体抑制不住地涌上来,沈齐远背过身,强撑着,将液体压了回去,抬手擦了擦唇边溢出来的鲜血,沈齐远转过身,无力地看着白晓瑾,想笑一笑,却无力牵动嘴角。 用尽浑身力气扯动嘴角,沈齐远深深地看着白晓瑾,眸里的感情倾泻而出,明明脸上是笑着的,却让人感觉在哭。 无声的哭泣。 “好……好,我放你走。” 沈齐远开口,艰难地从喉咙里扯出这几个字,明明只有几个字,明明可以很快说完,但沈齐远却说了很久。 “那,打算几时离开,如何离开,去哪里?” “还没想好,不过,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白晓瑾垂下眼眸,看着手上的玉佩。 “好……好。” 说完后,他脚步踉跄,往后退了一步,白晓瑾想上前扶他,他却摆摆手,转过身,脚步匆匆而慌乱地离开了。 白晓瑾看着他的背影,松了口气,虽然感觉很对不起沈齐远,但心里那块大石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她将玉佩放进怀里,轻柔地扶着自己的肚子,一旁的青橘体贴地送上水,白晓瑾接过,捧在手上,却不急着喝。 既然此事已了,那就剩…… 白晓瑾将视线移到装着哨子的盒子那,眸色深沉。 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盒子边,打开盒子,取出哨子,放到嘴边,吹响了哨子。 做完一切后,白晓瑾坐回椅子上,拿起那杯水,一口一口地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等候着来人。 人来的很快,并没有让白晓瑾等候许久,邑轻尘出现在白晓瑾面前,屋内除了白晓瑾便再无旁人,青橘被白晓瑾寻了个借口支了出去。 “怎么,找我有什么事?难道是下定决定离开了?” 邑轻尘打趣白晓瑾,脸虽然是冷冰冰的模样,但声音透着一丝暖意。 “是啊,我要离开了。” 白晓瑾扬起笑脸,笑的如释重负。 邑轻尘愣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眸子里带上一丝笑意,伸手轻轻地揉了揉白晓瑾的头发。 “所以我叫你来,我们商量一下,出宫后去哪。” 第四百二十八章 立春 邑轻尘顺势坐在白晓瑾身旁的凳子上,他想了想,开口说。 “你有没有哪里想去的,我都可以和你一起去。” “这个嘛……” 白晓瑾托腮,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这个国家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去其他国家?那去哪个国家呢?” 这个国家承载了白晓瑾的喜怒哀乐,即便如此,白晓瑾还是选择离开这个国家。 因为这是沈景行的国家。 白晓瑾又爱又恨,爱这个国家养育了沈景行,恨这是沈景行失去性命的地方,待在此处一天,自己就一直被梦魇折磨着。 这是一个于白晓瑾而言,悲伤大于快乐的国家。 “不如……幽冥国?” 邑轻尘提了个建议,嘴角勾起一抹笑。 “幽冥国……” 白晓瑾喃喃,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好啊。” “就幽冥国吧,说起来,我好久没回去过了,你呢?” 邑轻尘浅笑,摇了摇头。 “啊,那这样的话,我们都是第一次回去呢!” 白晓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邑轻尘伸手揉了揉白晓瑾的头发。 “那,何时启程呢?” 白晓瑾顿了顿,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过几天吧。” “立春那天走,我还有些事想做。” 有些,现在不做,以后就没机会做的事情。 有些做了,自己才能无牵挂地离开这个国家的事情。 “好。” 邑轻尘轻轻开口。 “那到时再联系我,放心吧,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你只需吹响哨子等我就可。” 白晓瑾抬头,笑着看向邑轻尘。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师——弟——” 邑轻尘摇头。 “明明是师兄。” 白晓瑾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 “不不不,就是师弟。” 邑轻尘无奈地看着他,忍不住笑意,轻笑出声。 “好了,我先走了。” 他伸手拍了拍白晓瑾的头,趁机揉乱了她的头发。 “再见咯,师妹。” “邑轻尘!” 白晓瑾站起身,头发乱糟糟的,气冲冲地看着空无一人的前方。 “跑的到还挺快……” 白晓瑾习惯性的摸出怀里的玉佩,看了看,喃喃自语。 “过几天就是你的生辰啦,帮你过完生辰,我就要离开这个国家了,你不会怪我吧?” “我终于可以离开皇宫了,你再等等我,等我生下孩子,安置好他,就来陪你。” 白晓瑾看着玉佩,视线渐渐模糊。 她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立春那天。 这几日里,青橘一直在忙着收拾白晓瑾的东西,尽管白晓瑾同她说了,自己没什么东西,叫她不必这么忙活。 但青橘罕见地没有听从白晓瑾的话,依旧是每天忙着收拾着东西。 按她的话讲,那就是不要留一点白晓瑾的东西在这这个讨厌的皇宫里,不要给那个皇帝留念想。 白晓瑾听后,无奈的摇了摇头,倒是没有继续拦着青橘了。 而这几天里,东宫一直没有客人。 沈齐远自上次同白晓瑾谈完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东宫里了,至少是没有当众让白晓瑾发现。 至于有没有暗地偷偷瞧白晓瑾,就不得而知了。 青橘不关心这个,也不会在白晓瑾面前提起。 她正忙着帮白晓瑾准备东西呢。 白晓瑾是立春的前一天才告知青橘自己要在那天回栖月阁给沈景行烧纸钱的,青橘虽然诧异,怀着心里的感伤,她急急忙忙地开始准备纸钱这类东西。 也不怪白晓瑾,这几日她罕见地出现了呕吐的症状,食欲不振这些更是接踵而来,一系列的症状让白晓瑾分不出心告诉青橘这件事情。 但庆幸的是,这症状只持续了两天。 来的很猝不及防,去得也很快。 青橘被吓坏了,尽管这只是很常见的怀孕的反应,但自那以后,青橘待白晓瑾如同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不止什么都不让她做,甚至希望她能不要轻易移动。 要不是白晓瑾告诉她多动有助于胎儿成长,青橘才不会同意白晓瑾多走动。 立春那天,青橘收拾好东西,跟着白晓瑾,一起走出了东宫。 一路畅通无阻,二人并未出宫,反倒是先来到了栖梧宫。 来到那个被上了封条的栖梧宫,白晓瑾感慨万千,青橘撕开封条,打开门,白晓瑾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正殿依旧供奉着懿皇贵妃的画像和排位,只是毕竟先皇不在了,这里也落了灰尘。 白晓瑾一点点的擦去灰烬,跪在了软垫上。 立春,二十四个节气中第一个节气。 寓意这出暖花开。 沈景行出生在这么一个明媚的节日,却最终被自己拖下了深渊。 “母妃,儿媳要走了,孤影会留在京城,等儿媳腹中的孩子长大后,孤影会带着他回来看您的。” “母妃,儿媳自知罪孽深重,不求母妃原谅,但求母妃保佑儿媳腹中、景行最后的一丝血脉。” 白晓瑾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又摆上了贡品,这才离开。 青橘扶着她上了骄撵,直奔宫门外而去。 白晓瑾回头看去,探出墙的梧桐树下,仿佛有那人的身影...... 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尘封已久的太子府,栖月阁内,青橘放下东西,布置了起来,而白晓瑾则是在栖月阁里四处走着,仔细地瞧着这座院子的一草一木,一桌一凳,似是要用眼睛将这一切记住。 毕竟,这一走,就是永别了啊…… 白晓瑾走回青橘身边,青橘已经布置好了,白晓瑾拿起一沓纸钱,怔怔地看着眼前烧着的火。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一张一张地纸钱被投入火里。 “今日是立春,是你的生辰,我来给你过生日了,尽管这个生日过得有些另类……” “你在那边还好吗?真的很抱歉,让你一个人在那边孤零零的……” “你知道吗,我们有宝宝了,过不久就出生了,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我要走了,为了孩子,也为了我自己,要离开这个埋葬着你的国家……” “你再等一下我,我很快就来了……” “这屋子跟外面一样冷呀。” 青橘无言以对,因为白晓瑾说的是事实。 第四百二十九章 离开 青橘无奈摇头,倒也不继续跟白晓瑾辩驳,翻找出一个汤婆子塞进白晓瑾手里,白晓瑾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的……两个汤婆子。 “哎哟我的好青橘,我手里不是有了一个汤婆子了嘛,你干嘛还给我呀。” 青橘头也不回,继续在包裹里翻找着。 “夫人,您可不能着凉了。” 说着,将翻找出的一个围脖套在白晓瑾脖子上,这下,白晓瑾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 做好一切后,青橘叉腰站在白晓瑾面前。 “夫人,这外头跟里头的区别就是,外头有风,而里头没有。” 白晓瑾环视周围,窗户被关得严严实实的,除了门口留出的一丝小缝,几乎就没有其他能进风的地方了。 “好了夫人,奴婢扶您过去那边坐下吧。” 白晓瑾无奈,她虽然是个孕妇,但并没有这么虚弱呀,月份不算大,肚子也不怎么显怀,妊娠反应更是极少。 唯一的怀孕的体现大概就是自己暂停了月事吧。 还有脉象上那一丝不同。 白晓瑾任由青橘扶着自己走到椅子旁,那椅子已被青橘擦干净了,还拿出了一张毛毯铺在上面,软乎乎的。 刚坐下去,就听到门口被推开的声音,青橘反应很快,一下窜到门口旁,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谁!” 那人反应也很快,一下子便把青橘的匕首挡开,青橘眸子瞪大,就要还击时,突然耳边传来白晓瑾的声音。 “青橘,住手!” 青橘一下子顿住,往后一退,退到白晓瑾跟前。 那人也收住动作,往前一站,露出面容来。 “你来了。” 白晓瑾淡淡地笑着,看向来人,同时伸手拉了拉青橘。 青橘回头,疑惑地看着白晓瑾。 这就是说白晓瑾等的人?他是谁? 虽然心里很多疑惑,但青橘还是乖乖地站到了白晓瑾的身后,但防备的警觉一直保持着。 白晓瑾安抚似的拍了拍青橘的手背,站起身,走向邑轻尘。 “既然你来了,那我们就走吧,事情都已经办完了。” 邑轻尘点头,走进栖月阁时,他已经看到了屋外头那烧焦的纸钱,稍微一想,便知道白晓瑾口中的事情指的是什么。 他转身,同白晓瑾一起走出了门口,青橘紧随其后。 “院子外已经备好了马车,车上准备了毛毯和吃食,不必担心路途会饿。” 白晓瑾笑了笑。 “真是体贴呢师弟。” 身后的青橘惊讶,这冷若冰霜看起来很不好接近的人竟然是白晓瑾的师弟? 青橘开始仔细打量起邑轻尘来,上下扫视了一下,这人,跟孤影好像啊。 感觉是一类人。 青橘敏锐地察觉到,冷冷的邑轻尘,在看向白晓瑾时,眸子里会带着一丝暖意,青橘觉得自己知道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知道。 邑轻尘看了白晓瑾一眼,并未说话。 白晓瑾捂嘴轻笑,这一次,是她赢了。 虽然青橘收拾了很久,但实际上白晓瑾的行李并不多,而邑轻尘很贴心地专门准备了一个马车来放行李。 将行李都放上车后,青橘扶着白晓瑾,正准备上车时,却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焦急的叫声。 “晓瑾!” 三人往声源处望去,竟是沈齐远。 白晓瑾看向邑轻尘,轻声说。 “你先上去吧,他应该是有些事同我说。” 邑轻尘深深地看了白晓瑾一眼,又侧头看了一眼因赶过来而微微喘气的沈齐远,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晓瑾的头。 沈齐远翻身下马,犹在喘气,便看到了这么一幕。 沈齐远心生嫉妒,这个男人是哪儿来的,怎么同白晓瑾这般亲近。 自己想摸……都摸不了! 而且沈齐远感觉,眼前这男人看向自己那一眼,除了有冷漠和警告,还有一丝挑衅。 沈齐远眸色暗了暗,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那男人抚了抚白晓瑾的头,然后转身进了马车,青橘站在白晓瑾身后,沈齐远走上前去,目光火热地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垂眸,并不与沈齐远对视。 “你怎么来了。” “我……” 沈齐远语塞。 “晓瑾,你真的要走吗,不走不行吗?” 沈齐远往前迈了一步,白晓瑾眼睫微颤,不露痕迹地往后退了一步。 “嗯,非走不可。” 白晓瑾淡淡地说。 “晓瑾,真的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沈齐远眸中闪过一丝痛色,他伸手拉住白晓瑾,哀求地看着白晓瑾。 白晓瑾歉意地看了看沈齐远,摇头。 “抱歉。” “是吗……” “先前忘记问了,你是自己离开吗?” 白晓瑾回头看了看青橘,又侧头看了看马车。 “你说呢?” “瞧我,怎问出这般傻的问题,那……你是要去哪?” 沈齐远苦笑。 “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白晓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情,她潜意识里不相信沈齐远,她希望自己可以去到一个不会被打扰的地方,安心生下孩子。 这地方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齐远无力地垂下手,往后退了一步。 “那,你走吧。” 白晓瑾终于抬眸,对上沈齐远的眸子,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眸子。 “快走,别等到我改变主意,到时你就走不了了。” 白晓瑾抿了抿嘴,在青橘的帮助下,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白晓瑾掀开窗口的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雪花慢慢地飘落,那人就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马车,对上白晓瑾的眼神后,那人的眼睛亮了亮。 白晓瑾放下帘子。 沈齐远的眸子暗了下去,垂在身体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拳,眼睛死死地望着马车,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又在原地站了许久,沈齐远转身,侍卫迎了上来。 “陛下。” “随朕去城墙那巡视一下。” 侍卫点头应是。 马车里。 青橘同白晓瑾坐一边,邑轻尘坐在对面,虽然青橘很想坐出去跟车夫一起,但白晓瑾不同意,无奈,只好坐进马车里。 第四百三十章 主仆相见 但青橘总感觉自己不应该存在在这个空间里,那个邑轻尘看白晓瑾的眼神里,总觉得含着些什么超出同门的感情。 一上马车,白晓瑾就闭目小憩,邑轻尘手里拿着本书,虽然是在看,但眼睛却时不时地望向白晓瑾。 这马车很宽大,白晓瑾躺着坐着靠着都没问题,马车里铺着厚厚的毯子,还放着茶点和热着的茶,看得出邑轻尘是十分认真地准备,而且他很了解白晓瑾。 茶、茶点,毯子的花纹颜色,都是白晓瑾喜欢的。 马车一路行驶,穿过大街小巷,穿过城门。 城外的风有些大,马车窗口的帘子被吹得哗哗作响,冷气被吹了进来,吹在白晓瑾脸上,邑轻尘伸手,将窗口关上。 方才是白晓瑾说,看着窗户空气流通他才没有关上的。 而就在邑轻尘去关窗口时,他敏锐地感觉到外头的一道实现,侧头望去,与站在城墙上的沈齐远视线撞在一起。 二人对视了一瞬,邑轻尘果断的关上窗口,拉起帘子,隔断了沈齐远的视线。 城墙上,沈齐远脸黑了。 打着巡视城墙防卫的名义来这里,沈齐远本意其实是想再看一眼白晓瑾,最后一眼。 怎知…… 帘子飞舞着,隐隐露出白晓瑾精致的侧脸,沈齐远痴痴地望着,但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个男人。 沈齐远蹙眉,那男人竟侧头同自己对视。 下一瞬,白晓瑾的侧脸便消失在自己眼前。 果然是只有一眼啊…… 沈齐远失落,但很快这情绪被嫉妒和愤怒给取代了。 这男子到底是谁? 他凭什么可以站在白晓瑾身边,跟她关系亲近,还和她一同离开? 白晓瑾为何愿意接受那人,都不肯给自己一点机会? 被情绪冲昏头脑的沈齐远脑子里闪过许多念头,但这些最后都化成了重重的一声叹息。 马车开出城门,最后停在一个地方。 三人下车,邑轻尘给了车夫一些银子,对他说了几句话,马车再次启动,三人站在原地。 “走吧。” 白晓瑾率先迈出步伐,邑轻尘走在她身边,青橘在身后。 一上马车,白晓瑾就同他们说,自己想去城外先看看白疏月,邑轻尘点头,青橘很幸福。 但话音一转,白晓瑾很抱歉地看向邑轻尘。 “抱歉,可能要辜负你的心意了。” 邑轻尘点头。 “没事,是我考虑不周。” 白晓瑾叹了口气。 她还是不相信沈齐远,不相信沈齐远会这么简单地放她走,事实也确实证明了,沈齐远并没有这么简单放她离开,派了人暗中跟着马车。 白晓瑾岂能让沈齐远如愿,她早就预想了这个情况早就通知了孤影,拜托他叫徐淮在广陵府那准备一辆马车。 三人在城外一隐秘的地方停下,利用树木的遮掩,短暂地避开沈齐远的眼线,毕竟长时间的消失很容易让人起疑心,并让车夫驾驶着马车带着眼线前往错误的方向。 白晓瑾早就从孤影那得知了白疏月所在的位置,带领着众人走过去,怀着激动的心,白晓瑾一步一步地走向白疏月。 推开那院子的门,院子里的六婶抬头看,眸里并无惊讶,想来是孤影提前打过招呼了。 朝六婶点点头,白晓瑾继续往里面走去,按照她对白疏月的了解,现在她应该在…… 白疏月坐在椅子上,抬眸,手里的东西掉落在地,她站起身,朝白晓瑾扑了过去。 “小姐!” 看白疏月那阵势,青橘赶紧挡在白晓瑾面前,被人挡住,白疏月撅起嘴。 “青橘姐姐,你在干嘛呀!” 青橘摇头。 “夫人她现在可经不起你折腾。” 白疏月瞪大眼睛,难道…… 视线看向白晓瑾的腹部,又抬头看了看青橘,青橘回以肯定的眼神。 白疏月捂住嘴。 她动作轻柔地抱了抱白晓瑾,语气里的激动掩盖不住。 “小姐……疏月好想你。” 白晓瑾也伸手抱了抱白疏月。 “我也很想你。” 声音里竟有些哽咽。 多少次梦里重复着白疏月被杀的画面,多少次在夜里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但幸好,那都是假的,她拼命去保护的人,还好好的存活在这个世上。 白晓瑾心里充满了感激,但想到这与沈景行有关,心里又是一阵阵的刺痛。 白疏月放开白晓瑾,上下打量着她。 “小姐,你瘦了!” 白晓瑾无奈地摇头。 “怎么会呢,在青橘的投喂下,我早就胖了不少了。” 白疏月抱住白晓瑾胳膊,蹭了蹭。 “不管怎样,小姐在疏月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看的,胖也好瘦也好。” “你呀,嘴最甜了。 白晓瑾身后捏了捏白疏月的脸。 青橘在身后欣慰地看着这一幕。 这是白晓瑾才看到站在后面,沉默的邑轻尘,她好奇地看了看邑轻尘,虽然好奇,但并未问出口。 “小姐小姐,你怎么突然来了,疏月听说你进宫了,怎么,那个皇帝肯把你放出来了吗?” 白疏月叽叽喳喳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的抛出。 “是啊,我终于出来了,可以来看你了。” 白晓瑾嘴角含笑。 “但,我不能留太久,疏月,我要走了,为了这个孩子。” 白晓瑾垂下眼眸,温柔地看向自己的肚子。 “这个孩子……” “对,是沈景行的孩子,我都知道了。” 白晓瑾点头,眸里划过一丝痛意。 白疏月惊讶,挠了挠头。 “他还特地过来跟我说不能告诉小姐你呢……”没想到小姐竟然知道了。” “他?疏月,沈景行同你说了什么?” 白晓瑾抓住白疏月的手,激动地问。 白疏月被吓了一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样啊……” 白晓瑾无力地松开手,脸上眼睛无神地看向地面。 白疏月担忧地看着白晓瑾,伸手握住白晓瑾的手。 这是,门口突然被打开,一个人闯了进来。 “疏月!” 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这是……娘娘?” 来人正是青安,他惊讶地看着屋内的人,白疏月,白晓瑾,青橘…… 都是他熟悉的人。 除了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第四百三十一章 托付(上) “娘娘,您怎会在此?” 青安愣愣地看着白晓瑾。 “青橘也在。” 至于这个陌生的男人……青安没顾得上他。 “我来看看你们。” 白晓瑾淡淡地笑了,青安兴奋地走上前,语气不掩激动。 “太好了,娘娘您平安无事!” 青安看了看白晓瑾,又看了看白疏月,高大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好啦,我就是来看看你们在这住的怎样的,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 白疏月跳起来。 “对,都忘了给小姐介绍了!小姐随奴婢来,奴婢给小姐介绍一下同我和青安一起住的三位。” 白疏月拉着白晓瑾,走出房间,青橘跟在二人身后,随后是青安,最后是邑轻尘。 青安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却又说不上来,收起心底的疑惑,不露痕迹地扫视了一番邑轻尘,邑轻尘脸上无甚表情,仿佛自己只是个摆设。 白疏月先是将众人带到院子里,六婶正在院子里打扫积雪,瞧见众人,放下手里的工具,迎了上来。 “小姐,这是六婶,平时主要负责我们的饮食,她做的饭可好吃啦!六婶还会种菜,可厉害了!” 白晓瑾微笑着朝六婶点点头。 “婶儿,哑女哑仆他们在哪儿呀?” “哦,他们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院子的门口被打开,走进来的二人正是哑女哑仆,二人瞧见院子里站着的众人,先是一愣,看到六婶的眼色,顿时明了,走上前,给白晓瑾行了一礼。 白晓瑾点头。 “疏月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哎不麻烦不麻烦,姑娘她活泼可爱,聪明机灵,我们这几人,都非常喜欢她。” 六婶笑着说。 在后头目睹了一切的青安此刻脑子里满是疑问。 这是怎么回事? 六婶他们三个,包括这院子,不都是白晓瑾安排的吗? 为什么白晓瑾一副没来过此处,一点都不熟悉的样子? 青安没忍住,开口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娘娘,青安有一问。” 白晓瑾回头。 “青安,我已经不是娘娘了,你可以不用这么叫我,随着疏月叫我小姐罢,有什么问题直说就行,不必如此拘束。” “是,小姐,这院子……不是小姐您安排的吗?” 白晓瑾一愣,脑子一转,很快想明白,看向青安的眼神里含着一丝不明的神色。 “青安,这院子不是我安排的。” 这…… 青安彻底呆住了,不是白晓瑾,那还会是谁? 沈齐远吗?不可能! 那剩下的就是…… “是殿下!” 青安失声叫了出来,白晓瑾心里一痛,点了点头。 “嗯,是他安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算计了我们所有人,唯独……没有放过他自己。” 白晓瑾垂下眼眸,身子不住地颤抖着。 白疏月赶紧上前扶住白晓瑾,眼神担忧。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他设计了我们所有人,难道事情有所隐情? 青安整个人僵住,他甩了甩头,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白晓瑾。 “小姐,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可否告诉青安?” 白晓瑾一开始是拒绝的。 “抱歉,既然他没有选择让你知道真相,那说明他不想让你知道,既然他不愿,我也不会去做他不愿做的事。” 青安失落地低下了头。 双手握紧拳,脑海不住地回想起自己离开太子府的情形,若真有隐情,那当时自己的举动岂不是…… 青安咬牙,双膝就要跪下地,被身后的邑轻尘拉住,青安疑惑的回头,怎会是这个人? 邑轻尘没看他,松手,看向白晓瑾。 果然,白晓瑾面露难色,但最终她还是轻轻地叹了口气。 “师弟,你还是这么懂我。” 白晓瑾看向青安。 “青安,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罢,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沈景行为了让我活下来而设下的局,因为,我们中了双生蛊。” 说罢,白晓瑾将双生蛊的特性及破解方法详细地告诉了青安,当然还包括沈景行在背后做的一切。 聆听的期间,青安的脸色惨白,让人感觉他下一瞬就要倒下。 青安强撑着听完了白晓瑾的话,脸色已经惨白如纸,且冷汗直流,白疏月担忧地看向青安,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但青安沉浸在方才白晓瑾的话里,无暇顾及白晓瑾,他僵硬地朝白晓瑾点了点头,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开了。 白疏月放心不下青安,同白晓瑾说自己要去看一下青安。 白晓瑾心里既是欣慰,二人在此居住了些许日子,想来感情应该是升温了许多,瞧白疏月紧张的模样,若不是现在情形不合适,白晓瑾一定要好好打趣白疏月。 但她只是点点头,朝她摆了摆手。 “嗯嗯,快去吧。” 得到肯定后,白疏月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众人面前,白晓瑾摇头。 “女大不中留啊。” 但嘴边的笑却是挡也挡不住,青橘在一旁偷笑,她们在栖月阁时就常打趣白疏月和青安,如今真的亲眼见到了,除了有些欣慰,还有些养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 青安脚步踉跄,回到自己房里,关上门,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手紧紧地握拳,重重地砸在地上。 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些什么啊! 他当着沈景行的面离开太子府,他离开了沈景行。 沈景行当时心里会怎么想,他会有多伤心难过,二人相处了这么多年,尽管是主仆,但感情却是超过主仆许多。 青安从未想过自己会有离开沈景行的一天,他一度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沈景行身边,他始终记得当年沈景行对自己的恩情,他没齿难忘。 可是他做了什么,他转头就在沈景行心上狠狠地刺了一刀。 他怎么可以,他怎么敢! 青安无声地嘶吼着,眼睛通红,他痛苦地揪住心口的衣服,铺天盖地的愧疚让他喘不过气来。 忽然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青大哥,你在里面吗,我是疏月。” 疏月? 青安停住手里的动作。 第四百三十二章 托付(下) “青安大哥,可以让我进去吗,我有些话想同你讲。” 白疏月耐心等了片刻,门开了,青安站在白疏月面前。 眼圈通红,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青安整个人显现出一副颓废的形象。 白疏月走进去,坐在椅子上,拍了拍隔壁的椅子,招呼青安。 “青大哥,快来坐。” 青安走过来,坐在白疏月身边。 白疏月担忧地看着青安,手伸出,犹豫了一下,最后放在了青安手背上。 青安愣住,身体僵住。 那双小巧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正放在自己的手背上…… 青安不敢动弹。 “青大哥,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情。” 青安侧目看去,白疏月避开了他的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其实……太子殿下他曾经来过院子里。” 青安瞪大眼睛,手抓住白疏月的肩膀,急切地问。 “什么?疏月,殿下几时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白疏月轻轻拍了拍青安的手,安抚他,青安注意到自己方才的举动,耳根一红,默默地将手放下。 “那时你不在,你被太子殿下派人支走了,说来还有点可笑,当时我还觉得太子殿下要对青大哥你不利呢,结果没想到,他是过来告诉我真相的……” 青安垂下头,拳又紧紧地握起,指甲扎入了手掌之中,渗出了些许鲜血。 白疏月心疼地看着青安的手,轻柔地让拳头松开,起身在房里找到纱布,取来给青安包扎手上的伤口。 “青大哥,当时太子殿下特地叮嘱我,不要告诉你真相。” “殿下不让你告诉我真相?为何?” 青安猛地一抬头,目光紧紧地看着白疏月。 白疏月手上动作不停。 “太子殿下说……” “青安有情有义重感情,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他还说了,知道的越多越危险。” 白疏月隐下一部分原话。 “殿下……” 青安愧疚地低下头,背弯了下去,白疏月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再说什么,默默地陪在青安身边。 待青安冷静下来后,二人一同走出房间,此时已是饭点,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嗯......今天有烧鸡吃呢!” 白疏月轻轻一嗅,兴奋地说,她回头望着青安,朝他微微一笑。 “青大哥,我们去吃饭吧,婶儿应该已经做好饭在等我们啦。” 青安看着白疏月温暖地笑脸,心里微微触动,虽然心里那难受地劲儿微微退了一点。 他点头,二人一同前去饭厅。 “青大哥,要不要打赌,小姐他们肯定在饭厅里。” 青安无奈摇头,二人一直在房间里,方才走出房间又没有看到白晓瑾离去而留下的消息,他们肯定还在这院子里。 二人走到饭厅,一瞧,果然,白晓瑾众人坐在餐桌前,吃的不亦乐乎。 白晓瑾,青橘,六婶、哑仆哑女、就连邑轻尘都坐在饭桌前。 白疏月蹦蹦跳跳,坐到白疏月身旁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 “小姐小姐,这位置是你特地给我留的吗?” 白晓瑾笑着点头。 “是啊,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要跟我坐在一块,就给你留个位置,不然啊,某人又要闹咯!” 白疏月吐了吐舌,拿起碗筷,青安也默默地入了席。 六婶的手艺很不错,众人吃得都很满足,期间白晓瑾多次夸赞了六婶做的鸡蛋羹,青橘默默看在眼里,心想着等吃完后,自己要去向六婶讨经。 吃过饭后,众人坐在前厅里,聊着天,白疏月黏在白晓瑾身旁,有一句没一句地问着白晓瑾的近况,白晓瑾耐心地一一解答。 在问到肚子里的孩子时,白晓瑾顿了顿,温柔地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眼神悲伤。 “这个孩子,与我而言,是最宝贵的。” “小姐,疏月就不宝贵了嘛!” 白疏月撅起嘴,扭过头,方才她注意到了白晓瑾眼里的悲伤,因此故意说这些话来逗白晓瑾开心。 果然,白晓瑾点了点白疏月的脑门。 “你啊, 你别让我担心就好了!” 白疏月捂着脑门,吐了吐舌。 “对了疏月,我有一事同你说。” 白晓瑾突然正色,唤来青橘,青橘取来一个盒子,白晓瑾将盒子递给白疏月。 “疏月,这盒子,你打开看看。” “这是……” 白疏月疑惑地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地契。 “这座院子里,存放着沈景行留给我的财产,疏月,现在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白晓瑾很严肃,白疏月心下一抖,表情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小姐你说,疏月在所不辞。” “疏月,我将这财产交给你,希望你可以帮我打理。” 白晓瑾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小姐,你为何不自己打理?” 白疏月头一歪,心里隐隐有个猜想,语气紧张了起来。 “我打算离开了,离开这个国家,自然无法打理这笔财产,思来想去,还是疏月你最合适了。” 白晓瑾安抚白疏月,并不打算将自己准备追随沈景行的事告诉白疏月,说了这丫头指定会抱着自己哭上个几天几夜吧。 “小姐,你、你不留下来吗?” 白疏月焦急地问,才跟白晓瑾重聚,现在她又要离开,白疏月心里自然是不愿的。 但…… “疏月,你可知,我此次能来看你,实属不易。” 白晓瑾叹了口气。 “沈齐远他一直不肯放我走,还是……总之,我不是很相信他,也不是很放心,所以干脆就换个国家,这样也有利于宝宝更好的出生。” 白晓瑾简略地解释了一下自己要离开的原因,听到这原因,白疏月也没有理由继续阻拦白晓瑾,她沮丧地哦了一声,垂下头。 白晓瑾伸手摸了摸白疏月的头,深深地望着眼前的少女,这个自己发誓要好好保护的少女,以后,自己再也不能保护她了。 不过幸好,她也在长大,身边也有了可依靠,可信赖的人。 白晓瑾将视线转向青安,青安对上白晓瑾的眸子,一切尽在不言中,青安点了点头。 得到青安的承诺后,白晓瑾将视线转向白疏月,拍了拍她的头。 “好啦,起来吧,我要走了,不送送我吗?” 闻言白疏月咻的一声弹了起来,眼睛瞪得圆圆的。 “这么快吗,不再多待几天?”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上路 “不了,本来就只是来看一下你。” 白晓瑾伸手轻轻摸了摸白疏月的头,对她笑了笑。 “看到你在这里生活得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 “那好吧……” 白疏月沮丧地低下头,站起身,郑重地抱了抱白晓瑾。 “那小姐,你要注意好身体哦,奴婢会想你的。” 说着,眼泪夺眶而出,白疏月赶紧拿出手帕,擦掉眼泪。 “好啦,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白晓瑾伸出手指刮了刮白疏月的鼻子,站起身,转身朝不远处的六婶她们三人笑了笑。 “那就拜托你们继续照看疏月了。” 三人点头。 白晓瑾又看向青安,青安顿时局促起来,想着白晓瑾或许也有些话要交代自己,但白晓瑾没有说话,走过他身边时,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径直走了出去。 青橘跟在后头,而外面是等候已久的邑轻尘,白晓瑾朝他走去,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哭腔的叫声。 “小姐!” 白疏月冲了出来,泪眼朦胧地看着白晓瑾。 “小姐,你要好好的,奴婢要是有机会,一定会去看你的!” 白晓瑾失笑,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孩子,自己都没和她说目的地,她又怎会知道自己会去往哪里呢? 白疏月紧紧地抓住白晓瑾的手,目光坚定的地看着白晓瑾。 “一定!” 白晓瑾一愣,随后轻轻地拍了怕白疏月的手。 想来定是这孩子猜到了什么,才会说这样的话。 只是…… 白晓瑾深深地望着白疏月,似是要将她的面容记在脑海里。 随后,转身,离去。 白疏月一直望着那三人离去的背影,直至完全看不见。 青安在一旁一直默默地陪着她。 白疏月叹了口气,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 “青大哥,我们回去吧。” “嗯。” 另一边三人在林子里行走着,所幸白晓瑾的行李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是很少,青橘一人都能拿的过来,不过最后这行李大多数都是落在邑轻尘手上。 按照白晓瑾的说法,三个人,一个身怀六甲,一个小姑娘,都是“柔弱的不能自理”,只有邑轻尘是个身高马大的大男人,自然要承担大部分体力活, 邑轻尘无奈地摇头。 青橘看了看白晓瑾,又看了看邑轻尘,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 三人并没有走多久,便看到了徐淮为他们准备的马车,他们离开必定会经过广陵府,孤影早就通知了徐淮。 孤影想着白晓瑾怀了孩子,就干脆直接让马车安排在白疏月院子附近。 马车十分的宽敞,里面也放着软垫和吃食,一看就是费了心思去准备的,白晓瑾瞧了瞧,竟然都是自己喜欢的糕点。 心里一阵感动。 三人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开动,一路开往他们的目的地。 幽冥国的国都,锦城。 马车上,青橘时不时掀开帘子望向窗外,白晓瑾瞧见了,开口问。 “青橘,怎么一直瞧着外面,是太闷了吗?” 青橘放下手,帘子自然垂落,她摇头。 “不是的,夫人,奴婢……” “有事直说便好。” 白晓瑾用手撑着头,懒懒的说。 “奴婢……奴婢想问夫人,夫人的目的地是何处?” 白晓瑾轻笑。 “目的地啊……” 抬眸看向邑轻尘,二人视线对上,俱是一笑。 “目的地是锦城哦青橘,就是幽冥国的国都锦城。” 锦城啊…… 青橘曾听说过那个地方,但一直都没有去过,既是国都,想来定是个同京城一般繁华的地方吧。 “青橘,你应该没去过那地方吧,没关系,我带你好好去看看那个地方。” 白晓瑾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怀念。 青橘用力点了点头,在哪里如何继续下去,过多的她不会去过问,她只会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保护好白晓瑾。 马车一路行驶,路过一个城镇,白晓瑾想着天色也不早了,建议众人在此处歇歇脚,寻个客栈住一晚,第二天才启程,反正路途不远,他们不急。 白晓瑾是主心骨,众人自然都听她的,邑轻尘给了钱让车夫自行寻住处去,约好了明日一早在此处汇合。 寻了个客栈,众人要了两个房间,邑轻尘一间,青橘和白晓瑾一间,房间是相邻的,有什么事也好照应。 三人收拾好后,在大厅里汇合,正是饭点,大厅里人满为患,好在邑轻尘一早就下来选好了位置,她们才有位置坐下来用食。 三人都饿了,胡乱选了些吃食,菜上的很快,看起来也是色香味俱全,但实际味道却是不如人意,白晓瑾一直默默地忍耐着,还是青橘看出了她的隐瞒,站起身,消失了一会儿。 再回来时,手上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放在白晓瑾面前。 白晓瑾轻轻一嗅,眸中顿时闪着光芒。 “好香啊,青橘,这是你自己做的吗,难道是为了我去做的?” 青橘点头。 白晓瑾感动极了,她拿起筷子,大快朵颐地吃起面条来。 汤底浓郁却不油腻,面条爽滑有劲道,洒在上面的绿色的小葱更是增加了一抹亮色,白晓瑾在心里默默流泪。 这才是食物好吗,刚刚吃的是什么糟糠啊。 不过一会儿,白晓瑾便吃完了这碗面,甚至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青橘,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青橘,脸上是满足而幸福的笑意。 青橘红了脸。 “能帮到夫人,是奴婢的荣幸。” “青橘你的手艺这般好,以后谁娶了你,那真是大有口福了!” 白晓瑾打趣青橘,青橘的脸更红了,站起身,借口自己要去茅厕,落荒而逃,白晓瑾被青橘逗得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露出来了。 一旁的邑轻尘及时递上手帕,白晓瑾摆摆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笑了。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二人往声源处望去,原来是隔壁的桌子坐了几个客人,部分人身上都带着刀剑。 根据那桌人的衣着言行举止判断,那桌人定是镖师。 第四百三十四章 封山 “哎,真是的,本来走得好好的,这镖都快走完了,结果北境那边下大雪,封山了,这下得绕路了,哎!” 不过片刻,那桌人中有个嗓门打的便印证了白晓瑾的猜测。 白晓瑾二人对视。 北境? 那不就他们要去往的方向? 没等他们开始商量,周围有人听到那嗓门大的人说的话,也附和了起来。 “对啊,我也是,本来要走那条路的,没想到这雪下的这么大。” “不就是大雪封山吗,前两天那连绵了几日的大雪我还看见有马车进去了呢。” “不会吧......” ...... 如果封山不能走那条路的话…… 白晓瑾低头思考,邑轻尘开口安慰她。 “我们可以绕路。” 绕路吗…… 邑轻尘取出地图,刚好这时青橘回来了,凑过来,好奇地问。 “夫人,怎么拿出地图了呀?” 白晓瑾向她解释了原因。 “来,你看,我们可以走这边,绕着过去,不过这条路耗时很长,需要半个月时间。” 邑轻尘指着地图上的线路说,路途最短的路,也就是他们原本打算走的那条路途径一座山,是必经的路。 既然封山了,那便另寻出路,而另一条路,绕开了山,却弯弯折折,路过许多城镇。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不愁寻不到客栈休息了吧。 青橘惊讶地看着邑轻尘。 她还是头一回见邑轻尘说这么多话,回想今天邑轻尘的表现,似乎……似乎一天加起来都没有这句话的字多。 听完邑轻尘说的,白晓瑾认同地点头,瞥到青橘的表情,轻轻笑了笑。 一看就是被邑轻尘给惊到了,从小到大,这事可发生太多次了。 “看来只能如此了。” 侧头看向青橘。 “青橘,我们要多走半个多月,你可以吗?” 青橘愣住,连忙摆手,受宠若惊地说。 “奴婢当然可以,夫人去哪,奴婢就去哪。”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 白晓瑾满意的点点头,天色已晚,众人吃过饭后便上楼洗漱去了。 深夜,白晓瑾睡不着,起身,走到窗边,在月光的照映下,拿出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着。 每到夜晚,白晓瑾就越发地思念沈景行,纵使白天的情绪再怎么高涨,到了夜晚,思念的情绪都会侵蚀她,让她痛不欲生。 手不住地摩挲着玉佩,泪水止不住地滴落,白晓瑾紧握着玉佩,手颤抖着。 她真的好想沈景行……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按照约定的时间地点,众人再次开启旅程,而出发前,车夫也同众人说了大雪封山需要绕路的问题。 “知道了。” 邑轻尘点头,他拿出地图,给车夫指了路线。 坐在马车里,白晓瑾正看着窗外,欣赏窗外的雪景,窗户却突然被关上,她瞪向关窗户的人,那人回看她,薄唇轻启。 “风大,会冷。” 好吧,似乎确实是这样,可是坐马车太无聊了,邑轻尘给她准备的话本子又不在这马车里,自己真是完全没事情做。 忽然,白晓瑾想起一件事,一件自己一直都忘记去留意的事。 “对了,你怎会突然来京城。” 白晓瑾问邑轻尘。 “还一来就说什么跟我走……还没问你,你怎会知道我在东宫的,据我所知,沈齐远他应该是封锁了消息才是。” 邑轻尘想了想,开口说。 “此事说来话长。” “说来话长,那刚好,正好我这一路无事做。” 白晓瑾立刻接话,邑轻尘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对上她渴望的眼神,心里一动。 “好吧,那我就同你说。” 当时邑轻尘在外闯荡,同白晓瑾已经很久没见了,但一直都有刻意去留意她的消息。 在得知了她成为太子妃后,重点留意对象就多了沈景行,他曾私下去查过沈景行此人,想知道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能让白晓瑾倾心。 怎料,突然得知了那边改朝换代,而皇帝竟然不是沈景行。 沈景行是太子,而太子没有登基,那…… 邑轻尘心里有了个推论,他十分担心白晓瑾,身为太子妃,太子出事了,那太子妃她…… 越想越慌张,邑轻尘马不停蹄地赶往京城,而在京城里,他恰好遇到了进京的花清秋。 严格地说,邑轻尘进京后,首先去找花清秋,于是他先是去了趟烟雨楼,却发现烟雨楼关了。 他沉下了脸,烟雨楼背后之人是白晓瑾和花清秋,这事他是知晓的,他来烟雨楼就是为了找花清秋,向她询问情况。 怎料…… 花清秋不会也出事了吧? 邑轻尘心下一沉,但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若是花清秋平安无事,他说不定会在那见到花清秋。 邑轻尘前往鹤亓楼,果然,见到了花清秋,彼时花清秋正在同鹤亓楼的掌柜商量要如何进宫去营救白晓瑾,看到邑轻尘出现在他们面前,花清秋愣住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 “邑轻尘?你怎么会在京城?” 邑轻尘抿嘴,坐下。 “收到了些消息,担心晓瑾,过来看一下她。” 提起白晓瑾,花清秋脸色一变,眸子垂下,叹了口气。 “晓瑾出事了?” 邑轻尘敏锐地觉察出花清秋的不对劲,见邑轻尘如此,花清秋仔细打量邑轻尘,发现他风尘仆仆地,一看便是特地赶来京城的。 花清秋也不瞒他,将所知的情报通通告知。 “想来你应该是知道了千秋国变天了才会来京城的吧?” 邑轻尘点头,接话说。 “沈景行身为太子并没有登基,此事非同寻常。” “因为他死了。” 花清秋冷冷地说。 “被晓瑾当街一剑杀死了。” 邑轻尘想过沈景行死亡的可能性,却万万没想到杀死他的竟是白晓瑾。 “难道晓瑾被抓起来了吗?” 邑轻尘罕见的脸色一变,语气焦急,花清秋看了他一眼,却也不急着告诉他答案。 “果然只有晓瑾才能让你变脸色啊。” “花清秋!” 邑轻尘冷冷地说,花清秋摆手。 “晓瑾她……确实是被抓起来了,但不是在牢狱里,在东宫。” 东宫? 邑轻尘眉头一皱 第四百三十六章 接应(上) “我的武功如何,难道你不清楚?” 邑轻尘瞥了眼花清秋,眸子里满是不屑。 是了,如果是眼前这人,说不定就可以。 花清秋彻底放下心来。 “可是,没见到晓瑾,我也放不下心来……” 邑轻尘皱眉。 “难道你觉得京城很安全?而且你留在这能有什么用,不如趁早离开。” 花清秋脸都黑了,拳头硬了,这小子! 但邑轻尘说的有道理,若不是为了营救白晓瑾,花清秋是不会回京城的,京城于她而言也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地方。 “那……好吧。” 花清秋妥协了。 “那我们先离开京城。” 邑轻尘点头。 回忆淡出,邑轻尘将事情的全部告诉了白晓瑾,白晓瑾眼角红了。 “这人,真是……真不枉我认识她这么多年。” 她侧头抹了抹眼角的泪,自己怀孕后,变得多愁善感了许多。 “所以我来了。” 邑轻尘忽然说,白晓瑾斜睨他一眼,无奈地笑笑。 “那你知道花清秋他们去了哪里吗?” 白晓瑾突然想起来邑轻尘并未交代花清秋他们的下落,开口询问。 邑轻尘顿了顿,摇头。 那时同花清秋说好后,自己就离开了鹤亓楼,然后就去了东宫见白晓瑾,等再去到鹤亓楼时,花清秋他们已经撤走了。 问了鹤亓楼的掌柜,他也不知道,只猜想花清秋会离开千秋国,但并不知道她具体会去往哪个国家。 “这样啊……” 白晓瑾失落地垂下头。 “烟雨楼是怎么回事?” 邑轻尘问。 “烟雨楼是我俩想的法子,烟雨楼一旦被人盯上了,便分批撤出京城,这事挺早就开始在做了。等我们进入了幽冥国自然能找到烟雨楼的分部,到时候在传信给花清秋便是。” 邑轻尘点头,视线移向白晓瑾手里的玉佩,这玉佩一直被白晓瑾抓在手里,没有放开过。 “这玉佩……” 邑轻尘忍不住,问了出来。 “哦,这玉佩,是他的玉佩,和我的是一对。” 白晓瑾轻轻一笑,笑里带着些悲伤,却又颇有几分骄傲的从怀中掏出了另一块来。 和些日子,她总是担心这玉佩挂在腰间磕到碰到,最后思来想去,将两个都藏在了内衫的暗兜里。 见白晓瑾如此,邑轻尘又怎会听不出来那个他指的是谁呢?心里划过一丝莫名的感觉,眼里的白晓瑾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眼里有悲伤,有怀念,还有浓浓的爱意。 那爱意看在邑轻尘眼里,邑轻尘的眸子里暗了暗,但很快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马车缓缓行驶着。 话说上次花清秋在鹤亓楼里见到邑轻尘,花清秋觉得邑轻尘说的在理,她手下没有能和她一起潜入宫中而不被发现的人,可但凭她自己却又无法带着白晓瑾离开。 但邑轻尘的功夫她晓得,定然是可以的。 倒不如她按照最初的计划将大部分人手先撤出千秋国,返回清渊阁总部所在的幽冥国京都——锦城。 但是在走之前,花清秋还有些事情要做。 烟雨楼作为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自然不会只在京城设立,烟雨楼遍布各地,花清秋正是要将京城周边的几个城镇的烟雨楼撤掉。 她亲自去做了这件事,毕竟现在能做这事的只剩她了。 花清秋飞鸽传书,传给了那几个烟雨楼的负责人,通知他们尽快撤离,但唯独广陵府那的没通知撤离。 只是白晓瑾不知道的是,花清秋的担心并不多余。 沈齐远虽然不明白沈景行为何当时对一个青楼出手,但还是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烟雨楼在千秋国的势力几乎被折损了一半。 再说沈景行那边,拖着病体,冒着风雪进山,却不想大雪终究还是封住了山口,一连四天,都无法出去。 两人只能在破庙中度日。 幸好沈景行身边有干粮,加上车夫每日出去打猎,才勉强度过。 只是这大雪纷飞的季节,寒冷的风呼呼地挂着,能打到的猎物少之又少。 这日车夫一大早就照例出门,沈景行昏昏沉沉地,意识仿佛又回到了刚刚苏醒的那段日子。 肖骸想到两个曾经的弟子结为连理,心里一阵感慨,由于白晓瑾同他相处得比较久,不免会偏向于白晓瑾一点。 “你是怎么同晓瑾好上的?我这徒弟,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心交出去的。” 肖骸问,沈景行笑了笑,笑里带着一丝甜蜜,却没有说话。 那个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女孩,是他心中的一抹光,照耀着他的生命,可现在,女孩却失去了踪影,无法联系上…… 沈景行握拳,都是他不好,自以为给她留下了后路,殊不知,可能是推她入深渊的助力。 他的皇弟,沈齐远,自己从前怎么就没发觉呢,他并不如他所显示出来那般不好名利,与世无争,相反…… 他也许是最渴望这龙椅的人。 晓瑾…… 见沈景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肖骸摇了摇头,并未打扰沈景行,默默地走开了,走到一旁正在熬药的小童身旁,看着他熬药。 小童叹了口气,一旁的肖骸瞧见了,拍了拍小童的脑袋。 “专心熬药。” 小童捂住自己的脑袋,哎哟了一声,不敢再神游,专心熬起药来。 不一会儿,药熬好了,小童将药盛出来,端到沈景行面前,沈景行接过,喝了下去。 药很苦,但沈景行却喝的面无表情,仿佛喝的是水一般。 小童在一旁惊讶地看着,这药有多苦他是晓得的,他从未见过有人能喝的这么面不改色,小童看向沈景行的眼里多了一丝敬佩。 肖骸走到沈景行身边,伸手给他把了把脉。 “你这伤,已经快好了。” 沈景行挣扎着起身,想要给肖骸道谢,肖骸拦住他。 “你就躺着吧,你这身子,伤快好了是一码事,身体又是另一码事了。” 沈景行只好躺着向肖骸道谢。 “太傅,谢谢你!我……” “哎,不必,我救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我曾经的弟子,还因为你是我那最得意的徒弟喜欢的人。” 听到白晓瑾的名字,沈景行的眉目瞬间柔和了下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接应(下) “我也不想我那徒弟,年纪轻轻就守寡,虽然她现在不知道你还活着,但作为师傅的我,能帮就帮吧。” 肖骸捋了捋自己的胡子,感慨地说。 “你以后可要好好待晓瑾,知道吗,破解双生蛊这种粗暴的方法,就不要再使用了,你自以为是为了她好,焉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万一她哪天知道真相了呢?” 沈景行猛地一抬头。 “不会的,晓瑾她不会知道真相的!我已经安排好了的,一切都是以我必死为基础安排的。” “可你现在就没死!” 肖骸打断沈景行,沈景行愣愣地看着前方,是啊,自己现在没死,那晓瑾她…… “所以说啊,年轻人,以后这样的举动,莫要再做了。” 肖骸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神经性的肩膀,拉着小童,走出了房间。 也不知道现在晓瑾怎么样了...... 沈景行还记得,分别的那一日,肖骸让他先离开千秋国,白晓瑾那边他自会去找人。 不晓得如今太傅可找到了人? 回忆渐渐淡去,车夫打猎回来了,今天是没有收获的一天,这在沈景行地预想范围内,所以他并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拿起干粮吃了起来。 忽然,破庙闯进了一批人,沈景行二人看向那些人,身上,头上,都粘着雪,虽然狼狈,却能看出都是接受过训练的。 就连衣着打扮都是特定的,既保暖又不影响行动。 车夫察觉到一丝一样,站起身挡在了沈景行面前,手里握着赶车的马鞭。 沈景行不动声色的看过去,目光落在了这些人的的衣服上。 领头的那人扫视了破庙一圈,最后视线停留在沈景行身上。 车夫惊讶地看着这些人,怎么回事,这山不是被雪封住了吗,这些人是哪来的? 那些人朝沈景行走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其中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刚准备说话,余光瞥到一旁好奇的看着众人的车夫后,闭上了嘴巴。 沈景行顺着视线望去,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银子,递给车夫。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这些银两给你作为这么些天的报酬。” 车夫一下子便听出了沈景行话语里的逐客令,伸手接过,掂了掂重量,脸上惊讶地神色更是明显。 领头那人顺势说。 “这边的风雪不算大,山路也可以走了,我派人送你。” 车夫看了看沈景行,沈景行点点头,车夫便跟着领头那人指派的人下去了,临走前,他远远的回头望了沈景行一眼。 尽管在这破庙里呆了四天,但一如初见那般贵气和优雅,待车夫也很友善,出手也很大方。 车夫见过的贵人多了去了,但从未有一个像沈景行一样。 明明平易近人,可一举一动之间的压迫感仿佛与生俱来的一般。 这人定不是普通人,车夫心里充满了好奇和疑问,但他做这一行这么些年,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车夫心里清楚。 看着车夫的身影渐渐消失,领头那人才说。 “回禀大人,主子安排的马车已在山脚处候着了,请大人随属下前往。” 沈景行却不着急动,他拨弄着眼前的火堆,轻声开口。 “你们是怎么找上来的?” “回禀大人,属下奉主子之命在大人的必经之路上等待,熟料到了山脚下才得知大雪封山。在山脚处等待许久,多日未见大人,因此才上山寻找大人,属下来晚了,还请大人赎罪!” 那人单膝跪下,头迈得很低。 沈景行摆摆手。 “无碍,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大人,属下名为流羽。” 那人回复说,沈景行点头。 “起来吧。” “大人,请随属下来。” 沈景行跟着流羽走出破庙,流羽带着沈景行走了山的另一条路,这条路十分隐秘,许是因为流羽带人上来过一趟的缘故,并不难走,且还算得上是一条捷径。 加之风雪已经变小了,一行人护着沈景行,不过半个时辰便走下山了,一下去便看到了他们口里说的那辆马车,只是这外表,看起来要多破烂有多破烂。一个同样大半的人站在马车旁翘首以盼。 这山下连着一小镇,小镇人们的服饰与千秋国大相径庭,沈景行心下了然,此地已经是位于幽冥国的边界,乃是幽冥国的一处边陲小镇。 因为地处边界,与千秋国北境也只有一山之隔是,是以有些习俗和衣着都与千秋国的百姓相似。 沈景行点头,山下寒冷,他伸手裹紧了自己带来的那件袄子,但那件袄子已经脏了,流羽瞧见了,眼神闪烁。 “大人切勿见怪,马车内有备好的衣物和手炉” 说着他快步走到马车旁,掀开马车,从里面取出一个包裹。 沈景行将视线转移到流羽手上的包裹上,接过来,打开,里面都是些干净的衣物。 “怎会有衣物?” 沈景行抿唇,淡淡地说。 “啊,回禀大人,属下等人在此处等了大人许多天未见大人,猜想大人是被困在山上了,因此特地差了人去给大人置办一些干净的衣物。” 流羽一五一十地都说出来了,沈景行未说什么点点头,接过衣服,走进马车里更换衣物去了。 这一走进才发现马车的别有洞天,破破烂烂的马车外表,内里确实十分华丽,该有的都置办好了,软垫,茶点,汤婆子甚至连派遣用的物件都准备的妥妥当当。 沈景行发现,这马车里,还放着一件崭新的,折好的袄子,他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包裹,眼神闪烁了一下,不难看出,这袄子也是给他准备的。 换好衣物后,沈景行走出马车。 “有心了。” 他朝流羽点头,流羽给沈景行行了个礼。 “这都是属下该做的。” “我吩咐的事情可有结果?” 沈景突然开口说,流羽愣了愣,马上回过神来。 “回禀大人,都准备好了,大人的住处就安排在主子家里,主子自从收到大人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府上候着,嘱咐我们经常将消息传回去。” 第四百三十八章 幽冥丞相 沈景行轻轻嗯了一声。 “主子对大人您……身死的消息十分惊讶,但更惊讶的还是之后收到了大人您的来信。” 流羽顿了顿。 “属下至今都记得主子当时的表情,惊讶中带着一些不可思议,还夹杂着许多感动,主子可鲜少有这么丰富的表情。” 沈景行斜睨流羽。 “你这么说你主子,他知道吗。” 流羽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回禀大人,这……都是主子嘱咐属下,一定要传达给大人的消息。” “对了大人,您的伤?” 沈景行摇了摇头。 “无碍,快好了。” “那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才启程?” 流羽问,他记起来自家主子曾同他说过的,要接的这位大人的身体并不是很好,可能不太适合长时间赶路,叫他多看着点。 可是沈景行却说。 “不必,全力赶路。” 流羽看了看沈景行坚定的双眸,点头应是。 沈景行坐上马车,马车缓缓开动。快步行驶在街道上,穿过一个又一个小镇,最后在十天后,到达了幽冥国的国都,锦城。 这十天里,流羽不止一次问沈景行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但沈景行的回答都是不必,要赶路,流羽无奈,只好照沈景行所说去做。 十天的奔波,沈景行的身子本身就不好,都是强撑着身子,为了补回自己困与破庙里而耽误的四天时间,到达锦城时,沈景行整个人再度消瘦了几圈,穿着冬衣站在那里更显单薄,面上更是一片蜡黄。 沈景行能感觉到热闹的人声在渐渐远去,最后,马车停了,掀开帘子一看,马车竟是停在一个巷子里。 “大人,打扰了。” 听到流羽在外面的声音,下一瞬,马车帘子被掀开,走进来一个提着工具的人。 沈景行淡淡地看着眼前的人,不一会儿,流羽也进来了。 “抱歉大人,为了安全,请大人易容。” 沈景行点头,这都在自己的预想范围内,那人拿工具,在沈景行脸上涂抹了一番,半个时辰过去,易容完成。 那人先下车,随后是流羽,最后是沈景行。 跟着流羽一起来的侍卫,眼睁睁地看着,进马车前是一个翩翩公子,而出马车就变成了一个普通老百姓,这面容,竟是找不出一丝一毫沈景行的特征。 怕是沈景行最亲密的人在易容后的他面前,都认不出此人就是沈景行吧。 不,不一定。 即使面容改变了,变得那么普通,普通到扔进人群里都找不到,但沈景行与生俱来的气质还在,有了这气质,再普通的容貌,都变得不普通了起来。 流羽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他朝沈景行耳语,说明了这个问题。 沈景行点头,将这个点记在心里,并且做出了改变,现在的沈景行终于看起来像个普通的老百姓了。 而沈景行这才注意到,流羽和他的手下也都乔装打扮了一番,而且看他们的穿着,倒像是…… “好了,大人,我们走吧。” 流羽扛起地面上的一大桶菜,沈景行明白了,他们这是打算装作送菜的伙计,借着给大户人家送菜的理由,进去。 虽然是送菜的伙计,但流羽他们并未让沈景行拿什么重物,只让他在手里拿一个小篮子假装一下,虽然沈景行表示自己也要扛,不然怕露馅。 但流羽并未让沈景行这么做。 众人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座大宅子的后门那,流羽上前敲门。 “老板,菜来咯。” 门那边立刻有回应。 “今天是什么菜?” “新鲜的大白菜嘞。” 流羽回复,沈景行在一旁抽搐着嘴角,这暗号,对的真是清新脱俗。 门马上就被打开了,门后是一位国字脸的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看向沈景行,视线里藏着激动,他侧开身,让沈景行一行人进去,待人都进去后,中年男子关上门。 身子颤抖着,腿一弯,竟是跪在了沈景行面前。 “殿下!” 沈景行连忙将人扶起。 “我已不是太子殿下了,以后不必用此称谓称呼我。” 那人激动地抹了抹泪。 “主子。” 流羽朝那人行礼,那人摆了摆手。 “这些年来丞相在幽冥国实属不易,如今我本该让丞相颐养天年,可若非万不得已,我也不回来唠扰丞相。” 沈景行连忙扶起眼前的中年男子。 “殿下这是什么话啊,这一路来,受苦了吧。” 那人拉着沈景行,往里走去,沈景行摇头。 “还好,多亏有丞相你在,我才可以顺利来到锦城。” 此人正是幽冥国的丞相,韩仟。 “公子何须和老臣这般客气,公子这边请,房间都收拾好了,流羽这个孩子,从小就跟在老臣身边了,办事也靠谱,便让他先伺候着公子。” 韩仟一边引路,一边将流羽招呼了过来。 而他对沈景行的称呼也变为了公子。 韩仟曾是懿皇贵妃慕家的客卿,曾受过沈景行外祖大恩,当年懿皇贵妃母家被抄家后,韩仟便来到了幽冥国韬光养锐。 懿皇贵妃去世后同沈景行联系上,那是他已经是幽冥国三品大员了。而流羽则是他在幽冥国培养出来的最出色的暗卫之一。 “主子放心,属下一定悉心侍奉公子。” 流羽第一次知道眼前这个被自己保护着远道而来的男子的身份,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这是快十天来,他能感受到此人气度不凡,却不曾想身份居然如此高贵。联想到自己是在千秋国边境接到的人。 便瞬间知晓了此人的身份——千秋国前太子,沈景行。 亦或者是如今的千秋国先惠阳王。 自从他的师父,韩仟的上一个暗卫去世后,他便一直跟在韩仟身边,自然记得当日千秋国太子的死讯传来的时候,韩仟是何等的悲痛。 不过他身为暗卫,只知晓听命二字,其余的,与他没有半点干系。 沈景行也在观察韩仟的反应,这几日的相处下来,他对韩仟还是比较满意的,只是不知晓此人的可信程度。 但他相信韩仟。 第四百三十九章 旧日相救(上) 白晓瑾众人决定好路线后,便坐上马车出发了,马车行驶的路途经过幽冥国的边境,一个叫做青城的小镇。 这小镇很特别,特别之处在于它连接着千秋国和秋水国,可以说是这两国来幽冥国的必经之路,因为它的特殊性,这也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而白晓瑾,同青城的渊源,就发生在四年前。 坐在马车上的白晓瑾从窗外看着青城的青色,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那些事情,原来只过去了四年啊…… 四年前。 白晓瑾师从毒圣神医,在他们二人手下学习了多年,两位师傅觉得她学有所成了,便让她离开师门,独自一人去外面闯荡。 毕竟光有知识是不够的的,经验都是在实践里得出来的。 于是白晓瑾收拾了一下行囊,准备了一些物品,在某一天的清晨,偷偷离开了。 选择在这个时间离开,一来是不想面对离别的情绪,二来清晨人少,比较好活动。 而白晓瑾当时毕竟年少,虽然从小离家跟着师傅们生活,但对外面的世界心里还是会有一丝忐忑和期待,怀着这样的心情,白晓瑾踏上了属于自己的旅途。 她不知道的是,两位师傅,一直在后面目送着她的背影。 虽然师傅们有时十分的严格,但那总归是为了让白晓瑾能更好地学习知识,虽然嘴上催着她快点离开,但心里也是十分舍不得白晓瑾。 两位师傅一直在后面看着她,直到身影完全看不见。 刚离开师门的白晓瑾,并没有明确自己的目的地,秉持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原则,白晓瑾去过很多地方,青城,也是其中之一。 当时的青城被派给了一位叫做慕容幽的小皇子,这位皇子极其不受宠,也正是因为如此,幽冥国的皇帝才会将青城这烫手山芋交给慕容幽管理。 要知道,青城的地处边境,还连接着两国,一旦开战,青城是会率先受到冲击,先打破青城,再往幽冥国里进攻。 从另一方面来看,幽冥国的皇帝基本上也是将青城看做幽冥国的第一道防线,且并未多重视青城。 而慕容幽被派去青城没多久,就收到了幽冥国皇帝病重的消息,幽冥国皇帝病得突然,病情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将皇帝击倒了。 皇帝卧病在床,身体无法动弹,整日都很少有清醒的时刻,宫殿里灯火通明,太医一波接着一波走进殿里,但无一例外地对皇帝的病束手无策,并且觉得皇帝时日无多。 果然,皇帝并未支撑多久,病了几天,就驾崩了,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皇帝甚至都未留下只言片语,也没有立下太子。 谁能想到那么健壮的皇帝,会突然被疾病袭击,并被疾病带走? 因此皇位由谁来坐,就成了几位皇子最关心的问题。 几位皇子都野心勃勃,在得知先皇并未留下遗诏后,便开始通过自己的手段去争夺皇位,一时间,皇朝内血雨腥风,几位皇子为了皇位,杀红了眼,丝毫不顾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兄弟。 幽冥国内在抢夺皇位,几位皇子都无暇顾及朝事,这一下就给了外敌可乘之机。 千秋国和秋水国收到幽冥国内乱的消息,罕见地决定联手,趁这机会,先攻破幽冥国,那首当其冲的就是幽冥国的边境,青城。 于是千秋国和秋水国将目光放在青城上,花了几天时间研究了一下青城,得知驻守青城的是一位不受宠的皇子,两国一拍即合,先从青城下手。 千秋国和秋水国联手,派了大军压境,而幽冥国内乱,即使提前收到了消息,也没有去理会,这消息里就包括了慕容幽的求援消息。 慕容幽知晓自己这小镇是无法抵抗两国联手的大军的,因此他第一时间派出消息,向锦城求援,向皇宫求援。 但消息就像石子,扔进水里,就再也没有回音了。 慕容幽眼见等不到消息了,咬咬牙,带着锦城的兵力,迎击大军,但青城的兵力还不到大军的十分之一,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青城内的百姓都得知了有大军要来,尽管慕容幽极力稳住青城的百姓,但还是抵不住流言纷飞,竟有人造谣说幽冥国放弃青城了,不打算派兵支援了。 这下子,青城的百姓更慌张了。 一下子,全乱套了。 尽管慕容幽很快抓出散播这谣言的人,让他当街承认那只是谣言,并当街处死,以此来慰藉受惊的百姓们。 但谣言的种子一旦种下,便很快生根发芽。 “虽然那时造谣的,但国都确实很久都没派兵来支援,这是事实啊。” “我们这小城,光靠这点兵力,又能支撑多久,没有援兵,只有死路一条啊。” “都过去这么久了,消息早该收到了,援兵早该来了,现在没来,说明什么?” “青城不会真的被放弃了吧,不要啊……” 一时间,诸如此类的猜测在百姓间流传着,而那头慕容幽尚在死死支撑着城外的大军,他拼命守着这个城,却没想到,打破这僵局的,竟是自己的人。 在战场上,慕容幽这边的人给对方提前送信,泄露情报,导致慕容幽被暗算,身受重伤,领头的人被打垮了,青城彻底失守了。 慕容幽拼着一口气,一路不断地逃啊逃,逃离青城,好不容易甩开追兵,在距离青城有大概半日距离的小树林里藏着。 慕容幽看了看自己胸口上插着的箭,伤口处火辣辣地疼,还有一丝麻,他已经许久未进食、喝水了,嘴唇干燥地直开裂,还一直在跑,躲避追兵。 不仅身心十分地虚弱,整个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难道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慕容幽不甘心,却无计可施。 迷糊间,他看到一个仙女般可爱的女孩站在自己面前,慕容幽躺在地上,眼睛无神,眼皮缓缓下坠,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女孩朝自己脸上伸手,并且挥了挥。 眼睛合上,慕容幽昏过去了。 第四百四十章 旧日相救(下) 很显然,慕容幽遇到的这个女孩就是白晓瑾。 说来也是慕容幽幸运,白晓瑾当时没打算往那树林里去的,机缘巧合下,天下起了雨,周围又无处可挡雨,白晓瑾无奈,只好冲进了树林里。 寻了把大树叶,白晓瑾在树林里走着,这一走,就撞见了躺在地上的慕容幽。 白晓瑾好奇地走过去,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慕容幽。 胸口中了一箭,位置很靠近胸口,身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口,嗯,不错。 慕容幽是白晓瑾离开师门这么多天来,遇到的第一个病人,白晓瑾一直走走停停,并没有在一个城镇里待超过两日,自然也不可能去摆摊出诊什么的。 今日你我相见,也算是有缘分,况且医者仁心,这人眼看着还有一口气,她也不能扔在这不管了不是? 白晓瑾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个空地,恰好此时雨势笑了,白晓瑾拖起慕容幽的脚,拉着他往那空地走去。 走到空地才知,那边竟有一个废弃的木屋子,很破烂,因为下雨的缘故,屋子内还渗着雨,但怎么说也是一个非露天的场所,白晓瑾将慕容幽拖了进去。 寻了个还算平坦干净的地方,白晓瑾将慕容幽安置在那处,放下自己的包裹,取出剪刀和一些药品,她站起身,走出屋子外,就这雨水洗了下手。 严格来说不应该用雨水,但毕竟现在条件不够,只好将就一下了。 一个可以上战场打仗的人,身体应该不会很差才对,白晓瑾的视线停留在慕容幽的盔甲上,那箭穿透了盔甲,却并未从身体后面穿出。 净手后,白晓瑾看着慕容幽,发了愁。 治疗箭伤,首先需要褪去身上的衣物,可是慕容幽身上穿着盔甲,这可不是简单地用剪刀就能剪开的。 白晓瑾思考了半天,都没有找到方法。 就在这时,慕容幽醒了,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在一间破屋子里,视线无意识地往下移,一个女孩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醒了,太好了,我正愁着不知道怎么将你身上这盔甲取下来呢!” 白晓瑾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兴奋。 “来,我扶你起身,你听话,帮我把你身上的盔甲脱下来。” 盔甲,脱下来? 尽管慕容幽意识不大清醒,但他勉强能听到白晓瑾话里的关键词。 脱下盔甲?怎么可能! 盔甲怎么可以脱下来呢! 于是他并没有听从白晓瑾的话,躺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白晓瑾气得跺脚。 “你!我这是为了你好,你不脱盔甲我怎么为你疗伤,你要是这么不配合,我就把你扔在这,自生自灭!” 为我……疗伤? 慕容幽忍着胸口的痛,朝白晓瑾望去,女孩瞪着他,但眸子里真诚不是假的。 这个人,应该可以相信吧…… 慕容幽妥协了,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这动作,疼得他直皱眉。 白晓瑾看出来慕容幽的配合,用最快的速度,脱下了慕容幽的盔甲,慕容幽全程没有说话,可是冷汗一直在流。 待盔甲脱完,慕容幽已经再度昏迷过去了。 “好吧,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白晓瑾拿出剪子,将慕容幽身上的衣物剪去,随后伸手点住慕容幽伤口附近的几个穴位,又撒了一把止血的药粉在伤口处。 随后白晓瑾伸手,用力地将箭了出来,白晓瑾眼疾手快,在箭拔出来那一瞬间,另一只手撒上止血的药粉,左右动作一气呵成。 胸口的伤口渐渐止住了,见此,白晓瑾松了一口气。 只要止住血了,一切都好说。 随后白晓瑾处理了一下慕容幽身上的伤口,并给他包扎好了,做好一切后,白晓瑾站起身,拍拍手,伸了个懒腰。 “这下没啥大问题了,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了,这具身子年轻,体质还行。” 但那是因为遇到了我,要不是我及时给他治疗,现在他小命都没了。 白晓瑾看着眼前闭着眼的慕容幽,慕容幽全身最重的伤口就是胸口那处的剑伤,只要那处的剑伤不发炎,过几天就能好。 肚子传来一阵叫声,白晓瑾突然意识到自己一天没吃过饭了,于是她从包裹里取出食物,坐在慕容幽身旁,吃了起来。 吃的正欢,一旁的慕容幽传来些许动静,白晓瑾停住手里的动作,朝慕容幽望去。 不会吧,这才多久啊,这么快醒了吗。 “水……” 白晓瑾凑过去,慕容幽无意识地叫唤着。 哦,水啊,视线移到慕容幽干裂得开始流血的唇瓣上,确实该喝水了,白晓瑾取过水壶,用手帕沾湿了,点在慕容幽嘴上。 唇瓣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慕容幽的意识渐渐恢复,视线也变得清晰了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黄衣的女孩。 “你是……” 慕容幽声音很轻。 “我啊,路过救了你的人。” 白晓瑾拿起食物,继续吃了起来。 是眼前这个女孩救了自己吗,可她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大,甚至比自己还小。 慕容幽不露声色地打量着白晓瑾,视线往一旁移去,瞥到地上的盔甲,记忆慢慢地恢复。 原来是她啊…… 慕容幽望向白晓瑾的眼神里多了丝不明的神色。 “对了,你是士兵吗?” 白晓瑾问,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 “看你这盔甲,不像是普通士兵穿的,算了,与我无关。” 真是个奇怪的女孩,慕容幽心想。 而他口中那个奇怪的女孩,吃完手里的食物后,拍拍手,站起身。 “好了,我要走了,留了几瓶药给你,每日换一瓶药,静养几天就好了。” 说罢,收拾起地上的行囊。 她要走了吗…… 不知为何,慕容幽并不想白晓瑾走,他萌生了留住白晓瑾的想法。 “啊,胸口好痛……” 慕容幽苍白着脸,痛苦地捂住胸口,听到动静的白晓瑾凑过来,在他面前仔细看着。 “怎么回事,让我看看。” 女孩凑在自己跟前,伸手给自己把脉,慕容幽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那几根青葱一般的手指,心里一动。 “脉象平稳,应该没啥问题。” 白晓瑾对慕容幽说。 第四百四十一章 青城病情(上) “疼的话,我给你一瓶药碗,你换药时一起吃了,很快就不疼了。” 说罢,白晓瑾在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放在慕容幽身旁,走到一旁,开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 慕容幽默默地看着白晓瑾的背影,看着白晓瑾收拾好自己的行囊,看着白晓瑾走出门外看了看雨势,看着白晓瑾拿起自己的行囊,就要走出去,方才开口。 “等会儿。” 白晓瑾回头,皱眉。 “何事?” 慕容幽垂下眼眸,长长地眼睫遮挡住他的眸子,也遮挡住他眸子里一闪而过的亮色。 他现在动都动不得,命也是好不容易捡回来的,要是追兵找到此处,自己岂不是只有等死的份?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独自一人留在此处。 眼前这白晓瑾,虽然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大,却拥有着不凡的医术,或许…… 慕容幽抿了抿嘴。 “我是个病人,而你是个” “我知道啊。” 白晓瑾歪头,不明白慕容幽说着话何意。 “而你是……个大夫。” 白晓瑾皱了皱眉,大夫吗?也可以这么说吧,于是白晓瑾点了点头。 “不错。” “你身为大夫,救治病人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你忍心留下我这么个病人在这个破屋子里自己离开吗?” 慕容幽一口气将心里想的话全部说了出来,白晓瑾愣了一会儿,而后作恍然大悟状。 “所以你是想我留下来照顾你?” 慕容幽点头。 白晓瑾眼珠子转了转,半晌后,她答应了慕容幽的请求。 “行吧,看在你是我第一个病人的份上,我答应了。” 反正白晓瑾没有固定的去处,闲着也是闲着,照顾一下慕容幽也无妨。 慕容幽点头,小声地说了一句。 “谢谢。” “不必。” 白晓瑾摆手,将手里的包裹取下。 “不是你说的,医者照顾病人,天经地义?” 白晓瑾揶揄地看向慕容幽,慕容幽侧过头,耳根子一片红,而慕容幽侧过头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二人在这间破屋子里待了一日,这一日二人的食物全靠白晓瑾包裹里的干粮撑着,所幸慕容幽身子好,恢复能力也强,两日后,慕容幽已经可以自如地行走了。 这一日里,二人的关系也有所进展,从最初的各干各的,到后面会凑在一起聊天,而慕容幽对白晓瑾充满了好奇心,想发设法地套问她的信息,都被她一一敷衍过去了。 这下慕容幽的好奇心更重了,更别说白晓瑾自始始终都以面具示人,那是一副银色的面具,遮盖了白晓瑾的大部分容颜,只露出了左下边的一小点脸颊。 白皙的脸颊,精致的下颔线,小巧的耳垂并未佩带什么耳饰,慕容幽视力极好,在白晓瑾给慕容幽换药时,他都能看到耳垂上的细小的容貌。 时间过得很快,一日转瞬即过,白晓瑾看慕容幽可以自由走动了,便萌生了离去的念头,就在她同慕容幽说起这个时,慕容幽的眼神暗了暗,抿了抿嘴,却没有出言阻止。 自己在此处待了两天,青城的局势也不知如何了…… 慕容幽站起身,白晓瑾看着他。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也要走了。” 慕容幽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不能再拖下去了。 “哦,那你要去哪儿?” 慕容幽看了白晓瑾一眼,银色的面具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着光芒。 “青城。” “青城?” 白晓瑾瞪大眼眸。 “真巧,我也要去青城。” 慕容幽笑了,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那走吧。” 白晓瑾点头,二人踏上了前往青城的路途。 但其实二人所在的那片树林距离青城并不遥远,二人走了不到半天时间就到了,走到青城门口时,二人分道扬镳,互相被没有问对方去青城的目的。 毕竟以后不会再见了。 二人如是想着,白晓瑾先一步走进城门,慕容幽在身后默默地看着,待看不到白晓瑾的身影后, 慕容幽迈着步伐跟着人流一起进了青城。 进了青城后,慕容幽直接回到大本营查看情况,通过属下的汇报得知,两国大军尚未攻进来,慕容幽在心里松了口气。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想里,只是,那个叛徒…… 慕容幽眸色暗了暗,他冷冷地开口。 “抓到了吗,人。” “回殿下,人抓住了,在牢里关着。” 一个士兵在一旁说,士兵低下头,额角流下一滴冷汗。 慕容幽点头。 “我不在的这一日,青城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殿下,那叛徒,给青城的水源下了毒,现在青城的百姓们几乎全都中毒了……” 士兵踌躇地说,偷偷地瞄了瞄慕容幽的脸色,果然,慕容幽的脸变得像锅底一般黑。 “怎么不早说!” 慕容幽一甩袖子,脚步匆匆地走了出去。此时他已经换上了干净而崭新的衣服,白晓瑾给他穿的那一套,他也没丢掉,反而叫人拿下去好生洗干净。 士兵慌乱的跟在慕容幽身后。 另一边,白晓瑾走进青城后,便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青城的人,怎么都不做生意啊? 白晓瑾疑惑地看着周围,现在正应是街上热闹的时候,但白晓瑾所处的那个街道,空空的,没有一个摊贩,就连人影也很稀少。 白晓瑾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终于被她发现一个人,她走上前,询问。 “请问你知道这城里的客栈在何处吗?” 那人虚弱地坐在地上,年纪大约三十左右,抬眸无力地看了白晓瑾一眼,又垂下眼眸,缓缓地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客栈了。” “什么?” 白晓瑾皱眉,那人也不顾白晓瑾听没听懂,喃喃自语,但声音极轻,白晓瑾根本听不清楚。 白晓瑾拿起那人的手臂,扒了下麦,果然,中毒了。 放下手,白晓瑾皱眉,蹲下身子,直视那人。 “我问你,你最近是不是经常无故腹痛,痛到根本做不了事情,吃什么药都不管用?” 那人像是突然惊醒一般,瞪大眼眸,视线聚焦,愣愣地看着白晓瑾。 “你,你怎会知道的。” 第四百四十二章 青城病情(下) “因为你中毒了。” 白晓瑾淡淡地说,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丸子,递给那人。 “这虽然不是解药,但也能解你身上的毒,吃吧,吃了就没事了。” 那人看了看白晓瑾,又看了看她手里的药丸,一把夺过,塞进嘴里,吞了进去。 吞下去没多久,那药丸便起效了,那人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惊喜地看着白晓瑾。 “真的不痛了!” 白晓瑾扯出一抹笑容,她转了转眼珠子。 “好了,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客栈在哪了吧。” 那人愣了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姑娘,不好意思啊,方才我……” “无碍。” 白晓瑾抬手,止住那人的话。 “快带我去客栈。” 她已经连续三天都住在外头,风餐露宿了,现在她只想赶紧找到一家客栈,好好地洗一洗身子。 说到客栈,那人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有何难言之隐吗?” 那人踌躇了一会儿。 “姑娘,不是我不想带你去,只是前几天,这城里的人几乎都出现了腹痛的现象,百姓们都痛的无法做生意啊,你看这附近,是不是美人出来摆摊,都在家里躺着呢!” “这腹痛来得突然,城里的大夫对此都束手无策,寻常的药根本治不了它。” 白晓瑾垂下头,睫毛忽闪忽闪地。 “你说的腹痛,同你的症状一样吗?” 那人点头,对上白晓瑾了然眼神,那人瞪大双眸,嘴巴长得大大的。 “难道,你是说,他们也都中毒了吗?” 白晓瑾点头。 “我需要你替我取来一些你们用的水。” “水?” 那人不解地问。 “对,水,水有毒。” 那人露出惊讶的神色,是了,能在短时间内让整座城的人都中毒,除了饮用水,还有什么方法。 青城的水井直通地下水,所以全城的水都是一样的,只要将毒下在地下河里,就可以做到。 那人虽不解白晓瑾要水来有何意,但还是照做了,不一会儿,那人端来一碗水,二人坐在路边的凳子上,水就放在白晓瑾面前的桌子上。 白晓瑾轻轻嗅了嗅那水,露出一个笑容。 “不过如此。” 那人在一旁看着,尽管双眼满是疑问,但那人却没有开口询问。 自方才自己被一颗药丸治好了这么些天来一直困扰自己的腹痛后,他便对白晓瑾改观了,虽然白晓瑾看着年纪不大,还带着个奇怪的面具,身上的本领却不小。 白晓瑾环顾四周,发现不远处有家药材铺子,走进去,看到铺子的伙计正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见白晓瑾来了,也只是抬了抬头,便不再管她了。 白晓瑾走到那一面药材墙前,拿着药材,称量,熬煮,最后将一弯腰放在伙计面前。 伙计没反应,白晓瑾推了推伙计。 “嘿,起来喝药了。” 伙计迷糊地爬起来,看了看白晓瑾,又看了看眼前的药,什么都没说,拿起药,竟也不顾烫口,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喝完没多久,伙计就恢复了精神,他眼里含泪,感激地看着眼前那个带着面具的少女。 “恩人,太感谢你了!” 白晓瑾摆摆手。 “对了,借用你们的药材一用。” 白晓瑾递给伙计一张药方,是方才她熬药时顺便写的,伙计接过,立马便知晓白晓瑾的意图。 “姑娘是想熬药吗?” “对,我听说你们城里的人都中了这个毒,这药方是解药,你去取来这些药材,然后随我来。” 伙计应下,转身就去准备药材了,脚步匆匆,走得很急。 白晓瑾回头对跟着自己的那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说。 “对了,你……” “姑娘叫我大强便好。” “好,大强。” 白晓瑾顿了顿。 “我希望你去兆一口很大的锅,可以烧水那种,然后运到城门。 那人点头,拍拍胸脯。 “我知道,姑娘是要在城门口发放解药是吧,包在我身上!” 白晓瑾点头,继续说。 “不仅如此,我要你号召城里中毒的人来城门领解药。” 那人应下,也离去了。 伙计来得很快,背着一大袋药材,同白晓瑾一起前往城门。 二人去到时,大强已经将大锅放在城门附近了,下面还放着木材。 “好了,开始熬药吧。” 在白晓瑾的指挥下,伙计取出药材,按照顺序放入锅里,并加入适量的水,开始熬煮。 陆陆续续有人来到城门附近,但都徘徊在白晓瑾周围,并不上前,就连白晓瑾将药熬煮好了,并在附近取来碗,盛在碗里,他们都只是看着,并不上前。 “看来他们并不信任我。” 白晓瑾喃喃,大强了,走到那群看着的人面前,大声说。 “大家,这位姑娘,她见到中毒的我,好心为我解了毒,在听到城里的人们都中了毒后,二话不说,熬了这么大一锅药,给我们解毒用。” “大家看看我大强,昨天还是一副要死的样子,现在就这么生龙活虎的了,都是多亏了这位姑娘啊!” 大强的劝说很有成效,百姓们都涌上来,取过药碗喝下,没有药碗的就去附近拿,总之,喝下药的百姓们身体都恢复了。 他们围着白晓瑾,一句一句地述说着自己的感激。 “姑娘,真是多亏了你啊!” “是啊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还要继续遭受那腹痛的痛苦呢!” “姑娘,你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白晓瑾站在人群中间,面露微笑,看着眼前的众人,白晓瑾敏感地发现了些不对之处。 “你们青城,不止这么少人吧?” 白晓瑾这话一出,众人愣住。 “是啊,怎么这么少人?” “姑娘,你是不知道,我看我家隔壁那老李啊,疼得连床都下不来了,哪还能来城门这么远取药啊!” 白晓瑾抿唇,这也是个情况,自己先前并未考虑到。 于是白晓瑾让药铺伙计将自己给他的药方,传到各个医馆里,让医馆也出力,一起派药。 伙计点头,去做了,白晓瑾也没闲着,她让围着自己的人们退去后,将大锅里的药盛出来,让大强给自己取来一个容器,装进容器里。 第四百四十三章 解毒 大枪很快就回来了,白晓瑾迅速的将药盛放其中,大强也在一旁帮忙,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工作量好歹是减半了。 “呼,终于结束了” 大强带自己去那些已经无法下床的人家里,逐家逐户地派药。 大强眼角红了,他抹了抹眼角的泪,感动地说。 “姑娘,你,你简直就是活菩萨啊!” 白晓瑾揉了揉因为长时间弯曲而有些酸痛的腰,来不及休息就在大强的带领下,一家一户地去送药,青城内的医馆也在派药,很快,城里的人几乎都解毒了。 没有收到消息的人家,白晓瑾也拜托大强这几日在城里叫唤一下,让他们知道消息后,赶紧去药馆里领药。 做好一切后,已经夕阳一下,忙碌了一天的白晓瑾,拿起自己的包裹,走向不远处的客栈,刚没走几步,便瞧见一个白发苍苍留着长胡子的老人朝自己快步走来。 那老人停在白晓瑾面前,气喘吁吁。 “姑娘,请留步!” 白晓瑾看着眼前一身医者打扮的老者,淡淡地说。 “你是想来问我那药方的事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无可奉告。” 那老人摆手。 “老夫是来感谢姑娘的,姑娘菩萨心肠,救了这一城的人,老夫为难了许久的困难杂症,姑娘竟然一看便知解药,真是让老夫羞愧不如啊!” 白晓瑾挑眉,毕竟自己可是神医、毒圣的徒弟啊,并不单单只习医,或是毒一种,而是两种一起学习,对药材的了解和掌握自然非同寻常。 白晓瑾摆摆手,不欲再和老人多说,抬步走向客栈,没走几步,又被拦住了。 白晓瑾皱眉,抬头想看看是哪个人又拦住了自己,这一看,白晓瑾愣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漂亮的面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张脸,自己今早才见过! “是你?” 白晓静惊讶地说,原以为不会再见面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自己怎能不惊讶? 慕容幽也面露惊讶,他也未曾想过自己有再见到白晓瑾的一天,身后的老人见到慕容幽,走上前行礼。 “草民见过殿下。 慕容幽点头。 殿下? 白晓瑾看了看慕容幽,原来此人是一个皇子啊,竟是没看出来,白晓瑾上下扫视着慕容幽。 自己先前就听过青城是由一位不受宠的皇子驻守,没想到,竟然是自己救了的人。 白晓瑾感叹这世间的缘分妙不可言,那头慕容幽也在看着白晓瑾,身后的副官在慕容幽耳边汇报,听着听着,慕容幽眼里的光芒愈发盛烈。 “竟是你啊……是了,本王早该知道的,你也在青城,医术这般厉害的人,除了你,青城找不出第二个。” 慕容幽喃喃,心里一个想法渐渐形成。 “竟然你立了大功,本王当然要重重赏赐你。” 慕容幽对白晓瑾说,而白晓瑾只是摇头,她不稀罕什么奖赏,救人只是顺手,这次也只是数量多点罢了。 但慕容幽执意要给白晓瑾赏赐,无奈,白晓瑾只好接受了赏赐。 她现在啥都不想要,只想回客栈里好好洗个澡,再休息一下,忙活了这么些天,神仙也会累的好吗。 但慕容幽不放她走。 他的眸子里闪着精光,这样一个能用的人,自己怎能放过? 慕容幽在脑海里盘算着该如何留下白晓瑾。 “既然你都来到青城,还救了这一城的人,不如来本王身边做事如何,本王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慕容幽朝白晓瑾抛出橄榄枝,但结果很明显,白晓瑾拒绝了。 她才不要被困在一个城里呢,这世界这么大,还有很多地方自己是没去过的。 白晓瑾很果断地摇了摇头。 “不了,殿下,民女自在周游四方,并不想被一座城困住。” 慕容幽又用钱财诱惑。 “跟着本王,你就不愁银子花了。” 白晓瑾又是摇头,银子?她才不稀罕,银子自己可多了去了,再不成,自己这一身本领,怎么都不会饿死。 见白晓瑾不为钱财诱惑,慕容幽眸子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既然如此,那就…… 慕容幽换了一个表情,他皱着眉,耷拉着脸,一副很悲伤的样子,这幅样子吸引了白晓瑾的注意力。 “殿下怎么了?” “本王……本王愧对青城的百姓,本王没能给青城的百姓们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本王还让他们深陷战乱之苦,本王身为一个皇子,竟连自己的子民都无法保护,本王真是无能!” 说罢,慕容幽恨恨地锤了一下自己。 这一下刚好捶到了自己胸口的伤口处,慕容幽脸色一白,一口血喷了出来。 白晓瑾惊住了,伸手点住慕容幽的几个穴位,又给他塞了一个药丸让他含着,做好一切后,白晓瑾沉默地站着。 方才慕容幽的话她都听进去了,青城的情况,自己施药时就有所目睹,按理来说,毒性这么小的药应该不至于让人这么痛苦。 她这一路走来,发现青城的百姓脸上都有愁色,大强也是,只是自己今日太忙,没来得及问。 很多青城的百姓都流离失所,被迫露宿街头,生活得很困难,然后还中了毒。 那这么看,这情况确实是很严重。 但是,失去自由也不是自己所愿的。 白晓瑾尚在纠结,慕容幽突然开口。 “本王真是!” 慕容幽红着眼,一脸痛恨自己的表情,白晓瑾心有些软了。 青城被两国袭击这事自己也知道,慕容幽一人撑着这座城,想来也是很困难,虽然不明白这幽冥城为何没派援兵支援,但这于白晓瑾无关。 就帮一下他吧。 白晓瑾犹豫着,但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头。 见自己目的达成,慕容幽眸里闪过一丝精光,为了让白晓瑾留下,他不惜伤害自己身体,用苦肉计,也要将白晓瑾留下。 但此时的白晓瑾并不知道慕容幽心里所想,她只是觉得眼前这人,撑着一座城,挺辛苦的,自己帮帮他也无妨,等两国大军离开了,自己再走似乎也不迟。 第四百四十四章 入境 锦城,幽冥国皇宫。 昏暗的寝宫里,微弱的烛光摇曳,一个瘦削的身影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的密信一言不发。 烛光映在脸上,眉宇之间略显成熟,只是坐在那里就能看出那不凡的气度,却也掩盖不了,面上那十八九岁年纪独有的少年感。 此人正是幽冥国年仅十八岁的皇帝——慕容幽。 “陛下,夏铂回来了。” 一直跟着他的太监王五推开了殿门,给昏暗的宫殿带来了一丝黄昏的余光。 “快让他进来。” 年轻的帝王眼底闪过一丝光芒,仿佛在期待着些什么。 王五和夏铂都是这些年来一直跟在他身边的,一个是如今的大内总管太监,一个是他身边的暗卫统领。 “属下参见陛下。” 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男子推门而入,跪在了地上,男子面容方正,给人一种莫名的和蔼。 “可有什么消息?” 少年的声音多了几分急切。 “陛下,国师大人已经从青城入境了。” 夏铂很清楚眼前这个已为皇帝的少年想听到的是什么消息。 “青城......” 那座城曾经是少年的全部,也是他最幸运的地方。 慕容幽难以抑制心底的激动,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青城的方向。他很清楚,从青城到锦城大概需要七八天的路程。 “那想来国师大人只消七八日就能回来了。” 王五最是懂他的心思,见少帝眼底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便明白了些许,上赶着开口。 “不错,王五,快找人将摘星阁收拾出来。还有国师喜欢的东西一律备上。” 慕容幽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急切道。 “陛下放心吧,摘星楼奴才吩咐这让人日日打扫,从不敢有半点怠慢,里面的东西一应都是国师再时的模样。” 王五笑眯眯的开口,又道:“国师喜欢的东西,陛下日日都让人备着,从来没有半点缺失,陛下就放心吧。” “那便好,如今放眼幽冥国,也就国师是真心待寡人的了,寡人自然要念着她的好。” 慕容幽这才宛若放下什么大事一般点了点头。 “对了夏铂,丞相府的那个人的消息你可查出来了?” 夏铂拱手摇头,面上有些自责。 “还请陛下恕属下无能,丞相府的那人来头实在是古怪,丞相对外声称是亲戚家的幼子,属下落实过几次,却是没有半点问题......” “哼,荒谬。他韩仟自幼是个孤儿,哪里来的什么亲戚!” 提到此人慕容幽面上才因为国师归来而露出的笑容登时消失,好看的眉头紧皱在了一起。 半个月前,锦城突然多了一位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神秘公子,在各种才子云集的诗会上崭露头角。 让原本城中的什么才子公子铩羽而归。 这些年慕容幽在幽冥国的处境不易。 先帝在时他是不受宠,因为种种原因在边关长大的皇子,若非他那些兄长们,一个个为了这个皇位撕破了脸皮,最终却都惨死,他怕是也不会被京中的这些人想起来。 他们将他从边关青城迎回京,迎到了这个皇位上。 他知道,他只是他们的傀儡,是他们实现权利的工具,是他们面对失败时候的替死鬼。 坐在龙椅上的这些年,太后打着他年纪小,从小未曾接受过系统的教育为由直到今日。不断提拔自己母族的人,导致外戚专权。 而朝堂之上丞相韩仟的心似乎从来都未曾向着自己,其他的朝臣也已丞相为首。 而他,仿佛一个摆设一样。 那个时候,他身边向着他的人不多,他能说上知心话的人更不多了。 白晓瑾就是一个。 当年若非是她,自己怕是会死在青城。 或是失血过多死在城外的山林中,或是因为水中的毒和青城数万百姓一同死在边关。 他至今还记得当年的女孩。 善良单纯、果敢聪慧。遇事冷静,有时又心狠手辣。 仿佛是一个矛盾体一般。 可就是这样的矛盾体,却将那时心底的温柔都给了他。 她留在他身边,做他的国师,为他出谋划策,听他向往的海晏河清。而他......更希望,她能站在自己身边,与他共享这盛世江山。 慕容幽还记得,一年前,她离开的时候二人的对话。 冬末的傍晚,外面风雪骤停,白晓瑾叩开了他寝宫的大门。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慕容幽连忙放下手中的笔,是以王五将白晓瑾手中已经凉掉的暖炉换了下去。自己则上前,顺手接过了白晓瑾脱下的斗篷。 目光触及白晓瑾面上的银色面具,眼底闪过一丝遗憾。 两年多了,他至今未曾见过她的真容。 哪怕有时这面具不在,白晓瑾也是假面示人。 “我接到花清秋的信,我祖父他怕是要不行了,我打算离开了。” 白晓瑾和他关系一直很好,见殿内只有王五一人在,便也开门见山的说了。 慕容幽倒茶的手一顿,茶水瞬间四溢。 “我此次前来就是和你辞行的,我打算辞去国师一职,即刻启程,返回千秋国了。” 白晓瑾的话头并未停住,直接拿过了那杯溢出来的茶水,滚烫的茶水没有再溢出半分。 慕容幽的神色更加暗淡,他能听出来,白晓瑾是做好了一切准备才来的,而今日自己定然是留不住他了。 “今日这太阳眼看就要下山了,夜路难行,国师大人不如明日再启程?” 王五一向知晓自家少帝的心思,手中拂尘一甩,连忙开口。 “不必了,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还有些事情要去柳城办,今日出发,明日一早便能到。” 白晓瑾摇了摇头,烟雨楼柳城那边有些事情,需要她去解决。 “一定要回去吗?就算那些人发现你不在老家又能怎么样?我幽冥国还保得住你!” 慕容幽紧抿着嘴,十七岁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委屈,配上他那张娃娃脸,让人顷刻间便能心软。 有时候二人在一起相处,白晓瑾会觉得自己才是年长些的那个。 第四百四十五章 立后?(上) 只是相识几年,二人早就是知心好友,白晓瑾早就不吃他这一套了。 “不是会不会被发现的事,你知道的我有我自己的事要做,况且祖父大限将至,我总该回去见他最后一面才是。” 白晓瑾将自己的衣袖从慕容幽手中抽出,果断的摇了摇头。 “切,那个把你送回老家不管不顾的老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眼前的少帝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闻言白晓瑾脸色一变,瞬间沉了下去。 别人她不知道,但她的祖父白盛,是自母亲去世后,白家唯一一个真心对她的人,这些年她在外游历、学习,其中没少了白盛的帮助。 而亲人是白晓瑾的底线。 慕容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连忙摆手,慌乱的看向白晓瑾。 “晓瑾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我就是不想你走,你走了之后,就没人帮我了,你知道的,我如今......” 以往这套说辞都能让白晓瑾软下心来,今日也确实让她消气了几分,却并未打消她离开的念头。 “两年多了,如今朝堂中向着你的也大有人在,你会成为一个好皇帝,无需我的帮助,如今我也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说到底,千秋国才是她的母国,当年她会留在幽冥国也不全是因为慕容幽,同样也是为清渊阁找一座适合成为总部的城市罢了。 “那......那你可不可以不辞官。你又不是不回来了......” 见劝不动她,慕容幽只能退而求其次。 “阿幽,我不在了国师一职总要有人担任,我就算回来也不会在入朝为官了,你知道我的,这种生活从来都不是我想要的。” 白晓瑾面色缓和了几分,劝解着眼前的少帝。果不其然听了她的话,那一双黑眸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委屈到了极点。 “你会回来的!寡人只要你一个国师!” 少帝说是咆哮倒不如说是蛮不讲理的挽留。 “陛下再过两年就加冠了,怎能如此任性?国师一职,虽然没有实权,却肩负的更多,该由更有能力的人担负起这个担子,而这个人不能是太后的人,不能是丞相的人。” 白晓瑾眉头一皱,这两年纵横官场,她仿佛早就没了当年二人相识时的那份天真。 “所以你不是很合适吗!” “我不知道要离开多久,这个位置闲置的越久,越会给他们机会。” 白晓瑾仿佛再给不懂事的孩子讲道理一般,语气里满是无奈。 慕容幽神色暗淡。 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懂,可国师这个位置是离他最近的人,他不想是别人,或者说不想在她离自己更近之前,变成别人。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还请陛下三思。” 窗外传来几声夜莺的啼叫,白晓瑾站起了身,这一次她自己拿起了外袍。 “晓瑾。” 走至殿外,慕容幽追了出来,叫住了她。 “晓瑾,你在外面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看我的锦绣河山!” “放心吧,你也照顾好自己。” 白晓瑾停下步子,回眸冲他一笑,一如二人初见时那般...... “陛下,属下打听到自从那位瑾公子提出要趁着千秋国政权交替,新皇根基未稳之时攻打千秋国,朝中有不少人虽然不发表意见,但私底下确实议论纷纷。” 夏铂的汇报声打断了记忆中女孩的笑容。慕容幽的脸色微沉,随即恢复了正常,却再度因为这个名字而黑了脸。 瑾公子。 一个他曾经想真心招揽的人。 一个和白晓瑾的名字有着同样的字的人。 只可惜就在他表现出惜才之心之后,那个人就堂而皇之的进入了丞相的府邸。第二日丞相就将攻打千秋国的事情在早朝上提了出来。 而那时,丞相府的这位瑾公子已经名声大振。 在锦城中,文韬武略,可谓是无人能敌。 “继续去查,寡人一定要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慕容幽的语气阴冷,夏铂点了点头,领命而去。诺大的房间中又只剩下了慕容幽和王五。 他讨厌身边有不熟悉的人伺候,那些人都是别人的眼线,是以他的寝宫中能进入其中,伺候在他身边的只有王五、夏铂,和他精心培养的几个暗卫。 而白晓瑾则是个例外。 他给了她最大的权限。 可以任意出入皇宫各处,包括皇帝的寝宫。 “陛下,这些日子太后和朝臣们那里都催得紧,国师就快回来了,如今国师想来是身心俱疲,不如陛下趁此机会,向国师提出那事吧。” 王五清楚慕容幽的心思,见夏铂走了,提议道。 “晓瑾不会同意的。” 闻言慕容幽眼底一亮。 那事......成为皇后。 他希望他的皇后是真心帮他的,不是太后或者丞相任何一方的,却能给他带来巨大的利益。 而这些白晓瑾身为幽冥国的国师,曾经救下了一城百姓的人,是最符合条件的。 更别提,她在他心底也有一席之地。 只是...... “晓瑾刚被千秋国的先惠阳帝所伤,想来需要时间恢复。” 慕容幽面上闪过一丝为难。 “陛下,国师大人如今不过是残花败柳了,何须这般麻烦,直接生米煮成熟饭,不是更......” “啪——” 王五的话还未说完,面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抬眼看见少帝面上的怒容,他连忙跪地不断地磕头。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是奴才失言了,陛下恕罪。” “这种话,再让寡人听见,寡人就封了你的嘴!将你开膛破肚!” 慕容幽眉头一挑,冷声道,手一会,手中的毛笔划过王五的脸,钉在了他的手掌上。 王五疼的冷汗直冒却不敢喊出一声来。 “自己去处理了,别脏了寡人的地!” “是,谢陛下开恩。” 闻言王五也顾不得别的,硬生生的将毛笔拔出,血又喷出来些许,引来了慕容幽的凝视。 看着王五落荒而逃的背影,慕容幽从笔架上取下新的毛笔,提按顿挫间面前的纸上出现了三个血红的大字——白晓瑾。 嘴角上挑,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眼底是填不满的欲望。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与寡人并肩(上) 而白晓瑾那头,踏入青城后便直接去了烟雨楼在青城的分部,却被告知花清秋至今还在千秋国境内。 一问之下才知道,花清秋的担心并没有多余。 沈齐远果然察觉到了烟雨楼的不对,在全国范围内进行了大清扫,除了几个隐蔽的据点和徐淮庇护下广陵府的那一个,烟雨楼在千秋国的分支被毁了七八分。 花清秋得到消息,便先留在了千秋国境内安排撤离的事情,也幸好她机警,除了最开始的几个据点,其余的几乎没有人员的伤亡,沈齐远明察暗访抓到的也只是些普通人罢了。 “传令下去,无论她从哪里入境都让她来锦城找我。烟雨楼内其他还留在千秋国的暗桩都不要轻举妄动,隐藏好自己的身份。” 半个月后。 离开青城后三个人一路走走停停,终于在半个月后到达了幽冥国的京都——锦城。 锦城原名汴梁,是幽冥国最繁华的都城,当今皇帝慕容幽登基后改名为锦城,意在锦绣繁荣。 可白晓瑾知道。 这是当年那个被当做傀儡一般的少年微不足道的倔强和反抗。 锦城的城门近在咫尺,白晓瑾从包裹里拿出了熟悉的面具,再度戴上。银色的面具上是翱翔展翅的雄鹰,额头的位置镶嵌着一颗闪烁的宝石。 皇帝钦赐。 象征着白晓瑾的身份。 哪怕如今她已经辞官,幽冥国境内也无人会忘记这张面具。 “例行查验。” 马车被拦住,驾车的邑轻尘掀起了车帘。 查验的官兵正要将里面的人喊下来,却看到了那一抹银色,面色一凛,赶忙后退。 “放行——” 马车才驶入青城,就有人快马加鞭的朝皇宫奔去了。 这毕竟是白晓瑾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对她而言这座城无比的熟悉。 皇宫坐落在锦城的正中央,东西南北四条主街发散而出,宛若百年大树粗壮的树干,分出无数枝丫。 白晓瑾并未直接去皇宫,马车缓缓驶入北街,最终停在了锦城最著名的青楼后。 走下马车,看着前面的歌舞升平,白晓瑾有一瞬恍若隔世。 “真不知道花清秋什么品位,弄那么多青楼。” 邑轻尘不喜欢这种吵闹的地方,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抨击着正在往锦城赶的花清秋。 “毕竟是男人的温柔乡,这种地方,方便打探消息。” 白晓瑾回过神来,轻笑了一声。 这名为青楼的名字极其简单,就叫做清楼,正是清渊阁的总部所在。 花清秋虽然管不上清渊阁的事情,但清渊阁和烟雨楼的选址这些大多是她来做的,其中有大半都是以青楼示人。 “在这里控制不了自己的,能有什么好货。” 邑轻尘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白晓瑾笑了笑并未接话。 万事都没有什么绝对...... “主上,你终于回来了。” 后门被打开,一个身段妖娆,穿着暴露的妙龄女子扑向了白晓瑾,将人抱了个满怀。 “阿瑜,你小心些,主上是有身子的人了。轻尘兄也来了。” 黑暗中又走出一个与先前女子样貌一样的男子。 “嗯。” 邑轻尘难得对外人做出回应。 “阿兄真是的,我有分寸的。” 被称作阿瑜的女子满脸的不开心,依旧抱着白晓瑾的手臂不撒手。 这对兄妹名为林岳和林瑜,正是清渊阁的二把手。 一行人从后门而入,直接走暗道,上了清渊阁的顶楼,同京城的鹤亓楼一样,这里正是白晓瑾的居所。 “呦,主上怎么还带了人来?这小妹妹长得好生标志,可是来帮姐姐拉客的?” 灯火通明的室内,林瑜一眼就看到了有些警惕的跟在白晓瑾身后的青橘和邑轻尘。 虽然邑轻尘的样貌更好,但林瑜可没少在他这里吃过憋,便将注意打在了青橘头上,她也不客气,一双魔爪伸向了青橘软乎乎的脸蛋。 青橘毕竟是孤影训练出来的,从前也算是半个暗卫,哪里会让她得逞,脚下微动就踢了个凳子挡在了二人中间。 “诶,小娘子性子倒是烈。” 林瑜见状更是乐开了花,作势又要去捉青橘。 “阿瑜,不要闹,这位想必就是青橘姑娘了,是一直照顾主上的。” 亲自去取了温暖的被褥回来的林岳再度制止了妹妹的行为,末了冲青橘柔声解释道。 “青橘姑娘莫要见怪,阿瑜就是个爱开玩笑的性子,主上都知道的,她没有恶意。” “嗯。” 许是刚到一个新环境,青橘仿佛也被邑轻尘和孤影同化了一般,冷淡的点了点头。 林家兄妹于白晓瑾也是家人般的存在,许是许久未见,白晓瑾鼻头有些发酸,淡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主上放心,烟雨楼的事情我们都知晓了,等花姑娘回来后我们再一并商量着重建烟雨楼在千秋国的势力,主上只消在这里好好养胎,其余的都交给我们便是。” “这倒是不错,那我就做个甩手掌柜了。” 听到林岳的话,白晓瑾眨了眨眼,满意的点了点头。 房门被敲响,林瑜走出去,不过一瞬便再度回来,面色却不怎么好看。 “怎么了?” “哼,真是个狗鼻子,主上,那位来了就在后门等着呢。” “阿瑜,不得无礼,找人带他上来,你们都去忙吧。” 白晓瑾一下便明白了她所说的是何人。 “本来就是嘛,主上才到多久,主上你不知道你没回来的时候,清渊阁外面每天都有探子,我真的是服了,藏还不好好藏,非要......哎呀阿兄你不要拽我,我还没说完呢......” 林瑜絮絮叨叨的被兄长拉着离开了房间,不多时,房门再度被打开,出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个娃娃脸的少年。 少年的出现让青橘眉头一皱,不知为何,那少年放在白晓瑾身上毫不掩饰的视线让她心底没由来的一慌。 “草民参见陛下。” 白晓瑾站起身,缓缓地拜了下去。 “晓瑾,你怎么能和我这般客气了。” 腰还未弯下,便被人托住扶了起来。 青橘也明白了此人的身份,但看一旁的邑轻尘眼神都没动一下,不知道怎的也来了底气,动也不动的站在白晓瑾身后。 来人正是幽冥国的皇帝,慕容幽。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与寡人并肩(下) “一别经年,陛下容颜依旧呀。” 白晓瑾笑弯了眼,嘴里却依旧说着客套的话。 “是呀,晓瑾此去一年,看样子也同寡人一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 慕容幽一双好看的凤眼湿漉漉的望着白晓瑾,让人忍不住心生怜爱,在一旁看着的青橘有些许吃惊。 这哪里有一国之君的样子? 熟知他品行的白晓瑾嫌弃的甩了甩手。 “那陛下属实是多虑了。” “的确是,我想着晓瑾也应当不会如此,毕竟从青城到锦城,不过七八日的路程,晓瑾应是走了快半个月,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都盼不回你。” 慕容幽毫不介意,且十分自觉地坐在了白晓瑾身侧。 那亲密的程度看的邑轻尘和青橘都眉头一皱。 “真是稀奇晓瑾还带了朋友来,我以为你只有我这一个朋友呢。” 慕容幽的目光同样也在大量二人。 他能在邑轻尘身上感受到很强的威胁,至于青橘,索性被他直接忽略了过去。 奈何从来会关注白晓瑾安全的邑轻尘丝毫没有收到这种挑衅的信号。 “这是邑轻尘,和我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们也拜在同一师父门下。” 白晓瑾倒是听出来了慕容幽语气的奇怪,但慕容幽在她心底始终是个孩子气的少帝,加上同自己置气语气奇怪也是常有的事情,是以并未放在心上,笑着给三人做起了介绍。 “这是青橘,我在千秋国的日子里多亏了她和疏月的照顾,疏月留在了千秋国帮我打理财产,青橘便一路照顾我前来了。” “青橘,轻尘这位是慕容幽,正是幽冥国的皇帝。” 邑轻尘坐在窗边漠然的点了点头。 青橘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也只是弯了弯腿,象征性的行了个礼。慕容幽看上去却丝毫不在意,起身走到了青橘面前。 “多谢你照顾晓瑾了。” 慕容幽说着便拜了下去,青橘侧身避开,清声道:“陛下折煞奴婢了,奴婢奉我家老爷之命照顾夫人,这些都是奴婢分内的事。不足为他人道也。” 青橘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拼命地为自己逝去的主子捍卫主权。 她不是不想白晓瑾得到幸福,能好好活下去。可慕容幽给她的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第一眼,她便觉得眼前的人绝对不会是白晓瑾的良人,甚至要比限制白晓瑾的沈齐远更加危险...... “不管怎么说,既然到了我幽冥国,那我定然是要好好谢你的,青橘姑娘这几日在锦城转一转,看上了哪出宅院尽管开口。” 慕容幽仿佛没有听懂一般,笑眯眯的开口。 青橘一听便明白,这是委婉的要将她从白晓瑾身边支开呢。 “奴婢不敢,奴婢只想跟在夫人身边尽心侍奉。” “青橘同我熟悉,我也用着放心。” 白晓瑾不动声色的看了慕容幽一眼。少帝只能作罢,将眼中的遗憾收起。 “那边算了,我还想着青橘姑娘毕竟跟你的时间短,照顾不好你,还想着从前在青城的时候,月儿照顾过你一段时间,让她来侍奉你呢。” “陛下倒也不必如此。” 白晓瑾眼中闪烁了一下。 月儿是跟慕容幽的贴身宫女,从小服侍着他长大的,这样是放在她身边,那岂不是...... 不过她和慕容幽的关系摆在那里,她不喜欢用恶意去揣测身边的朋友,便也未曾放在心上。 “你怎么来的这么快,宫中没有事情可忙了?” “当然有,我可是皇帝!就算他们不把我放在眼中,该做的总是要做,我这不是抽空接你回宫嘛!” 慕容幽赶忙答道,一双凤眼,满是期待的看着白晓瑾。 “回宫?摘星阁啊,不必了,我这里就挺好的,还是自己的地方住的舒服。” 白晓瑾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可我的地方就是晓瑾你的地方呀。” 白晓瑾想起半个月前在皇宫中的日子,冷静的摇了摇头。 她可不想刚从一个四方天走出来,又进一个四方天,于是果断的转移了话题。 “听闻我不在的时候你办成了几件大事,在民间的声望急速上涨,如今的日子过得还算是舒心,怎么也没添个一儿半女的?” 白晓瑾想起在外听到的谣言,眉眼弯弯,调侃道。 他们一路走来路过大大小小十四个州府,都在传少帝登基三年,后宫闲置了三年,少帝怕不是不喜女色。 “晓瑾你好歹是清渊阁的阁主,怎么什么消息都往耳朵里进啊。” 慕容幽眉头一皱,一双凤眼睨了白晓瑾一下,满眼写着不高兴。 “惹我们陛下不开心了,是民女的错,民女给陛下赔个不是。” 白晓瑾装模作样的站起身要行礼,被慕容幽给拦了下来。 “晓瑾你真是的,我这不是天天被人催着,现在连你也来催我了,你都不知道那些老头们,搞得好像我的孩子是他们的孙儿一样。天天催催催的,还不如催催自家的呢!” 慕容幽一边将完全没有要俯身的白晓瑾扶回了位置上,一边不满的抱怨着。手中已经没有了茶水的茶杯在桌上滚来滚去的。 “还天天往我宫里送画像,也不见他们送奏折的时候这么积极!那画像上的还......” 慕容幽抖了抖肩膀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他看出了屋内二人在白晓瑾心中的地位,心底虽然嫉妒,但却也不再有所保留,毫无顾忌的说着。 不能说丑,但哪有他的晓瑾好看。 况且,他只想让晓瑾与他并肩而行。 “太后前两日弄来了个什么侄女,简直粗俗无比,弄坏了我心爱的画还有晓瑾留给我的木偶。” 天晓得那是他珍藏了许久的木偶,平日里他只是偶尔拿出来看看,谁知道就被那个贱人看见,还弄坏了。 而太后的这位宝贝侄女出了宫之后,就不知道被哪里来的一伙人掳走了,等几天后在山上找回来的时候,衣不遮体的,人也已经痴傻了。 太后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只是知道今日也没有丝毫的进展。 第四百四十八章 我把你们当兄弟 “反正都一样,你左右随便选几个入了宫,堵住他们的嘴不就好了。” 话一出口,白晓瑾有一下的恍惚,脑海中出现了花嫔的样子。 一个被权利和所谓的爱蒙蔽了双眼,最终走上了不归路的人。 白晓瑾不可怜这种差点害她没了孩子的女人,却不想有更多的人走上花嫔的老路。 “你知道的晓瑾,那些人,带着那些目的在我身边,我嫌他们脏。” 白晓瑾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眼前这人似乎总是在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有洁癖。 能忍受战场上喷洒的鲜血、沾染染了血迹的土壤,却忍受不了自己的东西不属于自己,受不了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也是哈,还是算了吧,别到时候堵住了他们的嘴,拜拜葬送了几个好姑娘。” “我啊,还是希望能有个知心人站在身边,共赏这锦绣江山。” 闻言,白晓瑾的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小腹之上,眼底闪过一丝痛处,那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弧度,掩藏在宽大厚重的衣袍之下很难被发现。 倘若没有这些意外,或许现在她还在千秋,和沈景行并肩而行,带着他们的孩子,共赏万里锦绣。 慕容幽没有察觉到白晓瑾的低落,一张略显年少的娃娃脸上多了几分严肃,一双凤眼直直的望着白晓瑾,那种目光让青橘和邑轻尘都很不舒服。 后者坐在那里眉头紧皱,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杯子有些泛白,邑轻尘不明白为什么这一次见到白晓瑾之后自己心里会时常有这种感觉。 思虑片刻,只能总结成神医常说的——自己养了多年的白菜被猪看上了。 而现在这头猪还在妄图直接把白菜拱走。 慕容幽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为了猪的行列,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对白晓瑾伸出了手。 掌心躺着的时候那枚轻巧无比的凤印。 “晓瑾,和我回宫去吧,做我的皇后,和我并肩站在万人之上” 此言一出,房间内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年轻的皇帝身上。 青橘和邑轻尘怀着不同的心思,同样克制着自己上前把慕容幽撕碎的冲动。 而白晓瑾一双美眸中满是震惊。 这什么情况? 怎么刚走了一个沈齐远,现在又来了一个? “我把你们当兄弟......” 你们却都想娶我? 震惊之下白晓瑾险些将心里话都说出来。 “晓瑾,我知道这可能太突然了,但这些年我最快乐的日子里都有你的身影,我希望往后余生都能与你在一起。” 慕容幽面上一红,满是羞涩,却强撑着不让自己避开白晓瑾的目光,满是期待的望着她。 那样炙热期待的目光。 此时却只能让白晓瑾想起夏日里,云栖阁的屋顶上,沈景行握着她的手,在她面颊上匆匆一吻后落荒而逃的样子。 慕容幽的手并未收回去,目光中的期待也逐渐变成忐忑。 白晓瑾这才回过神来,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伸出了手。 “阿幽,我也一样,我也想和一个知心人并肩而行,生死与共。只是那个人他已经出现了。抱歉,阿幽。” 白晓瑾的手放在慕容幽的手掌上,才发现这个一直被自己当做需要照顾的弟弟的孩子,手掌已经比她要大上很多了。 她将慕容幽的手掌推了回去,重新包裹住了那枚凤印。 “阿幽,我忘了和你说,我在千秋国的这一年已经成婚了,和我此生最爱,也是最爱我的人,我腹中也有了他的骨肉,此番我返回幽冥国,就是为了有一个安全,安静的地方养胎。” 白晓瑾说着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腹部。 那里的弧度从外面看完全看不见,只有白晓瑾自己能感受到,目光中那溢出来的爱意让慕容幽心底的嫉妒疯狂滋生。他终究没忍住上前一步,用力握住了白晓瑾的手腕。 邑轻尘几乎是瞬间来到了慕容幽身边,手中的细剑已经出窍,若非白晓瑾用眼神阻止,怕是此时已经架在了慕容幽的脖颈之上。 慕容幽却毫不在乎,好看的凤眼中充斥着委屈和许多白晓瑾看不懂的情绪。 “晓瑾,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知道沈景行,知道沈齐远,知道你为什么回来,也知道你腹中有了孩子,可我不在乎。” “孩子总需要一个父亲吧,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亲生骨肉来培养,未来他就是幽冥国的储君,是幽冥国的皇帝,晓瑾你也会是我唯一的妻子,后宫唯一的主人。” “如果是你的话,我愿意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阿幽......” 白晓瑾没有挣扎,只是歪着头担心的看着眼前的人,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熟悉的呼唤似乎换回了慕容幽的理智,他定了定神,放开了白晓瑾的手,有些颓唐的低下了头。 “晓瑾,对不起啊,我......你不在的这一年我几乎要给他们逼疯了,我总想着要是你还在身边该多好,还有个人能帮我出谋划策。” “这段日子他们都逼着我立后,想将那些随时会杀了我的女人放在我身边,我真的很害怕,这才......这才想......晓瑾对不起......” 慕容幽有些哽咽,愈发的说不出话来,蹲了下去,紧紧地抱着自己。 白晓瑾见状心头一软,叹了口气。 她就知道......这孩子,想到的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是简单粗暴的...... “阿幽,起来,你是一国之君,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有很多。” 白晓瑾弯下腰连拉带拽的,之后很快发现她真的拖不动这个孩子了......当然好像从他们认识的时候开始,她就没拖动过。 毕竟慕容幽虽然因为长了一张娃娃脸的缘故看起来年纪小,但实际上要比她还年长一岁。 “行了,轻尘,把人打包扔出去,给外面的王公公。” 白晓瑾古籍腹中的孩子,无奈的坐下,看着慕容幽抖动的肩膀,翻了个白眼。 “嗯。” 邑轻尘出了个声,就要上前。 “不必了,不劳烦邑兄了。” 面前团成一团的少帝猛地站起身,胡乱抹了一把脸上莫须有的眼泪,脚下轻移,挪到了白晓瑾身边。 第四百五十章 重建烟雨楼 “夫人怎么这里两日会这样,前几个月都没这么难受的......” 青橘轻轻拍打着白晓瑾的后背感受到她背上凸起来的脊骨,有些哽咽。 这不过两日,自家夫人就瘦了一圈,她听有生产经验的妇人说过,这孕吐一旦开始了便会持续很久,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 “唔——” 白晓瑾想安慰青橘,可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迫使她又弯下了腰去,直到能吐出来的只剩下酸水了才缓过了劲来。 “这没什么,只是要辛苦你了。” 白晓瑾有些不好意思,她的事情青橘都亲力亲为,这一天不知道要吐上多少次的。 “奴婢不辛苦,就是心疼夫人。” 每每看到白晓瑾这般难受的时候青橘心底都忍不住鞭尸自家主子。 “你若是这么这般,那岂不是我这孩子还没落地,自己先心疼死了。” 白晓瑾捏了捏青橘了脸。 从前她身边白疏月天真可爱,青橘都是冷静稳重的那个,难得露出这副模样,让人忍不住调戏。 “夫人不许说笑,奴婢平日给夫人裁过衣服,夫人眼瞅着瘦下去了一圈,都说冬日里最是养肉,夫人别说养肉了,先前养起来的都又吐出来了。” 青橘一张小脸上写满了严肃,惹得白晓瑾也不由自主收起了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我尽量忍着,多吃些,肯定会养回来了。” “主上,花姑娘带人来了。” 屋外传来林岳的声音,这一层楼只有他们几个能上来。 “嗯,让她上来吧,我在花园等她。” 白晓瑾放下手中的书坐起身子。 花清秋的到来比她预计的还要快上几天,不过也并不碍事。 “青橘,走,我们去晒太阳。” 房间的另一边也有一扇门,推开是一个宽大的平台,不知道林家兄妹是怎么弄得,在上面种上了梅树,和不少应季的花,靠外面的位置还建了一个小亭子,坐在里面可以一览锦城的风光。 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打理,可谓是自然生长。 昨夜下了雪今日却出了太阳,梅花娇艳、雪花纯白,被阳光照耀的熠熠生辉,整个平台上好看极了。 “哼,你还说呢,自己没本事,还把我们清渊阁的兄弟搭进去了几个,你知道清渊阁培养暗线和杀手有多难吗!要投入多少吗!” “说得好像我烟雨楼就没损失一样,若非你清渊阁的人查到的是错误消息,我也不至于被误导!” “我清渊阁学的是杀人的手艺!你烟雨楼才是负责情报的!我们可不乐意越俎代庖!” 刚在平台的亭子里坐下,青橘端来了煮好的茶,还未放下,便听见了那头传来的争论声。 不用说都知道是花清秋和林瑜的。 这俩明明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见得到,可每次见到了却又总有说不完的话......哦不对,是吵不完的架。 果不其然,二人吵吵闹闹的走进了平台,身后的林岳满眼的无奈。 “行了,这次的事情主要责任在我,你们就别再吵了。” 白晓瑾也同样无奈的开口。 “怎么能怪主上呢!明明就是有些人自己培养不出来人才!” 林瑜冲花清秋翻了个白眼,坐在了白晓瑾身旁。 花清秋突然沉默,上下打量着白晓瑾,坐在了她的另一边。 青橘早就从孤影那里听说了花清秋,况且生长在京城,她也对这个传说中艳绝京都的花魁充满了好奇。 “没事就好。” 花清秋看着白晓瑾突然开口,没了刚刚和林瑜吵架时的激动。 “那是当然。” 白晓瑾接过青橘手中的茶壶,起身给花清秋倒上了一盏茶。 她自然知道自己京城几度被囚禁的时候,花清秋冒了多大的风险营救她。 “邑轻尘人呢?那个家伙还真是强,说到做到啊简直。” 花清秋弯了弯眼,一扫刚刚莫名沉重的气氛。 “我这不是身体不适......他堂堂一个神医弟子,非要出去找什么偏方来。” 白晓瑾也笑弯了眼,抿了口茶水,毫不客气的吐槽着。 “我都听说了,等孩子出生了我要做干娘!谁都别和我抢!” 花清秋的目光落在了白晓瑾并不明显的腹部,她已经能感受到白晓瑾气质上的变化了。 “就你!还做小主子的干娘?别到时候把小主子教坏了。” 林瑜不出意料的横了她一眼。 眼看这两人又要掐起来,林岳赶忙出面,将早就整理好的东西放在了石桌上。 “主上,花姑娘,你们看一下,这些地方是早就选好的,有些是清渊阁的产业,有些是我觉得能作为烟雨楼落脚点的地方。” “嗯,辛苦了。” 白晓瑾接过来,分了一半给花清秋。 ......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太阳便落了山,几人也早已转移到了同层的书房中。 “嗯,就定在这里吧,里清渊阁不远,又地处闹市,旁边就是清渊阁和鹤亓楼的产业,也好有个照应。” 最终几人在经过短暂的放弃之后,相中了一个地方。 “行,这里是个三层的酒楼,我这就让人去盘下来,花姑娘是还继续做酒楼吗?” “不了,从千秋国撤离出来的人足够,还是弄成花楼吧。” 花楼,算是高配版的青楼,吃饭、听戏、看曲儿、说书,一应俱全。 这一次千秋国的人手撤了大部分,都是懂这些的,凑在一起,自然能重新弄个花楼出来。 “哼,花楼花楼的,成天就知道花楼。” 林瑜嘟囔着吐槽了一句被花清秋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那又怎么样,你们这不也是个青楼。” “......” 那还不是你弄得! 理智让林瑜硬生生的把这句话噎了回去,她能感受到,花清秋后面肯定有十句话等着自己。 “烟雨楼的总部便先定在锦都吧,等时机成熟了我们在重返千秋国。” 烟雨楼的总部原本设在千秋国境内,只是这次沈齐远打击的力度大,花清秋不敢再多留,直接带着人和东西全部撤离走了。 白晓瑾看着桌上的舆图,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战场上、朝堂上指点江山的时候。 第四百五十一章 叛徒 两年前。 白晓瑾刚答应留在慕容幽身边,直到将青城救出水火之中,让青城的百姓不再受战乱之苦,不至于流离失所。 但当时白晓瑾还未来得及将后半句告诉慕容幽,便被他打断了话语,他兴奋地抓起白晓瑾的手,甚至打算抱住她,白晓瑾连忙闪开。 但奈何手被紧紧地抓着,硬是闪不到哪里去,被抱了个满怀。 白晓瑾无奈地叹了口气,十四岁的慕容幽身量并未长得有多高,也就刚好同白晓瑾平齐,白晓瑾拍了拍慕容幽的肩膀。 “殿下,你可是皇子啊,这么当众抱住良家少女,不好吧?” 慕容幽一听,赶紧放开白晓瑾,面上露出一点红晕。 “啊,这,本王这是太高兴了,才情不自禁就……” 白晓瑾揶揄地看着慕容幽,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抹玩弄的笑容。 原来慕容幽竟是这般性格的人吗? 面前的少年脸上带着红晕,视线移到一旁,身后高高束起的马尾不断地摇晃着,金属的发饰在夕阳的余晖下,反射出金色的光芒。 察觉到白晓瑾的视线,少年抬起眼眸,但此时忽然有风吹过,额角的碎发在风里飞扬着,遮住少年的大半眼眸,也遮住了少年眼眸里藏着的情绪。 “没事,殿下不必太介怀,随口一说罢。” 白晓瑾摆摆手。 此时,慕容幽身后走上一个侍卫,朝慕容幽耳语了几句,慕容幽脸色一下子变了,挥退侍卫,面向白晓瑾时,脸色带着一丝牵强。 “本王有事,得先离去,那你……说起来,本王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白晓瑾眨眨眼,此前从未想过还会见到此人,觉得没必要将姓名告知,那如今自己也答应暂时留下来了,那…… “民女白晓瑾。” 慕容幽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侍卫就离开了。 白晓瑾…… 慕容幽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带着面具精通医术的少女吗?本王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能力是还未表现出来的。 见慕容幽终于离开了,白晓瑾叹了口气,伸了个懒腰,继续往客栈那边走,找掌柜的要了间房间,并嘱咐他送上热水后,白晓瑾一下子瘫软在房间里的床上。 这几天的奔波和劳累在此刻,终于得到了纾解,白晓瑾翻了个身,将身子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思绪渐渐消失…… 忽然,白晓瑾猛地坐起身来。 她忘记告诉慕容幽,待青城被解救后,自己就离开这件事了! 慕容幽这一抱,彻底打乱了白晓瑾的节奏。 算了,不管了,过几天再说也不迟。 白晓瑾又躺了回去,眼皮沉重地垂下,思绪再次消失,白晓瑾睡了过去。 而另一边,慕容幽脸色沉下来,脚步匆匆地走到一间牢房面前,里面关押着一个遍体鳞伤的人,身上的衣服几乎都变成了血色。 慕容幽让侍卫打开牢门,自己一个人走了进去。 “说吧。” 冷冷的声音在牢房里响起,那人听到声音,抬了抬眼眸,见到来者是慕容幽,他扯开一个笑脸,这个举动牵扯到嘴边的伤口,疼得那人直皱眉。 “殿下……” 那人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入慕容幽耳边,慕容幽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此人是自己亲信手下的一名下属,平日里憨厚老实,待人十分亲和,深受周围人的好评。 但却没想到,会做出在青城的地下河里投毒这种举动…… 慕容幽急匆匆赶回来,就是因为侍卫告诉他,这人有话要同慕容幽说,内容十分机密,只能他一个人听。 一开始查到叛徒时,慕容幽手下的人是不相信的,慕容幽本身也有些吃惊,但这情绪只是一闪而过。 不管他有什么苦衷,自打他背叛慕容幽起,此人在慕容幽心里就是个死人了。 现在赶来听听,不过是想知道,他究竟是如何串通好城外两个国家的人,里应外合,以至于,破坏了他的计划...... 那人迟迟不开口,慕容幽有些不耐,不欲将时间花在等他开口,他抬步,打算离开。 就在转身时,那人突然开口。 “殿下!” 慕容幽停住动作,站在原地,背对着那人。 “殿下是想知道属下是怎么联络上外面的人的吧,其实不是,是他们主动来找属下,属下不过是顺水推舟,接受罢了。” 那人用虚弱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慕容幽眸子暗了下去,转过身,面向那人。 “本王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回报本王的?” “属下知道!可是殿下,那边说,若是事成,可让我在朝廷里当官,享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这些,都是跟在殿下身边无法享受到的好啊!” 那人说的疯狂,眸子透出一种诡异的光,慕容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转身离开。 门口候着的副官跟上来,刚想说什么,却被慕容幽打断。 “别让他死的太容易了。” 慕容幽沉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毒辣,副官一怔,随后点头应是。 叛徒...... 一切都在计划中,谁能想到自己人里竟然出了个叛徒! 慕容幽挥退副官,狠狠地握拳捶在墙上。 幸好发现得及时,要不然,自己这一仗,怕是真的要输。 自是现在的局面也很不乐观,叛徒的毒虽然不至于要了士兵们的性命,但也大大削弱了士兵们的士气和精神,如果现在外敌再攻进来,青城,怕真的会失守! 慕容幽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出了牢房,走到了大街上。 青城的大街不似以前那般繁华,尽管慕容幽拼了命去守护这座城,没让外敌闯进来,但战争给百姓们带来的影响还是不小。 有的百姓害怕青城会失守,拖家带口离开青城,往别处逃去;有的不离开,但也极少出来,待在家里,担惊受怕的。 店铺大多都关上了,只有少数的店铺还开着。 慕容幽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白晓瑾所在的那个客栈,现在已是夜晚,客栈的灯在幽暗的街道上,就像迷途里突然出现的指示牌,指印着慕容幽走进去。 第四百五十二章 献计 鬼使神差下,慕容幽踏进那家客栈,打瞌睡的店小二瞧见慕容幽,吓醒了,连忙跑过来迎接,慕容幽挥手,示意他退下。 他环顾了大堂一圈,除了店小二外空无一人,慕容幽自嘲地笑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走进来是为了什么。 他摇摇头,正准备转身离去,却听到一声呼唤。 “是你?” 那声音顿了顿,似是想起什么。 “殿下?” 慕容幽转身,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具,少女站在前方不远处,正看着慕容幽。 看到慕容幽转身后,白晓瑾朝他挥了挥手,走到了慕容幽前面。 “这么晚,殿下怎会在此?” 慕容幽没说话,眼神幽幽地看着白晓瑾,他事先并不知道白晓瑾在此处,走进这家店也是纯属巧合。 见慕容幽无反应,白晓瑾又挥了一下。 “殿下?” 这下慕容幽有反应了,他眨了眨眼睛,眸子里带着一丝哀愁,他走到桌子面前坐下,叹了口气。 “殿下有事可以与民女说。” 白晓瑾坐在慕容幽对面,神色认真,其实她大概猜到慕容幽在忧愁什么,无非就是外敌入侵,青城陷入僵局之类很明显的事。 慕容幽又叹了口气,眼神闪烁,语气十分沉重。 “既然本王驻守在青城,那本王就该对青城的百姓们负责,既然有外敌入侵,本王拼了命都要守住这座城。” “只是......未曾想过,青城内,竟出现了叛徒。” “叛徒?” 白晓瑾眸子闪过一丝震惊,联想起今日发生的事,她很快便想通了。 “难道那毒?” 慕容幽点头。 “那毒正是那叛徒下的,为的就是同外敌里应外合,让我方失去体力,无法上阵同他们对抗。” “只是,他们也没有想到,这毒竟然被你解了。” 说到白晓瑾,慕容幽语气温和了许多,眸里带着暖色。 “多亏有你,晓瑾,如果不是你,青城恐怕到现在都被那毒折磨得不成人样。” “没事,顺手罢了。” 白晓瑾摇头,这对她来说确实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毒是很简单的毒,只是症状太常见,让人忽视了这是毒的可能性罢。 “只是现在,青城的士兵们失去了士气,短时间内回复不了,万一大军在此时发起偷袭,那岂不是......” 慕容幽恨恨地说,放在桌上的手紧紧地握成拳。 白晓瑾垂下眼眸,眼睫微颤,半晌没有说话。 慕容幽一直注视着白晓瑾,看着她闪着光泽的面具,看着她精致小巧的耳垂,眼前的少女虽然年纪不大,但身上沉稳的气质足以让人忽视她的年龄,让人不自觉地去信赖她。 果然,半晌后,白晓瑾抬头,对上慕容幽的视线。 “殿下,民女有一计策,或许可解目前青城的僵局。” 慕容幽点头,用眼神示意白晓瑾说出她的想法。 “两国联军,首先他们之间的信任度是不高的,甚至可以说是很低,若不是面前有个共同的目标,他们根本不会在一起合作。” “如果民女猜的不错,两国联军一起压境,目的是想用最快速度攻下青城,只是出师不利,时间大大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因此他们收买了青城的士兵,也有了叛徒这个存在。” “既然如此,我们就可以利用两国的信任,再次下手。” 慕容幽侧头看白晓瑾。 “怎么利用?” 白晓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让民女去同两国谈判,民女代表青城,假意投降,愿意臣服,但实际是为了挑起两国之间的不信任,让他们内讧,从内部击垮。” “那你怎么保证他们会听信你说的话?” 慕容幽问,白晓瑾手指放在嘴前,眨了一下眼。 “这就是民女的本事了,也许光靠民女确实不行,我们可以加把火,给两国放出一些密信,扰乱他们的军心。” “这就是民女的计策了,殿下以为如何?” 白晓瑾看向慕容幽,慕容幽思考着,觉得此计可行,二人一拍即合。 考虑到时间不多,二人决定在明日午时实行这个计划,届时城门大开,由白晓瑾在众目睽睽下,走向敌军。 这样两国都知道了白晓瑾的存在,白晓瑾以青城的名义,分别约谈两位将领,双方都不知道各自说了什么,猜疑的种子在双方心里种下。 “只有你一人的话,会不会太危险了,要不本王派人同你一起去?” 慕容幽担心白晓瑾的安全,提出了新的建议,但白晓瑾摇头,拒绝了他。 “殿下,不要小看民女啊,民女可没有殿下你以为的那般柔弱。” 白晓瑾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丝自豪,很淡很淡。 是了,眼前的少女,不知给了慕容幽多少惊喜,先是久了慕容幽的性命,然后救了几乎一城的人的性命。 二人相视一笑,时间不早了,慕容幽让白晓瑾先回去歇息,第二天午时在城门见。 挥别慕容幽,白晓瑾回到房间里,收拾了一些东西,就歇息了,第二天午时,准时到达了城门,慕容幽已在城门等候了,见到白晓瑾的身影,慕容幽扬起笑脸。 “来了。” 白晓瑾点头,迎着周围士兵好奇的目光,走到城门前。 “开城门吧。” 沐浴着士兵们惊讶的目光,白晓瑾走出了城门,感觉到身后一道特别炽热的视线,白晓瑾不禁回头,对上了慕容幽的视线。 白晓瑾愣了愣,脸上扬起一个安抚的笑容。 随后转身,走向敌军。 城门外两国的士兵时刻注意着青城的情况,见到城门大开,怀疑慕容幽有什么计策,俱是立在原地,没有举动,直到看到里面走出来一个戴着面具的少女。 大军蠢蠢欲动,士兵们窃窃私语,白晓瑾不顾众士兵,径直走向千秋国将领的帐篷。 出于礼节,白晓瑾让门口的人去通报,自己则站在外面等待。 屋内的将领听到一个从青城出来的人要同自己谈判,哈哈大笑,眸里闪过一丝玩味,同意了,让人将白晓瑾放了进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谈判 白晓瑾走进帐篷,走到将领面前,说。 “我代表青城,想同将领谈一谈。” 千秋国的将领轻蔑地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青城罢,还妄想垂死挣扎。虽然白晓瑾带着面具,但将领征战多年,自然看得出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小丫头罢了。 “哼,装神弄鬼的,我凭什么要跟你谈?” 白晓瑾淡淡地笑了。 “谈不谈,将领看过此物后,自有定夺。” 说罢,白晓瑾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放在手上,千秋国的将领一看,眼里闪出惊色。 这,这不是神医谷的信物吗? 神医谷作为江湖上上有名且神秘的组织,一直鲜少有人见过里面人的真容,都是靠信物来辨认身份的。 而白晓瑾手上的物件,跟普通的信物又有点不同。 白晓瑾不仅是神医谷的人,还是神医的嫡传弟子,手上拥有嫡传弟子才有的信物,而她拿出来的那个物件,正是她所拥有的的嫡传弟子的信物。 千秋国的将领自是识得这信物,同时心里生出浓浓的危机感。 神医的嫡传弟子怎会出现在青城,她说她代表青城,难道青城已经拉拢了神医弟子?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两位将领的脑海里闪过。 白晓瑾在两位将领认出信物后,便将信物收了起来,看着面前的将领。 “你想同我谈什么?” 认出信物后,千秋国的将领收起眼里的玩味,第一次直视了面前带着面具的少女。 “我知道千秋国是迫于无奈,才同秋水国合作,现在青城向千秋国投降了,可以协助千秋国,攻下幽冥国,但只有一个要求,你们和秋水国的合作要解散。” 白晓瑾看门见山,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呢?” 千秋国将问题丢回给白晓瑾,白晓瑾早有准备,淡淡一笑。 “两国合作,打下青城,之后又如何呢?千秋国和秋水国始终免不了一战,既然如此,何必要浪费兵力,我们合作,各有所得。” “各有所得?” 千秋国将领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说起来,你青城的将领不是幽冥国的皇子吗,怎么做起这种出卖自己国家的事了。” 千秋国的将领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屑。 “实不相瞒,我们殿下,他一直被各个兄弟打压欺负,当今圣上也不重视他,这不,这么多天了都没有援兵来,我们殿下已经不想再坚持下去了。” “既然这个国家不重视他,那他也没必要为了这个国家卖命。” “这是我们殿下的原话,他特地叮嘱我,要一字不漏地带话来,传达给将领你。” 白晓瑾面无表情地说着假话,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出口成章,对面的千秋国将领眸子里虽然还有一丝怀疑,但心里的防线已经放下了。 慕容幽作为青城最不受重视的皇子,还被派来驻守青城,这都是他们已经掌握的情报,只是没想到慕容幽内心竟是这样的想法。 只是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抛弃了自己的子民吗? 千秋国将领在心里鄙视慕容幽。 “对了,如果我们双方达成合作,殿下还有一个愿望,希望千秋国可以不要对青城的无辜百姓出手。” 白晓瑾观察着千秋国将领的神色,突然开口说。 这话说得时机刚刚好,在千秋国将领心里种下了丰富的慕容幽的形象,被受欺负想要反抗但心里还装着子民的皇子。 千秋国将领觉得此计可行,但面上还是假意,想要再考虑一下。 白晓瑾看穿了千秋国将领内心所想,也不拆穿他,只说让千秋国将领今日内给出答复,便走出了帐篷。 帐篷外,不出意外地,站着秋水国的士兵。 “将领有请。” 士兵语气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思,但这正合白晓瑾意,跟着士兵,走进了秋水国将领的营帐。 同其他国家不同,秋水国是以女子未尊的国家,将领自然也是女子。 秋水国将领是一位颇为野性的女子,眸子很亮,视线很利,有很深的威严,但白晓瑾却不卑不亢,同方才一样,进来直接看门见山。 将要说的都说了出来,秋水国的将领没有说话,一直在听,直到白晓瑾停下来了,才开口说。 “这话,方才在那个营帐里也说过了吧。” 不愧是秋水国的将领,白晓瑾一开始就没想着要瞒着两方的将领,相反,让他们知道,才是白晓瑾真正的目的。 “是的,将领。” 白晓瑾淡淡地说,秋水国将领不再说什么,低头开始思考,白晓瑾同样也给了回复的期限。 一切都做好后,白晓瑾回到了青城。 慕容幽一直在城门等着,见白晓瑾回来,他冲上来,急切地问。 “如何?” 白晓瑾对着他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容。 两方的回答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猜疑的种子已经在双方心里种下了,这下,双方本就不多的信任,现在更是摇摇欲坠,现在,只要青城再添把火...... “殿下,密信准备好了吗?” 白晓瑾问,侧头看向慕容幽,目光认真,慕容幽对上这目光,心里突然一跳,说话竟有些结巴。 “准,准备好了。” 慕容幽移开视线,没再继续看白晓瑾。 “那行,现在就等着看结果吧。” 傍晚,慕容幽收到了两方的回复,同时密信也派了出去,上面是一些混淆视听的假情报,一切都如白晓瑾所想,千秋国和秋水国开始互相猜疑。 双方看对方哪哪都不对劲,再加上密信的内容,千秋国和秋水国的合作彻底崩掉。 而幽冥国这边,白晓瑾给士兵们吃了些能很快恢复精力的药,加上士兵们得知合作崩掉的消息后,士气大振,趁机攻了出去。 而千秋国和秋水国那边,正闹着内乱,猝不及防,被幽冥国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抵挡不住,退兵了。 至此,青城彻底安全了,慕容幽成功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保住了青城。 得知消息后的百姓们,通通都从家里跑了出来,嚷着要见慕容幽。 第四百五十四章 挽留 百姓们嚷着要当面感谢慕容幽,一时间,慕容幽府邸外是人山人海,士兵管都管不过来。 见到这一幕,白晓瑾难得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看着身边的慕容幽,而慕容幽,脸色十分复杂,听到身边白晓瑾那肆无忌惮的笑声,慕容幽一把抓起白晓瑾的手。 将她拉到百姓们面前,白晓瑾未反应过来,愣住。 门口的百姓见到慕容幽,都兴奋了起来,而慕容幽挥手让百姓们安静。 “各位,此次青城能平安,不单单只是本王一个人的功劳,还有各位士兵一次又一次的战斗!” “当然,还有我身边这位姑娘的帮助。” 白晓瑾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他不会要....... “是这位姑娘献计,让敌军内乱,我军才能获得胜利,各位若真是要感谢,就感谢这位姑娘吧,本王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罢。” 说罢,把白晓瑾朝人群那轻轻一推。 反应过来的百姓一下子将白晓瑾围住,他们之中有不少人,认出了白晓瑾就是那个救了他们性命的人。 “这个面具!我在梦里见过!” “什么梦里,我看你是在做梦!是那个神医姑娘!” “恩人,是你!” “各位,就是这位姑娘救了我们啊,若不是她的药,现在我们还在受腹痛的折磨呢!” 百姓们你一嘴我一嘴地说着,脸上洋溢着感激的笑容。 白晓瑾被人群包围着,只隐隐能透过人群看到慕容幽的衣摆。 “慕容幽,你!” 慕容幽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思绪回到几个时辰前。 慕容幽带着军队打退敌军,凯旋而归,白晓瑾一直在旁边等着,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慕容幽,自己要离开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白晓瑾走上前,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殿下,你看,青城已经安全了,民女也应该走了。” 慕容幽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他不敢相信,青城才刚抱住,自己刚收获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就紧随其后。 “为什么,晓瑾,你不是答应我要留在我身边吗?” 慕容幽语气急切,他紧紧地抓着白晓瑾的肩膀。 “殿下,上次没说清楚,民女只会待到青城安全之后,现在青城已经安全了,民女也是时候要离开了。” 不同于慕容幽,白晓瑾很冷静,冷静得显得有些冷漠。 慕容幽被白晓瑾的态度刺伤了,但他不愿放走白晓瑾,白晓瑾的聪明,机智,勇敢深深地吸引着他,这么一个罕见的人才,慕容幽岂能容许自己放走她。 “可是晓瑾,两国大军迟早会回来的,到时要是没有你,我该如何?” 白晓瑾没有留意到慕容幽自称的变化,但这是慕容幽的计策之一,拉近双方距离,让白晓瑾感觉到被需要,说不定她就不会走了。 但她没有发现。 “到时援兵就会来了。” 白晓瑾寸步不让,离开的意图十分明显。 无奈,慕容幽只好先拖住白晓瑾。 “此事再议,你可是大功臣,我们的庆功宴,你可不能缺席。” 虽然没有得到准确的回答,但好歹慕容幽的态度松动了。 见白晓瑾没有排斥自己所说的,慕容幽心里松了口气,开始在脑海里思考,该如何将白晓瑾留下。 思绪渐渐回来,慕容幽看着被人群围着的白晓瑾,开心地笑了。 就让青城的百姓帮自己拖住白晓瑾吧。 白晓瑾被热情的百姓们缠了几个时辰后,终于获得了自由,重新回到慕容幽的府邸里。回到自己的房间,白晓瑾胡乱地洗漱了一番后,倒头就睡。 而慕容幽,坐在书房里,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留下白晓瑾。 窗外传来一道声响,慕容幽望去,竟是一只信鸽,慕容幽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慕容幽回到书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写好后,交给一旁候着的士兵,让他送了出去。 做好一切后,慕容幽将视线移到桌子上,信鸽带来的信上。 他拿起那封信,看了看,放在烛火上,让烛火吞噬了。 火光照耀着那封信,隐隐露出几个字。 皇子,死。 话说京城那边内乱,皇子们顾着抢夺皇位,不顾青城的援兵请求,而当众大臣回想起此事后,他们已经收到了慕容幽送去的信。 信的大致内容是青城已经安好,让他们不用担心。 也正是这封信,让那些大臣们想起来,远在青城还有一个皇子,慕容幽。 慕容幽的存在一下子明显了起来,不因为他守护青城有功,而是因为他是最后的一位皇子了。 京城里,争夺皇位的那几位皇子,全部,相继死亡。 无人知晓他们死亡的原因,众大臣都觉得,皇子们有争夺是好事,这样才能决出一个最强者,才能坐上这皇位。 只是未曾想到,竟无人生还。 几位皇子实力相当,野心也相当,对这皇位自是不愿相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有资格,最应该坐上这皇位。 可如果说前几位皇子死亡是权利斗争的结果倒情有可原,可当京城只剩下一个皇子,这个皇子也死亡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在一天的上午,他的尸体在房间里被发现了。 众大臣十分焦急,没有皇子,这皇位就没人坐了啊。 也是在这时,慕容幽的信来了,大臣们想起来,远在青城还有一棵皇室独苗苗。 但这就是慕容幽好日子的开始吗? 并不是。 他依旧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这点自始至终都未变过,因为大臣们知道慕容幽还活着时,第一反应不是将他接回来,而是凑在一起商量。 慕容幽他真的能做好这个龙椅吗? 他真的有这个能力,管理好一个国家吗? 他可是先帝最不受重视的人啊,他真的可以吗? 许多疑问,盘旋在大臣们的心中。 但慕容幽是最后一个皇子,此事确凿,而皇位,只有男子可坐。 于是太后出来说话了,她做主,将慕容幽接了回来。 第四百五十五章 傀儡皇弟 “你真的要去吗?” 临行前,白晓瑾和慕容幽坐在青城城头,看着城外的山林,望着天空的万里繁星。 “晓瑾实在担心我吗?” 少年撑着头,笑的时候露出了嘴角的虎牙,看上去可爱极了。 “嗯。” 白晓瑾点了点头,坦白的说出了心中所想。 “你要是回去了,很有可能就在也见不到你了。” 汴梁是龙潭虎穴,而在她看来,慕容幽虽然驻守边关多年,但和那些位于权利旋涡中心的人相比。 他除了会一些武功外,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小绵羊罢了。 这些日子的相处,让她觉得眼前的人值得深交,她也愿意同他做朋友。 “既然如此,那晓瑾不如摘下面具,让我看看?” 慕容幽身子一倾,眼疾手快,瞬间摘下了白晓瑾的面具,只是指尖触及白晓瑾的面庞,那样的触感让他瞬间垮了脸。 入目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庞,扔在人堆里他便再也找不到的面孔。 而有些泛黄的指尖在提醒着他——人皮面具。 “小孩子脾气,还给我吧。” 白晓瑾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朝他伸出了手,讨要自己的面具。 她离开的时候神医和毒圣难得齐聚一堂,不断地叮嘱她,其中有一条就是:行走江湖,不能指给自己留下一条路。 “哎,真是的!没意思!” 慕容幽踢了踢脚,负气一般的的将面具用力放回了白晓瑾手上,随即捂着自己的心口大喊着。 “我受伤了!” “好,作为补偿,送你一瓶能保命的药丸。” 话音刚落,慕容幽眼前就出现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胆内能看见是六七颗绿色的药丸。 “诶......这个我要了,不过不能算!这是你主动给我的。” 慕容幽毫不客气的收下继而耍起了无赖。 “那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晓瑾,要不你和我去汴梁吧。” “......” 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请求,白晓瑾陷入了沉默之中。 “晓瑾你就当陪陪我好不好,王五虽然跟在我身边,可我心里也没个底,你救了我,救了一城的百姓和将士们,有你在我身边,我会安心很多。” 慕容幽的声音有些颤抖,低垂着头,双手搅在了一起。 明明是别人坐起来都会有些女性化的举动,在他身上却只会让人心生怜悯。 “好!” 当即白晓瑾心一软,还没反应过来便答应了他。 直到白晓瑾莫名其妙的站在了登基大典上,莫名其妙的跪在地上接了诏书,莫名其妙的成了幽冥国的国师,她才明白,是上了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少年的当了。 “国师仅凭一人便劝退了千秋国和秋水国的军事联盟,又解了青城地下河中的毒药,实乃我幽冥国的大功臣,得此封赏也是理所应当。” 太后站在那里虽然满心的不满,却还是笑容慈祥的看着白晓瑾。 “太后所言极是,听闻国师大人还是神医谷神医的嫡传弟子,为我幽冥国立下大功,绝对能担此殊荣。” 韩仟是个老狐狸,笑眯眯的,白晓瑾直到今日都很难看懂他所思所想,更别提当年的她了。 哪怕白晓瑾在不乐意,对上上首少年恳求的目光也只能暂时接下来,冲太后和韩仟点了点头。 当晚,孜幽宫。 “慕容幽!你究竟什么意思!当初我们不是说好的,我只陪你到汴梁,此后你我就再无瓜葛了。” 一想到白天莫名其妙的登基大典,以及登基大典之后自己收到的许多莫名其妙的敌意,白晓瑾就来气。 “晓瑾,你别生气好不好?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登记前上奏的在朝官员名单要么是丞相的人,要么就是太后的外戚,有能力又没站队的人,还要肯帮寡人,从头开始的人太少了。” 慕容幽屏退了左右,赶忙上前,蹲在那里给白晓瑾道歉。 “我那几个皇兄的事情朝堂上死了不少官员,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我虽然什么都做不了,可也不能任由他们欺负我吧,我身边还是要有我自己的官员。” “所以你就给了我个国师的闲职?” 从前国师都是什么占卜祈雨之类的,白晓瑾从未见过比这个还能混日子的职业。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很快又给自己翻了一个。 现在这种情况,慕容幽就算想,好像也没有什么有权利还能住在宫里,跟在他身边的职位了。 “晓瑾你放心,我早就派人修缮摘星楼了,想来这几日就好了,到时候你就能搬进去了。摘星楼是锦城最高的建筑,在哪里可以一览整个皇宫,还有这个令牌给你。” 慕容幽说着,献宝一般的把东西塞给了白晓瑾。 “这是令牌,我已经下旨,你持此令牌就可以在宫中任意走动,不会有任何人拦着你?” 他知道白晓瑾生性向往自由舒适的生活,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的在白晓瑾留下的前提下做这些了。 “你确定?” 白晓瑾结果牌子,嘴角抽了抽,满眼的狐疑。 “当然!就算是傀儡皇帝,那我也是皇帝!” 慕容幽仿佛受伤了一半,气急败坏的跳了跳,在触及到白晓瑾的目光后,整个人瞬间有蔫了下来。 “不过今晚可能就要委屈你一下了,就住在片点吧。” “行吧,那我先去休息了。” 白晓瑾扔着牌子玩,她对这些东西一向没什么追求,有个能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既来之则安之,更何况她不一早就想着手中三大势力的渗透进三国繁华的城市,这次倒不如直接把清渊阁的总部一并搬过来。 说不定还能发扬光大呢。 “哦对了晓瑾,三日朝休之后记得每日卯时三刻来上朝!” 身后传来慕容幽的声音,随机是殿门紧闭的声音。 白晓瑾的脚步顿了顿,继续朝偏殿走去。 心底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这里是皇宫,慕容幽是皇帝,就算是傀儡皇帝也是皇帝。 她是个医者,医者仁心...... 她不能杀人,不能杀皇帝,不能杀...... 慕容幽你大爷的! 最终白晓瑾只能重重的摔上了偏殿的大门,以此来发泄对慕容幽的不满。 第四百五十六章 不一样的慕容幽 在偏殿睡了一晚,第二日大早,白晓瑾就起床了,朝休有三天,也就是说这三天自己可以自由去任何地方,如果慕容幽没有临时找自己有什么事的话。 白晓瑾坐在床上,思考着自己今日该去哪里,她其实想出宫去,在汴梁里转转,看看哪些地方合适将清幽阁搬过来。 手上传来令牌冰冷的触感,白晓瑾低头看了看那小小的、刻着一个幽字的令牌,心里下了决定。 白晓瑾站起身,走出了偏殿。 一走出偏殿,就瞧见了在不远处站着的慕容幽,身上穿着一袭玄色常服,侧身对着白晓瑾。 远远望去,少年的侧脸,透着不符合年龄的凛冽气质,白晓瑾愣住,眼前的慕容幽,竟让她感觉有些陌生。 这样的慕容幽,自己从未见过。 无论是最初始救了的那个外表装作冰冷的慕容幽,亦或是接触下来自己所了解的傀儡皇帝,都不似眼前的慕容幽。 白晓瑾眨眨眼,看到原本侧过身子对着自己的慕容幽,正朝自己走来。 眼里虽然闪着光芒,但同时也有着淡淡的烦恼。 白晓瑾迎上去。 “你怎么了?” “没事,方才.....刚给母后请完安。” 慕容幽的牵强地扯起嘴角,眸子暗了下去。 无需慕容幽再多说什么,白晓瑾一下子就明白了,这八成是又在太后那受气了。 慕容幽作为一个傀儡皇帝,手上的权利被瓜分,他就相当于是幽冥国的一个吉祥物,中看,不中用。 身边围着一群人,却极少人待他真心。 本来在青城待得好好的,虽然偏远,身处边境,但至少自由,不会被约束,百姓们看在他皇子的身份上,也敬重他。 回到汴梁,与入了牢笼无异,行动拘束,就连将白晓瑾推上国师之位,都需要费一点力。 这皇帝,当得真是憋屈。 白晓瑾在脑海里想了许多,但终究还是没有选择说出来,只默默地拍了拍慕容幽的肩膀,给了他些许安慰。 一切尽在不言中,慕容幽的眸子重新亮了起来,朝白晓瑾露出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容。 他抓住白晓瑾的手,放到脸边,轻轻地碰了一下。 “晓瑾,还好身边有你。” 少年露出感激而羞涩的笑容,湿漉漉的眼睛紧紧地看着白晓瑾,风拂过,吹动了少年额角的碎发,看到此情此景,白晓瑾情不自禁地,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少年的头。 慕容幽愣住。 白晓瑾回过神来,也愣住了。 二人大眼看小眼,呆在原地,还是白晓瑾先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将手收了回来,视线垂落,落在自己那正被慕容幽抓着的手上。 轻轻用力,不露痕迹地将手抽了出来。 慕容幽眨眨眼,保持着姿势未动,看起来.....有些傻。 白晓瑾被慕容幽逗笑了,她伸手将慕容幽的手按下去。 “好了,陛下,臣有事,就先离去了。” 他们私下并不会用尊称,白晓瑾此处这么说,是想调侃慕容幽,也借由此,让慕容幽转换一下心情. 怎料慕容幽非但没有悟到白晓瑾的心意,还像是突然惊醒,瞪大眼眸看着白晓瑾,手快速地伸出去,抓住白晓瑾的手腕。 “晓瑾,你去哪?” “我出宫走走。” 白晓瑾耐心地说,从怀里取出令牌,在慕容幽面前晃了晃。 “你看,这令牌可是你给我的,难道你现在想收回去?那可不行,给了我的就是我的了,哪有还收回去的道理。” 慕容幽放开白晓瑾,视线移开,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令牌我自然不会收回来。” “行,那就这样吧,我先出去了。” 白晓瑾摆摆手,转身离去,留给慕容幽一个潇洒的背影。 慕容幽站在原处,远远地看着白晓瑾,脸上的笑容消失,眼神伸过一丝精光。 王五一直候在远处,好不容易等到白晓瑾离开,走上前。 “陛下,时候不早了,该去给太后请安了。” 慕容幽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抬步,走向太后的宫殿。 今日慕容幽起得特别早,应该说是几乎整晚未睡,天色刚亮,他就起床了。 独自一人在外面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偏殿,慕容幽很想见白晓瑾一眼,但瞧了瞧天色,估摸着白晓瑾此时还未醒来。 不欲进去打扰她,慕容幽站在偏殿外,思绪渐渐飘远。 独自一人时,慕容幽会不自觉地,脱下自己常戴着的面具,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来。 余光瞥到远处一个身影,慕容幽一眼就瞧见了白晓瑾,本想高兴地朝她走过去,但又担心她看出些端倪来,这般精明的人,若不是慕容幽使了些小计谋,他根本留不住她。 白晓瑾此时也瞧见慕容幽了,如慕容幽心里所想,白晓瑾第一句话就是问他情况,但慕容幽方才已经想好对策,仅一句,就转移了白晓瑾的注意力。 去往太后寝宫的路上,慕容幽的唇紧紧地抿着,心情十分烦躁,若不是自己要去给太后请安,方才自己定是要同白晓瑾一起出宫的。 太后...... 慕容幽的眸子暗了下去,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 龙辇在太后的宫殿前停下,慕容幽走出龙辇,走进宫里,走到太后面前。 “儿臣给太后请安。” 太后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着,听到慕容幽的声音,太后抬起眼眸,看了慕容幽一眼。 “陛下今日来得,还挺早。” 其实不早了,已经超过平时请安的时间了,慕容幽怎能听不出太后这嘲讽之意,但他只能忍着,假装听不懂。 慕容幽沉默地站着,并未说什么。 “陛下打算将国师安置在哪儿啊,总不好一直住在偏殿吧,国师毕竟是个女子。” “回母后,国师居住的摘星楼,儿臣已经吩咐下去了,想来这几日就能完工。” 慕容幽垂下头,语气淡淡地。 太后点点头,虽然心里对慕容幽突然提拔白晓瑾作国师这事很不满,但国师这一职,毕竟也没啥实权,也不会碍着他们。 而且慕容幽的理由很充分,太后也寻不到其他理由拒绝。 就随他去吧。 第四百五十七章 用膳 太后摆摆手,未再说什么,慕容幽默默地退了下去,重新坐上龙辇,脸上的笑容垮了下去。 “陛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王五在一旁揣摩着慕容幽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 慕容幽沉默了一会儿。 “回孜幽宫罢。” 而另一边,白晓瑾从皇宫里出去后,直奔大街,专去那些热闹的,人多的街道,仔细地观察着街上的景象。 清渊阁的总部是青楼,青楼嘛,自然得选个人多热闹的好地段。 白晓瑾在街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询问路边摊贩一些问题,时间一点点过去,夜幕降临,白晓瑾还是没有选到合适的地址。 这事也急不来,白晓瑾这么安慰自己。 而白晓瑾才重新回到宫里时,天已经彻底黑了,月亮高挂天上,洒下温柔的月光。 而慕容幽已经在偏殿里等候多时了,他不断地踱步,余光瞥见白晓瑾的身影,慕容幽兴奋地迎上去。 “晓瑾,你可算是回来了,去了何处,怎去的这么久,我差点以为你不打算回来了呢。” 少年白皙的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透着光,嘴上埋怨着白晓瑾,但手却牵着白晓瑾,将她放到椅子上,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桌子菜。 “吃了吗,因为不太清楚你的口味,所以都做了些。” 白晓瑾看着面前那一桌子菜,心里有些愧疚,自己在外面忙了一天,完全没有想到慕容幽竟然会等自己回来用晚膳。 自己该想到的,他这般没有安全感的人,身边又没几个能信任的,怕是用膳都用的不安心。 而且看这情况,慕容幽八成中午也准备了和自己一起吃的午膳。 这么一想,白晓瑾心里的愧疚更浓了,虽然她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但还是拿起碗筷,夹菜吃了起来。 慕容幽本踹踹不安地看着白晓瑾,直到看到她拿起碗筷,才松了一口气,眸子重新亮起,他兴奋地拿起筷子,不断地往白晓瑾的碗里夹着菜。 “晓瑾,你尝尝这个,这个好吃的。” “晓瑾,这个也很好吃,你尝一下。” “晓瑾,这汤很不错,你来一碗。” ..... 白晓瑾的碗里高高地堆着各种各样的食物,都是慕容幽夹给她的,摇摇欲坠的,看得白晓瑾胆战心惊的。 而与之对比明显的,是慕容幽面前那空无一物的碗,白晓瑾瞧见了,也夹菜往他碗里放去。 “别光给我夹,你自己也吃点啊。” 慕容幽愣住,怔怔地看着自己碗里的菜,没有动作。 “怎么了,吃呀。” 白晓瑾好奇地看着慕容幽,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慕容幽回过神来,夹起碗里的菜,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 “好久......好久没有人给我夹过菜了。” 什么? 白晓瑾简直不敢听到自己的耳朵,慕容幽方才说了些什么,很久没有人给他夹过菜了? “我是最不受宠的那个皇子,因此在皇宫里也备受冷落,兄弟姐妹都不愿与我来往,后来到了青城,身边的人都忌惮着我的身份,不敢逾越。” “王五跟在我身边许久,都未曾做过这样的事。” 白晓瑾的脸色渐渐复杂了起来,慕容幽这.....真是太可怜了。这么想着,白晓瑾又往慕容幽碗里加了几筷子菜。 “不就是夹菜嘛,这有什么,你若是想,以后我给你夹。” “真的吗?” 若是慕容幽有尾巴,那此时他的尾巴定摇得很欢快,眸子里闪着光芒,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白晓瑾被这笑容感染了,也轻轻地笑了。 “是啊,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烛光跳动着,照映着二人的身影,王五远远地望着,默默地在心里抹了一把泪。 许久没见陛下这般开心地笑过了,陛下这些年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却无能为力。 国师的出现,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至少目前来看,都是好处。 白晓瑾强撑着,吃完了慕容幽给自己夹的所有菜,回到房间内,饱的几乎喘不过气,她从怀里取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就着茶水喝了下去,这才好受了些。 哎,要早知如此,自己就不该在外面吃了那碗云吞面。 白晓瑾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后悔极了。 虽然今日出去,没有选好地址,但大概走了一边汴梁的路,路认得都差不多了。 白晓瑾起身,洗漱过后,便上床睡了。 而慕容幽那边,却依旧是彻夜灯火通明。 王五劝着慕容幽。 “陛下,夜深了,您去睡了吧。” 慕容幽摇头。 “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来看些东西。” 说罢,在纸上又画了几笔,王五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慕容幽画的是一个图案,仔细一看,正是白晓瑾脸上戴着的那面具! 王五收回视线,不敢再看,慕容幽挥了挥手,屏退王五,王五最后看了慕容幽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默默地退了下去,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宫殿,只剩慕容幽一人。 慕容幽垂眸看着纸上那面具,手摩挲着纸张,就像是摩挲着那面具,又像是在透过这面具,触摸着那面具的背后之人。 说起来,慕容幽根本没有见过白晓瑾的真容。 不仅如此,慕容幽对她知之甚少。 只知道她叫白晓瑾,医术高超,身上有超过同龄人的聪慧和勇气,整日以面具示人。 其他的,诸如身世,家境,一概不知。 慕容幽突然想起来,那次白晓瑾去跟敌军将领谈判,事后自己问过白晓瑾,想知道她是如何说服他们的,但她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说什么。 这个神秘,又充满魅力的少女,深深地让慕容幽着迷。 一想到这样的人,待在自己身边,慕容幽便觉兴奋,全然不顾自己是使了手段才留住的白晓瑾。 又或者是慕容幽他不在意手段,只要能将人留下就可。 一夜过去,慕容幽悠悠转醒,才发现自己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视线瞥到面前纸上画着的面具,慕容幽目光柔和了些,他站起身,叫来下人伺候洗漱,将自己搭理得干干净净后,慕容幽走向偏殿。 第四百五十八章 上朝 时间转瞬即逝,两日过后,朝休结束,白晓瑾迎来了她作为幽冥国国师的第一次上朝,她穿好服装,准时来到了宫殿里,同一众大臣站在一起。 时间到了,慕容幽出现,坐在龙椅上,身后是太后。 众大臣站好位置,一个个上前汇报,白晓瑾作为有名无实的国师,只用听着就好。 幽冥国不久前发生过一次水灾,不少庄稼,房屋被冲毁,地方损失惨重,有大臣也在朝廷上说起了此事,众大臣议论纷纷,对此各有不同的看法。 “陛下,臣认为,应该拨款下去赈灾,并派人前去监督此事,防止地方官员私吞钱财。” 这是丞相的看法,白晓瑾曾听过丞相的声音,因此辨认出来了,她觉得此法甚可,但此时,又有另一种声音出来了。 “丞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暗指谁呢?你就觉得我们幽冥国的官员,都是那种贪婪之辈吗?” 这是个没听过的声音,白晓瑾被众大臣淹没,无法看到讲话者的容貌,但这话说得很冲,白晓瑾稍加辨认,便看出来这是以太后为首的外戚大臣。 果然,那人话刚落音,太后便说话了。 “本宫认为丞相说的在理。” 那人见太后发话了,便闭口不言。 “那即使如此,丞相认为派谁去比较好呢?” 太后看向丞相,丞相思索了一会儿,说出了个名字。 太后摇头。 “此人太过鲁莽,不够稳定,本宫认为他不是合适的人选。” “那太后认为如何?” 太后说出了个名字,丞相点了点头,未说什么,退回队伍里了,而方才站在他身边的,提出了不同意见的人,眸子里露出欣喜的表情。 很显然,太后说的就是他。 “陛下认为如何?” 太后看向慕容幽,坐在龙椅上的慕容幽,嫌少说话,一是找不到机会,二是太后不给他机会,总之他就像一个观众一样坐在上面,沉默不语。 直到太后让他说话。 但不用想也知道,傀儡傀儡,背后有人操纵,操纵之人让傀儡做什么,傀儡就得做什么,慕容幽也是一样的,太后想从他口中听到什么回复,他就得说什么。 慕容幽眼睫微垂,从口里吐出几个字。 “朕觉得可以。” 太后满意地笑了,而那人激动地连说。 “臣定不负太后,陛下期望,将此事办好!” 瞧,这人高兴得连说出来的话都不经思考了,将皇帝的地位放于后面,这不是当众给皇帝难堪吗? 白晓瑾蹙眉,这外戚大臣,气焰这么嚣张吗? 看他那得意的样子,退回队伍里,还不忘看了丞相一眼,丞相不愧是丞相,镇静地回看了那人一眼,二人气质立马对比出来了。 第一天朝堂很快就结束了,慕容幽作为傀儡皇帝,并不需要做出什么决策,也自然不需要去花时间去看奏折什么的。 因此一下早朝,换了便服,他便拉着白晓瑾,去用早膳。 满满一桌子的早膳,而自不久前发生了夹菜事件后,慕容幽就经常在桌上给白晓瑾夹菜,白晓瑾也时刻记住自己说过的话,也给慕容幽夹菜。 二人你来我往的,一顿饭花了很长的时间。 早膳用完后,慕容幽被叫走了,白晓瑾独自一人在宫里走着,走到一个湖边,停下,看起了风景。 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白晓瑾的思绪渐渐飘远。 两天前。 那是朝休的第二日,白晓瑾照常出宫去,这一次去,不仅是为了选址,还为了加强锦城的路在自己脑海里的印象。 走在小巷里,白晓瑾敏锐地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白晓瑾放轻脚步,慢慢朝那处移动。 声音愈发接近,白晓瑾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握在手上。 忽然间,前面窜出来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持剑扑向白晓瑾,白晓瑾侧身闪过,那男子欲再攻过来,却被白晓瑾一把药粉洒在脸上。 那男子马上捂住口鼻,却还是来不及,吸进去了一点药粉,顿时手脚无力,瘫倒在地上。 白晓瑾蹲下身子,用小刀拨了拨那男子。 “你是谁,为什么要偷袭我?” 那男子看了白晓瑾一眼,摇了摇头。 “抱歉,是我弄错人了,我以为你是来……” “来追杀你的?” 白晓瑾接话,那男子点头,站在他面前地少女年纪不大,但身手却很好,躲过了自己的攻击,还让自己着了他的道。 白晓瑾观察着眼前的男子,一袭黑衣,身上血腥味很浓,清俊地脸庞粘着一些血迹。 “你们为什么会被人追杀啊?” 白晓瑾用手托着脸,问那男子,那男子也是十分敏锐,他听出了白晓瑾问的是你们,而非你。 “你怎么知道……” 那男子警戒地看着白晓瑾,虽然身体无法动弹,但还是竭力想去够自己不远处的剑。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她受了很重的伤,我会医术,我可以帮你们。” 白晓瑾看着那男子的眼眸,真诚地说。 那男子未说话,戒备地看着白晓瑾,白晓瑾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不必这样看着我,我当然不是无条件的,我有条件,但这暂时先不告诉你。” “且不说你是真是假,万一你的要求我们做不到怎么办?” 那男子快速的反问白晓瑾。 “那就是你们的事了,她伤的很重,你们又不能去医馆,该如何选择,想必不用我说了吧。” 那男子纠结地看着地板,眉头皱起,白晓瑾转身离开了小巷,不一会儿,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那男子面前,手上多了个袋子。 “好了,你考虑的如何,可以给我答复了吗。” 白晓瑾看着男子,那男子恨恨地说。 “我同意了。” 白晓瑾点头,撒了一把药粉在那男子身上。 “起来带路吧。” 那男子动了动手脚,发现自己可以动了,他站起身,复杂地看了一眼白晓瑾,转身走进巷子深处。 “跟上。” 那男子冷淡的声音在巷子里回响着,白晓瑾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跟在男子身后。 第四百五十九章 救人 那男子带着白晓瑾在巷子里兜兜转转,二人一路无言。 不会在太远的地方,白晓瑾心想,男子并未受伤,那自己听到的声音肯定是出自另一个人。 果然,没走多久,在一个隐秘的角落,虚掩着一片杂草,那男子将杂草拨开,露出一扇门来,男子走上前,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狭小的空间,地上铺着几件旧衣服,上面躺着一个女子。 女子处于昏迷状态,腹部插着两枚飞镖,身上散发着浓厚的血腥味。 白晓瑾推开男子,走到女子身旁,仔细查看。 “给我备一盆干净的清水和毛巾来。” 白晓瑾头也不回,对那男子说。 “你真的可以救她吗?” “可以,但你再吃一会儿,她就没救了。” 白晓瑾在给那女子把脉,被打断后,不耐烦地说,男子脸色突变,转身出去,很快便将白晓瑾需要的东西拿了回来。 待那男子回来后,白晓瑾已经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工具了,原来方才她是去准备东西了,地上摆着一堆药瓶,白晓瑾在水盆里净手后,用毛巾擦干手,便扭头对男子说。 “好了,我要开始了,你出去吧。” 那男子怔住,但很快反应过来白晓瑾话里所指,转身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二人。 那女子昏迷着,一张秀丽的脸庞,眉头紧皱,嘴唇苍白,全身受的最重的伤是腹部那两处伤口,血呈黑色。 那暗器上有毒。 白晓瑾面不改色,取出剪子,将腹部伤口周围的衣物剪去,露出女子白皙的肤色,随后她伸手点住腹部的几处穴位,手一用力,将那暗器拔了出来。 顿时,血涌了出来,白晓瑾早有准备,撒下一把药粉,在药粉的作用下,血流的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了,也渐渐地从黑色,变成暗红。 还是不够,白晓瑾摇头,轻轻嗅了一下暗器上的毒。 原来如此...... 白晓瑾若有所思,转身取过一个药瓶子,将里面的药碗倒了出来,磨成粉,洒在伤口上。 另一个伤口如法炮制。 那女子虽然全程是昏迷的,但在一些大动作下,还是会发出一些痛苦的呻吟,屋外的男子听到这声音,多次想冲进来看看情况,却被白晓瑾制止。 “想要她死你就进来试试看。” 白晓瑾如是说,那男子握紧拳,愤愤地停住冲进去的脚步,改为在外面踱步。 将最严重的伤口处理好后,剩下的小伤口就很简单了,在处理伤口时,白晓瑾发现这男女二人的服饰十分相同。 白晓瑾嘴角扬起一抹微笑,看来自己这顿忙活,值了。 一顿忙活下来,天色也从正午高高挂起的太阳,变成夕阳落幕的余晖,在太阳即将落下时,白晓瑾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如何了?” 那男子凑上前,关切地问着,白晓瑾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无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不过......你们怕是没有时间静养吧?” 男子脸色变了,白晓瑾话里所指,自己岂能不清楚?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自始至终都没透露出任何消息,面前这诡异的少女是如何得知的? 迎着男子怀疑的目光,白晓瑾轻轻笑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我说过,我可不会白帮你们。” 男子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 “你的要求是什么,我不保证能做到,现在......” “我要你们做我的手下。” 男子猛地抬头,这少女方才说什么? “对,不是你,是你们,如果我没猜错,你们两个应该是暗卫吧,被人追杀,逃到此处,方才偷袭我,也是因为错把我认成了追杀你的人罢?” 白晓瑾无奈地说,拜托,到底是多瞎才会把自己认成来追杀的人啊,难道来追杀你们的人是女子?这里又不是秋水国。 男子瞳孔透出惊色,这少女,怎么什么都知道,她不会真的是那边派来的人吧?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在今天之前并不认识你们二人,我只是看中了你二人的实力,想将你们收入麾下,为我所用,放心吧,作为回报,我会帮你们摆脱追杀。” 似是知道男子心里所想,白晓瑾继续说,并抛出了一个极为诱惑的条件。 帮我们,摆脱追杀? 这少女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该说她年少狂妄,还是没见过世面,知道他们追杀他们的人是谁吗,就口出狂言? 男子用复杂地眼神看着白晓瑾,上下扫视了她一下,摇了摇头。 “小妹妹,我很感激你救了我妹妹,你的医术很厉害是没错,但你太小看追杀我们的人了,那不是你用医术就可以搞定的人物。” “哦,既然如此,那必定是朝廷里的大臣罢,让我想想,是哪一派的呢,丞相吗?不,那......” “太后那一派的吧。” 白晓瑾勾起嘴角,淡淡地说出了让男子惊掉下巴的话,这少女,究竟...... “不过你说得对,这事光靠我一人确实办不到,我得去叫一个人帮我。” 白晓瑾兀自说着,转身进了屋子,再出来时,已经将工具药瓶什么的收拾好了,并且递给了男子一瓶药。 “这瓶子里的药,每日服用一颗。” “她今天应该就会醒来,但伤势太重,不适合四处奔波,不过我看你们里面东西挺齐全的,应该在此处待了一些时日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受了伤,不过我不关心。” 白晓瑾的一大番话,彻底说懵了那男子,信息量太大,男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认真的吗?我们二人,身上究竟有何特质让你执着?” 男子犹豫地问。 “这个你就不必管了,我现在只问你一句,这个交易,你做还是不做?” 男子踌躇着,迎上白晓瑾淡然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若你真能救我兄妹二人于水火之中,我将来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的!” 白晓瑾摆手,摇了摇头。 “好,既然如此,那就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比如说你们追杀你们的人是谁,有啥特征之类的。” 见男子愣住,白晓瑾又说。 “你真当我什么都知道啊?方才也是我猜出来的罢。” 第四百六十章 了解情况 男子将自己所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了白晓瑾。 男子名唤林岳,里面的女子名唤林瑜,是他的妹妹,兄妹二人都是某位朝廷重臣的暗卫,二人受训练许久,终于熬到出头日,被派去某位大人身边作暗卫。 本来做得好好的,但突然祸从天降。 林岳林瑜二人被卷入一场事故里,那位大人坐着马车,突然受到了袭击,同行的人全部死亡,那位大人身边跟着的暗卫也是,无一生还,除了林家兄妹二人。 不仅如此,林家兄妹二人,身上毫发无损。 而那位大人身受重伤,虽捡了一条命,但从此也是落下了病根子。 这么看来,林家兄妹二人嫌疑极大,但林岳声称他们是被诬陷的,事情发生时,她们二人根本不在现场,早就被那位大人派出去执行其他任务,只是刚回来时碰上罢了。 但此说法不被人相信,重臣那边认为,是林家兄妹策划了此次事件,于是派人追杀他们二人。 二人无奈,只好过上了逃亡的生活。 但由于林家兄妹二人才刚派去当暗卫没多久,因此也不是很了解自己守护的那位大人,更是不清楚身后重臣是何人。 唯一可知的是,那位大人被人称作,李大人。 “李姓......” 白晓瑾喃喃,虽然不能知道更多信息了,但这点应该就够了。 “我同他们说了,我和妹妹根本没有动机,但他们就是不信,一波接着一波地来,根本不肯放过我们!” 林岳眸子透出愤怒的火焰,恨恨地说。 这事破绽百出,而且十分蹩脚,林家兄妹二人定是触到了什么秘密,才会被人用此方法诬陷,目的为了灭二人的口。 但既是如此,直接派人去处理二人不是更方便,何必搞这么一出? 也许是因为二人实力强劲,并且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才这样做吧。 “好了,事情我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二人就在此处等我的消息吧。” 若是白晓瑾没猜错,兄妹二人在此处逗留了有些许时日了,虽然不知道为何林瑜会受伤,但这与白晓瑾无关,白晓瑾不关心。 “那就麻烦你了。” 林岳认真地说。 “等价交换罢了。” 白晓瑾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林岳远远地看着白晓瑾的背影,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女,身上的气质,却是成熟得可以让人忽视她的年龄。 林岳走回去,走到林瑜身边,林瑜还未醒,林岳拿过毛巾,给林瑜擦汗。 “小瑜,有人来帮我们了,她说可以帮我们摆脱他的追杀,但条件是要我们二人效忠与她。” “我,我已经答应她了,小瑜,你会怪我擅作主张,没有等你一起商量吗?抱歉,可是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自己这个妹妹自逃亡起,受的伤是自己的数倍。 若是能摆脱这种生活,再给人做牛做马一次,又如何? 林岳闭上眼,满脑子都是自己以前在某位大人身旁做暗卫的日子。 那位大人......十分不好相处,经常打骂他们,拿他们出气,要他们做一些很失尊严的事情。 林岳不想承认,但当他知道那位大人重伤时,自己心里是十分高兴的。 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被追杀的痛苦所覆盖了。 林岳确实隐隐感觉自己被人下了套,但他现在已经无暇去细想了。 既然有人肯来救自己,那就随她去吧。 只要能结束这种生活。 林瑜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林岳注意到这个动作,眸里放出光亮,他激动地喊着。 “小瑜,小瑜,你醒了吗?” 但很可惜,林瑜没有反应,手指也不再动了,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林岳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情绪。 而白晓瑾那边,回到皇宫时,天色已经十分暗了,她匆匆赶到偏殿,慕容幽已经在那处等候多时了,桌子上一如既往地摆着许多菜式。 二人动筷吃饭,吃饭时,白晓瑾想起下午的遭遇,瞥了一眼慕容幽。 “晓瑾,有何事吗?” 慕容幽捕捉到白晓瑾的动作,放下筷子,看向白晓瑾。 白晓瑾顿住,转了转眼珠子。 “确实......有点事情需要你帮忙。” 慕容幽怔住,二人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一向都是慕容幽向白晓瑾寻求帮助,极少有白晓瑾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今日她这么说,难道是在外面受欺负了? 慕容幽眸子一暗,按捺住心里狂怒的情绪,告诉自己,白晓瑾不是一般人,有什么人能欺负到她呢。 但慕容幽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几个壮汉,少女被围住,哭喊声,嬉笑声...... “砰!” 慕容幽越想越气,大力地锤了一下桌子,白晓瑾被吓住。 “干什么啊你!” 慕容幽回过神来,抱歉地看着白晓瑾,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 “抱歉啊晓瑾,我.....” 慕容幽又其能将自己方才的猜想说出口,正当他想随便说一个理由时,却见白晓瑾摆手,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是这样,我今日遇到了两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将他们首收作手下,但他们遇到了些麻烦,希望你可以帮他们搞定。” 白晓瑾简略地将下午的事告诉慕容幽。 “他们曾是某个大人的暗卫,旁人称,李大人,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太后那边的人罢?” 白晓瑾歪头,看着慕容幽说,慕容幽想了想,眼睫垂下,点了点头。 “那既然是太后的人的话,会不会不太好做?” 白晓瑾但有的问,但慕容幽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没事,晓瑾,我好歹也是个皇帝,从那边要两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你放心吧,此事就交给我吧。” 慕容幽拍了拍白晓瑾的脑袋,心里下了决心,白晓瑾好不容易才拜托自己帮一次忙,自己怎么可能让她失望? 白晓瑾得了慕容幽的承诺,虽然心里还是有些许担忧,但也放下了心,打趣起慕容幽。 “我们的皇帝陛下,可真是了不起啊!” 慕容幽回击。 “国师大人也不赖嘛,救了一城人的性命呢。” 二人对视,都笑了起来。 笑声回荡在偏殿里。 第四百六十一章 亲人 思绪回归,白晓瑾突然想起,慕容幽答应自己去解决此事,但两日过去了,他都没给自己一个答复。 白晓瑾不欲催他,怕他有什么难处,自己催了更是给他压力。 怎料当天晚上,二人一起用膳时,慕容幽就说起了此事。 “晓瑾,上次答应你的那事,我搞定了。” 彼时白晓瑾正在应付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菜,听到慕容幽所说的,开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错啊,谢啦!” 慕容幽幽怨的看了白晓瑾一眼,白晓瑾愣住,不明白他为何会用这个眼神看自己。 “你我二人,何须如此见外。” 慕容幽嘟囔着,声音极低。 见状,白晓瑾夹了一筷子菜慕容幽的碗里,并对他笑了笑,慕容幽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 “哦对了,晓瑾,你的摘星阁快建好了,最迟后天就可以搬进去了。” 白晓瑾点头,住在哪里于她而言都是一样的。 但毕竟男女有别,自己一直住在偏殿,也不是个道理,尽管自己有国师的头衔,但到底是个女子。 爽快答应的白晓瑾,并未留意到慕容幽声音里带着的丝丝不舍。 二人用过晚膳后,便分道扬镳,各自回殿里去了。 慕容幽照例去了书房。 王五跟在后头,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今日慕容幽被太后叫去,说了些场面话后,慕容幽便直接将述求说了出来,本以为太后会有很大的反应,但没想到太后只沉默地听着,并未给出什么答复。 慕容幽也是个按捺得住的人,他说完后,便也沉默了,两人都沉默着,一时间,殿里寂静的仿佛都能听见头发丝掉在地上的声音。 后来太后召来了那位大臣,然后王五就被叫出去了,等慕容幽再出来时,眸子里隐隐透出欣喜,王五知道,此事成了。 然后就是慕容幽在白晓瑾面前邀功。 其实此事也不复杂,不过是三人关在殿里,慕容幽开门见山同那大臣说了,看上了林瑜,想要走她,顺便带走她哥,一并打包带走。 一通丝毫不相关且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是强词夺理的话,大臣也只能听着,由着慕容幽来,一来因为他是皇帝,二来太后全程都未发言,是一种默认的态度。 就这样简单地,完成了白晓瑾的请求。 当天晚上,慕容幽罕见地睡得十分沉,睡眠质量极好。 第二日早朝过后,白晓瑾出宫将此事告诉给兄妹二人了。 此时林瑜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晓瑾,先前林岳已经同她说过一些信息了,但林瑜一直对林岳的话持以怀疑的态度。 直到她真正看到白晓瑾,方知林岳并未唬她。 “是你救了我吗?” 林瑜眨着眼,看着白晓瑾,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面前的少女看起来同自己一般大,甚至比自己还小,就是她救了自己吗? 白晓瑾点头,将结果告诉二人。 “从今日起,你二人不必再过那种被追杀的生活了,此事已经办妥。” “真的吗?” 林岳很激动,眸子瞪得大大的,嘴巴微张。 “不过不是我去办妥的,此事另有其人,哦对了,以后你们就跟着我,现在你们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兄妹二人对视一眼,未说什么,跟着白晓瑾走出了巷子。 巷子外听着一辆马车,白晓瑾招呼着兄妹二人上了马车,兄妹二人一直十分拘束,尽管白晓瑾让他们放松,自己又不会吃了他们,但兄妹二人的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根神经在二人得知自己入宫了后,彻底断了。 “这是,皇宫?” 林岳看着周围,点头,回应了妹妹的问话。 “戴面具的会医术的少女......哥,我知道了,她就是那个一己之力救了一城人的国师啊!” 林瑜惊讶地说,被林瑜这么一说,所有特征重合起来,二人看白晓瑾的眼神,都十分复杂。 一丝崇敬,又一丝畏惧。 白晓瑾无奈地摇头。 “什么国师,不过是个虚职吧,你二人就随我待在摘星阁里,不过这只是暂时的,以后我另有其他事需要你二人替我完成。” 在得知白晓瑾的真实身份后,兄妹二人对白晓瑾的最后一丝怀疑都彻底打消了,眼前站着的,除了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更是解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人。 “不过摘星阁似乎还未完工,罢了,随我回偏殿吧。” 白晓瑾带着二人回了偏殿,并让二人换了一身装束,随后带着他们在偏殿里走动,恰好,遇到了慕容幽。 慕容幽的视线落在白晓瑾身后的林岳身上,眸子暗了暗,但很快扬起一个笑脸,走到白晓瑾面前。 “晓瑾,他们二人就是你说的.....” “对,你们快来,这是陛下,你们能重获自由身,都多亏了陛下,还不快来谢过陛下。” 白晓瑾招呼着二人,林岳林瑜跪下,二人反应均不相同,林岳沉默着,并未看慕容幽,而林瑜则是偷偷地瞥着慕容幽。 这就是最近上任的皇帝吗,长得好俊啊。 在得知是慕容幽救了自己后,林瑜心里怦怦跳着。 “陛下,这二人以后就跟着我了。” 慕容幽迟疑了一会儿,视线轻飘飘地,移向林岳,林岳一直垂着头,并未留意到,但白晓瑾可是看到了。 她翻了个白眼。 “陛下!” 她又说了一句,催促着慕容幽,场面话咱得说一下吧,慕容幽瘪了瘪嘴,缓缓点头。 “朕允了。” 白晓瑾带着兄妹二人离开了,慕容幽的视线一直放在林岳身上,久久未收回。 摘星阁当日就收拾好,可以入住了,白晓瑾就直接带着兄妹二人住进了摘星阁,林瑜作为她的随身侍女,而林岳作为自己的侍卫,平时都会跟着白晓瑾。 直到白晓瑾在锦城给清幽阁选好址,并将清幽阁本部搬过来,二人才从白晓瑾身边离开,去做他们该做的事情。 而在幽冥国的几年时间里,兄妹二人同白晓瑾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三人的关系更像是亲人,互相懂得对方心里所想。 此次回幽冥阁,白晓瑾也是十分期待能见到兄妹二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喝闷酒 “主上,那位又来了,现在人在后门那儿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白晓瑾的回忆,白晓瑾看向声源处,林瑜正撅着嘴同自己汇报。 真是的,昨天才刚走,怎么这么快又来了,林瑜在一边悄悄地想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同花清秋说。 “既然如此,那我们改日再商量吧,今日就先散了吧。” “阿瑜,叫人带他上来,你先下去吧。” “他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花清秋嘟囔着站起身,同林瑜一起走向外面。 这小子,心里的想法都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呢! “就是啊,主上回来后,就一直往这边跑,不过以前也是这样,习惯就好。” 在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林瑜才说话。 林瑜难得和花清秋在同一件事上看法一致,但花清秋却斜睨了她一眼。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他们二人年纪都不大,现在呢,一个为人妻,身上还怀着一个,慕容幽那人......” “我心里总是不大放心,总感觉这人,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这么简单。” 花清秋眉头微皱,语气含着担忧,林瑜眨眨眼,没有搭话。 二人都不知晓昨天慕容幽同白晓瑾表明心意一事,青橘被白晓瑾支出来去准备茶水,因此也跟在二人后头。 听到了二人的对话,抬头看了那两人一眼。 想起了昨日慕容幽的表现,青橘迫切地想找人说一说此事。 但她身处幽冥国,周围的人,无一是自己熟悉且信得过的。 因此青橘也只是看了二人一眼,并未说什么,脚步放慢,走在后头。 慕容幽很快便出现在白晓瑾面前,白晓瑾挥手,让带路的人下去,慕容幽一屁股坐在了白晓瑾身边,二人靠得极近。 白晓瑾不露痕迹地往一边稍稍退了退,慕容幽察觉到了,也往那处移动,二人仿佛毛毛虫般,疯狂地挪动,直到白晓瑾无处可退,她才无奈地开口。 “陛下,您再过来,草民就只能换个凳子坐了。” 慕容幽失落地低下头,把自己往后挪了挪,二人之间空出了段距离。 “晓瑾,为何又这般生疏地叫我,我不是说了吗,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慕容幽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白晓瑾只好解释。 “哎呀,我开个玩笑罢了,不说这个,你怎么了,看上去不是很好的样子。” 白晓瑾一眼就看出慕容幽的不妥来,从前慕容幽来找自己,眼里的光盛得,仿佛能在夜色里照亮前方的路,整个人也是精神奕奕。 但今日的慕容幽,仿佛一只斗败的大公鸡,沮丧,垂头丧气,眉眼耷拉着,来了也不说话。 “怎么啦,有什么事是不可以跟我说的吗?” 白晓瑾放轻声音,语气柔和,一旁的青橘听到,只觉眼前的画面十分地.....违和,眼前的画面不是青橘第一次见到了,但每每瞧见,青橘都忍不住皱起眉头。 特别是在昨日,慕容幽同白晓瑾表明心意后。 眼前这男子,正虎视眈眈地觊觎着自己夫人呢,自己可得守好夫人了,别让她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拐跑了! 青橘不知晓,一个帝王,为何会在白晓瑾面前露出这般模样,虽然后来知晓此帝王非彼帝王,但白晓瑾面前的慕容幽,语气说是个帝王。 倒不如说是个渴望关注地男孩,一直在想方设法地吸引着白晓瑾的注意,包括现在。 “晓瑾,我只是觉得,我这皇位,坐着跟不坐有何关系呢,有我没有有有什么差别?” 慕容幽说出一句自暴自弃的话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来人,给朕取些酒来!” 慕容幽身子往后一靠,闭上眼睛,白晓瑾朝青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取酒。 “可是夫人您......” 青橘犹豫着,慕容幽此人一看就是要同白晓瑾一块儿喝闷酒,可白晓瑾这身子如今可不适合喝酒呀。 白晓瑾摇了摇头。 “无妨,给我上些茶就好,青橘,快去,别让陛下等急了。” 青橘听出白晓瑾话语里的催促之意,应下后,匆匆下去准备。 青橘走后,整个亭子里,只剩白晓瑾和慕容幽二人,慕容幽靠在椅子上,眉头深深地皱起,中间挤出来的印子,深的都可以夹碎核桃了。 白晓瑾如实将看到的同慕容幽说了,本意是想转移慕容幽的注意力,哄他一笑,但慕容幽的反应却不如白晓瑾心里所想。 他先是睁开眼,淡淡地笑了,但笑容很快淡去,眼里的愁色浓厚的散不去。 青橘回来的很快,酒和茶都准备好了,一一放在桌上后,站到了白晓瑾身旁。 慕容幽看了青橘一眼,又看了看白晓瑾,白晓瑾回头看了看青橘,想起了昨日慕容幽的行为,还是决定忽视慕容幽的暗示。 “好了,酒来了,喝吧,我身体不合适,就以茶代酒吧。” 白晓瑾取过一个酒杯,在里面倒了酒,递给慕容幽,慕容幽接过,一饮而尽。白晓瑾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小口地喝着。 “晓瑾,你离开慕容幽这几年,过的还好吗?” 白晓瑾斜睨慕容幽一眼,他还好意思提起此事? “我在外面的事,你不都清楚地很吗,还用问我?” 慕容幽却是摇头,答非所问。 “不,不是的晓瑾,这几年,我真的好想你啊,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年,太后他们......” 听到慕容幽这么说,白晓瑾心软了,语气也变得温柔了。 “我只是个外人罢,我终究是不属于这个国家的,这次回来,也是为了肚子的宝宝罢。” 说起肚子里的孩子,白晓瑾目光变得柔和,这可是她最珍贵的爱的结晶啊。 慕容幽眸子暗了暗,但语气丝毫未变。 “晓瑾,这几年,我时常会想起你,想起你还在我身边的那几年,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难关,那时候,多亏了有你在啊。” 说起从前,慕容幽的语气带着些怀念,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可惜,那是从前了。 “其实也没什么,毕竟当时我是国师,帮你是应该的。” 白晓瑾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谦虚地说。 第四百六十三章 可靠的白晓瑾 “不,晓瑾,若是没有你,我怕是根本坚持不到现在!” 慕容幽一把抓住白晓瑾的手腕,语气有些激动,他真挚地看着白晓瑾,白晓瑾一愣,不露痕迹地拂开他的手,慕容幽失望地垂下头,看着自己那被拂开的手。 青橘在身后看得清楚,二人的距离在拉扯之间,又拉近了,白晓瑾似乎没有察觉,又或者是她觉得这根本没什么,但慕容幽他...... 不知是不是自己看错,青橘总觉慕容幽心里闪过一丝淡淡地笑意,但眨了眨眼,仔细看了看,又看不到了。 许是自己看错了吧,眼前的慕容幽依旧是那么忧郁和沮丧,方才那诡异而突兀的笑意,仿佛从未出现过。 慕容幽抬起眼眸,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白晓瑾。 一别数年,从前那个青葱般水嫩嫩的少女,嫁做人妇,身上的气质也随之发生改变,变得比以前更成熟稳定了,眸里含着些冷色。 只有在看到亲近的人时,那冷色才会被融化。 慕容幽是知晓白晓瑾这些年经历的事的,联想到白晓瑾的变化,慕容幽心里一软,昨日才勇敢地说出来的请求,又在心里蠢蠢欲动。 “晓瑾.....” 慕容幽眷恋地看着白晓瑾,嘴里念着的名字,也十分暧昧,白晓瑾瞪了他一眼。 “慕容幽!” 慕容由一下睁大眼睛,视线触到白晓瑾的目光,心一下凉了,将心里的想法藏起来,慕容幽端起酒杯,给自己满上,又一饮而尽。 “晓瑾,你还记得那件事吗?” “你说的是....之前那次旱灾的事?” 慕容幽点头,就在白晓瑾国师刚上任不久,继幽冥国某地涝灾后,又发生了旱灾。 那一年仿佛是幽冥国的灾难年,各种自然灾害频发,其中旱灾最为严重。 幽冥国的百姓大多以种田为生,通过每年的收成,提取一部分交纳给国家,剩余的自己支配,可惜选择拿去卖掉,也可以选择自留。 但那一年,旱灾来得突然,猝不及防地,紧接在涝灾后。 大水冲刷了百姓的田地,然后旱灾又让田地干涸。 导致那年幽冥国的农作物产量急剧下降,甚至都不到往年的百分之三十,百姓们自己要留一部分作为自己的储备粮食呢,但留出这部分后,粮食就所剩无几了。 甚至是根本没有了。 但国家并没有在那一年下发停止交纳粮食的指令,相反,还以灾害为由,加多了粮食的缴纳数量。 这下可是惹恼了百姓们了。 “都没粮食吃饭了,国家不救济我们就算了,还压榨我们,这是不给我们留活路吧!” “天哪,救命啊,怎么办啊,今年的劳作可是白费了啊!” 诸如此类的言论很多,这些话一传十十传百,最后传到了朝堂上。 有大臣将此事拿出来商讨,话题中心是,是否该取消今年的粮食交纳。 大家议论纷纷,各种看法层出不穷,但归结到底无非两种,不取消,和再说。 外戚那边主张不取消,甚至是提高受粮食的数量,他们觉得,旱灾又不是一个人,甚至一个城的事,是整个国家的事,不能因为某些地方坚持不了了,就放松这个政策。 国家也是要吃饭的。 慕容幽当场就怒了,罕见地在朝堂上表现出生气的情绪。 “朕想知道,提高缴纳粮食数量这个决定,是谁做的,为何朕不知晓?” 慕容幽一拍桌子,怒气十足地看着下面站着的大臣,此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 谁都没想到,上面坐着的那位傀儡皇帝,会突然发怒,突然质问起来,也是这一刻,一些大臣才真正意识到,上面那位可是皇帝啊,掌握着他们生死的皇帝啊。 但外戚那边由于有太后撑腰,并不畏惧慕容幽,因此对慕容幽的问话也并不看在眼里。 “回陛下,此事太后是知晓的。” 那人轻飘飘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得意。 你在这发火有什么用,实权都在太后手上呢。 慕容幽被噎住了,他回头看了一眼太后,太后的目光幽深,仿佛一片深不见底的潭水,慕容幽心里一惊,转过头去,恨恨地咬牙。 另一种看法就是以丞相为首的打太极,既不支持外戚那边,也不主张取消粮食交纳,平时都不怎么说话,一问到他,就笑呵呵地搪塞着。 此事未讨论出个结果来,当天下朝,慕容幽气愤地来到摘星阁,述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愤怒。 “他们,他们欺人太甚!不取消就罢了,竟然还要调高数额,这不是要百姓们去死吗!” 慕容幽拍着桌子,愤怒地大声喊着。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要是我能再有用一点,我也不会让我的国民们陷入这般境地,他们此刻定是在埋怨我吧,埋怨我这个无能的皇帝!” 慕容幽痛苦地抱住头,手指紧紧地攥着自己的头发。 白晓瑾鲜少见到慕容幽在自己面前露出这样崩溃的表情,她心疼地抱住慕容幽,手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不是的,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们只是人多罢了。” 白晓瑾一下又一下地安慰着慕容幽。 “没事的,你还有我,此事,就交给我来做吧。” 听到此话,慕容幽抬起头,看向白晓瑾。 “晓瑾,你要怎么做?” 白晓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抬眸对慕容幽笑了笑。 “这个嘛,保密,你就放心好了,你心里所想的,我会帮你实现的。” 说罢白晓瑾扶起慕容幽,将他哄回了自己的宫殿里,自己回到摘星楼里,忙活了一阵子。 第二天上朝,白晓瑾实现了她的诺言。 她凭一己之力,舌战群儒,将外戚那边的大臣说地无话可说,将一些不站队不表态的大臣们,说得开始偏向于慕容幽的想法。 她是那样的闪亮,可靠,聪慧。 慕容幽着迷地看着眼前的白晓瑾,一身朝服的白晓瑾,在众多男子里,竟也丝毫不逊色,而她身上的气质,让人忽视了国师竟是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子! 第四百六十四章 心事 最后,白晓瑾成功说服了众人,取消了本年的粮食交纳,解决了慕容幽的心头大石,下了朝后,慕容幽再次来到摘星楼,眼巴巴地看着白晓瑾。 “晓瑾,方才你真是太帅了,你看太后那脸,拉的都快触到地板了!” 慕容幽幸灾乐祸地说着,眉目里满是兴奋和开心,看到慕容幽这般情绪,白晓瑾被感染了,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二人晚上在摘星楼里庆贺了一番,还喝了些酒,一同醉了过去,差点就错过了早朝呢。 说起此事,白晓瑾也是十分怀念,那是她第一次知道慕容幽心里所想,也是她第一次触到慕容幽内心怀着的治国理念。 以百姓为基础,不像外戚那般贪婪以自我为中心。 白晓瑾很赞同慕容幽的理念,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从此看待慕容幽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赏。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白晓瑾在那几年里帮慕容幽出面摆平了许多事情,慕容幽也借着白晓瑾之口说了很多自己的理念,这才没让太后一派的外戚大臣扰乱了国家。 这件事也让更多人知道了国师的存在,从前国师在大臣们心中,不过是一介女流,还是慕容幽提拔上来了,心里对白晓瑾不免有些不好的看法。 甚至会觉得白晓瑾同慕容幽有不正当的关系。 但此事一出,大臣们的对白晓瑾的看法变了,白晓瑾凭着自己的能力,唬住了那群人,树立了自己的形象,为以后帮慕容幽做事打下了基础。 大臣们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国师,尽管年纪小小,但实力可不容小觑。 白晓瑾的形象在百姓们心中也树立了起来,之前只有青城的居民们知道白晓瑾,现在全国人们都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是一位女国师,以一己之力,帮助了他们,解救了他们。 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白晓瑾的存在,白晓瑾在这几年里,也深受百姓们的爱戴,每次有事去到一些城镇,总会受到百姓们爱的问候,百姓们也总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她。 毕竟国师的特征早就传遍了全国——戴着面具的少女。 “真怀念那个时候啊。” 慕容幽苦笑了一下,可惜啊,很难回去了。 他摇了摇头,连杯子都不用了,直接端起酒瓶子,对嘴咕噜咕噜地喝着,一口喝罢,还用袖子擦着嘴边溢出来的酒水,这番做派,完全看不出是个皇帝。 “好了,你肯定有心事,为什么不肯与我说呢?” 白晓瑾戳破慕容幽,自打慕容幽出现在这亭子里,白晓瑾就知道他心里藏着事情,他不说,自己也不问他,但现在看来,不问不行了。 慕容幽起初先是摇头,并未开口回答,只抱着个酒瓶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颇有不喝醉不罢休的感觉。 白晓瑾伸手夺过他的酒瓶子,此时的慕容幽两颊微红,眼神也有些迷离了,他的视线跟着酒瓶子走,见白晓瑾夺过,还扑过去,想夺回来。 身子在快要触到白晓瑾时,堪堪停下,缩了回去。 看来他还忌惮着夫人有了身孕,不敢动手动脚,青橘看到这一幕,默默地收回往前踏出一步的脚。 “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连酒都不让我喝......” 慕容幽嘟囔着,看着白晓瑾,眸子里满是指责。 白晓瑾无奈地摇头,当着慕容幽的面,把酒瓶子拿的更远了。 “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了,何况你心里有事,喝酒只会更加烦闷。” 白晓瑾轻柔的说,慕容幽见此,只好放弃夺回酒瓶子,一个人坐在远处,气冲冲地背对着白晓瑾。 “你真的没话同我说吗,如果没有,我就先回去咯,出来了这么久,我也该回去歇息了。” 白晓瑾假意站起来,往外走,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抓住,回头,正是慕容幽。 “不要走!” 慕容幽可怜兮兮地看着白晓瑾,手轻轻拉了拉,白晓瑾顺势坐下,怎料慕容幽突然扑上来,抱住白晓瑾,青橘吓了一跳。 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这人哪是忌惮着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啊,这分明是在这等着呢! 白晓瑾愣住,却也没推开慕容幽,手轻轻地在慕容幽背上拍着。 忽然,白晓瑾感觉自己脖颈处有湿意,拍背的手顿了顿,而后像是没事发生一般,继续拍着。 青橘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慕容幽,泪水一滴一滴地从他眸子里垂下,慕容幽紧咬着唇,忍住不让哭声从嘴巴里泄出来,因此他全身剧烈地颤抖着,手紧紧地抓着白晓瑾的衣服。 这是我可以看的吗,这是我该看的吗? 青橘懵了,她楞在原地,直到白晓瑾喊了她一声,她才恍惚地应了一声,抬步离开了亭子,但也没彻底离开,走到了一个能看到二人,但却听不到声音的地方候着。 待慕容幽的情绪过去了,他松开白晓瑾,用通红的眼看着她,白晓瑾取出手帕,递给他。 “来,擦一下脸吧。” 慕容幽接过,耳垂微红,一下又一下地擦着脸。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听到白晓瑾这般问话,慕容幽的脸又垮了下去。 “晓瑾,我.......我被欺骗感情了!” 白晓瑾呆住,他说什么,欺骗感情? 什么女子能让慕容幽倾心?不对,这小子昨日不是才说对我有意要娶我的吗,难道那是假的,那可太好了。 “前阵子我结识了一位青年才俊,他颇有才华,我也十分地看好他,想着让他留在我身边替我做事,我还封了他做客卿,怎料......那人,竟欺骗我的感情!” “晓瑾,我被骗得好惨啊,我这么信任他,但他呢,他是怎么对我的!” 慕容幽提到此事,气愤又悲伤,他站起身子,拿过酒瓶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 原来不是那种情感欺骗啊...... 白晓瑾没有留意慕容幽的动作,尚且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还以为这小子..... 第四百六十五章 回来当国师 “你说的被欺骗感情了,是怎么一回事?” 白晓瑾回过神来,夺过酒瓶子,询问慕容幽。 “就在晓瑾你没到幽冥国前,锦城里出现了一个神秘男子,那人唤作瑾公子,是个十分有才华的人,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我曾与他见过几面,他的才华深深打动了我,哦对了,此人的能力同晓瑾你不分仲伯,于是我便起了爱才之心。” “想着若是我身边能有这样的人在,既能弥补晓瑾你的空缺,又能助我一臂之力,岂不美哉,于是我封他作客卿,想收他为己用。” “结果被截胡了?” 白晓瑾突然插话,慕容幽委屈地看了白晓瑾一眼,点了点头。 “对啊,那男子竟是韩仟的人,在封客卿前我完全不知此事,他分明看出了我的心意,却什么都不说,这不是耍我玩呢嘛!” 慕容幽越说越气,站起来,原地绕圈。 “晓瑾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我这么明显,像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白晓瑾点头,得到了白晓瑾的肯定后,慕容幽更加生气了。 “你说,他是不是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个皇帝没有用,所以不愿为我所用?” 见慕容幽的理解已经歪到千秋国去了,白晓瑾赶紧出口安抚他。 “他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呢。” “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慕容幽顿了顿,继续说。 “就算他有难言之隐,但他欺骗我是事实,而且晓瑾你刚回来不知道,这个瑾公子近日同韩仟一起在朝堂上极力想促成攻打千秋国此事。” 听到自己的国家,白晓瑾的态度变了。 “他们想出兵攻打千秋国?为何?” 见白晓瑾有了不一样的反应,慕容幽接着说。 “许是因为千秋国格局动荡,新皇上任根基未打稳,是攻打的好机会,但我怀疑他们另有所图,可我有找不到证据。” 慕容幽沮丧地说,两国开战,最受罪的是百姓,届时百姓受难,民不聊生,这仗打来又有何意义? “我一直不同意此事,但太后他们还未表态,加上此事关系到国家,因此还没有个确定的答案。” “韩迁他从前一向没什么主张,但自大这瑾公子来了之后,他就经常在朝堂上发言,虽然他自己本身就是个老狐狸了,但近来韩迁的变化,瑾公子未尝没有出一份力。” “也是啊,换作是我,我身边有了这么一个得力干将,我也会跟韩迁一样的,所以晓瑾……” 话题兜兜转转,又回到了一开始,白晓瑾板起脸,刚想拒绝并且再教训慕容幽一顿,怎料慕容幽他话锋一转。 “晓瑾,不如你回来吧,你回来继续做我的国师,帮助我。” 慕容幽哀求地看着白晓瑾,因哭过而红肿的双眼显得格外的可怜,慕容幽的声音里带上一些哽意。 “你不在,我真的无法……” 白晓瑾犹豫了,一来自己已经打算长期待在幽冥国里,二来慕容幽遇到了麻烦,且事情牵扯到自己的国家,千秋国。 作为千秋国的一份子,白晓瑾打心底不愿两国开战,自己作为国师,在朝堂上发表言论,或许可以改变着一局势。 白晓瑾的观点跟慕容幽一样,向来不主张战争,战争总是会给人们带来不幸。 但是她突然察觉到一丝端倪,幽冥国打算朝千秋国开战,此事自己怎不知晓? 白晓瑾将此事记住,打算等会儿去问一下花清秋。 慕容幽犹在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白晓瑾,而白晓瑾认识他多年,这一招他常用,见惯了,对她也没什么用。 见白晓瑾无动于衷,慕容幽一改方才悲伤的样子,瘫在椅子上,嘴里嚷嚷。 “我不管,晓瑾,你要给我报仇!那个瑾公子,他始乱终弃,他欺骗我的感情,他!” 哪有男子说自己被始乱终弃的,而且这也不叫始乱终弃吧,顶多就是双方之间有了误会,这些话白晓瑾都憋在心里没有说。 但慕容幽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好笑了,愤怒中夹杂着一丝尴尬,悲伤中又有着一丝羞愧,十分复杂的情绪。 而且慕容幽的声音很大,大到青橘都不断往此处看,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晓瑾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刚一笑,白晓瑾就僵住了,眼前的男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 “白晓瑾!” 慕容幽难得直唤白晓瑾的名字,白晓瑾心里一惊,完了完了,他生气了,而且看起来是哄不好的那种。 果然,慕容幽咻的站起身,越过白晓瑾,将酒瓶子拿过来,大口大口喝着,见白晓瑾要过来抢,他一个转身,躲过白晓瑾的手,还换了个离白晓瑾最远的椅子坐着,背对着他。 白晓瑾无奈的摇头,走到慕容幽跟前,看着他。 “不要喝啦,你已经醉了,不能再喝啦。” 慕容幽看都不看白晓瑾,咕嘟咕嘟地大口喝着酒。 “好啦,是我错了,我不该笑你,对不起嘛。” 慕容幽还是不理会白晓瑾,身子换了个方向,继续背对着她。 白晓瑾没办法,方才心里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但现在那念头越来越大,白晓瑾叹了口气。 “好啦,我答应你啦,暂时回来继续当国师。” 听到此言,慕容幽一下子转过身,眼里冒着光,刚想开口,却被白晓瑾拦住。 “别激动,只是暂时的,暂时当回国师。” 慕容幽才不管什么暂不暂时呢,只要白晓瑾松口了,以后自然有的是法子留住她,他兴奋地抱住白晓瑾,语气十分雀跃。 “太好了晓瑾,有你在,我以后再也不用忌惮那些人了!” “晓瑾,我等着一天,等了太久了……” 说着说着,语气竟有些哽咽,白晓瑾连忙安慰他,却是没有看到,隐藏在慕容幽眼里,那诡异的精光。 且因慕容幽背对着白晓瑾,因此白晓瑾看不到,慕容幽虽然语气哽咽,但脸上却是得意和满足的笑容。 但因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因此她正慌忙地安慰着慕容幽。 第四百六十六章 国师要回来了? 远处的青橘听不见亭中的声音,只能看见他们的动作,青橘一边张望着,一边在心里吐槽那个皇帝动手动脚的,老是往自家夫人身上凑,懂不懂男女有别啊! 青橘蹙眉看着亭中两人相拥的一幕,很好,他们分开了,那皇帝又是一副哭唧唧的表情,身为一个皇帝,怎可如此! 青橘对慕容幽是哪哪都不满意,但这一切慕容幽可不在意,他现在满心欢喜,自己盼星星盼月亮等的人,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一想到这,他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白晓瑾将慕容幽轻轻推开,看着他因激动而泛红的脸,空气里弥漫着酒气,白晓瑾取出手帕捂住耳朵,稍稍远离了慕容幽。 “你这浑身酒气的,也太难闻了,快回去吧。” 见慕容幽情绪稍稍好转,白晓瑾下达了逐客令。 “好嘛,那我就先回去了,晓瑾你准备一下,明天记得上早朝啊,朝服什么的我让人给你送来。” 慕容幽磨磨蹭蹭地起身,一步三回头地看白晓瑾,白晓瑾摆着冷酷脸,扭过头,不看他。 “慢走不送啊陛下。” 慕容幽瘪瘪嘴,转身离去了。 走到外面,王五在马车旁候着,见慕容幽神色雀跃,同来时截然不同,心里一阵欣慰。 国师回来后,陛下的心情都变好了许多呢。 慕容幽走到马车旁,刚准备上去,突然停住,对王五说。 “等会儿让人将国师的朝服送上来。” 王五顿住,这意思是,国师要回来了? 慕容幽说完后,便坐进了马车里,王五坐在外面,不断地回想着方才慕容幽说的话。 国师要回来了? 怪不得陛下这么开心。 不过这也好,上次遇到那瑾公子后,陛下的心情一直很不好,国师的出现,应当能弥补陛下心里的空缺吧...... 国师不在的这几年,陛下真的...... 王五在心里叹了口气。 马车缓缓驶向远方。 白晓瑾送走慕容幽后,叫来了林瑜。 “阿瑜,帮我召来花清秋,我有事要问她。” 林瑜点头应下,彼时青橘正在收拾着慕容幽喝剩的酒瓶子,方才慕容幽发脾气时,曾不小心打翻过一个酒瓶子,酒洒在地上,酒香味弥漫在空气中。 花清秋来的很快,一来到便左顾右盼的。 “你看什么呢?” “我看那皇帝走了没有。” 花清秋一屁股坐在白晓瑾身旁,端起一杯茶,喝了起来。 白晓瑾明白她意有所指,但也不欲多说。 “对了,你可知晓幽冥国有意同千秋国开战?” “有此事?” 花清秋严肃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蹙起眉毛。 “我并不知晓此事。” “这也是方才慕容幽同我说了,我才知晓的,他说幽冥国近日出现一个极有才华的人,名唤瑾公子,还说这瑾公子有力促成幽冥国攻打千秋国一事。” 白晓瑾垂下眼眸,声音淡淡地,她不自觉地从怀里拿出那个玉佩,在手里摩挲着。 “这瑾公子,我是略有耳闻的,但却没目睹过真容。” 花清秋摇头。 “我出来得匆忙,你也知道,那段时间烟雨楼乱的很,我撤出来都赶不及,根本没有顾得上去搜集情报什么的。” 白晓瑾点头,她也想到了这一层的原因,那段时间花清秋忙着将烟雨楼撤离,而清渊阁对于搜集情报一事又不擅长。 再加上听慕容幽所言,慕容幽攻打千秋国一事,是近几日才被提出来的,时间才刚过去没多久,因此此事并未在民间流传出来。 所以白晓瑾不知道此事也很正常,毕竟她不像慕容幽,她非常信任慕容幽,也不会在他身边放探子,对他身边发生的事都不大了解。 “我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但因为我对此事了解不多,暂时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白晓瑾抓紧手中的玉佩,语气含着担忧。 “你不会答应那皇帝回来继续当国师了吧?” 花清秋一语成谶,见白晓瑾僵住身子,点了点头,她站起身,恨不得用手点白晓瑾的额头。 “你怎么就答应他了呢,我就说,这人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花清秋双手叉腰,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美目瞪着白晓瑾。 “也不全是他的原因,毕竟千秋国也是我的国家,我不希望起战争。” “所以你就想着,自己能阻止就阻止一下吗?可是阻止的方式有这么多,你怎么就偏偏选了这样的一个方式呢!” 花清秋开始绕着白晓瑾转圈,宽大的裙摆随着动作飞舞起来,煞是好看,将酒瓶子收拾好后回来的青橘看到这一幕,都不禁迷了眼。 不愧是京城第一花魁啊...... 青橘甩了甩头,拍了拍脸蛋,垂下视线,默默地站在一边。 “你就不怕,等到时候你想走,那皇帝不放你走?” “他不会这样的。” 白晓瑾安抚花清秋,可花清秋摇了摇头,本想再多说些话,但目光触及白晓瑾的脸色,又将想说的话吞下去了。 罢了,有什么事,一起承担罢。 花清秋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 “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我此事?” 白晓瑾摇头。 “本来是,但想着反正你都来了,不如继续商讨方才我们没聊完的事罢。” 花清秋翻了个白眼。 天色渐渐变暗,二人还未商讨出个结果来,恰好此时慕容幽托人送来了朝服,二人便就此作罢。 同邑轻尘三人一起吃过晚膳后,各人分道扬镳。 朝服被送回了房间里,白晓瑾用过晚膳后,回到房间里,一眼便看到了那朝服。 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朝服,目光带着一丝怀念。 这衣服也是许久没有见过了啊。 将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了一下,幸好自己这肚子还未显怀,穿这衣服也不会显得很突兀。 白晓瑾将衣服放回去,青橘前来伺候洗漱,洗漱好后,白晓瑾早早就上床了。 将玉佩放在枕边,白晓瑾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闭上了眼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归朝 以韩仟为首的一部分大臣坚持出兵攻打千秋国,瑾公子在一旁时不时附和几句,他们认为此时正是攻打千秋国的最好时机。 千秋国新皇上任,根基未稳,前段时间千秋国又闹出那档子事,人心惶惶,此时不攻打更待何时? 而太后对此始终未表态,既不同意,也不拒绝,问起她,也只是随口说了几句敷衍过去,更多时候是在默默地听着。 外戚们则是像搅屎棍一般的存在,存心不让韩仟他们好过,韩仟一发声,外戚们就出来反对,问及理由,却是没有理由,让韩仟那派的大臣们恨得牙痒痒地。 都暗地在痛骂那群人,不作为就算了,还疯狂搅屎,真不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恐怕是没有脑子吧! 而慕容幽自始至终都是持反对意见,列举了许多理由一一反驳韩仟,而赞同慕容幽观点的大臣们虽然不多,但也是有几个的。 在慕容幽发声时也会站出来附和,尽管力量十分单薄,但也是对千秋国开战的另一种态度。 慕容幽知晓自己没有实权,更没有决定权,但他还是想试一试,用自己的力量去尝试一下,阻止这场战争。 朝堂上气氛十分焦灼,众大臣各抒己见,七嘴八舌的,都不退让,慕容幽攥紧拳头,脸色沉了下去,而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 “我才离开了多久,这朝堂怎么就乱的跟菜市场似的了?” 这声音里带着几分揶揄,也含着几分怒气,听到这声音,慕容幽眼前一亮,神色雀跃,兴奋地望着来人。 瑾公子注意到慕容幽神情的变化,转头看向来人,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周围人的表情变化。 他朝韩仟看去,韩仟脸色未变,十分镇定,但眸子里藏着的震惊却是没有逃过瑾公子的眼睛。 注意到瑾公子的视线,韩仟朝瑾公子摇了摇头。 下一瞬,宫人尖锐拉长的声音响起。 “国师到!” 国师? 沈景行掩藏在面具下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这国师他是曾听闻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常年以面具示人,从未有人见过她的真敏木。 几年前出现在慕容幽身边,伴他走过几载春秋,后来...... 后来就没有她的消息了。 重点是,这国师,还是个女子。 这可真是个稀奇事,要知道,三国里,除了秋水国时女子当权,另外两个国家都是男子当权,女子在朝堂当官什么的,是很罕见甚至不可能的事。 瑾公子突然对这幽冥国传说中的国师起了浓厚的兴趣,他轻轻勾起嘴角,看着那传说中的国师,逆光而来。 戴着面具,一声朝服的白晓瑾站在众人面前。 那熟悉的面具,熟悉的声音,是她,国师,她回来了! 太后第一个反应过来,方才她也受到了冲击,心里的震惊不亚于韩仟的,她直接从座位上下去,走到白晓瑾身边,脸上扬着友善的笑意。 “国师,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白晓瑾笑着点了点头。 “承蒙太后关心,臣的身体好多了。” “哎,哀家听到国师你称病退朝这事时,心里可是十分震惊呢,还想差人去问一下国师你的近况,但没来得及。” 太后握住白晓瑾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白晓瑾脸色未变,带着那淡淡的笑意回应太后。 “谢太后,臣也是十分挂念着朝堂,只是这身子不大中用,才不得已离开了这么久。” 韩仟也凑上来关心白晓瑾。 “国师许久未见啊。” 见韩仟如此,周围的大臣也都围了上来,一一作关心状,白晓瑾熟练地回复他们的关心,身上一直有一道视线,白晓瑾起初以为是慕容幽。 但朝视线望去才知,是一位没见过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想必就是瑾公子了吧。 白晓瑾匆匆瞟了一眼瑾公子,心里对他大概有了些了解。 年纪看上去不大,气质也蛮好的样子,脸上跟自己一样也带着面具,一袭藏蓝色的长袍盖住身形,让人无法看穿此人大概的身形。 太后早已退回了座位上,坐在上面冷静地看着下面围成一团的大臣们,眸子闪烁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面唯二两个带着面具的人,相距甚远,但气场却以外地契合。 这时,慕容幽开口了。 “国师回来了,朕甚是欢喜,对了国师,给你介绍个人。” 众人的吸引力被慕容幽拉去,慕容幽指了指瑾公子,同白晓瑾说。 “国师,这是瑾公子,瑾公子,这是国师。” 十分简略地介绍,白晓瑾抬眸同慕容幽对视,慕容幽的目光里赤裸裸地写着—— 晓瑾,就是他,这个始乱终弃的人! 白晓瑾憋住笑,朝他拱了拱手,沈景行的目光落在那白皙的手上,顿了顿,也伸出了手还礼。 二人心头俱是一震。 这手,怎么......有点熟悉? 白晓瑾抬眸仔细地看着瑾公子,方才只是匆忙一瞥看不清楚,这下才看清,这瑾公子的面具几乎覆盖了整张脸,只留出嘴巴和下巴那部分。 面具是银质的,同白晓瑾自己的一样。 藏蓝色的外袍从头到脚都覆盖住,加上这面具,配上瑾公子本身凛冽的气质,给人一种不好接近和神秘的感觉。 但不知为何,白晓瑾打心里觉得觉得眼前此人有点熟悉。 难道是这人的名字同自己的同音?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感觉自己认识此人,但白晓瑾知道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瑾公子,而且,此人也给白晓瑾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就像是有毒的蝴蝶,漂亮,但却充满危险。 直觉告诉白晓瑾面前这人十分不好对付,这一切想法都是瞬间产生的,待白晓瑾回过神,手已经垂落在身旁,而瑾公子也已经移开视线。 白晓瑾也移开视线,看向慕容幽。 控诉深深地印刻在慕容幽的眸子里,白晓瑾忍俊不禁,但还是竭力忍住,悄悄地给慕容幽比了个手势。 慕容幽瞧见那手势后,满意地笑了。 第四百六十八章 危险而熟悉 这边白晓瑾微笑着逢迎着众大臣,那边慕容幽观察了一下局势,方才的僵局被打破,现在人们的关注点都集中在白晓瑾身上,慕容幽轻轻一笑。 果断宣布了退朝。 “今日就先这样罢,国师许久未回来,朕甚是想念她,你们快快离去,让我同国师一起叙叙旧。” 白晓瑾一挑眉,哟,看来自己来得还蛮及时的,还让这小子抓了个理由退朝。 太后突然开口。 “国师啊,以后可要注重好身体啊。” 忽而太后像是想起什么般,话锋一转。 “为了庆祝国师回归,本宫打算在宫里为国师设宴,不知国师意下如何?” 白晓瑾眨了眨眼,设宴吗...... 自己现在的身子怕是不合适去参加这样的宴会,万一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被发现了,麻烦就多了。 于是白晓瑾客气地回绝了太后。 “谢太后,但臣觉得还是不要这么大费周章地设宴了,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然而太后十分热情,一直在劝白晓瑾。 “许久未见国师了,我相信众大臣们都十分想念国师,国师你回来,这可是一件喜事啊,当然要举办个宴会开心一下。” 白晓瑾推脱不了,只好接受了。 “那既然如此,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太后满意地点头,在官人的扶持下离开了。 白晓瑾微笑着点头,目送着太后远去。 韩仟带着沈景行也来同白晓瑾告别,此时的韩仟已然恢复了镇静,脸上带着客套的笑容,沈景行的视线落在白晓瑾身上,同白晓瑾的身体撞在一块儿。 二人很快移开视线,一番客套话后,韩仟带着沈景行离开了。 转眼间,在宣布退朝之后,朝堂上的官员们便迅速的退散了,只有几个慕容幽的追随者同时也是真正担忧着国事的人还停留在朝堂外面,满面忧色的交谈着,时不时摇头,表示无奈,最后拂袖离去。 白晓瑾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但是并没有上前打扰,而是转身朝着朝堂后面走去。 果不其然,慕容幽正在那等着自己一块离开呢。 “晓瑾你终于回来啦!” 慕容幽俊秀的脸上洋溢着依赖的笑容,这时的他看上去才真正像是朗朗少年郎的模样。 白晓瑾虽然面上戴着面具,但原本清冷沉静的眼眸瞬间变得柔和,“陛下,臣回来了。” 说完,朝着慕容幽端端正正地行了君臣之礼。 不再是好友之间的简单纯粹,却是对这位年轻的皇帝最坚挺的支持。 虽然这只是短短的一句话,但是却莫名的让慕容幽心生感慨,她的回来总归是让自己安心了些。 看方才那朝堂之上,作为天子的他看上去拥有万臣拥护,但有异心者却是数不胜数,衷心于他的人屈指可数,虽然心感无力,但他始终苦苦支撑着。 现下好了,白晓瑾回来了,也算是给了慕容幽一剂强心丸,再加上客卿的帮助,慕容幽相信自己的梦想很快就能得以实现了。 “快快起来,晓瑾。”慕容幽忙扶着白晓瑾起来,眼中阴翳也随着少了不少,笑得灿烂,“我们许久未曾在朝堂上相见了?” 白晓瑾抿唇笑着,“是的陛下。” 白晓瑾知道,丞相他们专权在握,压根就还没有想要放权的意思,又忽想起了他们方才在朝堂之上争执的内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二人一时无言,相伴而行,绕着小路穿行,穿过一片绿林,面前是几级玉阶,拾阶而上,不远处便能看到一个小庭。 不过,白晓瑾抬眼望去,却看到了一抹藏蓝色的衣袍,黛眉微皱,这不就是方才出现在朝堂之上的瑾公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 不知道慕容幽是从何招来的幕僚,看来对其甚是信赖有加。 那边慕容幽也察觉到了白晓瑾的目光,顺着看过去,也看见了瑾公子,他脸上现出惊喜的笑容,朝着不远处的瑾公子招手。 那边的瑾公子感觉到了有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于是回头望去,先入眼帘的不是正在朝自己摆手的慕容幽,反倒是站在他身旁戴 着面具的白晓瑾。 藏蓝色的衣袍随风扬起,风采斐然,周遭路过的宫女见状纷纷惊叹不已。 他冷冷抬眸,只是与白晓瑾对视一瞬,旋即朝着慕容幽弯身行礼,便离开了。 白晓瑾却还沉浸在方才对这个瑾公子的奇怪感觉中。 她的潜意识里始终觉得这个瑾公子太危险了,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警醒自己,快逃! “晓瑾?”慕容幽见白晓瑾愣在原地,不由得奇怪,轻声唤着。 她这才回过神来,略带歉意的道歉,“抱歉陛下,方才是我没有留神。” 慕容幽看向她目光停留的位置,不就是刚才瑾公子所站之处,眼神微动,转脸却是依旧挂着笑的。 “怎么了,晓瑾,你原先认识瑾公子吗?说来,晓瑾和这位瑾公子还是有些相似之处。” 一样沉静入水,总是给人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只不过是有些眼熟罢了……” 白晓瑾并未听清慕容幽后面的话,轻声呢喃着,随即发现了自己的失神忙正色道,“昨日还没说完,这件事情你怎么想的” 谈及正事,慕容幽也正色起来。 “现在发兵千秋国,并非明智之举。只是那位瑾公子却极力坚持。” 白晓瑾听了失笑,微微摇头,“那他为何会支持攻国?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若不是有足够的把握,贸然选择攻击千秋国,难免会为此付出极大的代价。 尤其是,万一被有心人利用的话。 想及此处,白晓瑾眸光一冷。 慕容幽只是很冷静的复述当时瑾公子说服众人的话。 “瑾公子与朕说了,千秋国先皇在驾崩之后,京中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动乱之中,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先太子不知为何也死了,而那继承皇位的二皇子,本身就是个温和淡泊,不逐名利之人,从小便没有学习过应该如何管理朝政。” 第四百六十九章 锋芒相对 听到千秋国先太子逝世的消息,白晓瑾蓦地心头一疼,眸色暗下,她轻咬唇,掩下自己的异样。 慕容幽顿了顿,担心的看了白晓瑾一眼,才继续说道。 “如今正是千秋国国力最为薄弱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趁其根基不稳之时一举攻城,将其拿下!” 慕容幽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我登基不满三年,幽冥国还有太多的地方民不聊生。现在向千秋国开战还要谨防秋水国和草原那边,不说能不能真的打下千秋国,这战争一起来,两国百姓首当其冲......” 白晓瑾了解他,他曾经在青城生活了快十年,很清楚战争对边境百姓的影响,乃至对两国的影响,他向往的海晏河清,从来都不是建立在血雨腥风之中的。 “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这瑾公子看来真的有些问题。 瑾公子肯定对千秋国有着不一般的深入了解,所以才会这么跟慕容幽说。 在他告知慕容幽的事情之中,一直都是真假参半的,所以才会这般让慕容幽对千秋国轻视, 然而瑾公子并不知道,白晓瑾对千秋国的一些人和事,也是有所了解的。 在她的印象里,沈齐远,绝非等闲之辈,至少,不像那位瑾公子所说的那般平庸。 听完了慕容幽所说,她先稳下他的情绪,让他先不要轻易举兵,随即便先行告退了。 回去的路上,她暗中唤来了身边的亲信。 翌日,白晓瑾很快就来到了朝堂之上,她的位置一直在少帝的左下首。 “国师大人,今日这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有一好事的官员没忍住,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的确,往日白晓瑾都是踩着点来的,陛下对国师大人也纵容,偶尔迟来一下也没关系。 今儿个可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国师大人竟然这么早就来了,而且还站的笔直,像是在等着某人一般。 白晓瑾浅笑着,虽然戴着面具看不真切她的表情,可是眼眸却是一如既往的透着清冷, “本官太久没来上朝了,适应一下。” 众官员依旧不解,然而白晓瑾也只是浅笑一声,不予解释。 直到他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站好,她才恢复沉静的模样,眸中闪过一抹冷光。 她今日这么早来,无非就是想要再试探试探那位瑾公子罢了。 既然他对千秋国这么了解,若不是真的诚心想要投靠幽冥国的话,那就是敌国故意派来的奸细。 若是前者,白晓瑾自然不会过多干预,但若是后者,白晓瑾眼中暗藏杀意,她绝不会姑息。 早朝快要开始了,慕容幽也终于来了。 他走进朝堂之上,一抬眸便看见白晓瑾站于最前面,眼睛蓦然一亮,随即弯起唇角对着白晓瑾笑了笑。 而太后也紧跟其后,看见白晓瑾亦是仪态端庄的朝她微微点头。 朝上,各位官员们看见国师回来后如此重视,都不由得暗自眼红。 而白晓瑾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些事情上面,她一直关注着门口,终于,门口出现了一抹蓝色的身影。 瑾公子来了。 他作为慕容幽的客卿,虽然不能像白晓瑾那样站于最前面,但也仅仅只是比白晓瑾后了两排而已,那可是多少官员奋斗了一辈子都没办法得来的地位。 早朝正式开始,毫不意外,今日朝上的话题依旧是针对是否对千秋国起兵这一问题。 白晓瑾一直没有出声,只是等着某人自己开口。 “好了,朕想听听瑾公子是什么意见。” 最后,还是慕容幽亲自发话了,一直吵闹个不停的朝堂才逐渐平息下来。 瑾公子神色淡淡,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站出来先是施了一礼,旋即才开口,将昨日白晓瑾听慕容幽所说的又复述了一遍。 白晓瑾心中冷笑,果然,这都是瑾公子的主意。 “瑾公子,我有一个疑问。” 瑾公子话音刚落,白晓瑾便沉声开口,经过变声的声音更显得冷静。 同样带着面具的瑾公子轻挑眉,似是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很是神秘的国师竟然会突然出声。 面具之下唯一露出的薄唇轻启,“国师请讲。” “你说千秋国二皇子,也即是如今的千秋国皇帝,为人温和淡泊,治国无方,你这又是从何而得来的结论呢?” “世人都知道,沈齐远的确是很少出现于朝堂之中,但这也导致了没多少人对沈齐远有所印象。” 白晓瑾负手而立,咄咄逼人的质问不断吐出,银色的面具泛着冷光,虽然只是露出四分之一的缺口,但众人还是能从其眼眸中看出几分冷意。 就连座上的慕容幽也眉头轻皱,有些不解的看着白晓瑾,他当然知道白晓瑾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突然的发问,其实也是深埋在自己心里的问题。 “不知瑾公子能否为朕解答?” 既然连陛下都发话了,这瑾公子是不回答都不行了,大家纷纷看起热闹来。 沈齐远只是不紧不慢的抬眸,深邃的眸光在白晓瑾的身上打量了许久,预料之中的慌乱并没有看见,白晓瑾反而迎来他的审视。 白晓瑾不由得绷紧了自己的神经。 问完这一尖锐的问题,全场鸦雀无声,白晓瑾更是目光灼灼的紧盯瑾公子,她自己也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瑾公子。 他换了一身衣袍,但外面依旧是藏蓝色的外袍,这等深沉的颜色,衬得瑾公子愈发的深不可测,难以捉摸,之前那种危险的气息再次袭来,让白晓瑾有一瞬的心慌,本能的想要离开。 “国师多虑了。” 戴着面具的男子似乎没有被影响到,说话依旧是不疾不徐的模样。 “微臣只是多了些游历四方的经历罢了,正如国师所言,千秋国二皇子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但是不代表他不出现在民间百姓之处。” 他眸光微闪,继续说着:“既然如此,那么微臣自然就有办法得知这千秋国二皇子到底是何等人物,至于是如何知道的,此事说来话长,怕是能说上个几天几夜。” “但微臣绝不会作出欺瞒陛下之事,这还请陛下,和国师放心。” 第四百七十一章 接风宴 彼时正倚靠着,手伸出去,让宫女给她染指甲,见韩仟来了,太后眼眸不抬,将染好的一只手收回来,将另一只未染过的手伸了出去。 “参见太后。” 太后淡淡地嗯了声,垂眸看着自己的丹寇,鲜红的颜色如同一旁的火烛,太后抬起手,轻轻地吹了吹。 “丞相,你可听闻外面百姓们都在议论着什么。” 韩仟默了默,回复说。 “臣知晓。” “本宫记得,那事不是只在朝廷上讨论的吗,为何外面的百姓们会知晓此事?” 韩仟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沉默不语。 “此事尚且未成定局,但你可知外面的人是如何流传此事的?” 韩仟垂下眼眸,并未说话。 “说我们不日便会出兵攻打千秋国,这么机密的事,究竟是如何流传出去的!” 太后一拍一旁的桌子,那宫女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本宫一开始便说过了,此事不可轻易传出去,韩仟,你是不是需要给本宫 一个说法?” 太后斜睨一旁那宫女,懒懒的说。 “好了,起来吧,本宫的指甲还未弄好呢。” 那宫女颤抖着起身,拿起一旁的花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太后。 韩仟弯下身子。 “太后恕罪!” 他顿了顿,接着说。 “臣可发誓,此事同臣无半点关系,这绝非臣的人泄露出去的。” “那你说是谁?” 韩仟沉默着,半晌后才开口。 “臣觉得,此事,应当是国师所为。” 听到韩仟口中吐出自己意向中的答案,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名字。 是啊,整个朝堂上,反对出兵的只有慕容幽,而慕容幽反对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他想出的这法子,为何他不早点使出来? 偏偏等到国师回来后,才出现此事,这分明就是白晓瑾所为。 要知道,白晓瑾可是慕容幽极力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是天降在幽冥国朝堂里的。 太后一开始对白晓瑾十分不满,想着慕容幽指定是从哪里搞了个后援回来,但三年过去了,白晓瑾虽然对幽冥国做出了许多贡献,但都没有牵扯到太后的利益。 因此太后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对白晓瑾的不满,但现在闹出了这么一出,白晓瑾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太后拿过一旁的热茶,稍微吹了吹,放到嘴边慢慢地喝着。 “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国师一直同你唱反调,本宫记得,丞相你可是十分赞同出兵的啊。” 韩仟觉得太后的声音里藏着淡淡的幸灾乐祸,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猜想,但还未完全肯定。 “那太后您是想......” “不若丞相你去同国师谈一下吧。” 果然,韩仟瞳孔收缩,今日果然就是个鸿门宴,太后就是想将此事推给自己,届时白晓瑾生气了,也是找韩仟他算账,根本不会想到太后这来。 但韩仟岂能如太后所愿,他可是丞相韩仟,并不是太后那边的臣子。 “臣觉得此事恐怕不妥。” “如何不妥?难道丞相你放弃了?” “本宫记得,此事最早可是丞相你提出来的,你也是最积极的人,怎么现在国师一反对,丞相你就退缩了呢?” “那本宫觉得此事也不必继续讨论了,干脆就如国师、如百姓所愿,放弃算了。” 太后勾起嘴角,淡淡地说,眸子里含着一丝不屑。 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拿捏不稳,毕竟她自己本身是赞同出兵的。 太后多喜好权利的一人,怎可能放弃这种机会。 此番说法,不过也是激将法,激丞相答应罢了。 可丞相作为一个老狐狸,会看不穿太后的计谋吗?可是他看穿了又如何呢? “臣觉得......” 韩仟犹想再坚持一下,太后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丞相,本宫建议你去同国师谈一下,若是国师愿意改变主意,支持出兵攻打千秋国,这是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然的话......” 太后微微地笑着,剩下的话都在不言中。 若是白晓瑾不愿,那便杀了她。 半垂的眸子显得十分地冷漠和冷酷,同先前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白晓瑾的态度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谁能想到前几天那个热情问候关心、还给白晓瑾设宴欢迎她回来的人,现在会坐在宫殿里,轻描淡写地决定白晓瑾的生死呢? 饶是韩仟这种在朝堂当官多年的人都不禁为太后此刻的冷漠而心寒,果然是皇家人,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饶是国师为幽冥国做出许多贡献又如何,在她阻碍了太后时,太后依然可以很轻易地舍弃她。 太后这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做那个恶人了啊,韩仟面色微沉。 “怎的弄个丹寇也弄不好!” 忽然,太后一巴掌扇向一旁的宫女,那宫女被打翻在地上。 原来是那宫女一个不小心,将丹寇涂了出去,尽管只是一点点,尽管那宫女很快便将涂出去的丹寇擦去,并未将太后的手弄脏染上色。 但太后还是狠狠地责罚了那个宫女。 “来人啊,将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太后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求太后恕罪!” 那宫女的求饶声在宫里环绕着,门口的侍卫快步走进了,将宫女拖了下去。 宫女凄厉的叫声萦绕在宫殿里,太后脸色未变,拿起茶杯喝了起来。韩仟如何不知太后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呢,她太后这是在威胁韩仟。 半晌后,一道声音响起。 “是。” 韩仟应下来,脸色恢复一开始的淡然,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交代完后,太后也不欲同韩仟多费口舌,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于是便直接让他回去了。 韩仟回去后,直接找到沈景行,同他说了此事。 “公子,我们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真要直接去同国师谈判吗,可这样被国师记恨上怎么办,国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韩仟面露担忧,早知如此,一开始自己就该称病不去,就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地步了。 第四百七十二章 掀面具(上) 就在韩仟忧愁之时,沉默不语的沈景行突然开口。 “我去吧。” “公子?” 沈景行的话让韩仟愣住。 “您这是要......” “我来会会这个国师。” 这不正是去了解那国师的最好时机吗,沈景行之前一直愁着没有正当的机会去接近白晓瑾,现在,机会来了。 “那太后那边.....” 韩仟想起太后藏在表情里的话,要处理掉白晓瑾。 “太后那处就再说吧,她也没有说几时给她结果,再说了,难道你真的听太后的话?” 沈景行侧头看了韩仟一眼,韩仟连忙表示忠诚。 “当然不是,属下是公子的人,自然听从公子的命令。”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罢,你替我召来那国师的住处,我明日去会会她。” 韩仟应下,目光忧愁地看了沈景行一眼。 能说服白晓瑾当然是好的,但若是白晓瑾执意坚持己见,难道真要杀了她? 韩仟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韩仟,处理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杀了她这么一种办法。” 沈景行话语里的冷意让韩仟心里一跳。 “当然能让国师改变意见最好。” 沈景行话锋一转,方才声音里的冷意似是从未出现过般。 但韩仟眸子里的担忧并未消去。 他当然知晓沈景行此番去的目的,但国师真的有那么容易能让沈景行套出信息来吗? 罢了,公子的命令,自己跟着做就是。 第二日一大早,韩仟便送来了白晓瑾的住址,沈景行收拾了一番后,便坐上马车出门前往目的地了。 而沈景行来到韩仟提供的地址,发现此地竟是.....青楼? 国师为何会住在青楼里? 若这国师是个男子,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白晓瑾是女子啊! 女子住在青楼,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沈景行皱起眉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建筑,忽而觉得这建筑似乎有些眼熟,是不是谁来过此地...... 青楼.....花清秋? 沈景行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曾在幽冥国见过花清秋,若是没记错的话,应当就是此地。 花清秋在千秋国时本就是第一花魁,出入青楼倒也不出奇,只是国师......和花清秋? 沈景行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座建筑,正是白晓瑾在锦城新建立的烟雨楼总部。 白晓瑾自打同花清秋商量好烟雨楼的选址后,便开始了重建烟雨楼总部一事,她不方便出面,便将此事交给花清秋去做。 而上次沈景行看到的花清秋,当时花清秋正是在忙着重建烟雨楼。 但当时烟雨楼并未完全建成,只建成了外部,而就在沈景行看到花清秋过后几天,白晓瑾便从清渊阁搬进了烟雨楼。 清渊阁那边还是交由林家兄妹来打理,青橘也被白晓瑾留在清幽阁了,而因青橘不在白晓瑾身边的缘故,林瑜时不时会来烟雨楼逛逛,看白晓瑾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当时葱清渊阁搬进烟雨楼时,林瑜对白晓瑾表示了很大的不舍。 “主上,主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才待了多久啊。” 白晓瑾无奈地戳了戳林瑜的额头。 “你这话说的,跟我要死了一样,我只是换个地方住了吧,以后我们又不是不会见面了。” 林瑜收起脸上的表情,摸了摸头。 “也是。” 一旁的青橘看着白晓瑾的大包小包,侧过脸,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以往一直都是自己陪在白晓瑾身边的,但现在自己却无法跟过去…… 青橘低头攥紧拳,忽然感觉到头顶有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青橘抬头一看,竟是白晓瑾,白晓瑾安抚地摸了摸青橘的脑袋。 青橘收起脸上的深色,对白晓瑾露出一个笑容来。 自己已经给夫人拖了后腿,怎么还能让她担心自己呢。 花清秋从门口走进,打破了众人的寂静。 “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 见到花清秋,林瑜翻了个白眼。 “你就不能让我跟主上再待一会儿吗,急着干什么去啊。” “我顺口一问罢了。” 花清秋转身出去了,林瑜继续抱着白晓瑾,直到白晓瑾扯开她。 “好了,我要走了,若是想我了,可以来烟雨楼。” 白晓瑾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去。 马车载着白晓瑾,花清秋和邑轻尘三人驶向烟雨楼。 至于为什么会有邑轻尘,当然是被花清秋拉来当苦力的,按照花清秋说的便是。 “你也不想晓瑾托着个大肚子忙上忙下的吧。” 白晓瑾擦了擦额角的汗,插口说。 “我还没有大肚子呢。” 花清秋侧头瞪了白晓瑾一眼,转过头接着对邑轻尘说。 “你就忍心让她这么个孕妇忙上忙下吗?” 邑轻尘沉默半晌,最后点头答应了。 当然,若是那日没有掀开白晓瑾的面具,看到藏在面具下的人皮面具。 沈景行或许会将白晓瑾同花清秋联系在一起想,但看过那张假面后,沈景行心中受创,深受打击,半点也没往白晓瑾那方向去想。 心里只觉很奇怪,一个国师,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府邸,不住在自己的府邸,住在这样的烟花之地,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沈景行确实知晓这国师身份神秘,行事非一般人所为,但没想到会神秘成这个模样,竟然连住在青楼这事都做得出来。 但其实此事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鲜少做得出来。 但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因为地方奇怪就回去吧,于是沈景行走进去,一路上躲开了许多女子朝自己伸来的手。 他并非歧视青楼女子,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其他女子有牵扯罢。 尽管白晓瑾不在身边,但他也要以身作则,守男德,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前来烟雨楼的林瑜恰好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子,她心觉此男子十分古怪,来青楼不找女子玩乐,却四处乱逛,更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京城中除了这位国师大人还有这个打扮的人,不言而喻。 林瑜便留了个心眼,暗中多看了些时候。 彼时白晓瑾正吃着邑轻尘给她带的葡萄,一颗颗饱满多汁,鲜甜可口,白晓瑾难得有胃口多吃了一些。 第四百七十四章 瑾公子的信息 在树影的遮掩下,白晓瑾匆忙离开了皇宫,方才同瑾公子的一番纠缠。她似乎是不小心动了胎气,现在腹中稍微有些不舒服,白晓瑾强撑着身子,回到了清渊阁。 至于邑轻尘,自己在离开皇宫时已经托宫女去告知他自己回府了。 白晓瑾刚一进府,林瑜便迎了上来,身后还跟着青橘。 “主上,你回来啦?” 林瑜笑盈盈地迎上来,走到白晓瑾身边。 “主上,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林瑜惊呼,青橘听到后,面露忧色,着急的神色出现在她的脸上。 “夫人,您怎么了?对了,跟您一块去的那位呢?” 青橘同林瑜一起上前搀扶着白晓瑾,扶着她坐到内间的床上,而后忙着去给白晓瑾准备热水。 “无碍,不必麻烦了,青橘,将那盒子里的药瓶子递给我。” 青橘一声应下,手脚麻利地找到药瓶并打给递给白晓瑾。 白晓瑾就着林瑜递给她的热水,将药碗送进胃里,闭目了一会儿,再睁开眼时,脸色的苍白已然褪去。 看着两双担忧的眸子,白晓瑾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容。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对了青橘,你怎么下床了,我不是说了你需要静养吗?” “谢夫人关心,奴婢无碍。” 青橘抿了抿唇,小声地回复着白晓瑾的问题,白晓瑾摇了摇头。 “你啊!” “对了主上,怎么就你一个人呀,邑轻尘呢?” 林瑜的声音将白晓瑾的注意力抓去。 “我和他分开了,我便先回来了。” 忽然一道声音闯入室内,声音婉转,像是潺潺的水流,传入众人耳中。 “你这是怎么啦。” 花清秋出现在众人面前,白晓瑾抬眸,二人视线相撞。 “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我有些事同她说。” 林瑜侧头看了花清秋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 “怎么又是你呀,这么晚了你都不睡觉的吗。” 花清秋斜睨林瑜一眼。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晚上才是最精彩的时候呢。” 林瑜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二人离开后,内间就只剩白晓瑾和花清秋二人。 “说吧,查到什么了。” 白晓瑾拿起一旁林瑜准备的热水,放到嘴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先前自己曾让花清秋去调查那瑾公子的身份,现在,应该是查出了些什么,不然花清秋不会无缘无故来寻自己。 果然,花清秋一脸还是你懂我的表情,坐到白晓瑾身边,翘起一边的腿,姿态妖娆。 白晓瑾一手打在花清秋腿上。 “快说,还摆什么姿势。” “谁摆姿势了,我这样坐舒服!” 花清秋瞪了白晓瑾一眼,但还是顺从地坐正了,她清了清喉咙,看起来有长篇大论要讲,白晓瑾欣慰地看着花清秋,心想着不愧是花清秋,就是靠谱。 但下一秒白晓瑾就恨不得自己方才没这么想过。 只见花清秋清完喉咙后,睁着一双美眸,粉嫩的嘴唇轻轻地吐出几个字。 “没查到什么东西。” 等等,她说什么来着? “你再说一次?没查到什么?” 白晓瑾手一抖,那茶杯里的水就要撒出去,幸好白晓瑾自己稳住了。 花清秋安抚白晓瑾,顺手将她手里的茶杯拿去了一边。 “也不是什么都没查到,只是没查出什么特别有用的东西罢。” “你且说来听听。” 白晓瑾的手空了,无东西可抓,于是放在了被子上。 “查不到那瑾公子的任何身份信息,这人就像是.....一滴墨水滴入一大桶水里,但拿出来时鹤立鸡群的,但一旦你想去细查他吧,他就淹没在人群里,完全找不到。” “目前能查到的只有,他是从那药谷里出来的。” 花清秋着重强调了药谷二字。 “那个药谷,莫非是我师傅的药谷?” 花清秋点头,眸子与白晓瑾对上,二人眸中的疑惑清晰可见。 “他怎么会出现在我师父那.....难道他认识我师傅?” 白晓瑾垂下眼睫,嘴唇抿起,看来现在唯一的线索,是自己那师傅。 可是师傅他行踪不定,即使是身为弟子的白晓瑾,也完全找不到他人。 “你可有方法练习到你师傅?” 花清秋问,白晓瑾摇了摇头,花清秋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那这线索,也未必是真的,说不定是那瑾公子故意利用你师傅行踪不定这点,放出的假消息。” 这句话给白晓瑾提供了新的思路,让她突然想起晚上沈景行在偏殿外面同自己对峙的情形。 白晓瑾将沈景行的质问告诉了花清秋。却没想到花清秋的关注点竟然是...... “什么,你同他交手了?你没事吧?” 白晓瑾愣住,随后笑着摇了摇头。 “放心吧,我没事,只是稍微动了点胎气罢,没什么大事的,我已经吃过药了。” “那就好那就好,对了你怎么会同他打起来啊?” 花清秋松了口气,因紧张而瞪大的双眸也微闭了起来。 白晓瑾将当时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花清秋。 “什么,他跟踪你?” 花清秋蹙眉,眸子里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惊。 “这瑾公子,竟也会做出这样的事,真是没想到。” “我猜他应当是同千秋国有关,因为他认出了我那簪子,他问了我许多问题,应该是在寻找什么人。” 白晓瑾推测,脸上是思考的表情。 “我看他那表情,应当是错把我认成他要寻找的人了。” 花清秋赞同地点了点头。 忽然,房间门打开,一个冷峻的男子走了进来。 “哟,你来了。” 花清秋看向来人,但来人却没有理会花清秋的调侃,径直走向白晓瑾。 “我听说你动了胎气,现在如何了,可好些了吗?” 来人正是邑轻尘,他此刻还穿着那一身侍卫的服装,眸子里满是关怀。 花清秋在一旁啧啧,手撑着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无碍,我好多了。” “抱歉,我不该从你身边离开的。” 邑轻尘自责地说,白晓瑾翘起手指,用力地往邑轻尘额头上一弹。 “好啦,没事的,对了我有些乏了,时间也不早了,你们请回吧。” 白晓瑾委婉地下达了逐客令,花清秋同邑轻尘只好先离开了。 第四百七十五章 夺权 待二人走后,白晓瑾重新拿回那杯水,但此时水已经凉了,于是白晓瑾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新的热水,方放到嘴边,林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主上,那位又来了!” 林瑜的声音里满是不满。 “今儿怎么这么多人呀,都不用睡觉的嘛。” 白晓瑾安抚林瑜。 “好啦,你去睡吧,我去见他就好。” 林瑜摇了摇头,未说什么,离开了,未过多久,慕容幽的身影出现在白晓瑾的视线当中。 “来啦,坐吧。” 慕容幽顺势坐在了白晓瑾身边,这位置恰好就是方才花清秋坐的位置,坐下来后,慕容幽的眼睛就在白晓瑾身边无意地瞟着。 “看什么呢你?” 白晓瑾好奇地看了看自己身边,很正常呀。 慕容幽将视线收回,摇了摇头,扯开话题。 “无事,晓瑾,你应该也清楚,现在韩仟那行人一直在竭力说服我国出兵攻打千秋国。” 白晓瑾点了点头。 “所以我来同你商量,该如何阻止韩仟他们。” “你说的这事我有想过,但不知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白晓瑾不似几年前,慕容幽有问题,自己就给出解决的办法,她觉得自己都离开了这么多年,慕容幽理应有些改变。 他不再是几年前那个稚嫩青涩的皇帝了,即使没有自己在他身边,他理应在这位置上坐下去。 因此白晓瑾想先听听慕容幽的看法,看他对此有什么见解。 慕容幽目光闪烁,他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口。 “韩仟提出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之所以一直没有个结果,在于此事重大,不可随意下定论,还有就是太后的态度一直模糊不清,拿捏不准。” “但我是晓得太后的,她迟早会同意韩仟他们的,太后本就是个十分有野心的人,不然,也不会垂帘听政了。” 慕容幽低头,苦笑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 自己这皇帝,当得真是窝囊,没有实权也就罢了,竟然还没有话语权。 但太后在朝中的根基十分深,这朝堂内有多数人是向着太厚的,剩下的就是韩仟那边的人了。 但慕容幽这几年也不是白过的,他通过他的努力,抒发自己的意见,也成功让一些大臣对他另眼相看,可以算是站在他这边的。 只是这还远远不够,本就属于他自己的东西,这些年一直寄放在别人手中,也寄放够了。 是时候,拿回来了。 “太后她必定是赞同出兵的,这些天没有发表意见,想来是不想助长韩仟的气焰,又或者是想打压一下他,总之,我有预感,再过不久太后就会松口。” “届时就无法挽回了,一切都成定局了。” 慕容幽沉下脸,语气十分沉重。 “你想怎么做?” 白晓瑾问,她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目光淡淡地,看着慕容幽。 “我,我想趁事情未成定局前,将我的权利夺回来。” 慕容幽抬眸,对上白晓瑾的视线,目光坚定。 “太后拿了不属于她的东西这么多年,也是时候物归原主了,一旦我拿回权利,届时这仗打不打的起来,就不是他们说了算了。” 白晓瑾眉头皱起,陪伴在慕容幽身边多年,她是亲眼见证了一个被遗弃、被忽视、被丢去边境的皇子,变成一位坐在龙椅上任由人操控的帝王 。 她也十分清楚慕容幽内心的憋屈,他并非对权利淡泊,相反,他身为一个皇子,对皇位天生就有一种渴求。 只是之前没有机会,但后来他一个独苗苗,被接回锦城,心里的火焰又重新燃起。 只是太后的打压,韩仟的漠视,让慕容幽十分受挫。 这也是他这么在意白晓瑾,重视白晓瑾的理由之一。 所以白晓瑾也能理解慕容幽说的话,本身就属于自己的东西,却被他人夺去,心里的不甘和愤怒,是白晓瑾无法感同身受却可以理解的。 但...... “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将权利尽数收回。” “可是等待战争打起来后,就不知该等多久了,晓瑾,你知道的,当时就是因为锦城的皇子内乱,才导致青城失去救援。” “难道我也要像他们那样,在战争时争夺权力吗?” 提起青城的那次战争,慕容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厉色。 “晓瑾,我不愿两国之间开战,但我也想尽快将权利夺回来,只要这权利到了我手上,我就能压制住太后,至少能让她不那么专制独权。” 慕容幽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渴望和乞求,白晓瑾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纠结。 慕容幽说得也并不是没有道理,那既然这样的话...... “那就将此事闹大,让百姓们都知晓此事,由百姓们来反对最好了。” 慕容幽怔住,但很快他就想明白白晓瑾话里的意思。 “是啊,这幽冥国上下,不会有比百姓更不愿让两国开战的人了。” 白晓瑾垂眸,两国开战,苦的只有百姓,届时民不聊生的是百姓,没有家的是百姓,上战场拼死搏斗的也是百姓。 朝堂上的各位,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便好。 他们做决定前,又何尝站在百姓的角度上去思考过? 他们只顾自己的利益,百姓在他们眼里,又算是什么呢? 一个国家的强盛,或许取决于这国家的实力,但一个国家能走多远,却是取决于那个国家的百姓。 究竟要何时,那群人才会真正懂得,这个国家不是他们的私有物,是属于整个国家的国民的呢。 慕容幽勾起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就知道,白晓瑾每次都能给他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只是可惜啊,这样的人儿,竟然不愿伴在他身边,做他的皇后。 眸子里闪过一丝遗憾。 “到时我会想法子将此事捅出去,让百姓们知道,接下来的事,就不必我们插手了,百姓自有他们反对的方法。” 白晓瑾抬起眼眸,看着慕容幽,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至于夺回权利的方法,这个我还没有什么头绪。”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太后的召见 慕容幽点头,表示理解,夺回权利这并不是什么说能就能的事情,他也不指望白晓瑾能马上给出一个完美的做法,太后根基深,不是那么好撬动的。 “对了晓瑾,今日你怎么提前离席了?” 慕容幽突然问起宴会的事情,白晓瑾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 “哦无事,就是突然身子有些不适,休息一下就好了。” 慕容幽看着白晓瑾白皙的侧脸,眸子闪过一丝精光,瞧了瞧窗外的月色,站起身同白晓瑾告别。 “那晓瑾我就先回去了,你且好好休息吧。” 白晓瑾点头,目送着慕容幽远去后,松了口气。 “这下总没有人来了吧。” 白晓瑾自顾自嘟囔着,洗漱了一番后,换了一身舒适的衣服,躺在床上,从怀里掏出那枚玉佩,攥在手里。 “晚安。” 月色悄悄褪去,太阳照常升起。 第二日白晓瑾一如既往地去上了早朝,朝堂上讨论的重点依旧是该不该出兵攻打千秋国,而如慕容幽说的那样,太后的态度明显看出有些松动了。 这大大地激励了韩仟和瑾公子那边的人,白晓瑾将一切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下朝后,白晓瑾找来了自己的亲信。 “我要你去集市里散播幽冥国即将出兵攻打千秋国一事,多找一些人,闹大此事,让百姓们都知晓了。” 亲信领命下去,流言传得很快,不过一个上午,百姓们便知道了此事,并纷纷在议论着。 白晓瑾为此特地上街去查看,她来到一馄饨摊子里,寻了个位置坐下,随意点了些吃食后,便专心留意听着周围人讲话的声音。 果然如她所料,百姓们都在一轮着此事,一开始百姓们是不太相信此事的,毕竟只是个流言,但后来,有一个据说是在皇宫里当官的亲戚的人说,此事当真。 这当然也是白晓瑾安排的,为的就是加一把火,让百姓们完全相信此事。 在各种刻意安排且环环相扣的证据下,百姓们渐渐相信了此事,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这太平的日子才没过多久,为何要突然开战啊,还是我们去攻打其他国家,这千秋国是招我们了还是惹我们了?” 邻桌一个大嗓门的中年男子抒发了自己的不满,他一拍桌子,震得碗里的汤都溅到桌子上了,同他一桌的人劝慰他。 “此事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呢。” 那中年男子瞪向那人。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什么人敢污蔑皇室啊,若是真无此事,又怎会有流言传出来?” “是啊,我看此事啊,八成就是真的了,哎,这一打起仗来,又要受苦了。” 坐在其他桌子的客人也符合着说,馄饨摊子的老板听到了,擦了擦手,也说。 “我家夫人也快临盆了,这种节骨眼上碰到这样的事,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老板苦恼地摇摇头。 一时间,百姓们纷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有些情绪激动的,甚至想直接冲去理论,白晓瑾看着眼前的景象,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 站起身,放下铜钱,转身离去了。 百姓们出了乱子,此事自然瞒不过别人,很快,消息传到了太后的耳边。 彼时太后正在用膳,听到这消息后,太后的动作顿了顿,随后放下手上的筷子,接过宫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轻描淡写地说。 “传唤丞相来见本宫。” 韩仟那边也得知了百姓不满的消息,他赶紧找到沈景行,商量此事。 “公子,此事您看要如何是好?” 沈景行垂眸沉思,开口问。 “你觉得此事是谁做的?” 韩仟愣住,半晌后才吐出一个回答。 “属下觉得......此事同国师脱不了干系。” 见沈景行抬眸看向自己,韩仟解释说。 “公子您看,这整个朝堂里,反对此事的只有陛下,而国师又是陛下的人,此事必定是国师的主意,毕竟这样的事,国师以前也没少做。” 韩仟想起多年前白晓瑾还辅助在慕容幽身旁的那段日子,当时慕容幽刚坐上位,背后幽幽太后垂帘听政,控制着政权,很多事情都是由白晓瑾作为国师来出声的。 而白晓瑾也确实帮慕容幽摆平了许多事情,那段时间,幽冥国上下谁人不知国师的大名啊,那样无所不能的人,却在一年前的某一天消失了。 对外声称是称病退朝,而这一退,就是一年。 这一年里,韩仟几乎都觉得白晓瑾不会回来了,却没想到,前阵子,她突然回来了。 气势还是很足,韩仟很明显地感觉到,白晓瑾回来后,慕容幽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 听完韩仟的话后,沈景行不语,见沈景行陷入了自己的思考,韩仟便也不说话了。 对于白晓瑾此人,沈景行其实是很感兴趣的。 早前他就听闻国师的名声,前段时间更是怀疑白晓瑾同千秋国的皇室有关,更荒谬的猜想,甚至她有可能是...... 但一切都被面具下的那张脸给推翻了。 那是一张沈景行从未见过的脸,一下子便将沈景行的所有猜想全部打破。 沈景行没见过那张脸,那就意味着她同千秋国的皇室无关,但这并未打消沈景行对国师此人的兴趣。 与其说是兴趣,不如说是提防。 一个同自己站在不同阵营的传说中的人物,突然回来了,这如何能让沈景行不提防? 而现在又遇上了此事,这加剧了沈景行想了解白晓瑾的心思。 只有知己知彼,了解了对方,才好对症下药。 就在二人静默时,太后派来的官人来请韩仟过去了。 韩仟同沈景行对视一眼,现在刚过晚膳时间没多久,太后此时来找韩仟,能为了什么? 要知道,太后和韩仟可是各自两个阵营,双方不打起来都是好的了,现在竟然要叫韩仟过去,怕不是个鸿门宴。 但..... “太后定是为了那事,去吧。” 得到了沈景行的允许后,韩仟跟着那官人去了皇宫,来到了太后所在的宫殿。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太后的威胁 彼时正倚靠着,手伸出去,让宫女给她染指甲,见韩仟来了,太后眼眸不抬,将染好的一只手收回来,将另一只未染过的手伸了出去。 “参见太后。” 太后淡淡地嗯了声,垂眸看着自己的丹寇,鲜红的颜色如同一旁的火烛,太后抬起手,轻轻地吹了吹。 “丞相,你可听闻外面百姓们都在议论着什么。” 韩仟默了默,回复说。 “臣知晓。” “本宫记得,那事不是只在朝廷上讨论的吗,为何外面的百姓们会知晓此事?” 韩仟眸子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沉默不语。 “此事尚且未成定局,但你可知外面的人是如何流传此事的?” 韩仟垂下眼眸,并未说话。 “说我们不日便会出兵攻打千秋国,这么机密的事,究竟是如何流传出去的!” 太后一拍一旁的桌子,那宫女吓得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本宫一开始便说过了,此事不可轻易传出去,韩仟,你是不是需要给本宫 一个说法?” 太后斜睨一旁那宫女,懒懒的说。 “好了,起来吧,本宫的指甲还未弄好呢。” 那宫女颤抖着起身,拿起一旁的花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太后。 韩仟弯下身子。 “太后恕罪!” 他顿了顿,接着说。 “臣可发誓,此事同臣无半点关系,这绝非臣的人泄露出去的。” “那你说是谁?” 韩仟沉默着,半晌后才开口。 “臣觉得,此事,应当是国师所为。” 听到韩仟口中吐出自己意向中的答案,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要的就是这个名字。 是啊,整个朝堂上,反对出兵的只有慕容幽,而慕容幽反对此事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他想出的这法子,为何他不早点使出来? 偏偏等到国师回来后,才出现此事,这分明就是白晓瑾所为。 要知道,白晓瑾可是慕容幽极力提拔上来的,可以说是天降在幽冥国朝堂里的。 太后一开始对白晓瑾十分不满,想着慕容幽指定是从哪里搞了个后援回来,但三年过去了,白晓瑾虽然对幽冥国做出了许多贡献,但都没有牵扯到太后的利益。 因此太后也就渐渐地放下了对白晓瑾的不满,但现在闹出了这么一出,白晓瑾此人,怕是留不得了。 太后拿过一旁的热茶,稍微吹了吹,放到嘴边慢慢地喝着。 “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国师一直同你唱反调,本宫记得,丞相你可是十分赞同出兵的啊。” 韩仟觉得太后的声音里藏着淡淡的幸灾乐祸,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猜想,但还未完全肯定。 “那太后您是想......” “不若丞相你去同国师谈一下吧。” 果然,韩仟瞳孔收缩,今日果然就是个鸿门宴,太后就是想将此事推给自己,届时白晓瑾生气了,也是找韩仟他算账,根本不会想到太后这来。 但韩仟岂能如太后所愿,他可是丞相韩仟,并不是太后那边的臣子。 “臣觉得此事恐怕不妥。” “如何不妥?难道丞相你放弃了?” “本宫记得,此事最早可是丞相你提出来的,你也是最积极的人,怎么现在国师一反对,丞相你就退缩了呢?” “那本宫觉得此事也不必继续讨论了,干脆就如国师、如百姓所愿,放弃算了。” 太后勾起嘴角,淡淡地说,眸子里含着一丝不屑。 但其实她心里也有些拿捏不稳,毕竟她自己本身是赞同出兵的。 太后多喜好权利的一人,怎可能放弃这种机会。 此番说法,不过也是激将法,激丞相答应罢了。 可丞相作为一个老狐狸,会看不穿太后的计谋吗?可是他看穿了又如何呢? “臣觉得......” 韩仟犹想再坚持一下,太后摇了摇头,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重重地放下手中的茶杯。 “丞相,本宫建议你去同国师谈一下,若是国师愿意改变主意,支持出兵攻打千秋国,这是当然是最好的结果,不然的话......” 太后微微地笑着,剩下的话都在不言中。 若是白晓瑾不愿,那便杀了她。 半垂的眸子显得十分地冷漠和冷酷,同先前第一次在朝堂上见到白晓瑾的态度呈现出鲜明的对比。 谁能想到前几天那个热情问候关心、还给白晓瑾设宴欢迎她回来的人,现在会坐在宫殿里,轻描淡写地决定白晓瑾的生死呢? 饶是韩仟这种在朝堂当官多年的人都不禁为太后此刻的冷漠而心寒,果然是皇家人,将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饶是国师为幽冥国做出许多贡献又如何,在她阻碍了太后时,太后依然可以很轻易地舍弃她。 太后这是打定主意让自己做那个恶人了啊,韩仟面色微沉。 “怎的弄个丹寇也弄不好!” 忽然,太后一巴掌扇向一旁的宫女,那宫女被打翻在地上。 原来是那宫女一个不小心,将丹寇涂了出去,尽管只是一点点,尽管那宫女很快便将涂出去的丹寇擦去,并未将太后的手弄脏染上色。 但太后还是狠狠地责罚了那个宫女。 “来人啊,将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太后饶命啊,奴婢不敢了,奴婢真的不敢了,求太后恕罪!” 那宫女的求饶声在宫里环绕着,门口的侍卫快步走进了,将宫女拖了下去。 宫女凄厉的叫声萦绕在宫殿里,太后脸色未变,拿起茶杯喝了起来。韩仟如何不知太后这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呢,她太后这是在威胁韩仟。 半晌后,一道声音响起。 “是。” 韩仟应下来,脸色恢复一开始的淡然,太后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交代完后,太后也不欲同韩仟多费口舌,二人本就不是一路人,于是便直接让他回去了。 韩仟回去后,直接找到沈景行,同他说了此事。 “公子,我们这该如何是好,难道我们真要直接去同国师谈判吗,可这样被国师记恨上怎么办,国师可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 韩仟面露担忧,早知如此,一开始自己就该称病不去,就不会落得如此被动的地步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假面 就在韩仟忧愁之时,沉默不语的沈景行突然开口。 “我去吧。” “公子?” 沈景行的话让韩仟愣住。 “您这是要......” “我来会会这个国师。” 这不正是去了解那国师的最好时机吗,沈景行之前一直愁着没有正当的机会去接近白晓瑾,现在,机会来了。 “那太后那边.....” 韩仟想起太后藏在表情里的话,要处理掉白晓瑾。 “太后那处就再说吧,她也没有说几时给她结果,再说了,难道你真的听太后的话?” 沈景行侧头看了韩仟一眼,韩仟连忙表示忠诚。 “当然不是,属下是公子的人,自然听从公子的命令。”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去罢,你替我召来那国师的住处,我明日去会会她。” 韩仟应下,目光忧愁地看了沈景行一眼。 能说服白晓瑾当然是好的,但若是白晓瑾执意坚持己见,难道真要杀了她? 韩仟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 “韩仟,处理一个人,并不是只有杀了她这么一种办法。” 沈景行话语里的冷意让韩仟心里一跳。 “当然能让国师改变意见最好。” 沈景行话锋一转,方才声音里的冷意似是从未出现过般。 但韩仟眸子里的担忧并未消去。 他当然知晓沈景行此番去的目的,但国师真的有那么容易能让沈景行套出信息来吗? 罢了,公子的命令,自己跟着做就是。 第二日一大早,韩仟便送来了白晓瑾的住址,沈景行收拾了一番后,便坐上马车出门前往目的地了。 而沈景行来到韩仟提供的地址,发现此地竟是.....青楼? 国师为何会住在青楼里? 若这国师是个男子,倒还勉强说得过去,可白晓瑾是女子啊! 女子住在青楼,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沈景行皱起眉头,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建筑,忽而觉得这建筑似乎有些眼熟,是不是谁来过此地...... 青楼.....花清秋? 沈景行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曾在幽冥国见过花清秋,若是没记错的话,应当就是此地。 花清秋在千秋国时本就是第一花魁,出入青楼倒也不出奇,只是国师......和花清秋? 沈景行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座建筑,正是白晓瑾在锦城新建立的烟雨楼总部。 白晓瑾自打同花清秋商量好烟雨楼的选址后,便开始了重建烟雨楼总部一事,她不方便出面,便将此事交给花清秋去做。 而上次沈景行看到的花清秋,当时花清秋正是在忙着重建烟雨楼。 但当时烟雨楼并未完全建成,只建成了外部,而就在沈景行看到花清秋过后几天,白晓瑾便从清渊阁搬进了烟雨楼。 清渊阁那边还是交由林家兄妹来打理,青橘也被白晓瑾留在清幽阁了,而因青橘不在白晓瑾身边的缘故,林瑜时不时会来烟雨楼逛逛,看白晓瑾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 当时葱清渊阁搬进烟雨楼时,林瑜对白晓瑾表示了很大的不舍。 “主上,主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才待了多久啊。” 白晓瑾无奈地戳了戳林瑜的额头。 “你这话说的,跟我要死了一样,我只是换个地方住了吧,以后我们又不是不会见面了。” 林瑜收起脸上的表情,摸了摸头。 “也是。” 一旁的青橘看着白晓瑾的大包小包,侧过脸,露出了黯然的神情。 以往一直都是自己陪在白晓瑾身边的,但现在自己却无法跟过去…… 青橘低头攥紧拳,忽然感觉到头顶有一只手在抚摸着自己,青橘抬头一看,竟是白晓瑾,白晓瑾安抚地摸了摸青橘的脑袋。 青橘收起脸上的深色,对白晓瑾露出一个笑容来。 自己已经给夫人拖了后腿,怎么还能让她担心自己呢。 花清秋从门口走进,打破了众人的寂静。 “东西都准备好了,可以走了吗。” 见到花清秋,林瑜翻了个白眼。 “你就不能让我跟主上再待一会儿吗,急着干什么去啊。” “我顺口一问罢了。” 花清秋转身出去了,林瑜继续抱着白晓瑾,直到白晓瑾扯开她。 “好了,我要走了,若是想我了,可以来烟雨楼。” 白晓瑾说完话后,便转身离去。 马车载着白晓瑾,花清秋和邑轻尘三人驶向烟雨楼。 至于为什么会有邑轻尘,当然是被花清秋拉来当苦力的,按照花清秋说的便是。 “你也不想晓瑾托着个大肚子忙上忙下的吧。” 白晓瑾擦了擦额角的汗,插口说。 “我还没有大肚子呢。” 花清秋侧头瞪了白晓瑾一眼,转过头接着对邑轻尘说。 “你就忍心让她这么个孕妇忙上忙下吗?” 邑轻尘沉默半晌,最后点头答应了。 当然,若是那日没有掀开白晓瑾的面具,看到藏在面具下的人皮面具。 沈景行或许会将白晓瑾同花清秋联系在一起想,但看过那张假面后,沈景行心中受创,深受打击,半点也没往白晓瑾那方向去想。 心里只觉很奇怪,一个国师,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府邸,不住在自己的府邸,住在这样的烟花之地,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沈景行确实知晓这国师身份神秘,行事非一般人所为,但没想到会神秘成这个模样,竟然连住在青楼这事都做得出来。 但其实此事莫说女子,便是男子也鲜少做得出来。 但来都来了,总不可能因为地方奇怪就回去吧,于是沈景行走进去,一路上躲开了许多女子朝自己伸来的手。 他并非歧视青楼女子,只是单纯的不想和其他女子有牵扯罢。 尽管白晓瑾不在身边,但他也要以身作则,守男德,才对得起自己的心。 前来烟雨楼的林瑜恰好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奇怪男子,她心觉此男子十分古怪,来青楼不找女子玩乐,却四处乱逛,更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京城中除了这位国师大人还有这个打扮的人,不言而喻。 林瑜便留了个心眼,暗中多看了些时候。 彼时白晓瑾正吃着邑轻尘给她带的葡萄,一颗颗饱满多汁,鲜甜可口,白晓瑾难得有胃口多吃了一些。 第四百七十九章 谈判 早知道自己自打出现了孕吐后,吃啥都不香,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能吃下去的东西,那可不得多吃点。 听到林瑜的话,白晓瑾放下手中的葡萄。 若是林瑜的描述不出差错的话,那人应该是瑾公子了。 可瑾公子来找自己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 “应该是来找我的,带他过来吧。” 嘱咐完林瑜后,白晓瑾重新拾起面前地葡萄吃了起来。 管他来干什么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自己可不怕他。 林瑜找到沈景行,同他说: “你是来找我家主上的吧,跟我来。” 说完直接回头,也不顾沈景行是否反应过来并及时跟上,沈景行顿了顿,眸里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抬步跟在林瑜身后。 林瑜带着沈景行进了白晓瑾所在的房间后,便退了下去,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沈景行和白晓瑾二人。 “瑾公子来找我有何事?” 自那日认错人后,沈景行对着白晓瑾总有一股莫名的奇怪的感觉,本以为有所进展的事情,一切全被打回原形,这如何让沈景行不失望。 可事实就是事实,沈景行接受了此事,并努力让自己静下心,回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沈景行默了默,开门见山直接说了目的。 “国师,我受丞相的嘱托,前来劝说你同意幽冥国攻打千秋国一事。” “我不同意。” 似是早就知晓沈景行来找自己的目的,在沈景行话音刚落时,白晓瑾便开口,速度快到沈景行都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 白晓瑾抬起眸子看着沈景行,眸子里的淡然看得沈景行心里一跳。 “我倒是想请问一下瑾公子,你为什么会支持出兵攻打千秋国,难道你不知道两国一旦开战,只有坏处没有好处吗?” 沈景行嘴巴微张,刚想说什么,但未等他出声,白晓瑾接着说。 “战争对于幽冥国的百姓,和这片国土而言,都只会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害,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不到战争结束那日不会停止。” “可战争一旦开始了,没个一年半载,根本无法停止,哦一年半载都是快的了,幽冥国出兵攻打的还是千秋国,这更不知道要打到何时去。” “瑾公子,你不会不懂得这样的道理吧?” 白晓瑾语气十分沉重,说着说着,情绪也变得有些激动了,她不仅是因为自己是千秋国人,不愿自己的国家开战,才阻止这场战争。 更是因为她知道,一旦开战,必定会死伤无数,两国之间一定会分出一个输赢,这样的日子很不好过,且时间又长,并且会毁了许多人的家庭。 她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 可是沈景行却是摇头,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认可国师你的话,现在正是出兵的好时机,千秋国政权交替,朝廷上下不稳定,此时不出兵,难道要等到他们拾掇好了才出兵吗?” “至于国师你说的百姓和国土一事,虽然是事实,但有些时候,一些牺牲是必要的,为了幽冥国的发展,为了这个时代,这些牺牲我们必须要舍去。” 白晓瑾紧紧地皱起眉头,眸子里伸过一丝不可思议。 瞧瞧这说的是什么话,这说的是人话吗? “抱歉瑾公子,我不并觉得千秋国是出兵攻打的好对象,诚然千秋国现在皇权更替,上位的是一个对权谋完全无意的二皇子。” “但恕我直言,那二皇子并非瑾公子你们所想的那般无用,他确实是刚坐上皇位没多久,但他并非平庸之辈,并非不能管理好整个国家。” “你们想趁着千秋国政权交替去攻打,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沈景行抿唇,他如何不知晓那千秋国二皇子非等闲之辈,就连自己都被他蒙在鼓里许久。 沈景行不禁想起自己离开千秋国前为白晓瑾安排的后路,自己到时以为是后路,殊不知,此举是将白晓瑾推入了一个深渊当中。 都怪自己识人不清,以为自己那二皇弟当真是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子,不好权谋。 而在自己看清一切时,什么都晚了,但沈景行在极力补救着,这也是他来了幽冥国的原因,也是他极力促进幽冥国攻打千秋国的理由之一。 白晓瑾失去踪迹,自己以为地希望又不是希望,在这样双重的打击下,沈景行的语气不禁重了几分,说的话也犀利了许多。 “国师你怎会知晓千秋国那二皇子是怎样的人?” 白晓瑾移开目光,并未直接回复沈景行的问话,反而是继续方才自己的话题。 “我倒是觉得,比起千秋国,幽冥国更是摇摇欲坠,权力分散,内斗严重,人心不合,若是其他国家真的如你们这般打算而攻打过来,幽冥国都不知能坚持多久。” 白晓瑾摇头,她不禁怀疑,这内斗是不是幽冥国的传统啊,怎么先前皇子内斗,然后是权臣内斗,这内斗就没停过。 幽冥国的人是不知道内斗容易出事吗?几年前青城的事件还不能让他们清醒吗? “究竟要何时何时才能明白,只有团结一心,才坚不可破这个道理呢,同样的道理,瑾公子,你可知晓一个国家它之所以能长盛,靠的是百姓?” “若不是国师你将此事泄露出去,根本无需担心。” 沈景行轻飘飘的将话扔回给白晓瑾。 “但若是战争开始了,百姓也会知道此事,我不过是讲此事提前告知于百姓而已。” 白晓瑾摇摇头,对自己的做法并无愧色。 “为了幽冥国的未来,我相信百姓是可以理解的。” 沈景行抬眸,坚持地说。 “百姓才不会管这些,百姓只会在意生活是否安稳,是否有温饱,而这些,正是战争会夺去的一切。” 白晓瑾回视沈景行,语气的坚定溢于言表。 二人一时竟谈不拢,各自都有着自己的主张,互相不肯退让。 白晓瑾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葡萄,只是心思却都在了对面的人身上,而沈景行倒是毫不掩饰的借着面具的遮掩打量着眼前这位国师大人。 第四百八十章 隐藏 眼前的国师大人,同自己一样戴上了一个银质面具,自己是为了掩盖身份,那这个国师大人又是为什么呢?和自己一样要掩饰身份吗? 沈景行先前曾怀疑过眼前的国师同千秋国皇室有关系,但面具下那张陌生的脸告诉他,他的判断出了差错。 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沈景行饶有趣味地看着面前低头吃着葡萄的白晓瑾,面具覆盖了她大半的容颜,从沈景行的角度,刚好能看到白晓瑾脸上露出来的那小半张侧脸和精致的下颌线。 白皙的皮肤在闪着银光的面具的衬托下,竟有些透明的感觉,给沈景行一种脆弱的感觉,但纵观整体的气质,白晓瑾在不说话没表情时,散发出来的是冷漠的气质。 像是有什么东西包裹着她,更别说现在她还戴着个面具,表情什么的都看不清。 沈景行面前的白晓瑾,是复杂的,也是矛盾的,更是神秘的。 这让沈景行对白晓瑾更加感兴趣了。 而低头吃葡萄的白晓瑾虽然知晓前面的人一直在看着自己,但只是觉得身上的视线十分炽热,又怎会想到沈景行心里具体的想法呢。 她虽是在吃葡萄,但也同样将注意力放在面前的男子身上,垂下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眉头微微皱起,心里还在思考着该如何说服沈景行。 沈景行是怎么说来着? 哦对了,有些牺牲是必须的,很无奈,但为了时代和国家的发展,只能如此。 这说的是什么话,国家是由一个个国民组合起来的吧,没有国民,这个国家只剩一个空壳子,又算得上什么国家呢? 何况国家的核心在于百姓,百姓才是这个国家的根啊。 国家想长盛久衰,首先要做的,难道不是保证国民的生活安稳吗? 现在为了个荒唐的理由去开战,伤了国民的身心,更是会让他们对国家失望。 没了国民的支持,这个国家岂会走远? 这个道理白晓瑾已经同沈景行掰扯得这么清楚了,他这般聪明的人,岂会不懂? 这其中肯定是有别的什么原因的,不可能只是他口中所说的什么为了国家和时代的发展。 那又是为了什么呢? 也不知道韩仟是在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人,明明自己离开前韩仟身边还无此人的,怎的自己要回幽冥国又出现这么个人物了。 什么信息都查不到,这分明就是提前准备好了的,为的就是防止被人查出真实身份。 白晓瑾突然对沈景行藏在面具底下的真容起了兴趣,说起来,此人还认得出千秋国皇室工匠的手艺,说这人同千秋国没关系,白晓瑾是绝对不信的。 就算不是,此人对千秋国的皇室也一定是熟悉的。 白晓瑾拿起一颗葡萄,一口咬破葡萄,鲜甜的汁水,甜得发腻,白晓瑾眨眨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前面瞟去,再往上..... 刚好和沈景行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白晓瑾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放下手中的茶杯,手不自觉地伸向葡萄果盘,刚拿起一颗,就听到面前的男子说出的一句让她震惊万分的话。 “敢问国师一句,你是有了身孕吗?” 手一松,葡萄跌落在果盘里,弹了一下,最后滚落在桌子底下。 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捡起那葡萄,放回桌子上,顺着这手往上,是沈景行微微勾起的嘴角。 “若是我没有判断错,国师你应当是有了身孕吧。” 这次是肯定的语气,白晓瑾沉下脸,眼眸微抬,里面含着的厉色不加掩饰。 “当然不是!瑾公子这说的是什么话,莫要凭空污我的清白!” 白晓瑾的声音十分冷漠。 “瑾公子对着我一个女子说这样的话,当真配得上你瑾公子的形象吗?” 心里狂跳的白晓瑾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在大脑里搜索着自己是哪里出了差错。 肚子还未显怀,自己平时穿的朝服也不贴身,进来的怀孕反应也不是很多,他是从何得知的? 难道是...... 白晓瑾想起不久前的那场宴会,自己同沈景行共坐一桌,当时白晓瑾就有过孕吐的反应,尽管当时白晓瑾掩饰了过去,但沈景行坐的同她很近,并不能保证他没有留意到这个。 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怀孕了! 若是韩仟那边知道了这个消息,那白晓瑾就彻底处于劣势,阻止两国开战更是不可能了。 但白晓瑾没想到,面前的瑾公子,旁人称赞夸奖的瑾公子,竟堂而皇之地伸手抓住自己的手腕。 白晓瑾一惊,用力甩开了沈景行的手。 “瑾公子,你这是在做什么!” 而面前的沈景行只是笑着耸了耸肩,并未说话。 “国师,你当真没有怀孕吗?” “请你出去,我觉得你我二人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送客!” 白晓瑾沉下脸,抬高音量,门外的侍女走进来,走到沈景行身边,沈景行深深地看了白晓瑾一眼,转身跟着侍女出去了。 门关上,隔绝了白晓瑾的视线。 这个人...... 白晓瑾恨恨地想,他到底想干什么! 方才自己反应很快,即使甩开了那人的手,但若是白晓瑾没猜错,此人方才应当是想把自己的脉,以此来查证白晓瑾是否怀有身孕。 这个瑾公子,当真很危险。 白晓瑾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厉色,自己果然没有看错,这瑾公子,是个狠角色。 他竟然还会医术,不会是自己的师父教的吧。 白晓瑾被自己突然的想法吓了一跳,可是据白晓瑾所知,师父并没有这个徒弟啊。 可惜师父寻不到踪迹,一切的谜团,除了师父,也就只有那瑾公子本人清楚了。 而自己还没搞清楚那瑾公子的来头,不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师父的药谷里,现在却被那人抓住了把柄,白晓瑾心里隐隐有些挫败。 白晓瑾叹了口气,拿起葡萄又吃了起来,清甜的葡萄让人开心,也让白晓瑾平稳了情绪,她垂下眸子,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第四百八十一章 花清秋再现 窗子的窗纱上透着一个人影,若是细看,便会发现那人正是方才离开的沈景行。 沈景行在白晓瑾友善的目光下走出了房间,侍女在前面带路,走着走着发觉有点不对,回头一看,好家伙呀,沈景行出了门口后就一直没挪动脚步。 侍女赶紧朝沈景行走去! “公子,请同奴婢来。” 侍女的声音惊动了屋内的白晓瑾,白晓瑾方知这瑾公子竟未走远,她站起身,刚想朝门口走去,就见窗纱透着的那人影消失了。 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远远地看见沈景行的背影。 白晓瑾沉下目光,回到了房间里。 而屋外的沈景行一开始是没想着停在门口的,毕竟自己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 他回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自己确实是在宴会那晚看到了白晓瑾的反应才会有所怀疑,白晓瑾她确实掩饰得很好,但奈何沈景行这人对周围的一切都保持着警觉。 尤其是白晓瑾骚扰他一番后,他时刻提防着她,生怕她又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这一提防,就发现了些端倪。 余光瞥到,白晓瑾的脸色突然变得有点难看,还有些苍白,眉头皱起,目光游离,身体微微往前倾,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的攥起。 沈景行觉得很奇怪,便侧目看着白晓瑾。 看着她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然后有恢复一开始的那官方的笑容,唯独不同的是,本应在头上插着的簪子,现在跌落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若不是沈景行眼尖,恐怕还看不出什么来。 再来就是晚上那场打斗,在交手的过程中,沈景行是能看出白晓瑾有着不错的武功的,但她突然露出破绽,还是在没打几招后。 这么看来,更像是顾虑着什么,让她不能动武。 当天晚上沈景行就开始怀疑了,他记得当时自己是攻向白晓瑾的腹部,而白晓瑾恰好就是在这招时露出破绽的。 结合宴会的情形,这很难不让人怀疑,白晓瑾是不是在隐瞒着什么。 若是有了身孕,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但这一切都只是沈景行自己的猜测,并没有是实质的证据。 于是就有了方才在屋内的一幕,沈景行先是故意问白晓瑾是否有了身孕,然后趁着她不注意,抓起她的手臂,目的也确实如白晓瑾所想,把脉。 虽然白晓瑾反应很快,但沈景行的动作更是十分敏捷,两指微微划过白晓瑾的手腕处,一探,便知道真相了。 沈景行毕竟也跟着白晓瑾的师父学习过几天,对于医术也略有了解,只是不精通罢,通过把脉来判断女子是否怀孕这事对他来说并没有难度。 他是刻意制造出这个机会的。 而脉象表示,面前的女子有了身孕。 沈景行满意地收回手。 然后就被白晓瑾赶出来了。 听着身后大门重重的关门声,沈景行无奈地笑了笑,刚想迈步,动作却停了下来。 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反应? 沈景行全神贯注地留意着门内的动静,眼睁睁地看着侍女远去,却不出声叫停她。 但屋内十分安静,并没有什么动静。 沈景行有些失望,一道声音在自己面前响起,沈景行抬眸一看,啊,是方才那走远的侍女。 侍女的语气带着催促和指责,声音有些刻意地抬高。 沈景行岂会不知这侍女的意图,大步地往前走远了,侍女见状,只好快步地跟上沈景行,心里不禁抱怨沈景行要走时不走,现在又走那么快。 沈景行在侍女的带领下走出了烟雨楼的大门,刚想走向自己的马车,余光瞥到了一个冷艳的女子。 沈景行动作顿住,猛地朝那边看去。 花清秋! 花清秋冷着个脸,并未朝沈景行那边看去,径直走进烟雨楼。 这是沈景行第二次见到花清秋了,上次也是在烟雨楼这的匆匆一瞥,沈景行来不及思考,快步跟了上去。 而送走沈景行侍女方转身朝烟雨楼内走去,突然察觉身边有一个人影快速地掠过,仔细一看,这不是方才那公子吗? 他怎么又回来了? 侍女心觉不对,也跟在沈景行的背影。 沈景行的动作很快,一下子便在人群中见到了花清秋的身影,或许应该说是花清秋太突出了,在一众女子里,格外出群和抓人眼球。 她一进来,便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沈景行远远地跟在花清秋身后,发觉这条路格外熟悉,刚这么想着,便看见花清秋进了自己方才出来的房间。 她是来找.....国师的? 花清秋和国师有何关系? 沈景行追花清秋,是想着花清秋和白晓瑾关系好,她应该知道白晓瑾的下落,但现在这么看来,这个国师应该也有关系。 先前沈景行心里有一个荒谬的猜想,或许幽冥国国师的真实身份就是白晓瑾。 但这个猜想在自己亲眼目睹了国师那面具下的真容后破灭了,幽冥国国师不是白晓瑾。 本来断了的线索,在今日这一见,又重新连上了。 幽冥国国师也许会知道白晓瑾的下落。 陷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沈景行又被一道声音打破了思绪。 “公子,您不是走了吗?” 这个声音有些熟悉,自己方才似乎听过。 沈景行看向来人,哦,是那个侍女啊。 在侍女责备的目光下,沈景行镇定地抬步走出了烟雨楼,有着方才的经验,侍女站在烟雨楼门口,看着沈景行上了马车,马车缓缓开动,并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去。 沈景行回去后,叫来了韩仟。 “你对国师的了解有多少?” 韩仟愣住,眸子里透出一丝疑惑,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思考了一会儿,对沈景行摇了摇头。 “抱歉公子,属下对国师的了解并不多,属下知道的,一开始都同公子你说过了。” “那你可知国师交好的人都有谁?” 沈景行问,这个问题韩仟倒是不加思索地就回复了。 “国师同陛下最亲近,其余人的话,都是普通的关系,毕竟国师可是陛下带回来的人。” 第四百八十三章 收权 白晓瑾一手握着玉佩侧卧在榻上,不知不觉间便闭上了眼。睡梦中的少女嘴角噙着一丝温暖的笑容,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自己腹部。 夜半时分,慕容幽推开房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少女,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在少女雪白的肌肤上,露在面具外的嘴角那一抹笑容让人一怔。 多久了,自从白晓瑾回来后,他再未看到过这样的笑容。 不用多问他都能知晓,少女梦中的那个人会是谁。 目光落在那玉佩上,年轻的皇帝眉头皱在了一起。 月光下,玉佩的幽光只让人觉得刺眼。 慕容幽轻手轻脚的上前,有一瞬想将那玉佩抢来扔出去的冲动。奈何白晓瑾的警惕性摆在那里,慕容幽不过又靠近了几步便睁开了眼。 “你来了,随便坐。” 摇了摇头,赶走朦胧的睡意,白晓瑾缓缓直起身子,将玉佩收入怀中,并未发现慕容幽有什么异样。 “大半夜的,唠扰国师了。” 慕容幽适才眼中的寒光瞬间收敛,又恢复了那个被欺负的少年模样。在桌边坐下,适时地递上了一杯热茶。 “不必了,近来不喝这些茶了。不过陛下既然知道唠扰,那边回去吧。” 回想起梦中见到的那个人,又看了眼大半夜打扰自己清梦还装模作样的少帝,白晓瑾翻了个白眼,一副当场就想直接兑现逐客令的模样。 “别别,是我的错,这不是大半夜的睡不着吗,听你说烟雨楼重建好了就想来看看。” 慕容幽赶忙赔笑,讪讪得收回了端着茶的手。 “怎么?宫里那个老太婆又给你气受了?” 白晓瑾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拍了拍手,从慕容幽一来就一直侯在外面,说什么也不肯走的青橘端着一壶温度适宜的玫瑰花茶走了进来。 之后自然是不管慕容幽怎么看她都再也不出去了。 白晓瑾没说话,慕容幽自然也不敢对青橘做什么,只能闷闷的坐在那里,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最终还是妥协了,在白晓瑾喝下一杯花茶后终于开口。 “嗯,你知道的,我这个母后野心勃勃,如今不仅明面上支持攻打千秋国的计划,背地里更是不住地要往我身边塞人,今夜我险些就着了她得到。” 慕容幽皱了皱鼻子,一双鹿眼湿漉漉的望着白晓瑾,朝她那方靠了靠,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一般。 “她给你下药了?” 白晓瑾强忍着揉他头的冲动,眉头一挑问道。 “差不多吧,那一群满身味道的女人一个劲的往我身边蹭,我都要吐了,偏偏整个后花园好像都没有旁人了一般。” 慕容幽眼底的厌恶不假。衣袖下的手指勾了勾,将沾有血迹的衣角折了进去。 适才他批完那些所谓的折子,不过想一个人在御花园中散散心,偏偏就有一个接一个的女子扑上来,身上都带着一股异香。 好在他反应快,察觉到不对,直接吞下了白晓瑾放在他那里的解毒丸,而他还有佩剑的习惯,当下脸色一沉,直接杀了几个。 偏偏太后还不收手,居然直接让人打扮成了国师的模样前仆后继的上前来。 等王五看到信号赶来的时候,自家陛下已经气疯了,拖着尸体朝太后的寝宫去,被王五和夏铂紧赶慢赶的拦了下来。 最终那几具尸体还是送到了太后寝宫外。 而自家皇帝可不管慈安宫的鸡飞狗跳,直接换了身衣服,被夏铂带着出了宫,徒留王五一个人在宫中面对太后的怒火,还要给自家少帝打掩护。 慕容幽眼珠一转,将今日在宫中的事情脱出了大部分,倒是没有隐瞒自己气急杀人,只是将太后让人弄成白晓瑾的打扮一事瞒了下来。 真是够恶心人的了。 “噗。” 闻言白晓瑾很没有同情心的笑了出来。 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弄了些迷情药往上冲,若是慕容幽顶不住,太后这是打算,让他一夜御女多少? “我算是看出来了,那老太婆是发现你越来越不受控制,打算让你精尽而亡了,在史书上留下个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皇帝的名号了。” “晓瑾!” 慕容幽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一张娃娃脸涨得通红,却丝毫阻止不了白晓瑾嘴角的嘲笑,只能气急败坏的转过了身去。 “罢了,罢了,陛下,是微臣错了。” 白晓瑾一边笑着一边极度缺乏信服度的给慕容幽道歉,后者哀怨的瞪了她一眼,继续气恼的坐在那里。 “我看晓瑾就是想和他们一起气死我!” “我哪里敢呀,不过你这些年虽然收权速度不快,但这般蛰伏也的确让太后忘了我们的陛下呀,虽然年少,却也是驻守边关多年的大英雄了。” 白晓瑾收起了面上的笑容,某种也多了些许的严肃,正色了起来。 今夜慕容幽气急败坏之下杀了太后的人,还将尸体堂而皇之的换了回去,无异于是和太后撕破了脸,若是刚刚登基那会儿,白晓瑾定然会说教一番,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陛下登基三年,政通人和,如今太后却依旧垂帘听政,插手朝政实在是不合规矩。况且自古以来,外戚专权的朝廷最终都会走向灭亡。” 白晓瑾抿了口温热的玫瑰花茶,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 比权臣当道、宦官干政、外戚专权,这种事情慕容幽一下子就遇到俩,能熬过这么些年,也是不容易。 “晓瑾你的意思是......” 慕容幽下意识的转过身,原本暗淡的鹿眼亮了一下。 “我走的时候陛下已经小成气候了,如今我既然回来了,也不能让他们再欺负陛下了不是?” 面具下,眉眼弯弯。 她此次返回幽冥国也是有此意。 “阿幽,你是幽冥国的皇帝,我们也该让那些人明白,他们如今还能享受着荣华富贵,作威作福,是因为你。你既然能给他们,那也能将这些东西收回来。” 三年前慕容幽初登皇位,诺大的锦城中只有他们二人,毫无根基可言,自然放出去了许多东西。 如今,是时候收回来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撕破脸? 皇宫。 “太后娘娘息怒。” 慈安宫的桂兰嬷嬷率一众宫女太监跪在地上,他们身后是国师打扮的女子的尸身,身前太后一身素衣,被气得面无血色,手中的短剑狠狠地砍在了柱子上。 “这个逆子!皇帝呢!给哀家把皇帝找来!” 王五匆匆躲在慈安宫外,闻此苦笑一声,随即堆了满脸的笑容,匆匆跑了出去。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息怒啊,陛下还是小孩子心性,一时糊涂,太后娘娘可不能因此气坏了身子啊。” “皇帝呢!皇帝这是要做什么!是打算杀了哀家这个嫡母吗!” 王五跪倒在下首,下一刻手边便钉上了那柄短剑。 太后出身不高,却心思深沉,自幼崇拜各国历史上曾出现过的女帝,可谓是文武双全,虽说这些年多有懈怠,但准头还是有的。 心底也有自己的打算。 王五心底倒是连连哀。 今日这不知是怎么了,莫不是传说中的就九星连珠?先是陛下不顾表面上的母子孝道直接将尸体送还给了太后,如今太后这也不维护自己慈母形象。 这二人似乎都是打算与对方撕破脸了。 毫无征兆。 而太后看似盛怒,眼底实则如同一口古井一般波澜不惊。 她心底也有自己的打算。 虽然不知为何少帝今夜突然发疯,不再忍让,可她等了这么久才抓到少帝的把柄,自然不能这么轻易放过。 况且她自诩读万卷书,人生阅历也远在少帝之上,就算是其中有什么陷阱,凭借她如今的权势若是还解决不了,那便是天不让她当这个女帝了。 “造反了!皇帝这是要气死哀家!哀家也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要遭皇帝这般对待!” 王五正趴在地上冷汗直冒,太后那边却突然捂着胸口向后倒去,桂兰嬷嬷及时起身托住了太后。 “太后娘娘息怒啊,娘娘身体重要。” 不等王五反应,身后便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看到来的人王五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锦城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皇宫呢,况且还有太后刻意散播,这美人的尸体都没凉透,这些亲王大臣们倒是都找上门来,上赶着凑热......请太后安来了。 这大半夜的,还真是热闹。 王五嘴角抽了抽,知觉继续不动声色的趴在地上充当透明人。 “罢了,罢了,这大半夜的,惊动了诸位大人,实在是哀家的罪过啊。” 太后被桂兰嬷嬷扶着好不容易站起身,一边抹泪一边期期艾艾的开口。 “我幽冥国以仁孝闻名天下,陛下怎可这般对太后娘娘。” 赶来的人中,太后的亲弟弟,如今的庆国公满脸愤慨的开口。 “都是哀家的不是,陛下长大了,哀家却还是垂帘听政,是哀家没有考虑到陛下的面子,诸位莫要责怪陛下。” 太后一边说着一边抹着眼角的泪珠。 大半夜的被同僚半拖半扯进了宫的韩仟冷眼站在一旁看着这姐弟俩一唱一和,目光落在慈安宫外的尸体上,直觉告诉他,皇帝这一手玩的似乎不简单。 不过这到底是皇帝和太后之间的事情,他捋了捋衣袍,打算将冷眼旁观四个字发挥的淋漓尽致。 “陛下到底还是个孩子,少年心性,许多事上都做不了主,太后娘娘这么做也是为了陛下好啊。” 太后那一方的人继续哀叹着,话里话外都是少帝年轻,为人处世无法考虑周全的意思。 “太后娘娘,微臣以为我等不能负了陛下所托,负了这江山啊,昨日太后娘娘赞同出兵千秋一事时,陛下就极力反对,臣等不敢反驳,只是如今看来......” 那人顿了顿,看起来似乎鼓足了勇气才继续说下去。 “如今看来,陛下需要磨砺,做出的许多判断都需从长计议,但时不我待,机会若是错过了,等那千秋新皇根基稳定后,怕是我幽冥国便再无机会了。” “兵符三分,陛下、太后娘娘、韩丞相更有一份,如今只是集结韩丞相与太后娘娘手中的兵马,断然也可打千秋国一个措手不及。” 韩仟闻言脸色一沉,看样子今夜太后是打定了注意要拉他下水。 不过他到底是一步步爬上丞相的位置的,闻言只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并不接话。 “可是,陛下那里......” 太后见状也不急,她清楚韩仟这个老对手的本事,今日这一出,不过是为了抢一个头功罢了,等到时候她的决策为幽冥国迎来空前盛世,民心自然会向着她。 这般想着,太后面上却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纠结了半晌才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点了头。 “罢了,罢了,为了我幽冥国的百年基业,哀家也豁出这张老脸了,诸位爱卿,今日天色已晚,具体事宜,明日早朝再做商议吧。” “那微臣告退。” 话音刚落,韩仟打了个哈欠,随便行了一礼,直接转身就走,太后也不气恼,若有所思的看着韩仟离开的背影。 而伴随着众人离开,一场闹剧似乎结束,一个黑影也悄然离开了皇宫朝烟雨楼去了。 “晓瑾的意思是已经有了对策?可还来得及,太后昨日找我看她的样子怕是不日就打算出兵攻打千秋国了。” 另一边的烟雨楼中,慕容幽对皇宫中的事情似乎还并不知情,此时少年的的声音有些激动。 “暂时没有,看太后那边怎么说吧。” 白晓瑾耸了耸肩。 今日慕容幽突然没把持住,虽然她不怪他,但也多少有些措手不及,现下要做何应对,还是要看太后那边的动作了。 “还能怎么说,给朕扣一个不敬嫡母的帽子,之后废了朕不成?” 慕容幽垂下眸,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再看向白晓瑾时却写满了担忧和委屈。 “反正朕这个皇帝做的也不顺心,倒不如让他们换一个好了!” 白晓瑾晓得他说的是气话,摆了摆手,窗外响起几声鸟叫,下一刻窗户被打开,花清秋翻窗而入,倒是吓的守在门口的夏铂差点破门而入。 第四百八十五章 以退为进 “你这喜欢走窗户的毛病什么时候也改改。” 冷风鱼贯而入,白晓瑾没好气的瞥了花清秋一眼。 不同于千秋国京城,白晓瑾的房间在鹤亓楼的顶层,周遭没有灯光,隐藏在黑暗之中。 幽冥国的建筑风格多以两三层的小楼为主,清渊阁所在的青楼只有五层,却是锦城中除了摘星楼以外最高的建筑。 锦城的宵禁时间很晚,是以此时外面依旧是灯火辉煌,烟雨楼又位于闹市之中,花清秋这么一身鬼鬼祟祟的翻窗而入,很容易被有心之人看去了。 更别提,如今朝堂中的那些人,私底下都知晓白晓瑾住在此处,难保不被人当成把柄抓了去。 “我下次一定注意。” 花清秋没敢直接靠近,接过青橘递来的热茶暖手,站在床边散着身上的寒意。 “怎么样?皇宫那边可是闹起来了?” 白晓瑾递了个手炉给她。 花清秋递给她一个你又知道的眼神,这才坐下。 适才皇宫出事,其实也有人来找过白晓瑾,都让花清秋给拦了下来,不过转眼花清秋就换了一身衣服,直接自己潜入了皇宫。 要知道因为韩仟和太后暗中阻隔,这皇宫里暗中的防御并没有千秋国那般严密,潜入其中对花清秋而言,轻而易举。 “差不多吧,太后那边的不少人大半夜的进宫劝慰,就连韩仟都被人拉了过去。” 花清秋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白晓瑾身上,见她似乎想要开口,顿了顿,接道:“那位瑾公子并未一起。” “无非就是你一言我一语的劝太后原谅陛下,说陛下少年心性,尚未成熟,做不出长远的计划,还是想让太后发兵千秋国。太后也就半推半就的同意了,韩仟,基本就是做了个见证,油盐不进。” 花清秋一口气介绍完了宫中的情况,白晓瑾面上并无太大的波动,倒是慕容幽已经气的跳脚,一张娃娃脸这次是真的被气红了。 “什么东西!我心性不成熟!他们倒是什么帽子都往朕身上扣!” “谁让你给人家送了把柄过去。” 白晓瑾凉凉的吐出一句,站起身走向了内室与外室之间的隔板前,敲打了几下,墙壁翻转,赫然是一副幽冥国的舆图。 “晓瑾你都不知道,太后信奉鬼神之说,每次出兵都要亲自去酉州外的永安寺开坛拜佛,这来来回回便是半个月的时间,其中的吃穿用度,三军的粮草都是大头。” 慕容幽面色不虞,状似随意的低声骂着,闻言白晓瑾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目光落在了舆图上,酉州的位置。 酉州,紧挨着锦城,建于崇山峻岭之间,易守难攻,是锦城外最后的防守线。 永安寺位于酉州和锦城之间的山林中,因为更靠近酉州一些,所以被划到了酉州管辖的地带。 酉州地理位置作为锦城外最后一道防线,不仅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个商贸繁华的大城。白晓瑾本来是打算将清渊阁的总部设立在那里的。 “太后平日里看的那些书,都是歌颂各国曾出现的女帝的,如今眼看你年纪越来越大,经验逐渐老道,这几年不仅无过甚至做出了些许政绩,自然是着急了。” 白晓瑾的手放在了锦城的位置上,沉吟道。 “什么叫年纪越来越大!” 慕容幽和花清秋也走了过去,前者闻言不满得嘀咕了一句。 “等往后,她若是在想临朝干政只会越来越难,此时必然急功近利,阿幽明日早朝若是被弹劾、问责,不如就先退一步,认了自己的错,同意太后出兵。” “以退为进,目的......” 花清秋明白了白晓瑾的意思,抬手一个柳叶镖插在了锦城和酉州之间的,赫然是永安寺的位置。 “太后既然要祭天,那便让她去吧。” 白晓瑾和花清秋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意,却忽视了一旁慕容幽眼底一闪而过的喜色。 丞相府。 “宫中出事了?” 韩仟刚入府,便看见了在长廊中等他归来的沈景行。 适才有人来找他时,沈景行已经睡下,思及他自幼身子弱,又重伤初愈,韩仟便没打扰他。 “哎,还是扰了公子的好梦。” “我本就未曾入睡,在想些事情罢了。” 沈景行摇了摇头,同韩仟一起走在黑暗中的相府里,流羽在一旁为他二人掌灯。 “算是个好消息吧,今夜小皇帝不知怎的,似乎与太后撕破了脸,太后又惊又气的都要晕过去了,这不就让我们这些朝臣入宫劝慰了吗。” 韩仟说话时倒是并没有几分轻松的神色。 照理来说他们策划已久的事情有了太后在前面冲锋陷阵,总该是高兴地。可韩仟在官场几经沉浮,总觉的这其中没那么简单。 太后那边倒还好说,只是小皇帝那里......不知是被压制已久后的情绪爆发,还是蛰伏的巨龙终于打算开始反击了。 听韩仟简单的说了今日的情况,沈景行的面上波澜不惊,因为怕出什么岔子,哪怕在丞相府中,他也一如既往地带着面具,遮着斗篷,此时整张脸陷于黑暗之中,让人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慕容幽去找国师了?” 半晌沈景行才开口。韩仟闻言一愣,这才想起自己适才随口一提小皇帝与太后撕破脸后便离开了皇宫。 “应当是,陛下身边的暗卫如今也培养起来了,虽然查不到踪迹,不过这诺大的锦城,陛下能找的也只有国师一人了,也不知道国师准备如何应对。” “哎,太后信奉鬼神之说,这次出征怕是还未走出这东南十三州就要填进去大把的银子了。” 沈景行没说话,韩仟倒也见怪不怪,一个人喋喋不休的说着。 他从不信封什么鬼神,他只相信真才实学。 “为何?” “太后每次出征都会亲自带着大军前往酉州境内的永安寺开坛拜佛祭天,祈求能旗开得胜,打个胜仗回来。有时候真不知道该不该希望小皇帝妥协。” 韩仟见怪不怪的耸了耸肩。 第四百八十六章 计划起义 沈景行脚下顿了顿,却好像突然明白了些什么,低喃出了四个字。 “以退为进。” “公子适才说什么?” 韩仟并未听清,凑近了些许,沈景行却不在多说,只是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不管慕容幽这次与太后撕破脸皮是为何,我们都不必插手进去,在一旁看着便是,就算被拖下水也切记轻举妄动。至于国师和慕容幽那边打的什么注意明日便可知道了。” 他所求的从来不是幽国的江山,不过是想借幽国的兵力夺回一些东西罢了。 顺便问一问自己好弟弟...... “公子放心,老臣早就打好了招呼,明日的早朝怕又是一场好戏了。” 韩仟轻笑了一身,却见身旁的沈景行摇了摇头,留下了两个字。 “未必。” 韩仟闻言在原地思索片刻,眼底浮现出些许震惊。 另一边花清秋和白晓瑾的思路对上了,慕容幽却好似跟不上二人一般,收起眼底的喜色,猛地一拍手,惊叫道:“对呀!我们可以趁此机会偷走太后的兵符!” 兵符三分,没有兵符自然就无法调动大军。 “......” “???” 二女皆是眉头一挑,诧异的看向了慕容幽。 “阿幽,你是不是做皇帝做傻了,从前在青城的时候你可没这么笨。” 花清秋与他也是相熟的,当下毫不客气的吐槽道,再配上白晓瑾同样毫不客气的满脸赞同,慕容幽紧抿着双唇,捂住了自己心口,一副被伤害了的模样。 “兵符至关重要,太后不可能随意放置,要偷来谈何容易?” “夏铂曾查到太后手上的兵符并不在锦城,刚刚我看你们一直说着永安寺和酉州,便想着或许兵符被太后藏在了这两处,就......” 慕容幽避开二人的目光,红着脸硬是要有理有据的说完。 所以......这和太后宝贝兵符,难偷出来冲突吗?! 明明慕容幽要年长几岁,白晓瑾却应是看出了一种恨铁不成干的感觉。花清秋也是叹了口气,扶额坐回了位置上。 “就算明日早朝将此事定下来,也要准备上两三日,太后还要准备祭天的事宜,等到了永安寺最快也要五日后了,足够我们准备了。” 白晓瑾说着推开了窗户,手一抖一个信号弹炸了出去。 外面依旧是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一个信号弹倒是引不起什么注意来。片刻之后林岳和林瑜兄妹俩便扣响了白晓瑾的房门。 “进来。” “主上,这么晚了,主上怎么还不休息。” 见到一屋子的人,林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欺身上前,挤掉了慕容幽的位置,凑在了白晓瑾身边。 这兄妹俩慕容幽都认识,白晓瑾不在的时候也都帮过他,慕容幽对此已经是见怪不怪了。 “你们二人即刻出发,带上一些暗线前往酉州和我们在那里的人手接头,准备策划一场反对挑起战乱的起义,我会给你们消息,到时候动静弄得越大越好。” 白晓瑾心底已经有了打算,二人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主上,我们不在,清渊阁这边......要不让阿瑜留下?” “阿瑜聪慧但有时容易情绪化,你跟着稳妥一些,况且到时候怕是有军队围剿,这起义还是要撑上两日的,你二人一起在哪里,我更放心。” 白晓瑾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了青橘。 自从受到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袭击后,青橘就不在外出,一直留在清渊阁中,白晓瑾有意让林瑜兄妹俩带她做事。 加上青橘也是有做暗卫的底子的,孤影调教的也不差,此时清渊阁的许多事情都能上手了。 “主上可是想让青橘暂时打理清渊阁?” 林瑜看出了白晓瑾的心思,整个人软若无骨一般靠在白晓瑾身上,声音娇软的骨头都要酥了。 “你也算青橘半个师父,你觉得如何?” 白晓瑾弯了弯眼,将问题抛了回去。 “我觉得不错,小橘子很聪明,也沉稳,上手还快,就算我和阿兄不在,不还有花清秋帮衬着,处理清渊阁的事情绝对没问题。实在不行......不还有我们皇帝陛下兜底呢嘛。” 说着林瑜抛给青橘和慕容幽各抛了一个眉眼。 她很清楚,白晓瑾不可能让所有人都离开,她和林岳不在,那花清秋便会留在锦城。 “不错,我好歹还是个皇帝,不过半个月,不会出大问题。” 慕容幽正色道。 “可行?” 白晓瑾这一次是再问青橘。 “行。” 青橘选择性的忽视了林瑜的媚眼,用力的点了点头。心底却也是紧张的,她不是那种有事情会推脱的人,却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自从跟了白晓瑾,这还是第一次接到这样重的任务。 “那你身边呢?太后祭天,你身为国师定然是要一同去永安寺的。” 花清秋倒是仔细算了算。 慕容幽本想开口刷个存在感却被白晓瑾抢先了一步。 “不是还有轻尘吗。他去酉州那个方向采药了,明日早朝结果出来,你便给他传信让,让他来找我汇合。” 闻言花清秋这才放下了心,邑轻尘的武功高强,医术也不错,有他在白晓瑾身边应当不会出什么差错。 不过...... “晓瑾,邑轻尘怎么还去采药了?可是你身子不舒服?” 花清秋没怀过孩子,却听人说过其中的凶险,平日里那些富贵人家从怀孕前就开始准备,白晓瑾这却是个意外,甚至怀孕后还...... 听他这么说一时间屋内的几道视线全部聚集在了白晓瑾身上。 “哎呀,你就放心吧,怎么一个个都大惊小怪的,不就是孕吐难受了些,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什么偏方罢了。” 白晓瑾无奈的摆了摆手,笑道。 “行了行了,天真的不早了,你们一个个的可以熬一宿,总该体谅一下我这个孕妇吧。剩下的事情等明日早朝后再说,都散了吧。” 众人这才移开了目光,纷纷离开,青橘留下服侍白晓瑾休息,自己留在了外间的软塌上。 躺在床上,白晓瑾此时已经摘下了面具,有她的吩咐,花清秋是不会让慕容幽进来的,只是...... 第四百八十七章 太过顺利 手掌翻转,似从前练武时一般,内力流转开来,腹部却传来一阵刺痛,吓的白晓瑾不敢再用内功。 手放在腹部,轻柔的按压了几下,腹中的孩子才安宁了下去。 那日她被那位瑾公子掀了面具后,有些惊慌的离开宫殿,找到邑轻尘会和后,腹中的疼痛却愈发的明显。 感受到腹中的刺痛,心底的恐惧几乎战胜了理智,好在邑轻尘一直注意着她的状太,直接将人打晕,带回了烟雨楼中。 等她醒来后,腹中的疼痛已经不在,邑轻尘也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封信。 大概的内容便是不知是什么原因,她腹中的孩子似乎还很虚弱,她养胎之余,可能无法正常动用内力。 想到此处,白晓瑾眼底有闪过一丝慌张。 大多妇人怀孕四十天后便能感受到孩子明显的胎动了,可她的孩子...... 算算日子,时至今日已经快四个月了。或许是双生蛊的缘故,亦可能是那些日子情绪的大起大落,身体也饱受折磨,她的孩子似乎格外的虚弱。 “宝宝啊,你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呀,不能学你爹......” 白晓瑾白皙的手指在腹部打着圈,低喃着,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沈景行的面孔,意识也逐渐被黑暗吞没。 按照众人所商量的,第二日的早朝,白晓瑾并未参加。 所幸她从前也是这般随性,朝臣们早就习惯了,只有几个知晓昨夜事情,知道今日朝堂上会发生什么的人心底诧异。 见此,韩仟对昨夜沈景行所言更是深信了几分。 今日的好戏怕是要唱不起来了。 果不其然,随着王五尖锐的声音响起,年轻的少帝并未落座,反到迎上了太后的目光,眉目间满是诚恳之意。 “上朝之前,朕要向母后道歉,昨夜是朕冲动了,朕知晓母后所做都是为了朕,为了幽冥国的千秋万代,还请母后莫要记恨朕。” 慕容幽说着拱手弯下了腰。 少帝先下手状似诚心诚意的道歉倒是打了太后一个措手不及,朝臣那边不管是不明就里的还是早就知道昨夜之事的皆是兴致勃勃的看着热闹。 多新鲜啊,一直想有所作为的少年皇帝和一直想独掌政权的嫡母太后。二人表面上和和美美,母慈子孝的,背地里早水火不容。 道歉? 还是少帝主动的?多新鲜呀! 太后吃不准少帝卖的什么药,心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却还是挤出一个笑容,走出帐幔,亲自扶起了慕容幽。 “陛下这是说的什么见外的话啊,是哀家太着急了,一心想着享受天伦之乐,却忘了陛下是个勤政爱民的明君,陛下还年轻,是该以国事为重,以我幽冥国的千秋万代为重。” 二人你来我往,互相谦让,母慈子孝的回到了上首,下面的朝臣免不了表面上称赞一番皇帝与太后的关系。 就在韩仟以为太后一党打算沉住气,暂且看看少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的时候,太后那边还是借坡下驴,提起了出兵一事。 “哀家以为陛下顾及百姓此事是好,却不能因此失了此次难得的机会,哀家听陈大人的话不错,此番想着或许能替陛下分忧。” “儿臣以为极是,一切就按母后的意思去办吧。” “陛下也莫要太......是......是吗,陛下圣明。” 太后要再度劝说的话还在嘴边,就愣了一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诧异的看向了身前坐着的年轻皇帝,可惜慕容幽只留给她一个莫测的背影。 同样被惊到的还有台下的朝臣们,那些等着看皇帝和太后硬面正刚,捅破最后一层窗户,心里各有盘算的那些都着实是吓了一跳。 哪怕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韩仟也被这般爽快的少帝吓了一跳。 怎么今日国师没来,陛下这是转了性了? “陛下这是答应了?” 这样的顺利让太后心底疑虑丛生,试探的又问了一句。 慕容幽回过头,一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上写满了肯定。 “朕以为陈大人所言极是,母后有这个心也是极好的,若是败了便当做教训,朕断然不会责问母后的。” 说着慕容幽还笑着冲其点了点头。 惊得太后就连接下来商量祭天一事时都未曾参与进户部和礼部的争吵之中。 这种争吵无外乎是两部都争先哭着没钱,一个不想自己出钱却想要盛大的仪式讨太后欢心,一个压根就不想有什么所谓的仪式。 “朕以为两位大人所言都极是,如今我幽冥国国库如此空虚,连一个小小的祭天仪式都没办法举行,两位大人要不去朕的私库看看?觉得有什么能用的都拿走便是。” 慕容幽笑的眉眼弯弯,一双眼都眯了起来,那笑容却让两个尚书均抖了抖,连忙禁了声。 早朝结束,韩仟和沈景行并未久留,匆匆返回了府中。 刚打发了下人,韩仟便着急的开了口,“公子可是觉得国师和陛下那边打算朝太后娘娘下手了?” “嗯。” 沈景行点了点头。 他昨夜想了半宿,若是国师真的以退为进,那目的会是什么,最终想到了韩仟提起过的太后祭天的习惯,看着酉州的舆图便明白了。 “只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办,是将太后困住,还是彻底抹杀了。” 今日早朝,见慕容幽甚至连平日里最反对的铺张浪费的祭天都只是象征性的阻止了一下,韩仟便也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那便是他们的事了,你准备好护卫便可,到时候发生什么都与我们无关。” 沈景行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意味。 这种事情并不难想,太后那边现在不明白,迟早也会明白,到时候比的不过是谁做的更彻底,下的手更狠了。 “对了,青城那边的事情可查清楚了?” “果然入公子所料,当年那事的细节无人记得,所有人知道的都是当年国师以神医弟子的身份横空出世,救下了陛下,救下了青城一城的人,又献计破解了千秋国和秋水国的联盟,立了大功。” 韩仟也没想到,当年这么大的事情,如今却没有一个当事人能说清楚其中的细节,所有人知道的好像都一样。 就好像有人刻意模糊了这些事情。 第四百八十八章 国师和白晓瑾 韩仟心中所想的,沈景行当然也察觉到了,事情明明众所周知,但一问其中的细节却无人能说得出来。 时间也没过去多久,况且这并不是什么小事。 那只有可能是被人刻意抹去了。 那会是谁所为呢?那场战争中,究竟隐藏着什么不能让人知晓的呢? 韩仟的声音打断了沈景行的思绪。 “公子,很奇怪的一点是,千秋国和秋水国两国当时派出去的将领都莫名其妙地失去音讯了。” 听闻韩仟的话,沈景行侧目。 “什么意思?” “那场战争里的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将领们,基本上都死去了,有的是在边境冲突里不小心死去,还有的是被不知名的人暗杀了。” 沈景行皱眉,抬眸看向韩仟,派出去的将领,都死了? 韩仟点了点头,清清嗓子。 “凡是知道这场战争的一些细节的人,基本上都死了,两国的人都是如此,此事真的很奇怪。” 韩仟想起属下呈上来的调查结果,青城那事就像一个从远方流传过来的故事,也像是从前传下来的传说,人人皆知晓,都知道当今皇帝陛下在那场战争里立下大功。 赶跑了敌人,而当今国师就是皇帝在青城挖掘的人才,国师在那场战争里贡献巨大。 但再往深点去深究,比如说为何国师会出现在那,国师当时去谈判具体说了些什么,这类细节无人知晓。 不能说是无人知晓,也许,是知道细节的人都死去了。 这个消息让韩仟心里起了些毛意,这么大规模的封口,是什么人能做到? 是幽冥国做的,亦或是,三个国家达成的共识。 因为不想让百姓们知道更多的细节,所以,残忍地设计或是杀害了那些参与在其中的人们。 韩仟抬眸,目光同沈景行的对上了。 双方俱是看懂了各自眼里的意思。 这件事情果然不如表面上呈现出来的那么简单。 一时间二人无话,屋内安静极了,安静地能听清屋内人的心跳声,窗外的鸟叫声被无限放大,同屋内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查到了什么吗?” 沈景行出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韩仟回过神来。 “当时国师在青城一战里表现出色,其中被人们津津乐道的一件是,国师她献计破除了千秋国和秋水国两国的联盟,帮助陛下取得了胜利。” 沈景行点头,示意韩仟继续说下去。 “国师当时的计策是离间两国,打着神医弟子的名号,但由于神医的弟子实在太多,且遍布天下,并不能查清国师到底是哪一个弟子。” 韩仟犹记得,当时国师不过十三岁左右的年纪,个头也不高挑,还是个小孩的模样,但说话的气场却是能让人忽视她的年纪。 这样的人,是神医的弟子吗? 虽然韩仟未神医本人的真面目,但他想,白晓瑾当时的气场,应当就是从神医那学来的吧。 神医之所以被称为神医,是靠着他拿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神医的医术是三国公认的好,而神医那神医的名号,也是三国公认的。 提起神医,众人心里都只能想到一个人。 以至于,人们都只记得神医是神医,而不记得神医真正的名讳了。 许是有了神医在前,之后许多医术十分厉害的人,医术能媲美神医的人,人们都不会尊称其为神医。 毕竟直接上只有一个神医呀。 所以后来那些人,都会在神医二字后加一个类似于称号的东西,例如神医清水便是如此。 其实对许多百姓而言,神医于他们而言,太遥远,更像是故事里的人物。 因为神医的踪迹不定这是众所周知的,你去人家老巢找他,他也未必在,你问那些弟子,他们也不一定知晓神医的踪迹。 更别说生病时去寻神医来治疗了。 倒是有百姓被神医救活的例子,但那些要不就是路上偶遇了神医,要不就是神医偶遇了他们,总之都可以用二字概括,运气。 神医的弟子吗...... 沈景行垂眸沉思,他曾是从毒圣,而白晓瑾也曾是从毒圣,同时白晓瑾也是神医的弟子。恍惚间,沈景行想起了当时自己和白晓瑾尚在太子府时。 沈景行病重,急寻神医清水,本是想寻神医的,但神医的踪迹难寻,神医清水作为神医最得意的弟子,医术丝毫不逊色于神医。 发出告示,寻找了多日,最后才发现,神医清水,近在咫尺。 当时的沈景行不可谓不惊讶,但更多的是欣喜。 她们二人之间的巧合,是否太多了? 花清秋,神医,千秋国,簪子。 若不是沈景行曾掀开过国师的面具看过底下的容貌,靠着现在的证据,沈景行已经八成相信国师就是白晓瑾了。 但那是张陌生的容颜。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 国师认识白晓瑾。 甚至国师同白晓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既然如此,她定知晓白晓瑾的消息,甚至有可能会知道白晓瑾的下落。 想到这,沈景行抑制住心底的兴奋,先让韩仟退下了。 待韩仟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沈景行叫来了自己派去跟踪白晓瑾的暗卫。 “近日可有发现什么不妥?” 那暗卫思考了一下,回复说。 “回主上,并未发现什么不妥,国师除了每日上朝,便回住所,除此之外,再没去过其他地方。” “那他可见过什么人?” 沈景行沉吟片刻,问那暗卫。 “回主上,国师曾见过陛下,陛下时常会去找国师,除了陛下以外,倒是没有其他人了。” 沈景行垂下眼眸。 慕容幽吗? 国师同慕容幽交好,二人有频繁来往倒是不出奇。 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沈景行猛地抬起眼眸,问那侍卫。 “国师可曾和一位容颜冷艳的女子有过来往。” 暗卫愣了一下,有点没太听懂沈景行的问话,但看着沈景行压迫的眼神,又不敢将心里的疑惑说出口,只犹豫地说。 “似乎是没有的。” 沈景行失望地垂下头。 第四百八十九章 计划 “继续盯着。” 说罢挥退了那暗卫,暗卫走后,沈景行眸子闪着坚定地光。 他相信自己的推论,继续跟下去,一定会有收获。 第二日下朝后,慕容幽急匆匆地赶往烟雨楼,躲开了一些人的眼线,顺利到达了烟雨楼。 彼时白晓瑾刚换下朝服,正舒服的享受着侍女的按摩,口里喝着热茶,忽然林瑜来报。 “主上,那位又来啦。” 白晓瑾按捺住吐槽林瑜的冲动,开口说。 “带人上来吧。” 顿了顿,实在没忍住,开口说。 “怎么每次他来你都在?” 林瑜一脸无辜。 “不知道呀。” 林瑜也不知道啊,先前在清渊阁里就不说了,怎么白晓瑾都搬来烟雨楼了,自己也并非天天往这跑,怎么就次次都能遇上了。 而且主上说的那句话,就好像是自己是冲着那皇帝来的一样。 林瑜不悦地撅起嘴,一脸不爽地带着慕容幽来到白晓瑾的房间里。 慕容幽一年疑惑地看着林瑜对着自己黑脸,跟着她来到房内,一见到白晓瑾,便迫不及待地说。 “晓瑾,我想到了。” 他停住了,侧头看了一眼站在白晓瑾身旁的林瑜。 林瑜本就不悦,见慕容幽停下口中的话看向自己,便知晓他是不愿自己听到。 一时间林瑜心里愤怒不已,她瞪了慕容幽一眼,气冲冲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慕容幽顿住,无辜地看向白晓瑾。 发生什么事了,自己什么也没错啊。 一张无辜的娃娃脸,眼睛大而亮,看得白晓瑾母性大发,她微微笑了一下。 “无事,不必管她。” 垂下头,轻轻地抿了一口热茶,视线错开,因此白晓瑾并未看到那张娃娃脸上的大眼睛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慕容幽轻轻勾起嘴角,眼睛眯了眯,见白晓瑾抬头,又换了方才那无辜的表情。 慕容幽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在某个时机做了一个自己想做的事情罢。 “对了,你要同我说什么来着?” 白晓瑾试图将话题引回来。 “晓瑾,我想到了一个计划,太后若是出兵打仗,必然会去城外永安寺举行祭奠,我们可以从这个祭奠入手。” 慕容幽眼里冒着兴奋的光,他将自己想好的计划一点一点地讲给白晓瑾听,并时不时停下来观察她的表情。 “按照惯例,这祭奠持续的时间起码得是半月,而且太后是不能离开这个大祭的。” “不能离开?” 白晓瑾突然出声。 沈景行点了点头。 “没错,这是习俗,太后这样的人,必定会严格遵守习俗。” 白晓瑾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脸上是淡然的表情。 “既然如此,我们不若找一些人在那西洲城起义,搞乱子,以此来吸引太后的注意力。” 白晓瑾抬眸,对上慕容幽的视线,心下一惊大概清楚慕容幽的计划是什么了,但她并未出声打断慕容幽,而是以鼓励的表情对着他,让他继续将自己的计划说出。 “既然有人闹事,那太后必会派人去镇压,毕竟大祭可不能被破坏,而从永安寺去到西洲城的路上,会途径一座叫佘山的山。” 在白晓瑾鼓励的视线下,慕容幽愈发自信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佘山?” 说的正兴奋,白晓瑾忽然出声打断了慕容幽,慕容幽不察,晃了晃神。 而白晓瑾在说完那句话后,便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佘山? 白晓瑾曾记得,自己的毒圣师父曾同自己说过,他曾在那座山上修习毒术,然后是什么来着...... 白晓瑾一时间想不起来毒圣同自己说过什么,皱了皱眉,努力地回想着。 身前的慕容幽回过神来后,便看到眼前的白晓瑾皱着眉头,一脸不悦地看着桌面,慕容幽滴下一滴冷汗,怀疑是自己哪里说错了惹得白晓瑾生气。 他回想了一下方才自己说的话,没有啊,没有什么地方是不妥的。 慕容幽小心翼翼地端详着白晓瑾的神色,忽而见白晓瑾眉头舒展,脸上的不悦消失了,他才同白晓瑾说话。 “晓瑾,怎么了?” 白晓瑾摇了摇头,呼了口气。 “没事,想到了些旧事罢。” 她想起来了,自己的毒圣师父曾说过,他在那佘山上修习毒术,为了不被人打扰,毒圣在佘山上布下迷阵,防止有人误入自己附近而扰乱了他修习毒术。 而迷阵,顾名思义,可以将人迷在阵里,失去方向,无法走出阵里。 那这不是巧了吗..... 白晓瑾眼睛眯起,露出了一个愉悦的笑容。 “既然是佘山的话,那就事半功倍了啊。” 慕容幽睁着疑惑的大眼睛看着白晓瑾,白晓瑾见慕容幽这样子,大发慈悲地给他解惑。 “我知晓那山上有一个迷阵,我们刚好可以将太后派出去的人引到那儿,困住他们,让他们无法同外界通信。” “而太后一旦收不到派出去人的回信,自然会心慌,同时也会派出更多的人马出去,这一次不仅会派去镇压叛乱的人马,还会派出寻找第一批人的人马。” “上面所述的人马都可以引去阵子那,困住他们,这样我们便可以一点一点将太后身边的人分开。” “一旦太后身边的人少了,我们便可以一举拿下太后,软禁她,逼迫她交出政权。” 白晓瑾一口气将方才心里想的计划全部托出,说完后他看了看慕容幽的神色,希望他能给自己一个反馈。 怎料慕容幽一直沉默不语,嘴唇紧紧地抿着,眉头也皱起。 “你觉得我说的这怎么样?” 慕容幽不说话,白晓瑾只好自己来引导他。 “这方法,会不会太冒险了?” 慕容幽的语气里不乏担忧,白晓瑾沉思了一下,抬眸说。 “是有点冒险,但,时间不等人,我们没有时间去想一个万能安全且可靠的方法了阿幽,这是唯一的办法啦。” 慕容幽闭上嘴巴,眉间的皱褶深得可以夹碎核桃了,那表情,像是有人欠了他钱不还似的。 就在白晓瑾以为慕容幽不会同意的时候,慕容幽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 第四百九十章 花清秋去大祭 慕容幽瞪向白晓瑾。 “当然啊,你方才提的计划有多危险你自己不知道吗?” “呀,你同意了呀,我还以为你不会同意呢。” 白晓瑾惊呼,当然这是装出来的,她是看慕容幽脸色不大好,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 这下换成白晓瑾眨着无辜的眼睛了。 “只有这个办法了呀。” 慕容幽一下子泄了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打起精神来,我们再完善一下这个计划。” 白晓瑾精神奕奕地同慕容幽说,手用力地拍了拍慕容幽的肩膀。 “那阵你可还记得具体地点?” “当然记得!” 白晓瑾瞪着眼睛看慕容幽。 “我还能给你画个地图出来呢。” 说罢拿起桌上的毛笔就要动手,慕容幽赶紧拦住她,无奈地摇了摇头。 见慕容幽恢复了精神,白晓瑾便也不继续吸引他的注意力了,全神贯注打起精神来同慕容幽完善二人的计划。 二人从白天讨论到晚上,林瑜多次提醒白晓瑾要用膳,但都被白晓瑾给挡回去了。 最后还是花清秋忍无可忍,拎着食物踹开门,冲进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才让二人讨论停止。 “哎呀,怎么就晚上了。” 白晓瑾惊讶地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落下,如今高挂天上的是洁白的月亮,她转头面向慕容幽。 “阿幽,要留下来一起用晚膳吗?” 慕容幽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少女,窗外的月光打在她银白的面具上才,透着淡淡的光,耳边的吊坠一晃一晃的,晃动了慕容幽的心。 “好啊。” 慕容幽回过神来,扬起一抹笑容,爽快地答应了。 送走慕容幽后,花清秋一屁股坐在白晓瑾的床上,拿着根香蕉在啃着。 “你们说了什么说得这么起兴?” 白晓瑾歪头思考了一下才说。 “阿幽准备夺回自己的权利了嘛,我们就计划在几天后的大祭里对太后下手,将太后软禁起来。” 白晓瑾的声音淡淡的,仿佛在说些什么很平常的事情。 “那你们要怎么软禁太后,太后身边这么多人。” 花清秋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手上的香蕉。 “调虎离山。” 简单四字将白晓瑾的计谋概括了,花清秋如此聪慧,怎会听不懂白晓瑾话里的意思,他转了转眼珠子,一下子就明白了。 “佘山那有个迷阵,正好用上了,说起来这还是我拿毒圣师父设下的迷阵,想来他当时也不知道那阵能帮她徒弟的忙吧。” 白晓瑾无奈地摇了摇头,毒圣这可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啊。 花清秋吃完手里的香蕉,将香蕉皮一扔,站起身。 “行,有事的话就找我。” 说完便出去了。 行事依旧是那么利索,白晓瑾洗漱好后,便躺下睡了。 时间很快便来到了大祭的前一天,这几天里慕容幽经常秘密出宫来烟雨楼跟白晓瑾商量,哪里哪里需要改进,看得出来,慕容幽十分的紧张。 白晓瑾如何不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成败在此一举,但她又无法真正感同身受,只能不断的同慕容幽一起完善二人的计划。 作为国师,大祭白晓瑾是必须出席的,而本应在大祭那日同白晓瑾一起出席大祭的邑轻尘,却飞鸽传书回来,说自己恐怕无法准时到达了。 那这可怎么办?主上身边不能没有人跟着啊。 林瑜着急地想着,忽然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才发觉自己方才不小心将心里所想的喊出来了,林瑜不禁有些羞赧。 且不说邑轻尘身负重任去采药,就白晓瑾的身份而言,她身边就不能少了自己人。 青橘不能去,邑轻尘来不了,那……岂不是剩下我? 林瑜兴奋地想,毛遂自荐。 “主上,我同你去!” 白晓瑾看了林瑜一眼,摇了摇头。 “阿瑜不可以。” 林瑜被拒绝了也不沮丧,而是同众人一起发愁,那还有谁可以陪白晓瑾去参加大祭呢? 思来想去,似乎没有其他人选了。 于是众人将目光投向花清秋。 花清秋的身份其实不太适合当众出面,但奈何没有人选了。 花清秋迎着众人的目光,郑重地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会看好她的。” 众人,其实也就林家兄妹二人和青橘,三人松了口气。 决定好人选后,林瑜忙着给花清秋挑明日要穿的衣服,而青橘也是在帮白晓瑾收拾行囊,毕竟这一去可是要半月以上呢。 以前都是青橘跟在白晓瑾身边,因此白晓瑾的行囊需要有些什么东西,她是再清楚不过了。 青橘收拾着,突然觉得有一丝惆怅。 若是自己不曾受伤,花清秋也不必跟着白晓瑾去大祭,毕竟这以前是青橘她该做的事。 注意到青橘低落的情绪,白晓瑾走到青橘身边,轻轻拍了拍她。 “在想什么呢?” 青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白晓瑾敏锐地察觉到青橘的不对劲,但却不打算说破,她巧妙地换了一个话题。 “这一去就是半个来月,青橘,清渊阁就交给你们啦,烟雨楼记得也要帮我照看好。” 被委托了重任的青橘郑重地点了点头。 安抚好青橘后,白晓瑾又去同花清秋说了些话,此时刚好林瑜不在,花清秋看了看四周,问白晓瑾。 “你的肚子,可还行?” 白晓瑾垂眸,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不愧是花清秋,什么都瞒不过她。 “希望他可以安全出生……” 白晓瑾愣愣地看着地面,声音轻轻地。 “这邑轻尘到底怎么回事,关键时候掉链子!” 耳边传开花清秋痛斥邑轻尘的声音,白晓瑾知道,花清秋痛斥的不是邑轻尘赶不及和自己一起参加大祭,而是他肩负着去采药的使命。 但一旁的林瑜不知晓,跳出来指着花清秋的鼻子说。 “你怎么这么暴躁,人家又不是故意的。” “我又没说他是故意的。” 花清秋翻了个白眼,背过身去,不再看林瑜。 林瑜见花清秋如此,也背过身去,重重地哼了一声。 白晓瑾看了看花清秋,又看了看林瑜,笑了笑,两边都不打算去理会。 还是青橘喊她们去吃饭了,她们才就此罢休。 第四百九十一章 瑾公子参加大祭 确定好陪同的人选后,一夜过去,来到大祭的那天。 那天白晓瑾早早便起床了,带着花清秋一起来到了皇宫,因着大祭的地方在城外的永安寺。 出发前,众人为花清秋是否该乔装起了一番争执。 .......其实主要是林瑜和花清秋在争执。 “主上,花清秋的容貌,真的不需要涂点什么遮掩一下嘛!” 花清秋听到后,不屑地哼了一声。 “我这容貌怎么了吗?” 林瑜瞪向花清秋那张招蜂引蝶的脸。 “太招摇了!” 花清秋被噎住,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白晓瑾开口制止了她们。 “稍微遮一下吧。” 林瑜胜利地看向花清秋,得意地哼了一声。 花清秋摇头,不愿同林瑜多计较。 到了皇宫后,白晓瑾一眼就在人头涌动的人群里瞧见了那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人。 ......他怎么会在这? 白晓瑾抽了抽嘴角,打算带着花清秋绕开沈景行,余光却瞧见那人正迈着步子朝自己走来。 “国师大人,好久没见啊。” 看着眼前带着客套笑容的瑾公子,白晓瑾扯了扯嘴角,回以一个客套的笑容。 “瑾公子,许久未见。” 沈景行的视线从白晓瑾身上,移到了站在她身后的花清秋上。 “这位是?” 白晓瑾眼睛眨了眨。 “这位是我的随身婢女,瑾公子,我的婢女怎么了吗?” 沈景行摇了摇头,又客套了几句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待沈景行走远后,花清秋才出声。 “这就是那个瑾公子?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的样子。” “他可不是个善茬,若说人身体里的血液是红色的,那他的估计是黑色的,比墨水还黑。” 白晓瑾冷漠地说,眉头微皱,视线一直跟随着沈景行的背影。 难道他是跟着韩仟来的吗? 大祭他来做什么? 沈景行走出了二人的视线范围内,才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方才那两人,尤其是在看白晓瑾身旁的花清秋。 若是他没认错,国师身旁的,是花清秋无疑了。 虽然沈景行对花清秋的了解并不多,但对比花清秋的容貌却是记得很深,尽管花清秋有意识地低头,但沈景行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 只因花清秋那容颜实在是惊人,想必没有人能在看过这样的容貌后能忘记此人。 花清秋为何会跟在国师身边? 如果说沈景行之前只是推测国师认识白晓瑾,那现在他就是有八成的把握确定这两人相识了。 那这么看来,之前花清秋出现在国师的住处,也并非巧合。 国师会住在青楼里,想必也是花清秋安排的。 花清秋是何人?明面上那可是千秋国的第一花魁,虽然沈景行知道这只是表面,为了掩饰花清秋的真实身份。 要说二人没关系,沈景行是绝对不信的。 只是...... 为何是花清秋呢? 沈景行记得这是花清秋第一次当众出现在国师身边,之前的那侍卫去哪儿了? 沈景行记忆好,且观察力惊人,虽然上次晚宴上他对国师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但复盘当时的景象,还是能有很多惊人的发现。 比如一直跟在国师身后的那侍卫,沈景行一眼便看出了他同国师之间的不一般的关系。 虽然看不出具体是何关系,暗卫的汇报里也从未出现过此人,但直觉告诉沈景行,要留意那侍卫。 沈景行也曾派人去找过他,但都无音讯。 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一旁大臣的话语打破了沈景行的思绪。 “瑾公子,怎就你一人,丞相大人呢?” “丞相大人他身子有些不适,让我们先行出发,随后便到。” 沈景行微笑着回应那大臣的问话,那大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二人说了几句客套话后,便分道扬镳了。 其实并不是。 韩仟他没病。 前一天的晚上,韩仟来寻沈景行,商量起第二日的大祭。 韩仟本苦于无法带沈景行一同参加大祭,却听到沈景行说,让他自己去,一时楞在原地,没回过神来。 见韩仟呆住,沈景行又说了一遍。 “这大祭国师必定会一同前往,我要跟着去,看能不能寻到什么线索。” “公子您是想......” 沈景行点了点头。 “那属下明日对外宣称身子不适,就让瑾公子代为参加大祭。” “如此甚好。” 随后又同韩仟商量了几句后,二人才见此别过。 夜晚的微风吹在身上,激起阵阵凉意,风吹进屋子里,吹得那火烛一跳一跳的。 第二日韩仟便按照计划所说的,让下人对外宣称自己身子不适,于是沈景行便顺理成章地有了资格随同太后去参加祭祀。 祭祀的队伍出发了,祭祀的地点就在城外,长长的队伍,里面有许多马车,太后和慕容幽在最中间,前后有重兵包围着。 白晓瑾坐在马车里,头有些晕,也有一阵一阵的反胃感觉,一开始她还能忍受,但因为路途遥远,且那马车十分颠簸,坐在马车里十分难受。 一路强忍着身子的不适,白晓瑾的脸色十分难看,一路上都待在马车里,生怕被别人看出自己的不适。 花清秋看着白晓瑾的表情,心里十分着急,但又束手无策,她哪懂医术啊,要是邑轻尘在就好了。 虽然知晓邑轻尘他也很无辜,毕竟大祭是突然决定的,而邑轻尘早就出门去采药了,尽管及时派人去送信了,但还是赶不及。 但花清秋就是抑制不住在心里埋怨他,若是邑轻尘在,白晓瑾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花清秋手忙脚乱地,又是给白晓瑾拍背,又是给她递水。 “你感觉怎么样?” 花清秋问靠在车壁假寐的白晓瑾,她眉头紧皱,嘴唇苍白,白晓瑾听到花清秋的问话,睁开眼眸,声音很轻。 “不是很好,我想我需要吃点药。” 花清秋立马说。 此时距离永安寺还有些距离,花清秋身子探出马车,同车夫交谈了起来,交谈过程中,花清秋得知了不远处有个小镇,那处应当会有药铺。 花清秋兴奋地收回身子,对白晓瑾说。 “前方有个镇子,里面应当有药铺,我去帮你买药!” 第四百九十二章 太后的威胁(上) 白晓瑾顾及着肚子里的孩子,没有拒绝花清秋的提议。 “那你帮我去买些安胎药。” 考虑到现在没地方生火熬药,白晓瑾让花清秋给自己买了一些安胎药丸。 没过多久,队伍停下来歇息,花清秋趁着这个时机,下车去镇子里给白晓瑾去买药了,但她又担心她走后,白晓瑾一个人在不太安全。 白晓瑾安抚她。 “没事的,我不下马车,你去对外称我睡着了,想来不会有人来打扰我。” 花清秋才稍稍放下心,照着白晓瑾的话照做后,偷偷趁人不注意,消失在了队伍里。 而这一切,都被沈景行看在眼里。 他看着花清秋离去的背影,露出了复杂的神情。 花清秋并未离去多久,很快便回来了,她回到马车上,取出药丸,在手掌倒了几颗出来,并递过一杯水给白晓瑾。 白晓瑾接过药,就着水喝了下去。 “如何,感觉好些了吗?” 花清秋看着吃完药后便一直闭目不语的白晓瑾,焦急而担心地问。 “没事的,不用担心。” 看出花清秋的担心,白晓瑾朝花清秋安抚一笑,白晓瑾的身子近些天来一直不是很好,怀孕的症状频出,加上方才路途颠婆,舟车劳顿地,一下子身体没有承受住。 但白晓瑾更怕肚子里的孩子收到伤害,因此才没有拒绝花清秋的提议。 这小镇里的安胎药自然是治标不治本的,只能起一时的效果,关键还是要靠邑轻尘采的药。 “你说邑轻尘他到底几时才能回来?” 看白晓瑾脸色稍微好些了,花清秋开启了一个话题,她郁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完了,并且给白晓瑾也倒了一杯。 “应该快了吧,他说了在赶回来了。” 白晓瑾接过花清秋倒的水,放到嘴边,一口一口地喝着。 花清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们下去走走吧。” 白晓瑾突然说,花清秋看向她。 “你的身子好点了?” “我已经休息好了,放心吧。” 白晓瑾拍了拍花清秋的肩膀,率先下了马车,一下去,便对上了不远处沈景行的视线,身子一下子停住。 身后下来的花清秋还很疑惑白晓瑾怎么不动了。 “你怎么不走了呀?” 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的沈景行,花清秋赶紧低下头,做出一副奴婢该有的姿态。而嘴边却在悄悄嘟囔着什么。 “怎么又是他,一出来就看到他,也太巧了吧。” 还是白晓瑾率先出声。 “瑾公子,好巧,又见到你了。” 白晓瑾此话有所指,因为沈景行的马车并不在白晓瑾马车的前后,甚至可以说是隔着几辆马车,沈景行得步行走过来一段路程才能到达白晓瑾的马车周围。 “这说明我们有缘分啊国师大人。” 沈景行扯起一抹笑容,白晓瑾懒得离他,带着花清秋从沈景行身边经过。 看着白晓瑾二人的背影,沈景行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 沈景行是偶然出现在此的吗?当然不是。 他自看到花清秋出去了之后,便一直叫人留意着白晓瑾的马车,一听到下属汇报花清秋回来后,便在白晓瑾的马车旁等候。 他是知道花清秋去做什么的,无非就是去买药什么的。 因为是他导致的白晓瑾身体不适。 沈景行提前让人打点了驾驶白晓瑾马车的车夫,让他把马车驾驶得颠簸一点,目的就是为了让白晓瑾身子不适。 之后他一直留意着白晓瑾的踪迹,怎料此人一整天都没出过马车,反倒是花清秋偷偷溜出去不知做了什么,回来后白晓瑾就下马车了。 沈景行收回目光,迈开步子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众人回到马车上,队伍继续行驶着,在日落前抵达了永安寺。 白晓瑾回到被安排的房间里歇息了好一会儿,连晚膳都拒绝了慕容幽的邀请,一直待在房间里不出去。 慕容幽还派人过来问了情况,但被白晓瑾给打发回去了。 不是什么大事,不必多一个人担忧。 到了寺庙后便有地方生火了,于是花清秋趁着空隙,此时正在寺庙的厨房里给白晓瑾熬药。 药用的是她们随身带的一点药材,本打算备着趁不时之需,没想到真的用上了。 “这药要怎么熬来着?” 花清秋摆弄着面前的药包,自言自语。 “对了,好像是要加两碗水,熬成一碗。” 花清秋拿出一个碗,在药罐子里倒好水,加入药材,搬了个凳子来坐着扇火。 沈景行无意路过,闻到了厨房的药味,悄悄地往里面看了看。 看到了花清秋在熬药。 沈景行未惊动花清秋,步子放轻,悄悄地离开了。 而白晓瑾在屋内迎来了不速之客——太后。 “本宫听闻国师你一天都没怎么进过食,特地带了些吃食来给国师。” 太后招呼着侍女将装有吃食的盒子放在白晓瑾屋内的桌子上,坐在白晓瑾旁边,和颜悦色地同她说。 “谢太后。” 白晓瑾皮笑肉不笑地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她心知太后来此绝非那么单纯,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意图,白晓瑾沉默不语,只淡淡地笑着,她倒是要看看太后来究竟何意。 果然太后在问候完白晓瑾后,便有意无意地提起慕容幽,其中隐隐地在暗示白晓瑾,她已经知道了慕容幽和白晓瑾有在秘密会见。 但白晓瑾却是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太后有些急了,语气变得很急促。 “国师,你当真没有什么想跟本宫说的吗?” “回太后,臣确实不知道该同太后说什么。” 太后咬紧牙,决定撕破脸。 “国师,本宫早就知道了你有在私底下和陛下会见,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本宫告诉你,你识相的话,就答应本宫,不然,本宫会让你好看!” 太后这里说的答应,自然是指放弃反对两国出兵。 白晓瑾岂会不明白? 她早就猜出来是太后让韩仟来同自己谈判的了,韩仟那老狐狸,如果不是被逼的,怎么会做这种不讨好的事情。 韩仟难道不知道,若是谈崩了,他就会多自己一个敌人吗? 第四百九十三章 太后的威胁(下) 韩仟自然是清楚的,他还这么做,只能说明背后有人在逼他,而那人,只能是太后。 只是白晓瑾没想到太后会当着自己的面撕破脸皮,但尽管如此,白晓瑾还是没有如太后所想,说出太后想知道的东西。 白晓瑾就像是个木偶,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说,而太后又奈他不何。 太后愤怒地一拍桌子,指着白晓瑾就要骂出来,但她还是忍住了。 “国师,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你该知晓,慕容幽他就是个废物,你可要想好到底该站在谁那边了!” 说完太后怒气冲冲地走了。 白晓瑾的眸子在听到太后说出废物儿子时便暗了下来,脸上客套的表情也是挂不住了,若是太后晚一点离开,便能看到白晓瑾此时眸子藏着的锐利的光。 “他可不是废物。” 白晓瑾轻轻地说。 “若是小看他,那你可就完了。” 花清秋推门而入,恰好听到了白晓瑾的这句话,疑惑的问。 “你在说什么,谁玩完了?” 余光看到桌子上放着的吃食。 “谁放的盒子,有谁来过吗?” 白晓瑾躺会贵妃椅上,懒懒地说。 “太后放的。” “太后来干什么?” 花清秋将吃食的盒子放到一边,把药端到桌子上,伸手招呼着白晓瑾。 “快来喝药。” 白晓瑾慢吞吞地挪过去。看着眼前那碗黑漆漆的药,端起来,面不改色地喝了下去。 “太后同我应该是撕破脸皮了。” 白晓瑾将太后同自己说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花清秋,花清秋听完后,翻了个白眼。 “这些人怎么都这样,那这么看来,我不能离你太远,得随身保护你才是。” 万一太后对白晓瑾下手呢? 花清秋未雨绸缪地想。 事实证明花清秋的想法是对的,太后怒气冲冲地回去后,在屋子里好一顿发泄,屋子里的侍女都被吓得趴倒在地上瑟瑟发抖,生怕被太后迁怒。 太后召来自己的手下。 “我之前同你说的,你可以去做了。” 那手下踌躇了一下,还是开口说。 “太后,真的要这么做吗?” 太后瞪了手下一眼,手下吓得噤声。 “按照本宫说的做便是,其他你不必知道!” 手下应是,退了下去。 太后确实是让韩仟代替自己出头,但她也没有很相信韩仟,相信他会真的说服白晓瑾,毕竟白晓瑾和慕容幽多年的感情在,想要说服她可没这么容易。 但太后又有一点惜才,想着能说服自然最好。 但今天白晓瑾狠狠地打了太后的脸。 “本宫好声好气同她讲,她却将本宫当成傻子,糊弄本宫!” 太后愤怒地一拍桌子,语气十分激动。 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且此人还站在自己的对立面,那再能干,也与自己无关。 既然如此,那就杀掉好了。 此时不杀,待到以后,就未必能杀了。 眼下的白晓瑾与太后而言,就是一根搅屎棍,疯狂地搅乱太后的计划,这根搅屎棍还很能干,但再能干于太后而言也是一根搅屎棍。 这样的祸害,留下来,有何意义? 太后冷静下来,指挥着宫女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自己已经安排下去了,只需静待结果就好。 白晓瑾那边,花清秋并没有做到她所说的,因为她下山去给白晓瑾买药了。 二人在准备歇息前,白晓瑾又出现了比较剧烈的孕吐症状,吃了在药铺买来的药丸子也不起什么效果,花清秋只好连夜赶下山去山下的集市里抓药。 临走前她担忧地看着白晓瑾,经过方才太后的这么一出,她很是不放心让白晓瑾一人留在屋内。但白晓瑾告诉她无碍。 “放心吧,你快去快回。” 花清秋无奈,只好运气用上轻功,快速地离开了。 白晓瑾肚子在屋内歇息着,待孕吐的症状稍微减轻了后,她起身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忽然屋内被射进了什么东西,白晓瑾捡起来看,发现是个密信。 “这是......” 白晓瑾看着密信上的印花,打开,里面是熟悉的暗号。 “这是阿幽给我的密信。” 信上写着,让白晓瑾出来详谈二人之前说的计划,地点是后山。 “为什么要去后山?” 白晓瑾正疑惑着,下面就写了,寺庙里人多眼杂,难免会被发现,也不安全。 白晓瑾将密信放在蜡烛上烧毁,收拾了一下,趁着夜色,躲开侍卫,偷偷去了后山。 来到后山后,白晓瑾敏锐地察觉出些不对来。 首先慕容幽并没有在约定号的地点等待自己,信里说的是,慕容幽已经在那处等候着了,还催促白晓瑾快点过去,但过来了却没有影子。 难道慕容幽走开了吗? 很快白晓瑾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他了解慕容幽,慕容幽绝无可能做出此事,那这是什么情况? 白晓瑾心觉不妙,感觉自己被骗了,这是一个陷阱,她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思考,身体就先做出了反应。 白晓瑾在怀里拿出一个信号弹,给花清秋放了个信号弹。 自己现在身体不适,若是真要打起来,怕是撑不了太久。 放完信号弹后,白晓瑾才能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着一切。 首先若这是陷阱,那对方怎会知道自己和慕容幽的暗号? 难道这暗号被泄露了? 还未等她仔细思考,从暗处跳出来数人,身着黑衣,蒙面,各个拿着刀剑,气势汹汹地朝白晓瑾冲来。 “受死吧!” 敌强我弱,白晓瑾观察了一下局势,马上做出了反应,掉头就跑。 那群黑衣人见目标跑了,赶紧跟上。 双方展开了异常追逐战,黑衣人为首的那个人,有意无意地提起慕容幽。 “国师大人还是快束手就擒吧!” “陛下说了,只要国师大人放弃反抗,定然会留大人一具全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国师大人该明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大人好生受着便是。” ...... 闻言白晓瑾一边飞速的退着,一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第四百九十四章 瑾公子的帮助 这么赤裸裸的诬陷,是把她当傻子吗? 且不说她和慕容幽有多年交情在身,这般直截了当地说出背后的老大,是认真的吗? 白晓瑾一边往后退,一边高声回复那群黑衣人。 “想要我束手就擒,可以,你们先停下来。” 黑衣人首领闻言,脚步未停,带领着身后一众 的黑衣人继续追着白晓瑾,也高声回复。 “好!” ......你倒是停啊。 我身后那群乌泱泱的一片人是怎么回事啊! 白晓瑾又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往后一扔,物件砸在黑衣人群里,炸开,烟雾弥散,黑衣人被呛得直咳嗽。 “不好,快屏息!” 为时已晚,有许多黑衣人已经吸进了烟雾,此时正疯狂飙眼泪呢。 白晓瑾见自己扔出去的那玩意儿有效,嘴角轻轻勾了起来,正打算趁此机会加快脚步离开黑衣人群的视线,却发现前面没路了。 “啊......糟糕。” 白晓瑾收到的密信里写的地点是后山的山头,黑衣人群一逼近,她不是没想过原路返回,只因她来时的人被那群黑衣人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给封住了。 虽然她来的时候那条路就不大好走就是了,一开始还有点疑惑为何慕容幽会选这样奇怪的地方商量,现在看来自己的直觉果然是对的。 来路被封住,白晓瑾只好向后逃,一路逃,却是没想到被黑衣人群逼到了悬崖边上。 看来那群人是故意的,故意封住来路,把白晓瑾往悬崖那块逼去,为的就是让她束手就擒。 幕后之人对这地形应当很熟悉。 白晓瑾看着眼前的悬崖,慢慢停住脚步,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一众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此时已经恢复过来了,各个面对着白晓瑾,挥动着手上的武器,为首那位见白晓瑾身后的悬崖,嘴角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国师大人,你还想去哪儿啊?” 白晓瑾脸色未变,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发簪,不露痕迹地将发簪收进自己的衣袖里。 “不去哪儿。” “那国师大人,再见了!” 黑衣人挥着刀,冲向白晓瑾,白晓瑾面露精光,按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簪子,簪子射出一枚针,恰好射入那黑衣人的眉心。 “这!” 黑衣人瞪大双眼,还未等他回过神来,便已断气,摔在地上,双眸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黑衣人的手下一阵喧哗。 “老大!” 白晓瑾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下可怎么办呢?” 看着面前朝自己冲过来的黑衣人群,白晓瑾摸了摸自己的腹部,攥紧拳头,正打算同眼前的黑衣人群打一架时,却发现从天而降一个人,身形轻巧地落在她面前。 那人戴着银质面具,一袭藏蓝色的衣袍覆盖了他的身形,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行动。 不仅如此,还分毫不影响他同人打架。 只见那人像是鬼影一般在黑衣人群里穿梭着,而他经过的黑衣人,无一例外地,都吐血倒地而亡。 黑衣人必须死,不能让他们活着回去报信。 待所有人都倒地,那人才停下动作,转过身,面向白晓瑾。 白晓瑾眨了眨眼,露出一个笑容。 “哟,这不是瑾公子嘛,这么晚在这里做什么呢!” 来人正是沈景行,他皱眉看着白晓瑾,大步走到她身边,冷声说。 “我倒是想问问国师,大晚上的为何会在后山,还被一群人追着。” “睡不着,出来散步呗,至于那些人,我怎么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追着我?” 白晓瑾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沈景行,沈景行被白晓瑾这语气给噎住,一时竟不知该回些什么话。 “我倒是不曾知道,瑾公子有这么好的身手。” 沈景行听出了白晓瑾话里所指,他反问白晓瑾。 “过奖,但据我所知,国师的武功呀不差,只是不知怎么会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 白晓瑾此时其实不算狼狈,方才即使有在逃跑,但发型丝毫不乱,看起来当真像是在后山散步一样。 白晓瑾收起笑容。 “瑾公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来了多久了?” 沈景行一滞,嘴唇勾起,慢慢地吐出几个字。 “你觉得呢?” ......拳头硬了。 白晓瑾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 他觉得这样很好玩是吗? 幼稚! 白晓瑾移开视线,转移了话题。 “瑾公子为何要救我,我死了对瑾公子不是更好吗?” 这样慕容幽就少了个得力助手,反对开战一派的声音也会弱上许多,这样他们开战就是早晚的事了。 若白晓瑾是沈景行,她可能真的会选择不救。 所以面前这戴着面具的瑾公子,究竟为何要救自己呢? 其实如沈景行所说,白晓瑾并非打不过那群黑衣人,以她的身手,脱困是很简单的事情。 只是因为她进来身体不适,方才出来时又有极大的孕吐反应,白晓瑾担心此时太过驱动内力,会对肚子里的孩子造成影响,毕竟邑轻尘的药还没采来。 为了保护孩子,白晓瑾只能选择逃。 白晓瑾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瑾公子,等待着他的回复。 “国师,你就是这般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沈景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白晓瑾被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像极了方才的沈景行。 半晌后,白晓瑾才说。 “这是两码事,现在请瑾公子回答我,你为何要救我。” 沈景行摇了摇头,嘴巴一张,说出了与白晓瑾说的话完全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话。 “国师,我且问你,你可知晓千秋国太子妃的下落?” 他说啥? 千秋国太子妃? 那不就是我吗? 白晓瑾沉下脸,当然面具挡着沈景行也不知晓面具下白晓瑾的变化,但他隐约能感觉到面前的国师的气场发生了变化? 白晓瑾重新开始打量眼前的人,她知晓此人的来历不一般,却是没想到此人竟然会打听自己的下落。 他认识我吗?他究竟是谁? 可我不知晓这么一个人物,若是能掀开面具看一下藏在地下的容貌,想来真相便大白了。 第四百九十五章 太后下的手(上) 但白晓瑾不是没有尝试过取下面具,都失败了。 白晓瑾目前所知道的只有此人曾去过药谷,在那处停留过,其余就都不知晓了。 难道是师父告诉他的? 在消息搜集得不齐全前,白晓瑾不敢轻举妄动,因此白晓瑾并未直接回答沈景行的问题。 “你找她做什么?” 这个回答很巧妙,回避了沈景行的问题,也给了一种模棱两可的回答,真正的情况只能靠对方自己猜了。 白晓瑾目光含着警惕,面对这个危险的人,她个人心里会偏向他寻找自己是件坏事。 沈景行对上白晓瑾的眼神,嘴巴张了张,刚准备说话,却突然闭上嘴巴。 有人来了。 脚步声传来,不远处隐约有火光。 “国师!” 是慕容幽。 黑暗里,慕容幽的身影渐渐出现,只见他穿着一身常服,手上拿着个灯笼,正四处张望,脸上的焦急不似假的。 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慕容幽兴奋地看过去,果然! “晓.......!” 慕容幽兴奋的朝白晓瑾挥手,还喊着她的名字,但还只喊了一个晓字,便被白晓瑾打断了。 “陛下,您怎会在此!” 慕容幽愣住,挥舞的手停下,白晓瑾侧头凝目看向沈景行方才的位置,那位置此时已空无一人。 沈景行不见了。 白晓瑾收起脸上的表情,走向慕容幽。 “陛下,此时为时已晚,我们快回去吧。” 说罢,脚步匆匆地往前走,慕容幽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跟着白晓瑾走了。 待二人走后,藏于暗处的沈景行走出来,银质的面具闪着光,沈景行抿着唇,眼神复杂地看着二人的背影。 沈景行不傻,方才白晓瑾的举动是刻意不让慕容幽说出她的真名,沈景行自然是看出来了。 可惜慕容幽来得太及时,沈景行还未问出什么,谈话就被打断了。 一阵风拂过,刮起地上的树叶,风吹过草丛,方才沈景行站的位置已经空了。 白晓瑾一路上沉着脸,一言不发,慕容幽虽然关心白晓瑾,看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想到方才她说的回去才说,也没有在路上问出来。 二人匆忙回到白晓瑾的房间,此时花清秋还未回来,但桌上放着几包药,想来是花清秋回来后看到白晓瑾不在,出去寻了。 待门关好后,慕容幽走到白晓瑾身边,看着她,焦急地问。 “晓瑾,你还好吗?” “没事,好极了我。” 白晓瑾伸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喝下去,暖了暖胃。 “那就好,可是晓瑾,你怎会在后山?” 听到白晓瑾的回答后,慕容幽松了口气,但随后脸又皱了起来。 白晓瑾重重地叹了口气。 “先不说那个,你怎么会来后山?” 白晓瑾一说出口便明白了,而慕容幽的解释也证实了白晓瑾的心里的猜测。 “我睡不着,就在外头逛,却没想到突然发现了你发送的信号弹,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就赶过去。” 那信号弹虽然是给花清秋的,但由于前几年三人一起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三人培养起了感情,因此这信号弹,慕容幽也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 他当时瞧见那信号弹,心里漏跳了半拍。 第一反应是白晓瑾出事了,毕竟白晓瑾的身手他是知道的,若非一般情况,她不会轻易地发射信号。 冷汗直流,慕容幽按捺住心里的担忧,立马动身前往信号弹的发射处。 幸好白晓瑾没事。 “花清秋去哪里了?” 慕容幽的语气罕见地带着些许怒气,他的脸沉了下来,声音里带着些许质问,白晓瑾正想回答,却见门口突然被打开,闯进来的恰好是花清秋。 花清秋买药回来后便发现房间里黑着灯,一开始以为白晓瑾就寝了,但仔细一看却发现床榻上没人,心里有些恐慌,打算出去找一下,却发现不远处发射的信号弹。 糟了,她出事了! 花清秋赶去信号弹发射的地方,却只发现一地的尸体,仔细搜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白晓瑾。 花清秋在那处寻了一下,实在是没有找到白晓瑾,便打算先回来看看。 “你怎么出去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出去吗!” 花清秋焦急地查看着白晓瑾身上的伤势,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花清秋,你怎么可以让晓瑾她一个人出去,你知不知道她现在身子不好啊!” 慕容幽站起身,瞪向花清秋。 花清秋咬唇,未反驳慕容幽的质问。 还是白晓瑾出来解围了。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先。” 白晓瑾一手按下一个,又分别给两人倒了杯茶,放到两人跟前。 “来,喝茶喝茶。” 花清秋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慕容幽将茶杯握在手里,却不喝。 “听我慢慢说。” 白晓瑾将自己收到慕容幽的密信,和去到后山被人围攻一事告诉了两人,却没有将自己被沈景行解救一事说出来。 慕容幽听着,脸色越来越黑,待白晓瑾说完,没忍住,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 “是何人所为!” 白晓瑾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我觉得是太后。” “太后?” 慕容幽侧目,白晓瑾才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同慕容幽说今晚太后来找过自己的事情,本来打算在后山说的,谁知道那竟是个乌龙。 于是白晓瑾将晚上太后的威胁同慕容幽讲了一遍。 慕容幽的脸色更黑了。 “......这个老太婆!” “她竟然想对你下手,真是好歹毒的心!” 慕容幽的眸子暗了下去,但慕容幽并不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失去理智,他仍存有一丝理智,开口说。 “仅凭这点就断定是太后吗?” 白晓瑾看了慕容幽一点,解释说。 “目前的局势来看,有可能对我动手的有太后和丞相二人,我之所以排除丞相,是因为我还未接收到来自丞相那边的恶意。” “丞相那边唯一一次对我们表示敌意的也是被太后所迫,而且丞相那样谨慎的人,我觉得他不会做出偷偷暗杀我这样的事情。” 白晓瑾好歹也是跟丞相做过几年同事的人,对丞相也是有一定了解的。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太后下的手(下) “相较丞相而言,太后的可能性更大,不单是因为今天晚上她对我的威胁,更是因为太后本身。” “阿幽,太后那个人你是清楚的,眼里只有权利,看不下其他东西,一旦有人阻碍了她的利益,不管那人是谁她都能下去手。” “她之所以能放我在幽冥国蹦跶那么久,是因为在此之前我一直没有妨碍她的利益,尽管我与她不同阵营。” “但这次的事,已经让我们双方撕破脸皮了,她不可能再容我继续在她眼皮子底下活着。” “综上所述,我觉得太后的可能性更大。” 白晓瑾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说完后还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而慕容幽听完白晓瑾的推断后,也同意了白晓瑾的观点,他垂下头,声音十分沮丧。 “抱歉晓瑾,都怪我没有做仔细了,让那老太婆抓住了。” 白晓瑾摇头,此事不怪慕容幽,打她开始反对两国开战起,太后对自己的容忍度就开始下降,毕竟自己挡了太后的路。 今晚的围攻,想来也不是一时兴起,太后应该早就安排好了,只是一直没有实施。 慕容幽有没有来秘密找自己,太后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白晓瑾安抚慕容幽,希望他不要太过自责,视线移到一旁的花清秋那,花清秋正用谴责的眼神看着自己。 啊这。 花清秋确实是告诫过自己不要出去,但...... 谁能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呢,谁能想到太后竟能伪造自己和慕容幽设定的暗号呢。 “太后怎会知道你我的暗号?” 白晓瑾对着慕容幽,疑惑地说,慕容幽也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难道,我们身边有内鬼?” 白晓瑾眯了眯眼,猜测地说。 这个猜测不无可能,但实际上知道这暗号的人少之又少,很快就可以排除出来的,于是白晓瑾倾向于其他的可能性。 “难道我们的暗号被识别出来,被破解了?” 这也是一种可能性,但没有根据。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白晓瑾和慕容幽二人近期最好不要通密信,若要见面,也要派可信得过的人来传话。 时间很晚了,考虑到白晓瑾今晚的状态,慕容幽没有选择留下来和白晓瑾讨论他们的计划。 其实也没什么要讨论的了,该说的都说完了。 于是慕容幽告别白晓瑾,离开了,房间内只余白晓瑾和花清秋二人。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脱困的?总不可能是慕容幽救了你吧。” 待慕容幽一走,花清秋便薅着白晓瑾,追问她。 白晓瑾无奈地看了花清秋一眼,不愧是同自己认识了十多年的同伴,一眼就看出她的掩饰。 白晓瑾方才确实没有告诉慕容幽自己被瑾公子救下来了,也没有主动去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打断当时慕容幽的话。 “我是被瑾公子救了的。” “瑾公子?怎么哪儿都有他?” 花清秋蹙眉,对于这个时常出现在二人对话里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不管怎样,多亏他救了你。” 见花清秋话语里隐隐透露着对瑾公子的肯定,白晓瑾沉思了一会儿,决定将在树林里瑾公子对自己的问话说出来。 “方才那瑾公子问我知不知道千秋国太子妃的下落。” 花清秋本在喝茶,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冷艳美人的气质全无。 她惊讶地看着白晓瑾。 “你说什么?那瑾公子问你的下落?” “他为何要问你,你与他是什么关系,你认识他吗?” 面对着花清秋抛出了一系列问题,白晓瑾只能遗憾地摇头,她也不清楚问题的答案。 “那你是怎么回答他的?” “我问他找白晓瑾做什么。” 花清秋肯定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在面对着不知好坏的瑾公子时,不要透露出自己太多的底牌。 “然后对话就被打断了,阿幽来寻我了。” 花清秋和白晓瑾二人讨论了一下瑾公子的身份,但由于现在掌握的消息太少,实在是没有方向。 两人只好无奈地去就寝。 一夜过后,第二天白晓瑾收到了酉州那边传来的消息。 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动。 白晓瑾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享受着花清秋的服侍,懒懒地靠在贵妃椅上。 “笑什么呢。” 花清秋斜睨白晓瑾一眼,白晓瑾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按照计划,起义在顺利的进行,很快太后便会收到消息,派出人马解决混乱。 自己只需静待结果就好。 而今日恰好就是太后去祭拜的日子。 忽然白晓瑾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抬头一看,发现是不知何时离开自己身边的花清秋端着一碗新鲜出炉的药朝自己走来。 “诺,快喝了。” 白晓瑾端起碗,面不改色地喝下了那碗药。 喝完药后,拿温热的茶漱了漱口,白晓瑾站起身,打算出去。 “你要去哪儿?” 花清秋拦住白晓瑾。 “我要去找那瑾公子问清楚昨晚的事,你就不必跟我去了。” 花清秋抬眸对上白晓瑾的视线,一下子便清楚白晓瑾的意图,放下拦住白晓瑾的手,让开路。 “那你要注意安全。” 白晓瑾笑了笑。 “我会的,放心吧。” 白晓瑾出了门,问了路边的侍卫,,走向沈景行所在的住所,沈景行是和韩仟一块住的,当白晓瑾走过去时,发现沈景行待在韩仟身边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事情。 ......这样我就不能找他说事情了呀。 白晓瑾站在远处,等候片刻,想着他们应当很快能谈完事情,但谈论了许久二人都没有分开的迹象,正当白晓瑾在思考着要不要回去下次再来时,那两人有动静了。 只见那两人站起身,一同往外走,白晓瑾赶紧跟上,却发现那两人进了一个房间,里面住着一个大臣,韩仟走进去同那大臣交谈。 沈景行立于韩仟身后,虽并不开口,但却没有离开的迹象。 .....好你个瑾公子,存心的吧。 远处的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决定不守株待兔了,先回去,问事情什么的以后再说吧。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太后的怒气 今天的天气很好,窗外的太阳高挂天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无法提起精神来做事。 太后坐在屋内,嘴角耷拉往下,眉头深深地皱起,听着眼前侍卫的汇报。 “回太后,昨夜派出去的人......全军覆没。” 太后抓着椅子的把手,闻言手劲一大,把手几乎要裂开。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仅没解决掉国师,还损失了一部分人手?” 太后的声音不大,还却让面前单膝跪地的侍卫身子颤抖,他如何能听不出太后话语里藏着的怒气。 “回太后.....是的。” 砰! 太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抓裂那椅子的把手,顺势扔向侍卫,侍卫不敢躲闪,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那把手是木制的,砸在侍卫的额头上,肿起一个大包。 侍卫赶紧伏下身子。 “求太后饶恕!” 太后气得眼睛都瞪大了,呼吸局促,身旁的桂兰嬷嬷连忙轻抚太后的后背,轻声说。 “太后,莫急,气得身子出了毛病就不好了。” 太后闭上眼睛,听着桂兰嬷嬷的轻声细语安抚,渐渐稳定下了情绪,再度睁开眼时,已无方才的失态。 她其实早就知道昨晚的偷袭未成,早在一个时辰前,桂兰嬷嬷在外头瞧见白晓瑾走动的身影时她便知晓了。 桂兰嬷嬷告诉她,白晓瑾面容冷静,看上去并未缺胳膊少腿,还能在外头走动,看来昨晚那事并未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是的,白晓瑾的猜测没错,昨晚那事的幕后黑手正是太后。 昨晚太后怒气冲冲地从白晓瑾房内出来后,便放手让手下的人去执行这她很早便开始策划的计划了。 这计划可以说是,在太后她逼迫韩仟去同白晓瑾谈判时便开始谋划的了,她并不相信韩仟,派韩仟过去,一来是为了让白晓瑾记恨上韩仟,让他们狗咬狗。 二来是为了试探白晓瑾的态度,看看是否能说服她。 但太后心思这么重的人,做事定是会留后手的,因此她特地准备了第二个方案,为的就是应付昨晚那事情的发生。 可是就像石子投入水里一般,虽引起阵阵涟漪,但很快归于平静,完全看不出这水曾投入过一颗石子。 韩仟的谈判也是如此。 一去就没有结果了,太后等来等去,也没等到个所以然。 而在等待的日子里,太后派去潜伏在慕容幽和国师两人身边的人来报,近日晚上慕容幽经常秘密出宫去会见国师。 若是没有两国开战一事在前,太后或许会不把这当回事。 毕竟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关系好是众所周知的。 但问题就出在,此时白晓瑾的态度还不明确——至少太后是不清楚的,眼下又收到这样的消息,要知道,白晓瑾她一直都站在慕容幽那边,支持的是不开战呢。 于是太后她急了,她迫切地想知道白晓瑾的态度,好让她进行下一步准备,但又碍于要准备祭拜,没抽出时间去召见白晓瑾。 好不容易找到了空闲的时间,也就是到达寺庙的晚上,太后急匆匆地赶去白晓瑾房间,于是便有了昨晚的一幕。 太后本不想同白晓瑾撕破脸皮的,一开始也是假惺惺地有在伪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白晓瑾如顽石一般无法交流,太后彻底忍不住了。 既然国师你如此,那便别怪本宫不客气了。 这是太后当时的想法。 撂下几句狠话后,太后开始了她的计划。 计划制定得很完善,用慕容幽将白晓瑾引过去,把锅推到白晓瑾身上,这样即使白晓瑾不死也会同慕容幽二人有隔阂。 太后昨夜派出去人后,便一直在等消息,奈何太晚了,今日又一直在赶路,太后早就疲惫不堪,等了些许时间便耐不住困意,无意识地睡了过去。 但其实即使她等一晚上也是等不回来人的。 毕竟人都被杀死了。 然后便有了今早见到白晓瑾的一幕。 太后沉着脸,看着眼前伏倒在地的侍卫。 “不过区区一个国师,你们这么多人,搞不定国师就算了,竟然还全军覆没!” “本宫对你们是否太仁慈了,让你们这般懈怠!” 那侍卫连忙求饶。 “太后息怒!” 太后看了那侍卫半晌,最终还是说。 “自行下去领罚。” “谢太后!” 那侍卫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弯着身子悄悄退了出去。 侍卫退出去后,桂兰嬷嬷说话了。 “太后,这......” 太后摆了摆手,桂兰嬷嬷适时地闭上了嘴巴,走到太后身后,取出一个物件,伸手在那物件里抹了一下,随后开始给太后按摩。 “太后,这香膏有安神的作用,奴婢给你擦一下。” 桂兰嬷嬷的手法娴熟,力道适中,一下子便让紧绷着身子的太后放松下来,也让她能静下来思考到底接下来该怎么做。 没想到国师竟这般顽强,看来还是自己小看她了。 一想到白晓瑾,太后就来气。 这眼中钉肉中刺,一日不除,自己心难安! 可惜昨晚失败了,再想对她下手,应该就难了。 聪明如国师,怎会不知晓昨晚是谁安排的,她肯定猜到了是太后所为,并且会对太后万分警戒,而且昨晚那事过后,也会让国师和慕容幽两人关系更加紧密。 想拿慕容幽当借口,怕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 太后缓缓睁开眼睛,今日是到达寺庙的第二日,本来祭拜是明日才进行的,但看现在的情形,必须得提前了。 只有将祭拜完成了,才可出兵去攻打千秋国。 太后拂开桂兰嬷嬷,桂兰嬷嬷顺从地退到一边。 “吩咐下去,等会儿便开始举行祭拜典礼。” “太后?” 桂兰嬷嬷疑惑地看着太后冷漠的侧脸,话说出口后便知自己失言,桂兰嬷嬷低下头应是后,便退下去准备了。 太后坐回椅子上,拿过一旁的热茶喝了起来,却因那热茶过烫,而被烫了嘴巴。 “可恶!” 太后一把将热茶丢到前面,茶杯摔倒在地,茶水溅起,一部分落在太后的裙摆上,太后沉着脸,一言不发。 第四百九十八章 开始祭拜 虽然是提前开始祭拜,但由于期间就相隔一天,所以很多东西也能很快准备好,因此太后并未等待多久,便顺利的开始祭拜了。 祭拜的第一步,焚香。 太后在屋内坐着,看着侍女们将焚香用的香炉拿进来,点燃香炉后,侍女们就退下去,屋内之余太后一人,而此时太后已经换上了祭拜穿的服饰。 其中一个侍女一直低下头,自始始终都没有让人看到她完整的脸。 只有在离开房间那一刹那,阳光打进来,照在她脸上,细看的话,能看到她眼里闪着诡异的光。 而屋内的太后并未发现这一切,她心里还是很气,气自己的计划没有顺利完成,气自己不得不被迫提前开始祭拜,气有那么多人同自己作对。 但祭拜讲究的是一个静,首先得静心,因此太后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于是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身体沐浴在这香气里。 太后闭着眼,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感觉这香气越发浓郁,自己的身子也有些疲软,意识似乎在渐渐远去。 半个时辰前。 下人们在收到太后提前开始祭拜的命令后,便手忙脚乱地开始准备起来,其中准备焚香的侍女们最为紧张,毕竟这是祭拜的第一步,若是此步骤出错了,那可就出大问题了! 尤其是那香炉,最为重要。 而一众下人都不知道,这香炉,在不久前,才被人动了手脚。 慕容幽和白晓瑾的计划是在太后祭拜时引蛇出洞,那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得把握好时机。 太后不能太早发现不妥,若是如此,她不会开始祭拜,毕竟祭拜一开始太后就无法离开。 若是太晚发现,就错过了时机,浪费人力物力。 于是慕容幽偷偷准备了一手。 “将此物放在太后祭拜用的香炉里,不要让人发现。” 这是软涣散,无色无味,放入香炉里能很好地掩饰它本身,随着想起的发散,软涣散也会挥发在空中。 太后吸入这软涣散,也不会手脚发软,顶多就是脑子不大清醒,精神不大振奋,也不大敏锐吧。 这物件本来就是安排来扰乱太后的思绪,让她不会那么快发现端倪。 那侍女也是特地安排去保证计划的进行。 焚香结束,太后在桂兰嬷嬷的帮助下,扶着桂兰嬷嬷站起身,桂兰嬷嬷以为太后是气极了,担忧地望着太后。 但见太后那红润而淡然的脸色,看上去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妥,遂没有开口发问。 焚香过后该去祭拜了,而在去祭拜的路上,太后得知了远处酉州城出了乱子的消息。 “太后,部分暴民在酉州城起义,已扰乱了酉州城的秩序,请太后指示!” 太后刚焚香完,整个人轻飘飘的,又因着软涣散的缘故,那侍卫焦急的声音传入太后的耳中,却是变成了。 “扰乱秩序,请指示。” 太后随意地摆手。 “派一队人马去解决,这样的小事也需要来请示本宫吗,莫要妨碍本宫祭拜!” 前来汇报的侍卫愣住。 原来在太后眼里这是小事吗...... 那侍卫不敢多嘴,应是后便退了下去。 此事并未能在太后心里泛起一层涟漪,太后满心的祭拜,只要完成祭拜,接下来的就好办了,因此现在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太后祭拜。 太后来到祭拜的地点,跪在坐垫上,闭上眼睛,诚心地祭拜。 白晓瑾和慕容幽候在门外,二人对视了一眼。 两人相隔不远,但都未走向对方,原因无他,这里到处都是眼线,二人啥都说不了,就干脆在原地待着罢。 离二人不远处的是韩仟和沈景行二人,白晓瑾收回与慕容幽对视的视线,将视线放在沈景行身上。 眼前的沈景行,带着那银质面具,一身藏青色衣袍,站在韩仟身后,但气场却丝毫不输任何人。 白晓瑾心里有有对沈景行的气,看他也不大顺眼。 在别人眼里衣冠楚楚的沈景行,在白晓瑾眼里确实装模作样的假好人。 白晓瑾跟了沈景行一早上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同他提起昨晚的事情,他说的那话是何意?他为什么要问自己的下落。 他认识自己吗? 很多疑问萦绕在白晓瑾的心里。 将视线移开,白晓瑾下意识地伸手进怀里拿出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着。 冰凉的玉佩握在手里,吸收了手掌的温度,也变得不那么冰凉了。 白晓瑾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几个时辰前,自己从外头回到房间里。 那时的白晓瑾因无法见到单独的沈景行心里有一些气,一走进房内就被花清秋拉过一边,白晓瑾没好气地说。 “怎么了啊。” 花清秋顾不上白晓瑾的态度,语速很快。 “有新的消息了,方才手下的人来报,你的师父四个月前曾在一个地方待过一段时间,那地方暂时还查不清楚在哪里,但重点是,他不是一个在在那里待着的。” “他还带着一个病人,那个病人看起来像是死去了一般,但又没死,看起来像活死人。” 花清秋一口气说完自己要说的话,伸手握住白晓瑾的手,看着她。 “你,能听懂我说的意思吗?” 白晓瑾斜睨花清秋一眼,将手抽了回来。 “当然知道,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智商下降。” “这不是民间都流传着,什么一孕傻三年嘛.....” 花清秋嘟囔着说,白晓瑾白了花清秋一眼。 “活死人的话......难道他还活着?” 白晓瑾拿出玉佩,放在面前,语气有些眷恋。 花清秋不好打击好友的希望,但有些话不得不说。 “未必就是沈景行,你还是要做好不是他的准备。” “当然。” 白晓瑾迅速开口打断了花清秋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有这个可能不是吗?” 花清秋闭上嘴巴,确实,时间点什么的刚刚好,白晓瑾师父捡到那人的时候,刚好就是沈景行身死的那段时间。 若真要扯上关系,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单仅凭这个就能说明二者有联系吗?” 花清秋提出质疑。 第四百九十九章 瑾公子的提议 “当然不止。” 白晓瑾摇了摇头。 “也算不上吧,就是一种感觉,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师父的医术虽然比不上神医师父,但毒术冠绝天下,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是在南疆苗地。” “如果是他的话,或许能解决双生蛊的问题......” “你也说了毒圣的医术并没有神医那般妙手回春,当时要沈景行命的可不止有双生蛊......” 花清秋的话没有说完,但白晓瑾明白。 当时要了沈景行性命的不是什么双生蛊,而是自己...... “今日我在后山遇险,是瑾公子救了我,他还问我知不知道关于我的消息。” 白晓瑾再度提及此事,花清秋也是眉头一皱。 “关于你......千秋国先太子妃” 她先前倒是忘了这一茬,要是这么说的话,倒的确有可能,毕竟在别人眼中,先太子妃白晓瑾已经同先太子,如今的先惠阳王一同薨了。 “他还活着的话......” 白晓瑾那枯竭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不是没想过沈景行会假死,只是当时自己的那一刀插得有多深,她很清楚。 沈景行倒在她面前...... 因此这想法也是一闪而过,并未在白晓瑾脑海里停留。 而现在,有证据指向沈景行也许还活着,这怎能让白晓瑾不重燃希望。 白晓瑾并未高兴多久,便被通知去祭拜了。 但其实白晓瑾是没有资格进去祭拜的,她只能在外头候着,当个背景板,跟在太后身边。 早上收到的计划顺利进行的消息,加上方才花清秋告诉自己的,两个好事交加,让白晓瑾眸中有抑制不住的欣喜。 慕容幽都看了白晓瑾许多次,不断地用眼神询问白晓瑾,但白晓瑾只是对他微微一笑。 祭拜的过程有些漫长,并非一日便能完成,因此太后在太阳高挂的时候,走出了祭拜的房间。 是时候用午膳了。 众人聚在一起用午膳,午膳其乐融融地过去了,桌上都是一群好演员。 白晓瑾带着面具,并不需要多做表情,而看她整体的样子也看不出昨晚遭受了太后的袭击。 慕容幽在太后面前装惯了,心思深沉的他,也无法让人看出眼前这娃娃脸竟然筹备着要夺权。 韩仟和瑾公子无事人一般,专注着吃饭。 最后是太后,太后也是一如既往地,对白晓瑾和颜悦色,分毫看不出昨晚策划着要取她性命。 用过午膳后,太后本打算去歇息一会儿,下午接着拜,但却被一个惊人的消息给拦住了。 还是早上的那个侍卫。 “太后,早上派出去的那队人马失去了踪迹,现在生死不明,求太后指示!” 白晓瑾听到后,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不露痕迹地同慕容幽对视了一眼,双方俱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看来计划在顺利地进行。 从寺庙去到酉州城需要经过佘山,白晓瑾一早便派人在佘山做了手脚,破坏了佘山的一些通道,而白晓瑾的师父设下了多个迷阵,无论那些人怎么走,都会进入迷阵里。 也就是说,那队人马是必会经过那阵法的。 他们误入迷阵,会在阵里像无头苍蝇般乱转,无法找到出路,也无法向外界发出求救信号。 更无法真正去到酉州城,去查看所谓的起义。 太后皱起眉头,感觉侍卫的话今早才听见。 “怎么回事?” 饶是太后受了软涣散也隐隐感觉出些不对来。 “属下,属下不知,派出去的人马并未到达佘山,像是在中途就失去了踪迹,请求太后下令派人去寻找!” 太后皱起眉头,偏偏在祭拜的时候出了这档子事,心生不悦,太后不耐地说。 “就依你所说得,从京城派一队人马去寻吧,哦对了,再加一队人马赶去酉州城。” 那属下应下,正打算退下,却被一道身影拦住。 “太后,属下认为,不必从京城派兵。” 太后闻声望去,发现是竟是瑾公子,太后一挑眉,饶有趣味地问。 “瑾公子,你这是何意?” “属下认为,从京城出兵会浪费一部分时间,不若从临近寺庙的黔城派兵过去,耗时会更短一些。” 沈景行顿了顿,勾起一抹笑容。 “想来太后也不希望在祭拜上出了一些其他事吧。” 太后承认,眼前这人说的在理。 京城的兵确实多,但若是从京城派兵,时间上耗时会更多,按道理来说,太后不会想不到沈景行所想的,但若是有软涣散在,一切便都说得通了。 白晓瑾看了慕容幽一眼,心下有了判断,定是慕容幽为了计划顺利进行,给太后下了药,让她迷迷糊糊地,习惯性地从京城派兵。 而慕容幽的眼神也告诉了白晓瑾,他说的话是对的。 那么这瑾公子,为何要给太后提议呢? 白晓瑾凝目,看向眼前的沈景行。 沈景行感受到了来自国师的视线,却不搭理她,继续同太后分析其中利弊。 “若是再从京城发兵,时间久不说,万一有人凭着这时间差去做一些不好的事,可就难以挽回了啊,所以属下建议太后,从黔城派兵。” 沈景行的分析说到了点子上,太后听了进去,欣慰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如你所说,从黔城调兵去吧。” 说完后,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沈景行。 瑾公子在京城中名声大振的时候,太后同慕容幽一样动过惜才之心,不过被慕容幽抢先了一步,当时太后还耿耿于怀了好一阵。 熟料随即便爆出了瑾公子乃韩仟门下之客,而慕容幽身为皇帝,更是被二人戏弄,给这位瑾公子了一个朝廷客卿的身份。 太后欣赏地看了沈景行一眼,将视线移到韩仟身上,意味深长地说。 “韩仟,你倒是调教出来一个人才啊。” 韩仟被点名了,连忙出来表态。 “太后谬赞了,瑾公子他确实十分有才干,臣也是看中了他这点,才斗胆将他带在身边。” 太后点了点头,深深地看了沈景行一眼。 第五百章 是敌是友? 白晓瑾一言不发,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太后和瑾公子二人交谈,心里竟隐隐有些庆幸自己今早没有找到机会同瑾公子交流昨晚的事。 诚然昨晚瑾公子是救了自己一次,但白晓瑾冷静下来后,再回想此事,却是发现了很多当时自己疏漏的点。 昨夜白晓瑾收到密信时已经很晚了,去到后山处更晚,那个时辰按道理来说人们都已经入睡了,毕竟太早的话喧闹声会引来旁人。 太后她把地点设在后山,必是提前在那里布置好了——白晓瑾来路被封便体现出这点来,为的就是逼迫白晓瑾,让她陷入一个孤立无助的地步。 太后那般心思缜密的人,怎会允许计划出现纰漏?那么瑾公子的出现便很可疑了。 现在有两种假设,其一,瑾公子同太后私下有来往、 这点是白晓瑾方才想到的,瑾公子在朝堂里的表现一直都很亮眼,才能是有目共睹的,这想必也是韩仟敢将人带到朝堂的理由之一。 按道理来说瑾公子的才能太后早就有看在眼里,但为何今日太后才着重点出来? 难道他们是在演戏? 太后策划了偷袭,然后派瑾公子去救自己,让瑾公子对自己有救命之情,为他们后来的计划打下基础? 白晓瑾有这个猜测是有一点依据的,首先她不清楚瑾公子和韩仟二人的关系,会猜测瑾公子背叛韩仟投靠太后也不奇怪。 但太后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情的人,她恨不得除掉所有阻碍她利益的人,与其兜圈子,不如直接解决以除后患。 那么就有了第二个假设,瑾公子他对自己有诉求。 这个诉求很明显,就是他昨夜透露出来了,白晓瑾也就是她自己的下落。 他对自己有诉求,所以会出手相救,然后在救下自己后马上问出了那个问题。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那天晚上在后山的呢? 他为什么要向自己询问白晓瑾的下落,她身上哪儿写了她知道白晓瑾的下落? 难道是...... 花清秋? 白晓瑾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瑾公子,银质面具挡住了他的面容,也挡住了他的表情,露出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白晓瑾在瑾公子察觉到她的视线前将视线收了回来,垂下眼眸,掩下眸子里的那抹复杂的光。 不管如何,都不能再去找瑾公子谈论昨夜的事情。 此人是敌是友尚未清楚,若是此时出击,只怕非但不能打个措手不及,还会失了先机。 而且...... 白晓瑾不认为这样一个当众毁坏自己计划的人,是友非敌。 不管他是不是真心的,是否识破了自己的计划。 现在摆在二人面前还有一个很大的鸿沟,两国是否开战问题。 白晓瑾死守不开战,而瑾公子也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必须开战,两人意见无法达成一致,也无法站在同一阵营处。 既然如此,白晓瑾便收起去找瑾公子的心思,顺便断了去找他问出沈景行下落一事。 是的,瑾公子怀疑她会知道白晓瑾的下落,而白晓瑾也怀疑他知晓沈景行的下落。 这并非空穴来风,前面说了,白晓瑾推测瑾公子是瞧见了自己身边的花清秋才觉得自己会知道白晓瑾的下落。 但花清秋和白晓瑾有关系这个并非众所周知的事情,但也不是没有人知道。 沈景行就知道。 若是昨天之前白晓瑾也不会往沈景行那方面去想,但今早花清秋来到的消息让白晓瑾对沈景行仍存活于世上这一事重拾希望,也就顺便往这方向想了一下。 会不会瑾公子身受沈景行之托,在寻找自己,然后沈景行告诉他花清秋也是其中一个因素,因此瑾公子才问自己知不知道白晓瑾的下落。 这样子前面瑾公子掀自己面具一事就有的解释了,他怀疑自己就是白晓瑾,是千秋国太子妃,想看看自己面具底下的脸。 但他应该没想到自己会易容,戴了两层面具。 所以他不觉得自己是白晓瑾本人,而是另辟蹊径,以为自己跟白晓瑾本人认识,从而在自己这里打探白晓瑾的下落。 这可真是......滑稽啊。 白晓瑾突然很想笑,但周围都是人,她不好直接笑出引起动静。 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 当然上面的所有都是建立在沈景行还活着的基础上,若沈景行确实死透了,那一切的推理都应该推翻。 但不管怎样,白晓瑾是绝对不会去找瑾公子的了。 那边太后尚在夸赞瑾公子。 她把视线放在瑾公子,也就是沈景行身上,眸中带着淡淡的欣喜,而脑子却在飞快地运转着。 且不去思考这瑾公子向自己献计是为何,瑾公子的才干太后她是看在眼里的,但却是第一次真正地放在心里。 原因无他,瑾公子一直都是韩仟阵营里的人,所言所欲与韩仟脱不了很大关系。 但今天所为,同韩仟可以说是一点关系没有,太后她眼睛毒的很,没有忽视瑾公子说话时韩仟眸子闪过的一丝震惊。 尽管韩仟很快调整好情绪,但太后已经将此看在眼里了。 这也是太后会夸赞沈景行的原因之一。 但这些都不重要,现在最重要的是保证祭拜的顺利进行,太后本来打算去小憩片刻,在经过此事打岔后,也是没有心思小憩了,直接宣布继续祭拜。 众人在外头目送着太后进去祭拜,随后继续在外头罚站。 沈景行同太后说完后便回到了韩仟身边,此时两人正小声地商量着什么。 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站的近,但也因为人多无法交流,只干站着,垂下头看着地面。 时间过了很快,一下午过去了,众人面前的门吱呀地打开,太后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众人恭送太后离去,行以注目礼。 晚膳是分开食用的,白晓瑾回到房间,和花清秋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花清秋作为随身侍女,并不能进去,只能在外头候着,因此她并不清楚今日里面发生的一切。 第五百零一章 太后突击(上) 经过昨晚的事件后,花清秋对白晓瑾可谓是很小心,下人送来的午膳都要经过筛选才放到白晓瑾跟前。 首先排除的就是那些气味重的食物,其次是那些孕妇不能吃的食物。 花清秋记得白晓瑾同她说过,在皇宫里被下毒一事,虽然当时她狠狠地嘲笑了白晓瑾一番,觉得她身为神医还会中招。 但现在却是十分警惕,警惕到白晓瑾都无奈摇头让她不必如此。 “人不会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的。” 这是白晓瑾说的,花清秋听到后,站直身子,眼神像刀子一般射向白晓瑾。 白晓瑾缩了缩脖子,而后觉得自己不能失了气势,反驳说。 “是呀,上次是因为我没想到皇宫里有人会对我下手,加上那食物有气味掩饰,不然我怎么会连区区毒药都没有发现。” 花清秋收回视线,声音淡淡的。 “所以你还觉得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没必要吗?” 她双手叉腰,深吸一口气。 “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才做这种事情啊,我花清秋何时做过这样的事情,还不是为了你!” 白晓瑾讪讪一笑,这倒是没话可说。 白晓瑾讨好似的坐下来,拿起筷子,招呼着花清秋也一块吃。 “来啊,快坐下来一起吃。” 花清秋白了白晓瑾一眼。 “那还用你说?” 两人愉快地开始用餐,寺庙里只有素食,但尽管是素食,也十分美味,有些食物甚至能做出肉食的味道来。 但两人并未沉浸在美食里,一番折腾后,白晓瑾终于同花清秋说起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你说那瑾公子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花清秋皱起眉头。 “亏我还因为他救了你而对他心生好感。” 见白晓瑾斜睨自己,花清秋赶紧解释。 “不是那种好感,是因为他救了你对他的印象改观了一些罢。” “说起来我还觉得这瑾公子会知道沈景行的下落,想去问他来着。” 白晓瑾低头吃了一口饭,声音里透着一丝郁闷。 “幸好没找成。” 不过猜测沈景行还活着是在找完瑾公子回来后才知道的就是了。 “所以那瑾公子到底......” “不知道。” 白晓瑾摇了摇头,她完全看不透那人,感觉此人就像是一地芦苇,看起来是芦苇地,但谁也不知道芦苇丛里藏着些什么。 是温顺友好的小鹿? 还是凶猛残忍的狮子? 这些两人都不知晓。 “所以我不能轻举妄动。” 花清秋理解地点头,她也是这么想的,这瑾公子简直就是个神秘的代言词,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秘密,就连他的一言一行都很值得让人揣测。 “那你们的计划如何是好?” 听到花请求的疑问,白晓瑾却无法回答她,计划被打乱了,如今只能商讨如何补救,放弃是不可能的。 两人用过晚膳后,白晓瑾便歇在了屋里头,她让花清秋去门口那守着,说是有人会来找她,花清秋了然地点头。 夜深了,开敞的窗口吹进一丝微风,烛火雀跃地跳动着,幽暗的光让白晓瑾昏昏欲睡,她用手撑着头,眼睛闭上,将睡未睡的模样。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白晓瑾睁开眼眸,眸子里并无半分睡意。 “坐吧。” 白晓瑾低头摆弄着桌上的茶具,斟了一杯茶递给来人。 慕容幽气喘吁吁地接过白晓瑾递给他的茶,一饮而尽。 “慢点慢点,你怎么这么急。” “为了甩开那些跟踪我的人。” 白晓瑾动作一顿,放下手上的茶壶,手搭在桌上。 “晓瑾,太后似乎已经意识到我们的计划了。” 慕容幽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促,眼睛里也满是着急,这也是正常的,本来完美不会出错的计划,却被人识破。 这关系到慕容幽心心念念的实权,他不紧张才不正常呢。 白晓瑾抬手,又给慕容幽倒了杯茶。 “别急,你让我想一想。” 说罢便拿起那茶杯,放在嘴边一点一点地喝着。 从永安寺去起义的酉州城需要经过佘山,从京城过去亦如,这也是他们制定这计划的初衷,他们算好了太后会从京城调兵。 但如此从西城调兵..... 白晓瑾起身,在一处拿出地图,展开放在桌面上。 “你瞧,这里是西城,若是从西城出兵的话,最快的路径也是有佘山的。” 白晓瑾伸手在地图上指了几下。 “也就是说,即使在西城出兵,也不是很妨碍我们的计划。” “但我怕有万一!” 慕容幽急促的话语打断了白晓瑾的话,白晓瑾也不恼,只当慕容幽心急,并不当回事。 “你说得对,太后应该已经有所察觉了。” 白晓瑾点头,方想说话,却听到不远处传来花清秋很大的一声。 “奴婢参见太后!” 太后!她怎会来此? 白晓瑾和慕容幽对视,眸子里的震惊掩饰不住,白晓瑾知晓花清秋是在给自己提醒,但下一瞬,太后的身影便出现在他们二人面前,后面还有一个...... 瑾公子。 白晓瑾眯起眼睛,瑾公子怎会在此? 来不及思考,白晓瑾和慕容幽行完礼后,太后抓准时机,来了个先发制人。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在国师的房内?” 话语间的指向十分明显,但白晓瑾却不上她的当。 “昨日过于奔波,臣身子有些不适,陛下是特地来看望臣的。” 太后的眸子暗了下去,继而开口说。 “哀家自然是知晓的,国师和太后二人感情不似旁人,深的很,想必国师这次回来,最开心的应该是陛下了,国师阔别一年之久,陛下应当有许多话想同国师说。” “国师是朕的得力助手,国师回来了,朕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慕容幽四两破千斤,将太后的话给挡了回去。 “但不管怎样,也是要注意一下的好,国师她毕竟还未出阁,这般经常晚上见面,被人瞧见了,怕是有失清白。” 太后扯着一抹假笑,话里的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依哀家所言,你们二人感情再深也要注意一下分寸,陛下你不在意也要替国师着想,下次莫要偷偷见面了。” 第五百零二章 太后突击(下) 听到太后的话,白晓瑾简直要抑制不住自己翻白眼的欲望了,她悄悄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瞧瞧她说的是什么话,她这是在暗示自己和慕容幽有见不得人的关系吗? 还有她那句,不要偷偷见面,这是彻底将此事掀开来说了是吗? 太后的攻击还未停止。 “哀家知道陛下你和国师关系好,但陛下你要知道,国师她未出阁,陛下你后宫也还空着,还是要多注意一下分寸比较好。” 这是什么话? 白晓瑾的拳头硬了,这是脏水就往人家身上泼啊! 她和慕容幽清清白白,到了她太后嘴里就变成见不得光的关系了? 简直离谱! 白晓瑾抑制不住自己,刚想开口反驳,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母后说的是,儿臣......” 说话的正是慕容幽,他从方才开始便一直沉默不语,表面上看上去是乖乖站着被训,但开口却是震惊众人,至少白晓瑾十分震惊。 他面露羞涩,话说一半,另一半藏在喉咙里未说出来。 白晓瑾见慕容幽如此,心里涌起一阵不好的感觉。 “你不会......” 一阵巨大的恐慌下,白晓瑾顾不得使用敬语,但她还是没说出口,因为慕容幽又先她一步出声。 “......儿臣确实是心仪国师。” 一阵晴天霹雳打在白晓瑾身上,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话。 白晓瑾不是不知道慕容幽对自己有意思,但她以为那是国师的事情了,毕竟之前自己可是恨恨地警告了他让他不要有其他念头。 而那之后慕容幽也没表露出来自己对白晓瑾的心意,时间一久,事情一多,白晓瑾就以为慕容幽已经放下了。 却是没想到他突然说出此事。 敢情你还没忘记这件事啊? 白晓瑾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复杂的情绪让她没有留意到,一直默默站在太后身后充当背景板的沈景行在听到此事后,眼里闪过的一丝奇怪的光。 还未等白晓瑾消化好方才的事,慕容幽又扔出一个炸弹。 “母后,国师她怀了朕的孩子,这也是我经常私底下偷偷去见她的原因。” 此话一出,在座的人无一不震惊,其中最震惊的就是白晓瑾了。 她瞪向慕容幽,眸中藏着深深的怒气。 她如何看不出慕容幽想干什么,他这是拿自己当挡箭牌呢,亏自己那么信任他,他竟然那自己怀孕来做文章? 尽管自己和慕容幽相识多年,但白晓瑾此时还是十分生气。 也正是因为相识多年了,她才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信任的好友会拿自己来当挡箭牌,会利用自己。 白晓瑾对慕容幽有些失望。 而太后那边,太后会突袭白晓瑾和慕容幽的会面,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告诉她二人见面了,特地赶过来抓他们个正着,想着能不能逼问出一些东西来。 但完全没想到会问出这样的消息来。 太后稳住自己的心神,开口说。 “荒谬!此事怎可胡乱说,你这不是凭空污蔑国师的清白吗?” “儿臣说的句句属实。” 看着慕容幽真挚的表情,太后有些松动,思考片刻后,开口说。 “既然如此,叫太医来看看罢。” 说罢,便叫自己随身的桂兰嬷嬷出去叫太医了。 白晓瑾自始至终没说得上一句话,只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安排好一切,她冷下脸,眼神似刀子般刺向慕容幽。 慕容幽感受到那刀子眼神了,却不理会白晓瑾。 太后将两人的互动看在眼里。 太后身后的沈景行也是如此,垂下眼眸,掩下眸子的一丝震惊。 原来是慕容幽的孩子吗...... 太医来得很快,在太后的吩咐下给白晓瑾把脉了。 “回太后,确实是喜脉。” 一锤定音。 太后挥手让太医退下,喜笑颜开地对着白晓瑾。 “哎呀,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国师肚子里的,可是我幽冥国第一个龙嗣啊!” 话音一转,语气变严肃。 “陛下,你瞒着这事不告诉哀家,是打算等国师肚子里的娃娃坠地了瞒不住了才告诉哀家吗?还是说,陛下你一开始就不打算告诉哀家?” 慕容幽连忙解释。 “并非如此母后,儿臣只是没找到时机同母后说罢。” “罢了罢了,既然都知道了,那你可得给国师一个名分,不是吗。” 太后摆摆手,不欲与慕容幽在此事上纠缠。 慕容幽垂眸,并未马上作答。 “陛下你这是不愿?你既然不愿让国师入宫,那当初何必招惹人家!” “既然招惹了人家,就应当对人家负责,这般浅显的道理应当不用哀家教你吧,陛下。” 太后步步紧逼,慕容幽哑口无言,他侧头看了白晓瑾一眼,不出意外地对上了白晓瑾藏着怒气的眼眸。 白晓瑾嘴巴微张,正想说话,却被慕容幽扯了一下袖子。 “好的母妃,就以你所言,将国师封为贵妃罢。” 听到慕容幽的回答,太后满意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不管慕容幽说的是否属实,她的目的都达到了。 若国师真的怀有慕容幽的孩子,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入宫,慕容幽该给她一个名分,毕竟国师肚子里那可是皇室的第一个子嗣,十分珍贵。 就算不是,也能先发制人,利用名分将白晓瑾留在自己身边看着她,但凡白晓瑾有什么举动都无法逃过自己的眼睛。 毕竟皇宫可是太后的地盘,想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是需要很大的本事的。 白晓瑾当然也想到了这点,但她最气愤的还是慕容幽什么都不商量,就擅自替她安排好了一切。 白晓瑾眼睁睁看着眼前母子俩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一个与她而言无法接受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是皇室的人吗?这样不把人放在眼里? 她还站在这呢,活生生的一个人呢,他们决定事情之前不先问一下当事人的吗?不问一下她愿不愿意的吗? 太后这般擅自做主就算了,慕容幽呢? 白晓瑾看向慕容幽的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失望和愤怒,她撇过头,不愿再看慕容幽。 第五百零三章 嘲讽 看见皇帝听话的把白晓瑾留在了宫里,太后满意的笑了,随后她微微抬起头,有些高傲的看向国师。 就算她贵为国师,又怎么样? 自己想让她留下,她便只能留下。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心中一阵暗爽。 太后绝对不允许任何自己失去控制的东西存在,如果这种事情一旦发生,她一定会首先将这个萌芽扼杀。 现在白晓瑾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她就不相信,他们还能够闹出什么动静来。 太后自然早就已经安排好了眼线布置在周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在自己的监视之中。 如果他们真的是瞒着自己在谋划什么事情的话,一切都会收入太后的眼中。 太后见解决了自己心里一直有所疑虑的事情,心满意足的走了,而瑾公子则一直都紧紧跟在太后的身后,随后迟了几步走了过来。 刚走上前,便看见小皇帝也发现了自己,正在朝自己招手,脸上竟然带着几分喜意。 “瑾公子,你快过来,朕有事要告诉你。” 看见皇帝竟然笑着朝自己开口,见瑾公子不由得挑眉。 冷冰的面具掩盖之下,一双冷冷的眸子闪过几分兴趣盎然。 “陛下,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臣吗?” 白晓瑾自然也注意到了,走过来的瑾公子。 不知为何,她看着瑾公子走进来,感觉总是有一些不妙,再加上刚刚又被太后所说的话给震惊到了,一直没有回过神来。 “阿幽……”她不由得当着瑾公子的面,直呼了皇帝的名字,“我们先……”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皇帝给打断了。 看见皇帝脸上现出难得的强势,白晓瑾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了? 眼前的慕容幽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瑾公子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氛围不对一样。只是依旧冷淡的等着皇帝继续开口。 “朕知道相爷有些地方与国师不和,不过不说都是为了我幽冥国,就说这日后国师便是我幽冥国的贵妃娘娘,如今朕后宫无人,国师便位同皇后......” 慕容幽话没说完,意味深长的看着瑾公子。 “微臣明白。” 听到这个消息,瑾公子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向皇帝道贺,而是马上将视线扫向了白晓瑾。那目光,让白晓瑾只觉得心中一凉。 莫名有一种被捉奸的感觉是什么情况? 他跟自己的关系根本就不熟。 白晓瑾不由得抿了抿唇,极力忽略心底的那种怪异感。。 锦瑾公子慢条斯理地扫视了白晓瑾,慢条斯理的开口。 “那还真是得要好好地恭贺一下国师大人了,虽然只是从国师大人晋升为贵妃,但毕竟位同皇后,看来国师大人的确是付出了挺多的。” 明明是简单的道贺,但是不知为何,白晓瑾竟然从里面听出了几分讽刺的意味。可是他凭什么讽刺自己? 他们明明见面没有几次,而且每次见面的时候都是针锋相对的,她实在是想不通。 然而瑾公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心中竟然隐约有几分不自在。 慕容幽却好似没有听出来瑾公子口中的嘲讽。 他甚至点了点头,觉得他说的对。 “哈哈哈是啊,国师大人竟然成了朕的贵妃,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国师大人辛苦操劳,也是为朕解决了不少的烦心事,如今国师大人摇身一变,成了朕的贵妃娘娘……” “我想她肯定能够更好地为您服侍了吧。” 瑾公子朝着皇帝微微躬身,嘴里还在不说着,然而他轻轻抬眸,却是看向了一层一直不清皱眉头的白晓瑾。 白晓瑾跟他对视,只看到了他眼中浓浓的嘲讽。 瑾公子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吗? 白晓瑾只觉得自己一时气闷。 “瑾公子,你说的对呀!朕的贵妃自然是常服侍于朕的身边,那到时候国师大人就能够更好的帮助朕了。” 白晓瑾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眼前的这位瑾公子,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情绪竟然一直在被他牵动着。 而瑾公子同样有这样的感觉。 两个戴着面具的人,坚硬无比的面具都将他们的情绪掩盖的很好,但是他们同时也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不同的意味。 目光汇聚交汇,都带着对彼此的试探。 瑾公子率先撤回了自己的目光,心中哂笑。 果然只要是人,都逃不过权利的诱惑。 他在心里暗自想着。 这几日下来跟白晓瑾的接触,他总觉得她是与众不同的。 不仅仅是因为眼中看到的一切,也因为他第一眼便对着白晓瑾有着不一样的感觉,他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 尽管刚开始的时候,瑾公子自己也怀疑过白晓瑾接近自己的目的,也不懂为什么总是在试探着自己。 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子跟别的一心想要上位,想要以自己的肉体谋取权利的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瑾公子也相信白晓瑾绝对不会因为一己之力,就去攀附富贵。 现在看来,的确是自己想错了。 瑾公子看着白晓瑾的眼光越来越冷,最后竟然全是漠然和疏离。 白晓瑾也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态度的变化。 原本在跟瑾公子的不断接触下,他已经被自己所软化,态度也慢慢的温和下来,只不过现下看来他重新又封闭了自己的心。 “国师大人成了贵妃娘娘,我们自然要大大的庆贺一番,你们说是不是!” 这个时候,小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不合时宜的高声呼喝着,其余的人也纷纷附和。 白晓瑾看着这个情景逐渐失控,心情也逐渐暴躁了起来。 “既然如此,臣便先行告退了。” 瑾公子只觉得自己不愿多呆,想要马上离开。 白晓瑾最后从瑾公子的眼中看到的是对自己的轻蔑,他对自己彻底改观了。 原来,这位国师大人也只不过同那些爱慕虚荣,贪向富贵的女子一样,不管自己多有才华,为了全力都甘愿做别人的附庸。 沈景行不知怎的,面具下的眉头紧皱,只能将自己心底的难受归功于此,转身离开。 第五百零四章 失望(上) 白晓瑾始终保持沉默,冷眼看着慕容幽。 慕容幽抬眼便撞进了这一腔冷漠之中,愣了愣,随即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试探的开口。 “晓瑾你怎么了?” “你觉得我是怎么了呢?” 白晓瑾沉默了半会儿才默默抬头,然而尽管她的脸被面具掩盖着,慕容幽还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与平常不一样的冰冷。 “陛下!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房间里面的气氛好像都凝固成了一团。 屋内的侍女跟太监们都也不发,不敢吭声,头更是快要埋到胸口。 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说错了话,就要被眼前这位看似纯良的小皇帝拉出去杀人灭口。 其实他们都觉得眼前的这个小皇帝看上去像是个还没有断奶的小奶犬,然而实际上手段极其狠辣。宛若深夜中潜伏着的狼,野心未泯。 此时这个皇帝脸上开朗的笑容也逐渐挂不住,收了起来。 皇帝在白晓瑾的面前总是隐藏的很好,让她完全察觉不到有任何的异样。 就是这次白晓瑾依然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跟自己心里的慕容幽不一样了。 小皇帝的贴身太监也如临大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不知道气氛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 他浑身紧绷着,表现出警惕的状态。 慕容幽看着对面站着的女人清冷的眸子染上了几丝怒火,看似沉静的脸上也微微的沉了下来。 他知道她生气了。 心中划过一丝歉意,慕容幽张了张嘴,最后又闭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这的确是自己的不对,然而贵为天子道歉的话,总不能太过轻易的说出口。 他现在已经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与白晓瑾的关系定义为是君臣了。 正如慕容幽所料,白晓瑾的确是生气了。 但是原因却很复杂,不仅仅是她觉得慕容幽是在利用自己。还有刚刚离开的瑾公子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一番话。 她明明是一个性情淡漠的人,跟这位瑾公子也并不熟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寥寥的几句话夹枪带炮的,竟然轻易的就跳动了自己的怒火。 此时白晓瑾只觉得心里一阵钝痛,比什么时候都要难受。 她忍下着心中的酸涩。 “国师大人,你还有什么想要问朕的吗?”慕容幽微微抬起头,平静道。 “你是在利用我,对吗?”白晓瑾不是傻子。 看着他们几个人的反应,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更何况她已经知道了太后以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是面前这个天子的。 身怀龙子,白晓瑾无论如何也逃不开这座皇宫了。 光是想到这里,她的心中已经很不舒服了。 初见时,她是觉得这小皇帝孤立无援,甚至可怜得让人想要辅助他一把。 但是她自己没有想到的是,慕容幽不仅仅想要白晓瑾仅仅只是帮助自己,还想要让白晓瑾彻底变成自己手中的一枚棋子。 他的心中固然有对白晓瑾的感恩之情,但是相比之下,这社稷比那些所谓的情义要重要的多。 所以他才任由太后自己揣摩他所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太后疑心向来很重。马上便想要白晓瑾留在这皇宫室内。 尽管这国师大人平时看上去沉稳的很,但是她也有一身傲骨在身,固然会协助皇帝帮助她稳固皇位,但是这不代表着她会像个哈巴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利用自己还要把自己往上送。 看着白晓瑾的脸色逐渐冷凝了下来,皇帝才开口的。 “是但也不全是。” 面具下俏丽的脸庞,黛眉微微皱起,甚是不解慕容幽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话语之中掺杂着半真半假的感情。 他的确是利用着白晓瑾,没错。 但是要是说自己对眼前这个人,没有半分心意,那这样也是假的。 他自己向来清楚自己的想法,自然也能够看透自己的内心。 慕容幽知道眼前这个人在自己的心中还是有一定的位置的,所以他对白晓瑾才会总是与别的妃子不一样。 “你要是再这样强迫我做这些事情的话,你知道我的脾气的。” 白晓瑾从来就不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虽说性子冷清了些,但向来都是有仇报仇,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倘若别人真的对自己不利,无论之前是什么关系,她都会快刀斩乱麻,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 因为自己比别人决绝,才不会受到伤害。 白晓瑾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于皇帝说的话,也变得颇为冷漠。 面具之下的双唇紧紧的抿在一起,整个人宛若并附上了一层冰霜般。 如果说先前的国师大人总是有着一股温和的仙气缭绕的话,如今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国师,则更具威严了起来。 屋里面剩下的侍女们头低的更低了。他们有些瑟瑟发抖,完全不敢看一下屋内的两个人。 皇帝的贴身太监自然也发现了场面,气氛都不对劲,他机灵的让里面所有的侍女都撤退了,自己也退了出房门。把空间留给两位正在对峙着的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小皇帝还想要狡辩,看见白晓瑾真的给自己脸色看,他心里不由得慌了起来,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要是真的耍起狠来,真的会不顾一切,说走就走。 她已经离开了这么久,他绝对不会再让白晓瑾离开了。 白晓瑾真的受不了眼前慕容幽的样子,总是欲盖弥彰,什么事情也不跟她说清楚,只是一昧的掩藏。 “我只问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太让我失望了。” 这句话一说出来,慕容幽浑身一震。 似是有被冲击到。 失望,对自己失望的人多了去了。 大家对自己都很失望,还有那些外戚,那些重权在握的所谓的重臣们,对自己也很看轻,就连自己的亲信,有时候她也能从他们的眼里看出几分不屑来。 但是他向来都不在乎。 第五百零五章 失望(下) 因为慕容幽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扳倒这些人。他的目标从来就只有夺得真正的皇位,那个才是属于他的位置,不该有别人染指。 可是那时候唯一对自己一直抱着希望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白晓瑾。 她看向自己的眼中,从来就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永远只要鼓励和信任。 她好像永远都相信自己能够把一切都做好,也相信自己最终一定能够走向属于自己的位置。 可是她现在竟然跟自己说,她对自己很失望。 垂于身侧被宽大的袖子遮挡住的双手,忍不住微微发抖,他紧紧的握拳,似乎是在控制着自己心里翻涌的情绪。 “不!你听我说……” 但是现在怒火中烧的白晓瑾,似乎什么都不想听了,她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脑海中一直闪现着那个瑾公子看向自己冰冷的眼神。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情绪真的很容易受到那位瑾公子的影响。 他到底是谁?! 在白晓瑾的心中,已经深深地埋下了这个疑虑。 她好几次试探这个男人,可是她的此时我仿佛都住满了铜墙铁壁一般,自己根本没有办法打探到关于他的丝毫消息,就好像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他和毒圣那个老头,和沈景行究竟有什么关系。 他找自己究竟为了什么...... 这几天的一切都让她宛若置身迷雾之中,可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很快,就能看到光明了。 而此时慕容幽也沉浸在了白晓瑾对自己感到失望的震撼,愧疚感终于涌了上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真的做的过分了,触碰到了她的逆鳞。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太后对自己放下戒备心,都是为了自己的未来,也是为了幽国的未来。 如此一想,年轻的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权衡。 他知道自己什么错。对于白晓瑾来说是一种伤害,但是箭一旦射出去便再也没有往回收的道理。事已至此,自己只能够让白晓瑾和自己一起把这场戏接着唱下去了。 “晓瑾,你听我解释。” 小皇帝开口把白晓瑾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抬眸看一下眼前这个已经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子,稍微恢复了平静。 他也不再提离开,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想要看看她到底能够说说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 慕容幽似乎是有些惴惴不安的看向了白晓瑾,见她脸色逐渐平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晓瑾,我都跟你说,可是你不要再提离开了好吗?我不想你离开,要是你走了这么大的皇宫,就没有我可以信任的人了,就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头也微微垂了下来,就一手乖巧的脸上洋溢着浓浓的委屈。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个被欺负了的小孩儿一样,让人心生怜心。 白晓瑾自然也这么觉得,她看着眼睛委屈巴巴的少年,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心太软了。然而她还是强硬的开口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见白晓瑾周一愿意听自己解释了小皇帝喜出望外,知道白晓瑾对自己还是深信不疑的,欣喜爬上眉梢。 一边扶着因为怀孕不能久站的白晓瑾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边乖巧的开口解释着自己这么做的原因,都是因为太后所逼。 太后手段诡异多端,总是让小皇帝措手不及。而且疑心颇重,动不动就要把小皇帝身边稍微有些亲近的人给铲除掉,再加上自己最近的确是在谋划一些事情,难以分身备胎后察觉出来了,他现在就需要一个人来陪自己做戏。 小皇帝口中说出的话,真假参半。 “你逼不得已跟我去为妃有什么关系?”白晓瑾听完却是半信半疑,她紧紧地拧着眉头,似乎想不通这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为什么非要立自己为妃子,为什么会说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 “我不是很理解,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慕容幽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复杂 白晓瑾抬眼望过去,才发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在短短的时间内变了许多,她明明离开并不算太久,可是再次回来,却觉得有些东西在慕容幽身上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的小小少年,脸上总是洋溢着明媚的笑容,五官趋于柔和,还带着几分秀气。每次跟自己出去,民间那些平民百姓都会觉得这是哪里来的富贵人家的瑾公子哥,似乎不知人间疾苦,只是逍遥自在。 而且小少年长大了,五官逐渐的竟然变得硬朗了起来,鹰钩鼻。剑眉星目。隐约透露出几分霸气和刚硬。 虽然在面对自己时,她的面容总是乖巧又柔和的,但是偶尔她还是能够从他的神色中看出几分野心勃勃之意。 白晓瑾在心中暗暗叹气,她知道这一切变化都是正常的,她该得到的,自己会帮她争取拿来。 只是慕容幽,真的不该利用自己。 思忖半晌,慕容幽终于想到了应该如何跟白晓瑾解释这一切。 他娓娓道来自己的委屈艰辛,并且几次强调只有白晓瑾才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最后他的脸上甚至戴上了苦苦哀求的神色。 “你要不要换点新鲜的说。” 白晓瑾用力的翻了个白眼,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她都听腻了。 “晓瑾,我的好晓瑾,这就当是我找你帮忙了行吗?” 见卖惨不管用,慕容幽赶忙起身上前,拽着白晓瑾的手臂一边摇晃,一边保证着。 “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尽快脱身的,你放心,你一定不会在这宫中待太久的。你就暂时在这宫中住下了行吗?我会给你加倍的后卫在你身边守着,绝对不会让你有丝毫的损伤。” “如果你还不放心,我还可以......嗯.......要不这样,我直接让你当皇后吧!” 说罢慕容幽满眼期翼的看向了白晓瑾,后者冷漠的瞥了他一眼。 “滚!” 但熟知白晓瑾脾性的慕容幽的面上却马上洋溢出欣喜的笑容。白晓瑾没再说别的就代表她已经同意了。 “晓瑾,你太好了。我就知道只有你才会对我好。” 第五百零六章 合作(上) 白晓瑾看着慕容幽那张笑容洋溢的脸,实在是不知该和他说什么,所幸背过身子,手臂抬起指向门外。 慕容幽顺着她的手指指向的方向望去,了然地点了点头。 “天色已晚,晓瑾你好好歇息,我就先离开了。” 说罢是头也不回地走了,随行的小太监们也是一声不吭,大气不敢出一个,蹑手蹑脚地跟在慕容幽的身后。 白晓瑾听着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才转过身来,一转过来,便同花清秋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你方才都听到了吧。” 白晓瑾捋了捋鬓边的碎发,没好气地说。 花清秋怎会不知道呢,她一直在外间好好的呆着,一直在门口守着,却没料到会守来一个太后,花清秋看到太后后,便迅速进入一个随身侍女的状态。 一直站在外间垂下脑袋一言不发,不过她在低下头时,并没有错过跟在太后身后的瑾公子朝自己投来的一瞥。 面具挡住了人面部的表情,却挡不住眼神。 从瑾公子的视线里,花清秋看出了好奇,玩味,和一探究竟的几种情绪,还未仔细去揣测瑾公子的眼神,内间就传来了争执声。 花清秋的注意力被内间吸引,也就没有再去理会瑾公子的眼神。 “都听的一清二楚呢。” 花清秋坐下来,翻了个白眼。 “慕容幽这个兔崽子,真是个白眼狼,利用起人来真是毫不手软!” 花清秋和慕容幽的关系虽不像白晓瑾和慕容幽二人这么好,但也是陪伴在他们二人身旁多年的,他们两个的感情也是看在眼里的。 因此花清秋一开始知道慕容幽利用了白晓瑾一事时是很惊讶的,但随之而来的是满腔愤怒。 白晓瑾尽心尽力地辅佐慕容幽,可慕容幽是怎么对她的呢? “你就由着那小子这么利用你?还放过他一马?” 花清秋的声音里是抑制不住的愤怒和激动,但这愤怒在触及白晓瑾周围散发出来的冷漠后,便渐渐消退了。 “所以我给了他一个月的期限。” 白晓瑾冷着脸,语气也十分冷淡。 “你啊,就是太心软了!” 花清秋摇了摇头,她怎会不知道,白晓瑾是真心把慕容幽当朋友的,多年的感情并不是闹着玩儿的。 只是.....今晚慕容幽的表现..... 花清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但很快便转瞬即逝。 这件事,还是交给白晓瑾处理罢。 另一边,沈景行离开白晓瑾的住所后,便快步跟上太后。 太后斜睨了沈景行一眼,了然于心,并未说什么。 还能去做什么,难不成去和白晓瑾合作不成? 关于这个,太后是完全不担心的,并不因为太后有多信任沈景行,而是因为她知晓沈景行和白晓瑾二人立场不同,注定无法合作。 从白晓瑾那出来后,太后的心情变得很好,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回到住所后,她把沈景行叫到自己跟前。 “瑾公子,哀家有一事想交给你去做,不知你是否愿意?” 沈景行沉默,看着眼前扬着得意笑容的太后,他似乎已经隐隐猜到了太后打算交给自己去做的事情是什么了。 虽然太后是询问的方式跟自己说起这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后想要的答案是什么,有的时候这些位高权重的人,说话往往不愿意直接地说。 总喜欢拐弯抹角,用各种话术,让别人去猜她的真实意图。 太后便是如此,喜欢用这样的方式去考验手底下的人对自己的衷心程度,一旦没有猜对,便是灭顶之灾。 “不管是何事,只要是能帮得上太后的话,属下在所不辞。” 太后满意地笑了,不愧是她看上的瑾公子。 “哀家要你去做的这件事,瑾公子你应该是很乐意去做,哀家要你去盯着国师,不要被她发现,去盯着她的动向。” 巧了,这件事情他早就在做了。 沈景行在心里吐槽,但面上却是一点都不显露,他抱拳应下这个差事。 “属下知道了。” 天色已晚,太后无甚要同沈景行说的了,便挥手让他回去了。 “有什么事情记得及时同哀家汇报。” 沈景行应是后,便转身离开了,太后看着他的背影,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回到住所后,韩仟凑到沈景行身边,问起今日太后的事情。 明面上沈景行是韩仟的人,这次祭拜也是韩仟带着沈景行一起来的,因此他们二人的住所是被安排在一起的。 而今天下午太后出来后,便叫上了沈景行一同用晚膳,韩仟也一同跟去了,而用过晚膳后,太后把韩仟支走,带着沈景行去了别处。 韩仟看不清太后的打算,更不知道沈景行的打算,因此才会特地在他被太后叫去回来时询问。 “公子,太后的事您打算如何?” 韩仟将侍女们都叫出去,房间内只余韩仟和沈景行二人。 沈景行脱去外衣,拿下面具,露出一张好看的脸庞。 “不怎么样,她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韩仟一边给沈景行倒茶水,一边继续询问。 “公子您的意思是,按兵不动?” 沈景行接过韩仟递给自己的茶水,饮用了一口,柔和的绿茶让人困意全无。 “你可知方才太后带我去了何处?” 韩仟停下手上的动作,思考了一下,开口说。 “属下觉得,应当是去找国师了吧。” 沈景行点了点头。 “对,而且我还知道了国师和慕容幽两人的关系非同寻常。” 韩仟并未在意沈景行话里的意思,他随口应了句。 “国师和陛下两人相识多年,关系自然非寻常人可比。” “国师怀了慕容幽的孩子。” 韩仟愣住,惊讶地看向慕容幽,他听到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太大,一时半会儿没能缓过神来。 “公子,这......” 韩仟的反应在沈景行的意料之中,但说起国师怀孕一事,自己的心隐隐有些塞住的感觉,心情瞬间便下降了几分。 怎么回事,沈景行心想,为何自己对于此事反应这么大。 第五百零七章 合作(下) 罢了,现在不是理会那个的时候,沈景行逼迫自己将注意力拉扯回来,而在这个时间里,韩仟也调整好了状态。 虽然他对于方才沈景行说的事情感到很吃惊,但毕竟是个官场老油条,什么事情没有看过,很快便调整好情绪。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国师啊。 慕容幽的后宫空了多年,大臣们私底下也会在讨论究竟是哪个官家的女子会成为后宫里的第一个妃子。 但慕容幽的后宫在太后的眼里,是拿捏慕容幽的一大利器,轻易不可使用。 因此大臣们都觉得,慕容幽后宫的妃子们应当都是太后外戚那边的女子。 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国师。 韩仟也想到了,既然女子怀了皇家子嗣,那她便必须得入宫,拥有一个位份。 这与常人女子而言,应该是天大的喜事吧。 可现在的主人公是国师啊,国师又岂是一般的女子? 短短几个呼吸间,韩仟便想了这么多,他抬起眸子,看向沈景行。 “那公子打算如何,对于今天下午太后对您深处的橄榄枝。” “说起这个,方才太后让我去盯着国师的动向,我应下了这件事。” 沈景行揉了揉眉间,露出一丝疲惫,但很快坚硬的外壳又重新竖起来。 “既然她现在有意拉拢我,那便顺着她往下继续做吧,反正目前为止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韩仟了然,沈景行说的是两国开战一事,此事也正是沈景行率先提出来的,沈景行不会让这件事泡汤的。 他必会拼尽全力,促成此事。 而太后和他的意向相同,如此短暂地合作一下,也未尝不可。 对,沈景行说的是合作,而非太后所想的,将他纳入麾下。 “那公子您打算怎么做?” “首先自然不能如太后所想,我完全被她所控制。” 韩仟点头,这是自然,沈景行是个有野心的人,对于他来说,只能是合作不能是投靠。 “我可以适当地向太后展露一些野心,一来这附和我一直展露出来的形象,二来可以让太后对我刮目相看。” “所以公子您是早就在计划此事了吗?” 沈景行眼睫微垂,早就开始计划了吗?是也不是。 只是时机成熟了,可以开始这一步罢了。 但确实没想到,这一步能给他带来这么多收获和意外。 两人继续商讨了一会儿接下来该怎么做后,韩仟准备告辞,虽然二人的住所在一块,但并非在同一个房间就寝。 韩仟最终还是没有忍住,说了出来。 “国师怎会和陛下......” 话还未说完,韩仟敏锐地察觉到了眼前的沈景行冷下来的脸,看沈景行的表情,他自己似乎并未察觉。 “哼,国师又如何,不过是一般女人罢。” 韩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他总感觉沈景行这句话里隐藏着疑一丝怒意。 但沈景行应该不认识国师才对,他怎会对此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韩仟不敢再多言,他看着面前散发着寒气的沈景行,吞了吞口水,默默地告辞了,留下沈景行一个人在原地郁闷。 国师,国师,国师...... 沈景行满脑子都是国师,他甩了甩头,试图将白晓瑾从自己脑海里甩去,未果。 也许自己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看错人了,沈景行这么安慰自己。 夜深了,平时叽叽喳喳的鸟儿也都闭上了嘴巴。 白晓瑾和花清秋二人静默呆在房间里,白晓瑾在看着她心爱的玉佩,而花清秋,花清秋在吃水果。 一阵脚步声响起。 “谁?” 花清秋看向来处,眼神冷冽,看到来人后,花清秋收起了自己的动作,懒懒地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 “你可终于来了啊。” 来人正是邑轻尘,他放下手上的包袱,走到白晓瑾身边,对花清秋的话并不理睬。 花清秋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既然邑轻尘来了,那自己就可以退场了。 “我来了。” 邑轻尘冷漠的语调里藏着丝丝暖意,眸子也满是关心,白晓瑾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来了就好,对了,你怎么到的这么晚?” 虽然邑轻尘来信告知白晓瑾自己可能不能准时赶到,但那信上并未说明他因何事迟到,只说了是一些事情,十分笼统。 邑轻尘垂下眼眸,淡淡地说。 “路上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对了,我给你带了些安胎药。” 说罢,起身朝自己的包袱走去。 耳边传来花清秋的声音。 “啊安胎药,你早点来就好了,这样我就不用赶着去买药了。” 虽然说是这么说,但花清秋话里并无半点对自己要去买药一事不满的意思,三人相识多年,邑轻尘怎会不了解花清秋的为人,于是他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买药?为何要去买药。” 说到这个她花清秋可就有话讲了,她清了清喉咙。 “还不是因为这祭拜,晓瑾她一路奔波过来这寺庙里,身子不适,我才急匆匆地去给她买药。” 花清秋简易地概括了自己买药一事,给了邑轻尘一个眼神。 邑轻尘了然,配合地没有追问,而是打开了自己的包袱,取出一瓶药丸,再回到白晓瑾身边。 “这药不仅可以安胎,还可以安神,提高睡眠质量,你要不要吃一颗?” 邑轻尘进门起视线就一直落在白晓瑾身上,自然是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郁结和隐隐的怒气,他的心里划过一丝狠厉,语气柔和了一些。 白晓瑾看着邑轻尘手上的药瓶子,半晌后,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很生气,但也不能因为生气伤到了孩子。 邑轻尘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白晓瑾,白晓瑾接过,就着花清秋递来的茶水,将药丸吞了下去。 吃过药丸后没多久,白晓瑾便睡下了,睡得很沉。 花清秋摇了摇白晓瑾,见她呼吸均匀,给她掖了掖被角后,朝邑轻尘挥了挥手,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出了房间。 “你给她下药了?” 邑轻尘默了默,开口说。 “没有,是那药丸子里有安神的药物,能使人震惊,助于睡眠罢。” 第五百零八章 了解情况 邑轻尘忍了忍,但还是没忍住,罕见的毒舌的属性在此刻爆发。 “你觉得我下药她可能不知道吗?” 花清秋理直气壮地回答。 “万一她知道没有说,配合你呢?” 邑轻尘被噎住,一时无语,花清秋扬起得逞的笑容,但下一瞬正色,语气严肃。 “不开玩笑了,叫你出来是有事同你说的。” 见花清秋严肃起来了,邑轻尘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家伙,终于想起正事了。 花清秋将这几天的所有事情无一例外地都和邑轻尘说了。 说完后,邑轻尘的脸色已经冷得可以结冰了。 “你说,那慕容幽,拿晓瑾怀孕一事做文章,说成是他的?” 花清秋连连点头,愤愤地说。 “对,就是这个兔崽子,白眼狼,他真不要脸!晓瑾和他这么多年的交情,就是被他这么用来利用了。” 说到此事花清秋就来气,她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简直要翻上天了。 邑轻尘眸中闪过一丝狠意,他的怒气较花清秋而言,又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若是白晓瑾花清秋二人的怒意在于失望,那邑轻尘的怒意可以称得上是单纯的生气。 他不像花清秋,跟慕容幽关系好,因此他的怒意里不会含有失望。 那几分其他的情绪,邑轻尘也说不上来,而之后他才知道,当时的情绪,叫做嫉妒。 但现在邑轻尘只是很不忿,觉得慕容幽让白晓瑾伤心了,他有错。 “啊对了,你记得要小心太后。” 花清秋并未被情绪所驱使,她还记得要提醒邑轻尘此事。 邑轻尘点了点头。 “太后现在可以说是和晓瑾彻底撕破脸皮了,晓瑾昨天晚上被叫出去,也是太后搞得鬼。” 邑轻尘皱起眉头,他敏锐地抓住了不对劲的地方。 “晓瑾出去的时候,你在哪?” 花清秋翻了个白眼。 “我去给她买药了啊,当时她突然肚子不适,我急急忙忙去买药,谁知我前脚一出门,后脚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邑轻尘无言以对,若是他及时赶到,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事情。 “还有那个瑾公子,你也给我注意着,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到瑾公子花清秋又来气了,她在外间可是将瑾公子同白晓瑾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虽然没有直接看到瑾公子的脸,但想到当时他说话的语气,也能脑补的出来。 “虽然他救了晓瑾,但谁知他有什么居心,此人很危险,要千万注意” 花清秋叮嘱邑轻尘,邑轻尘沉默不语,但都听在心里。 太后,慕容幽,瑾公子。 这三个人已经进了邑轻尘的名单里了。 交代完事情后,花清秋也该退场了,本来她就是顶替邑轻尘的位置才会跟着白晓瑾来祭拜的,现在邑轻尘回来了,自然也不需要她了。 “那我就先走了,你记得我说过的话啊。” 临走时,花清秋又叮嘱了一遍,邑轻尘并未觉得不耐烦,而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目送着花清秋远去的背影,邑轻尘坐到桌子旁边,整理自己的思绪。 慕容幽的来信,太后的围攻,太后的追问,慕容幽的利用。 这些事情里,似乎都透着瑾公子的影子。 他要格外注意着瑾公子。 一夜过去,邑轻尘几乎一宿未睡,在天刚亮时,他出门在外头巡视。 说是巡视其实只是查看一下白晓瑾住所周围的情况罢,天刚亮,外面还没有什么人,邑轻尘在外头巡视了一圈,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回房里去了。 一个时辰后,白晓瑾醒了。 “花清秋呢?” “她回去了。” 白晓瑾刚睡醒,还有些迷糊,才反应过来花清秋是来替邑轻尘的位置的,既然邑轻尘回来了,花清秋又何必继续待在此处。 白晓瑾上下打量着邑轻尘的服饰,邑轻尘是男子,并不能像花清秋那般作为随身侍女,只能充当随身的侍卫,像这样随意进出房间也是不太允许的。 而此刻邑轻尘已经打理好自己的着装,笔直地站在白晓瑾面前。 “你这衣服换的倒是蛮快的。” 邑轻尘眨了眨眼,并未将自己几乎一夜未睡的事情说出来。 “我去给你拿早膳吧。” 白晓瑾点头默许,邑轻尘一走出房门便察觉到一道视线投射在自己身上,凝神仔细地看了一下周围,最后发现在暗处藏着一个人。 那个人,戴着一副面具。 邑轻尘眯起眼睛,这人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哪里呢...... 啊,想起来了。 在宴会上见过,此人就是瑾公子罢。 悉知了对方的身份后,邑轻尘马上换了个态度,冷漠地看了一眼藏在暗处的沈景行后,无声地离开了。 他并未惊动沈景行,仿若没事一般将早膳端到白晓瑾的桌前。 “方才我在门外见到了一个人,戴着面具。” 白晓瑾本在喝粥,闻言动作停住,缓缓放下手中的汤匙。 “是瑾公子。” 白晓瑾沉下脸,语气十分冷淡。 “你并未惊动他把?” 邑轻尘摇了摇头,白晓瑾松了口气,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人昨夜不是还很鄙夷自己的吗,怎么今天一大早又在门口暗中观察? 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太后的吩咐。 只是没想到那人竟然会听从太后的命令,他不是韩仟的人么? 白晓瑾心里闪过一丝疑问,难道他们....... 不管如何,自己都该分外小心。 “就当我们还没有发现他,以后我们出去要格外注意才行。” 昨晚慕容幽已经让白晓瑾很失望了,在这偌大的幽冥国,太后对自己有很深的敌意,瑾公子对自己又有很深的误解,唯一的幽冥国的朋友,又利用了自己。 白晓瑾心里闪过一丝悲凉。 她给慕容幽解决事情的那一个月的期限,其实也是慕容幽的一个月期限。 若是再那个月里慕容幽不能解决事情,那他不单单会失去白晓瑾的信任,甚至会失去白晓瑾本人。 这是慕容幽为自己所做的事该付出的代价。 这么一想,白晓瑾顿时胃口全无,她推开面前的碗,起身走向内间。 第五百零九章 熬药 换好今天需要穿的衣物后,白晓瑾到外间,叫来了在外头称职地充当侍卫的邑轻尘。 “我方才想了想,觉得还是需要给陛下传个信。” 邑轻尘不语,却敏锐地察觉到白晓瑾对慕容幽称呼的变化,虽然他来了幽冥国后待在白晓瑾身边的时间不算多,但仅有的一些时间里也曾目睹过二人谈话时的状态。 当时白晓瑾是发自内心地信任慕容幽,对他也是亲切地称呼他为阿幽。 邑轻尘瞧见这一幕,只觉十分地刺眼,有一种转过身去不看他们两个的冲动。 而现在,不仅白晓瑾的称呼变得生疏了,那股从骨子里散发的对慕容幽的信任也消散了许多,念及此,邑轻尘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为何要给他传信。” 邑轻尘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好心情,问白晓瑾,白晓瑾沉吟片刻,银质的面具闪过一瞬的光。 “至少到目前为止,我和陛下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既然我已经知晓了外头来者不善,我理应将这个消息告诉我的队友。” 白晓瑾的心抽了一下。 她还是不能很好地消化和接受昨夜慕容幽的所作所为,她只能用理智压抑情感,用理智去思考利弊。 外面暗中观察的瑾公子很明显是太后派来观察自己的,很大可能是太后并未完全相信昨夜慕容幽说的话,因此派瑾公子来监视自己。 为了监督,也为了纠错。 慕容幽昨夜的所作所为是很过分没错,但理智告诉白晓瑾,不能感情用事。 这也是她要去给慕容幽送信的理由之一。 白晓瑾沉默着,陷入了自己的思绪,因此她并未看到邑轻尘垂下的嘴角,长长的眼睫垂下,掩下邑轻尘眸中的情绪。 “要我怎么做?” 邑轻尘压抑住心里对慕容幽的方案,故作冷静地问出了这句话,但尾音的僵硬还是出卖了他的真实情感。 白晓瑾并未发现邑轻尘的不妥。 “你去跟陛下说,瑾公子在暗中观察我。” “没有了?” 邑轻尘抬眸,那样冷冰冰的一个人,眸子却仿若一汪水,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白晓瑾不察,抬头,视线撞进了邑轻尘的眸子里,有片刻地失神。 但她很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就这样。” 邑轻尘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身子却并未移动半分。 “你怎么不去?” 白晓瑾好奇地看向邑轻尘,邑轻尘垂眸看了白晓瑾一眼,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走到一旁放着药材的桌子上,挑挑拣拣了起来。 邑轻尘打开几包花清秋在山下镇子给白晓瑾买来的安胎药材,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皱起眉头,嫌弃地放到了一边。 “这是谁写的药方,这么差劲。” 话语里是掩饰不住的嫌弃,白晓瑾无奈扶额。 “当时的情况,有药就不错了。” 邑轻尘倏地转身,紧紧地盯着白晓瑾看,白晓瑾被这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移开视线。 “干嘛这么看我,快去传信。” 邑轻尘深深地看了白晓瑾一眼,转过身去,拿起自己带来的药材。 “先去给你煎药。” 说罢,大步地离开了,走向寺庙内的厨房。 一走出门,邑轻尘便察觉到了来自沈景行的视线,他听从白晓瑾的命令,并未对这视线做出反应,而是径直走向厨房。 但其实当时的邑轻尘也无暇去理会那视线,他沉浸在迟到的内疚情绪里。 若不是,若不是路上临时出了些岔子,白晓瑾早就能喝上自己精心采摘的安胎药,更不用因为无药可吃,去吃那些劣质的药。 两人都识得医术,邑轻尘能分辨出来的,白晓瑾又怎会分辨不出来? 她分明是为了那孩子,为了那孩子不被受伤害才如此,自己出远门去采药也是为了这孩子,这孩子可以说是被他们众人捧在手心呵护着的。 而那个小皇帝又做了什么事,他利用了白晓瑾,更利用了腹中的孩子。 脑海里浮现了慕容幽的形象,那个在白晓瑾面前脆弱需要倚靠的男人,当真是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吗? 邑轻尘眯起眼睛,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那个人,想来是因为等会儿要去给他传信,心里十分不爽罢。 其实邑轻尘一见到慕容幽对他便没有什么好感,当时邑轻尘并不清楚自己这烦躁的情绪从何而来,现在看来,应该是自己有一双识人的慧眼。 慕容幽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随着邑轻尘一只脚踏进厨房,他也在心里下了这么一个结论。 此时已过了用早膳的时间,厨房内并无太多人,邑轻尘找到一个煎药的锅,拿出几个碗,开始熬药。 这药材是他四处奔波去寻来的十分宝贵的药材,对于水量和火候时间什么的也十分讲究,邑轻尘也是怕别人会弄坏这珍贵的药材,才主动说去熬药。 邑轻尘麻利地生火,倒水,熬煮,看着水咕噜咕噜地冒泡,清澈的水逐渐变黑。 熬好药后,邑轻尘将药盛到碗里,端着走向白晓瑾的住所。 在进门前,邑轻尘余光看到沈景行的视线固定在他手上的药碗上,他没理会沈景行,走进屋子内,将药放到白晓瑾面前。 “来,喝药吧。” 白晓瑾轻轻一嗅,眼睛倏地瞪大。 “噢哟,你是在怎么找到这些药的啊?” 邑轻尘不语,催促白晓瑾喝药。 “快喝吧。” 白晓瑾端起碗,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喝完后才发现并未有孕吐反应。 这是因为前几天喝药的时候,喝完药都有一股反胃的冲动,白晓瑾将此归结为肚子里的孩子在作怪,还笑着说。 “看来这是个很怕苦的孩子呢。” 当时花清秋斜睨了白晓瑾一眼,视线定格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上,皱眉说。 “这药到底是安胎的还是闹胎的,怎么你越吃状态越不好。” 看来确实是药材的问题,白晓瑾心想,放下碗,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这药每天喝一次。” 邑轻尘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到白晓瑾面前。 第五百一十章 慕容幽的看望 “这药丸也每天吃一颗,睡前吃,安神助眠的。” 邑轻尘的视线定格在白晓瑾眼下淡淡的青黑上,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地柔了几分。 “吃了这个,就能睡个好觉了。” 白晓瑾勾起嘴角,淡淡地笑了笑。 “谢啦。” 她摇了摇邑轻尘递给她的药瓶,郑重地放到了一边。 邑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伸手揉了揉白晓瑾的头发,白晓瑾一把拍开邑轻尘的手,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没好气地说。 “我得跟着太后去举行祭天仪式了。” 邑轻尘眨了眨眼,跟在了白晓瑾身后。 同以往一样,邑轻尘作为贴身侍卫是不能靠太近的,而白晓瑾作为国师是可以进去的,但发生了昨晚的事情后,在场的众人间萦绕着一股奇怪的氛围。 先是慕容幽明目张胆不加掩饰地疯狂看向白晓瑾,那频率高的,是放张纸在慕容幽跟前都能被吹起来的程度。 沈景行和韩仟两人是昨晚事情的知情者,两人对慕容幽的动作有不同的反应。 一个是玩味中带着些不屑,一个是好奇中带着些疑惑。 而白晓瑾全程一个姿势,并不刻意去应和慕容幽的目光,但也像是完全没有接收来自慕容幽的视线一般,专注地盯着地板。 一天很快过去,今日的祭天仪式完毕,众人解散。 白晓瑾反应极快,先一步离开了,丝毫不给身后慕容幽同她搭话的机会。 沈景行和韩仟二人看着白晓瑾脚步匆匆的背影,对视了一眼,并未说话。 慕容幽失落地看着白晓瑾的背影,失落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内,方一脱下外袍,一抬头,便看见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站在自己面前。 慕容幽心里吓了一跳,但面上却丝毫不显。 “你是何人?” 慕容幽冷静地看着眼前的邑轻尘,邑轻尘冷漠地看着他。 “晓瑾托我来传信,今早在门外发现了瑾公子,怀疑瑾公子在监视她。” 什么,瑾公子? 慕容幽愣住,想询问一下细节,却发现方才还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已然消失不见了。 慕容幽垂下头,思考起方才邑轻尘给自己传的话。 他并不怀疑那句话的真实性,因为他已经认出来了,那个男子,正是白晓瑾的师弟,邑轻尘。 想着想着,慕容幽笑出了声。 什么啊,昨晚晓瑾还一副想和自己绝交的样子。 今天不还是让人给自己来送信了嘛。 慕容幽心情很好,他觉得白晓瑾并未真正的生气,或者说,他觉得白晓瑾舍不得他们这么些年一起的感情。 他喜滋滋地想,晓瑾还是那个晓瑾,心软又舍不得我的晓瑾。 这番心理活动若是让白晓瑾知道了,只怕会直接一个巴掌招呼过来。 但此时的白晓瑾正在回住所的路上,回到屋内后,她美美地用了午膳后才发觉邑轻尘没跟在自己身后回来,正疑惑着,就发现邑轻尘走进屋内的身影。 “你去哪了?” 白晓瑾招呼着邑轻尘坐下来吃饭,无意地问了一嘴。 “去做你拜托我去做的事了。” 白晓瑾顿住,随后不在意地又问了一句。 “他是什么反应?” 邑轻尘本在夹菜,听到这话,他先是抬眸,放下筷子,看着白晓瑾,一字一句地说。 “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反应,你又没叫我看他的反应。” 白晓瑾愣愣地看着邑轻尘,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生气,但其实邑轻尘并没有生气,只是突然脸色冷了下来。 邑轻尘垂下眼睫,拿起筷子继续吃饭,两人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并未持续很长时间,因为没过多久这里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慕容幽。 白晓瑾和邑轻尘两人皱着眉看向慕容幽。 “晓瑾,你用过晚膳了吗?” 慕容幽兀自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了白晓瑾和邑轻尘中间,招呼着随行的小太监将带来的食盒拿上来。 “快将东西拿上来,不然都冷了!” 小太监们连忙走上来,手脚麻利地将食盒里的菜肴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整整摆了一大桌子菜。 慕容幽举起筷子,笑着同白晓瑾说。 “晓瑾,快吃吧。” 白晓瑾自慕容幽来了之后就没说话了,坐在那儿,看也不看慕容幽,也没有如他所说的动筷。 慕容幽看了看白晓瑾,抬眸给了小太监们一个眼神。 小太监们心领神会,默默地退下了,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三人,其中邑轻尘冷漠脸,白晓瑾面无表情,慕容幽讨好地看着白晓瑾。 慕容幽夹起一块肉放到白晓瑾面前,眨着眼看向白晓瑾。 “晓瑾,这个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一下?” 白晓瑾扯了扯嘴角,又来了,他又这样了。 每次惹她生气都会使出这招。 以前是管用的,但自从昨天那事发生后,白晓瑾看到慕容幽这样就心烦。 “谢陛下赏赐。” 白晓瑾拿起筷子,却没有夹起慕容幽夹给她的那块肉,而是在众多菜肴里夹起了寺庙里给她送来的菜。 慕容幽见白晓瑾如此,眼神暗了暗,但很快又扬起笑脸,自顾自地说。 “来快吃吧晓瑾。” 从外头看,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沈景行在外头如是想到。 他一直在外面观察着白晓瑾,自然也是没有错过慕容幽,看到他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人,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个食盒。 进了屋内,房门被关上,而从沈景行那个角度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慕容幽在不停地给白晓瑾夹菜,十分殷勤的样子,还时不时地询问她。 慕容幽自白晓瑾房内待了整整一个时辰才出来,脸上带着心满意足的笑容,带着那群小太监浩浩荡荡地又离开了。 沈景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看着慕容幽的背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但他并不知道房内发生了什么,也并不清楚房内其实经历了一段争吵。 沈景行一直待到深夜,待到整个寺庙都彻底暗了下来,才静悄悄地离开。 待他走后,邑轻尘从房内出来,沉默地看着他离去的方向。 第五百一十一章 太后的计谋 一个时辰前。 白晓瑾看着慕容幽那大阵仗,心里了然,结合起不久前邑轻尘跟自己说的事情,她已经知道慕容幽来此的目的了。 “够了,我已经知道你来这是为什么了。” 白晓瑾冷声说,慕容幽的动作顿住,缓缓地放下自己的筷子。 啊,是了,她这么聪明,怎么可能看不穿我的意图。 但这又如何,她是怎样的人,我最知道了。 慕容幽重新拿起筷子,继续往白晓瑾碗里夹菜。 “晓瑾,我得让太后相信我说的话,才能更好地实施我的计划啊。” 慕容幽向白晓瑾投去乞求的目光,但这目光并未动摇白晓瑾。 白晓瑾心里一阵失望,她不再搭理身边的慕容幽,自顾自地拿起筷子,并未去触碰慕容幽给自己夹的一碗菜,而是重新拿了个碗,开始吃了起来。 快速地吃完后,便起身走进内间,临走前留下了一句。 “你要怎么做是你的事,我没有义务配合你。” 慕容幽垂下头,脸上的笑容僵住,手紧紧地攥着筷子。 邑轻尘站起身,看了慕容幽一眼,走出去继续当他的侍卫去了。 整个房间只剩下慕容幽一人独自面对着一大桌美味佳肴。 一个时辰过后,慕容幽推开门口,带着笑容离开了。 一个晚上过去,第二日,白晓瑾的住所又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太后。 白晓瑾看着眼前的太后,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个白眼,你们皇家的人是觉得我这里很好玩是吗,一个两个天天往这跑,闲着没事干是吧。 太后可不管白晓瑾心里想什么,她来此就只有一个目的,试探白晓瑾。 “国师啊,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闹你吧?” 太后先是假模假样地对白晓瑾表示了关心,白晓瑾也顺着太后的话往下说。 “谢太后关心,臣的身子并无大碍。” 太后的笑容短暂地僵了一下,但太后是何人,千年老狐狸了,于是她继续说。 “哀家看国师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如哀家叫个太医给国师你把把脉吧。” 说罢就要开口喊人,被慕容幽拦下了。 “母后,不必如此!” 听到消息后匆忙赶来的慕容幽竭力劝阻太后,他的呼吸有些急促,看得出来是赶过来的。 “陛下,你这话是何意?哀家关心一下国师怎么了?” 太后不悦地看向慕容幽,眸子里似乎有利剑飞出。 这个兔崽子又来坏我事,太后恨恨地咬牙。 “母后误会了,朕的意思是,国师她就很精通医术,不必再叫太医来了,她自有分寸的。” 太后怎会不知道白晓瑾会医术呢,她只是想找个借口把脉罢了。 “陛下你这话说的,医者不治医不是吗?” “朕相信国师不至于连自己的脉象都把不出来,何况她只是怀孕。” 太后一阵无语,慕容幽的话把她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她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偏生这时候慕容幽还给白晓瑾递了个眼神。 “太后,臣有些疲乏了,想歇息了。” 白晓瑾接收到慕容幽的眼神,委婉地下大了逐客令。 见白晓瑾这么说了,太后也不好继续待下去,更不好强硬地叫人来把脉,只好忿忿地离开了。 其实太医一直在门外候着,就等着太后的指令,但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一句接着一句,让太后无从下口,等到能说话时,已经不能再说什么了。 待太后走后,慕容幽松了口气,刚想笑着同白晓瑾说什么,一抬头却发现她走向屋内的背影。 话被噎住,想必方才太后就是这样的感受吧。 慕容幽无奈的离开了。 白晓瑾坐在床边,用手撑着头,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己从今往后的一个月里,不知要应付多少次这样的太后的突袭。 今晚太后的来意很明显,来试探白晓瑾,而白晓瑾虽然确实有孕,但那个孩子确实不是慕容幽的,月份什么的完全对不上,若是真让太医把脉,只怕会被当场拆穿。 因此两人只好想方设法地打发走太后。 但太后肯定不会就此罢休,她肯定会卷土重来,又搞一堆幺蛾子,到时自己又要想法子应付回去。 白晓瑾哀叹一声。 啊,怎么回事啊,自己来幽冥国是为了安心养胎的,怎么会卷进这么多麻烦的事情里! 白晓瑾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过自己来幽冥国的决定。 但事已至此,说后悔也没有用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而白晓瑾不知道的是,太后的花招,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白晓瑾在喝药一事是众所周知的了,而她怀孕一事被发现后,也向太后承认了自己在喝安胎药,于是就有了今天太后的把脉。 太后一早就想到了今天一计也许会失败,因此她特地叫下人偷偷将白晓瑾熬药剩下的药渣拿出来,送去给太医查看。 这太医是太后从宫里带出来的随行太医,他将药渣平放在台上,仔细的翻看着里面的药物,还拿在鼻下仔细的嗅了嗅。 太医十分激动,眸子里仿佛有光,嘴里嘟囔着。 “这种药材竟然也有,太神奇了!” “这个药方是谁写的,真是了不起,这样的搭配都想的出来。” “真是太妙了…” 拿来药渣的下人看着痴狂的太医,喏喏地开口催促。 “太后还在等着您呢。” 太医突然惊醒般抬头看了一下下人,点了点头,复低头查看药渣。 这次太医的神情就严肃了许多。 经过方才的查看,虽然还有些药材是自己辨认不出的,但并不妨碍太医的判断,他基本上已经看出来了,这副药,是怀孕三个月大以上的孕妇喝的药。 只是,三个月…… 太医感觉自己似乎窥到了什么秘密,但在宫中做事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论发生了什么,都要紧闭嘴巴,千万不要将自己看到的说出去。 为了自己的前途,更为了自己的小命。 太医将自己的发现如实地告诉给前面那个下人,下人点了点头,行了个礼后便退了下去。 太医看着眼前的药渣,擦了一下额头的汗。 第五百一十二章 观察(上) 祭天仪式需要持续好些天,这几天也是在照常进行中,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在场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远在酉州城的起义动乱。 尤其是慕容幽和白晓瑾,称职地充当一个背景板。 也许是看太后没有提过此事,遂也不去询问。 总之这事就像是雾消散在了空气中,再也寻不到痕迹。 充当背景板的白晓瑾闲着无事,无意地朝酉州城的方向投去一眼,思绪渐渐飘远。 在计划被破坏的那天,白晓瑾抽空给酉州城那边的人发了消息。 那是在白晓瑾送走来她房间闹事的太后和故意搞事的慕容幽以及莫名其妙开始毒舌的沈景行后,白晓瑾从失望的情绪抽离出来,开始思考该如何补救这个计划。 但其实也没有到补救的程度,酉州城的起义本就是个幌子,是虚假的。 而被派去酉州城的是深得白晓瑾信赖的林家兄妹,他们从前是暗卫,后跟在白晓瑾身边做事,能力是不必说的好。 林家兄妹的任务是,在酉州城率领假的起义军制造混乱,虽然闹大声势,但并未制造什么伤亡。 既然如此,干脆就来个猫抓老鼠罢。 即使那些军队真的去到酉州城又如何,让林家兄妹他们同军队打游击战,让他们摸得着但看不着,更加触摸不到,以此来拖他们时间。 毕竟军队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不可能一直派遣军队过来。 派了一队过去,随后做的就是静待消息,若军队没有求援消息传来,不大可能再派遣几个军队过去。 林家兄妹提前去酉州城踩点了,对那处的了解程度是比军队深的,可以利用这点让他们找一个易守难攻的地势安营扎寨,尽量避免起正面冲突。 毕竟这是假的起义军,若是接触多了,破绽很容易被发现。 白晓瑾整理好思路后,将其写在信上,将信交给花清秋,让她帮自己传出去。 花清秋将信拿过来,粗略地看了几眼,不悦地说。 “那小皇帝都这么对你了,你还替收拾烂摊子?” “我现在跟他一条船上的人,有些事不能不管。” 白晓瑾将信交给花清秋后便走开了。 思绪渐渐回来,白晓瑾朝酉州城那个方向投去担忧的一眼。 也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如何了...... 白晓瑾甩了甩脑袋,强迫自己不去想那边的事,自己不在那里,光是想也帮不上什么忙。 “将太医给哀家叫来,哀家有事要问他。” 这几天的祭天仪式照常进行,众人充当了许多天的背景板,而沈景行肩负重任,除了背景板以外,他还要去监视白晓瑾。 经常是昼伏夜出,不过他对此并没有怨言,反而心里有一股劲撑着自己,让自己坚持着每天风雨无阻地去暗中观察白晓瑾。 而他在监视白晓瑾的时间里,见过最多的人莫过于慕容幽了。 慕容幽来看白晓瑾的频率可以说是很高了,比沈景行说话的频率还高,而且来的阵仗十分大,像是在故意做给谁看似的。 沈景行当然也有怀疑过自己是不是暴露了,有了这个疑虑后,他更加留心了白晓瑾,但后来并没有发现她发现自己的证据。 而这几天下来,沈景行最直观的发现是,慕容幽对白晓瑾的喜欢似乎不是作假。 尽管阵仗盛大有装模作样的嫌疑,但喜欢一个人是掩饰不住的,慕容幽比白晓瑾高半个头,少年俊朗的面容在独自一人时,显得十分冷硬,脸上的线条都透露出冷漠。 仿佛一个移动的冰山,而这个冰山,在遇到白晓瑾时,会瞬间融化成柔和的水。 慕容幽面无表情的脸上马上充斥了笑容,一双大眼睛仿佛盛满了春水,再看向白晓瑾时,满目柔情,眸子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 他会主动去敲门,询问自己可不可以进去,在得到里面的回复后他才推门进去,进门后,他先把带来的东西放在一边,走去同白晓瑾交谈。 隔得太远听不清楚二人谈论的内容,但看慕容幽的面容想必并不是什么很糟糕的话题。 而吃饭的时候,慕容幽会很殷勤地给白晓瑾夹菜,甚至会主动给她剥一些带壳的食物,对白晓瑾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照顾了。 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帝王会做出的事情。 沈景行自己也是皇室出身,因此在他这么些天看下来后,发现慕容幽当真是真的很喜欢白晓瑾。 感觉慕容幽在白晓瑾面前就只是慕容幽,不是幽冥国的皇帝,没有什么糟心事。 在离开时,会依依不舍地跟白晓瑾告别,一步三回头,眸中的不舍几乎要溢出来了。 就像现在,沈景行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上演的离别戏码。 慕容幽一人站在门口,背对着沈景行,声音里透出浓浓的不舍。 “晓瑾,那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快走吧,这话你已经说了八百遍了啊。 不知为何,沈景行觉得眼前这一幕十分刺眼,事实上这样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观察白晓瑾这么多天来,沈景行只要看到他们二人在一块,或是慕容幽神情的模样。 心里就一阵不耐,情绪汹涌而来,几乎控制不住。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在沈景行陷入自己的思绪之时,慕容幽已经完成了他的演出,扬长而去了,走的时候还不忘瞥一眼沈景行。 看到沈景行垂下头,眸中竟然闪过一丝失望。 如果说慕容幽的心意是炽热并且直观的,那白晓瑾就可以用怪异来形容。 这个怪异是对比出来的,若沈景行不是事先知道两人的关系,他还未必能看得出来,但是在那一层的因素下,他看白晓瑾是哪里都很奇怪。 在慕容幽和白晓瑾两人的接触下,沈景行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来白晓瑾的僵硬感,就比如说再一次二人的分别之时,慕容幽抬手想摸一摸白晓瑾的头发。 白晓瑾的表情很明显地凝住了,嘴角向下弯了弯,抬眸看了慕容幽一眼,随后垂下目光,一副随你吧的样子。 第五百一十三章 观察(下) 怎么感觉是被迫的呢...... 沈景行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再看向白晓瑾二人时,刚才的奇怪的感觉却消失不见了。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沈景行不禁这么猜想着,但后来的种种迹象告诉他,他并没有看错。 首先第一点是,白晓瑾对慕容幽并不热情。 在和慕容幽说话时,白晓瑾的目光并不经常去直视慕容幽,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很大的表情,仿佛对面那人不是自己喜欢的人一样。 但这不应该呀,他俩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沈景行回忆起在皇宫时看到的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的相处,似乎并不是现在的状态。 当然这一切都可以用白晓瑾如今怀了身子一事来解释。 那第二点是,白晓瑾没有主动去找过他,都是慕容幽来找白晓瑾的。 白晓瑾很少出门,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在房内,即使出去也是在周围散步,并未往慕容幽那处去。 而且身边还跟着个男侍卫,看上去两人的关系很好的样子。 沈景行记起这侍卫曾出现在白晓瑾的欢迎仪式上,当时他就觉得二人的关系不一般,并不像是一般的主仆关系。 那男子看向白晓瑾的眼神里,有着他察觉不到的隐忍。 而且那个男子,对沈景行有一股很强烈的敌意,他并未掩饰,在路上和白晓瑾擦肩而过时,沈景行很明显地能从邑轻尘身上感受到敌意。 慕容幽会让这样一个男子在自己喜欢的女子身边吗? 沈景行对慕容幽的了解不深,并不能下结论。 除此之外,沈景行还注意到,他已经许多天没有看到跟在白晓瑾身边的花清秋了,似乎是那个男子出现那日起,花清秋就不在了。 几天的观察下来,让沈景行的收获多了许多,他并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他还派了流羽去观察慕容幽,两边一起。 晚上,沈景行在房内听流羽的汇报。 “陛下今日并未去哪里,也并没有去会见什么人,同以往一样,午膳和晚膳都去找国师一起吃。” 慕容幽的生活和白晓瑾差不多单调,听着流羽的汇报,沈景行几乎都要觉得这只是个单纯的陷入爱河的男子罢了。 但...... “你觉得慕容幽他对国师的感情如何?” 流羽愣了愣,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属下觉得国师对陛下来说,是很特别的存在。” 沈景行抬眸,示意流羽继续说下去。 “属下这几天的观察,发现陛下唯一亲近的女子就是国师,在看向国师的眼神里,也同其他女子不一样。” 流羽的话,沈景行也深有同感,只是为什么听的人心里闷闷的呢。 沈景行挥退流羽,独自一人待在房内。 夜已深,月光如水打在外面的草地上,时有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响起。 在这样的一个夜晚里,沈景行抑制不住自己的思念。 他有多久没看到白晓瑾了?算算日子,起码有三个月了。 虽然他一直在寻找白晓瑾,但其实并没有做好真正面对白晓瑾的心理准备——他对白晓瑾的伤害,偿还几十年都还不清。 当时的沈景行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死而复生,并且擅自安排好了白晓瑾的后路,却没想到那是一条死路。 而来到幽冥国,本来以为自己寻到了些端倪,以为寻找白晓瑾一事有突破口了,却突然被打一棍子。 但沈景行并不会放弃去寻找白晓瑾,只是目前来说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去逼问国师了。 毕竟她是最有可能知道白晓瑾踪迹的人。 说到国师,一些被沈景行忽略的小细节渐渐浮出水面。 在这几天的观察里,白晓瑾给沈景行的印象不仅是怪异,还......还有一些莫名的熟悉感。 比如在当背景板时,白晓瑾无聊之余会低头数地上的蚂蚁,若是没有蚂蚁,会数地上的石子。 看白晓瑾那专注模样,数个蚂蚁都比同慕容幽说话认真。 这样稚气的习惯,很难让人相信这是一个沉稳的国师会做出来的举动。 白晓瑾还有许多其他的小动作和习惯让沈景行感觉有熟悉的感觉的。 在一次众人一起吃饭时,白晓瑾坐在沈景行对面,一抬头便能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收入眼中。 沈景行清楚的记得,当时白晓瑾的右边有一叠油白菜,白晓瑾经常去夹那道菜。无论沈景行几时望向白晓瑾的方向,她的碗里总会有油白菜的身影。 而她右边的油白菜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看来是都被她夹去了。 看来她十分喜欢吃油白菜呢。 还有白晓瑾她的发饰的颜色,和服装总是相配的,不会喧宾夺主,又是恰到好处的搭配。 以上的总总,都给沈景行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感觉,眼前这人自己应该是见过的,那些举动什么的,还有一种自己跟那人很熟悉,关系很好的错觉。 可国师的面目自己是见过的,沈景行确实不认识国师,见都没有见到过,又谈何认识和熟悉呢? 何况他真的会认识这样一个为了上位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的女子吗? 沈景行每每想到这个,心都会十分的塞,明明话是自己说出口的,心塞的也是自己。 他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本来以为国师同一般的那些接近皇室的女人不同,心里甚至还生出了,此人可结交的想法。 却没想到转眼自己就被打脸了,那个自己认可的国师,竟然怀了皇帝的孩子? 感情你们两个这么要好,私底下做的是这样的事情吗? 沈景行不可否认的是,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自己第一反应是荒唐。 但这几天的观察下来,又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想法。 难道真的是这样吗?她真的是那种可以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吗? 看她的反应,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 说是喜欢又不是很像,但也不是那种不自爱的女人。 这个国师,到底是怎样的人呢,她为何会怀了慕容幽的孩子,又为何会有那样的表现? 沈景行对白晓瑾是越来越好奇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夏铂来了 这几天祭天大典在顺利地进行着,没有出来闹幺蛾子,一切都很顺其自然,沈景行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就在他以为观察该这么结束时,出现了转折点。 事情发生在祭天大典结束的前一天晚上。 前面说了,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的计划是在祭天大典上将太后拖住,然后利用这个时机一举夺回属于慕容幽的政权,但这个计划被半路而出的沈饶金沈景行破坏了。 在慕容幽的迷药作用下,太后成功地没有多想按照直觉从京城派兵,但沈景行提出可以从附近的西城派兵,打破了白晓瑾和慕容幽二人的计划。 对此白晓瑾的对策是,让远在酉州城的林家兄妹二人稳住那些追兵,同他们打游击战。 虽然当天晚上白晓瑾受到了来自亲友慕容幽的一万点伤害,但因为对方是跟自己有很深交情的慕容幽,白晓瑾心软了,给了慕容幽一个月期限解决事情。 但在此过程中,两人还是一条船上的人,后果什么的都是绑在一块的,因此对外制造出了两人的关系很好的模样,但其实只有慕容幽在这么做。 祭天大典虽然在顺利进行,且没有人提过一嘴酉州城的叛乱一事,是因为林家兄妹在很好的听从白晓瑾的命令,玩得那群追兵团团转。 但祭天大典的作用不仅于此,白晓瑾慕容幽二人的计划是利用祭天大典夺权。 王五和夏铂是慕容幽身边得力的两个下属,王五作为随从一直跟在慕容幽身边,而夏铂则是被慕容幽派去同林家兄妹一块前往酉州城。 祭天大典的前一天晚上,夏铂带着随从悄无声息地上了山。 这是慕容幽之前的命令,光凭他们在寺庙里可不行,需要人里应外合,因此慕容幽提前给夏铂送去了消息,让他在这天的晚上来找他们。 但慕容幽没有想到,沈饶金沈景行又出来了,应该说,他没想到夏铂会去找白晓瑾。 他这段时间里一直尽心尽力地在白晓瑾住所门口附近充当一个称职的看守,努力隐去自己的身形,专注地观察着白晓瑾的生活。 无论风吹雨打,早上天没亮就在那处,晚上等白晓瑾歇下一段时间后才静悄悄地离开。 那敬业程度,是连路过的蚂蚁都会惊叹为之鼓掌的程度。 而祭天大典结束的前一天晚上,沈景行惯例待在门口看着白晓瑾的一举一动。 那么他也理所当然地看到了带着人来的夏铂走向了白晓瑾的房间。 沈景行瞧见夏铂时,夏铂还未走向白晓瑾的住所,当时沈景行刚好在四处张望,一眼就瞧见了夏铂。 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侍卫有问题,沈景行想,于是他分了一部分注意力在夏铂身上。 果然,夏铂径直走向白晓瑾的住所。 慕容幽也在那处,事实上今天晚上是最后一天了,他在做戏的基础上,特地来找白晓瑾商量他们的计划,但因为两人都知道外面有个人看着,都不敢太大声交流。 夏铂在门口向慕容幽请示。 “陛下,您交代属下去做的.......” 话未说完,就见到慕容幽语气激烈地打断了自己。 “夏铂!朕找了你许久你知道吗,你到底去哪儿了!” 夏铂眨了眨眼,余光看到了慕容幽藏在暗处的首饰,心下了然,配合慕容幽演戏。 “属下来迟,请陛下恕罪!” 说罢单膝跪下,双手抱拳,头低下,一副良好的认错态度。 慕容幽一甩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夏铂,你玩忽职守,实在是让朕很失望!” 同时扭头温柔地同白晓瑾说话。 “今日有了糟心的事,我就先回去了,回去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 白晓瑾点头,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无事,陛下有事就先回去吧。” 慕容幽的瞳孔在听到白晓瑾的陛下二字时,剧烈地收缩了一下,他回以一笑。 “那你早点歇息,我先走了。” 白晓瑾藏在面具底下的眉毛轻轻蹙起,但还是顺着慕容幽继续说。 “恭送陛下。” 起身行了一礼,夏铂看着眼前的一幕,感到有些惊讶。 陛下和国师的关系什么时候这么生疏了,难道陛下惹国师生气了吗? 顺便由此可以看出白晓瑾在幽冥国众人心中的形象是如何的,明明夏铂是慕容幽的人,但看到两人僵硬的关系,第一反应竟是觉得自家陛下做错事了。 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夏铂作为一个下属,不敢多说什么,余光瞥到慕容幽从自己身边走过,赶紧站起身跟在慕容幽身后。 白晓瑾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轻轻地叹了口气。 今晚是最后一天了,计划的成败就看明天了。 其实今晚慕容幽来她的住所,是白晓瑾叫的。 白晓瑾是个理性的人,前面看她心软可能会以为她是个感性的人,念在她和慕容幽两人多年的感情上,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确实是如此,但并不代表她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若是慕容幽无法在一个月的期限内解决事情,白晓瑾也会做到如她当时所说的。 而被好友利用,白晓瑾诚然是生气伤心失望的,但这些情绪并不会影响她对于一些大事的判断,而她也不会因为被好友利用了,就撒手不管二人一起制订的计划。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因此为了明日的成功,许久不主动去找慕容幽的她今晚主动去联系慕容幽了。 慕容幽收到白晓瑾的消息时,还觉得很不可思议,一双大大的眸子里满是惊讶。 “晓瑾她,叫我过去?” 来传口讯的邑轻尘难得没有直接转身就走,而是留在原地,听到慕容幽的话,邑轻尘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耐,但还是回答了慕容幽的问题。 “对。” 慕容幽冷静下来,挥退邑轻尘。 “好,朕知晓了,你下去吧。” 邑轻尘毫不留情地转身,快步离开了。 慕容幽兴奋地准备了许多东西,在约定的时间里来到了白晓瑾的住所,一进门就扬着开心的笑容对着白晓瑾。 第五百一十五章 发现端倪(上) 白晓瑾抬眸看了慕容幽一眼。 “你别误会,我叫你来,是有事情商量的。” 白晓瑾冷漠的态度与慕容幽热情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番话也如同一个棒槌打在慕容幽的头上,让他稍微清醒了点。 是啊,今晚是最后一晚了。 慕容幽的笑容淡了一些,他一屁股坐到白晓瑾身旁,熟练地从桌子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晓瑾你有计划了吗?” 白晓瑾刚想开口,就听到门口夏铂的声音,同时看到身边的慕容幽快速地站起身,脸上微有怒气。 啊,这是因为外面有一双眼睛看着吧。 白晓瑾了然,,慕容幽是不想让门外的沈景行听出什么端倪来,但还是为慕容幽的反应速度而惊讶. 白晓瑾知道现在是谈不成事情了,因此所幸就在一边看着慕容幽在自己面前上演斥责下属的戏码,若是桌子有盆瓜,看得应该会更起劲。 而门外的沈景行也是因为慕容幽这突如其来的怒气而摸不着头脑,方才被树叶遮挡了看不清那侍卫的面容,待他走到白晓瑾住所门前时,沈景行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这不是慕容幽身边的随从吗? 他怎会来国师的住所?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景行在门外观看了一出由慕容幽自导自演的戏码,但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他隐隐觉得,慕容幽是故意这么做的。 不管是那突如其来的怒气,还是他们的表情反应,都透露出一种古怪的感觉。 不对,有问题。 警钟在沈景行的脑海里敲响,他突然察觉,自己也许是暴露了。 是因为里面的人都知道自己守在外面,所以慕容幽在阻止夏铂出声,因为不想让自己听到夏铂说话的内容。 慕容幽在站起身时有个动作,他的眼睛无意识地朝门口沈景行的方向看了一眼,但就一眼,很快就收回,专注地看着眼前的夏铂了。 但这个动作并未逃过沈景行的眼睛。 沈景行眼睛眯起,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看了看白晓瑾的住所,脚步微动,按照往常的路线悄悄地离开了。 他没有惊动门内的白晓瑾,也没有让慕容幽发现自己已经察觉到自己被发现了,如同白晓瑾,他也没有让他们发现自己已经知道自己被发现了。 而门内的白晓瑾在慕容幽走后,让邑轻尘按兵不动。 他们都知道是因为沈景行才让这次会面失败,但今晚的商量是无法避免的,因此他们得趁着沈景行离开了,才能悄悄地赶去慕容幽的住所。 二人决定制造一个假象,把灯熄灭了,假装白晓瑾已经就寝了,因为据邑轻尘所说,他发现在白晓瑾就寝后,屋外那人就不在了。 于是两人熄灭灯后,静静地等待了几盏茶的时间,邑轻尘悄悄起身,出去外面巡视了一圈。 “他已经走了。” 回来告诉白晓瑾外面的情况,白晓瑾闻言,也推开门,按照邑轻尘所说的方位仔细地看过去,确认了沈景行确实是不在了。 “好,那我就出发了。” 白晓瑾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比起她以往穿的衣服而言,这个衣服显得黯淡许多,是丢在人群里都找不到的那种。 邑轻尘点头,跟在白晓瑾身后,两人一同前往慕容幽的住所。 而慕容幽那边,他将夏铂带回住所后,便收起脸上的怒色,坐在椅子上,安心地等待着白晓瑾的到来。 夏铂站在一边,大气不敢出,看着慕容幽脸上怒气褪去但十分冷漠的脸。 他们果然是吵架了吧,绝对是啊。 不然陛下不会这样的。 慕容幽忽然开口。 “夏铂,为什么先去找晓瑾。” 夏铂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后感到十分委屈。 他哪里是先去找的国师啊,他明明是先来慕容幽的住所找了慕容幽,扑了空,才想到也许慕容幽在国师那里,才去那边的。 “你知不知道晓瑾门外有人在监视着她,方才若不是我,你就把我们的计划毁了!” 夏铂更委屈了,他今天才来,怎么会知道这种事情啊,但看着慕容幽那张冷漠的脸,又不敢反驳,只好受了这个委屈。 慕容幽虽然长了一张娃娃脸,但看上去并不十分亲切,只有在笑着的时候才会让人觉得啊好可爱。 但慕容幽在自己住所的时候,并不经常笑,经常脸上没有带着表情,即使笑,也会给人一种下一秒他就会惠哲刀朝你砍来的感觉。 因此夏铂虽然身为慕容幽的随从,但与慕容幽的关系并不像青安和沈景行他俩的关系那么好。 但两人都不知道,门口有个蹲守的流羽,将一切收入眼底。 白晓瑾偷偷去到慕容幽的住所,敲了敲门,慕容幽急忙去开门,见是白晓瑾,眼里发出光芒,侧开身子让白晓瑾进去了。 门外的流羽瞧见这一幕,十分惊讶,心里在犹豫着是回去禀报沈景行还是继续蹲守。 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紧闭的大门,凝神听了听,什么都听不到,只听得到夜晚的风声,于是流羽果断决定回去禀报沈景行。 前面说到沈景行在发现自己被发现后,便不惊动任何人悄悄地离开了,而就在他回去没多久,就看到了回来禀报的流羽。 “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公子,属下有要事禀报。” 沈景行来了兴趣,示意流羽将他的发现说出来。 “方才属下在陛下的住所看见了国师,国师进了陛下的住所里,然后门就被关了,属下实在是听不到什么内容,才回来跟公子禀报。” 流羽担心沈景行觉得自己偷懒,因此把自己回来的 原因都讲清楚了。 听到流羽所说的,沈景行眸子划过一丝亮色,嘴角轻轻勾起。 这就有意思了。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确实已经暴露了,慕容幽,国师他们都已经发现屋外的自己,因此才会上演门口那一出。 那既然国师会在慕容幽走后还去他的住所,还是偷偷去的,那就说明他们今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 第五百一十六章 发现端倪(下) 不然也不会在人走了后还特地去人家的住所一趟,那是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非要今晚商量不可呢? 当然仅凭这一点无法断定自己的猜想。 于是沈景行派给了流羽一个新的任务。 “你去附近看看,有什么发现,记得隐去身形,不要让人发现你了。” 流羽应是,如沈景行所说的出去查看了一番,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寺庙里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人,在深夜里还在外面活动。 流羽去后山看了一下,发现后山那条路上多了很多脚印,想到今天晚上才下过一场雨,下雨地上有泥土,这脚印应该是方才才印上去的。 流羽回到沈景行身边,将自己的发现和他说了。 这下子沈景行才肯定了自己的猜想,白晓瑾和慕容幽怕是有什么大动作。 沈景行的猜想并非空穴来风,首先,白晓瑾和慕容幽是反对两国开战的,而沈景行和太后两边的人都支持开战,在这点上两边的意见就很不合。 然后就是今晚两人非要凑在一起商量事情,有什么事情是今晚必须商量的,沈景行想到了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在明天就结束了,若是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打算在祭天大典上闹什么幺蛾子,那确实是得在今晚商量一下。 思及此,沈景行让流羽给韩仟传话。 “去和韩仟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我出了什么事,都不要有任何举动。” 在沈景行答应了太后去监视白晓瑾后每几天,他就从韩仟的住所那里搬出来自己住了,因为他在表面上已经舍弃了韩仟,去投靠太后了。 因此他不能主动去和韩仟接触,不然太后那猜疑心肯定会看出沈景行投诚是假。 待流羽走后,沈景行坐在房间内,仔细地整理了这几天的发现。 首先是慕容幽和国师二人。 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奇怪,并不像一对恋人,若说国师被慕容幽强迫了,这个解释也说不通,沈景行不觉得白晓瑾是那种会被威胁的人。 而且若是真的被威胁了,他们怎么还会一起有大动作。 沈景行看不透二人的关系,但至少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他们明天应该要搞事情。 而那个目标,很显然,是太后。 因为这个祭天大典就是太后举办的,中心也是太后,很明显两人是冲着太后去的,而他们的目的,沈景行也已经大概猜到了。 想必是慕容幽已经厌烦了当傀儡皇帝,想打倒太后,将属于自己的权利夺回来。 只是太后的根基又深又长,他们会有怎样的打算呢? 然后是太后,沈景行明面上已经去投靠太后了,所以现在韩仟那边的大臣们对她颇有微词,觉得他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 白晓瑾走在路上也会隐隐朝沈景行投去目光,那种目光,就跟沈景行第一次知道白晓瑾肚子里的孩子时慕容幽而向白晓瑾投去的目光一样。 沈景行被这目光看得一噎,心里涩涩的。 难道她也觉得自己是那种趋炎附势的小人吗? 但下一瞬他就为自己这涩涩的感觉而感到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因为她的目光而有心情波动啊,真奇怪。 包括现在也是,沈景行回过神来,抚着自己的心口,为这涩涩的感觉而感到奇怪。 他甩了甩头,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 前面说到太医去查看了白晓瑾煮药的药渣,发现那是怀孕三个月以上的人吃的的药,联想到近日传出的国师和慕容幽有孩子了的消息..... 太医当时吓得手都在抖,不敢相信自己的发现,又很谨慎地反复确认了几遍,甚至翻看了一些书籍,最后得到了结论是,确实是如自己一开始所想,三个月以上的药。 太医吓得不行,一直在屋内踱步,他的随行药童见太医如此,好奇地问。 “师傅,您怎么了?” 太医被药童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不悦地瞪了药童一眼,药童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局促地看着太医。 太医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激动了,出声安抚了一下药童。 “师傅没事,不用担心。” 药童看了一下太医额角流下的冷汗,心里揣揣地想,师傅,你看上去并不像是没有事的样子啊..... 太医挥退药童,独自一人在房内纠结。 他是资历比较深的太医,在这宫里做事也有许多年了,他深谙宫中的行事方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在这吃人的宫里,最好收起自己的好奇心,发现了秘密,也要装作没发现一样,不然,吃亏的是自己。 他现在就发现了一个秘密。 国师才回来没到一个月,为什么会吃三个月以上的药,那说明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到了那个月份了,可是她才回来没一个月啊..... 那这个孩子是谁的呢? 太医吓得一个哆嗦,一方面是发现了秘密,另一方面是没想到像仙子一样的国师会做出这样的事。 而他理应将秘密守口如瓶的,在宫中这么些年,他也算是看着国师长大的,国师刚来时才那么点大,这一眨眼,就长那么大了。 太医对国师很有好感,因此也自愿地不愿意这个秘密被人发现。 可是,太后出手了。 太后知道了这个秘密,国师会怎样呢? 太医不敢继续往下想,因为有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傅,太后叫你过去一趟。” 太医心里一抖,该来的总会来的,他带着着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跟着太后派来的侍女,前往太后的住所。 留在住所的药童本来正在整理药材,发现自己师傅经过自己身边时,轻轻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摸了一下自己的头,还轻轻的叹了口气。 药童觉得奇怪,抬头却只看到了自家师傅的背影,看着那步伐,药童莫名的感到一阵悲壮。 奇怪了,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药童觉得奇怪,于是他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下,发现还是如此。 “师傅这是怎么了啊......” 药童担忧的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整理药材了。 第五百一十七章 太后震怒 太医踹踹不安地跟着侍女来到了太后的住所,先前他就已经将发现告诉了太后的侍女,随后太后就没有音讯了,太医以为没有事了,却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找自己。 来到太后面前,太医恭敬地行了个礼。 “微臣参见太后。” 太后挥了挥手。 “免礼,想必你应该知道哀家叫你来是为什么吧。” 其实太医不是很清楚,但他不敢说。 “哀家听闻,你去翻过国师喝药剩下的药渣?有什么发现,如实同哀家汇报一遍。” 太医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太后所说的说了一遍。 “回太后,微臣通过查看国师的药渣发现......那是怀孕三个月以上的人吃的药。” 太后的表情凝住,长长的指甲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光,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说。 “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国师腹中的孩子,应该已经达三个月以上了。” 太医说完这话后便低下头,不敢看太后,同时心里也觉十分困惑。 为什么太后一副没有听过这消息的模样,他不是将这消息告诉给那个侍女了吗,难道那个侍女并没有告诉太后吗? 还是说太后在考验自己的忠诚度,想到这,太医身子不可控制地抖了抖。 幽冥国掌权的人是谁,众大臣们都心知肚明,慕容幽虽然是皇帝,但并无实权,更像是一个吉祥物,真正有权利站在最高点的其实是太后。 太后让你死你不能活,让你活你绝对死不了。 在幽冥国,太后就是权利的象征,太医深谙此道理。 他悄悄抬头,看了一下太后的表情。 噢天哪,太后现在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于是太医又悄悄地把头低下了。 太医想的没错,太后确实不知道太医的结果,她只知道太医去查看了药渣,还一直在翻书什么的,太后觉得太医在确认什么,因此没有立马叫他过来。 但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见他过来汇报,太医没耐心了,干脆直接把人叫过来直接问得了。 但这一问,就问出了问题了。 太医说的,白晓瑾腹中的孩子已经三个月了,这怎么可能,白晓瑾回来才不到一个月。 事实上当时白晓瑾称病退朝,朝堂的众人都知道她离开幽冥国去其他地方养伤了,随后很长一段时间杳无音讯,大家都以为她不打算回来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听到白晓瑾回来后,大家才会这么震惊。 而太后对于慕容幽的动向也是十分清楚的,她很确定慕容幽一直待在幽冥国内,哪都没有去,更没有提前和白晓瑾见面。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慕容幽和白晓瑾没有提前见面,那白晓瑾腹中的那三个月大的孩子时谁的呢? 太后第一反应是自己被骗了。 根本没有什么孩子,都是白晓瑾和慕容幽察觉到太后她知道了二人的事情,以此为借口拖延太后。 但既然没有孩子,又为什么会喝药呢,那药是白晓瑾自己准备的,也有侍女亲眼看到白晓瑾将药喝下去。 所以孩子是真的孩子,不过孩子的爹地不是慕容幽罢了。 太后心里的怒气哐哐地往上涨,她一把拍在椅子的把手上,怒气冲冲地看着眼前的太医。 “那个混小子,竟敢欺骗哀家!” 太医察觉到了来自前方的视线,他吓得身子一哆嗦。 太后房内还有其他外戚在,这个祭天大典上,一些跟太后关系较为亲密的外戚也一同前往了,那个屋内的外戚适时地提出了一个可能性。 “会不会国师她被陛下养在了外头,只是我们不知道罢?” 外戚这猜想并非空穴来风,白晓瑾回到幽冥国可以说是十分低调,并非大张旗鼓很多人跟着,还是在白晓瑾回到锦城,被当地的百姓认出来了,他们才知道白晓瑾回幽冥国的。 而当时在朝堂上,许多人都很震惊,唯独慕容幽他露出开心的微笑,笑容里并未对白晓瑾的突然出现感到震惊,也许慕容幽他早就知道了。 “你这是何意?” 太后瞪向那个说话的外戚,这个外戚是太后家里的一个小辈,平日说话就不太会看人眼色,被家里宠溺坏了,还是家里人托太后在给他寻了个官职。 因此这个小辈在看到太后的眼神后,虽然有点害怕,但并未停止说话。 “太后息怒,臣的意思是,国师她其实并未远离幽冥国,毕竟当时我们都不知道国师去哪里了,只知道她离开幽冥国了。” “会不会其实当时国师离开幽冥国,是因为和陛下起了矛盾,但后来二人和好了,国师也一直没有回来,但也没有远离幽冥国。” “直到国师怀孕了,才不得不回来。” 在一旁充当背景板的太医实在是很佩服这个小辈的想象力,他直接脑补出了一场大戏,不去写戏本真是可惜了这个想象力。 太医悄悄看了看太后,发现太后并未出声反驳,脸上是若有所思的表情,似乎在思考那个小辈猜测的可能性。 这时,坐在小辈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老人开口了。 “确有此种可能。” 这老人是太后的父亲,他在朝堂里身居高位,说话有一定的话语权。 太后看向她的父亲,眼睛里有一丝疑问。 “父亲,您也觉得有这样的可能性吗?” 那老人微微一点头。 太后垂下眼眸,拿起一旁的茶水,放到嘴边,却又不喝。 这个可能性确实存在,不过....... 太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狠厉。 有这个可能性又如何,慕容幽欺骗了她是事实,而且,太后也觉得慕容幽越来越不受管教了,他开始渐渐吸收自己的党羽,输出自己的思想。 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傀儡皇帝了。 既然如此,干脆就直接解决了算了。 太后看向她的父亲,恰好和她父亲的视线撞在一起,双方都在各自的眸子里看到了对方的狠厉,太后微微一笑,看来她的父亲和自己的想法一致。 太医适时地抬头,看到了对视的两父女,两人的脸上都有着狠厉的笑容,太医心里害怕,默默地垂下了头。 他什么都看不见。 第五百一十八章 商量计划(上) “行了,你先下去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需要哀家告诉你吧。” 太后收回同父亲对视的视线,余光瞥到伏在地上的太医,方才想起来这屋子里竟然还有一个外人,所幸方才他们并未聊什么机密,不然还要多处理一个太医。 太后那细长的柳叶眉微蹙,分了一点目光在太医身上,看着太医伏地的身子微微颤抖着,说话的声音能听得出来他在竭力保持震惊。 “微、微臣知晓,请太后放心,微臣绝对不会将今晚的事情说出去的。” 听到太医的回复后,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很识趣,下去吧。” 太后的话如同特赦令,太医支撑着他那颤抖的身子站起身,朝着在场的几位行了个礼后,快步退下了。 太医转身背对着身后的几尊大佛时,脚步微微颤抖,能很明显地感觉得到背后朝自己投来的视线,他在心里捏了一把冷汗,强装镇定,直到彻底走出去。 门一关,隔绝了里面人的视线,太医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马不停蹄,用自己最快的速度回去了。 而在屋子里等候自家师傅的小童,早就整理好药材了,但因为要留门,他一直在门口等着,时间太久,小童都等的睡着了。 小小的脑袋如同钓鱼一般一下一下地点着,小童忽觉头顶传来一阵疼痛,倏地惊醒,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师傅。 但眼前的师傅,怎么感觉有些狼狈呢,冷汗直流,喘着粗气,眸子里还有掩饰不了的惊恐,小童从未见过自家师傅这副模样,他颤颤地开口问。 “师傅,您怎么了......” 站在小童面前的太医忽然清醒,看了看眼前的小童,嘴角扯起一抹微笑,伸手摸了摸方才被他敲过的脑袋。 “没事,我们进去歇息吧。” 小童看了看自家师傅,轻声地哦了一声。 而太后这边,太医退下之后,太后又将在场的侍女全部挥退了,整个屋子里只剩下太后和他的父亲以及那个小辈。 那个小辈虽然有些纨绔,但并非不懂得察言观色,方才太后和她父亲的对视小辈看在眼里,看着二人狠厉的笑容,心里也是将两人的想法猜的七七八八了。 “太后,叔父,那我们要怎么做呢?” 小辈率先打破室内的寂静,他看了看太后,又看了看他叔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他心知自己只是一个旁听者的身份,虽然有说话的权利,但并没有参与决策的权利,事实上,若不是叔父带他来,他甚至不能进入太后的房内。 虽然是太后的亲戚,在朝堂里也有职位,但小辈心里清楚,这都是依靠自己家里的关系,并非是他靠他实力得到的。 而且小辈和太后也并不算很亲近,平时私下的交流非常的少,虽然小辈在家里受尽宠爱,但他其实也是个有分寸的人。 尤其是在太后面前,在太后那威压之下,小辈并不敢造次。 “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过一个,父亲,你觉得呢?” 太后将问题抛给自己的父亲,老人听了太后的话后,认可地点了点头。 “就算国师她腹中的孩子是皇家血脉又如何,皇家血脉有很多,慕容幽不过是一个皇子而已,幽冥国难道就没有公主了吗,公主诞下的儿子也有皇家血脉。” “何必死死地抓着一个慕容幽不放手,哀家不觉得我们差他一个皇家血脉。” 太后想起慕容幽对自己的欺骗和缓兵之计,心里就来气,她当初提议将慕容幽接回来,可不是为了培养他当一个真正的皇帝的。 但其实说实话,一开始知道剩下的那个皇子是慕容幽时,太后心里是有过一个窃喜的。 慕容幽是何人?是不受先帝重视和宠爱的人,是被先帝派去边境守着青城的人,而且慕容幽他生性安静,受尽了别人的忽视,如此的人,岂不是很好拿捏? 太后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提议将慕容幽接回来的,她心里想的是,把慕容幽扶持上皇位后,就找理由垂帘听政,想慕容幽也不敢反对,也没有得反对。 于是太后便垂帘听政了三年多,这三年多里,太后看着慕容幽一点一点地长大,原本那青涩的娃娃脸也逐渐有了棱角,在不说话时几乎让人忽视了他是个傀儡皇帝的事实。 隐隐还会透露出上位者的威严,太后心中的警钟敲响,她开始非常注意慕容幽,派人十二时辰监视慕容幽。 但结果反馈一切如常,慕容幽并没有很强烈的造反的行为,于是太后便渐渐放松警惕。 但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在慕容幽的计划之内,先故意让她警惕,再让她放松,接着借助一些事情让她觉得自己是无用的,然后就可以开始自己的夺权计划了。 慕容幽在一点一点地将自己的思想渗透入朝堂里,因此渐渐有许多认可他的大臣愿意追随他,而这一切在太后发现时,已经晚了。 太后渐渐发现,眼前这个慕容幽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慕容幽了,他开始慢慢长大,有自己的思想。 但太后并不十分担忧,先前会担忧是因为当时自己的权利还未完全巩固,而慕容幽身边又有国师助阵,她十分恐慌。 可现在国师走了,自己的权利也巩固了,她不觉得慕容幽能拿她怎么样。 但国师突然回来了,而且他们的私下接触变多了,太后又重新开始担忧了,派人去查,发现他们偷偷背着人见面。 太后心觉这其中一定有问题,本想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却被慕容幽反将一军。 但自己竟然被慕容幽欺骗了,被那个一直被自己拿捏于股掌之中的慕容幽耍了,太后的尊严不容许自己被如此玩弄,因此所幸直接将那两人杀了,一了百了罢。 “既然不差他一个皇家血脉,那慕容幽也没必要继续活在这世上了,哦国师也一样,这两人依哀家看来,都不应该继续在世上活着。” 第五百二十一章 策反、控制(上) 三天前。 自从那日太后面前演戏之后,慕容幽特地让白晓瑾搬进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处房间里面,向外宣称是因为国师大人怀有身孕,自己要亲自去照看她。 消息传回京城,虽然未曾对外公布其中内情,但那些知道了内情的朝臣们却各个嗤之以鼻。 国师坐在国师的位置上能做许多,但是被困在后宫之中,那对他们而言就少了许多压制。 原以为龙椅上的这位年轻皇帝登基三年,能有一些长进,却不想,如今居然将自己最大的助力纳入了后宫之中。 当然以太后和丞相为首的两拨人却是自然不会小巧这二人。 相较外界因为这个消息而掀起的阵阵波澜,白晓瑾房间里面依旧是一片欢声笑语。 今日慕容幽又是跟白晓瑾黏腻在一块,似乎丝毫不知道避嫌一般。 就连太后的有些诧异,没想到慕容幽对白晓瑾竟然真的这么钟爱,惊叹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惜把所有珍宝都送到她的面前,即使是在寺庙之内,也每次给白晓瑾安排最为精致的菜肴。 慕容幽听了也只是笑着解释道,因为白晓瑾怀了龙子,自己甚是高兴,自然要多多心疼她。 太后自然是一脸慈祥的将二人留在了自己院中用膳。 慕容幽浑身没有骨头般的靠在白晓瑾身上,一只手轻轻环住白晓瑾的腰身,下巴搭在女人的肩上,满是亲昵的模样。 然而白晓瑾的脸上则现出几分不自然来,目光不由得落在了一旁陪侍的瑾公子身上。 “陛下,你……” 白晓瑾刚刚开口便被慕容幽轻声说出来的话打断。 “这么多人看着呢,说好了,你要陪着我一起演这场戏的。” 慕容幽笑意盎然的看着面前这个女的,眼中满是狡黠,落于旁人眼中,则成了一片情意。 白晓瑾微微低头沉吟片刻,还是将眼中的不适掩盖下来,微微颔首,启唇道。 “是,陛下。” 因的还有旁人在慕容幽并没有说过多出格的话,一张娃娃脸满是开心的笑容,看上去讨喜极了。 沈景行身为客卿虽然是陪侍却不能上主桌,抬眼看去上首的男子笑得眉眼弯弯,俊美秀气,女子含羞低头,温润有礼,不失为一对佳偶。 太后在一旁看了,也是眼含深意的点了点头。 白晓瑾不喜欢这种场合,身边的慕容幽又总是弄得她浑身不自在,没吃了两口便站起了身。 “微臣身子不适,就先告退了。” “好,刚开始就是这样的,养好身子重要,哀家一会让人送些开胃的小菜去。”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就好像是普通人家慈祥的婆婆一般。 沈景行安静的享用着菜肴,面具下得目光却总是状似无意的瞥向白晓瑾,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屏风之后,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 沈景行见了,也跟着起身,隔着一段距离跟在皇帝的后面,不声不响的走了上去。 “陛下,臣陪走走吧。” 男子清冷的声音响起,引得皇帝回头看了两眼,圆眸之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闪过一丝光亮随即慕容幽才开口笑道。 “行啊!那你就跟朕一块儿去国师大人那坐坐吧。” 两个人不声不响的相伴而行,瑾公子的性子向来冷清,自然不是个多话的人,而平常经常与他商讨国事的皇帝,也难得地安静下来。 他们在无声的寺庙里,默然的走着,却是各怀心思。 “瑾公子……国师怀了朕的孩子,朕是真的高兴啊……” 深夜里,慕容幽像是真的有些醉了,说起话来也没有缘由,仿佛是一时兴起开的口,然而瑾公子心里知道,事情并非这么简单。 他沉默的侧耳倾听着慕容幽说着自己的感想,一边在心里想着别的事情。 “既然她贵为国师,还有了朕的孩子,朕也说了要封她为贵妃,等孩子出生之后,这一定会给她无上的荣耀,一定会让国师成为朕的皇后!” 慕容幽仿佛说到了兴头上,头微微扬起眼中满是兴奋。 沈景行听了,依旧半信半疑,然而只有慕容幽自己心里知道,他说的话,其实都是真的。 这些天,他一直都在刻意跟白晓瑾在外人面前表现的亲密无间,就是为了堵住那些怀疑自己的人的嘴。 但他心底明白,只有自己跟白晓瑾在一块儿待着的时候,是最为放松的,既然如此,那不如就让她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 但是前提是他要把这个皇位给坐稳了,让她心甘情愿...... 慕容幽始终都不会忘记自己的目标是什么,他的眼中野心勃勃。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白晓瑾所在的房间门前,刚回到房间坐下没多久的白晓瑾看见门口出现了两个男人。 她不由得愣住了,瑾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 看见这个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陛下?” 白晓瑾轻声开口,语气中带着些许疑惑。 很明显,她不觉得瑾公子应该出现在这里。 然而慕容幽只是耸耸肩,笑了笑,眼中意味不明,目光落在沈景行身上,缓缓开口。 “夜已深了,瑾公子便回吧。” 慕容幽独自一人走进了白晓瑾的房间里,他没再管瑾公子到底有没有离开,径直坐在白晓瑾的对面。 沈景行的确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如往常一样偷偷躲在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朝房里面看去。 他们二人开口似乎说了些什么,然而由于他离得实在太远,只能勉强看到他们二人是在商量些事情,却并不能够听见他们到底说话的内容是什么。 沈景行紧紧皱起了眉头。 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慕容幽毕竟是皇帝,身边的力量不会小,是以沈景行一直不敢靠得太近。 房间里,白晓瑾听着慕容幽说的话,微微眯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 慕容幽没有马上回话,而是看了一眼四周,正在伺候着他们的奴婢们。 他们马上会意的低下头,悄悄离开。 第五百二十三章 策反、控制(下) 白晓瑾轻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探手过去,轻拍了拍慕容幽的肩膀,语气比先前要柔和了些。 “好啦,事情正在一步步朝更好的方向前进,你也该安心了,回去吧,夜深了。” 说完自己起身送客。 慕容幽离开白晓瑾的房间,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就着些许复杂的情绪,只不过这些情绪稍纵即逝,他又站了了一会儿才兀自离开。 出去时他的眼睛随意一瞥,便发现瑾公子先行离开了,慕容幽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沈景行在门外的确是待了一段时间,只不过是因为看见并不能知道二人讨论的实质内容到底是什么就先行离开了现场。 心里估算着离开了慕容幽掌控的范围,他才慢悠悠的显出身形,晃晃悠悠的走在夜晚的山路上,返回自己的住处。 “公子是我。” 回到房中,沈景行刚烧了一壶热水,房门就被轻声敲响,外面的人正是韩仟。 “进来吧。” 看着眼前带着面具待人,品着茶的男子,韩仟恭敬的朝他行了一礼,这才坐在对面。 “怎么样?” “皇帝果然有所动作了。” “说来听听。” 沈景行泡茶的动作未停点了点头。 “我们留在锦城的人发来秘宝,锦城有所异动,太后那边的势力已经全部被皇帝的势力所取代,而太后那边似乎并不知情,应该是还未察觉出来。” “呵。”沈景行轻笑了一声,“看来这皇帝应该是打算要收权了。” “的确,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得多。” 韩仟点了点头,眉头却也皱在了一起。他知道皇帝收权是迟早的事情,但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提早这么多。 “他这么做会不会有些冒失?万一太后……” “成大事者,向来不会循规蹈矩,要是等得来,恐怕这天下,也没有办法在他的掌控之下了。” 沈景行倒是不以为然。 风险和利益是成正比的。 慕容幽的确是在铤而走险没错,但是这也不代表着他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若是这个时候不搏一把,只怕日后太后那边的势力会越来越强大,到时候就更加难以控制了。 韩仟自然也已经回过味来,不由得赞叹瑾公子的冷静机智。 “不过他一时间是不会对你动手的,毕竟太后那边也够他忙一阵子的了。” 筹谋了这么久,皇帝自然会挑自己心头最有顾虑的那一方动手,韩仟虽然势力也挺强大,但是实际上对于他的威胁却并没有太多。 这并不是因为韩仟偏向于皇帝亦或者是怎么样,只不过是因为韩倩交际甚广,交友众多,若是将他这一势力连根拔起,恐怕会牵连到许多的人,更何况与太后那边的势力截然不同的是,韩仟那一派从来不会做对百姓有危害的事情。 要知道太后那一派在民间可是恶贯满盈的,那些外戚一个个仗着自己身后是太后坐镇,在民间不知道干了多少荒唐事,百姓们个个积怨已久,就连朝中一些朝臣,也对他们甚是不满,只不过是因为外戚政权在握,他们才不好说些什么。 与其相反,丞相一派所做出的每一项决定,每一个提议,均是有利于民生,而在朝堂之上唯一一个敢弹劾外戚,让太后不敢动弹的人,也只有丞相。 这也让他本人在民间备受赞扬,在朝廷也是具有极高的威望。 他们心里都清楚慕容幽绝对不会轻易对丞相那一脉动手,最好的办法便是对他们进行收服,这样对双方都有好处,还避免了不必要的纷争。 共赢的场面,谁又不想看到呢? “你就放心吧,不到万不得已慕容幽绝对不会追杀你的。” 韩仟恭敬的点点头,连忙称是。 “那公子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韩仟心底虽然已经有了答案,但依旧开口询问。 “不必轻举妄动,等便是。” 他修长的手指浮上了自己的面具,轻轻地摩挲了两下,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皇帝不会轻易动我们,那我们自然便顺了他的意,做好这个旁观者,必要的时候,还可以给他提供一些便利,让他能够更轻而易举的将太后那一帮人拿下。” “是。” “对了。”瑾公子眼中精光一闪,“我还是要你配合我演一出戏。” “什……么?” 没过多久,驻守的侍卫便看见向来清冷如玉的瑾公子竟然满身怒气的破门而出,屋内坐着同样黑着脸的丞相。 这位瑾公子跟丞相之间发生了剧烈的冲突。 “既然你选择了那边,那你就不要后悔!” 丞相没头没脑的冲着瑾公子说了这么一句话,瑾公子身上冰冷的气息愈加浓重,脚步加快的离开了茶楼。 此时,隐藏在茶楼内的一些人,对视了一瞬,若有所思的紧紧跟着瑾公子离开了茶楼。 “你是说瑾公子跟丞相之间闹掰了?” “是的,手下保证没有看错,他们的确是决裂了。” 那些偷偷藏在茶楼的人,果然是太后派过去的。 她听了手下人的消息,艳红的嘴角微微扬起。 “很好,就是要他们分崩离析,这样才不会让那小皇帝的计谋得逞。” 太后悠然自得的坐在榻上,看着自己染了鲜红的指甲,饶有兴致的端详着。 原本还以为这小皇帝这次能闹出些大点儿的动静,没有想到,还是那么的不成气候。 在太后心里,慕容幽始终还是一个毛头小子,根本没有办法对自己构成威胁。 任何对自己构成威胁的可能,太后都一定会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 没过多久,太后便收到了瑾公子在门外请求接见的消息。 她得意的扯扯唇,摆手道,“让他进来吧。” 只见太监带着怒气未消的瑾公子走了进来。 “怎么瑾公子今日不陪在皇帝的身边来,我这老妇人的这里干什么?” 太后好整似暇的问着。 面具下露出的薄唇紧紧的抿着,暴露了他的怒气。 “只不过是遇有一些人,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商量 “这样吗?那与本宫何干呢?” 太后似乎软硬不吃。 沈景行好像才从暴怒中缓和了下来,逐渐冷静。 他从善如流坐在了下面,眼中似乎露出几分急切。 “怎么会与太后无关呢?若是我手中掌握了些你想要的东西呢?” “此话怎讲?” 太后虽然看上去依旧面无波澜,然而心里早就已经紧紧提起。 沈景行抬起眼眸,视线正对上太后的双眸,太后看到了沈景行眸中的渴望,心里的疑虑紧张愈发扩大。 她是知晓沈景行来找她所谓何事的,只是即使知道了,但太后还是会为沈景行口中的“那些东西”而提起心。 难道,是自己一直想在韩仟身上得到的....... 沈景行的声音适时地在太后耳边响起。 “我知道,太后你一直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沈景行微微一笑,语气十分笃定。 太后心里一惊,眸子微微睁大。 “我可以给太后你想要的东西,只有太后你,愿意让我入麾下。” 沈景行继续说着,这时他眸中的急切已经全然消失不见了,而太后也渐渐地沉下心来,她开始思考眼前此人说话的真实程度。 首先排除做戏的成分,毕竟两人当众闹翻此事是太后亲自派人去看着的,不会有假。 那既然二人真的闹翻了,瑾公子为何要来投靠自己呢? 太后将此问题抛给了沈景行。 “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我在他身边待了这么久,竟然才发现他与我所想的道路并不谋和,而幽冥国上下谁人不知太后,太后就是权利的象征。” “这便是我来找太后你的原因。” 沈景行在提到韩仟时,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对于多年情怀的感激,也有对韩仟的失望,太后锐利的双眸并没有放过一丝一毫沈景行的反应。 “那我要如何相信你呢?” 太后可没有这么好被说服,沈景行早知如此,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假消息,呈上给太后,这也是提前和丞相串通好的消息。 太后听过消息后,默不作声,一双锐利的眸子不断地在沈景行身上扫视着,而沈景行也丝毫不怯,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大大方方地让太后扫视。 但其实他心里也有些忐忑,毕竟和丞相闹翻这件事情已经做绝了,若是太后不同意他,只怕后面的计划都要重新再做打算。 经过了漫长的沉默时间,太后终于说话了。 “你先回去吧,哀家想一下。” 太后并没有明确地给出一个答复,沈景行心下有些失望,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出来,行了个礼后便默默地退下去了。 此事着急不得,若是当众表现出自己很急切的模样,反而会让太后心里起疑,起到反作用。 而在沈景行前脚刚走,太后便召见了自己的父亲。 太后的父亲拖着苍老的身躯赶来。 “参见太后。” 太后将父亲扶起,打断了他的行礼,手一挥,屏退了服侍的宫女们,还让她们出去时将门带上。 太后将父亲扶到一旁坐好,将方才沈景行来找自己一事告诉了她的父亲。 “父亲,你看那瑾公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太后的父亲捋了捋自己的胡子,闭上眼睛在沉思,半晌后开口。 “他说的那消息,你可去查证是否属实了?” 太后点头,其实不必她查证,在沈景行一说出口那瞬间太后便知道沈景行没有骗她了,这也是她没有当众拒绝沈景行的原因。 她不太清楚沈景行此行所谓何意,她不确定沈景行是否真心的。 太后的父亲点了点头,又问。 “那瑾公子当真和韩仟决裂了?” “看起来不假。” 太后将自己派人去看着两人决裂一事告诉了父亲。 “瑾公子和韩仟决裂后,便气冲冲地跑来女儿这,说要投靠我。” 太后眉头皱起,她承认,沈景行说的话是有些诱惑力,但谁又能知道这样一个人才,究竟真的是人才,还是韩仟放在自己身边的炸弹? 此事风险太大。 “父亲,您怎么看?” 太后叫自己父亲来宫里就是为了询问此事,毕竟这并非小事。 “我觉得,此人可以留。” 太后的父亲眸中闪过一丝锐利的眼神,太后手指屈起,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鲜红的丹寇衬着褐色的木质桌面,显得越发的明亮。 “不论他到底想怎样,将他留在我们身边,于我们而言是利大于弊的。” 太后了然,现在的关系里,沈景行来投靠是属于劣势,他需要不断地拿出能说服太后的东西,而太后只需要坐着看就可以。 不仅如此,太后可以选择要或者不要,同时也可以决定沈景行在太后这边能触及的范围,并非说沈景行是一个人才,便能让他空降拥有很高的权利。 “而且那瑾公子知道韩仟许多事情,必要时,会成为我们对付韩仟的利器。” 太后的父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此话并非空穴来风,幽冥国之所以三权分立那么久,就是因为太后他们无法对韩仟下手。 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韩仟和太后是两个阵营的,而韩仟他深得民心,在百姓心中有很大的认知度和好感度。 一旦韩仟出事了,所有人都会将矛头指向太后那边。 因此太后和韩仟只能互相牵扯,双方都无法去对付对方。 这样的局面已经维持了许多年,而沈景行的到来,让太后的父亲看到了打破此局面的一个利器。 太后听完父亲的话后,轻轻地笑了出来。 “是啊,我怎会想不到这点呢!韩仟啊!” 在太后心里,韩仟就是个绊脚石,阻碍着她统一幽冥国的政权,这人平时也没什么主见,但就是死死地攥着一部分权利,怎么都不肯松手。 太后对韩仟的幽怨程度,是在梦见韩仟意外死亡都能笑出声的程度。 “但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万一他和韩仟联合好做戏给我们看怎么办?” 太后的父亲的父亲忧心忡忡,虽然方才说的很美好,但一切都是建立在沈景行是真心要加入他们的前提下。 第五百二十五章 太后的信任 “不行,我得派人去探探此事是否真实。” 太后深知自己父亲的脾性,对于一些重大的事情,都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无误了才好做决定,太后也没有阻拦父亲,由着父亲派人回锦城去探查虚实了。 太后送走自己的父亲后,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身边的桂兰嫲嫲走上来,手指轻柔地放在太后的太阳穴两边,轻轻地给太后按摩,并且时不时拿出一罐固体涂抹在太后的太阳穴两侧。 在桂兰嫲嫲娴熟的手法下,太后逐渐放松了自己紧皱的眉头,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开始享受了。 过了一会儿后,太后挥开桂兰嬷嬷的手。 “桂兰,你的手法越来越好了。” 桂兰嫲嫲面对太后的称赞,低下头,谦虚地说。 “能帮上太后的忙可真是太好了。” 太后深深地看了桂兰嫲嫲一眼,她知道,桂兰嫲嫲这按摩的手法是她为了太后特地去学的,为的就是能在自己头疼时给自己按摩一下。 辅助以那个固体精油,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桂兰,你觉得那瑾公子如何?” 桂兰嫲嫲愣了一下,虽然她在太后身边许久,但鲜少听太后向自己问起一些朝堂上的事情,桂兰嫲嫲不敢轻视太后的提问,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沈景行的形象。 “奴婢知道的是,瑾公子深受宫里一些小宫女的喜欢呢。” 太后斜睨了桂兰嫲嫲一眼,一个看不到脸的人,怎么就让那么多宫女喜欢了? “瑾公子气度非凡,平时会经常和我们打招呼,十分亲人,在人们心中应当有着很好的形象。” 桂兰嫲嫲补充说。 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见太后如此,桂兰嫲嫲默默地把精油收起来,默默的退了下去,待在太后身边多年,桂兰嫲嫲早就对太后的一些习惯了解清楚了。 比如太后思考时不喜欢周围有人在。 桂兰嫲嫲深谙这一点。 消息传回来得很快,太后的父亲发消息来告诉太后,他派去的人在锦城里查探的消息均属实,现在可以确定,沈景行和韩仟是彻底决裂了。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理由去拒绝沈景行的请求了。 太后的父亲在信中也如此说到,但两人都不知道,这一切都在沈景行的安排下。 如他在千秋国为了让白晓瑾活下去那次做的计划一样,沈景行为了让太后接受自己,提前布下了网。 先是让韩仟跟自己演一出决裂的戏,再去找太后,他知道太后定不会马上答应自己,于是他开始做二手准备,在锦城散播着自己和丞相决裂的消息。 果然如沈景行所想,太后那边会派人去查探此事的虚实,在沈景行的指引下,太后的人查探到的消息,都是沈景行想让太后知道的消息。 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太后应该没有其他选择了才是。 沈景行在自己的寝室里静坐,等待太后的传召,果然,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太后便派人来了,沈景行从容地站起身,跟在了后面。 银质面具下的薄唇,隐隐有往上翘的驱使。 沈景行被带到太后面前。 “参见太后。” 太后朝他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 “瑾公子,哀家考虑得差不多了。” 沈景行心底已经猜到了太后的决定,但面上还是露出了一些急切和疑惑的表情。 作为一个前来求职的人,心中的急切要有,同时也不能太多,若是太过于淡定,也不太符合沈景行现在要扮演的角色的人设。 “太后,您难道......” 太后点了点头。 沈景行配合地瞪大眼睛,眼里闪过一丝激动。 太后满意地看着沈景行脸上的表情变化。 “哀家同意你的加入了,瑾公子。” “谢太后!” 沈景行双手抱拳,朝太后行了一礼,太后抬手拦住他。 “不必多礼,瑾公子你的才能哀家也是看在眼里的,期待这你能带给哀家更多的惊喜。” 太后在说到惊喜二字时,咬字刻意地重了几分。 意味很明显了,沈景行想。 但他选择装作听不懂太后话里的意思。 “属下定会不负太后的期望!” 太后对沈景行的回复并非很满意,但想着这才刚开始,不能那么急切。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 抛开韩仟的因素,沈景行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的才干朝堂的众人都有看在眼里,太后亦然,太后还曾为这样得力的人才存在在韩仟的阵营里感到十分的可惜。 只因太后这边的人都是她的亲戚,都是一些外戚,并没有什么特别实干的人才,全部人都是靠太后一个人养活的,可以说,太后若是倒台了,那些人通通都没有好日子过。 而那些外戚,才干没有,品德也没有,经常仗着自己是太后的外戚,在百姓里为非作歹,扰得百姓不得安宁,因此太后和外戚这一脉在百姓的心中是没有什么好印象的。 但沈景行并非如此,沈景行和韩仟一样,深受百姓的喜欢,他的加入,或许能改变一下百姓们对太后那一脉积压已久的恶劣印象。 太后是个位高权重的人,这样的人,在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才后,首要做的事便是留住那些人才,对此最直观的表现就是....... “瑾公子,哀家十分欣赏你的才华。” “太后过奖了,若是属下的能力能帮上太后的忙,那才真是属下的荣幸。” 面对太后的夸奖,沈景行不卑不亢,既不骄傲自满,也不阿谀奉承。 太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哀家也相信,依照你的才华,定能为哀家出不少力,替哀家分担不少事情,哀家相信你。” 沈景行适时露出一丝激动的神情。 “属下定不负太后的期望!” 太后走下来,走到沈景行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哀家很看好你。” 沈景行郑重地点了点头,两人目光对视,俱能在对方眼中看到自己想要的情绪。 太后微微一笑。 “好了,你先下去吧。” 沈景行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了。 第五百二十六章 他去找人? 时间回到三天后,祭天仪式结束的那一天,太后正准备给候在酉州城的人马发消息,却被破门而入的沈景行打了个岔,并且从沈景行那得知了自己住所外面被包围一事。 太后冲到门口查看了一下,发现沈景行所言非虚,外面的确是浓烟弥漫,虽然烟在往太后住所这边飘,但所幸火势还未烧到这边来。 因为着火的缘故,外面一片喧哗,人头涌动,太后远远地看到桂兰嫲嫲朝自己跑来。 “太后,太后,外面被一群人围住了!” 太后心里一惊,看来沈景行说的都是真的,而他在这样危急的情况下还愿意冲进自己的住所里,给自己通风报信,虽然这时间太晚了。 但并不妨碍太后在心里给沈景行点了个赞,对他的信任加深了。 “桂兰,外面现在一共有多少人?” 太后努力震惊下来,询问着刚刚才经过门口的桂兰嫲嫲,桂兰嫲嫲还处在惊吓中,但长年在太后身边的习惯让她在听到太后的问话后,能本能地做出回答。 “回太后,外面的人乌泱泱的,一眼望不到头,把房子周围都包围住了。” 太后急促地呼吸着,闭了闭眼,又问。 “那现在哀家的院子里有多少人?” “守卫一共不到百人。” 桂兰嫲嫲的回答如同一个重锤砸在太后的心上,太后浑身都在颤抖,心里的满腔怒气急需倾泻,于是太后一把将桌上的物件全部挥倒在地上。 砚台被砸到地上,旁边用来洗毛笔的容器也摔落在地上,黑色的水溅出来,溅到了沈景行的衣袍上。 “太后息怒!” 沈景行适时地安抚着太后,但太后看了他一眼,并未做声,而是转身回到房里。 沈景行也不恼,看着太后的背影,看着她在一个箱子里找着什么东西,看着她找到了想要的东西,并且拿着那个东西进了院子,高高地放了出去。 原来是一个信号弹,信号弹在空中炸开,一个图案在空中呈现。 沈景行抬头看了那图案一眼,又不露痕迹地垂下视线。 外面的人群有些喧哗,太后皱着眉头,穿过院子,打开大门,向外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人头涌动的人群,各个都佩带着武器,人群组成人墙,将太后的住所围了个水泄不通,让里面的人想出也出不去。 这些人都是哪里来的! 太后抑制不住心里的怒气,大声地斥责着外面的人群。 “你们是谁,竟然拦在哀家门口,简直大胆!” 但外面的人群喧闹,太后的声音被淹没在人群里,消失的无影无踪,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反应。 见此,太后更加生气了,本欲再嚎一句,突然视线定格在人群的某一处里。 这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恰好此时桂兰嫲嫲走到太后身边,刚想开口劝太后回去,却没想到太后先发制人。 “桂兰,你可认得那人?” 太后指了指方向,桂兰定睛一看,嘴巴微张,眼眸瞪大。 这,这不是陛下身边的人吗? 桂兰嫲嫲看了看身旁一脸怒气的太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如实照说。 她毕竟是太后的人。 “回太后,那人是夏铂。” “夏铂......” 太后喃喃这个名字,恍然大悟。 这不是慕容幽身边的侍卫吗! 他出现在此处,那就意味着...... “原来是你啊,慕容幽!” 太后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眸里散发着恶毒的光芒。 所以这些人,都是慕容幽的安排,而自己,这是着了他的道? 太后气得发笑,原来慕容幽早就安排好了,同自己一样,把时间定在了祭天仪式的最后一天。 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慕容幽有这能耐呢? 不,应该说,有这能耐为什么不早点使出来? 所以还是和他身边的国师有关,太后的眸子暗了暗,一想到白晓瑾和慕容幽两人,太后便感到十分后悔。 自己早就该将这两人铲除,两个祸害! 她恨的牙痒痒的,不敢相信自己今日会败在慕容幽的手上,也不愿相信。 于是太后他恶狠狠地瞪了人群中的夏铂一眼后便快步转身回去了,而夏铂被那一眼瞪得心里直打哆嗦,毕竟是太后,威严还是有的。 若说太后在发信号弹前,还有些侥幸,觉得自己提前在酉州准备了人马是个明智的选择的话,那在看完外面的人后,太后就不期望着自己的人马了。 毕竟酉州离寺庙这里有一定的距离,而外面那仿佛能吃人的人群,以及他们背后的头目,慕容幽,真的让太后等到她的援兵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慕容幽绝对会在太后的援兵到达之前将自己拿下。 所以太后已经不期望酉州的人马能救自己了,来不及,那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擒贼先擒王。 “瑾公子,哀家可以相信你吗?” “属下愿替太后分忧,不论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沈景行说完后,听到身后不远处的外戚小辈小声地说了一句:做作,心里留下一滴冷汗,他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挺做作的。 但做作又如何,有用就好。 沈景行抬起视线,直视朝自己走来的太后,只见太后走到沈景行面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放到了沈景行手里。 “瑾公子,哀家要你想办法冲出外面的人群,去外面和哀家的人汇合,然后去给我把慕容幽和国师两人抓住!” 太后越说越激动,手紧紧攥起,桂兰站在太后身后,适时的给太后拍后背。 沈景行垂眸看了一下太后放到他手上的令牌,那是一个很有分量的牌子,正中间刻着一个图案,沈景行发现这个图案和方才太后放的信号弹组成的图案一模一样。 沈景行收起玉佩,朝太后郑重地行了一礼。 “属下定不负太后所托,一定会将乱臣贼子拿下,交到太后手中!” 太后连连点头。 “好,那哀家就在这里等你了,瑾公子,你可要知道,哀家此次能不能渡过难关,就全靠你了,若是瑾公子你能成功解救哀家,哀家大大有赏!” 第五百二十七章 逃出去 沈景行点了点头,语气十分认真。 “微臣明白。” 说罢,他抬眸环视了一下屋内,一一迎上众人向他投去的目光。 太后的肯定、肖太师的希望,太后外戚那边的小辈的猜疑,以及桂兰嫲嫲...... 桂兰嫲嫲低着头,并没有看向沈景行。 沈景行走出院子,四处望了望,尽管太后位高权重,但寺庙提供给太后所居住的住所并没有十分的豪华和华丽,一座不算很大的房子,有东西两个厢房,在最里面。 太后和亲近的外戚各住在两个厢房里,而沿着这厢房往外走,是一个前厅,太后他们正是在前厅里用早膳。 前厅前面是一个不算很大的院子,再往外就是大门了。 而此时沈景行正站在前厅前的院子里,在四处张望。 其实没有什么好张望的,他进来的时候,这屋子已经被人群重重包围了,既然他能进来,那代表他也有方法出去,现在站在院子里张望,只是不想暴露自己知道出去的方法的事实罢。 还有就是可以让太后看到他的努力,一举两得。 沈景行沿着院子四壁走,时不时查看一下头顶,脚下,一脸认真的模样。 不远处,太后面露担忧地站在前厅的门口处,身边陪伴着的是桂兰嫲嫲。 “桂兰,你说瑾公子能否找到出去的路?” 桂兰嫲嫲沉思了一下,回答说。 “奴婢相信太后的眼光。” “哀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押在瑾公子身上了啊,希望他不会让哀家失望。” 太后深深地看了沈景行忙碌的背影一眼,转身扶着桂兰嬷嬷的手臂,走进前厅里了。 外戚的小辈独自坐在墙角处,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念叨个不停,凑近一听,才听清他念叨的内容。 “太后怎么就这么相信那个瑾公子呢,明明他之前是丞相的人啊......” “瑾公子......切。” “那个瑾公子难道真的能做到吗,不会吧。” ....... 因好奇而故作无意地凑过去的桂兰嫲嫲听到小辈说的话后,额角流下了大大的汗,桂兰嫲嫲竭力忍住自己朝小辈翻白眼的冲动。 这小辈平日里也没少调戏宫里的宫女,名声在宫女里并不好,时有年纪小被小辈欺负哭的宫女跑来和桂兰嫲嫲哭诉,而桂兰嫲嫲除了安慰那些受伤的宫女,别无他法。 虽然桂兰嫲嫲身为太后身边的大宫女,但置喙太后的外戚,这也并非是一个大宫女能做的事情。 因此桂兰嫲嫲对这个小辈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听他这么诋毁和看低沈景行后,更是对小辈没有好脸色了。 要知道沈景行和小辈,在宫女们的心目中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风度翩翩,言行举止十分优雅,并且体贴他人,一个无恶不作,整天调戏宫女。 哪个更受宫女们的喜爱,显而易见。 但桂兰嫲嫲始终只是一个宫女,她啥也做不了,于是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从小辈身边走过,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回到前厅后,便坐到了自家父亲身旁,看着面前满桌的早膳,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太后的父亲知晓女儿的性子,拿起一个茶杯,倒了一杯茶,放到太后面前,太后接过那杯茶,却没有立马喝。 手不住地摩挲这茶杯,动作显现出主人内心的焦躁。 “喝吧,再不喝茶都要凉了。” 太后的父亲开口说,太后只好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现在着急也没用,既然决定是他了,就坐下来好好等吧。” 太后听了父亲的话,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而外面的沈景行余光瞥见太后离开了之后,立马起身,走到方才自己翻进来的地方。 寺庙位于山顶,周围十分多树,太后的住所附近也有许多树,而有两颗树格外的高大,沈景行方才就是靠这两棵树翻进来的。 不过......方才在门口匆匆一瞥,发现门外的人群似乎比他刚来时多上了不少,而且这么明显的一条通道,门外的人应该有派人在把守。 自己恐怕不能像一开始那样轻松地出去。 沈景行看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视线定格在脚下的土地上。 有了! 沈景行眸子一亮,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用手帕包了一些泥沙。 随后他往后退了几步,看了一下方位,在心里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快步地往前跑。 脚用力地往上蹬,手抓住树干,沈景行敏捷地攀爬着这颗粗壮的大树,身影一下子就被树叶遮盖住了。 沈景行停在树干上,垂下视线看着底下的人。 各个面容凶狠,手上还拿着刀具,看起来不好惹的样子。 其中有的人十分警觉,方才沈景行已经刻意在放轻自己的动作,但还是有些细微的动静被人听到了,所幸树叶遮盖住了沈景行的身形,这才没有让他被发现。 好,接下来就是...... 沈景行从怀里掏出那个抱着沙土的手帕,展开,然后刻意制造出了一些声音,并且露出自己的身形,让底下的人看向自己。 “你!” 底下的人已经发现沈景行了。 而沈景行的手拿着那个手帕,手快速地扬起,泥沙往下落下,底下的人不防,被泥沙糊了眼睛。 “啊,我的眼睛好痛!” 沈景行趁着这个空档,快速从树上跳下来,快步地跑开了。 毕竟只是一些沙土,并无什么大碍,底下的人恢复过来后,便打算去追已经跑远的沈景行,毕竟他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放过任何一个人。 而夏铂拦住了他。 “不用追了。” 夏铂远远地看着沈景行逐渐远去的背影,深知此刻去追也追不上了,便不打算让手下的人耗费体力。 瑾公子他就算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如果他是替太后去做事的,就更不用担心了,毕竟这一切,都被某个人算计清楚了啊。 夏铂摇了摇头,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沈景行跑啊跑,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心里有些疑虑,但并没有刻意地去思考,毕竟于他而言,现在有更需要思考的事。 第五百二十八章 埋伏(上) 沈景行停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坐在一个石块上。 太后的嘱托,不重要,现在更重要的是,去捋清楚现在发生的所有情况。 国师和慕容幽的人包围了太后的住所,却没有攻进来,说明他们现在有顾虑的地方,但也有可能是不打算那么快下手,总之可以确定的是,他们暂时不想取太后的性命。 那就是太后手上有他们想要的东西了,很显然,他们是想逼太后交出权力。 而现在太后将自己的令牌交给自己,让自己拿着这令牌去找太后手下的人,去捉拿国师和慕容幽。 国师...... 想到这个人,沈景行心里有股涩涩的感觉,但很快回过神来。 这个人很复杂,沈景行想,他完全看不透这个人,一开始沈景行想从此人口中问出国师的下落,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没机会问,也不想问了。 寻找国师不一定只有询问国师这一条路,而且,国师也未必会知道些什么实情,与其花时间在国师身上,不若花时间去另寻他路。 而且国师的存在已经完全妨碍了沈景行的计划。 一开始沈景行来幽冥国,一方面是他在此地有人,有内应,二来是他不合适出现在千秋国里,幽冥国是最好的选择,他可以借助幽冥宫的力量,帮助自己实现一些事情。 但所有的计划都在国师的出现后开始崩坏。 本来计划的好好的,再说上几天,两国打战一事就成了,这么板上钉钉的事,都能被国师硬是搞成不上不下没有决定的事。 沈景行只觉国师处处在和他作对,国师的存在就让沈景行感到头疼。 既然如此,沈景行下了个决定,这么麻烦的存在,还是提前解决比较好,有她在的一天,自己的计划都不会达成。 而国师又岂是沈景行说想杀就能杀的,她身边人才济济,保护她的人如过江之鲫滔滔不绝,想近她身根本不可能,刺杀这一条路是没的走了。 下毒也不行,国师医术高强,小小毒药怎会看不出来。 制造意外,和近身一样困难。 就在沈景行为此发愁时,太后在合适的时间里递过来了一把刀。 是了,就是这个。 沈景行垂眸看着手里的令牌。 有了这个令牌,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接近国师,再进行自己的行刺计划。 沈景行下定决心,站起身,开始去做太后交代自己的事情。 这几天的祭天仪式上,沈景行虽然也是背景板的一员,但他并没有无所事事,而是在观察着周围,观察着人们。 因此他很快便发现了太后想要他找的人。 其实也不需要他怎么留心去找,太后方才发的信号弹已经很明显了,沈景行在寺庙附近的一个树林里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沈景行拿着令牌,走向那些人。 对方的头目疑惑地看着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男子朝自己走来,走到近处才发现手上拿着的令牌,头目大吃一惊,跪下行礼。 沈景行将人扶起。 “诸位,我受太后所托,拿着此令牌来找各位,现在太后被贼人困在住所里,住所外面被人群包围,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从那处逃出。” “太后让我带着诸位去找上那个贼人,捉拿贼人,劫持他,以此换回太后。” 沈景行三言两语将太后交代自己的事情说给对方听,对面不愧是太后的人,听到太后被困,各个都愤怒了起来,叫嚣着要捉拿贼人扔到太后面前。 沈景行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不说话,等到对面安静下来后,才开口。 “诸位随我来,我已经知道贼人在何处了。” 在何处?国师当然是在国师的住所里。 方才沈景行已经把寺庙周围逛了一圈,并未发现国师和慕容幽的身影,那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他们的住所。 考虑到国师和慕容幽两人之中,是国师为主导,那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国师的住所里。 还有一个原因是,国师那边能人多。 知道终点后便好办了,沈景行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冲向国师的住所。 与太后那边人声鼎沸不同,国师的住所很安静,非常安静,感觉一个人都没有。 沈景行远远地就发现了不对,心里一跳,他的脚步放缓,但并未停下。 身后的人未察觉沈景行的不妥,跟着沈景行往前走。 永安寺似乎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太后那一方杀声震天,而他们这一方面却格外的寂静。身后的人紧皱着眉头跟在沈景行身后,看着不远处格外寂静的院子心中警铃大作。 “有陷阱。” 他下意识的开口,前方男子的步子却并未停下。 “嗯。” 沈景行自然知晓,双方博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那为国师更是许久不曾遇到过的对手。 请君入瓮,瓮中捉鳖的把戏。 那他也只能将计就计、浑水摸鱼了。 这是他仅有的一个可以接近国师的机会,他不能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而且其实沈景行想杀国师,并非只是淡淡因为国师阻碍了沈景行的计划。 还因为在这么些天下来,沈景行已经看透了幽冥国现在的局势。 现在整个幽冥国三权分立,太后,慕容幽,韩仟。 而其中太后的权利最大,她的人也最多,外戚基本上遍布朝堂。 而沈景行在加入太后的阵营后,也逐渐了解了一些太后这边的事情,通过这些事情再加上现在局势的判断,沈景行觉得太后并不能得意很久。 幽冥国里想太后死的人很多,就连百姓都不爱戴太后,太后在那位置上,不过是自欺欺人罢。 一个不得民心的权力者,是无法走长久的。 加上现在慕容幽和国师的出击,其实是看到,他们很早就开始在筹备此事了,而太后并未警觉。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不会永远属于自己的。 不知太后何时在理解这一点。 但无所谓,很快就会有人教会太后此事。 太后的倒台是势不可挡的。 而太后倒下去后,权利会如慕容幽所愿回到他的手里吗? 也不一定,别忘了,幽冥国还有一个丞相韩仟呢。 慕容幽凭着手上拿着的太后的权利和自己原本那一点点,加上自己皇室的身份,才可以与韩仟抗衡。 第五百二十九章 埋伏(下) 慕容幽和韩仟两人之间其实也是相互牵制的。 双方仿佛被一根线绑在一起,而底下悬空,一方有什么举动,两方都不能存活。 所以慕容幽的权利回归路上不仅仅有太后,其实还有韩仟。 选择太后,不过是因为韩仟不好下手罢。 韩仟是个老油条,不好对付的。 而到那时两边形成制衡后,双方都没有办法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那么沈景行心里所愿的出兵计划也理所当然地没办法继续进行。 加上这个理由,让沈景行彻底下定决心要杀死国师。 国师不在了,慕容幽必定会受到重创。 只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想到杀国师此事时,心里会隐隐作痛...... 沈景行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景象上去,面前是国师设下的埋伏,沈景行决定踏进去,除了别无他法以外,沈景行还赌,赌国师设下的这个埋伏,不会置他于死地。 沈景行一步一步地走着,逐渐靠近那个陷阱,远远地似乎望见了国师的身影,沈景行的心里一跳,脚步忽然踉跄。 但他很快便保持了平衡,再往前望去时,那个国师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沈景行咬咬牙,往前迈去,迈进那个陷阱里。 出乎意料,并未有想象中的突袭,沈景行环顾四周,眸中有些疑问,身后的头目看到了沈景行的举动,好奇地问。 “你在看什么呢?” 沈景行摇了摇头,并未说话,但很快他就知道了,所谓的埋伏是什么。 昨天夜里。 白晓瑾来到慕容幽的住所,开始商量明日祭天仪式的一些细节。 从带人包围太后住所,并且用放火制造混乱开始,两人不知从何时,开始说起了投靠太后的沈景行。 “太后那边的瑾公子,也是一个棘手的人物。” 慕容幽话语里隐隐含着对沈景行的叹息,同时还有一丝怨恨。 明明是自己看上的人,最初是韩仟的人也就罢了,自己认了,但为什么瑾公子和韩仟闹掰了之后,会去投靠太后,而不投靠自己。 原来瑾公子也是那般趋炎附势的人么。 慕容幽心里对沈景行的欲望降低了一些,这同时也大大激励了慕容幽将权利夺回来的想法。 只要、只要自己拥有了权利,就不会再有人敢拒绝我,我想要的都会得到....... 慕容幽竟想的入迷了,是白晓瑾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瑾公子既然在太后那边,那他我们就不得不防。” 白晓瑾眉头微皱,开始思考明天所有事情发生的可能性。 按照他们的计划,会在一个猝不及防的时间点,将太后等人困在住所里,并且让他们无法和外界通信,也就无法求援。 可若是瑾公子在的话,明天能拦得住他吗? 白晓瑾觉得不能,此人阴险狡诈且颇有头脑,太后定会让他去给自己搬救兵。 这是他们的一个解决方案。 另一个是...... 白晓瑾的眸子亮了一下,擒贼先擒王。 “瑾公子明天应该会直接带人来找你。” 白晓瑾对着慕容幽说,慕容幽了然,脑海中也浮现了白晓瑾想的那五个大字。 “既然有这个可能性,那我们就不能不防,既然无法拦住他,就让他来好了。” 白晓瑾的话语里多了几分冷意,让慕容幽多看了她几眼。 晓瑾对瑾公子似乎有很深的敌意? 白晓瑾斜睨慕容幽一眼,继续说着自己的计划。 “我们不若在门口设立一些陷阱,请君入瓮?” 慕容幽赞赏地点了点头。 “这个方法好,那我们要设立什么陷阱呢?” 这可就问倒白晓瑾了,什么陷阱是让人发现不了,但又无法置人于死地的呢? 白晓瑾心知明天沈景行会带着人来,她无意杀害无辜,只是不想让他们破坏自己的计划。 既然如此...... 白晓瑾回想了一下自己的住所周围的事物,她住的比较偏,门口那里有一大片地,而附近又有很多树。 “我们可以在地上设陷阱,旁边放上迷药。一旦他们踩到了,迷药就撒出去。” 白晓瑾提议。 “也可以在地上挖几个很明显的陷阱,这样他们肯定不会往上面踩,会绕过去,但其实旁边也有陷阱。” 慕容幽垂眸思考了一会儿。 “这两个方法都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动静会不会很大?” 白晓瑾面具下的黛眉微微蹙起。 “那不若陛下你想想有没有其他的陷阱?” 慕容幽被噎住,身子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明日在哪里集合呢?” 慕容幽回过神来,看了看白晓瑾的脸色,有些忐忑地说。 “在我的住所吧。” 白晓瑾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遮盖住眼底的情绪。 “回去我将需要的东西给送过来,剩下的,一切都要靠陛下的安排了。” 慕容幽心里涌上一股热血的激动情绪,他忍不住伸手紧紧地握住了白晓瑾的手,白晓瑾一惊,刚想甩开,眸子对上沈景行的眸子,心里一颤。 罢了,就让他握着吧。 邑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人交叠的手,眸子闪过一丝不悦。 果然白晓瑾才是他们三人中最心软的一个。 他们三个自幼一起长大,三人中以白晓瑾为最,凡是结识三人的人,一开始都觉得白晓瑾在冷艳高贵的两人里,显得十分地柔和。 而认识他们久了,了解白晓瑾的行事风格后,判断变了。 反而觉得白晓瑾行事较为不近人情,心狠手辣,与她的外表极为不符。 但邑轻尘和花清秋知道,白晓瑾她重情义,是非分明。 面对自己多年感情的好人,她怎会不心软。 但即便如此,邑轻尘还是觉得很气,他只觉眼前的那副画面十分地刺眼,他不想看到这个画面,他想上去分开两人的手。 但邑轻尘抑制住自己了。 两人的手并未交叠多久,白晓瑾稍微使了使劲,便将手抽出来了。 “那便祝我们明天的计划顺利。” 白晓瑾拿起桌子上的茶杯,举起来朝慕容幽示意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慕容幽也做了一样的动作。 “计划顺利。” 他仰头,一口喝下了茶杯里的茶水。 第五百三十章 无耻山贼 夕阳悄悄退去,借着遥远的海面,逐渐将自己的身子沉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洁白散发着柔和月光的月亮。 在人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夜幕悄悄地覆盖了整个天空,此时正是夜市开放的时间,山下人声鼎沸,百姓们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而山上的寺庙里,虽然也是一样的灯火通明,却十分安静。 其中一间较为豪华的院子,被许多人围着,这些人中间,站着一位看起来就十分尊贵的男子。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笑意并未达眼底,一张娃娃脸让人分不清他的年纪,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却让人不自觉地发抖。 夜风吹起,吹得树林见的树叶沙沙作响,吹过那男子脸颊,那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副饶有兴致地表情看着面前大门紧闭的院子。 看得出他在等,但他却并未表现出不耐,也并未催促,只静静地站在外面,旁边还有一个椅子,看起来应当是给那男子准备的。 此人正是带着人守在外面的慕容幽,他身边站着夏铂。 “陛下,天色已经晚了。” 夏铂在一旁悄悄地同慕容幽说,慕容幽抬手制止了夏铂。 “不急。” 夏铂闻言,只好默默地退下去。 其实慕容幽他知道太后现在在干什么,太后在拖延时间,如他和白晓瑾昨晚所料,太后果然派人去捉拿白晓瑾,以此来威胁慕容幽自己。 但慕容幽他们又岂会想不到这个可能性,于是他们将计就计。 现在鹿死谁手还不一定,但慕容幽相信白晓瑾。 她一定会赢的。 慕容幽心想,他心里十分笃定,一部分源自于他和白晓瑾多年相处得出的经验,一部分是他知道,白晓瑾身边人才济济,太后的人未必能赢。 现在是太后和慕容幽两人的心理战,就看两人之中谁先顶不住压力了。 胜负很快分晓,太后先有了动静。 那个早上将沈景行放出来后便再无任何动静的院子,此时终于有了些声响。 让我们将视线投到太后的院子里。 此时已是夜晚,而太后院子里的众人除了早膳,便再也没有进过食了,中午还是靠早膳剩下来的一些食物勉强充饥。 所幸这院子里自带厨房,里面有些食材勉强可以果腹,众人眼巴巴地看着桂兰嫲嫲将自己做的面条端到桌上,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一个小侄。 他一把夺过一碗面条,像喝水一样飞快地将面条吃下去了,空荡荡的肚子终于被一些食物填满了。 小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而与之相反的,是太后焦急的脸庞。 桂兰嫲嫲将太后的面条放在太后面前,但太后并未动筷,同样反应的还是太后的父亲,肖太师,他看着眼前的面条,摇了摇头,并未动筷。 “瑾公子怎么还未回来呢。” 太后坐立难安,时不时站起,并连连望向院子外面,面露希望地,期待着院子外发生自己意想中动静。 但并没有,外面也十分安静。 太后失去了耐心,她看了看眼前的面条,终究还是忍下了将桌子掀翻的冲动,太后走出院子。 她等不下去了,瑾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但现在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太后并不是很担心瑾公子会遇害,她相信以瑾公子的才能,遇到不好的事也定能转危为安,她只是想不明白为何他会去这么久。 太后知道国师的实力强大,但再怎么强大的国师,应该也抵不过自己人数众多的手下才是,太后怀着心里的疑虑走到门口那,打开门,一眼便看到了人群中的慕容幽。 太后眸子闪过一丝怨恨,但她脸上还是挤出了一个假意的笑容。 “这么晚了,陛下在哀家住所的门口,是有事找哀家吗?” 慕容幽心满意足地看到太后率先败下阵来,果然她还是忍不住了,慕容幽忍住心里的得意,同样高声回复太后。 “回母后,朕并没有什么事,只是顺路来看看母后罢。” 瞧瞧他说的,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你没事你在哀家的院子里守这么久? 太后竭力忍耐,只觉自己额角的青筋都要爆出来了。 这个慕容幽到底想干什么? 他守在自己的院子外守了一天,却并没有任何举动。 太后今天一直在等待,等到中午时,几乎都以为自己要输了,输给那个自己一直控制着的傀儡皇帝。 但并没有,慕容幽他并没有任何动静。 太后提起的心才稍稍放下一点,但心里的疑虑是越来越大了。 “陛下,若是无事的话,不若早点回去歇息吧,天色也不早了。” 太后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温和一些,她僵硬的笑容在对面一众士兵的眼里看来,无异于魔鬼扭曲的脸庞。 “母后,朕可不能走,朕还要保护母后呢。” 保护你个头,太后藏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攥起,她恨不得将眼前的慕容幽碎尸万段,普通的死法已经宣泄不了她的情绪了。 “陛下这说的,哀家能有什么危险呢。” 慕容幽一听,连连摇头,高声打断了太后的话。 “母后您这就不对了,今天山上闯进来了一些山贼,他们不知从何得到母后在此处举办祭天大典的消息,特地过来想对母后行刺。” “所幸朕底下的人机灵,一早便发现了此事,朕才可以赶在那些山贼冲进母后住所前,将其诛杀。” 慕容幽说说完后,一脸期待表扬地看着太后,而他的眸子里,却是慢慢的讽刺。 太后气极,她恨恨地瞪向慕容幽。 这个小兔崽子,从前怎么没发现他的口才这么好,黑的都能给他说成白的! 哪有什么山贼,分明是这小子自己策划了一出戏,以此来挡住别人的嘴。 呸,真是无耻! 太后第一次发觉自己控制了这么多年的慕容幽,竟然这样一副模样,难道这小子以前都在骗自己? 但太后并没有时间往深了想,她还要应付眼前的慕容幽。 “瞧陛下说的,哀家今日一天都在院子里,怎么没看到什么山贼?” 第五百三十一章 围困 慕容幽脸有些扭曲,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啊,原来是这样吗,不过朕觉得,母后之所以会认为没有山贼,是因为朕已经将山贼全部拿下了。” “但朕担心那些山贼的大本营会再来攻击母后所以才特地派人守住母后的住所呢,母后,朕的用心良苦,不知道母后是否能感受得到。” 怎么会有这样无耻的人! 太后感觉自己的怒气在不断地累积,几乎要冲破自己的身体,太后气得大口地呼吸,身子一下一下地起伏,站在远处的桂兰嫲嫲察觉不对,赶紧走上前。 桂兰嫲嫲走到母后身边,轻柔地抚着太后的后背。 太后被气得充血,眼前竟隐隐有些恍惚,她甩了甩头,才将那阵眩晕感甩掉。 “那哀家可真是谢谢陛下了啊。” 太后咬牙,一字一字地往外蹦,任谁听到这样的话,都不会觉得太后是真的在感谢。 偏生慕容幽听到太后此话后,竟高兴地喜笑颜开,双手大力地鼓了几下掌。 “母后能安全,朕就放心了。” 太后垂下眼眸,气息在桂兰嫲嫲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下来,却不察面前的慕容幽突然向自己抛来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母后,这些时日在寺庙里住的可还好?” 太后警惕地看着慕容幽,担心他又在耍什么花招,回答问题也是十分地谨慎。 “谢陛下关心,哀家很好,不劳陛下挂心。” “母后好,朕也就高兴了,那既然母后觉得这寺庙的环境甚好,不若朕命人在此建一座符合母后喜好的房子?” 太后一双弯弯的柳叶眉此时紧紧地皱起,让人看了都觉得这眉毛要扭曲在一起了。 慕容幽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自己退位隐居在寺庙里吗? 太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慕容幽这是,在威胁自己? 太后感觉自己的权威被人撼动了,她沉下脸,声音也冷了下来。 “陛下这是何意,哀家老了,碍着陛下的眼了是吗?” 慕容幽在心里冷笑了一下。 是啊,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那个乖巧的笑容,听到太后的话后,慕容幽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忐忑和惊慌。 “怎么会呢,朕并未这么想过,朕只是觉得,既然母后觉得这寺庙环境好,不如干脆搬来这居住算了,平日里看着这动人的景色,也是一分乐趣。” 太后冷笑了一声。 “不必了,哀家觉得在宫里住的也挺好的。” “真的吗,母后不要再考虑一下吗,若母后是担心此地会有山贼,那大可不必担心,朕会为母后安排好一切,只要母后乖乖听朕的安排,一切变数都不会出现的。” 慕容幽笑嘻嘻地,但在说到后半句时,语气加重了几分。 太后的眸子暗了暗,她又怎会听不出慕容幽话语里藏着的意思,她没想到,现在连慕容幽都敢威胁自己了。 想到这,心里的怒气又卷土而来。 但太后挂念着自己尊贵的皇家身份,不欲在外面失了风度,所以即使现在处于劣势的是太后,但她依旧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胆怯。 而对面的慕容幽也在心里暗暗地咒骂太后,真没见过这么难缠的人。 太后心里仍然没有放弃最后一张底牌——捉拿国师,虽然现在瑾公子一点音讯都没有,而太后心里也是十分地焦急,眼神时不时地往慕容幽背后扫去。 “母后,您在看什么?” 慕容幽明知故问地说了一个问题,太后不想理会慕容幽,但还是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无事。” 太后语气顿了顿,将视线放到了面前不远处的慕容幽上,眸子闪过了一丝亮色。 太后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谁让她不好过了,她也要让谁不好过,谁惹到她了,她定会回以百倍千倍相同的怒气。 既然你慕容幽让我心情不愉快了,那哀家也要让你慕容幽尝尝和哀家一样的心情。 太后翘起嘴角,发起自己的第一次攻击。 “陛下,怎么不见国师呢?” 慕容幽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对面的人会突然提到白晓瑾,想到白晓瑾,慕容幽下意识地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天色已晚,国师她自然是回去歇息了。” 慕容幽话音刚落,太后又发问了。 “陛下,国师腹中的孩子进来可还好?” “不劳母后关心,孩子很健康。” 提到孩子,慕容幽眸中划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太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情绪,她的嘴角继续扬起。 “陛下,你还记得国师回来多久了?” “一月有余。” 太后为自己接下来要说出的话感到兴奋和开心,她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慕容幽听到自己的话后的表情了。 “是吗,可是哀家怎么听说,国师腹中的孩子,已经超过三个月了?” 三个月! 许久未有动静的夏铂难掩自己的惊讶,视线往慕容幽那块移去。 他已经在王五那了解清楚这段时间他不在时两人发生的事情了,他还觉得奇怪,国师怎么就有了自家陛下的孩子,原来这孩子不是陛下的。 那陛下岂不是...... 难道是国师欺骗了陛下? 夏铂看向慕容幽,却没有在他脸上看到难堪、震惊、愤怒的情绪,慕容幽十分平静,仿佛没听到太后说的话一样。 太后的攻击并未停止, “陛下,国师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家血脉吧。” 夏铂惊讶地看向太后,方才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没想到太后真的将这事当众说了出来。 太后的声音刻意放大了,所以在场的所有人,院子里外的人都听见了。 院子里的外戚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国师腹中的孩子不是陛下的,那陛下为何要说是他的孩子?” “陛下疯了不成......” 太后的眸中露出一丝嘲讽,声音里也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意思。 “哀家想问陛下,为何要将国师腹中的孩子说成是自己的,为何要将这孩子带回皇宫。” 慕容幽平静地迎上太后的目光,轻轻地开口。 “没什么原因。” “那哀家可真是佩服陛下,竟然愿意抚养其他男子的孩子,这样的胸襟,真是让哀家心服口服!” 第五百三十二章 心胸宽广 太后说完,自己也觉得很可笑,于是便真的当众笑了几声,声音里满是对慕容幽的讽刺,讽刺他身为一国之主,竟然要替其他男子抚养后代。 太后是故意这么做的,她想激怒慕容幽,让他仪态尽失,出了破绽,自己好下手。 于是她说完后,眼里含着几分兴奋和期待地看着慕容幽。 愤怒吧,咆哮吧。 没有一个男子会忍受这样的屈辱的! 但慕容幽并未如太后心里所想,而是给自己换了个更舒服,且更随意的姿势。 慕容幽双手环胸,双脚分开,右脚往前迈了一步,重心往后。 “那又如何?” 慕容幽的回答让太后愣了一下,她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 太后怔怔地说。 “朕说,朕心胸宽广,国师腹中的孩子不是朕的,那又如何,朕根本不在乎这个。” 什么? 太后惊讶地松开自己攥紧的拳头,嘴巴微张,她眨了眨眼,有些愣怔, 慕容幽他这是什么反应,这反应不对啊,不该是如此啊。 “朕只在乎国师,只要国师在朕身旁,朕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那孩子,是不是朕的又如何?” 这下换成慕容幽面露讽刺地看向太后了。 “母后,朕实话告诉你吧,朕根本不在意这江山是不是姓慕容,也不在乎什么皇家血脉,什么身份是否正统,只要那孩子是国师所生的,朕都欢喜。” “若是国师希望朕以后将这江山交给那个孩子,朕也愿意,只要国师她开心,朕什么都可以。” 慕容幽的一番话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下不仅是太后的外戚在窃窃私语,慕容幽手下的人也控制不住了,但被夏铂瞪了一眼后,他们闭上了嘴巴。 而院子里的一众外戚,各个嘴巴张的大大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是疯了吧,绝对是疯了吧!” “怎么会有人甘愿抚养其他男子的孩子啊!” “孩子就算了,怎么会有人愿意拱手将自己的江山托付给一个外姓人啊!” 肖太师摇了摇头,他一开始就不同意将慕容幽接回来,这几年他对慕容幽的任何举动都感到十分不满意,觉得他不适合做一个帝王。 现在看来,自己当时的感觉是对的,皇室先人若是听到了慕容幽的话,怕是会气到复活。 而其中太后最为惊讶。 这几年来,她是有将国师和慕容幽两人的感情看在眼里的,当慕容幽跟太后讲,国师腹中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太后也并未感到吃惊。 但她没有想到,慕容幽对国师会这么深情,深情到都不在乎这江山血脉了。。 太后的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扬,方才因为慕容幽意外的回复而暗下去的眸子又重新亮了起来。 这可是一个大好的消息啊。 一开始太后心里对于自己的底牌还有些担忧,怕其实国师对于慕容幽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 只要瑾公子捉拿住国师,自己拿国师来威胁慕容幽此计绝对会有成效。 太后心里窃喜,她清了清嗓子,打算将自己的底牌公示。 “陛下,哀家有一事告诉你。” 慕容幽冷笑了一声,他不装了。 “愿闻其详。” “陛下,其实哀家已经派人出去捉拿国师了。” 说罢,太后咯咯地笑了起来,她笑的很开心,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胜利的未来,但慕容幽的态度如同一盆冷水,浇灭了太后的幻想。 “哦,是吗。” 慕容幽丝毫不在意,他换了个姿势,觉得不舒服,所幸直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陛下,难道你不担心国师吗?” 太后心里疑虑慕容幽的态度,心里的开心消退了一大半。 慕容幽懒懒地抬起眼眸,看到太后警戒的面容,慕容幽也不打算继续瞒下去了,所幸将一切摊开来。 “实不相瞒,朕也有一事要告诉母后你。” 太后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的额角留下了一滴冷汗。 夜深了,微凉的夜风穿过在场的众人,太后忽觉自己后背有一阵凉意,才发现自己竟然流冷汗了。 “陛下有何事要告诉哀家?” 太后故作镇静地说,慕容幽愉悦地看着太后的反应,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其实,朕和国师早就猜到了母后会这么做,提前在那里布置好了埋伏。” 太后石化了。 “朕和国师精心准备了一出好戏,就等君入瓮了,不知母后派去的人,玩的是否开心。” 太后无意识地吞了吞自己的口水,忽然自己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一下,太后被吓了一跳,回过头发现是肖太师。 对上肖太师平静的眼眸,太后觉得自己也冷静了许多。 没事的,先冷静下来,想想有什么破绽。 太后闭上眼睛,努力平稳自己的气息,半晌后,她睁开眼,看向远处的慕容幽。 “陛下,既然我们都有准备,那你觉得谁会赢呢?” “朕也不知道。” 两人说完后,陷入了一个诡异的安静的氛围。 还是慕容幽先开口。 “既然如此,母后你也别站着了,和朕一样,坐着等吧。” 慕容幽说完后,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在椅子上,太后看着眼前的慕容幽,只觉十分荒唐。 直到这一刻,太后才开始重新审视面前这个男子。 她发现,慕容幽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依无靠,任由自己摆布的小可怜了。 他积攒了自己的实力和人脉,他在潜移默化地变强大,他并非太后记忆中的那般无能,现在的他,身上散发着帝王的气息,眼前的慕容幽,似乎真是个拥有实权的皇帝。 太后发觉自己被骗了,这些年来,慕容幽一直在伪装,一直在装作自己是个无能的人,无法担任皇帝的职位,装作自己很好操控的样子。 以为是个小狗,没想到是个大野狼。 太后心里的震撼久久不消,她直直地看着慕容幽,视线一动不动,仿佛被粘在慕容幽身上一样,而慕容幽仿佛没感觉到太后的视线,随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第五百三十四章 剥皮 解决完桂兰嫲嫲后,士兵们往院子里走去。 太后的外戚们,都是些纨绔分子,各个不学无术,会武的更少了,其中还有一些人整日沉迷酒色,身子早就被掏空。 因此杀了他们不过是挥动几下手臂的事情。 士兵们往院子里走时,背对着慕容幽,没有发现他变暗的眸子。 慕容幽手一挥,几个暗卫忽然出现。 “去吧。” 暗卫点头,和夏铂一起冲向了那些士兵。 慕容幽站在最后,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片厮杀,到处是刀光剑影,血花四溅。 有一个士兵摔倒在慕容幽面前,他身中数剑,身上全是血,他颤抖着手朝慕容幽伸去,声音里满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为什么......” 士兵的话未说完,手便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死了。 慕容幽蹲下身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取出一个帕子,擦干净那士兵脸上的血污,露出一张稚嫩的脸庞来。 他端详了那张脸庞许久,最后伸手轻轻地将士兵的眼睛合上了。 “为什么......” 慕容幽低声喃喃。 “要怪,就怪太后好了,谁叫她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了呢。” 士兵死也想不到,自己被灭口的理由,竟然是因为太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国师腹中的孩子不是慕容幽这一事说出来了。 做好一切后,慕容幽将手帕展开,轻轻地盖在了士兵的脸上。 他毫无波澜的脸上,忽然出现了一丝裂痕。 慕容幽心里有些难过。 他一开始并不打算杀死这些跟着自己来的士兵,但他没想到太后会知道那件事,并将那件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慕容幽当时就怒了,但他竭力忍住了自己的怒气,没有让别人看出来。 她竟敢,竟敢...... 慕容幽忍住自己杀死太后的冲动,他告诉自己,太后她不配死的这么简单,他要一直一直折磨这太后,让她生不如死。 而其他士兵,就非死不可了。 慕容幽不会允许一些和自己并不亲近的人听到此事后还活着的,他不会让此事有流传出去的可能。 并非说慕容幽有多爱白晓瑾,至少在这件事上并不是这么考虑的。 慕容幽当时想的是,这件事流传出去后,对自己的形象会有很大的影响,他心里还余存让白晓瑾成为自己的皇后的心思。 若此事让百姓知晓,慕容幽心中所想就更难实现了。 而且此事流传出去,对白晓瑾的形象也不是很好。 综合以上因素,在场所有人,只能死去。 但这并非慕容幽命人在此大开杀戒的全部理由,还有一个顺水推舟理所当然的理由,那就是...... 在场的士兵并非只有慕容幽带来的,还有一部分太后那边的,既然要解决太后那边的士兵,何不直接搞个大的。 反正自己这边的士兵也要死,他干脆就直接搞成,双方打了一场很激烈的战斗,死伤惨重,基本上全部死光了。 如此还可以将杀孽算在太后头上。 若不是太后说了那样的话,也不至于发生这样的血战。 这场战斗并未持续很长时间,慕容幽派去的人各个都是好手,虽然人数处于劣势,但胜在技术精湛,很快,地上躺倒了一片尸体。 “太后在哪?” 慕容幽站起身,随意地问。 “在隔壁院子的一个房间里,有人看守着。” 夏铂回复说。 “怎么把太后关在那样的地方呢,快把她请出来,朕要送她一分大礼。” 夏铂听到慕容幽说到大礼时,脸上露出的一丝残忍的表情,便猜到了那份大礼,于太后来说绝非什么好礼物,夏铂缩了缩肩膀,去接太后过来了。 夏铂走后,慕容幽召集了几个暗卫。 “去吧肖太师和其他的几个外戚的尸体拖到我这里来。” 暗卫手脚利落,很快,几具尸体整整齐齐地躺在慕容幽面前,身上伤口不一,但手脚都齐全。 慕容幽手托着下巴,看着尸体,绕着尸体转了几圈,脸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半晌后,慕容幽停住了脚步。 “好,给我把他们的皮给扒下来。”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有些犹豫。 “记得剥完整一点。” 暗卫们听出来慕容幽并非开玩笑,看了慕容幽,他的眼神就像一潭死水,毫无波动,暗卫们互相看了一眼,各自拿出一个小刀,开始割了起来。 割皮的过程并不美观,暗卫们按照慕容幽,手放轻,尽可能地将皮完整地剥下来。 慕容幽一直在一旁看着暗卫们操作,忽然他开口说。 “你不要这样,你把人反过来,从背部的中央画一条线。” 慕容幽所幸直接上手,给暗卫示范了一遍,锋利的刀子划在皮上,仿佛在划在豆腐上一样顺滑。 几个暗卫看着慕容幽的一副操作,看着他沾上血的脸,都不敢说话。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父亲!” 众人抬头朝声源处望去,原来是被夏铂带来的太后目睹了眼前剥皮的一幕。 慕容幽放下手里的刀子,站起身,朝太后打了个招呼。 “哟,母后,你来了。” 太后挣脱开夏铂的束缚,跑到尸体旁。 “父亲!” 太后伸手,想触摸那具皮被剥了一半的尸体,却不知从何下手,整个人几乎崩溃地失声痛哭了出来。 慕容幽冷漠地看着太后,瞪了夏铂一眼。 夏铂冷汗直流,强行拉起太后,要将人送回院子里。 太后拼命挣扎着,哭喊着。 “慕容幽,你怎么敢!你这个歹毒的人!” 夏铂吓了一跳,拿出一个帕子堵在了太后的嘴里。 慕容幽将视线收回,与几个暗卫对视。 “愣着做什么?” 慕容幽催促着,几个暗卫如梦初醒般拿起小刀继续开始剥皮。 皮剥下来后,按照慕容幽所说的,叠成了衣服,被送去太后的院子里了,那个院子有重兵把守着,相当于一个小型的牢狱。 据可靠消息,太后看到那些皮衣服后,吓得晕倒了,而醒来后,抱着属于她父亲的那件皮衣服一直在哭泣。 这都是后话了。 第五百三十五章 诱敌 另一方被太后委以重任的沈景行的计划也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 “绕不过去,为了太后娘娘,我们也只能拼死一搏了。” 带队的首领听着前面男子悲凉的声音,心底也涌上了一丝悲壮,却丝毫不知道沈景行面具下的面孔波澜不惊。 “还要麻烦诸位掩护我,不管是刀山血海,我都定会拼死杀了那害太后娘娘的人。” 离院子不过百步,沈景行终于停下了步子,依旧是那般悲怆到仿佛下一刻就要以身殉职的语气。 “这位大人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掩护好您的!” 一队人马一同抽出了别再腰间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闪过一丝银光,下一刻无数利箭划破黑暗从小院里飞射而出,直冲这厢而来。 沈景行干脆利落的飞身而起,藏身于茂密的树枝之间。透过树叶的缝隙,能看到原本寂静的院子已经打上了火把,身穿白色长袍的国师站在院墙旁原本用来看风景的二层小楼之上。 她的身后站着一个周身冷冽的男子。 沈景行见过他,在那场为国师接风洗尘的宴会之上。 男子身上的气质同孤影很像,如冬雪冷冽,如寒风刺骨。 暗卫吗? 此时的情况来不及让他多想,唯一能确定的便是此人会是他杀了国师最大的阻碍。 说来也是他的错,当日在后山,他就不该伸出援手。 道不同而不相为谋的道理,他不该因为心中那一丝悸动便忘了的。 沈景行灵活的穿梭在枝丫上,能看清那些利箭的轨迹,不断地压迫他们这些人朝一个方向去。 陷阱的方向。 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内力注入其中,软趴趴如同腰带一般的软剑瞬间锋利起来。 这兵器用来并不顺手,奈何伴驾出行,他身为客卿,没办法带那些显眼的武器。 直起身子,朝院子看去,却见那位国师的目光也落在了他藏身的这一方。 面具下的嘴角轻轻勾起,也不管国师能不能从层层树叶的遮挡下真的看到自己,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退!从左侧绕过去!” 翻身而下,沈景行冷静的下达了指令。 利箭如此明显的轨迹,他看得出来,那想必国师也不会将最重要的陷阱放在那一方。 果不其然,一行人躲避着利箭堪堪绕了过去,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四周兀的浓烟四起,沈景行迅速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将其中的药丸含在了口中。 是白晓瑾从前给他的解毒丸。 带来的这队人也算得上是个中好手,有人不慎中招之后便更加警惕了许多,外面的动静停了一下,下一刻利箭掉转方向,朝毒烟中射来。 一队人马一手持刀一手用特殊的布无助口鼻。 只是这毒烟的毒性似乎是循序渐进了,哪怕一块沾染过特殊药物的布也无法抵挡,众人的反应终究是慢了些许。 很快,毒烟中便传来血腥气。 “轰——” 白色的烟雾中传来一声响动,紧接着是接二连三的声响,震得白晓瑾所在的二层竹楼都摇晃了几分。 黑火。 陷阱中埋藏着的黑火被点燃了。 因为准备的时间不多,白晓瑾埋下的并非传统意义上杀伤力巨大的黑火,而是经过特殊的工艺制作,仅仅用于烟花爆竹,因为可能会有孩子接触,所以杀伤力并没有纯正的黑火那么大。 “太好了,国师大人,应该是都死在里面了。” 几声轰炸声后,毒烟里传来不少压制不住的呻吟声,还有人慌乱的叫喊。一切看起来没有任何问题,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 可对面的人是他的话...... 白晓瑾眉头紧皱,看着院墙外的白烟心底总有些不安。 “走,我们下去看看。” 邑轻尘点了点头,一言不发的护在她身侧,自从白晓瑾不能使用内力之后,他便总是站在这样的位置。 院墙上开了一道暗门,已经有迫不及待的将士吞下解毒丸,走入毒烟之中,打算清点俘虏了。 白晓瑾薄唇轻抿,面具下的那双美眸不满的瞥了一眼墙下指挥的那位将领。 陈将军,慕容幽的心腹之一,从青州开始便跟着慕容幽,为人刚愎自负,对她这个从前的军事,如今的国师,未来的贵妃娘娘很是不满。 慕容幽虽然知道,奈何如今并不在锦城,人手不够,他只能派他来保护白晓瑾。 “陈将军未免太心急了。” “哈哈哈哈,国师大人何必呢,哦不对,我知道你们女人嘛,都是前瞻后顾、磨磨蹭蹭、优柔寡断之辈,我们大丈夫生而为人自然比你们要胆大心细许多。” 陈将军大笑着却不曾正眼看白晓瑾。 本来慕容幽让他带着手下保护一介女流他就很是不满了,此番自然是要赶紧抢功劳。 白晓瑾按住了想要动手打人的邑轻尘,心知眼前这位将军怕是把这辈子学过的成语都用了出来。 只是现在可不是起内杠的时候。 此人对慕容幽还是衷心的,她又打算离开了,没必要现在节外生枝。 此时重要的是找到那位瑾公子。 “轻尘,你让我们的人......唔......” 话音未落,邑轻尘便将她扯入怀中,二人认识多年,有些默契无需言语,白晓瑾脚下微动顷刻间便和邑轻尘换了个位置。 寒光从眼前闪过,一缕发丝落下。 若非邑轻尘拉了她这么一下,此时那道寒光便该从她脖颈间划过。 邑轻尘反应极快,短剑出窍,将白晓瑾死死的护在身后,丝毫不给来人可乘之机。 来人正是沈景行,其手中的长剑却突然软了下来,宛若绸缎一般绕过了邑轻尘,直冲白晓瑾而去。 “我可以。” 白晓瑾推了下邑轻尘的腰间,自己迅速朝后退去,堪堪避过,剑锋却还是在她脖颈间留下了一道划痕,有血珠滑落。 但白晓瑾的后退却给邑轻尘创造了机会,因为要杀白晓瑾的缘故,沈景行此时和邑轻尘几乎是面对面的距离。 邑轻尘手中两柄短剑,一柄直冲他面门而去,一柄朝其腹部扫去。 沈景行一击不中也不着急,软剑绷直,反身而退,软剑挡住了邑轻尘朝其腹部的攻势。 第五百三十六章 面具之下 软剑弹起,沈景行借力打力,身子后仰,朝后滑去。 邑轻尘手中的短剑再度向下,虽然依旧被沈景行避开,却准确无误的挑飞了其脸上的面具。 浓墨般的五官,宛若画中仙,飘渺好看得不真实,又像是浓雾散去的一抹青山翠碧。 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 就如初见时一般,只那轻鸿一瞥,就入了她的眼。 只那一瞬,白晓瑾便瞬间红了眼,背在身后的手无助的摆动着,身子连退了几步,直到靠在暗门上才堪堪稳住。 “沈......什么东西!邑轻尘,给我抓活的!” 沙哑阴暗的声音,其中掺杂的颤抖却依旧让邑轻尘捕捉到了,心底已然有了些许推论。 青梅竹马的情谊,也是青梅竹马的默契。 一切发生的不过转瞬而已,下一刻沈景行便接住了面具从新罩在了脸上。 从沈景行不知从何处蹿出偷袭到他重新戴上面具,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几息时间,知道沈景行重新戴上面具,一旁的陈将军才反应了过来。 “陈将军做好自己的事便可,这个人我清渊阁会处理的。” 白晓瑾紧咬着唇,强忍着眼底的湿润拦下了陈将军。 暗中保护她的人早就听到了吩咐,四个人纷纷现身协助邑轻尘。 陈将军只知道莫大的功劳要被白晓瑾抢去了,心底骂娘,却又差不进去,只能骂骂咧咧的进入毒雾生怕再被抢了功劳。 因为有了白晓瑾的命令,清渊阁的人动手有些畏畏缩缩的,但还是封住了沈景行的去路。一时间白晓瑾站在那里看着眼前的刀光剑影,眼底却只有那道身影。 因为还有外人在,她强忍着将眼底的湿润憋了回去,看着沈景行同邑轻尘打的难舍难分,心底确实说不出的高兴。 她知道沈景行师从镇远大将军,武功绝对不弱,只是她认识他的时候,他已经是那个常年坐在轮椅上的青年。 后来二人经历了那么多,她都快忘了这个男子,这个能在朝堂上舌辩群雄的人,从前也曾横刀立马,征战沙场,也曾努力和自己体内的毒性抗争。 而沈景行那头也注意到了国师的异常,只是容不得他多想,清渊阁的四人便出现,他登时陷入了围困之中。 白晓瑾适才的不安没有错,黑火需要点燃才会爆炸,适才在毒雾之中,是他发现了黑火的痕迹,为了将国师引出来,他点燃了黑火。 持剑的手腕却也不慎被炸伤,一片血肉模糊。 他原是能和邑轻尘打个五五开,若是狠心一点,自然也能拼的受伤逃脱,或者和国师来个两败俱伤,只是这突然出现的四人将他死死困住。 而唯一一个猜到了些许内情的邑轻尘,不知为何,心底总有莫名的情绪在怂恿着他,下手也是毫不留情。 几番缠斗下来,二人身上都挂了彩。 理智最终还是占了上风,邑轻尘打了个手势,四人立刻意会,攻势变得激烈起来,引得沈景行不得不分神对付他们。 “唔。” 沈景行一声闷哼,腰间一阵酸麻,跪倒在地,下肢有那么几秒失去了知觉。 自然是同为神医弟子的邑轻尘的手臂。 下一刻四把剑便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 “瑾公子为了啥本官,还真是下了狠手。” 好不容易平息了大半情绪的白晓瑾上前,却在看到他血肉模糊的手腕的那一刻再度红了眼。 “国师大人留我一命,还是小心的好。” 沈景行轻咳了一声,冷声道。 只要人活着,他自然有办法离开。 “将他带去厢房单独关押起来,你们四个守住了,任何人不得靠近。” 白晓瑾移开眼去,背对着沈景行,声音里有意思不易察觉的颤抖。 厢房是慕容幽早就同永安寺的主持商量好的,作为暂时关押俘虏的地方。 主持一心向佛,虽然不想在此佛门清净之地造下杀孽,却也不喜太后掌权的保证,带着永安寺的僧人们一直在大厅念经祈福,算是默认了帮慕容幽一把。 “瑾公子,你会后悔的。” 被拖走前,沈景行隐约听到一句,回头看去,国师却被邑轻尘搀扶着走进了暗门之中。 回到房间,白晓瑾迅速关上了门,坐在椅子上不断地喘息着。 “是他吗?” 邑轻尘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被她一饮而尽。 “是他,是他,轻尘,是他,他还没死,他还活着,还活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还在。” “他没丢下我,没丢下我和孩子,太好了。” 白晓瑾连连点头,摘下了面具,一张俏脸已经满是泪痕,声音里的雀跃和激动确实邑轻尘许久未曾听到过的。 此时的她,拉着邑轻尘的手,激动地摇晃着的样子,让他想起幼时因为自己手中一捧野花就能欢呼雀跃半日的小女孩。 “对了,瑾公子,瑾......是我的名字!” 邑轻尘下意识的抬手相帮白晓瑾抹去脸上的泪痕,却在看到她又哭又笑的面孔时手下一顿,改成拍了拍她的脑袋。 “是他就好。” 她这一刻的悲喜与他无关。 天边亮起的那一刻,慕容幽那边也传来了胜利的消息,他忙于处理接下来的事情,只是让夏铂来找白晓瑾报了个平安。 “好,我知道了,你快回去保护好陛下,我这边一切安好,不必挂心。” 不知道是不是夏铂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的国师大人似乎格外开心。但这与他无关,夏铂自然是领命而去。 “你先出去,我去换身衣服。” 白晓瑾一颗心已经飞去了沈景行那边,邑轻尘险些就被她直接推出去了。 “你就这么去见他?” “嗯?” “你是个孕妇,一夜未睡,又大喜大悲,你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现在就去见一个俘虏,慕容幽会怀疑。” 说着邑轻尘走入内室,点燃了一株他特意调配的安神香。 “去休息,我喊你,午膳去找他。” 白晓瑾清楚邑轻尘这个人,若是自己不去休息一阵,怕是连这个门都踏不出去,尤其是现在,为了孩子无法动用内力,要是打起来,自己简直是完败。 第五百三十七章 终相见(上) 况且邑轻尘的话在理,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也该休息一下。 而慕容幽那里...... 不知为何,白晓瑾本能的不想将这个消息告诉他。 “哦对了,对了!这个,这个拿去厨房,帮我做好,装起来。” 白晓瑾快步走到桌前,飞快的写了几个菜名拍在了邑轻尘怀中。 因为在永安寺中的缘故,见不得荤腥,白晓瑾只能写了几个平日里沈景行喜爱的素菜。 邑轻尘僵了一下,有一种想把这张纸撕碎的冲动。 他觉得要不是条件受限,这位姐姐能给他一张满汉全席出来。 许是累了一夜,也许是安神香起了作用,白晓瑾压抑着心底的激动,嘴角噙着一抹笑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这一次,梦中再也没有那个倒在血泊中的男子。 邑轻尘点香的时候便是拿捏着量来的,香燃尽后不过半个时辰,白晓瑾便睁开了眼,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脸上写满了满足。 看了看时辰,她难得坐在铜镜前,翻找了一番,用仅有的胭脂给自己画了个淡妆,遮掩住了眼底的淤青,拿起桌上的面具,缓缓扣上。 眼底的雀跃是面具遮掩不住的。 敲门声准时响起,白晓瑾披上素白色的袄子踏出了房门。 “刚刚慕容幽来找过你,我拦下了。” 邑轻尘站在那里,身后的桌子上放着装好饭菜的食盒。二人对视一眼,邑轻尘点了点头。 白晓瑾了然,自己要的东西都在这食盒之中了。 “他说晚膳同你一起。” 提起慕容幽,邑轻尘面色不虞,眼底闪过一丝厉色。比起沈景行那个让白晓瑾伤心、要死要活的家伙,或许是身在江湖这么多年练就的直觉他对慕容幽的好感度更低。 “好,走吧,我们去提审瑾公子。” 白晓瑾点了点头,邑轻尘抢先一步帮她拿起食盒,只见她走路轻飘,若非顾及腹中的孩子,怕是得一蹦一跳的过去了。 沈景行作为重要俘虏,单独关押在一个废弃的禅院之中,慕容幽已经听说了瑾公子被捕的事情,早就派了一队侍卫守在禅院外面,禅房四周依旧是清渊阁的人。 “国师大人。” “本官来探探这位瑾公子,你们守好这里便是。” 白晓瑾压低了嗓子,来人都是慕容幽的亲信,知晓她的地位自然不会有任何的阻拦。 “主上。” 进入禅院,留守的四人纷纷迎了上来。 “轻尘,你和他们守在这里。” 站在房门前,白晓瑾深吸了几口气,才缓缓开口,接过了邑轻尘手中的食盒。看着眼前紧闭着的房门,宛若千斤重。 手指颤抖的放在门上,却推不开一扇普通的木门。 或许这就是近乡情怯吧。 “尽快。” 邑轻尘心底轻叹了一声,抬手帮她推开了房门。 禅院虽然被废弃,但因为白晓瑾那若有若无的吩咐,禅房已经被打扫干净了,只是因为是关押犯人的缘故,所有窗户都被锁死,昏暗的屋内只点了一支蜡烛。 两个蒲团,一盆炭火,一张桌子,一支蜡烛。 一个背影...... 亮光顺着被打开的门缝照在屋内人的背影上。 白晓瑾眨了眨眼,酸涩再度涌上鼻尖,踏入房内,门被关上,光线再度被阻挡,昏暗的房中,只有烛光摇曳。 “国师大人就这么着急,我还以为要等上几日才能再度见到大人。” 盘膝坐在蒲团上的沈景行没有回头,面具下紧闭着的眼缓缓睁开。 “我......片刻都不想再等了。” 一开口,白晓瑾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到,缓缓走上前,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桌上,僵硬的立在沈景行身后。 明明想了无数次,想了无数个开场白,此时却不知道该如何再度开口。 明明都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明明以为不会再哭了,可眼前却已经模糊了。 “国师大人一个人进来,离我这么近,是打算考验我?你说没有那个侍卫在身边,我能不能杀了你?” 沈景行冷笑了一声,袖中藏着的刀已经落入手中。 不知为何,他被关起来的时候,那四个人甚至没有给他搜身,如果他想,他甚至可以直接偷袭离开。 可他没有。 不知道抱着什么心态,是想杀了她,还是别的什么,他一直在这里等,却没想到这么快。 “国师大人怎么不说话?国师大人可曾记得昨夜说过的话,你说我会后悔,我的确后悔,当日或许就不该救大人。” 沈景行轻笑了一声,站起身,理了理褶皱的衣袍。 因为之前的那场一打五的战斗,衣袍上泥土和血混合在一起。 而白晓瑾却僵硬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面具下一双美眸瞪大了,死死地盯着他,想透过那一片模糊看清他的模样。 袖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却在不断颤抖,朱唇轻启,说不出半句话来。 她想摘下面具,想扑进他怀里,想那个温暖的怀抱,却担心自己一动眼前的人就再度消失。 想每一次,在梦中一样。 没有任何回应。 沈景行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回过身,眉头微皱。握着刀的手微微抬起,最终却落在了白晓瑾的面具之上。 想起今日自己面具落下时国师的异样。 虽然只有一瞬,但眼前的女子怕是看见了,就如同他看到了那一瞬她的不同。 白晓瑾能看到那修长手指下的寒光,泪水不受控制的留下,身子颤抖的更厉害了。 指尖察觉到一丝湿润,沈景行的手指也僵了一下。 无数个巧合在脑海中疯狂出现,最终落在了眼前这个人身上。 眼前被面具遮住的暗淡逐渐消失,面具被一点点拿开,目之所及是那张熟悉的面孔,白晓瑾紧咬着唇,深处僵硬的手臂,试探般的扯住了沈景行衣袖的一角。 “晓瑾......” 手中的面具和刀刃一同滑落,感受到袖间的拉扯,宛若谪仙的男子瞬间红了眼,反手握住了白晓瑾略带些凉意的手臂,将人带入了自己怀中。 额头撞在沈景行的胸膛之上,感受着其中急促的心跳声,那般真切。 第五百三十九章 阁主夫人 “这个小没良心的家伙。” 看着和腹中的小家伙乐此不疲的姑且称作玩闹的沈景行,白晓瑾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 “在我肚子里这么久,都不见你动一下的,现在好了,见到你爹爹了就清醒了是吗,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只会吓唬你娘我!” 闻言,沈景行握住白晓瑾的手二人放在自己脸庞上摩挲着,顺便果断出卖了那个还未落地的小家伙。 “没错,没良心的小家伙。不知道体谅你娘的!” “你还说他呢,你不也一样。” 白晓瑾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敲了下桌子,房门应声打开,一盆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汗巾被外面的人没好气的扔了进来,水花四溅。 屋内的动静早就传到了屋外,清渊阁守在这的四个人安耐不住好奇都竖起了耳朵。 和邑轻尘有些交情的一个甚至明目张胆的站到了门口听墙脚。 “老邑啊,我说你不行啊,你这个阁主夫人是失宠了啊。呜——!!” 话音刚落,就被邑轻尘一记肘击打的连退了几步。 “行行行,我错了,你没失宠没失宠。” 李捷赶忙摆了摆手迅速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就是下岗了而已。” “嗖——” 一根银针擦着他的脖子就飞了过去,狠狠地钉在了树上,李捷缩了缩脖子,没再敢嘟囔出声。 失宠下岗的清渊阁前任伪阁主夫人——邑轻尘,站在那里,将屋内的动静尽收耳底,透过窗纸能看到里面相互依偎的两道身影。 心底是说不出的难受。 邑轻尘烦躁的摆了摆手,一跃而起,攀上了一旁的大树,坐在枝丫上叼着片树叶假寐了起来。 “去把水弄过来,衣服脱了,我帮你擦一下,把伤口处理了。” 等沈景行将水盆放在桌上时,白晓瑾已经将两个蒲团重新并排放好,自己跪坐在了其中一个之上。 沈景行见状,眉间一皱,快步上前。 “晓瑾......” “你放心吧,这么坐着不会不舒服的。” 白晓瑾拦住了他的手,把人按在了蒲团之上,一边说着一边舀了一些清水,拉过沈景行的手,打算现将手腕上被黑火伤到的地方清理干净。 “你忍着点,我得先帮你清理一下。” 血水清晰干净,伤口处被炸去了许多皮肉,伤口外圈已然是一圈死肉了,好在沈景行避开了,只伤在了侧边。 白晓瑾又是心疼又是自责的埋怨着。 “你就那么想杀我啊!还好这黑火没伤到手筋,不然你这只手就废了!” “谁让我们国师大人这么厉害啊,要是不杀我们伟大的国师大人,我害怕这辈子都没办法报仇,更没办法找到你的踪迹。” 沈景行语气轻快,刻意逗弄着白晓瑾。 “合着你是觉得我要害我呀。” 白晓瑾翻了个白眼,天知道这位兄弟,明明那天晚上刚救了她,结果扭过头就想杀了自己。 “你刚刚还说你不后悔呢!” 这般想着白晓瑾蓦的想起了什么,冷哼了两声。 “为夫错了,为夫后悔,后悔死了,幸好那天救了娘子,幸好今日未曾得手,不然为夫便再死一嘶——!” 沈景行话还没说完,手腕处一疼,倒吸了一口凉气。 原是白晓瑾已经清理好了伤口,上完药用纱布包扎的时候用力勒紧了几分。 “沈景行!你再乱说!” 好看的眉眼束了起来,白晓瑾眼底却写满了后怕。 眼前仿佛再度出现当日沈景行笑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一幕。 永远无法磨灭的记忆。 那份痛苦宛若刻在了心上。 二人心意相通,只一个眼神,沈景行便知晓她想到了什么,身子前倾,再度给了白晓瑾一个拥抱。 “错了,错了,我不乱说了,不乱说了,晓瑾不怕,我再也不乱说,不乱来了,我会一直在晓瑾身边的。” 白晓瑾依偎在他怀中,手搭在他胸口,因为要上药的缘故,沈景行上身脱得只剩下一层单一,她能感受到胸口那一刀疤痕的形状。 纤细的手指描摹这那疤痕。 就在心口。 她是学医的,对于人体的构造再熟悉不过了,当时那一刀...... 就算她插偏了,定然也及其凶险,更别提当时他的身子那般虚弱...... 许是孕妇的情绪本就比较敏感,再加上沈景行在身边对白晓瑾而言就是最舒适的环境,她的眼眶又有些泛红。 察觉到她的动作,沈景行抬手将她的手指包裹在掌心无声的安慰着。 他不知道要如何提起,生怕一开口就惹得白晓瑾伤心。 “阿景,你知道吗,我得知这个孩子的那一天,也知道了所有的真相,那时候我就想,我要活下去,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这个孩子!等生下这个孩子,我就去死。” “我去奈何桥找你,把你的样子印在心里,下辈子,在遇到你这个混蛋,我就躲着你,生生世世都躲着你,再也不要遇见你!” 话到嘴边,从前想着下辈子一定要遇见他,一定要和他过完一生的话变了个样。 沈景行当然知道她后面是在说气话,可前半句就足以让他听得心惊肉跳,将怀中的人搂的紧了几分。 “那可不行,晓瑾你这辈子是我的妻子,那下辈子,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你躲不过去的。” 说话间,沈景行没忍住,双唇落下,炙热的温度烙在白晓瑾的额头上。 在白晓瑾的坚持下,最终她还是帮沈景行擦拭了身子,给身上的减伤换了药。 “邑轻尘这个家伙真的是,我明明都暗示他了下手还那么狠。” 看着沈景行身上的几处剑上,白晓瑾在心里给邑轻尘添了一笔,窗外大树上假寐的邑轻尘狠狠地打了个喷嚏,睁开眼,迷茫的看了看天边的太阳。 “毕竟还有外人在,该做的总是要做的。” 沈景行嘴上为邑轻尘开拓着,心底却已经将人的名字牢牢记住。 知觉告诉他,邑轻尘绝对不会是个普通的侍卫。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分开之后的经历,都是你报喜来我不报忧的,惹得某个情绪敏感的孕妇又红了几次眼。 第五百四十章 交锋 慕容幽处理好太后那边的事情后,也没闲着下来,虽然现在明面上太后一派已经彻底失势了,但还有很多细枝末节和后续需要处理的事情。 因此慕容幽马不停蹄地去处理了这些事情,并且派夏铂去报信,两人都没闲着,分别后,慕容幽蓦地停住脚步,看向前方。 方才还是被黑夜笼罩住的幽深的树林间,忽然出现了一丝亮光,慕容幽抬头一看,发觉黑夜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褪去,太阳在远方缓缓升起。 天亮了。 慕容幽发自内心地笑了,露出了属于一个少年郎应该有的笑容。 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地压抑着自己,许多情绪被关在心里,只有他一人知道。 终于,终于...... 慕容幽扬起头,清晨的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起一丝凉意,他短暂地享受了这片刻的放松时间,半晌后又继续迈开步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几个时辰后,慕容幽处理好一部分事情,接过一旁下人递来的茶水,慕容幽仰头一口喝完了茶水,温热的茶水暖了胃,久违地让慕容幽感觉到了一丝温暖的感觉。 是因为自己的计划成功了,自己才变得这么感性吗? 慕容幽心里隐隐有些疑问,但这很快被他抛置于脑后,因为现在他正赶着去见一个人,同时也是这次计划里最大的功臣。 白晓瑾。 慕容幽在心里默默的念着这个名字,眼里的柔色简直满的要溢出来,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她了,那个他深爱着的,同时也是对他最有帮助的人。 没有她的帮助,慕容幽也许还要花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将自己想要的夺回来。 难掩心里的激动,慕容幽加快的脚下的步伐,快步走到了白晓瑾的住所前。 来之前他已经问过下属白晓瑾的所在之处了,而当他兴冲冲地推开门,刚想开口大喊晓瑾二字时,眼前却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慕容幽脸上兴奋的神色顿住,有一丝僵硬。 邑轻尘面无表情地看着慕容幽,眼底身处藏着一丝不屑和厌烦,但邑轻尘本人并没有发现。 “你这是在干什么?” 慕容幽身为多年专业演戏人员,脸上带了一层又一层的面具,他已经学会将真实的自己藏在内心深处,用最适合当下情景的表情去应对所有事情了。 因此现在即使慕容幽被拦下了,心里有一丝不爽,但他脸上还是带着客套的笑容,只因他知道眼前的人是白晓瑾十分在意的人。 念在白晓瑾帮助了自己扳倒了太后,慕容幽并未在意邑轻尘那可以算是有些冒犯的态度。 “晓瑾睡了。” 邑轻尘此刻身上还穿着那用来掩饰身份的侍卫服装,但表情和动作间完全不像是一个侍卫,他的身形极高,比慕容幽高出半个头。 此刻邑轻尘有意往前迈了一步,眼睛垂下,以一种颇有些盛气凌人的姿态面对慕容幽。 慕容幽眨了眨眼,并未对邑轻尘的举动做出反应。 “现在刚过早膳时间,她怎么睡了?” 邑轻尘心底划过一丝不耐,但由于脸上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脸,所以旁人看不太出来他的情绪变化。 这个皇帝真的好多话,说了睡了怎么还有这么多问题? 人家都睡了你识相一点回去好吗,偏生堵在门口不肯走,这么没眼力见! 邑轻尘心里涌上一阵莫名的怒意,在这股怒意的趋势下,他看慕容幽是越来越不顺眼,感觉他哪哪都很惹人厌,甚至觉得他的存在是碍眼的,希望他赶紧消失。 当时的邑轻尘并不知晓,这样的情绪叫做嫉妒,是一种面对情敌时自然而然会产生的一种恐慌和戒备心理。 如果邑轻尘有仔细留意,就会发现在永安寺里,他每每遇上慕容幽,心底都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不过邑轻尘他并没有注意。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慕容幽这个人让人觉得讨厌罢。 还因为他人品不好,不是个好人。 综上两个因素,邑轻尘是一点都没有发现隐藏在自己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这样的想法其实还体现在,他方才回答慕容幽时,有意识地向慕容幽展现出他和白晓瑾两人的亲密程度。 慕容幽在听到慕容幽嘴边的晓瑾二字时,表情有一瞬凝结,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情绪。 而邑轻尘敏锐地发现了慕容幽变差的情绪后,心里也是涌上一股得意的感觉。 “晓瑾累了,用过早膳后就睡了。” 邑轻尘说完后,不再看着慕容幽,虽然没有直接说出,但话语里驱逐的意味很明显,跟着慕容幽来的小太监脸色大变。 这是故意在冲撞陛下啊! 小太监不断地看向慕容幽,观察着慕容幽的表情变化。 很明显,在慕容幽听到邑轻尘的话后,他浑身的气息都变了,整个人暗了许多,但邑轻尘却是丝毫不怯,虽然没有直视慕容幽的目光,但身板挺的笔直。 两人都没有说话,小太监瑟瑟发抖,不知为何,他感觉这房间的空气冻得要结冰了似的,十分压抑和让人想逃跑。 半晌后,慕容幽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 “好,既然晓瑾她有孕在身,那就让她多休息,这段时间她也忙坏了,朕晚上再来和她一起用晚膳,你替朕同她说一下。” 邑轻尘敷衍地点了点头。 “知道了,我会照顾好她的。” 慕容幽深深地看了邑轻尘一眼,并未说什么,带着小太监离开了,他们前脚刚踏出房门,后面就传来一阵不重不轻的关门声。 慕容幽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小太监一脸救命啊的表情,瑟瑟发抖。 陛下息怒啊! 小太监心里的小人在抱头痛哭。 但接下来的发展并不如小太监心里所想的那样,慕容幽并未当众发怒,默默地站了片刻后,便抬步离开了。 小太监松了一口气,虽然慕容幽看上去像是一副很好接近的亲和模样,而他接触慕容幽这么多日子来,也未见过他残害下人的一面。 第五百四十一章 逃跑(上) 可是小太监他就是发自内心地恐惧慕容幽,感觉慕容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亲和。 小太监敲打了几下脑袋,不让自己再乱想,跟上了慕容幽的脚步。 而房间内的邑轻尘送走慕容幽后,松了口气,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 然后邑轻尘起身准备了些什么,走出了房间。 到了晚膳的时间,慕容幽如自己约定的那般,准时来到了白晓瑾的房间内,这次他没有扑空,白晓瑾就坐在桌子前。 “晓瑾!” 慕容幽难掩面上的兴奋,朝白晓瑾快步走过去,就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白晓瑾不露痕迹地闪开了。 慕容幽的表情失落了一下。 “晓瑾,你怎么躲开了啊。” 白晓瑾斜睨了慕容幽一眼。 “你可别忘了我先在腹中还有着皇家血脉呢陛下!” 白晓瑾在皇家血脉四字上加重了语气,而慕容幽错在先,于是他默默地闭上了嘴巴,挨着白晓瑾坐了下来。 没想到晓瑾还记着那事呢,都过去这么久了。 慕容幽撅了噘嘴,却并不敢反驳什么。 就在方才二人谈话之间,底下的人已经将晚膳给送上来了,摆了一桌子菜,热气腾腾的饭菜,香味扑鼻,让人食指大开。 “用晚膳吧。” 在白晓瑾的一声令下后,两人几乎同时拿起了碗筷,慕容幽发现了两人同步的动作,暗自在偷笑。 两人在幽冥国多年的相处让两人的一些生活行为习惯十分一致,但白晓瑾并未发现这点,她只是疑惑地扭头看了慕容幽一眼,转头继续夹菜去了。 两人用餐的过程中,慕容幽一直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了端倪。 “晓瑾,那个一直跟在你身边的侍卫呢?” 慕容幽问,怪不得他感觉进来之后一直身心舒畅,原来是看不顺眼的人不在啊。 不止邑轻尘看慕容幽不顺眼,慕容幽看邑轻尘也不顺眼,当事人不知晓自己的情感,但旁观者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慕容幽知晓邑轻尘心底的情绪,但因为同时也知晓邑轻尘自己并没有发觉,而没有把邑轻尘当成自己的情敌。 但这不妨碍慕容幽看邑轻尘不顺眼,试想一下,你心爱的人身边,有一个哪方面都很优秀并且两人关系非常好的男性存在,自己偏生还不能有什么情绪。 慕容幽心里可憋屈了。 于是今天看到邑轻尘不在,心里是一阵狂喜外加一点小小的疑惑。 “他去给我配药了,去酉州。” “噢,他竟然还会采药。” 白晓瑾不防慕容幽突然提问,一时竟回不过神来,她除了一开始试探性地加了几筷子菜往嘴里送后,便放下了筷子,再没有动菜了。 胃口一直不是很好,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也提不起半分兴趣。 于是白晓瑾一直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自己碗里的菜,忽然听到慕容幽的提问,心里咯噔了一声,慌乱间随便寻了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慕容幽并未发觉白晓瑾的不对,他的注意力被白晓瑾的动作吸引过去了。 “晓瑾,你没有胃口吗?” 慕容幽关切地问,白晓瑾垂下眼眸,微微点了点头,随后抬起来,笑了笑。 “是有一点,但为了孩子,我还是会吃的。” 慕容幽心里隐隐有些嫉妒,嫉妒这腹中的孩子能得白晓瑾的宠爱,嫉妒孩子的父亲能和白晓瑾留下结晶。 但慕容幽很快便调节好自己的情绪,寻了个种理由说服自己。 诸如现在陪在白晓瑾旁边的是自己啦,孩子的父亲死了啊,孩子没出生啊的理由。 白晓瑾偷偷瞥了一眼转过头继续吃饭并且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慕容幽,发现他并未发觉什么端倪,在心里松了口气,重新夹起一块肉往嘴里送去。 放在嘴里食之无味地嚼着,白晓瑾的思绪也渐渐飘远。 邑轻尘当然不是替白晓瑾去酉州采药了,他现在在秘密进行一项十分有保密性的工作——护送沈景行。 白天邑轻尘准备好东西后,便按照和白晓瑾的约定,前去帮助沈景行离开。 现在他们应该开始行动了才是,白晓瑾心里有些担忧。 黛眉蹙起,白晓瑾无意识地看向一旁的慕容幽,看他吃的很专注,白晓瑾收回视线。 其实今天即使慕容幽不来同白晓瑾一起用晚膳,白晓瑾也会设法让他和自己一起用膳,为了让两人的逃跑计划更顺利。 正吃着,忽然闯进来一个人。 白晓瑾抬头看,脸色一变,露出一个不耐的表情,慕容幽见白晓瑾如此,转头看过去,果然,是陈将军。 陈将军大步走到慕容幽身边,并未搭理白晓瑾。 “陛下,有要事汇报!” “何事这么紧急?” 慕容幽心里虽然有些不悦自己和白晓瑾的晚膳被人打断了,但也未当众发作,他知晓陈将军的性子,若不是十分紧要的事,他也不会打断用膳。 “瑾公子跑了!” “什么!” 慕容幽大惊,站起身,两只眸子大大地睁着,直视陈将军。 “这是怎么回事!” 白晓瑾也跟着站起来,一脸怒气地质问陈将军。 “我辛辛苦苦抓下的人,你们就这么轻易放人跑了?” 白晓瑾一拍桌子,慕容幽心里震怒,并没有留意到白晓瑾的动作,他往前踏了一步。 “陈将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将军额角留下一滴冷汗,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瑾公子如有神助一般,轻易地就打倒了一片看守。 “陛下,瑾公子是跟着一个黑衣人走的,但那黑衣人蒙了面,看不清脸。” 慕容幽瞪了一眼陈将军。 “是谁看守瑾公子的!” 白晓瑾饱含着怒气附和着慕容幽,但心里却如明镜一般清楚。 是谁看守的,一开始其实是白晓瑾让清幽阁的人看守的,但后来和沈景行相认后,制定了逃跑计划,便刻意把人换成了慕容幽的人。 防止到时沈景行逃跑不见后,自己会被波及到牵扯到责任。 现在白晓瑾只需在一旁装作生气的样子就可以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有人承宠了? 千秋国,京城。 一大早,繁华的街道尚未清醒,一辆马车便飞驰而来,停在了宫门前,一块令牌递出,守卫打开宫门放行,马车直奔东宫的方向去了。 马车内,一脸倦色的沈楠歌靠在马车壁上有些生无可恋。 天地良心,宗族又不是没有人了,为什么她一个做妹妹的会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被那些老臣们抓来关心皇帝开枝散叶的事情啊。 饶是这么想着,沈楠歌却也不得不催促车夫再快一些。 她得了沈齐远的特批,整个宫城中也只有她的马车敢这般,是以早起洒扫的宫女太监们都纷纷侧让行礼。 “秋叶,你确定来人没有传错话?丽妃真的承宠了?” 沈楠歌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哈欠,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震惊。 “是靖安侯和太傅的人一同来的,但丽妃似乎是趁陛下醉酒,下了药......” 秋叶附耳悄声说道。 昨天夜里,宫中四妃之一的丽妃、靖安侯的嫡女,也是镇国公世子夫人陈若云的继妹,入宫三个月,成了宫中首个承宠之人,这份恩宠可以说甚至是在皇后之上。 可这也正是让沈楠歌头疼的地方。 据宫中来人所说,这位丽妃娘娘得宠的手段可并不高明——下药。 三日前,宫外传来消息,因雪天路滑,加上山路陡峭,许多危险的地方都被大雪覆盖,被沈齐远派去西北赈灾的大将军袁初连人带马坠入山崖,尸骨无存。 袁初从宫中的小侍卫开始,和沈景行有十数年的交情,哪怕如今登基称帝,沈齐远身边也并无什么大内总管,最信任的依旧是袁初。 但这几个月幽冥国边境似乎又有异动,沈齐远已经派了亲信前去帮镇北王,西北雪灾实属突然。 沈齐远想做个明君,他上任后第一次赈灾,定然不能入从前的皇帝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底下的人贪个七八。可偏偏,那些人的势力盘根错节,他一时间无法斩草除根。 袁初知晓他的难处,于是站出来请命,前往西北赈灾,沈齐远同意了。 谁知这一点头,就是最后一次相见了。 自从白晓瑾走之后,沈齐远常去东宫,坐在她曾经住过的地方,就好像还能回到从前的日子一般。 这一次,沈齐远不允许任何人接近,一个人在东宫喝的酩酊大醉,整整三日,只是叫人送了酒进去。 也正因为如此,丽妃打着送饭的幌子,轻而易举的下药成功,还生米煮成了熟饭。 沈楠歌不得不佩服丽妃:脑子不好用,胆量却不小。 这不沈齐远清醒过来,第一件事不就是杀人灭口嘛。 但此人单量确实不小,就这么跑出去求救了,结果惊动了那些恨不得住在后宫盯着沈齐远开枝散叶的老臣们。 那些老家伙们满口文化礼教,此时见皇帝好不容易临幸了妃子,哪里还管那么多,急哄哄的劝沈齐远。 “搞得好像活下来,就能再承宠一般。” 马车在东宫前停下,沈楠歌看着跪在东宫前的那些老臣,还有哭的仿佛要断了气的靖安侯冷笑了一声。 “长公主殿下,说不定丽妃娘娘此时已经有了陛下的血脉啊,还请长公主殿下劝劝陛下啊。” 步入东宫前,沈楠歌还能听见太傅在哭喊着。 至于嘛,不就是杀了他一个养女罢了,还上赶着给她皇兄添堵,那个花嫔,敢害她大哥的遗腹子,碎尸万段也不为过。 “秋叶,东西给我便是,你留在外面吧,陛下此时应当不愿见外人。” 前殿守着些侍卫,沈楠歌并未让秋叶跟着,接过了其手中的是和。 自从白晓瑾离开后沈齐远的脾性阴晴不定,也就她还敢在他面前放肆,其他人还是别殃及无辜了。 想到白晓瑾,沈楠歌的步子也轻快了些许。 细细算来,也快有四个月了。 “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求陛下饶了臣妾吧......” 踏入后殿,还未推开门,便听到了女子娇柔的哭泣声。 “臣妹参见皇兄。” 沈楠歌眉头一皱,推门而入,侍奉沈齐远的几个小太监抖抖嗖嗖的站在那里。 后殿的地上,一个女子衣衫半裸的跪在那里哭泣,样貌和从前有过几面之缘的陈若云有三分相似。 只可惜,陈若云的那份聪慧没能学上半分。 眼底闪过一丝讥讽,沈楠歌也不等沈齐远说话,便自己直起了身子。 眼底无情、满脸胡渣,因为酗酒几日未见天日的缘故,原本温柔的面庞上呈现病态的苍白,脸颊略微有些凹陷,看起来颓废极了。 “斯人已逝,皇兄身为一国之君,理应振作才是,千秋国的百姓还要靠皇兄呢。” 沈楠歌心疼的勾了勾嘴角,走上前去放下食盒,从里面取了一碗紫米红枣羹放在了沈齐远面前。 “喝酒伤身,这紫米红枣羹皇兄先用着垫一垫。” 低着头的沈齐远这才抬头看去,此时的他因为宿醉和中了媚药的缘故头痛欲裂,满脑子的声音都叫嚣着杀死地上那个女人。 “你来......就是为了这个?” 声音沙哑干涩的要命,却意外对上了沈楠歌那双坦荡的黑眸,自家妹妹耸了耸肩,语气里满是疑惑。 “不然呢?真的为了你的传宗接代天不亮就跑来?那马车可是巅死我了。” 说话间,少女眸子一冷,看向了地上满脸期翼望着自己的丽妃,再度开口,语气里以尽是不满。 “自古以来对陛下用药便是死罪,丽妃娘娘该清醒这次陛下龙体未损,不然就算灭了靖安侯一脉也不为过!” “皇兄我知晓你烦心,只是你皇妹我也要被外面那群人烦死了,左右不过一碗避子汤,紧闭在宫自生自灭的事情,你何苦和他们挣。” 和沈齐远说话的时候,沈楠歌的语气明显要温柔几分,眼底也闪过一丝困顿。 自从沈齐远避朝开始她的府门就要被踏破了。 那群大臣们搞得她都要神经衰弱了,结果今日还未入眠多久,就有被闹了起来。 “朕明白,只是......”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人不对 沈齐远摇了摇头,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背叛了她,背叛了他的晓瑾...... 沈楠歌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疼之余又不知道如何劝慰。 白晓瑾和沈齐远之间,说到底,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背叛与否。 “陛下,您要的药。” 恰逢此时,太医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 刺鼻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沈楠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退后了一步。 她从小就对草药的味道要敏感一些,本该是学医的好苗子,偏偏她并不喜欢这味道,又身为先皇最疼爱的公主,没有人能强迫她学些什么。 “陛下,避子汤。” 沈齐远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将其中一碗端到了丽妃面前。 “陛下,臣妾不要......陛下......” 虽然稀里糊涂的承了宠,但她怎么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万一呢!保不齐她就能母凭子贵,平步青云了! 闻言沈齐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缓缓站起了身。 “楠儿你随朕来。” 随着二人走出后殿,丽妃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恩宠算是保住了。 可没等她多想,太医便一脸冷漠的端起了另一碗药,留下的小太监纷纷上前按住了她。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丽妃奋力挣扎着,却还是躲不过被灌药的命运。 滚烫的汤药入口,不多时腹部便传出剧烈的疼痛,下身湿润,鲜红的血色蔓延开来。 “啊——陛下,不要啊,陛下,放过臣妾吧!” 殿内传来丽妃的惨叫声。 东宫外,太傅脸色一沉,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靖安侯也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眉心攒在了一起。 沈楠歌跟着沈齐远的步子走到了东宫后的小花园中,冬日寒风下,小花园内一片黯然只有几株梅花在努力绽放,只是看那样子也是许久未曾被照顾过了。 自从白晓瑾离开后,东宫只有沈齐远才能进。 “绝子药?” 沈楠歌听着丽妃的惨叫,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子。 “可怕吗?” 沈齐远苦笑了一下,抬手想拍拍沈楠歌的头顶,最终却放开了手。 倒是沈楠歌见状,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主动给了兄长一个拥抱。 她不觉得兄长心狠手辣,若是换做她,她也会这么做。但从前若是问起,她心中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这个人一定是他温润如玉的二哥哥。 但人,总是会变的。 他们都在变。 “楠儿,如今袁初生死不知,梓钿自幼在二皇子府安逸惯了,做不来打探消息的事情,我只能请你帮忙查一查此事了。” 沈齐远的身子一僵,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拍了拍妹妹的头顶。 “今日的事?你觉得哪里不对?” 沈楠歌放开了手,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幻想。 丽妃背后是靖安侯,而依照她这段日子的推断来看,靖安侯应当从很久之前就是沈齐远的人了,靖安侯不会害沈齐远,丽妃充其量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罢了。 那下的媚药太医也查过了,除了剂量大了些,药效中有轻微致幻的作用来看,对身体并无大害。 剂量大了些...... 沈楠歌眉头紧锁,下一刻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怀疑承宠的人不是丽妃!” “不错,我虽然醒来头痛欲裂,但当时丽妃尚在昏睡,她身上还是看了个七八分。不像是......” 沈齐远的话没有说完。 可那床榻间欢爱的痕迹、铺上那处子血又无不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欢爱。为此他还特意让御医查看过丽妃身上,并无能出血伤痕。 “可不应该啊,这满宫的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第一个承宠?平步青云?” 沈楠歌听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目光又落在了沈齐远身上,略微带着些嫌弃。 “你好歹......就没点印象吗?” 沈齐远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 那药里有轻微的致幻作用,加上他这几日饮酒过度,当时欲火焚身之际,看到的只有...... “停停停,我知道你没印象了,你还是别说了。” 沈楠歌在即将听一场春宫回忆录之前迅速打断了沈齐远。 她真的是无奈坏了,两个哥哥,真的是亲兄弟!! “你放心我自然会帮你查,不过这是你后宫的事情,理应交给皇后才是。” 皇后王妍,王家的小女儿。 沈楠歌对王家都没什么好感,却对王妍没什么恶意。她从前就同王妍相处过,后者不过是个体弱多病,心思单纯的女孩罢了。 后来沈齐远突然放弃挣扎,迎后纳四妃的时候,她还惋惜了许久。 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终其一生只能被困在一个又一个囚笼之中。 作为姑嫂,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沈楠歌不难发现,王妍比从前成长了许多,打理后宫的事情也逐渐井井有条,而她和沈齐远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协议,二人两不相扰,相敬如宾。 但成长的带价并非丧失了从前的纯良,王妍和她混熟后逐渐露出从前单纯的模样,她依旧向往着自由,向往着外面的江湖,依旧心怀善念,对待这宫中的每一个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沈楠歌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以王妍的身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或者为庶女,很可能都活不到如今的年岁,而生在王家,就注定了入宫的结局。 与其让她入宫经历尔虞我诈,不如就像如今这样,在沈齐远的后宫,只要与情爱无关,沈齐远都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皇后单纯,有些东西怕是学不会,也查不到什么内力的,况且她身子不好,宫中琐事繁多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今日事情一出,她宫中就有人来报,说是昨夜皇后心症发作,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 提起王妍,总是让沈齐远想起当日白晓瑾的话。 或许也正是因为和白晓瑾有了一丝丝羁绊,他才立了王妍为后。他需要一个能拎得清的皇后,只要王妍不越界,后宫的事情,他会给她一个皇后应有的体面和权利。 第五百四十四章 人不对 沈齐远摇了摇头,心口仿佛被撕裂了一般。 他背叛了她,背叛了他的晓瑾...... 沈楠歌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疼之余又不知道如何劝慰。 白晓瑾和沈齐远之间,说到底,本来就不存在什么背叛与否。 “陛下,您要的药。” 恰逢此时,太医端着两碗药走了进来。 刺鼻的味道萦绕在鼻间,沈楠歌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退后了一步。 她从小就对草药的味道要敏感一些,本该是学医的好苗子,偏偏她并不喜欢这味道,又身为先皇最疼爱的公主,没有人能强迫她学些什么。 “陛下,避子汤。” 沈齐远没有说话,挥了挥手,示意太医将其中一碗端到了丽妃面前。 “陛下,臣妾不要......陛下......” 虽然稀里糊涂的承了宠,但她怎么能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万一呢!保不齐她就能母凭子贵,平步青云了! 闻言沈齐远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缓缓站起了身。 “楠儿你随朕来。” 随着二人走出后殿,丽妃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的恩宠算是保住了。 可没等她多想,太医便一脸冷漠的端起了另一碗药,留下的小太监纷纷上前按住了她。一丝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丽妃奋力挣扎着,却还是躲不过被灌药的命运。 滚烫的汤药入口,不多时腹部便传出剧烈的疼痛,下身湿润,鲜红的血色蔓延开来。 “啊——陛下,不要啊,陛下,放过臣妾吧!” 殿内传来丽妃的惨叫声。 东宫外,太傅脸色一沉,跪在地上哭天喊地的靖安侯也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眉心攒在了一起。 沈楠歌跟着沈齐远的步子走到了东宫后的小花园中,冬日寒风下,小花园内一片黯然只有几株梅花在努力绽放,只是看那样子也是许久未曾被照顾过了。 自从白晓瑾离开后,东宫只有沈齐远才能进。 “绝子药?” 沈楠歌听着丽妃的惨叫,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男子。 “可怕吗?” 沈齐远苦笑了一下,抬手想拍拍沈楠歌的头顶,最终却放开了手。 倒是沈楠歌见状,摇了摇头,上前一步,主动给了兄长一个拥抱。 她不觉得兄长心狠手辣,若是换做她,她也会这么做。但从前若是问起,她心中谁不会做出这种事情,那这个人一定是他温润如玉的二哥哥。 但人,总是会变的。 他们都在变。 “楠儿,如今袁初生死不知,梓钿自幼在二皇子府安逸惯了,做不来打探消息的事情,我只能请你帮忙查一查此事了。” 沈齐远的身子一僵,嘴角勾起一抹温暖的笑容,拍了拍妹妹的头顶。 “今日的事?你觉得哪里不对?” 沈楠歌放开了手,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幻想。 丽妃背后是靖安侯,而依照她这段日子的推断来看,靖安侯应当从很久之前就是沈齐远的人了,靖安侯不会害沈齐远,丽妃充其量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罢了。 那下的媚药太医也查过了,除了剂量大了些,药效中有轻微致幻的作用来看,对身体并无大害。 剂量大了些...... 沈楠歌眉头紧锁,下一刻豁然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怀疑承宠的人不是丽妃!” “不错,我虽然醒来头痛欲裂,但当时丽妃尚在昏睡,她身上还是看了个七八分。不像是......” 沈齐远的话没有说完。 可那床榻间欢爱的痕迹、铺上那处子血又无不昭示着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欢爱。为此他还特意让御医查看过丽妃身上,并无能出血伤痕。 “可不应该啊,这满宫的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第一个承宠?平步青云?” 沈楠歌听懂了他的意思,想了想目光又落在了沈齐远身上,略微带着些嫌弃。 “你好歹......就没点印象吗?” 沈齐远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轻叹了一口气。 那药里有轻微的致幻作用,加上他这几日饮酒过度,当时欲火焚身之际,看到的只有...... “停停停,我知道你没印象了,你还是别说了。” 沈楠歌在即将听一场春宫回忆录之前迅速打断了沈齐远。 她真的是无奈坏了,两个哥哥,真的是亲兄弟!! “你放心我自然会帮你查,不过这是你后宫的事情,理应交给皇后才是。” 皇后王妍,王家的小女儿。 沈楠歌对王家都没什么好感,却对王妍没什么恶意。她从前就同王妍相处过,后者不过是个体弱多病,心思单纯的女孩罢了。 后来沈齐远突然放弃挣扎,迎后纳四妃的时候,她还惋惜了许久。 一个向往自由的女孩,终其一生只能被困在一个又一个囚笼之中。 作为姑嫂,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沈楠歌不难发现,王妍比从前成长了许多,打理后宫的事情也逐渐井井有条,而她和沈齐远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协议,二人两不相扰,相敬如宾。 但成长的带价并非丧失了从前的纯良,王妍和她混熟后逐渐露出从前单纯的模样,她依旧向往着自由,向往着外面的江湖,依旧心怀善念,对待这宫中的每一个人。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沈楠歌不止一次这么想过。 以王妍的身子,若是生在普通人家,或者为庶女,很可能都活不到如今的年岁,而生在王家,就注定了入宫的结局。 与其让她入宫经历尔虞我诈,不如就像如今这样,在沈齐远的后宫,只要与情爱无关,沈齐远都会给予她最大的支持。 “皇后单纯,有些东西怕是学不会,也查不到什么内力的,况且她身子不好,宫中琐事繁多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今日事情一出,她宫中就有人来报,说是昨夜皇后心症发作,身体不适,就不过来了。” 提起王妍,总是让沈齐远想起当日白晓瑾的话。 或许也正是因为和白晓瑾有了一丝丝羁绊,他才立了王妍为后。他需要一个能拎得清的皇后,只要王妍不越界,后宫的事情,他会给她一个皇后应有的体面和权利。 第五百四十五章 夜探失身 “昨夜东宫可还有别人?” 沈楠歌没有和他一起感春伤秋,想了想又问道。 “没有,我让所有人都出去了,只有王伟带了一队侍卫守在路口。” 沈齐远摇了摇头。 若非这般,丽妃也不会轻而易举的混入东宫之中来。 得,这是自己把东宫变密室了。 沈楠歌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本宫只能自认倒霉了,暗中帮你查查,如今皇后病着,本宫频繁出入后宫也不至于打草惊蛇。” “对了这个你拿去查,似乎不是丽妃的。” 沈齐远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粒细小的银珠递给了沈楠歌。 银珠也就比芝麻大了个一圈,中间时镂空的,看起来似乎是从什么首饰上落下的配饰。 凤仪宫。 凤仪宫乃是历代皇后的居所,格外的大,偏殿配有沐浴的汤池,王妍整个人泡在汤池之中,哪怕已经过去了几个时辰,身体依旧在微微的颤抖。 “娘娘,天冷,奴婢扶您出去吧。” 从小伺候她的武婢玉环敲响了门,有些担忧的开口。 “玉环,让我在呆一会吧......” 王妍仿佛刚回过神来一般,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沉在了水中不愿再度开口。 飘浮的花瓣下,少女洁白的酮体上布满了红痕,还有些许的青紫,那是欢爱之后的痕迹。 一天前。 晚东时节的千秋国京城多是小雨夹杂着片片雪花,沈齐远三日未上朝,在东宫日日酗酒的事情算不上秘密,一大早左相便入宫前来照这个孙女说教了一通。 “妍儿,如今你是一国之母,且不说不能为陛下延绵子嗣,可不能连劝谏陛下都做不到啊。” 左相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从前这凤仪宫的主人还是他女儿时,什么事情不是办的妥妥帖帖的。 “祖父,你知晓的,陛下的事情从来不喜后宫过问,况且东宫就是陛下的禁忌我......” 王妍收了平日里的性子,斟酌片刻才敢开口。 当日大婚,纵然她有万般不喜,却也因为不想父亲为难,报答王家的养育之恩而披上了红霞。 大婚之夜,沈齐远宿在了凤仪宫,此后每月初一十五他都会来凤仪宫。 但也只有她知道,她同沈齐远立下了约定,分榻而眠,二人两不相干,只要她打理好后宫琐事,他便许她最大的尊荣和权利。 王妍其实想要的是自由。 但她知道,后宫女子都可以走,只有她不行,她身为皇后,不管以何种方式离开,都会给沈齐远造成莫大的影响。 “阿妍,日后朕会从亲族中挑选出合适的男儿养在你膝下,立为太子,你只需做好分内之事便可,朕可许你一生荣华富贵。” 其余的,他给不了,她也不能要...... 玉环为她鸣过不平,但王妍觉得这样挺好的,最起码除了不能出去,她能在这一方小小的田地里,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情。 而如今...... “祖父知道你身子一向不好,无法为陛下开枝散叶,此事事小,你乃后宫之主,日后谁宫里有了孩子抱在你身边抚养便可,可如今陛下不思朝政,夜夜宿醉,身子也吃不消啊。” “外人不会说陛下,却会觉得是你这个做妻子的不是。” 看得出孙女的无奈,左相的声音柔和了许多。 若非沈齐远执意立王妍为后,左相也不想这个嫡亲的孙女入宫。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一直以为,王妍在沈齐远心底是有一席之地的。 “祖父,放心吧,孙女自然会做好皇后分内的事情。” 王妍抬眼环顾着凤仪宫,明明是从小就常来的地方,住进来后,却发现还是那么的陌生。 左相又叮嘱了几句,顾及到外臣不得入后宫,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老太爷这不是为难娘娘吗,陛下身在东宫,哪里肯听娘娘的话啊。” 送走了左相,玉环替她鸣不平。 “哎,谁知道呢,不过祖父有一点说的没错,陛下的身子不能就这么垮了。” 王妍打了个哈欠,有些懒散的半倚着桌子,十分头疼。 “且看着吧,若是晚膳后陛下还不出来,那边准备些吃食送去。” 天色见暗,玉环走入宫中,对王妍摇了摇头。 “带上准备的吃食去看看陛下吧。” 王妍会意,却不料这这一看就将自己看了进去。 因为前往东宫的主路被沈齐远派人守着,王妍懒得大冷天与他们纠缠,便走了另一条从前去找白晓瑾时的小路。 让玉环打着掩护,自己入了东宫。 身为皇后在后宫偷偷摸摸的倒是头一次,王妍也不觉得怪异,反倒是觉得分外刺激。 这算是在后宫给自己找乐子? 一入东宫,悄无声息,只有后殿亮着灯火,玉环也从另一边翻墙而入。 “陛下,臣妾听闻陛下三日未曾用膳,让小厨房准备了些陛下平日里爱吃的。” 王妍在外等了等,却没听见什么声音,示意玉环直接踹门。 索性沈齐远都喝大了,也不会记得她们什么君前不敬。 酒味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是满地东倒西歪的酒坛,沈齐远并不在外室,而内室中的动静却让王妍皱紧了眉头。 “陛下,妾身来服侍陛下吧......” 一娇滴滴的女声响起,王妍脚下顿了顿。 “滚,你敢......你敢,给朕下药......” 沈齐远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却满是愤怒。 王妍眉头一挑,嘴角克制不住的上扬。 好像里面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直接抓了,拖出去。” 玉环点头,一脚踹开了内室的门。 “啊!你是什么人!敢坏本宫的好事!” 屋内的女子大惊,气急败坏之下还要顾及不被侍卫听见,声音愣是变了个调。 “给陛下下药,足够你满门抄斩了,丽妃。” 王妍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端起皇后的架子,踏入了内室。 屋内也是一片狼藉,丽妃身着纱衣,沈齐远半裸着上身,背对着她们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皇后娘娘......” 丽妃大惊,还未说话,就被玉环一记手刀打晕。 “拖回凤仪宫,等本宫处置。” 王妍说完,玉环拖着人离开,而她则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白晓瑾给的一瓶解毒药,想递给沈齐远。 “陛下,先服用......啊?陛下!” 熟料,沈齐远转过身,红着眼将她压在了身下,解毒药也散落在地上。 第五百四十六章 再见韩仟(上) 永安寺。 三人甩开追兵,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暂时待着时,沈景行突然开口说要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邑轻尘并未有什么不悦的情绪,沈景行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发现整个过程下来,邑轻尘仿佛带了个面具,脸上的表情没有分毫的改变。 “去见一下韩仟。” 邑轻尘明了,毕竟沈景行是打算离开幽冥国的,理所应当要和在幽冥国的合作伙伴韩仟打声招呼。 虽然邑轻尘在心底对沈景行身为一个千秋国皇子,竟会把手伸向幽冥国,同幽冥国德高望重的丞相韩仟有关系感到很惊讶,但这毕竟不是他自己的事情。 邑轻尘不关心也懒得去关心,他只要完成好白晓瑾拜托他的事情就好了。 只是...... 邑轻尘看着眼前那个给人一种如清风一般温暖感觉的男子,总觉得此人,自脱离了瑾公子的身份后,整个人看起来就怪怪的。 此人非常喜欢和邑轻尘搭话,虽然邑轻尘不是很想搭理他,但还是礼貌性的回复了两句,怎料此人竟得寸进尺,拉着人说个不停。 而且此人时常用一种,长辈看后背的眼神看着自己,那眼神,十分慈爱,让邑轻尘心里感觉毛毛的。 就好像现在,沈景行说完话后,便一直看着邑轻尘,眼睛都不眨一下,邑轻尘皱了一下眉,沈景行作惊讶脸,邑轻尘移开视线,沈景行笑眯眯地看着他。 ......好奇怪的人。 邑轻尘在心里默默地留下了一句评论,脸上却不露痕迹地回答说。 “好,跟我来吧,我知道他在哪儿。” “谢啦。” 沈景行笑眯眯地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轻轻地拍了拍邑轻尘的肩膀,这一伸手,沈景行才知晓,邑轻尘虽然看起来轻飘飘,很瘦的样子,但身子却并不瘦弱。 也是,习武之人怎会有瘦弱的,沈景行笑着摇了摇头,忽而想到自己病弱的体质,脸色黯淡了一下。 看到眼前健康强壮的邑轻尘,沈景行心里竟隐隐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的意味,尤其是在想到他和白晓瑾的关系,以及他对白晓瑾的情感后,内心的情感突然变得汹涌了。 沈景行告诉自己,没什么好嫉妒的,他和白晓瑾双线奔赴的感情是无人可撼动的,但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追问: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在你和白晓瑾没有相认的时候,他们可一直都待在一起,你真的不会有一点疑问吗? 沈景行握紧拳,眨了眨眼睛,深呼了口气,随后又无奈地笑了笑。 原来自己也会有这样不自信的时候啊。 沈景行想到自己之前为了自己心里自以为是的想法,擅作主张,伤害了白晓瑾,虽然打着是为了白晓瑾好的名义,可却从来没有问过她这究竟是不是她想要的。 换做是其他女子,可能早就被自己赶泡了吧。 唯独白晓瑾,也只有白晓瑾,她一直在那里。 这样的女子,沈景行怎会放手,怎会让自己再次放手。 所以,不管是邑轻尘,慕容幽,甚至是沈齐远都好,他这次会好好地陪着白晓瑾,不会让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夺走她。 走在前面的邑轻尘并不知晓身后沈景行千丝百绕的内心想法,他独自走在前面,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冷漠气息。 一袭黑衣衬得身形修长,一个高高的马尾扎在头顶,随着他走动的步伐而在微微摆动。 沈景行回过神后,大步走上前,与邑轻尘肩并肩地走着,只余流羽独自一人走在后面。 许是沈景行之前和韩仟联合起来骗太后的那出戏演的太逼真,也可能是后来沈景行的举动没有破绽,总之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和韩仟只是假装决裂了。 因此在慕容幽知道沈景行逃跑了之后,也完全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甚至会回来看韩仟。 三人很轻易就进入了韩仟的住所里。 由于韩仟不喜闹,因此他的住所并不会有很多侍卫把守,此时夜已深,侍女们基本都已经睡了,守夜的侍女也是昏昏欲睡的模样。 邑轻尘神出鬼没地出现在各个守夜侍女的身后,手快得只能看到残影,点了侍女的睡穴后,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沈景行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又是小小的惊讶的一下。 他没想到,邑轻尘会这样对待那些侍女,他还以为邑轻尘会点完穴会完事儿,不管她们了。 韩仟的屋子一片漆黑,看起来屋内的人已经就寝了,三人在外面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看。 怎料一进门,就同起夜的韩仟撞了个正着。 “公子!” 韩仟一见到沈景行就激动得打算行礼,沈景行连忙去扶起韩仟。 由于计划定的太急,他们并没有事先派人去告知沈景行会被救出来一事,今天来韩仟这也是突发奇想的。 “公子你这是......” 韩仟稳定了一下自己激动的情绪,攀着沈景行,上下打量着他,又看了沈景行身后背对着众人的邑轻尘和站在沈景行身后面对着韩仟的流羽。 “公子你难道是被那位公子带出来的?” 老狐狸韩仟,脑筋稍微一转就能通过现有的很少的线索理清当下的情况,只是邑轻尘背对着他,他不太识得此人是谁。 沈景行点了点头,伸手将邑轻尘拉到自己身旁。 “对,就是我身旁这位公子救我出来的。” 邑轻尘不防,被沈景行拉到身旁,视线一抬,刚好和韩仟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这位是......” 看到正脸后,韩仟总觉得眼前这人似乎是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到。 但韩仟并未在此纠结,那句疑惑的问句也仿佛只是喃喃自语,随风而去了,韩仟将视线转向沈景行,认真地看着他。 “公子您深夜来访,定是有要事同属下说,这边请。” 来访的三人才突然意识到,他们一直站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方才邑轻尘的脸也是就着窗外的月光勉强辨认的。 第五百四十七章 再见韩仟(中) 韩仟带领着众人走到桌子旁,流羽上前点燃了火烛,众人落座,火光一出现,邑轻尘的脸清晰地展现在韩仟面前。 “这不是......” 韩仟余光瞥到邑轻尘的脸,眼眸睁大,脸上不掩震惊之色。 这不是国师身旁的侍卫吗,为何会和公子在一起,为何又会将公子救出来,国师和陛下不是一条船上的吗,难道他们闹翻了? 一时间韩仟脑海里闪过很多很多疑问。 沈景行难得看到韩仟怔住的模样,心觉稀奇,但看到韩仟朝自己投来的视线后,还是决定给他解答一些心中的疑问。 “韩仟,就是我身旁这位公子救下的我,他同时也是国师的随身侍卫。” 从沈景行那处得到肯定的答案后,韩仟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听完沈景行的话后,韩仟竟没有追问什么,只默默地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消化好方才接收的消息了。 但......沈景行带来的冲击,远不止于此。 “韩仟,我今夜是来和你告辞的。” 韩仟方才消化完一个消息,这下沈景行又给他连续不断地投来了好几个重磅消息。 “和国师一起,国师就是我一直在找的,我的夫人。” “什么!” 韩仟睁大眼睛,幽冥国最得民心的国师,竟一日间失态了两次,所幸周遭的人都是可信的人,这才不至于让丞相的形象有损。 沈景行静静地等待韩仟消化好自己带过去的消息,不过几个呼吸间,韩仟便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只是那拿着茶杯的手仍在微微颤抖。 “公子,属下有几个疑问,不知公子可否解答。” “你说。” 韩仟的反应在沈景行的意向之中,两人语气说是上下级,不如说是忘年交,两人互相欣赏,而沈景行突然提出来要离开,韩仟的反应是正常的。 “国师......怎突然就变成了公子的夫人?” 沈景行挠了挠头,这可就说来话长了,他要怎么告诉国师这些天发生的一系列复杂又乌龙的事情呢。 “其实,我也是和晓瑾相认了才知道她是国师的,我们认识是在晓瑾从幽冥国回千秋国之后,之前我也有想过国师是否就是晓瑾,但我掀开过国师的面具。” “只是没想到,晓瑾她竟然如此精明,脸上带一层面具不止,还易容了。” 沈景行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满是宠溺,嘴上虽然是埋怨的语气,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隐藏在话语里的,对于自己的夫人聪明才智的骄傲之情。 “竟是如此......” 国师也不忍感叹造化弄人,沈景行自被毒圣救活后,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幽冥国和韩仟汇合,而韩仟对沈景行在找白晓瑾一事是一直看在眼里的。 沈景行因为思念着白晓瑾,担忧着白晓瑾的安全,而如何消瘦,如何失眠,这一切韩仟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找了这么久、心心念念记挂着的人,竟然就在自己身边,老天真是爱捉弄人! 但韩仟同时也为沈景行找到心中所爱而感到高兴,他由衷地笑了出来。 “恭喜公子,心愿达成!” 既然国师就是白晓瑾的话,那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国师亲近的侍卫为何会去救沈景行,想来也是两人商量好的计划。 “只是公子,属下还有一事尚不明了。” “你说。” 韩仟垂眸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半晌后才抬起头,有些迟疑地开口。 “公子,若您要离开幽冥国的话,您的报仇该如何进行呢?” 韩仟没有忘记,沈景行当时和自己联系上,目的就是报仇,向千秋国,那场大战也是因此而生。 这个疑问,沈景行很麻利地给出了答案。 “其实我当初来幽冥国确有复仇一事,但更多的是想利用幽冥国的军队,将事情闹大,既然我找不到晓瑾的话,那就让晓瑾来找我,我是持有这样的想法。” 当时沈景行独自一人来到幽冥国和韩仟汇合,全靠着寻找白晓瑾的心才能支撑着他用那病弱的身躯来到幽冥国,而在路途上,沈景行不止一次后悔自己之前做的行为。 他后悔自己识人不清,轻信了自己那个弟弟,以为给白晓瑾安排了一个很好的后路,却不曾想是把她推到了另一个深渊。 后来得知白晓瑾从皇宫里消失了后,沈景行又开始担心白晓瑾的下落,不知她是否安好,同时打着向自己的那个弟弟复仇的意图,试图挑起两国战争。 战争远扬,若是白晓瑾在千秋国内,她势必会得知这个消息,届时若是她想来找自己复仇,也大可利用这些信息来找到自己。 这是沈景行打的小算盘。 “我承认,我心里确实是存在着对他的一丝怨恨,但我更多是恨我自己识人不清,比起复仇,晓瑾的安全更让我挂心。” “如今晓瑾怀孕,慕容幽绊倒太后夺得权力,若是再继续当时的计划,幽冥国势必会出兵,只怕自己要上战场,而战场无眼,我不能保证自己能活着从战场上下来。” 沈景行在提到白晓瑾时,眸子从讲到沈齐远时闪过的冷厉变成了柔和,韩仟默默地将一切看在眼里,并没有打断沈景行的讲话。 原来国师腹中的孩子竟然是公子的..... 沈景行在经历了千秋国的一系列事情后,又经过了幽冥国里苦寻白晓瑾无果,最后和白晓瑾相认时,终于发现,若是没有白晓瑾,要这天下也没意义。 更别说白晓瑾腹中还怀有自己的孩子,沈景行可没忘记这孩子是在怎样的环境下出现的,想到当时的场景,沈景行都觉羞愧。 而现在白晓瑾的月份也渐渐大了,沈景行发现自己比起去争个输赢,更愿意陪在爱人身边,用自己的时间和行动去弥补自己当时犯下的错。 更何况他也完全不放心让有身孕的白晓瑾留在幽冥国,应该说是他不放心白晓瑾离开自己,失去白晓瑾的痛苦,他经历一次就够了,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 “所以权衡之下,我决定放弃我的计划。” 沈景行目光真诚地看着韩仟。 第五百四十八章 再见韩仟(下) 韩仟虽然心中有些惋惜,但还是选择尊重和了解沈景行的决定,每个人都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和想要的东西,有些事情强求不来,不如随缘而去。 韩仟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知了沈景行,沈景行伸手用力地握住了韩仟的手。 “在幽冥国的这些日子里,辛苦你了。” 韩仟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公子言重了,这是属下该做的。” 沈景行并未待太久,基本上是把该交代的交代完后,便打算离开了,但在离开之前,沈景行给了韩仟一些告诫。 “要继续蛰伏,小心慕容幽。” 韩仟对上沈景行的眸子,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沈景行见韩仟明白了自己的话后,便转身带着人离开了,邑轻尘率先走出去,其次是沈景行,最后是流羽,流羽在离开前,给韩仟行了一个大大的礼。 韩仟用目光向流羽示意。 记得保护好公子。 流羽明白,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韩仟站起身,走到门口那,看着三人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怎会不知晓沈景行想提醒他的是什么呢,从前幽冥国陷于三权分立的境地,互相牵制,韩仟拥有民心,太后拥有权利,而慕容幽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互相不可分割,而现在太后被打倒了,三权稳定的结构被破坏了。 多数权利都到达了慕容幽手上,但仍有一部分在韩仟这,而韩仟凭借着自己多年的民心和经验,很显然就是慕容幽权利路上的绊脚石。 慕容幽定会寻机会找韩仟算账,但这一切在韩仟看到都不算什么。 只是现在沈景行逃跑了,慕容幽定会下令搜查整个国家,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没有想到韩仟这一层,但难保以后不会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因此韩仟务必要继续维持现在和沈景行撕破脸皮的局面,但万一以后被慕容幽识破了,也不要和他硬刚,保住自己的性命最重要。 现在的慕容幽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好欺负好拿捏的傀儡皇帝了,他经过多年的忍让,在太后倒台那一刻,心里的魔鬼就已经释放出来了。 他的利爪,正对着众人,他锐利的眼神,也时刻在看着你们。 韩仟早就知晓慕容幽并非他表现出来那般无用,应该说,皇家子弟就不会有无用之辈,他们心里都有一团火,一团向着权利的火。 韩仟时不时会在慕容幽提建议被太后反驳后,看到慕容幽眸子闪过一丝不甘和狠厉,那样的眼神,绝非一个被乖乖操纵着的傀儡皇帝会有的。 自打那以后,韩仟便开始留意和小心慕容幽,如他所见,慕容幽在一天天的成长,但始终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而现在,那一步已经走完了。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韩仟最后看了一眼那三人的背影,关上了门,下一瞬,房间的灯光熄灭。 而从韩仟这里离开后,三人开始商量着要去那,更准确的说,是沈景行在问自己要去哪,邑轻尘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 在沈景行看来,邑轻尘就像是那种十分懒惰的孩子,一定要父亲母亲在一旁监督,是不是戳一戳才肯动一动。 邑轻尘便是如此,别人不问,他不说。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沈景行戳了戳面前那个埋头带路,一声不吭的邑轻尘,邑轻尘头也不回,话语在风中飘散。 “去清渊阁。” 随后就不肯再吭声了,无论沈景行怎么问都不肯,沈景行无奈地耸了耸肩。 最后三人来到了酉州隔壁的幕府的清渊阁的分部,那是白晓瑾事先建好以防万一的,只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派上用场了。 邑轻尘带着沈景行和流羽走进一家装修古朴而不失华丽的建筑里,沈景行因为早就知晓清渊阁的外表伪装,所以并未感到吃惊,但流羽却是不知道的。 虽然他竭力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好奇,但这两种情绪总是不受控制的从眼睛里跑出来。 尤其是在穿过楼里的一些穿着比较清凉的女子时,身子妖娆的女子挥舞着香喷喷的手帕,往流羽身上垂落。 流羽拘谨地走着,幸好这段路不长,很快就走完了。 邑轻尘将两人带进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安顿好他们俩后,跟沈景行交代着一些事情。 “你现在此处呆着,我现在回去晓瑾那边,等晓瑾那边安顿好了,就来找你。” “大概要多久?” 沈景行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焦急。 “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时间说不准。” 邑轻尘并未给沈景行一个准确的答复。 “届时来找你汇合,再商量下一步计划,在此之前,不要离开清渊阁。” 邑轻尘交代完后,便打算离开,却被沈景行拦住了,邑轻尘回眸,疑惑地看向沈景行。 “何事?” 沈景行抿了抿唇,拳头松开又握紧。 “记得,一定要保护好她。” 两人都知道话语里的她指代的是谁,一提到白晓瑾,萦绕在邑轻尘身旁的凉意顿时就散了,他不再懒懒的看着别人,而是认真地,回视了沈景行。 “我会的。” 这个无须沈景行提醒,邑轻尘自会做到。 二人一时无话,邑轻尘觉得沈景行应当是无话讲了,刚转身打算离开,便被身后的人叫住。 “她腹中的孩子,你也一定要保护好了。” 邑轻尘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不快,他难道是觉得,我只关心白晓瑾,而不会关心她腹中的孩子吗? “这是当然,孩子也好,她也好,我都会拼命保护好的,你放心好了。” 这下沈景行才放过邑轻尘,让他不用再像陀螺一样在原地转圈。 但其实沈景行并不完全放心,他多想和邑轻尘一起过去,解救白晓瑾,但他不能,他唯一可以做到的,就是乖乖地待在清渊阁里,等待着他们过来和自己汇合。 一想到自己只能待在清渊阁里,啥都做不了,沈景行心里涌上一股浓浓的挫败感,尤其是想到白晓瑾那腹中的孩子,心里的担心几乎要吞没他了。 可沈景行还是控制住了自己,他拼命告诉自己,要忍耐,要等待。 躁动的心逐渐平稳,一切趋于平静。 第五百五十章 双胞胎 就算真的是因为太后,一次两次还情有可原,一直这么傻乐着就不正常了。 身为最佳受益者的慕容幽都不至于这么高兴,白晓瑾何至于此? 慕容幽眸中带着疑虑地唤了一声。 “晓瑾,你到底在笑什么?” “啊?” 被慕容幽从思绪中打断的白晓瑾还没回过神来,抬眸撞进慕容幽那明显带着怀疑的眸子,警钟在白晓瑾心中疯狂地被敲响。 不好,自己没有收住。 白晓瑾暗叫不好,见到沈景行后自己太开心了,没有把情绪藏在心里,恐怕是被慕容幽发现出什么疑虑了。 见白晓瑾没有回答,慕容幽又问了一句。 “晓瑾?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再不回答,只怕无法简单地消除慕容幽心中的疑虑,白晓瑾知晓,慕容幽是个疑心很重的人。 而且她并不能保证自己这次将沈景行救走的计划一定不会被慕容幽识破,她清楚慕容幽的个性,对于想抓到的人,会一直不放弃地毯式搜查地找那个人。 这也是白晓瑾迫切地想离开的理由之一,她害怕慕容幽到时查到自己,自己就走不了。 但现在,解决眼前的危机更重要,策划了这么多,可不能毁于一旦啊。 白晓瑾的脑子在飞快地运转着,搜寻着能搪塞慕容幽的理由。 其实白晓瑾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在慕容幽问起自己这个问题时,她第一反应竟然是选择隐瞒沈景行的存在,她不打算让慕容幽知道自己的爱人死而复生了。 沈景行和瑾公子在旁人看来,其实是两个人,没有人见过瑾公子面具下的脸,也没有人会将已经死去的沈景行和瑾公子联系起来。 所以即使白晓瑾担忧瑾公子的下落会被慕容幽发现,但对慕容幽说沈景行还活着,自己为此感到开心一事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白晓瑾没有选择对慕容幽说出这件事。 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当脑子反应过来后,身体已经先做出反应了。 “今天我给自己把了脉,诊断出我腹中怀着的是双胎。” 白晓瑾脱口而出,瞳孔微微收缩,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这件事情来得也突然,刚好可以成为搪塞慕容幽的借口,此话一出,慕容幽眸中的疑虑顿时消退了,并且换上了一副关心的表情。 “恭喜呀晓瑾,双胎一定很辛苦吧。” 白晓瑾又随便说了几句,最后以自己有些乏了结束了和慕容幽的对话,在慕容幽的注视下,白晓瑾靠着柔软的靠垫,缓缓闭上了眼睛。 双胎确实是今早才诊断出来的,白晓瑾闲着无事,想起自己今日还未给自己把脉,便试着给自己把了个脉。 这腹中的孩子不易,孩子他爹回来了,孩子可不能不幸离开。 于是白晓瑾对孩子的重视较以前更甚,而这一次的诊脉,给了白晓瑾大大的惊喜。 她凝神认真地感受着脉搏的跳动,忽而她的表情有了变化,渐渐显现出一种开心的神情来。 怎会是......竟然是双胎! 白晓瑾怕自己的诊断有误,又重新把了脉,结果同第一次一样,确实是双胎无疑。 喜悦一下子冲洗了白晓瑾,双胎,自己竟然怀的是双胎。 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两个! 白晓瑾欣喜而好奇地垂下头,温柔地看着自己的腹部,这里面,竟然孕育了两个生命吗...... 白晓瑾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至于白晓瑾为何这么晚才发现自己是双胎,理由归结于她的状态。 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是在知道真相之后,白晓瑾一时无法接受那么多信息,也无法接受自己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心里郁结。 从那时以后的每一天,白晓瑾都不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而是为了腹中的孩子。 每天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活着,后来离开千秋国后,去到幽冥国,又被慕容幽重新拉进朝堂里。 开始忙着朝堂的事情,同时又在帮助慕容幽对抗太后,每天都有不同的事情在忙,每天都在奔波,心思郁结就不说了,胎气还很不稳定。 这才没有在早期发现双胎的事实。 马车一路行驶,众人经过一路的奔波后,到达了锦城。 在马车上时,慕容幽就一直劝说白晓瑾回摘星阁住,但都被白晓瑾婉拒了,以自己在外面住惯了为由。 慕容幽竭力在争取,在白晓瑾也在努力地拒绝了。 几番拉扯下,慕容幽败下阵来。 慕容幽先把白晓瑾送回烟雨楼,然后才回宫。 而烟雨楼门口已经站着几位靓丽的女子,在等候白晓瑾了。 她们伸着头往外望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路人眼里的那道亮丽的风景线,忽而几位女子的眸中发出光来,她们兴奋地朝远处挥着手。 白晓瑾远远地就看到在门口迎接她的花清秋等人,无奈地笑了笑,加快步伐走到她们身边。 “我回来啦。” 白晓瑾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众人,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了烟雨楼。 白晓瑾进了房间后,花清秋、青橘和林瑜三人便把她围住了,三人七嘴八舌地倾述着自己的关心,准确的说应该是花清秋和林瑜两人,青橘并没有说话。 “好了好了,你们先让我坐下来休息一下。” 白晓瑾拂开三人,坐在椅子上,青橘及时送上热茶,白晓瑾接过,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的热茶,暖暖的。 迎着三人好奇的目光,白晓瑾叹了口气。 “你们想知道的,我都会说的,但现在我想先说一件事情。” 三人的视线锁定在白晓瑾身上,好奇地看着白晓瑾,但白晓瑾迟迟不说,在卖关子,花清秋不耐,伸手轻轻地拍了拍白晓瑾的肩膀。 “快说!” “我腹中的孩子,是双胎。” 三人瞪着大大的眼睛,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白晓瑾看着三人的反应,心觉好笑,扑哧的笑出了声,越看越觉得可笑,所幸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橘最先反应过来,但她的重点不在双胎,而在白晓瑾的反应上。 第五百五十一章 回到烟雨楼 “夫人,你......” 青橘愣住了,她有多久没有看到白晓瑾这么开心地地笑了,似乎从白晓瑾知道真相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发自内心地笑了。 现在青橘面前的白晓瑾,和当时心里郁结的白晓瑾简直不是一个人。 去了一趟寺庙,怎么回来变化这么大? 青橘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为白晓瑾的改变由衷的感到高兴。 白晓瑾顿住,收起笑容,眼睛眨巴眨巴,看着青橘感动的表情,一下子便想通了青橘方才话里的意思。 她深深地看了青橘一眼,开口说。 “青橘,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可要仔细听好了。” 青橘被点名,有些局促,她认真而郑重地点了点头。 白晓瑾眸里染上一丝笑意。 “沈景行他没死。” “什么?” 青橘一下子弹了起来,有些结巴地重复了白晓瑾的话一遍。 “殿下他,他没有死?” 白晓瑾点了点头。 太好了! 在连续听到两个天大的好消息后,青橘终于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情感,眼眶一红,竟喜极而泣了。 “哎呀,你怎么哭了啊。” 见极少将自己情绪展露出来的青橘此刻竟然红了眼眶,白晓瑾有些慌了,连忙拿出手帕递给青橘,并摸了摸青橘的脑袋。 一旁的花清秋和林瑜两人也都回过神来了,对这两个消息都感到十分的高兴。 “我就说你怎么回来状态都不一样了,原来是有这样天大的喜事啊。” 花清秋虽然嘴上在调侃白晓瑾,但眸子的欢喜却也是藏不住的,一旁的林瑜亦是如此。 “太好了,双喜临门啊!” “是啊,我终于不用看着她老是拿着那个玉佩在看了。” 花清秋和林瑜两人难得在一件事情上意见达成一致。 “怎么会突然遇到呢,快说说。” 花清秋催促着白晓瑾将这些天在永安寺发生的事情说出来,白晓瑾整理了一下,才开口将这些天的事情告诉她们。 时间虽然不长,但确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太后的倒台,沈景行假意投靠太后,慕容幽夺权,两人相认,沈景行逃跑。 “我就说邑轻尘那家伙怎么没有跟着你回来呢。” 花清秋恍然大悟,方才太高兴了,没有来得及问邑轻尘的去处,现在终于知道了。 “说起来,他还没回到吗?” 白晓瑾好奇地问,但转念一想,也许是还在路上,便也没有十分在意。 四人又聚在一起聊了许多事情,但更多的是白晓瑾在说,三人在听。 聊完后,众人一同用了晚膳,便就地解散了。 夜晚,白晓瑾洗漱完毕后,走到自己的药材箱子前,翻看着自己的药材,打算给自己弄一些安胎的方子。 这两个孩子能活下来,平安地生长了四个月,安胎药功不可没。 要知道白晓瑾自怀了孩子后,心情就一直处于一个十分抑郁的状态,这样的状态其实很不利于孩子生长的,更不用说之后她的各种奔波。 各种意外导致自己动了胎气,种种举动在没有安胎药的帮助下,以及白晓瑾自身的体质这两重的帮助下,孩子怕是早就离开了。 当然上述的几种不好的行为也给白晓瑾造成了一些影响,白晓瑾孕期心情郁结而导致的食欲不振,让她并没有吃进多少营养,腹中的孩子同样的也没有吸收很多营养。 一开始白晓瑾不知晓自己怀的是双胎,所以并没有对自己腹部的大小有什么疑虑的地方,但知道自己怀的是双胎后,白晓瑾才发现自己这肚子,小的不像是双胎。 从前白晓瑾服用安胎药,是因为自己经常胎气不稳,怕孩子会意外流掉,安胎药也多是这样的功效,但现在白晓瑾不仅要服用安胎药,还要服用一些对孩子有益处的补药。 要早点把孩子的营养补起来,才不会影响他们以后的生长了。 白晓瑾弯腰在药材箱子里挑挑拣拣,忽而怀里一物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白晓瑾循声望去,发现是玉佩掉了。 白晓瑾捡起玉佩,擦了擦,重新放进怀里。 完成这一系列举动后,白晓瑾忽而发现,自己已经不需要靠着玉佩来睹物思人了。 也是,真人还活着,自己不久就能见到了,自然是不需要玉佩了。 说起来,沈景行他还不知道自己腹中是双胎来着,白晓瑾想到沈景行,目光都柔和了,她站起身,走到床边坐着。 捡药材捡的有些乏了,白晓瑾靠着床打算休息一下,脑海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时和沈景行相认后,他说的一些话。 他当时说,他来幽冥国其中一个目的是打算利用幽冥国向沈齐远报复。 沈齐远...... 白晓瑾已经许久没有想到这个远在千秋国的男子了,在从沈景行那得知后沈齐远的所作所为后,白晓瑾简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眼光去看到沈齐远。 据沈景行的调查,沈齐远在背地里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可以说白晓瑾和沈景行两人会分别,和沈齐远脱不了干系。 沈齐远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单纯,他有意识地去接近白晓瑾,只因白晓瑾当时是太子妃。 他也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好权利,沈齐远有在暗中扶植亲信,培养军队,这些都被隐藏的很好,鲜少人知晓。 最让白晓瑾震惊的,是九皇子和南疆的见面也是沈齐远有意去安排的,他暗中安排了两方的见面,为接下来白晓瑾和沈景行两人中蛊打下了基础。 白晓瑾简直不敢相信,沈齐远在做这些事情前,究竟是否知道后来所发生的的一切? 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内,所有人都是他计划里的一颗棋子。 白晓瑾深深叹了口气,谁能想到,温润如玉的二皇子,背地里竟是这样的人,他似乎有两个模样,对外展现出来的是好的形象,但所有不好的都在暗地里偷偷进行着。 白晓瑾十分理解沈景行想向沈齐远报复的心情,若不是他,自己和沈景行也不会分别,不会经历那一系列伤心的事。 第五百五十二章 午膳 白晓瑾甩了甩头,试图将思绪清空,夜深了,她起身将药材箱子收拾好后,便上床就寝了。 月亮打了个哈欠,悄悄溜走了,天色渐渐明亮了起来,太阳缓缓从海平线上升起,又是新的一天。 昨夜白晓瑾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久久不能入眠,等今日她睡醒起来时,已是中午了。 白晓瑾睡眼朦胧地撑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她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安稳了,昨夜虽然很晚入睡,但可以说是一夜无梦,睡得很沉。 果然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是舒服,不用担心有谁监视,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偷袭。 白晓瑾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接过一旁青橘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后,接过青橘递来的棉大衣,裹在身上。 窗外风儿呼啸,吹得这砂纸糊的窗在沙沙作响,窗户被吹开了一点缝隙,冷风从缝隙里吹进温暖的室内,青橘瞧见了,打算走上去把窗户捂严实点。 白晓瑾阻止了她,青橘疑惑地停住了脚步。 “别,通一下风也好。” 白晓瑾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轻轻的打开了窗户,一阵狂风吹了进来,一下子把白晓瑾吹醒了。 “哇,真的好大风。” 不待白晓瑾动手,青橘已经伸手将窗户给关了起来,关好后还回过头埋怨地看了一眼白晓瑾,那眼神仿佛在说,夫人,你可是怀了孩子的人,怎么这么不注意。 白晓瑾尴尬地笑了笑,她不过是想看一下外面的雪景罢了。 青橘手脚麻利地伺候着白晓瑾洗漱,梳妆,这个过程中白晓瑾基本上不用怎么动,只用坐在那里享受青橘的服侍就好。 而青橘也不会让白晓瑾动,昨日听到白晓瑾腹中的双太后,三人里最紧张的就是青橘了,若说从前青橘待白晓瑾是个怕摔碎的瓷娃娃,那现在就是个玻璃娃娃。 不过自己似乎已经好久没有被青橘这样待过了,在青橘轻柔的动作下,白晓瑾的睡意偷偷的跑了出来,她昏昏欲睡地想着。 先前因为青橘受伤了,便让她在清渊阁里做一些轻松的事情,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青橘一直待在清渊阁里。 也是时候让青橘回来了...... 白晓瑾看了看青橘,心里盘算着,自己腹中孩子月份大了,身边还是要有青橘的服侍会比较好。 “青橘,回到我身边继续服侍我吧,不用去清渊阁了,就待在烟雨楼里就好。” 青橘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着白晓瑾。 虽然青橘早上在白晓瑾身边服侍着她起床,但实际上她还在清渊阁没有回来,没有收到白晓瑾的命令,青橘除了要在烟雨楼服侍白晓瑾,还要去清渊阁帮忙。 和林瑜不同,林瑜昨夜用过晚膳后便回去清渊阁了,清渊阁毕竟是林瑜在打理。 但青橘本就是在白晓瑾身边服侍的,白晓瑾瞧着青橘的伤势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才出此提议。 “奴婢听从夫人的安排!” 青橘眸子里满是激动,虽然在清渊阁很好,林家兄妹和清渊阁的姐妹们待青橘都很好,但说到底青橘更习惯在白晓瑾身边服侍。 白晓瑾满意的点了点头,打理好后,白晓瑾推开门出去用午膳。 走到前厅用午膳的地方时,白晓瑾一眼就瞥到了前面不远处那穿着白衣的邑轻尘,在这样寒冷的冬天里,邑轻尘并不像白晓瑾那样穿成一个粽子。 只是简单地在外面套了一件外衣,衣衫单薄得,让人看了直呼好冷。 白晓瑾悄悄地走到邑轻尘身后,本意打算吓他一跳,却在刚走到邑轻尘身后时,被邑轻尘猛地一个转身给吓到。 “你!” 白晓瑾猛地后退一步,青橘扶住白晓瑾。 “你怎么回事啊!” 白晓瑾拍着胸口,觉得自己也真是倒霉,前几天被慕容幽吓到,今天偷鸡不成蚀把米,想吓人却被人给吓到了。 再这样下去腹中的孩子怕都会给自己吓没! 白晓瑾心有余悸地想着,她埋怨地看着眼前一脸无辜的邑轻尘。 “你怎么突然转身啊!” 邑轻尘无辜地眨了眨眼。 “我听到你的脚步声,想转身看看你,怎知你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白晓瑾被哽住,指着邑轻尘,久久说不出话。 邑轻尘抬手把白晓瑾的手按下去,拉着她转身走向前厅。 “好了别说了,快来吃饭吧。” 白晓瑾白了邑轻尘一眼,决定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忿忿地把手抽回来,反手挽住身边青橘的手 “吃饭就吃饭,别动手动脚的。” 邑轻尘无奈地摇了摇头,远处坐在饭桌前等待他们已久的花清秋忍无可忍,大声地朝他们喊着。 “你们到底在干嘛,快过来吃饭啊,菜都要凉了!再不过来我就不等你们了!” “来了!” 白晓瑾高声回应,拉着青橘快步走到饭桌前。 虽然食欲还是有些不振,但白晓瑾想到自己怀的是双胎,不敢怠慢,即使没有食欲,也强迫自己将食物吞下去。 她端起青橘给她盛的汤,试探地喝了一口。 并没有想象中的反胃,白晓瑾有些惊喜,又连喝了几口,直至把整碗汤都喝下去,都没有反胃的感觉,甚至还打开了一些胃口。 看到白晓瑾惊喜的表情,花清秋扑哧地笑了出来。 “知道你没胃口吃饭,特地嘱咐后厨把食物做的清淡合适孕妇吃了,这可是烟雨楼的厨子废了好大的心思做出来的一桌菜,为了契合你的胃口。” “同时也为了让你能顺利地把饭菜吃下去,尝尝吧,肯定比你在寺庙的那些吃食好很多。” 花清秋揶揄地看着白晓瑾,朝她扬了扬下巴,一脸骄傲的神情。 看来这桌子菜八成是花清秋安排下去的了...... 白晓瑾默默地想,并未拒绝花清秋的好意,虽然白晓瑾有打算利用药物增强孩子的营养,但最好的营养还是母亲身体的营养物质。 说到底,药物都只是辅助罢了。 烟雨楼的众人也是想到了这点,才会努力在食物上下功夫,增强白晓瑾的营养。 第五百五十四章 计划(下)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自己的好友,竟然是造成自己这一系列悲惨事情的幕后真凶。 “算了,不说他了,我们来商量一下怎么把烟雨楼迁回去吧。” 白晓瑾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吸引回来。 “啊,主上你才来没多久,又要回去了。” 林瑜沮丧地垂着头,嘴巴朝下弯着,若她是只小狗狗,此刻头顶的耳朵一定是无力地向下垂着的。 白晓瑾探过身去,轻轻地摸了摸林瑜的脑袋。 “以后有机会,我会多来看看你们的。” 林瑜噘着嘴,虽然很不悦,但也不会违背白晓瑾的命令。 “但这一切还是要建立在你们回去的计划上,现在你们回去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 花清秋提醒白晓瑾,白晓瑾也认同花清秋的观点。 “所以我这不是先说出来,让你们好有个准备。” 而说到沈景行的话...... 白晓瑾将视线投到邑轻尘身上,邑轻尘感受到白晓瑾不怀好意的视线,身子猛地一抖,视线移开,不欲和白晓瑾对视。 白晓瑾也不主动开口,就直直地看着邑轻尘,直到邑轻尘受不住,无奈的抬起头。 “你要干什么?” 白晓瑾见自己的小计谋成效,开心地笑了起来。 “啊,我就是突然想到,我怀了双胎一事,沈景行还不知道呢。” 邑轻尘心下一沉,暗叫不好。 “他毕竟是孩子他爹,我想着,这事总不可能让他最后知道,所以,只好拜托你走一趟,把我怀了双胎一事告诉他啦。” 我就知道,我就直到! 邑轻尘气得胸口直起伏,和白晓瑾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对白晓瑾的一些小习惯了如指掌,方才白晓瑾用那样奇怪的眼神望着自己时邑轻尘就觉得心里发毛。 她准没什么好事! 邑轻尘方才是这样想的,而事实果然如他所想,确实没什么好事! “就为了这个事情,你要让我再去一趟酉州?” 邑轻尘罕见地抬高了音量,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白晓瑾连忙安抚邑轻尘。 “我怀了双胎难道是一般的事情吗,当然不是,从前我腹中只有一个宝宝,现在可是有两个,搞不好就是一个一尸三命!” 说是安抚,但这话怎么这么像恐吓呢...... “难道你忍心让孩子他爹最后才知道他其实有两个孩子吗?而且我让你去报信,是看重你,旁人我才不会让她去呢!” 白晓瑾句句说在点上,让邑轻尘无法拒绝,最后白晓瑾使出了一个最大的攻击。 “你要是不去的话,我自己去!” 邑轻尘,败。 “好好好,我去我去,你给我待在烟雨楼里,哪儿都别去!” 邑轻尘败下阵来,败给白晓瑾的威胁,认命地当一个送信的人,脸上的不悦几乎要化为实体,跳出来砰砰给白晓瑾两拳了。 白晓瑾满意地点了点头,象征性地给邑轻尘夹了一块最大的鸡腿。 邑轻尘看着碗里的鸡腿,哭笑不得,他已经不是孩子了,不需要靠这玩意儿。 在他们小的时候,白晓瑾就时常用鸡腿贿赂邑轻尘,有什么需要他去做,或者是哄他开心,都用这个。 问起白晓瑾,白晓瑾一脸理所淡然地说,他喜欢吃鸡腿,给他鸡腿保证能成。 但其实邑轻尘并不喜欢鸡腿。 可白晓瑾不知道这事。 “你等一下,我给你去拿信。” 白晓瑾生怕邑轻尘反悔,连饭都不吃了,放下筷子转身走向内室,青橘跟在她身后。 “竟然还提前写好了信......” 邑轻尘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花清秋偷笑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幸灾乐祸的模样。 白晓瑾很快将信带回来,众人继续用膳,用过午膳后,白晓瑾打算去处理一下烟雨楼的事务,却被花清秋一把按在椅子上。 “你给我待在这里,哪儿都别去,烟雨楼的事我会处理的,不劳你费心。” 白晓瑾无奈地看着花清秋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想使劲,却发现花清秋用力极大。 “我身体又没什么毛病,我可以去做的。” 白晓瑾试图说服花清秋,但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可不仅仅有花清秋一个对手。 “你现在这身体,还去处理事务?” 邑轻尘在一旁轻轻地来了一句,话里的幸灾乐祸意味极浓。 “对啊主上,你要好好地养好身体,你看你这身体,根本没什么营养!” 林瑜适时来了一句。 “你看,他们都这么说了,你自己的身体,你心里没点数吗,这里是烟雨楼,不是皇宫,不是永安寺,不需要你逞强。” 花清秋松开按着白晓瑾的手,转身给她倒了杯热茶,放到她手里。 “你可以不这么要强,这里是你家,你还有我们,你可以依靠我们。” 花清秋真挚地看着白晓瑾,白晓瑾对上花清秋的视线,终是败下阵来。 “好吧好吧,那我就放手啥都不干了。” 众人满意的笑了。 白晓瑾端着那杯热茶,坐在椅子上,很是无聊。 她想出去走一走,但奈何外面风太大,众人不让她出去,怕她吹了风会着凉。 她想找人聊一下天,但青橘又有事短暂地离开了,林瑜他们也都回去做自己的事了,现在白晓瑾一个人在前厅里坐着,没人和她说话,甚是无聊。 无聊的时候就会乱想。 白晓瑾掏出怀中的玉佩,放在手里摩挲着,在层层衣物的包裹下,玉佩沾染上了白晓瑾的体温,握在手里是暖暖的。 看到玉佩,就会不自觉地想起沈景行。 想白晓瑾昨日还觉得自己不需要这玉佩去睹物思人了,没想到第二天就狠狠地打脸了。 那封信是昨夜白晓瑾睡不着,所幸爬起来写信,将自己怀了双胎的喜悦之情都写在了心里。 所以让邑轻尘去送信这事也是早就计划好的,虽然不知道邑轻尘几时会回来,但既然他回来了,就顺便让他去送信了。 毕竟是自己疼爱的师弟啊,白晓瑾心里划过一丝愧疚感,但很快被自己的思念之情冲刷干净了。 第五百五十五章 去皇宫 说曹操曹操到,白晓瑾这厢正想着邑轻尘呢,余光就瞥到邑轻尘一袭白衣轻飘飘地从不远处飘过,白晓瑾的注意力马上集中,气沉丹田,大声地朝远方的男子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站住!” 邑轻尘不防,被这突然来的一声给吓了一跳,面无表情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种叫做惊恐的表情。 他的余光其实是瞟到了白晓瑾的,看到她一人撑着头在那儿很是孤单的模样,邑轻尘也想过要不要过去和她说说话。 但一想到白晓瑾理所当然地把自己当成她和沈景行只见的信鸽,邑轻尘心里就有些不愉快,在这不愉快的情绪的趋势下,邑轻尘决定不体贴地去和白晓瑾聊天。 而是选择装作看不见地,默默地,从她跟前路过。 只是没想到...... “你怎么这么大声啊!” 邑轻尘的五官有些扭曲,心下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可笑,没想到眼前这女子,即将为人母亲了,还这么幼稚。 看着眼前眨着一双美眸作无辜状的白晓瑾,邑轻尘无奈地气笑了,五官恢复正常,只嘴角带着一丝不可掩饰的笑意。 她恢复过来了,真好啊。 邑轻尘心里有这么一个声音在小声地说着。 是啊,真好。 邑轻尘也认同,从他收到千秋国的消息,到他去到千秋国见到白晓瑾,再到他们一起去幽冥国,经历了一系列事情。 在这过程中,白晓瑾几时能像现在这样,肆意地,发自心底地笑。 那时的白晓瑾被一系列事情积压着,折磨着,能苟活于世上全靠着她腹中那尚未出世的孩子,花清秋曾偷偷和邑轻尘讨论,说白晓瑾现在的状态极其的不正常。 感觉就像是,一阵风吹过,都能把白晓瑾吹飞。 身上一点没有怀孕之人该有的特征,身形消瘦得可怕。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的白晓瑾回到了从前的状态。 邑轻尘的眸子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和他脸色不相符的温柔,他看着眼前挠着头视线转移的白晓瑾,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信鸽就信鸽吧,只要她能开心就好。 邑轻尘本是这么想的,但....... “你怎么还在这儿啊,信我不是交给你了吗?” 白晓瑾脆生生的一句话,把邑轻尘再次打倒在地上。 邑轻尘额角青筋狂跳,手不自觉地握拳。 “你还.......真是不见外啊!” 白晓瑾撅起嘴,眼球不自然地转动着。 “那......谁叫你是我最爱的师弟呢?” 说罢,双手摊开,还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 邑轻尘...... 邑轻尘不想理会白晓瑾,站起身,气冲冲地打算离开了。 但白晓瑾叫住了他。 “哎,先别走。” 邑轻尘翻了个白眼,认命地转过身子。 “你又要干嘛?” “来都来了,陪我聊会儿天吧。” 白晓瑾起身,把邑轻尘拉回自己身边,一把把他按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邑轻尘没有反抗,虽然脸上一副黑脸,但身体却是十分诚实。 邑轻尘坐在椅子上,一副你说吧,我就听着的表情。 白晓瑾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你说我反正闲着没事,要不要去丞相府一趟?” “去丞相府做什么?” 邑轻尘顺嘴问,他知晓他的身份就是个听众,一个捧哏,听着白晓瑾说就好。 “哎,这这你就别管了!” 白晓瑾耳根子有些红,大声地说,邑轻尘耸耸肩,她去丞相府还能做什么,还不是因为丞相府从前住着一个瑾公子? 邑轻尘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站起身,拍了拍白晓瑾的肩膀。 “你想去就去罢,去之前记得穿好衣服,外面很冷,还有记得带上青橘。” “这是当然。” 白晓瑾连连点头,她还以为自己几乎是被禁足的状态呢,明明方才说想出去走一走都被拒绝的。 “那我就先走了。” 邑轻尘留下这么一句话后,便潇洒地离开了。 青橘恰好在这时回来,白晓瑾赶紧拉住她,跟她说了自己打算去丞相府一事。 “好,那奴婢去准备马车。” 青橘点了点头,脚步不停,拐了个方向,走去了马厩的方向。 马车很快便准备好了,青橘在出发前,特地给白晓瑾拿了一件厚实的披风,带帽子那种,让白晓瑾把披风披上,并把帽子带上,同时手上还拿着一个汤婆子。 “好,这下就不怕外面的风了。” 青橘伸手整理着白晓瑾的衣服,一副满意的模样。 白晓瑾无奈地任由青橘在自己身上动手动脚,迈开步子,走向了马车。 马车缓缓开动。 “对了,先去一趟皇宫。” 青橘疑惑地看向白晓瑾,但并没有将心底的疑问问出来,而是开口让马夫更改了行驶的方向。 马车很宽敞,里面铺着厚实而绵软的垫子,还摆着许多茶点,一看就是被精心准备了的。 白晓瑾靠在马车上,眼睛闭上,打算小憩片刻。 过了一会儿,马车缓缓停下,白晓瑾在青橘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站定后,白晓瑾望着眼前那恢弘的皇宫,心里五味杂陈。 这吃人的皇宫啊,到底吞噬了多少人的性命...... 白晓瑾甩了甩脑袋,她并不是在替太后感到惋惜,经历了千秋国的皇位战争,再到幽冥国的权力之争,白晓瑾在皇宫里看到了太多无辜之人的死伤。 鲜血染红了石板路,尸体一具一具地运出来。 生在皇室,究竟是好是坏。 白晓瑾对此无从而知,这或许是个无解的答案吧。 生来就拥有了常人无法拥有的富贵荣华和尊贵的身份,自然在其他方面也是要付出一些东西的。 白晓瑾叹了口气,走进了皇宫。 她来此的目的很明确,去见慕容幽。 丞相韩仟和慕容幽是两个阵营,而她白晓瑾作为国师,突然去丞相府上,免不得会让慕容幽起疑心。 现在还不是时候,她不能让慕容幽怀疑自己,慕容幽那小子是真的十分敏锐,一旦被他发现了些许端倪,他就能顺藤摸瓜地找到很多线索。 第五百五十七章 寻找的痕迹 白晓瑾被韩仟这突然的笑容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扭过头和青橘对视了一眼,抬步跟在了韩仟身后。 韩仟将白晓瑾带去了沈景行住过的地方,打开门,虽然此地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但韩仟还是安排了人每日来整理和清扫。 “夫人请在次稍等片刻,属下去拿些东西给夫人。” 韩仟将两人迎进房间里,并叫人送来热茶后,便留下这么一句话,随后急冲冲地快步走了,片刻后,他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沓纸。 “夫人,给。” 韩仟将手上的那一沓纸递给白晓瑾,白晓瑾虽然心里很疑惑,但还是顺手接过,翻开了起来。 这一翻开,便再也停不下来。 这纸上都是沈景行曾经调查的一些证据,和一些跟白晓瑾有关的消息。 最上面放着的,是和沈齐远有关的消息,沈景行醒来后,便开始调查沈齐远,纸上详细记载了当时沈景行派人去调查的一些跟沈齐远有关的消息。 这些白晓瑾都知晓了,于是他很快将这些消息过目后,翻到了后面。 紧接着的是一些跟白晓瑾有关的消息,白晓瑾放缓手上翻页的速度,眼睛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内容。 当时沈景行派了许多人在各地去探查白晓瑾的消息,陆续有一些信息返回来,沈景行通通将这些信息保存下来了,尽管那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有用的消息。 大多数都是什么,追踪到一半就失去了踪迹之类的消息。 翻到最后,白晓瑾的手顿住,青橘好奇,探头去看。 纸上是一副画像,稍加辨认便可发现,这上面画的是白晓瑾。 韩仟注意到白晓瑾的动作,也探头来看,看到她手里的画像,了然地开口。 “啊,公子当时为了找夫人您,关在书房里画了很久夫人您的画像,最后画了一个最像的,却不舍得拿那个画像去找您,而是自己留在身边了,时不时就拿出来看。” 经韩仟这么一说,白晓瑾确实发现自己那幅画像和其他纸张的不同,画像比其他的纸张更皱一些,一看就是经常触碰导致的。 “这些线索是公子他留在府上的,但属下把这些偷偷藏起来了,属下总觉得,这些不该被丢掉,都是些有用的消息,属下就想,等夫人哪天回来了,定要把这个给夫人看看。” 韩仟如是说,他觉得,依照沈景行的性格,定然是不会在白晓瑾面前说自己寻找她的 过程,定然是会将这些偷偷略去。 韩仟猜得没错,白晓瑾虽然知道沈景行有在寻找自己,却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用心地去寻找,相认时也未曾听他提起这段过往。 白晓瑾不禁想,若自己不来丞相府走这一遭,自己是不是永远不会知道沈景行曾经为了寻找自己,付出了多少心力。 “公子他一直在找夫人您,但是一直没有什么线索,属下看到公子那副模样,实在是不忍。” 韩迁又说,这又是重重地一击,狠狠地击在白晓瑾心中。 他究竟经历了多少次失望,又是怎样重新打起精神来寻找自己的,白晓瑾不敢仔细去想,她怕自己承受不住。 她的手已经有些颤抖了,用力地抓着手机的纸张,心里既是感动又是心疼。 忽然白晓瑾想到一件事,一件自己忽视了很久的事。 “当时,当时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白晓瑾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吞了呑口水,有些紧张。 是了,她一直忽视了这点,沈景行作为一个奄奄一息被人以为已经死去的人,被毒圣救活后,是怎么独自一人和远在锦城的韩迁取得联系并成功汇合地? 这绝非是简单的一句,进入了幽冥国的边境和韩迁派来的人汇合,坐上马车这么简单可以概括地,这里面肯定隐藏了很多白晓瑾不知道的消息。 韩迁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沉重。 “公子他,很不容易,当时下了大雪,路被封了,公子和马车夫被困在山上许多天,后来属下的人找到公子,成功把公子带回来。” “但公子当时的身形十分地显瘦,脸色也很不好,后来公子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病,天天在吃药,属下仍记得那天,在府上见到公子。” “属下感到十分吃惊,印象中公子并不是这么消瘦和虚弱的。但当时的公子,说实话,感觉轻轻一推就能倒下。” 韩迁回忆起当时的沈景行,也是感到十分的心疼,抬眸看到白晓瑾,也在她眸子里看到了心疼的情绪,韩迁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虽然他知晓了白晓瑾就是国师,但还是很难真正把两人混为一谈,先前称白晓瑾为夫人,也是看在沈景行的面子上。 而在他真正看到沈景行和白晓瑾两人的感情后,才终于打心底地认了眼前的这人是夫人。 白晓瑾听过韩迁的话后,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她一直有想过沈景行死而复生之后的遭遇,但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 心里涌上的心疼几乎吞没了白晓瑾,让她呼吸不得。 白晓瑾控制不住自己,双手紧紧握起,用力地呼吸着,一旁的青橘看到,暗叫不好,连忙上前扶着白晓瑾的后背。 白晓瑾渐渐平稳下来,眸中闪过一丝泪光。 她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额边的碎发,不自然地说。 “让丞相见笑了。” 韩迁连忙摆手。 “哪里哪里,是属下不该把这些给夫人看的。” “不!” 白晓瑾打断韩迁,眸子坚定地看着他。 “多亏了丞相你,不然我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白晓瑾垂下头,视线落在面前摆满整桌子的纸张,最后锁定在那张沈景行画了许久,看了许久的画像上。 心里狠狠的一疼,白晓瑾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深陷在其中无法自拔。 青橘揣测着白晓瑾的脸色,适时开口转移了话题。 她看到白晓瑾微微蹙起的眉毛,猜想白晓瑾现在心里还是在难过着,想到了花清秋提醒自己,尽量不要让白晓瑾有不好的情绪,便几时转移了话题。 第五百五十八章 假资料 “对了夫人,我们要不要看一下公子他的房间?” 经青橘的这么一打岔,白晓瑾被迫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她知道青橘是为了她才特地这么做的,感激地朝青橘投去一眼。 韩仟他也看出了白晓瑾的不对劲,附和青橘。 “夫人,那属下就不打扰您了。” 白晓瑾朝韩仟点了点头,微笑着目送他远去。 韩仟离去后,青橘也默默地退出到门外,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将空间留给白晓瑾。 “夫人,奴婢就在门外。” 虽然门吱呀一声关上,白晓瑾眸子方才发出的光也一瞬间黯淡了下来,她垂下眼眸,窗外的风轻柔地拂过,吹起她鬓边的头发。 罢了,不想了。 白晓瑾深呼一口气,闭了闭眼睛,不让自己沉浸在悲伤的状态里。 幸好还来得及,幸好了解了这些事情,幸好他还活在这个世上。 这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不是吗。 白晓瑾调整好心态后,便开始查看起沈景行的房间来,她此次来,还需要伪造一些假证据回去搪塞慕容幽才行,做戏得做圈套。 沈景行的床铺被收拾得很平整,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的书桌上的物件,是按照他的习惯摆放的,白晓瑾一眼就看出来了。 旁人会将毛笔架子放在自己拿笔的那只手那边,方便去拿,但沈景行偏偏不,一定要和砚台放在同一侧,白晓瑾会记得这是因为,鲜少人会这样摆放。 看到熟悉的摆放位置,白晓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习惯是会跟随着人终生的啊。 走到一旁的书架前,白晓瑾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了一下,书架无甚可看的,都是些幽冥国的历史和记载什么的,白晓瑾随手翻看了一下便将书本放回去了。 沈景行的住所很空荡,东西寥寥无几,看得出来他每天待在住所里的时间极短,更多时候都是在外奔波,白晓瑾意识到这点,心里不免又心疼了一下。 忽而门口被轻轻敲响,白晓瑾从恍惚中醒来,随口应了一句。 “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丞相韩仟的身影出现在白晓瑾的视线里,白晓瑾以为韩仟有什么事,连忙走上前。 但韩仟却是将手里的几个纸张递给了白晓瑾,白晓瑾接过,翻看了起来。 “这是......” 看着手里的纸张,白晓瑾惊讶地微张开嘴。 “属下猜想夫人您应该会需要这个,所以方才去准备了一番,请夫人过目。” 韩仟交给白晓瑾的正是她现在所需要的,跟沈景行有关的假线索。 其实韩仟从一开始便知晓了,白晓瑾无故地来丞相府,嘴上说着是路过顺手进来看一下,但实际哪有白晓瑾嘴上说的这么顺手。 白晓瑾现在明面上还是慕容幽的阵营,她想要不被追究地来丞相府上,定是去向慕容幽请示过,并且扯了一些合理的理由。 综合现在的情况来看,最合适和正当的理由,就是来丞相府寻找线索。 韩仟一开始在快到门口时缓下脚步是因为这个,方才临时离开也是因为这个,特地去准备了一分假资料,不欲让白晓瑾花太多心思在这上面。 按照沈景行说的,她现在有了身孕,需要静养。 白晓瑾心里一阵感动,韩仟不愧是幽冥国的丞相,洞察力真是常人无法能比的。 “好,那我就先谢过丞相了。” 白晓瑾收起假资料,将资料递给青橘。 “哪里哪里,能帮上夫人的忙,是属下的荣幸。” “时间也不早了,那我就先离开了。” 白晓瑾探头出去看了一下天色,判断了一下时间,觉得自己不应该再继续留在丞相府了,再留下去,便不正常了。 “好,属下送夫人出去。” 两人一同往门口移动,在门口分别时,两人心照不宣地演了一场戏。 这场戏是韩仟提出来的,他说为了防止有人在外面监视,白晓瑾和他还是演一场戏较好,白晓瑾虽心里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韩仟说的来做了。 于是便有了以下一幕。 “今日劳烦丞相了,我确实搜寻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白晓瑾朝韩仟扯出一个官方的笑容,韩仟亦是如此。 “哪里哪里,能帮上陛下的忙,是臣的荣幸啊!” 两人客套了一番,白晓瑾转身上了马车,而韩仟站在原地微笑着目送着白晓瑾远去,不一会儿,收起笑容,转身回了府。 上了马车后,白晓瑾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好想早点离开幽冥国。” 青橘探过身,从马车的包袱里取出一罐精油,抹了些在手上,然后涂在了白晓瑾的额头上。 “奴婢帮夫人按摩一下吧。” 白晓瑾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开口说。 “待会儿让人把那资料送到皇宫里去。” 说罢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马车里十分安静,只有外头风儿呼啸的声音。 白晓瑾闭上眼睛后,巨大的疲惫席卷而来,充满了她的身体,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懒地靠在马车里,任由思绪沉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放松了的原因,白晓瑾只觉自己这几天非常容易疲惫,这不,不过片刻便在马车上陷入了熟睡。 青橘察觉到白晓瑾放缓的呼吸,轻手轻脚地收起精油,擦干净手后,从一旁取出一件大袄盖在白晓瑾身上,并且探过身去把窗子关小了。 白晓瑾这一觉睡得很沉,马车停了她也不知晓,还是在青橘温柔的呼唤下醒来的。 “啊,我怎么睡着了.......到了吗?” 白晓瑾睁着迷蒙的双眼,无意识地跟着青橘走下了马车,迎面而来的熟悉的建筑和外头的冷风让白晓瑾清醒了不少。 白晓瑾甩了甩头,侧头看向青橘。 “那个资料,现在就送去皇宫。” 青橘点了点头,唤来一个人,嘱咐了他几句,把手里的资料交给他,做好一切后才快步走到白晓瑾身边,扶着她往里走。 “我还不至于让人扶吧。” 白晓瑾哭笑不得,又不好挣脱开青橘。 第五百五十九章 慕容幽的猜疑 “还是小心为好。” 青橘倔强地回复,白晓瑾无奈,只好任由她去了。 皇宫里。 慕容幽沉着脸坐在御书房里,一本一本地翻着面前的奏折,太后倒台后,大部分权利都到了慕容幽手里,但仍有一些太后余党在垂死挣扎。 虽然不过是些杂碎罢,但时不时跳出来折腾,也着实是让人心烦。 慕容幽不愉快地想着,得尽快解决这一切才行。 忽而前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慕容幽抬头望去,一个小太监捧着一沓纸张送到了慕容幽跟前,并俯下身凑在慕容幽耳边说了几句话。 慕容幽挥手让小太监退下,拿起放在他面前的资料,看了起来。 这资料赫然是白晓瑾让青橘送去皇宫里的,她在丞相府搜集到的假资料。 这个假资料是丞相制作的,可信度应该是很高的,白晓瑾乍一看这资料,都分不清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上面记载了一些和沈景行有关的喜好,和他平时喜欢去的地点,以及他的一些人脉等等,当然都是虚构的。 韩仟很仔细地把一些地点都写得很远,让慕容幽及时想派人去调查,短时间内也无法有结果。 这本是万无一失的,但前面也说过,慕容幽他不是一般人,他是个极度偏执和猜疑的人,虽然这几天白晓瑾的一些异常举动被她用一些合理的解释掩盖过去了。 但慕容幽心底早就被种下了猜疑的种子,且这种子在不断地汲取养分生根发芽中。 慕容幽拿到那资料,随意翻阅了几下后,便叫来了夏铂。 “情况如何。” “属下跟着国师去到丞相府,但属下怕被国师发现,所以没有靠的很近,听不太清他们说的话,但他们看起来很陌生,两人都彬彬有礼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私底下有交集。” 夏铂将今天的所见告诉了慕容幽。 原来不只是白晓瑾对慕容幽下意识的不信任,慕容幽也并不信任白晓瑾。 回途路上白晓瑾的举动已经引起慕容幽的注意了,虽然当时的理由成功说服了慕容幽,但慕容幽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有问题,有问题! 可慕容幽又说不上是哪里有问题,只好将心里的那点猜忌暂时藏了起来,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继续和白晓瑾交谈。 而今日,回锦城的第二天,白晓瑾竟然来找慕容幽,说要去丞相府。 听到这话时,慕容幽心里的声音叫得更大声了。 可慕容幽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白晓瑾的理由十分合理,甚至让慕容幽有些感动。 但慕容幽还是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既然直觉觉得白晓瑾有问题,那就派人去看一下。 于是在白晓瑾前脚刚走,慕容幽后脚便唤来了夏铂,让他暗中跟着白晓瑾,观察他们的交谈行为。 夏铂听命行动,远远地望着白晓瑾和韩仟,左看右看都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国师和丞相不是一直这样相处的吗?他怎么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夏铂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话地守在了门口,因为他进不去,在外头吹着冷风,就在夏铂即将变成一尊冰像时,白晓瑾终于出来了。 “国师出来后,属下隐约有听到什么收获很多之类的词语,国师走出来时,手上还拿着一沓东西,两人并没有说什么话,国师便乘坐马车走了。” 夏铂继续说着,这次他离得稍微近了些,但还是没能听到全貌,只隐约听到由风儿送来的只言片语。 夏铂看着白晓瑾乘坐马车离开,再看着韩仟不留恋地转身进府,觉得没什么好盯着的了,于是他便离开了。 “没有了,他们没有什么.....很异样的举动?” 慕容幽追问,夏铂想了想,但还是摇头。 “没有,他们的举动很正常,同以前没差。” 慕容幽沉吟片刻后,挥手让夏铂退下了,临走前,还叮嘱了夏铂一句。 “继续查。” 夏铂愣住,事实上在慕容幽让她去盯着白晓瑾时,夏铂就觉得很惊讶了。 他们竟然还没和好吗? 夏铂的心里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现在听到这句话后,夏铂心里的问号变成了大大的感叹号。 难道,国师和陛下闹翻了,就像瑾公子和丞相那样? 夏铂对此感到十分吃惊,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万万没想到,国师和陛下竟然会有闹翻的一天! 夏铂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忽而感觉面前传来一阵寒意,夏铂额角留下一滴冷汗,浑身颤抖。 不好,被陛下发现了! 夏铂赶紧应下来。 “是!” 慕容幽皱着眉看着面前垂下头双手抱拳的夏铂,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夏铂最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经常走神。 但看着一脸愧疚的夏铂,慕容幽在心里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下去吧,下次再这样,就自己去领罚。” “谢陛下!” 慕容幽不理会夏铂,低下头翻看着自己面前的假资料。 这资料......慕容幽其实没有在这资料上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相反的是,越是完美,越可疑。 夏铂汇报的情况,并未完全让慕容幽放下心里的猜疑,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是没什么问题,但慕容幽心底的声音一直在疯狂地叫嚣着。 有问题!有问题! 吵到慕容幽都想吼一句,安静别叫了! 在这样的情绪下,慕容幽无法对白晓瑾百分百的信任。 而事实上他对白晓瑾的信任是从何时起有了变化的呢......慕容幽垂下眼眸,掩盖住眸子里的神色。 也是在那一天,慕容幽利用了白晓瑾的那一天。 同时也是在那一天,慕容幽发觉自己其实更爱自己,虽然自己嘴里说着很爱白晓瑾,但比起爱她这个人,欣赏她的才能沾了很大一部分。 虽然慕容幽是很爱白晓瑾,但更爱权势,和他自己。 白晓瑾充其量在慕容幽心里只能排到第三的位置,甚至更低。 这一点在那一天慕容幽无意识地,打心底把白晓瑾当成一个下属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五百六十章 画像 慕容幽紧紧地握拳,眸子里流露出一丝不甘。 他又想到了白晓瑾很久之前拒绝自己成为他的皇后一事,他不甘心,不甘心将这个一个好人才拱手于人。 但幸好,幸好他已经不在了...... 慕容幽悄悄松了口气,千秋国的太子不在了,身为千秋国太子妃的白晓瑾能去哪儿,不还是待在幽冥国,待在他身边? 慕容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明明心里是喜欢着这个女子的,但又打心底地不信任这个女子。 不信任就算了,却还是要想方设法留下这个女子,不允许她离开。 慕容幽就是这么一个复杂而双标的人。 烟雨楼。 白晓瑾自从丞相府回来后,便一头栽到床上,沉沉的睡去了,叫都叫不醒。 花清秋伸手推了推白晓瑾,白晓瑾没有任何动静,在厚厚的被子下,甚至连胸脯的呼吸都看不到,若不是花清秋伸手去探过白晓瑾的鼻息,真会被她吓到,以为她离开了。 花清秋看着面前叫都叫不醒的白晓瑾,无奈地回头和众人摇了摇头。 “算了,我们先吃吧,叫不醒她。” 众人回到饭桌上,邑轻尘突然开口。 “让她睡睡也好,我给她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可以让她睡好一点,她这段时间太累了,要好好补起来才行。” 花清秋也同意这个观点,但白晓瑾睡得真是太死了,她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你怎么还不去?” 花清秋忽然才意识到,邑轻尘竟然还在烟雨楼里。 邑轻尘回了一个白眼,心里已经不会为烟雨楼众人的语气而有情绪变化了。 这一个两个的,就真的觉得自己是白晓瑾和沈景行的信鸽吗! 邑轻尘一开始也是会为这个感到忿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败下来了。 无所谓,开心就好。 “吃完过后就去,先把她的药给配好。” 邑轻尘回复。 昨日白晓瑾说了要自己配药,于是邑轻尘便不打算插手,但今天邑轻尘突发奇想,想看一下白晓瑾配的药,走进房里,却发现白晓瑾配了个寂寞。 邑轻尘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地给白晓瑾配药了。 “辛苦你啦。” 花清秋笑眯眯地拍了拍邑轻尘的肩膀,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邑轻尘斜睨了花清秋一眼,伸手把花清秋的手挥了下去。 “你这人真是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是香吗,是玉吗?” “你!” 夜晚的街道上覆盖着厚厚的雪,店铺的灯笼高高挂起,一盏又一盏。 烟雨楼里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 却传不到皇宫里。 与烟雨楼里热闹的气氛不同,皇宫御书房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傍晚十分,夏铂回到了皇宫,带来了一副画像。 慕容幽视线定格在画像上,画像是一个妙龄女子,是个慕容幽从未见过的脸。 但慕容幽却觉得这张脸似曾相识,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慕容幽拿起画像,仔细的看着画像的每一个细节,忽而他的视线顿住,缓缓下移,停在了画像角落的一个署名上。 “瑾公子......” 慕容幽喃喃着这个名字。 “这画像是在哪里找到的?” 在一旁被冷落已久的夏铂终于有机会开口了,他呈上这画像时就想说来着,但却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慕容幽身后的王五也一直给夏铂使眼色,让他不要说话。 “回陛下,这画像是在丞相府找到的,当时属下在丞相府附近查看,发现了一个暴露了踪迹的暗卫,这画像真是在那暗卫手里搜到的。” “属下用了各种办法,都没让那暗卫开口,说出这画像有何意义,但属下猜测,瑾公子他们正在找这画像上的女子。” 毫无疑问,这画像上的女子正是白晓瑾,沈景行初到幽冥国时,曾大动作地派了很多人出去找白晓瑾,其中就有一些人去的地方很远,并没有及时回来更新消息。 他们也就不知道白晓瑾已经和沈景行相认了,夏铂逮到的暗卫正是如此,他回来交任务,却没有发现沈景行,还意外地被抓住了。 “你们见过这画像的女子吗?” 一直在沉默地听着夏铂汇报的慕容幽突然开口,把夏铂和王五叫到身边,让他们看那画像。 两人凑上来,一起看了会儿画像,得出的结论都是:从来没见过。 “但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夏铂喃喃地说,王五认可地点了点头。 听到这样的回答,慕容幽也不失望,只觉告诉他,这画像是一个重要的线索。 或许找到这画像上的女子,便能顺藤摸瓜找到瑾公子。 可现在的问题是,大家对画像的女子都一无所知,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找一个人,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奇怪的是,慕容幽却觉得这画像的女子十分眼熟,总觉得自己其实是认识这个女子的,可记忆里却找不到分毫和这女子有关的回忆。 慕容幽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试图清理自己混乱的思绪。 看了一天的奏折,此时的慕容幽已有些疲惫了,但还是撑着打起精神来推测这画像的可能性。 忽然,一道声音在慕容幽耳边响起。 “这画中之人,和国师的气质好像啊。” 是王五,他此时已经退回了慕容幽身后,但远远地瞥了一眼画像,忽而心里有个人的形象跃然于他眼前。 国师! 方才王五就觉得这画像之人很熟悉,但一直想不到是谁,他可以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张脸,可王五的直觉是出了名的准,他自己也很信任自己的直觉。 既然直觉说他对画像很熟悉,那必定是有他所认识的人,和这画像很像的。 王五想啊想,最后在那一瞥时,想到了。 王五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说完后,才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惹恼了慕容幽,他赶忙朝慕容幽那看去,却发现慕容幽没有任何举动。 王五松了口气,自己不过是无心之言罢,王五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离谱的话。 幸好陛下没有听见,王五感叹自己今日的幸运,可他不知道的是,慕容幽将一切都听进去了。 第五百六十二章 邀请赴宴 慕容幽听到白晓瑾的话后,有一瞬间的怔楞。 她,她在说什么? 她要离开了,离开幽冥国?离开幽冥国她要去哪里,和谁一起离开? 一瞬间,许多疑问充斥在慕容幽的脑海里,闹得慕容幽头疼。 慕容幽闭了闭眼睛,试图把脑子里的思绪清空,但他却控制不住自己,那些疑问越来越多,像泡泡一般,疯狂地积压着,最后全部爆破。 砰! 随之而来的,是满心的愤怒和失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离开,不是说好了陪我的吗! 慕容幽的内心在疯狂地怒吼着。 不可以,我不允许你离开! 慕容幽的眼睛红了,他多想狠狠地把眼前的女子抱在怀里,夺回去,困在家里让她哪儿都去不得,只能留在他身边,看着他,满心都只有他。 但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慕容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发作,只会把白晓瑾越推越远,这不是明智之举,他慕容幽不会做这样不理智的行为。 一定有办法把白晓瑾留下来的! 慕容幽在心里安慰自己,嘴角僵硬地扯出一个微笑。 “啊,怎么这么突然!” 慕容幽此时已经消化好了情绪,而他心里也已经有了对策,现在,他需要做的是,扮演一个不舍得姐姐离开的弟弟的角色,这一步做好了才能开始后面的计划。 “嗯......是有些突然,但我已经决定好了。” 白晓瑾的话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慕容幽听了这话后,感觉怒气又上来了。 你凭什么这么擅自决定这一切,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那这样的话......” 慕容幽垂下脑袋,语气有些失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耳朵垂了下来。 “就不能不走吗?” “不可以哦。” 白晓瑾微微皱着眉,语气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像一把大锤重重地敲打在慕容幽心里,让他有一瞬间的心梗。 既然如此,那便别怪我....... “既然这样的话,我尊重晓瑾的决定。” 慕容幽眸子带着一丝失落,脸上强撑着露出一个微笑,将一个不舍得姐姐离开的弟弟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 “只是,我和晓瑾都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虽然尊重晓瑾的决定,但我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所以我决定,给晓瑾举办一个送行宴!” 送行宴? 白晓瑾的眉毛紧紧地皱起,搞这玩意儿干什么? “不.......” 白晓瑾刚想拒绝,却被沈景行拦住。 “晓瑾你先别着急拒绝!” 慕容幽飞快的拦过话头,语气有些急促。 “你先听我说完,这送行宴只有你和我,没有别人,地点我决定定在摘星楼,那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不是吗?” 摘星楼啊....... 确实是个很有纪念意义的地方啊。 白晓瑾眸子露出一丝怀念,当时的自己和慕容幽年纪都还小,她是第一次离开师门,去到陌生的国度,误打误撞地留在慕容幽身边,做了三年的丞相。 同时也和慕容幽结识了深厚的友谊,那几年来,他们互相扶持着走过的岁月,不是简单地能被抹去的,白晓瑾一直将那些岁月记在心里。 也罢,这次离开后,也不知要何时才能再回来幽冥国。 白晓瑾在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慕容幽现在也算是了了一部分心愿,按照他的能力,掌握整个幽冥国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等以后自己再有机会来到幽冥国,怕已是物是人非了。 而且...... 白晓瑾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目光清澈的少年,他似乎从未变过,只身形长大了一些,少年注意到白晓瑾的视线,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目光紧紧地看着白晓瑾。 罢了,罢了。 白晓瑾败下阵来,她愿意再给慕容幽一次机会,她还是相信她记忆里那个善良的少年,那个相信自己并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初次见面的自己的少年。 他不会害我的,白晓瑾心想。 “好吧,我答应你,只有我们两人哦。” “嗯,只有我们。” 慕容幽暗淡的眸子在听到白晓瑾的应承后,瞬间放出光芒来。 “那我先回去准备,晓瑾明天晚上记得来哦,我会等你的。” 慕容幽说完这句话后,便乘坐马车离开了。 坐上马车后,慕容幽摘下脸上的面具,方才一直挂着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阴沉的黑脸。 晓瑾.......我不会让你离开的........ 慕容幽的手狠狠攥起,手上拿着的画像被攥紧在手里,皱成一团。 而这一切,身在烟雨楼的白晓瑾统统不知晓,用晚膳时,白晓瑾和众人提起此事,却遭到了强烈的反对。 其中以花清秋为最。 “你怎么还敢答应他啊,你是不是忘记他当时是怎么利用你的了!” 花清秋猛地站起身,双手叉腰,手狠狠地点在白晓瑾的额头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就说你这样最是心软了,万一他对你不轨可如何是好!” 白晓瑾扭头避开花清秋的手,出声安抚。 “不会的,阿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花清秋你难道不知道阿幽和我的关系很好吗?” “我就是知道我才这么生气的!” 花清秋看白晓瑾不听话,还反驳自己,更加生气了。 “你难道没有察觉到他变了吗,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慕容幽了!” 或者说他自始至终都是这样,只是他掩饰得太好,我们都没发现。 这一句花清秋并没有说出来,她看着眼前那个还留恋着从前情谊的白晓瑾,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啊主上,你真的要去吗,会不会有危险啊。” 林瑜难得没有故意和花清秋唱反调,在有关白晓瑾生命安全的事情上,她们的阵线总是一致的。 “偏偏这个时候邑轻尘那小子还不在了......” 花清秋愁的在房间里打转,把怒气宣泄在无辜的邑轻尘上。 “没事的,我明天会带着青橘去,让她在外面候着。” 花清秋斜睨了白晓瑾一眼,终究还是同意了。 不同意又能如何呢,不同意白晓瑾就会不去了吗? 这个女人! 花清秋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五百六十三章 沈楠歌的怀疑(上) 凤仪宫。 “楠歌,我这都是老毛病了,长公主府离皇宫不近,你日日来看我,自己都休息不好。” 王妍一边帮沈楠歌布菜,一边颇有几分无奈的开口。 三天前。 王妍整个人沉浸在水中,脑海里昨夜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玉环安顿好了丽妃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晚了。被沈齐远侵占了身子,王妍第一次有了绝望的感觉。 感觉自己被彻底禁锢。 身为皇后,坐在这个位置上,她却无法喊出救命的话,只能忍着痛苦让玉环守好门。丽妃找来的秘药药效显著,沈齐远的喊着那个名字,不知过了多久,王妍差点以为自己会死在他身下。 在最痛苦的时候王妍曾苦中作乐的想着,好在他以为身下的是他心底的人,动作还能温柔几分。 没有力气喊叫,嗓子却宛若被撕裂一般的疼,眼角也干涩的发疼,整个身子都仿佛被劈成了两半。 有那么一瞬,王妍想彻底昏过去,可偏偏神志不清的沈齐远抱着她不住地道歉。 “晓瑾,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沈夜安会那么做......” “我从来没想过要害死你,害死皇兄......对不起......” ...... 零零碎碎的道歉,却让王妍心惊肉跳。 沈夜安,死去的九皇子。 而白晓瑾和沈景行的事情,她曾听白晓瑾提起过一二。她知道二人的悲剧源头是一名为双生的南疆蛊虫。 但听着沈齐远断断续续的哭诉,有些事情似乎浮于表面...... 她明白,若是不离开这里,等沈齐远醒来,她怕是难以逃过一劫。 她强忍着身上的痛苦,叫来了玉环,草草收拾了现场,玉环带着她翻墙而去,在大雨中匆匆回宫。 天边昏暗,看不出时辰,但据玉环所说,昨夜她在里面呆了三个时辰...... 回到凤仪宫中,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终于放松,惊恐交加加上初次承宠的不适、淋了大雨,王妍旧疾突发,若非有白晓瑾留下的药怕是要惊动太医院。 若真如此,身上的伤痕便是怎么也瞒不住的。 而丽妃也是那时候被玉环扔回了东宫,玉环机敏,看出了些许不对,便又将现场布置了一番,看起来就如同丽妃承宠了一般。 “娘娘,丽妃被灌了绝子药,囚禁在冷宫了。” 玉环的声音将王妍拉回了现实,听到丽妃的下场,王妍心头一跳,一丝异样的情绪涌上。不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还是害了丽妃的恐惧。 “娘娘,丽妃是咎由自取,就算娘娘不将人......丽妃也活不过今日,如今看来陛下的心着实是铁打的,靖安侯和太傅他们都在东宫外,就连长公主都入宫劝谏,却还是......” 玉环担心的看着自家主子,心有余悸的叹道:“还好,还好娘娘昨夜......” “玉环,昨夜我们就在凤仪宫,是半夜外面起风,撞开了窗,本宫受了惊才会发病。” 话未说完,王妍探出水面,匆匆打断了她。 “奴婢明白。” 玉环连连点头,又替她加了几瓢热水。 “娘娘,长公主殿下听闻娘娘病了特来探望。” 门外,又一个小宫女来报。 “本宫知道了,先请长公主移步内殿,本宫稍后便来。” 王妍点了点头,不得不示意玉环,将她扶出了汤池。 几个时辰过去,除了疼痛,身子更是酸软无力,若非知道沈楠歌并无恶意,她早就闭门谢客了。 “玉环,那药可准备好了?” “娘娘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安排了,只是奴婢问了,这都过去了四个时辰,药效怕是......” “聊胜于无......” 王妍叹了口气,当时三更半夜的,她都吓傻了,只顾着清洗自己,全然忘了这事...... 沈楠歌在正殿等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见王妍出来。虽然略施粉黛,但一眼便能看出那妆容下的疲惫。 “楠歌让你久等了,我适才在药浴所以慢了些。” 王妍坐在玉环准备好的软垫上,强撑着身子。精致的小脸上挤出一个笑容。她本比沈楠歌小上许多,此番更是惹得沈楠歌心底给沈齐远翻了许多白眼。 好好的姑娘,入了宫就摧残成了这样。 “无碍,冬日风寒,皇嫂身子不好,本不该来的,只是近日被烦的紧,只有皇嫂这能讨得一份清净,这才没忍住。” “也就是楠歌你,若是换了其他人来,我指不定得头疼成什么样,今日陛下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其他的那几个就又要来我这打探消息了。” 王妍苦笑了一下,斟酌了半天才试探着开口,一出事沈楠歌便被喊了去,想来里面的情况应当是清楚不少。 “谁不说呢,这皇宫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和我哥。偏偏这个关头你又病了,这朝中指不定怎么猜忌你,也是委屈你了。” 沈楠歌倒是没听出试探的意思,单想起沈齐远的交代,下意识的转移了话题。 “娘娘药来了,太医说要趁热喝。” 刚刚消失的玉环端着一碗汤药出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刺鼻的药味让沈楠歌下意识的皱了皱鼻子,药味萦绕,目光一凝。 这个味道...... 王妍将药一饮而尽,并未察觉到沈楠歌的目光。 “我从小最怕这些苦药,喝起来都是推三阻四的,完全做不到皇嫂这般一饮而尽。” 沈楠歌的目光依旧在那药碗之上,弯了弯眉眼,半开玩笑的开口。 “我从小体弱多病,也是喝习惯了。” 王妍不疑有他,捏了个蜜饯递到沈楠歌面前。 “楠歌可以试试这种蜜饯,吃几个便没什么味道了。” 沈楠歌笑着接过,话锋却突然一转,“你宫中的人也该尽心才是,我看皇嫂的样子怕是还着了风寒,皇嫂还是小孩子心性,刮风下雨的想往外跑了,你们也该拦着才是。” 闻言王妍和玉环据是一僵,倒是其他几个伺候的纷纷应着。 “是我昨夜睡前没管好窗户,日后我定然让玉环仔细检查。” 王妍眨了眨眼,表情依旧有些僵硬。 沈楠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将这些看在了眼中。 第五百六十四章 沈楠歌的怀疑(下) “皇嫂可知东宫的昨夜的事。” 沈楠歌缓缓开口,宛若平常姑嫂聊天一般,只是如宝石般的黑瞳中闪过一丝精光。 适才那药的味道,同沈齐远为丽妃准备的一样。 避子汤...... 王妍眨了眨眼,努力表现的自然些,苦笑了一下,点头道。 “自然是知道的,陛下那边定了便往凤仪宫传了话。这事说来,我也有管教六宫不严之过,让丽妃将那些市井肮脏之术用在了陛下身上。倘若陛下有个什么好歹......” 东宫的消息暂时还未传出,王妍身为皇后,虽然病着,但出于对皇后的尊重,沈齐远还是第一时间往凤仪宫递了消息。 “不错,还好太医说,那药效已过,对皇兄并无损害,不然本宫定然让靖安侯府赔命才是!” 看她义愤填膺的模样,想到昨夜自己听到的些许真相,王妍只能扯了扯嘴角。 她依稀记得,这位长公主殿下同先惠阳帝后二人关系都很好,若是她知道了,怕是...... 想到此处,王妍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先下她要担心的是自己,丽妃落得如此下场是咎由自取,可她不过是履行皇后之责,去探望一番,遭了无妄之灾。 还是要命的那种...... “皇嫂不赞同皇兄的做法?” “不是......”王妍一愣,这才将思绪拉了回来,赶忙否认道:“只是想到当日入宫的时候,她们都是自愿的,那便应当做好自己的本分,如今却又心有不甘,做出这种事来......” “启禀娘娘,长公主殿下,娴妃、良妃和齐妃娘娘来了。” 屋外传来小宫女通报的声音。 “让她们去前殿坐着吧,楠歌,我先去......” 王妍虽然极力克制,但面上依旧闪过一丝不耐,叹了口气,拖着几乎散架的身子站了起来。 “真是不像话,皇兄早已下令皇嫂身子不好,让她们无事不要来烦皇嫂,今日皇嫂病了也免了他们的请安,还眼巴巴的凑过来,无外乎是想知道那事的消息罢了。” 沈楠歌放下茶水,也站起身,为王妍打抱不平。 “皇嫂去歇着吧,本宫也不多打扰了,顺便帮皇嫂去打发了她们,省的各个都觉得丽妃爬上了龙床,就能压皇嫂一头。” 眼下后宫不过是知晓丽妃趁着陛下醉酒爬上了陛下的床罢了。昨夜又是初一,今日一早皇后就病了,她们怕不是来瞧皇后的笑话的。 “那便多谢了。” 王妍递给沈楠歌一个解脱了的灿烂笑容,也不和她客气,被玉环搀扶着返回了内室。 她真的难受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了一般。 沈楠歌嘴角带着笑容,看着王妍几乎整个人都靠在玉环身上,眉头一挑,没再说什么。 前殿的三妃入座,各怀心思,一个个捧着茶互相试探。 “良妃姐姐还真是关心皇后娘娘,娘娘都免去了姐妹们的请安,良妃姐姐还是来的这么早。” 说话的人是娴妃,而她口中的良妃则是王妍本家的堂姐。 “皇后娘娘自幼身子不好,我自然心疼。” “昨个儿是初一,陛下本该来皇后娘娘这儿的,谁知道就上了丽妃的床,哎,这个丽妃也真是的太不守规矩了。娘娘本来身子就不好,这下怕是惹得皇后娘娘伤心,一病不起了。” 齐妃并非京中人,乃是忠烈之后,有个郡主的名头,自诩清高,什么都敢说。 “齐妃姐姐说的是啊,陛下如今也是雨露均沾了,良妃姐姐你说是吧?” 娴妃闻言笑出了声,还妄图拖良妃下水,良妃却是不接话。娴妃并不死心,还打算继续开口,却听见一冰冷的女声从屏风后响起。 “本宫多日未曾入后宫,竟不知后宫嫔妃何时能如此妄议陛下和皇后娘娘了。” 娴妃脸色一变,赶忙起身迎了过去。 “长公主殿下安。” 其他二人也纷纷行礼。 论起身份来,沈楠歌是先帝长女,位同嫡公主 “本宫倒是安,只是皇兄这后宫还真是不安呐。” 沈楠歌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了主位之上。再怎么说王妍也是正儿八经的皇后,更可能......她怎么也不能让这帮子人先把人给她欺负了。 “明人不说暗话,本宫刚从东宫回来,告诫诸位一句,当初是你们自愿入的宫,若是安安分分的,我皇兄自然能让你们享受荣华富贵,若是起了别的心思,丽妃便是诸位的榜样。” 沈楠歌用力将茶杯放下,滚烫的茶水四溅,也不给她们插话的机会继续道:“本宫想,诸位都是明事理的,应该不想灌一碗绝子药,去冷宫和丽妃作伴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三人都是一愣,原本挑拨事端的娴妃更是紧握着茶杯,手指泛白。 “长公主殿下说笑了,臣妾与皇后娘娘乃是同族,实在是担心皇后娘娘的身体。这才来探望,绝无其他意思。” 过了良久,良妃才缓缓开口,一张好看的面容也有些发白。 她的确和其他两人一样是来看皇后笑话的,却不曾想皇帝如此决定,这才一夜,丽妃居然...... “皇嫂料理六宫,本就辛苦,皇兄早就下旨,望诸位不要给皇嫂添麻烦,如今皇嫂病重难受,诸位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沈楠歌也不多留,站起身便是以秋叶离开,长袖却好似不经意打飞了茶杯一般,滚烫的茶水洒在了离得最近的娴妃脚下。 “秋叶你去打听一下,昨夜皇后娘娘可离开过凤仪宫。” 走出了凤仪宫,沈楠歌吩咐道,秋叶领命而去,她自己则是再度返回了东宫。 沈齐远一声令下,东宫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人,去的路依旧被沈齐远派人堵着。沈楠歌并未上前询问。 沈齐远想来早就问过值守的人,若是有什么异常,他也不会让她继续调查,想来还有别的路能进入东宫。 “哎,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 沈楠歌轻叹了一声,绕过了主路。 说打底她也拿不准到底是不是王妍。 毕竟身为皇后,去探望皇帝......会避开人? 第五百六十五章 探病 凤仪宫。 “娘娘,长公主和良妃她们都走了,奴婢拿了药来,上了药再睡吧。” 王妍晕乎乎的躺在床上,听到玉环的话,点了点头,却没有睁开眼,任由玉环摆布。 药膏的触感冰凉,玉环小心的涂抹在身上的伤痕上,伴随着的阵阵刺痛感让王妍颦蹙微皱。 “陛下真是......” 看着王妍一身的青青紫紫的痕迹,玉环红了眼,尤其是看到王妍身下的红肿时更是满腔愤慨。 她家小姐自幼是娇生惯养出来的,除了那打娘胎里带来的病,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多苦楚。 “玉环慎言。” 王妍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制止了她。 虽然内室就她们二人,但隔墙有耳的道理她自幼便明白。 若是让沈齐远知道昨夜的人是她...... 想到此处,王妍半睁着眼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那她就死定了!!!! 不管沈齐远记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她都死定了! “娘娘睡吧,奴婢在旁看着,不会再有事了。” 玉环是丞相府中的武婢,照顾王妍的时候已经十一岁了,那时王妍刚刚失了母亲,才五六岁岁,一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拽着玉环姐姐,姐姐的喊。 如今看见自己护了十年的小团子被折腾成这样,还不敢光明正大的叫太医,就不住的心疼,若沈齐远是平常家出身的姑爷,玉环怕是早就动手了。 王妍闻言没再说话,不多时呼吸便平稳了许多。 “玉环姐姐,陛下来看娘娘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王妍刚刚睡稳,守在外面的小宫女就匆匆来报,玉环急忙检查了一下确定所有的伤痕都遮掩住才匆匆跪地,迎接沈齐远。 “奴婢......” “皇后睡着就都免礼吧。” 沈齐远见内室中王妍睡得熟,便示意众人噤声,缓步坐在了床边。 “皇后的情况如何了?可请了太医来看?”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昨夜突发心悸,又染了风寒,晨起便不舒服,早间长公主殿下和三位娘娘来探望过后,皇后娘娘便服了药睡下了。” “下次娴妃三人若是再来拒了便是。” 听闻娴妃三人来过,沈齐远的面上闪过一丝不悦。 旨意刚刚才传出,她们三个一大早来这里是打的什么念头沈齐远也是清楚的。 “奴婢明白,今日娘娘实在是不适,多亏了长公主殿下出面劝走了三位娘娘。” “娘娘是旧疾复发,身上有当日......的药,当时便缓了过来,平日里的汤药也换了更有用的,娘娘便没让奴婢去请太医。” 玉环低垂着头回话,不想看见沈齐远那张脸。 “等皇后醒了你再去找个太医来看看,若是皇后怕麻烦就说是朕的意思。” 目光落在王妍熟睡的面庞上,许是因为裹着被子,惨白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的红润。 说到底他对这个表妹还是有几分亏欠的。 若非他强求,也不至于让一个刚刚及笄、身娇体弱的人来做这些劳心费力的事情。 “奴婢明白。” 沈齐远点了点头,起身便打算离开,目光却落在了玉环适才用过放在一旁的药膏上,离开的脚步顿了顿。 “皇后可有哪伤到了?” 玉环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背心一凉,连忙跪下,道:“回陛下,昨夜娘娘心悸发作时疼痛难忍,发不出声来,不慎跌下了床,摔伤了左臂,奴婢也是听见动静才匆忙进来的。” “是奴婢的错,还请陛下责罚。” 沈齐远眉头轻皱,动作轻柔的从棉被下取出了王妍的手臂,掀起袖子,手肘上果然有一片青紫。 若是王妍醒着定要在心里咒骂他一番。 昨夜沈齐远是情到浓时了,不顾王妍的挣扎,这淤青正是起初挣扎时不慎撞在了脚踏上留下了。 “朕记得你是皇后的陪嫁,日后值夜安排人留在内室。” 沈齐远眉头一皱,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却抓不住,只能又将王妍的手臂放回。 “奴婢明白。” 见状,玉环才松了一口气,适才她便是害怕沈齐远会上前查看,才特意说了只有那一处伤痕的左臂。 “朕记得前两年西域进贡的雪痕膏治跌打损伤的效果不过,一会让人送来。” “奴婢替娘娘谢陛下隆恩。” 一屋子的人跪在地上,直到沈齐远离开才起身,玉环打发了宫人做事,这才继续坐在床边的小凳上照看王妍。 熟料,日头渐渐上去,到了午时的时候,王妍却突然烧了起来,万般无奈之下玉环只得跑去太医院找来了与丞相府相熟的田太医。 田太医祖上受过便一直是公众的太医,曾受过丞相府的恩惠,王妍自幼便是他看病的,也算是半个长辈。 “娘娘这症状......” 田太医把了脉便发现了不对,病情来势汹汹,不像是只吹了风。 “田太医奴婢也是没办法了,才请您来的,娘娘身子本就不好,昨夜又受了些惊吓,心悸发作,娘娘本来不让唠扰太医院,只是午后便烧起来了,奴婢实在是放心不下。” 玉环红着眼,一顿哭诉,好歹是将田太医给瞒了过去,王妍用的药大多出自田太医之手,此番也就换了几个方子。 而王妍迷迷糊糊的被玉环灌了几碗药,直到傍晚才醒来。 “行了玉环,你也别哭丧着脸了,好歹这下我是彻底清闲了,每天都可以睡到午后再起来!” 王妍被子里塞了几个汤婆子,手里捧着一碗热汤,坐在床上笑眯眯的安慰着一脸苦大仇深的玉环。 “娘娘不能不用早膳,也不该在床上吃东西。” 玉环撇了撇嘴。 “好的,我知道啦。” 王妍两眼弯弯,嘴上应着,却依旧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热汤,对上玉环的双眼,笑的更开心了,宛若一只偷腥的小猫一般。 此时的王妍尚不知道,自己幻想的美好生活并不可能实现。 从这日起往后的每一天,王妍一大早被玉环拖出杯子,闭着眼睛咽下早膳和汤药,刚准备继续和自己的被子约会,就被起了个大早赶来探病的沈楠歌打断了。 第五百六十六章 囚禁 这边王妍疲于应付不知为何天天来探望的沈楠歌,另一边远在幽冥国的白晓瑾的状况着实更加艰难—— 她被囚禁了! 被十分信任的好友慕容幽囚禁了! 被慕容幽拿捏了命门的白晓瑾无法抵抗,只好束手就擒地收力,任由慕容幽把自己绑住,带进了摘星楼的一个房间里。 那个房间被精心布置了一番,里面应有尽有,有可以躺着睡觉的地方,桌上还有许多糕点和茶水,右侧还立着一个高高的书架,里面放满了书籍。 看到这样的房间布置,白晓瑾不禁苦笑了一声。 该说慕容幽什么好呢? 他不顾白晓瑾的感受,擅自给她下药,还拿腹中的孩子威胁她,为的就是囚禁她,不让她离开。 明明是所有可以毁掉他们多年的关系的事情都做尽了,但最后却在临门一脚这里停住了。 可以看得出这房间是被慕容幽下令花了时间去准备的,可这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他觉得这样的举动白晓瑾会少怨恨他一点吗。 扇了人一巴掌,又给颗糖,就可以让人把先前受到的疼痛全部忘光,这样的事怎会发生。 白晓瑾双手被束缚,稍稍用了点力,试图挣脱开,但奈何慕容幽他绑的太紧了,白晓瑾无法挣脱开。 可让白晓瑾真的束手就擒,按照慕容幽说的乖乖待在摘星楼......... 怎么可能。 白晓瑾的眸子暗了暗,她好不容易才看到了生活的曙光,若是把她囚于此,跟断她生路有何区别。 白晓瑾脚步迈的很慢,身后的慕容幽竟然也不催促,任由白晓瑾走的慢吞吞的。 但走得再慢,路也是会走完的,慕容幽抓着白晓瑾的手臂,把她安置在椅子上,给她介绍了一下房间的构造。 “晓瑾,这桌上有茶点和茶水,你渴了可以喝,这床上的被子是我精心挑选的,很柔软,哦这边是书架,也是我精心给你挑选的书籍,你会感兴趣的。” “抱歉啊晓瑾,只能先委屈你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了,等我解决好一些事情,就马上放你出来,好吗。” 慕容幽介绍完后,走到白晓瑾面前,伸手轻轻地抚了一下白晓瑾的头,眸子带着一丝隐藏的疯狂,嘴角虽然含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束手就擒。 白晓瑾开始思考该怎样才能让慕容幽放自己出去,她抬眸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剥橘子的慕容幽。 啊对,这人方才说,自己手被绑住了,若是想吃橘子的话,可能有些困难,要先给自己把橘子都剥好来着。 慕容幽在这边辛勤地剥橘子,手上动作不停,背影高大,他就这样放心地把背影交给自己,不怕自己袭击? 白晓瑾动了动手,被束缚住的双手动弹不得,她苦笑了一声,也是啊,这样被束缚住双手,还有什么机会偷袭呢。 “阿幽,你能听我说一些话吗?” 白晓瑾突然对着慕容幽说,慕容幽头也不回地回复。 “才不要,晓瑾你肯定是想让我放了你,别想了,不可能的。” 白晓瑾被猜中了心思,也不急,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也不管慕容幽听没听见,直接开口说。 “阿幽,你还记得在青城时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吗,你说要和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慕容幽停下手上的动作,放下手里的橘子,取过一旁放着的手巾擦了擦手,转过身面向白晓瑾。 “人都是会变的,即使当时我是这么说了,又如何,何况晓瑾你真的了解我吗?” 白晓瑾被噎住,但还是很快调整好状态。 “阿幽,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对我的情感,只是因为我在你需要帮助时恰好帮助了你,仅此而已,换任何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心怀感激。” “而且我相信阿幽你的额本性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当了皇帝太多年,被一些事情蒙蔽了眼睛,误入歧途罢了。” 白晓瑾苦口婆心地劝说着慕容幽,她心里对慕容幽还是有着旧情,毕竟那几年两人的相互扶持的日子不是说没就没的。 一起经历过的,并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消失。 白晓瑾一直深深地记着那一切,对和她一起同甘共苦的慕容幽,亦是如此。 这也是她被慕容幽这般对待了还没有彻底失望的理由。 她心里仍然相信慕容幽,相信他可以回头。 但....... 真是如此吗? 慕容幽听了白晓瑾的话后,垂下头,静默了半晌,忽而哈哈大笑起来。 “晓瑾,你太天真了,我才不管误不误入入歧途,我还在意你啊晓瑾,你才是我最在意的,我努力夺回权利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更好地给你幸福啊晓瑾!” 慕容幽的声音有些疯狂。 “没有人能比我更爱你,晓瑾,只有我能给你幸福,只有我啊!” 白晓瑾看着眼前如同疯子一般疯狂的慕容幽,脑海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绷断。 说不通,说不通! 慕容幽他就是个疯子!是个神经病! “你.......!” 白晓瑾也不管了,任由愤怒的情绪控制自己,她抬起头,对着慕容幽就要将内心的情绪宣泄出来。 还没骂出口呢,白晓瑾就感觉自己背后一凉,下一瞬,脖子剧烈地一疼,随后眼前一黑,白晓瑾失去了知觉。 “晓瑾,你还是暂时安静一下吧。” 慕容幽伸手往前迈了一步,刚好把昏倒身子垂下来的白晓瑾接了个满怀,他眸子里带着深沉的爱意,伸手轻柔地抚摸了一下白晓瑾的脸蛋。 顺便帮白晓瑾整理了一下她额边的碎发,看着白晓瑾娇嫩的脸,慕容幽情不自禁地低下头,越来越低,两人的气息几乎要扑到对方面上。 忽然慕容幽身边传来一阵声响,把慕容幽拉回现实。 啊,这里还有人来着。 慕容幽抬头看向声源处,眸子带着一丝冷冽。 王五无辜地站在白晓瑾身后,这声响是他弄的没错,但比起事后慕容幽发现自己,王五更宁愿现在承受慕容幽那被打断的怒气。 方才正是王五将白晓瑾打昏过去,而王五他一直藏在这房间里,为的就是防止白晓瑾搞幺蛾子。 所以这也是方才慕容幽放心把后背面对白晓瑾的理由。 第五百六十七章 等待 不单单是因为白晓瑾她双手被束缚,更因为他还有王五。 鲜少人知道,或者说除了慕容幽和夏铂,无人知晓一直跟在慕容幽身边那个专门收拾慕容幽的摊子的那个王五,竟然会武。 且王五的武功十分高强,这也是方才白晓瑾不防被王五击中的原因。 她不仅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房内有第三人,还察觉不到王五接近自己。 而方才王五的举动,正是慕容幽指示的。 王五一直待在慕容幽安排的地方静观其变,从他那个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慕容幽那扭曲和越来越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慕容幽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暗中比了个手势,王五伺机而动,把白晓瑾打昏了。 “本来不想这么快的,既然晓瑾你都昏迷了,那就开始下一步计划吧。” “是。” 王五应下,走到一旁去准备了。 所谓下一步计划,即是把白晓瑾身边的人,一网打尽,全部杀死。 慕容幽本意是想把白晓瑾当成诱饵放在摘星楼里,并放出消息,必会有人来救白晓瑾,届时慕容幽会提前安排好人,把他们全部诛杀。 他要让白晓瑾看到自己所信赖的人通通都死掉,让她知道,这世上,她仅剩的可以依赖的人,只有他慕容幽。 但既然白晓瑾昏倒了,也不碍事。 方才这只是他的第一个计划,但这计划刚出来没多久就被慕容幽否决了。 还是太残忍了。 于是便换成了,把白晓瑾转移走,让王五留在摘星楼里假扮成白晓瑾,正好王五留在摘星楼里,可以顺便把所有来救白晓瑾的人全部杀死。 将所有白晓瑾可以依靠的人,都杀了。 待慕容幽思绪回到现实时,王五也已经做好准备了。 王五稍微易容了一下,在脸上抹了抹,换上了一身衣服,坐在了房间里,背对着门口。 “那这里就交给你了。” 慕容幽嘱咐了一句,便伸手抱起白晓瑾,绳索方才慕容幽已经给白晓瑾解开了,白皙的手腕上,印着一道鲜红的印子,大步地走了出去。 他准备把白晓瑾带回自己的寝宫,九州殿里。 九州殿里也早已准备好了白晓瑾的房间,慕容幽抱着白晓瑾走进那间由他精心布置的房间,动作轻柔地把白晓瑾放在床上,坐在床边,面露痴迷地看着白晓瑾。 他伸手,动作轻柔,仿佛在触摸什么易碎物品一般,轻轻地触了触白晓瑾的脸蛋,感受着白晓瑾的触感。 手指滑过脸蛋,感受着白晓瑾的鼻息,慢慢地滑向白晓瑾纤细的脖子。 啊,好细的脖子啊。 慕容幽的手轻轻一握,便能将白晓瑾的脖子握在手里,这般纤细的脖子,感觉只有轻轻用力就能折断呢。 可是我怎么会这么对你呢晓瑾。 慕容幽惊慌地把手收回去,脸上露出一个微笑,你可是我最爱的人啊。 慕容幽把手搭在床边,头靠上去,痴迷地看着白晓瑾的睡颜,看着她均匀的呼吸。 而另一边,青橘虽然在白晓瑾的帮助下成功逃出去了,但慕容幽又岂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他会这么说,完全是拿捏了白晓瑾的软肋,借此威胁白晓瑾罢。 在摘星楼的周围,早已布置好了人,青橘一出去,便被攻击了。 虽然青橘拼死抵抗,但还是受了重伤,最重的伤莫过于心口附近的那一剑,刺得离心口极近。 被刺中时,青橘的大脑有一刹那的空白,眼前仿佛变成了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有身上剧烈的疼痛告诉青橘,她还在逃。 但幸好花清秋本就不赞同白晓瑾来摘星楼赴约,未雨绸缪地派了人守在皇宫外面,也刚好看到了青橘和敌人的厮杀,及时赶到,救下了青橘,在青橘被捅之后。 被刺中胸口的青橘,血流不止,脸色苍白,花清秋的人里有略懂一些医术的擅自给青橘看了一下,得出的结论是,青橘现在很危险,几乎濒临死亡。 他们没法子,只好把青橘带回烟雨楼里。 烟雨楼的众人,花清秋和林家兄妹整晚都待在烟雨楼里,哪儿都没去,就是在担心白晓瑾的下落,听到门口的动静,三人对视了一眼,抬腿就往门口赶去。 却只看到重伤昏迷的青橘被花清秋的人带了回来,浑身是血。 “天哪,青橘!” 林瑜被青橘的伤势吓了一跳,赶紧从暗卫的手里接过人,带进房间里。 烟雨楼里备着医师,医师给青橘清理了一下伤口并包扎了伤口,但青橘一直没有醒过来,眉头紧皱着,冷汗直流。 林瑜不断地给青橘擦着额头的汗,焦急地说。 “哎呀,青橘都这样了,那主上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花清秋焦躁得在房间里不断踱步,她已经从暗卫那儿得知了今晚的情况,虽然不太清楚烟雨楼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从青橘的情况来看,形势不容乐观。 但慕容幽....... 花清秋和慕容幽认识多年,对他也还算了解,花清秋觉得慕容幽不会这么快对白晓瑾下手,不是不会下手,而是不会这么快。 所以最有可能的情况,便是白晓瑾被慕容幽困住了,出不来,但这一切还是要看情况,看到了明天白晓瑾回不回得来。 “我们就这样干坐着等吗?” 林瑜冲到花清秋面前,大声的问着。 “除了等,还能做什么,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清楚,妄自行动不是死得更快?” 花清秋没有看林瑜,冷声回复说。 林家哥哥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花清秋,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慕容幽未必会对她出手,现在的情况很有可能是她被困住了,出不来,我们等一等,看看她明天回没回来。” 花清秋缓了缓声音。 林瑜垂下头,沮丧地坐回了床边,花清秋说的没错,是她太冲动了。 可是....... 林瑜抬头看向窗外的月光,月色很亮,但烟雨楼的众人心情却很差。 月亮悄悄地降落,天色渐白,一夜过去了。 白晓瑾并没有回来。 第五百六十八章 计划 天虽刚蒙蒙亮,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已经照入了烟雨楼里,把等待了一夜的烟雨楼众人照醒了,与此同时,街上传来了熟悉的叫卖声,再过不久,街上便会开始热闹起来。 街边小贩会开始叫卖,食物的香气会在街上流窜,人们会出来购买食物,今日需要的蔬菜等等。 而烟雨楼等待的人,一直没有回来。 众人从眼睁睁地望着门口的状态,转变成各自坐着,垂下头,脸上是麻木的表情的状态。 大家都心知肚明了,现在的情况。 是目前来说比较糟糕的情况。 “看来她确实是被慕容幽困起来了。” 花清秋一锤定音,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脑海里紧绷的弦在此刻稍稍松懈了下来。 是啊,按照白晓瑾的性格,若是真可以离开,早就回到烟雨楼了,就算不回来,也会托人捎个口信回来。 不,白晓瑾肯定会回来的。 花清秋心想,她现在每晚睡前都需要喝邑轻尘调配的安胎药,一日都不能断,即使是为了孩子,白晓瑾也绝对会回来。 像现在这般完全失去音讯的情况,只可能是,她被困住,与外界隔绝。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在幽冥国称帝的慕容幽。 “应该说庆幸吗.......那个皇帝没有对主上下手.......” 林瑜嘴角耷拉着往下,一张明媚靓丽的脸上仿佛布满了乌云,看起来阴沉极了,与她以往的形象极为不符。 一旁的林家哥哥看到自己妹妹如此状态,本就十分担忧的脸更加忧愁了。 这算什么庆幸的事呢,花清秋强忍住自己内心的冷笑,脸上露出鄙夷的表情。 若慕容幽他真的念着和白晓瑾那几年的感情,就不会擅自把白晓瑾困住不让她行动,甚至还让人把青橘打成重伤,生命垂危! 花清秋自上次慕容幽未经白晓瑾同意擅自利用孩子一事后,对慕容幽便有了大大的改观,她不像白晓瑾,和慕容幽有很深的友谊和感情。 虽然花清秋也在幽冥国和慕容幽认识过一段时间,但那也仅限于好友的状态,两人之间的连接枢纽是白晓瑾,友谊维持的枢纽也是白晓瑾。 而那次事件后,花清秋跳脱出以往的惯性思维,和慕容幽认识了这么久,他在白晓瑾面前一直展现出来一个不太强势的小可怜的状态,花清秋耳濡目染也以为是如此。 一旦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观察慕容幽,便会发现很多以往没有发现的细节。 比如,慕容幽他并不似他表现出来的那般需要白晓瑾帮助。 比如,慕容幽他在宫里人的形象,是隐晦的恐怖,这形象,并非基于慕容幽的地位。 比如,慕容幽他看着白晓瑾时,眸子总会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此时的他,看上去既疯狂又病态。 花清秋观察了以上的情况,正在心里犹豫着要不要和白晓瑾说这情况,但看着白晓瑾对待慕容幽的状态,又觉得不必说了。 后来白晓瑾想去赴约,花清秋也曾极力反对过,但还是耐不住白晓瑾。 果然当时我就该态度更强硬一点,拦住她的!我早知道那小子心怀鬼胎! 这就是个鸿门宴!只有那个女人会傻傻地觉得慕容幽还是以前的那个慕容幽! 花清秋心里愧疚极了,手紧紧地攥成拳,一拳打在了墙上,痛感又手指传到全身,但这都比不过花清秋心里的懊悔。 “你干什么!” 林瑜听到花清秋的动静,猛地抬起头,便看到花清秋的举动,赶紧走过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继续对自己的拳头下手。 “现在不是干这个的时候,我们应该商量一下对策!” 林瑜双手握着花清秋的肩膀,猛地摇晃她,大声的对她说。 花清秋用力闭了闭眼睛,把林瑜的手抚下去,深吸一口气。 “你说的没错,现在几乎可以确定的是,白晓瑾她被慕容幽困住了,而最大的可能性被困地点应该是摘星楼。” “为什么不可能是其他地方?” 林瑜反问。 “当然有可能,不过她昨晚赴约的地点是摘星楼,这皇宫这么大,就算她真的不在摘星楼,我们也可以去摘星楼看一下有没有线索。” 林瑜低声哦了一声,而花清秋似是想到了什么,皱了一下眉,林岳敏锐地看到了。 “怎么了,想到什么了吗?” “皇宫里.......没有我们的人。” 花清秋一字一句地说。 这就意味着皇宫对于花清秋他们来说,是陌生的,是没有准备的。 虽然白晓瑾和慕容幽认识了多年,也正是因为他们认识了多年,所以白晓瑾对慕容幽十分信任,信任到,根本没有派人在皇宫里驻扎着。 也就是说,白晓瑾在皇宫里是孤立无援的。 而花清秋他们要想进去救白晓瑾,也是无人在皇宫里接应他们确保计划万无一失的。 这可就棘手了。 花清秋将方才想到的告诉了林家兄妹二人,林家兄妹听到这个情况后,都皱起了眉头。 “这个慕容幽.......” 林瑜在一旁低声嘟囔着,声音里充满着忿忿和埋怨。 “也不知道主上现在情况如何了,虽然慕容幽暂时不会对主上出手,可他毕竟对主上......” 林岳担忧地提起一个事情——慕容幽对白晓瑾有意,看到活生生的被困住的白晓瑾,诚然他不会对白晓瑾下手,但谁有能保证他不会动什么歪心思呢? 尤其是现在白晓瑾有了身孕,不能随意动内里,否则就会动了胎气,在这样的束缚下,逃脱出来更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我很担心的一点。” 花清秋赞同地点了点头,白晓瑾毫无反抗之力地落在慕容幽手里,无异于羊入虎口。 而且她猜测,慕容幽定是拿青橘来威胁白晓瑾了,不然白晓瑾不会那么乖乖地束手就擒。 “可他既然.......还对青橘下此狠手,简直猪狗不如!” 林瑜似是和花清秋有心灵感应般,把花清秋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罢了,现在更重要的是白晓瑾的安全。” 花清秋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第五百六十九章 营救 白晓瑾在慕容幽手里多一刻,就多一分危险,现在最紧要的是把白晓瑾给救出来。 只是....... 时间仓促,恐怕没有很周全的部署。 罢了,先救人要紧。 “这样,你们听我安排,林瑜留在烟雨楼等消息,林岳和我一起去救白晓瑾。” 花清秋简明扼要地把营救计划告知了林家兄妹二人,林瑜起初还有些异议,表示她也要跟着去营救。 却被花清秋无情地挡了回来。 “你也一起去了,谁来接应我们,万一邑轻尘回来了呢?” 林瑜哑口无言,只好憋住这口气,认命地留在烟雨楼里当个后勤了。 看到林瑜如此,花清秋默默地在心里说了一句,最重要的是,你哥的武功比你高啊。 花清秋正色,对着林岳说。 “蓝天和莲夏也和我们一起去,届时你带着蓝天和莲夏在外面接应我,我找到白晓瑾立马把人带出来,你们做好准备。” 林岳认真地点了点头,下去带人准备去了。 花清秋安排好事宜后,走出房间,疲惫地靠在墙边,心脏砰砰地快速跳动着。 对于这个营救计划,其实花清秋她并没有什么信心,现在所知的一切消息都是推测出来的,是否真实还未知晓。 万一白晓瑾不在摘星楼里呢?万一她甚至不在皇宫里呢? 皇宫里没有内应,万一慕容幽提前在皇宫里布下陷阱呢? 这些都是花清秋所担忧的事情,她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了一声。 “怎么会陷入这么狼狈的境地啊........” 额边的碎发垂落,遮盖住花清秋的容颜。 一旁传来一阵脚步声,花清秋很快调整好状态,冷下脸看着来人。 “走吧。” 冷脸的花清秋有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场,薄唇紧紧地抿着,一双媚眼闪着锐利的光,整个人如同弦上的箭一般,锋利而危险。 林岳带着蓝天莲夏和一队人马跟在花清秋身后,往皇宫那处移动着。 而皇宫里,慕容幽把白晓瑾带回自己的寝宫后,并没有对白晓瑾做什么下流的事,而是换来了宫女,把白晓瑾收拾了一番,而慕容幽就一直在旁边,痴迷地看着白晓瑾的睡颜。 不知不觉一夜过去,慕容幽听到外面打更人的声音,知晓自己该去早朝了,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但精神却十分充沛。 慕容幽不舍地回头看了看白晓瑾,探过身去轻轻地在白晓瑾额头那落下一吻。 “晓瑾,等我回来。” 语气眷恋而缠绵,一旁的夏铂低下头,表示我不知道我听不到我什么都不知道。 慕容幽站起来,走出了自己的寝宫,夏铂瞧见慕容幽眼下的青黑,便知晓他定是又一夜未睡,刚想开口关心几句,却看到慕容幽嘴角含着的微笑,默默地咽下了喉咙里的话。 看样子陛下他昨夜应当不是失眠........ “对了,你不用跟我去上朝,去摘星楼那处吧。” 夏铂领命而去,慕容幽面带微笑地去上了早朝。 早朝的过程中,慕容幽心情一直很好,好到脸韩仟都连连侧目去看慕容幽,心里起了疑心:陛下今日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吧....... 慕容幽当然高兴,因为事情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中。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现在烟雨楼的人应该会在来皇宫的路上,而到时他们绝对会先去摘星楼探情况。 慕容幽早就在摘星楼布下了陷阱,王五是其中一个,他还特地把摘星楼布置成了重兵把守的景象,生怕别人不知道里面关着十分重要的人。 那阵势,简直就是在对外宣称,快来啊,白晓瑾在这里啊。 想到烟雨楼的众人会进入摘星楼,落入自己布下的陷阱,慕容幽心里就涌起一阵兴奋的喜悦感。 时间快过去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慕容幽的眸子闪过一丝兴奋而泛着危险的光。 底下的韩仟看到慕容幽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的不安愈发地大了。 另一边,烟雨楼的众人到达了皇宫的外围,林岳带着莲夏和一小部分人马在外面等待接应,而蓝天和剩下的人则和花清秋进去。 “要活下来!” 花清秋临走时,林岳拦下花清秋,目光里透着一丝担忧。 花清秋回视林岳,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放心吧,没救出她之前我不会死的。” 说罢,便带着人潜入了皇宫里。 花清秋凭着记忆,摩挲着去到摘星楼附近,但其实也不需要靠记忆,因为摘星楼目标十分明显——它已经被重重士兵围起来了。 这在一众宫殿里显得格外的惹人注意,路过的宫女们虽然竭力不让自己往那处看去,但蠢蠢欲动的心不可掩饰。 花清秋也是如此,远远地便看到了阵势浩大的摘星楼,心下一沉。 人好多........ 同摘星楼的人比起来,花清秋带来的人简直少得可怜,但幸好各个都是一把好手,使用技巧对上的话,也勉强能开出一条路。 花清秋深吸一口气,带着人直接杀上去,速战速决。 既然慕容幽不打算将事情隐瞒,那她花清秋就如他所愿,把事情搞大。 花清秋的计策是,让蓝天他们带着人掩饰自己,花清秋找到空子潜入摘星楼里去找白晓瑾。 众人纠缠在一起,花清秋抽出自己的剑,在人群里周旋着,身形灵敏,如同一直飞舞的蝴蝶。 这个情形,和当时白晓瑾被沈齐远困在东宫里一模一样。 当时花清秋也是这般,突破重围去营救白晓瑾,但那次没有成功。 这次不会也........ 花清秋心下一沉,提气飞身进了摘星楼里,正欲往里走,却被一个身影拦住。 这是....... 花清秋蹙眉,看着面前的男子转过脸来。 “夏铂!” 来人正是夏铂,夏铂没有给花清秋说话的机会,提起武器直接攻向花清秋,花清秋遂拿起武器来抵挡,两人一来一往地打斗着。 铿锵的一声,是刀剑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花清秋沉下脸,眼前这男子,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似乎并不打算让她活着回去啊......... 第五百七十章 陷阱 花清秋往后推开一大步,手紧紧地握着武器,而手腕却隐隐作痛。 方才夏铂下了狠手,是冲着杀死花清秋去攻击的,上来就直攻命门。 夏铂可没有给花清秋喘息的机会,拿着武器继续攻了上来,花清秋看出夏铂是想出去把蓝天他们解决掉,心里一沉,使出全力拦住夏铂。 可由于实力上存在着差距,花清秋实力不低夏铂,即使拼尽全力也只是十分勉强地把夏铂拦住,且在这期间花清秋身上还被夏铂划伤了几处。 不行,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 花清秋手臂传来一阵刺痛,眉头紧皱,推开一段距离,喘着气。 左臂被刺中,背部被砍了一刀,肩部被狠狠一击,此时的花清秋已经受了不小的伤,能站着完全是靠毅力和多年来的训练。 再这样下去,自己会脱力昏倒的。 花清秋冷静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夏铂就站在离她不远处的地方,也不动弹,似乎失去了越过花清秋出去解决蓝天他们的意思。 那看来他现在的目标是我。 花清秋心想,脑子在快速运转着,思索出解决方案。 眼看硬钢是行不通了,好在她的目的并非取夏铂性命,而是带走白晓瑾。 花清秋身形一动,消失在夏铂面前。 她从前来过这里几次,依稀记得白晓瑾房间的方向。 花清秋脚步匆匆,在摘星楼里搜寻着,目光急促,疼痛撕扯的身体,不断有鲜红的血液流出,失血的无力感让她眼前有些模糊。 再坚持一下,等找到她就可以了! 花清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在摘星楼的四处走动,身后隐约传来了夏铂的动静,一口银牙几乎咬碎,知道身上的血迹无法隐藏踪迹,她也顾不得伤势,脚下的速度更快乐几分。 晓瑾,你到底在哪儿啊! 忽然花清秋的动作一滞,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身形和白晓瑾很像的女子被关在一个房间里,花清秋赶过去那个房间。 房间的窗花有些复杂,那女子背对着花清秋,背影纤弱,眼前被血水模糊,花清秋来不及分辨,便破门而入,朝里面的女子奔去。 “晓瑾?是你吗?” 花清秋蹲在那女子身旁,关切地看着那女子,女子的头发垂下,遮挡住她的容颜,但手却是十分端正地放在腿上。 女子尚未开口,花清秋心头便警铃大作,出于职业刺客的敏感让她心头一惊,身子下意识的就朝后退了两步。 也就是这后退的两步,让她堪堪避过了眼前人抬手挥出的暗器。 你大爷的慕容幽! 心头暗骂了一句,大脑都来不及下达指令,脚下一松,硬生生的将身子砸在了地上,避过了女子划向她喉头的匕首。 那匕首泛着寒光,一看就并非凡品,几乎擦着花清秋的头皮,一片青丝落在了地上。 “呸——混蛋,姑奶奶的头发!” 啐出一口血水,花清秋一边骂人,一边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想往门口那跑去,可还未起身,便被人打倒在地。 伪装成白晓瑾的王五站在花清秋身后,目光深沉,一言不发,手里拿着一个暗器。 花清秋竭力站起身,低头看了看自己腹部的暗器,咬咬牙,转身往门口赶去,刚走出门口,却遇到了赶来的夏铂。 “好啊,原来你们两个都会武,慕容幽就是特地把你们安排在这里的吧!” 花清秋自觉自己无退路了,所幸打起了嘴炮,她冷冷地看着朝她逼近的夏铂和王五二人,讽刺地说。 “所以她根本不在这里,这一切都是陷阱,呵 慕容幽,真是小看他了。” 王五和夏铂一言不发,对视了一眼,同时对花清秋发起进攻。 花清秋勉力拿起武器,试图反抗,可奈何她受伤太重,拿起武器已是十分勉强的事,更别提对抗两个实力都高出她的人了。 下一瞬,花清秋手里的剑被打飞,直直地插在远处的地板上。 而王五和夏铂丝毫不怜香惜玉,重伤了本就受伤很重的花清秋,这下花清秋身上的伤更重了,比昨夜青橘受的伤更甚,几乎到了垂危之际。 花清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断,血不断地从伤口里涌出来,几乎要染满她的衣服。 花清秋无力地摔倒在地上,想爬起来,但疼得浑身使不出劲儿来,她只能无力地动动手指。 见她如此,王五和夏铂反而是不急着解决她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花清秋此时虽然无法动弹,但疼痛让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她仍旧能思考。 啊,原来如此啊。 花清秋回想起自己方才的计划,原来这一切都是鸿门宴啊。 慕容幽他早就算到了会有人来救白晓瑾,特地在此设下了陷阱,为的就是一网打尽啊。 还特地安排了武功高强的两人对付来救白晓瑾的人,呵,真是好大的阵仗。 花清秋想嘲讽地一笑,却疼得列不开嘴。 “算计老娘,慕容幽你个龟孙子!” 此时的花清秋宛若一只垂死挣扎的豹子,恶狠狠的瞪着这两人。 她这辈子还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要是死前不带走点东西,她就不姓花! “迅速解决吧,陛下还等着这礼物送给贵妃娘娘呢。” 王五说,夏铂拿起武器,正准备给花清秋最后一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巨响,随后一阵迷雾在房间里弥漫起来。 “糟了,屏气!” 王五大喊,迷雾弥漫了整个房间,让人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尤其是这迷雾还带着刺激性气味,让人睁着眼睛都会流泪,不得不得把眼睛闭上。 王五暗叫不好,他运转体内的内力,把吸进去的迷雾消化掉,同时他快速地移动到窗边,想打开窗户,让风吹散了迷雾。 “唔——不好!” 浓浓的迷雾中,不知何时数十根银针直冲他面门而来,若非他察觉到了异样怕是要被射成个刺猬。 饶是如此,还是有几根银针插入了手臂,手臂处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青紫起来。 迷雾散去,夏铂和王五面面相觑,房间里已无花清秋的身影,只地上那摊血证明她曾存在过。 第五百七十一章 送信 “该死的!” 夏铂暗咒一声,狠狠地在墙上打了一拳,王五阻止了他。 “罢了,先去禀告陛下吧。” 王五的脸色也是铁青,身上的银针已经拔取,只是那毒似乎怎么也止不住。 皇宫外,一群人正快速地移动着,为首的是邑轻尘。 原来方才正是邑轻尘赶到摘星楼,与蓝天莲夏等人汇合,闯进摘星楼里,找到了一身血躺在地上的花清秋,及时救下了她。 邑轻尘先是利用迷雾混淆了王五夏铂的视线,再趁机把花清秋给救走,而那数十根毒针,正是花清秋最后的杰作。 他只简单地封住了花清秋的穴位,穿梭在皇宫中,寻找机会和守在外面的林岳汇合。 “你来的有点早,再晚点我说不定还能杀一个。咳咳......” 花清秋被邑轻尘抱在怀中,不断有鲜血顺着从口中涌出,她却还有心思勾了勾唇,说着却又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将脸埋进了邑轻尘怀中。 “直接给你收尸也不错。” 邑轻尘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都知道他在乎白晓瑾,但对于花清秋这个自幼相识的朋友,他也同样在乎。 “那确实......” 花清秋晕晕乎乎的扯着嘴角,又呕出一大口血,期间掺杂这些许碎肉一般的东西,迷迷糊糊的低喃着。 “勾紧了,不然把你扔背上挡刀。” 邑轻尘眸光一闪,看似随意的给花清秋口中塞了一把药丸,不顾花清秋身上的伤口将人用力的朝上颠了颠。 “都快死了,你就不能温柔点。” 花清秋的双眸恢复了些许清明,努力抬起双臂勾着邑轻尘的脖子。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见后面追杀他们的人。 皇宫境地,就算大部分兵力都在摘星阁,也不是那么容易逃出去的。 “我尽量吧,实在不行把我扔出去当个暗器。” “真吵。” 邑轻尘冷着脸,一手托着花清秋,一手再度撒出去几把药粉,几经波折,前方出现了林岳的身影。 “这边走!” 林岳带着人已经帮他们杀出了一条血路,邑轻尘一言不发 “她怎么样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看到邑轻尘怀中宛若尸体一般的血人,林岳的心还是控了几排。 “再不走,就可以收尸了。” 邑轻尘冷着脸示意林岳带路,配合上他冷得能掉渣的语气,听了让人直打寒颤。 林岳心里一沉,目光闪过一丝深深的担忧,手不自觉地收紧。 花清秋被他抱在怀里,鲜血染红了他一身白衣,湿漉漉的,浑身散发着血的气味,原本逃跑时还能努力勾着邑轻尘的脖子,此时整个人已经松了下来。 她的呼吸变得很弱,几不可闻,脸色更是白的吓人。 “回去!” 邑轻尘回头看了眼追兵,往日如同寒潭一般深不见底的黑眸中闪一抹浓浓的恨意和不甘。却还是一声令下,众人运转提气,身形快的像幻影般。 若只有他一人,他大可以杀回去。 但如今花清秋气息孱弱,白晓瑾不在,林家兄妹不懂艺术,他若是杀了回去,便真是打算给花清秋收尸了。 两天前。 邑轻尘和白晓瑾短暂地进行了一段聊天后,便开始了他的送信路途,虽然沈景行所在的酉州城的清渊阁离锦城不是特别远。 但因为邑轻尘出发的比较晚,等他真正到达清渊阁时,已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邑轻尘风尘仆仆地去到清渊阁,并没有急着把信送给沈景行,而是先洗漱了一番,收拾了一下几乎一夜未眠的自己。 在收拾的过程中,邑轻尘突然醒悟:我为什么要特地搞这么一番动作?不就是送个信吗,何必还有休整一番? 可是当他看到了铜镜中自己略显疲惫的脸色,又暗暗打消了心里的疑惑和疑虑。 罢了,毕竟他代表着白晓瑾的娘家,注意一下形象总是没错的,省的沈景行那家伙以为白晓瑾娘家没有人,以此欺辱她! 邑轻尘为自己的行为找了个他以为很合理的借口,满意地继续做手上的事情了。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这行为,就像是遇到了强有力的对手,自己不甘示弱,不愿意在对手面前失了底气,而去做的一系列准备。 邑轻尘休整了一番后,到了中午,他拿着那封被白晓瑾精心准备好的信件,去到了沈景行的房间,礼貌性地敲了敲门,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来之前邑轻尘已经问过沈景行的位置了,还顺便问了一下沈景行这些天的活动轨迹,得知沈景行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好好地待在清渊阁里后,邑轻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不顾大局的家伙,邑轻尘心想。 一面想着,一面抬腿走进了沈景行的房间,抬眸望去,与本伏在书桌看书听到声响后抬起头的沈景行视线撞了个正着。 沈景行不察邑轻尘的到来,因为邑轻尘没让人将这消息告诉邑轻尘,所以他看到邑轻尘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第一反应是白晓瑾出事了。 “可是晓瑾出什么事了?” 沈景行站起身,语气急促,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邑轻尘。 邑轻尘冰山一般的脸,慢慢有了表情,两道好看的眉毛紧紧皱起。 哈? “当然不是,晓瑾有事的话,我怎么可能还会来此!” 邑轻尘不禁摇了摇头,但心里却稍稍放下了心,看来这家伙确实是把晓瑾放在第一位,心里对沈景行的感觉渐渐改观。 听了邑轻尘的话后,沈景行大大地松了口气。 是啊,如果晓瑾真的有事,邑轻尘又怎么会亲自过来呢。 沈景行心觉好笑,这般浅显的事,自己竟然会因为着急冲昏了头脑而没有想到,真是不应该。 “那你今日来是有何事?” 褪去担心的沈景行又恢复了平日里对外展现出来的那个翩翩公子的模样,他时刻谨记着邑轻尘是白晓瑾的师弟,也一直在明里暗里地有意识地向邑轻尘表达出自己是他姐夫的意思。 沈景行把邑轻尘迎到圆桌那坐着,自己则去给他沏了一杯热茶,轻轻地把杯子放到了邑轻尘面前。 第五百七十二章 回烟雨楼 “这一路过来,辛苦了,来喝口热茶暖暖胃,对了,你是几时到的?” 邑轻尘没有正面回复沈景行的问题,抬手把怀里的信放到了沈景行面前。 “这是........” 沈景行一边说着,视线沿着邑轻尘的手移动,一边伸手去触碰那信件。 “这是晓瑾写给你的信,我是来给你送信的。” 邑轻尘的话语里满是无奈,冷酷的脸上也稍微有了一丝裂缝。 “你快打开看吧,她催促着我把信交给你。” 沈景行闻言,连忙拿起信,把信展开,一行一行细细地阅读着。 邑轻尘闲着无事,便撑着头看着沈景行读信,顺便想看一下沈景行的反应,于是他很幸运地看到了面前那个翩翩公子变成孩童的全过程。 刚打开信的沈景行还很正常,脸色如常,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 当沈景行读到一半时,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瞳孔微微瞪大,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的情绪。 读完信的沈景行,脸上出现了快乐的笑容,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眸子里满是喜悦,整个人看起来生动极了。 沈景行意识到屋内还有第二人,想收起自己的笑容,可往上的嘴角却是怎么收也收不住,脸部的表情看起来滑稽极了。 邑轻尘.......邑轻尘他虽然想过沈景行的反应,也许是高兴快乐的,也可能是平淡冷静的,但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 看着面前高兴地如同一个孩子一般的沈景行,邑轻尘轻轻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去不再看沈景行。 这就是初为人父的表现吗,邑轻尘无奈地想,也太傻了吧,他还以为身为瑾公子的沈景行会成熟稳重一些呢。 邑轻尘扭过头去又看了一眼沈景行,沈景行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嘴角高高地咧起,眼睛开心得眯了起来,只余一条缝。 视线被黏住了一般地盯着信封,几乎能把信纸给盯出一个缝来。 “嘿。” 邑轻尘朝沈景行唤了一句,对方没反应,邑轻尘又伸手去在沈景行面前晃了一下,沈景行就像屏蔽了外界一般,对此没有一点反应。 不会是高兴傻了吧? 邑轻尘皱眉,伸手推了一下沈景行,这才把沈景行从幻想里拉回现实。 “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沈景行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邑轻尘,语气是欢快的。 “你.......罢了,无事。” 邑轻尘指着沈景行,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沈景行听罢,又垂下头去看信,嘴角依旧是高高地咧起,目光眷恋地看着信纸,仿佛信纸上有他所珍爱的人,看得出来他真的很开心。 罢了,虽然傻事傻了些,但好歹是一心一意地对白晓瑾。 邑轻尘心想,来这送一趟信也挺好的,至少能让他亲眼目睹了沈景行得知此事后的第一反应,对沈景行的认识也更深了。 毕竟第一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对了,晓瑾她现在身体如何,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景行按捺住心里的激动,问邑轻尘。 “这你可以放心,我给晓瑾配了合适的安胎药,她现在身体还不错,有在积极地补充营养。” 邑轻尘淡淡地说。 沈景行了然地点了点头,是了,白晓瑾和邑轻尘两个都是医术精湛的人,这方面自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沈景行回忆起方才在信里看到的,白晓瑾怀的是双胎一事,心里涌起一阵担心。 虽然是双胎,可上次见面时白晓瑾的肚子并不似双胎那么大,甚至不似普通怀了一胎那般的大小,可想而知孩子的营养有多缺乏。 这都怪我! 沈景行自责地想,是我没有把晓瑾保护好,没有照顾好她。 “也不怪你其实。” 邑轻尘观察着沈景行的脸色,适时地开口。 沈景行迷惑地抬头看着邑轻尘。 “谁也没想到之后会发生这样的事,最重要的是,现在一切都有在变好,晓瑾也开始在补充营养了,相信很快孩子的营养就能追上来。” 邑轻尘难得开口说这么一场传话,还是安慰沈景行,他也不知晓自己为何会这么做,他对沈景行不是一向没什么好感的吗? 从几时起,自己见到沈景行不再是没好脸色,对他也不再反感,甚至在看到沈景行表情变化时,会猜到沈景行心里所想,并开口安慰他? 邑轻尘有一阵的恍惚,但他很快回过神来。 是因为白晓瑾吧。 他心想,其实沈景行和白晓瑾在某些方面出奇了像,比如他们都十分爱对方,都是把对方放在自己心里的第一位。 “啊,你说得对。” 沈景行收起脸上失落自责的表情,扬起一个欣慰的笑脸。 他在安慰我,是在安慰我吧? 既然如此,那是不是代表我对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 沈景行感到激励,心里涌起一阵激动的感觉,他郑重地看向邑轻尘。 “谢谢你。” 邑轻尘眉毛紧紧地皱起,脸上闪过一丝嫌弃的表情。 “你别以为是我愿意来送信的,要不是她拿自己来送信威胁我,我才不会来。” 邑轻尘抬眸看着沈景行那张脸,转移了话题。 “烟雨楼的势力也在慢慢转移回千秋,很快就好了。” 邑轻尘说着,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见到沈景行后的第一个笑容,虽然很淡,但沈景行还是捕捉到了。 “这,太好了.......” 一直在清渊阁里耐心等待的沈景行听到此事后,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他本以为此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有进展了。 今日真是双喜临门啊.......沈景行高兴地想,他甚至产生了这一切都是幻觉的想法,伸手重重地掐了一下自己。 好痛! 看来这都是真实的,事情真的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沈景行喜不自胜,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快乐。 “想笑就笑罢,我不会笑你的。” 邑轻尘嘴上说的很善解人意,但眸子却透露出十足的嫌弃,为了掩饰自己眸子的情绪,他甚至假装低头喝茶,避开和沈景行的目光。 第五百七十三章 鸿门宴(上) 沈景行独自在那傻乐了一会儿,幻想了一下日后他们一家四口相聚的日子。 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沈景行动作顿住,表情僵住,目睹了沈景行的表情变化的邑轻尘疑惑地问。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你来给我送信的话,那晓瑾那.......” 邑轻尘了然,他这是怕自己离开了烟雨楼就没人保护白晓瑾了,于是开口安抚沈景行。 “没了我,烟雨楼里还有很多人,何况我只是暂时离开一阵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景行理解地点了点头,但心里的不安却并没有消除,反而有渐渐扩大的趋势。 邑轻尘看出了沈景行的担忧,又问。 “你在担心些什么?” “我在想有什么是能给晓瑾带来危险的,若她待在烟雨楼不出去,不会有危险,可是若她出去了........” 沈景行顿了顿。 “对了,你方才是不是说晓瑾要去找慕容幽来着?” 邑轻尘愣住,回忆了一下,自己方才似乎确实有说此事。 “对,我出门前她问过我此事,但她不是特地去见慕容幽,而是打算去丞相府看一下你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沈景行一瞬间被击中了,心里满是幸福和思念。 但他很快又调整好了状态,敏锐地找到了疑惑的点。 “所以晓瑾是为了不被慕容幽发现,才打算先去和慕容幽说一声,我猜大概是以找线索的名义吧。” 邑轻尘赞赏地看了沈景行一眼,点了点头。 “不错,确实如此。” 但沈景行脸上的担忧微消,心里的不安也逐渐在扩大。 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好像会出事........ 沈景行将心里的不安告知了邑轻尘,邑轻尘虽然不理解沈景行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也没有对他莫须有的感觉表示嗤之以鼻。 因为他知道面前这个男子是真心把白晓瑾放在心里,处处在为她着想。 “不行,我还是很担心,既然你把信送到了,那就快些回去吧,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 沈景行按捺不住心里的不安,头一次对邑轻尘表达出了逐客令,同一开始那个关心的态度完全不同。 “我就不留你吃午饭,你快些回去,越早回去越好。” 邑轻尘目瞪口呆地看着沈景行像驱赶蚊子一般驱赶自己,认命地站起身。 罢了罢了,听了沈景行的话后,邑轻尘心里也涌现出了一丝不安,尽管他告诉自己白晓瑾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真的出了事呢? 那到时离开了的自己该如何自处? 邑轻尘不敢继续往下想去,加快脚步,踏上了回锦城的路途。 但偏偏这回去的路上出了岔子,邑轻尘骑来的那匹马出了意外,不能继续用了,邑轻尘无奈,只好另寻一匹马。 这一耽搁,便耽搁了半天,因此待邑轻尘回到烟雨楼时,那时白晓瑾已经被囚禁了一夜,而花清秋他们也已经出发去救人了。 回到烟雨楼的邑轻尘第一时间去到了白晓瑾的住所,却扑了个空,走出门口时,刚好和一脸疲惫的林瑜撞了个正着。 “你回来了!” 林瑜见到邑轻尘,仿佛见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把抓住他,既兴奋又害怕。 “晓瑾去哪里了?” 林瑜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邑轻尘注意到林瑜脸色的变化,心里一沉,反手抓住林瑜的手臂,厉声说。 “出什么事了?” 林瑜深深地叹了口气,开口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 “.......事情就是这样,总之现在他们已经出发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了,我也想去的,可青橘还在里面躺着......” 邑轻尘的脸黑得如同锅底一般,整个人散发出冷冽的气息。 他没想到,还真被沈景行说中了,竟然真的出事了。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夫人.......” 邑轻尘和林瑜站在门口,两个又是会武的人,听到房内的动静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难事。 林瑜脸色一变,眸子透出惊喜。 “青橘醒了!” 说罢便抬步跑进了房内,邑轻尘也跟着进去了。 房内的青橘紧皱着眉头,眼睛失去焦距,迷迷糊糊地喊着白晓瑾,神智还不大清醒。 身子一动便感觉浑身疼痛,这是哪里来着?啊,看布置好像是烟雨楼....... 青橘恍惚地想着,我为何会在烟雨楼,我不是在........ 啊,夫人! 身边传来林瑜的喊声。 “青橘,你觉得如何?” 然后是邑轻尘冷静里带着一丝慌乱的声音。 “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昨晚啊........ 青橘昏昏沉沉地陷入了回忆。 时间回到昨天傍晚,白晓瑾十分看重这次和慕容幽的见面,想着这可能是他们最后一次这样聚在一起了,因此费了些心思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打算带去给慕容幽。 临走前,烟雨楼的众人目光担忧地看着白晓瑾。 “记得回来喝药!” 花清秋提醒白晓瑾,白晓瑾柔柔一笑。 “那是当然!好了青橘,我们走吧。” 载着白晓瑾的马车缓缓开动,消失在人群里,最后停在了摘星楼门口。 “好了青橘,你就在门口等我吧。” 白晓瑾回头对青橘说,青橘虽不太情愿,但碍于是白晓瑾的命令,只好停下脚步,忧心忡忡地看着白晓瑾离去的背影。 白晓瑾按时赴约,内心带着一丝欣喜和雀跃。 她没想到慕容幽对于自己要离开一事是这样的反应,她还以为他会很生气,然后想法子阻碍自己离开,没想到他虽然很不舍,但还是选择去尊重自己的选择。 看来他还是那个他,并没有改变,白晓瑾欢喜地想着,袖子里还藏着带给慕容幽的礼物。 走进摘星楼里,白晓瑾很自然地到达了慕容幽准备的那个房间里,事实上慕容幽一开始并未告诉白晓瑾具体的位置,而白晓瑾也没有去问,两人都心知肚明。 整个摘星楼里,没有任何一个宫女,除了白晓瑾和慕容幽,再无第三人。 第五百七十四章 鸿门宴(中) 回忆渐渐褪去,眼前的景象变清晰了,青橘意识到自己身边有人,努力朝身旁看去,却听到林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青橘,青橘?” 啊,是林瑜........对了,夫人呢? 青橘忍着浑身剧烈的疼痛,朝林瑜伸出手。 “夫人呢......” 林瑜赶紧抓住青橘伸来的手,安抚她。 “花清秋已经和我哥一起带人去救主上了,你先别担心,情绪不要太激动。” “注意安全......” 青橘虚弱地看着林瑜,慢慢地把视线移到一旁盯着她的邑轻尘上。 “慕容幽,有准备,很危险.......” 邑轻尘朝青橘点了点头,难得出声安抚了一下,虽然语气在旁人听起来冷若冰霜。 “嗯,好,放心。” 见青橘似乎再度昏迷,二人也没再追问当天的情况。 邑轻尘面无表情地和林瑜说了一句,照顾好她后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林瑜甚至来不及回复他,待抬头时,身边已无邑轻尘的身影。 林瑜叹了口气,按下心里的着急,现在她能做的,只有在烟雨楼里等消息了。 青橘缓缓闭上眼,身上的不适让她思绪模糊中再度回到昨天。 白晓瑾进去后不久,就有个宫女打扮的女子来邀她去偏殿取暖。 出身暗卫的青橘从眼前女子的举止动作上迅速判断出此人并非普通的宫女,而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暗卫。 青橘是新出现在白晓瑾身边的人,她的资料是一张白纸,而眼前的女暗卫也托了大,误认为青橘不过是普通的丫鬟罢了。 “这......多谢姐姐了,还是算了吧,我家主子让我等在这,我,我就不乱跑了。” 知晓情况可能真的如花清秋预料的那般,青橘并未拆穿女暗卫,装成了一个想偷懒却又害怕责罚的丫鬟模样。 女暗卫未将她引开也不坚持,只是眼底或多或少闪过一丝不耐,转身离去的时候,青橘瞥见她冲围墙的方向打了个手势。 手下意识的放在了腰间,那里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和一枚花清秋给她的信号弹。 青橘略微松了口气,好在入宫时没人会搜国师的马车,不然情况或许会比现在还遭。 青橘冲手心吹了几口哈气,又跺了跺脚,躲在门口,假装取暖的模样将双手握在了一起,接着厚重的衣袖阻挡,左手握住了匕首,右手将信号弹握在了手中。 烟雨楼的信号弹扯了引线就可以放出去,一飞冲天,哪怕是大雨中都足够清晰。 青橘扮演着一个在寒风中冻的瑟瑟发抖,却碍于主人的淫威不得不等在这里的小丫鬟。实际上的她努力闭气凝神,尽最大的努力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她能感受到有人从后面靠近,其中甚至有一道气息让她想到了孤影。 从前训练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们永远都能察觉到孤影的气息,却永远挡不住孤影的攻击。 但这次不一样,这一次夫人还在里面,就在几天前她才得殿下还活着的消息。 夫人、殿下和小主子很快就能团聚了,她最起码要争取到机会,把信号弹放出去。 “速度不够快。” “注意敌人的烟雾弹。” “青橘你能分辨出来的。” 训练的时候孤影的话在耳边响起,青橘学着当时的模样闭上了眼,那个沉默寡言的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 就像他说的那样。 她能做到的。 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青橘心里倒数着拍子。 三、二、一! 察觉到身后的杀气,青橘的身子朝走廊外一歪,整个人宛若一个球一般弹了出去,同时手中的匕首狠狠地插入了身后人的腹部。 仰身看到蓝天的那一刻,青橘右手一抖,信号弹炸响,从她袖中飞出,直冲天际。 而青橘的右手处,棉衣也被炸开,手掌血肉模糊。 看着天边炸起的蓝色烟花,手掌的疼痛也未达心底。 这是她等待的机会。 一个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杀了她身上,没有人来得及阻拦信号弹的机会。 暗中潜到青橘身边的人虽然不少,但却没人真的将一个小丫鬟放在眼中,无外乎是不想给她呼喊的机会。 结果...... 领头的人看着自己腹部的大洞,鲜血流出,伤口处却有一种诡异的绿色。 而那炸响在天边的信号弹,也足以引起白晓瑾的注意了。 余下的人虽然吃了一惊,但很快反应过来,迅速上前,迅速让青橘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让青橘皱半分眉头。 这样就够了,最起码看到信号弹的花清秋,一定能让夫人和殿下团聚的。 “孤影......我做到了......” 被人架起,胡乱塞了几个让她死不了的药丸就被如同玩具一样撇在了雪地里。感受着刺骨的寒冷,青橘扯了扯嘴角。 她做到这种程度,若是放在训练的时候,他定然会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他会怎么说? “青橘,你很优秀,女儿的身份绝不会限制你。” 想到此处,青橘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只是可惜了。 十多年,她似乎从未见过那个人笑,那样一张脸,若是笑一笑会......吓人? 失血过多的无力感和雪地刺骨的寒冷让青橘的深知开始模糊,她似乎又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她放弃了暗卫决定做太子府的武婢训练的那一天。 那天她和孤影大吵了一架。 她可以自豪的说,他第一次在孤影脸上看到了别的情绪。 虽然是失望...... 青橘的意识混沌,脑海中的画面有些混乱,最终耳边的声音嘈杂起来,勉强睁开眼,看见白晓瑾满身狼狈的被按在雪地中,仍然竭尽全力护着略微凸起的腹部。 “慕容幽,你让她走!跟她没关系!我要看着她活着出去!” 察觉到青橘微弱的动静,白晓瑾嘶吼着。 她想开口让白晓瑾别管自己,身体却丝毫不受控制,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晓瑾被一众暗卫驾着脖子。 而她则被人扛起,眼前的景致不断变化,最终被人仍在了宫门外。 “青橘!” 闻讯赶来的烟雨楼的几人带走了她。 第五百七十五章 鸿门宴(下) 另一边被打晕的白晓瑾也恢复了些许甚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手下意识的就放在了腹部。 察觉到衣服下的弧度,她才松了口气,打量起周遭的环境来,顷刻间便认出了这里。 九州殿,慕容幽的寝宫。 “还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白晓瑾扯了扯嘴角,知晓现在单凭自己一个动用不了内里的人是绝对逃不出去的,白晓瑾连下床的欲望都没有。 翻了个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如今她的肚子逐渐大起来,平躺着并不舒服,也正是因此,她醒来的时间比下手的王五预计的时间早。 白晓瑾走进房间里,视线对上在里面正坐的慕容幽,很清楚地看到慕容幽眸子里发出的光。 一夜过去,昨天的回忆还是那般不真实。 一天前。 “晓瑾,你来了!” 看见白晓瑾的身影出现,慕容幽掩下眸子的神色,欣喜地迎上去,接过白晓瑾脱下的大袄,放在一旁,把白晓瑾带到了位置上。 “来,先喝口热茶暖暖胃,我现在就叫宫女们上菜,她们上完菜就会离开的。” 慕容幽抬手给白晓瑾沏了一杯茶,白晓瑾注意到,这是她喜欢的茶。 慕容幽笑着朝白晓瑾眨了眨眼,吐了吐舌头。 “你放心,只会有我们两人。” 白晓瑾回以一个真心的微笑。 “是是是,只有我们两人,就连青橘我也是让她在外面候着呢。” “晓瑾你还带了青橘来?” 慕容幽眸子闪过一丝惊讶。 “我也说不需要,可是她们非要让我带上青橘。” 白晓瑾无奈地笑了笑,笑容里满是幸福。 慕容幽将白晓瑾的笑容收在眼里,放在膝上的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他也露出了一个微笑,可细看却颇有些僵硬。 “是啊,谨慎点好.........” 话未说完,宫女便鱼贯而入,将手里的菜摆到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待宫女摆菜的途中,白晓瑾闲着无事,四处看了看,发现这房内并没有熏香,非但如此,还摆了很多梅花装扮。 想来是慕容幽怕自己闻了熏香会对孩子不利吧,他竟然还记得自己喜欢梅花,白晓瑾心里涌上一丝感动和惊喜。 菜上完了,两人拾起筷子开动了,慕容幽注意到白晓瑾夹菜的频率比以往多了不少,关心地问了一句。 “晓瑾,你的食欲看起来比以前高了不少。” 白晓瑾吞咽下嘴里的食物。 “是啊,吃了几服药,养了一段时间,胃口比以前来说好了很多,就算真的没胃口也不能不吃啊,毕竟我怀的可是双胎啊。” 白晓瑾无奈地笑了笑,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 “这可是好事啊,恭喜你晓瑾!” 因为白晓瑾不能饮酒,因此慕容幽也没让人准备茶水,他拿起自己的茶杯,对着白晓瑾。 “那我便以这茶代酒,祝贺晓瑾怀了双胎!” 孩子气的一句话把白晓瑾逗笑了,让白晓瑾情不自禁地想到了三年前的慕容幽,那时的慕容幽也是如此。 似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慕容幽也主动提起了三年前的一些旧事。 “晓瑾你真是一直都没变过啊,跟三年前我见到的你一样,没想到,转眼间,三年过去了,我们已经结识了三年了。” 慕容幽放下茶杯,语气里满是怀念。 “当年若不是晓瑾你救了我,我怕早就死在那个树林里了,哪儿还能回锦城当这皇帝呢,晓瑾,我再敬你一杯!” 说罢,再次拿起才放下没多久的茶杯,一饮而尽。 白晓瑾听到慕容幽说的话,眸子也闪过一丝怀念。 是啊,三年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白晓瑾拿起茶杯对着慕容幽扬了扬,仰头一饮而尽也正是如此,才错过了慕容幽脸上不明的神色。 “晓瑾,如果可以我真的想回到在青州的日子,轻松、美好。” 慕容幽语气幽幽,神色不明,顿了顿,又道:“只有我们两个人。” “这条路也是我们一起选的。” 白晓瑾勾了勾嘴角,只当他是最近发生了太多才有感而发。 “晓瑾,真的,在青州,在锦城,这些年,你都教会了我太多,当年如果不是那些老东西极力反对,我本想让你做帝师的。” 慕容幽语气中的阴森一闪而过,随即是平日里那开玩笑一般的语气。 “那好呀,现在叫一声老师来听......诶?” 白晓瑾也不和他客气,本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朝慕容幽勾了勾手指,话未说完,眉头就是一挑,垂首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见状慕容幽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朝白晓瑾凑了凑,那冷漠的笑容瞬间被关切的神情取代。 “晓瑾?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孩子有些闹腾吧。” 白晓瑾眉头微皱,腹部突然传来的刺痛感很微弱却持续绵延不断。 话虽这么说这,保险起见,她还是从怀中取出了邑轻尘做成的安胎药丸,就着茶水吞了两粒。 腹部的刺痛感似乎消失了些许,孩子也安静了许多。 “都说孩子是娘亲上辈子的冤家,你们可要乖乖的不能折腾你们娘亲啊。” 慕容幽手掌放在白晓瑾腹部,笑眯眯的模样让白晓瑾无端感觉到一丝诡异,下意识的避开了他的手掌。 “晓瑾你知道吗,你真的是我的老师,你教会了我很多东西,其中很多我都用到了,这次也一样。” 见状慕容幽毫不在意,重新坐回了白晓瑾对面,面上的笑容不变,还多了几分感叹。 心底的异样更加深了几分。 但随即白晓瑾就没办法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慕容幽身上了。 腹部的刺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的钝钝的疼痛,疼痛不剧烈,却足以让她心慌。身为医者她很清楚这种疼痛意味着什么。 可是,不应该啊,邑轻尘的药没有丝毫的问题...... 作为房间里唯二的人慕容幽将白晓瑾的异样都看在了眼底,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几分,显得面容有些诡异。 第五百七十六章 妥协 “晓瑾你当年告诉我对敌人一定要狠心,不能心慈手软,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道理,我从被赶到青城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我最感谢的其实是,你当年教会了我世间万物都相生相克,很多普通的东西在一起,却可以产生剧毒。” “不知道这个道理,晓瑾你还记不记得?” 慕容幽带着那诡异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吐出。 此时的白晓瑾掌心已经全湿了,额头也冒出些许冷汗她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幽。 “你......” “晓瑾,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可为什么不能一直好下去呢?为什么一定要里离开呢?为什么要抛下我啊......我在幽冥国受尽了欺负,你帮了我,又抛下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慕容幽收起了笑容,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委屈,就那么看着白晓瑾,只是此时的白晓瑾已经不会将眼前的人当成那个单纯的男孩了。 “不过没关系,晓瑾,他们抛下我,就都去死吧,你?你抛下我也不怕,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哈哈哈哈哈,是吧,你这不就回来了?” “老天把你送回给了我,真好......对了晓瑾,你当年说,作为医者,任何问题都不能有猜测,都要通过实践来确定对吧。” 白晓瑾紧咬着唇不想说话。 小腹的疼痛不足以击倒她,却宛若生锈的刀一样,一下下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事,她还要带着孩子和沈景行团聚呢。 所以,鬼他么想实践啊! 不用慕容幽说,白晓瑾也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不久前邑轻尘还状似无意的说过慕容幽要过一次安胎药的药方,帮她准备了更好的药材。 现在看来就是那一次,让慕容幽找到了与安胎药中药物相克的毒药,这满殿的香气或许也有问题...... 她是百毒不侵,可她的孩子..... 该死的! 白晓瑾暗骂了一句,嘴角满是苦涩,坏就坏在她刚刚因为那一丝疼痛太过担心,吃下了安胎药。 正中慕容幽下怀。 这个男人还真是...... “所以啊,我就想试试,晓瑾你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而晓瑾你腹中的孩子是遗传了你的百毒不侵,还是......” 慕容幽的话没有说完,眼中写满了捉愚。 他喜欢白晓瑾,喜欢坚强的她,喜欢三军阵前临危不乱的她,喜欢身处敌营力破难局的她,更喜欢她带给他的种种惊喜。 但这一刻慕容幽发现他更喜欢这种被自己掌控着的,露出痛苦表情的白晓瑾。 “晓瑾你这样真美,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慕容幽没忍住,站起身,身子向前凑了过去,手掌眼看就要抚摸到白晓瑾的面颊。白晓瑾向后退了一步,强忍着难受。 “阿幽,你清醒点,我是你的国师,是你的朋友,你现在收手,给我解药,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这药对孩子有什么作用,白晓瑾只能强忍着开口,企图安抚住慕容幽。 “什么都没发生?” 慕容幽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八度,显得有些尖锐。 “你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明明有那么多回忆!那么多过去!” “......” “晓瑾你知道我多爱你吗?” “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啊。” ...... 白晓瑾十分头疼,慕容幽仿佛着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任凭她如何安抚,只是自顾自的深情告白。 当然如果能把那诡异的笑容收起来就更好了。 白晓瑾苦中作乐的笑着,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响,她定了定神,迅速反映了过来。 烟雨楼的信号弹。 “青橘,你对青橘下手了!” 白晓瑾眉头一皱,看着慕容幽一股怒火席卷心头,想都没想抽出腰间的两柄短刀,直冲慕容幽而去。 慕容幽的笑容消失了,拍了拍手,暗卫和侍卫冲入了房间。 白晓瑾不记得她是怎么杀出去的了。 施展不了内力,她只能使用纯粹的武学技巧。 从房间到摘星楼外,平日里不过十几息的路程,格外的漫长。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每一下她都直冲对方要害。 很明显,慕容幽不会想她死。 这些暗卫和侍卫的进宫都颇有章法、进退有度。 但她不一样,她要杀出去! 手起刀落之间,手臂都传来酸痛之感。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痕,唯有腹部被她遮挡的结结实实。 直到她冲出摘星楼的那一刻,看见被人踩在雪地里,身上的血染红了一片雪地的青橘。 青橘被人架起,她能看到她胸口微弱的起伏,和轻颤的睫毛。 青橘还活着...... “慕容幽,你让她走!跟她没关系!我要看着她活着出去!” 白晓瑾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嘶吼着。 下一刻,膝盖窝被人踹了一脚,她护着肚子任由自己跪倒在地,不知多少刀剑架在她脖子上。 她吸了几口气,没有回头,缓缓开口。 “好,你留下。” 身后从摘星楼中不紧不慢走出的慕容幽点了点头。 “给我解药。” 白晓瑾吐出一口血水,声音沙哑。 “好。” 慕容幽一张好看的娃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们都干什么呢?国师大人,哦不对,贵妃娘娘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在雪地中,快将贵妃娘娘请进来。” “我要亲眼看着她活着离开!” 白晓瑾又重复了一边,朝夹在脖颈前的刀靠近了几分,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丝血痕,拿着刀的暗卫手一抖,刀掉在地上,自己则跪倒在地。 “啧,真是不小心的东西。” 慕容幽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歪了歪头,一句话却让那个暗卫抖如筛糠。 “带贵妃娘娘上摘星台。把那个东西扔出宫去。” 后一句话是对架着青橘的暗卫说的。 摘星台,摘星楼顶层的平台,皇宫最高的地方,从哪里可以看到皇宫外的大街。 “哦对了,解药给你,不过你也别担心,对付小孩子的方法我还有很多。” 路过慕容幽身边的时候,一瓶液体递到了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同从前一样的“小弟弟”,白晓瑾心底一片混乱。 第五百七十六章 妥协 “晓瑾你当年告诉我对敌人一定要狠心,不能心慈手软,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道理,我从被赶到青城的那一刻就明白了。” “我最感谢的其实是,你当年教会了我世间万物都相生相克,很多普通的东西在一起,却可以产生剧毒。” “不知道这个道理,晓瑾你还记不记得?” 慕容幽带着那诡异的笑容,一字一句的吐出。 此时的白晓瑾掌心已经全湿了,额头也冒出些许冷汗她一手护着小腹,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慕容幽。 “你......” “晓瑾,这些年你对我这么好,可为什么不能一直好下去呢?为什么一定要里离开呢?为什么要抛下我啊......我在幽冥国受尽了欺负,你帮了我,又抛下我,和他们有什么区别?” 慕容幽收起了笑容,一张娃娃脸上写满了委屈,就那么看着白晓瑾,只是此时的白晓瑾已经不会将眼前的人当成那个单纯的男孩了。 “不过没关系,晓瑾,他们抛下我,就都去死吧,你?你抛下我也不怕,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哈哈哈哈哈,是吧,你这不就回来了?” “老天把你送回给了我,真好......对了晓瑾,你当年说,作为医者,任何问题都不能有猜测,都要通过实践来确定对吧。” 白晓瑾紧咬着唇不想说话。 小腹的疼痛不足以击倒她,却宛若生锈的刀一样,一下下折磨着她的神经。 她不能让她的孩子出事,她还要带着孩子和沈景行团聚呢。 所以,鬼他么想实践啊! 不用慕容幽说,白晓瑾也猜出来了七七八八。 不久前邑轻尘还状似无意的说过慕容幽要过一次安胎药的药方,帮她准备了更好的药材。 现在看来就是那一次,让慕容幽找到了与安胎药中药物相克的毒药,这满殿的香气或许也有问题...... 她是百毒不侵,可她的孩子..... 该死的! 白晓瑾暗骂了一句,嘴角满是苦涩,坏就坏在她刚刚因为那一丝疼痛太过担心,吃下了安胎药。 正中慕容幽下怀。 这个男人还真是...... “所以啊,我就想试试,晓瑾你是不是真的百毒不侵,而晓瑾你腹中的孩子是遗传了你的百毒不侵,还是......” 慕容幽的话没有说完,眼中写满了捉愚。 他喜欢白晓瑾,喜欢坚强的她,喜欢三军阵前临危不乱的她,喜欢身处敌营力破难局的她,更喜欢她带给他的种种惊喜。 但这一刻慕容幽发现他更喜欢这种被自己掌控着的,露出痛苦表情的白晓瑾。 “晓瑾你这样真美,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慕容幽没忍住,站起身,身子向前凑了过去,手掌眼看就要抚摸到白晓瑾的面颊。白晓瑾向后退了一步,强忍着难受。 “阿幽,你清醒点,我是你的国师,是你的朋友,你现在收手,给我解药,我还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知道这药对孩子有什么作用,白晓瑾只能强忍着开口,企图安抚住慕容幽。 “什么都没发生?” 慕容幽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个八度,显得有些尖锐。 “你怎么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明明有那么多回忆!那么多过去!” “......” “晓瑾你知道我多爱你吗?” “我们才是天生的一对啊。” ...... 白晓瑾十分头疼,慕容幽仿佛着了魔一样,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任凭她如何安抚,只是自顾自的深情告白。 当然如果能把那诡异的笑容收起来就更好了。 白晓瑾苦中作乐的笑着,窗外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响,她定了定神,迅速反映了过来。 烟雨楼的信号弹。 “青橘,你对青橘下手了!” 白晓瑾眉头一皱,看着慕容幽一股怒火席卷心头,想都没想抽出腰间的两柄短刀,直冲慕容幽而去。 慕容幽的笑容消失了,拍了拍手,暗卫和侍卫冲入了房间。 白晓瑾不记得她是怎么杀出去的了。 施展不了内力,她只能使用纯粹的武学技巧。 从房间到摘星楼外,平日里不过十几息的路程,格外的漫长。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每一下她都直冲对方要害。 很明显,慕容幽不会想她死。 这些暗卫和侍卫的进宫都颇有章法、进退有度。 但她不一样,她要杀出去! 手起刀落之间,手臂都传来酸痛之感。身上也留下了不少伤痕,唯有腹部被她遮挡的结结实实。 直到她冲出摘星楼的那一刻,看见被人踩在雪地里,身上的血染红了一片雪地的青橘。 青橘被人架起,她能看到她胸口微弱的起伏,和轻颤的睫毛。 青橘还活着...... “慕容幽,你让她走!跟她没关系!我要看着她活着出去!” 白晓瑾停下了进攻的步伐,嘶吼着。 下一刻,膝盖窝被人踹了一脚,她护着肚子任由自己跪倒在地,不知多少刀剑架在她脖子上。 她吸了几口气,没有回头,缓缓开口。 “好,你留下。” 身后从摘星楼中不紧不慢走出的慕容幽点了点头。 “给我解药。” 白晓瑾吐出一口血水,声音沙哑。 “好。” 慕容幽一张好看的娃娃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们都干什么呢?国师大人,哦不对,贵妃娘娘怀有身孕怎么能跪在雪地中,快将贵妃娘娘请进来。” “我要亲眼看着她活着离开!” 白晓瑾又重复了一边,朝夹在脖颈前的刀靠近了几分,娇嫩的皮肤上留下一丝血痕,拿着刀的暗卫手一抖,刀掉在地上,自己则跪倒在地。 “啧,真是不小心的东西。” 慕容幽嘴角带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歪了歪头,一句话却让那个暗卫抖如筛糠。 “带贵妃娘娘上摘星台。把那个东西扔出宫去。” 后一句话是对架着青橘的暗卫说的。 摘星台,摘星楼顶层的平台,皇宫最高的地方,从哪里可以看到皇宫外的大街。 “哦对了,解药给你,不过你也别担心,对付小孩子的方法我还有很多。” 路过慕容幽身边的时候,一瓶液体递到了面前。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同从前一样的“小弟弟”,白晓瑾心底一片混乱。 第五百七十七章 花清秋危 在说邑轻尘离开了烟雨楼提气运用功,轻功施展开来,在锦城上飞跃,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皇宫的门口,成功和守在皇宫外的林岳他们汇合。 林岳本一脸焦急地在外面等待,看到邑轻尘的身影,眸里放出光芒。 “你来了!” 林岳迎上去,声音里满是欣喜,忽而他眉头一皱,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邑轻尘抬手拦住。 “基本情况我已了解,现在我需要知道皇宫里的情况。” 林岳很快调整好状态,把摘星楼的情况大致和邑轻尘说了一下。 根据林岳的描述,现在花清秋已经进去约有一刻钟多了,从外面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摘星楼闹出的动静,由此可见摘星楼的动静是非常大的。 虽然摘星楼被重兵层层包围着,但所幸花清秋带来的人都是一些好手,以他们的武力突破重重包围不是问题。 而且花清秋也有意把事情闹大,因此她基本上是怎么破坏东西怎么来的。 可有一个疑点在于,摘星楼的动静这么大,慕容幽竟然还在早朝,似是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而摘星楼的动静也同样没有扰到皇宫的其他人,宫女太监们似乎都在有意地绕开摘星楼,对这里的动静恍若不闻,跟没听到似的。 听完林岳的汇报后,邑轻尘心中的不安再度扩大。 慕容幽做的可能不是准备,而是陷阱。 因为按道理来说,慕容幽既然有意把人囚于摘星楼,定是不会愿意让人来把白晓瑾劫走的,这重重包围的重兵可以解释这一点。 可现在重兵被突围,而摘星楼这里乱成一团,他慕容幽依旧安稳地在上朝,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不害怕白晓瑾被劫走吗? 只有一种可能可以解释,这一切都是慕容幽有意为之。 他是故意让人来救走白晓瑾的,给青橘重伤却没有取他性命也是为了让青橘回来告诉众人白晓瑾被囚禁的消息。 那么,这摘星楼里,真的会有白晓瑾吗? 还是有其他陷阱等着救援白晓瑾的人,等着把人一网打尽? 邑轻尘的眸子倏地暗了下来,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呵,好你个慕容幽,这摆明了是鸿门宴啊。 既然这样的话,花清秋他们定是凶多吉少。 “花清秋有危险,你们跟我来!” 邑轻尘面如点墨,手中利剑已然出鞘,点了几个林岳身后跟着的人,末了脚步一顿,撇给林岳一句话。 “你留下来!” 而林岳听完邑轻尘的话后,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说什么,谁有危险? 林岳眨了眨眼,下意识的忽略了邑轻尘的话,抬脚就要跟上去。 “留下来,后路不能断!” 邑轻尘眉头一皱,满眼都写着不耐,沉声又重复了一遍,随即脚下微动,带着人冲入了皇宫。 林岳稍微一想便知邑轻尘话里的意思,瞬间恢复了理智,强迫自己不再想宫中的人。 邑轻尘从林岳身边穿过,头也不回地闯进了摘星楼,里面的情况如林岳所说,一片狼藉,两方人马在互相对打着,因摘星楼有人数优势,一时半会儿竟也是没分出个胜负。 他没有避开任何人,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架势,很快就引起了侍卫的注意,不过片刻便又有增员而来,堵在了邑轻尘和林岳之间。 林岳的任务,就是清理这些人。 为他们开辟一条没有后顾之忧的逃生之路。 邑轻尘从未来过摘星楼,对摘星楼的一切都很陌生,因此他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花清秋所在之处。 邑轻尘远远地便望见了两个男子背对着他,面前是一身血迹躺在地上看上去是不省人事的花清秋。 尽管是背影,但邑轻尘还是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男子正是慕容幽身边的随身侍卫和大太监。 呵…好你个慕容幽。 邑轻尘站的很远,且他有意识然后众人屏息,因此王五和夏铂并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邑轻尘并没有急着冲上去救人,虽然他心里也很急,但还是让自己冷静下来观察局势。 可王五和夏铂却并没有给邑轻尘这个思考的时间,他们商量了一会儿,决定给花清秋最后一击。 闪着银光的剑高高举起,就要刺向花清秋。 不好! 邑轻尘来不及思考,冲了上去,可花清秋也不是吃素的,她拼尽全力,朝王五射去几根毒针,毒针精准插入王五抬起剑的右臂。 王五闷哼一声,右臂无力地垂下,邑轻尘抓住这个时机,向他们投射了迷雾。 在此之前,邑轻尘已经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让蓝天莲夏他们分食了。 一身血色的花清秋昏迷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莲夏冲到花清秋身旁,将其抱起,才发现她的伤口在不断地渗着血。 邑轻尘忽然出现在莲夏身旁,从她怀里接过花清秋,点了花清秋几个穴。 “走!” 顾不得解决王五和夏铂,邑轻尘一群人赶忙撤退。 众人回到烟雨楼,在烟雨楼等待已久的林瑜听到动静,兴奋地跑出来,却只看到了林岳身上那浑身是血生死不明的花清秋。 林瑜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 和花清秋认识这么多年,她从未看过花清秋受这么重伤、这般狼狈过。 印象里这女人的冷艳不同邑轻尘的冷若冰霜,她嘴角总是带着皮笑肉不笑的弧度,嘴里似乎没一句好话,一开口就能让她这首半年。 “她.......” 林瑜怔怔地看着面无血色的林瑜,朝着邑轻尘问。 邑轻尘按捺住心里的怒气,大步从林瑜身边走过。 “先治疗。” 林瑜松了口气,既然邑轻尘这么说,那看来花清秋还有得救。 皇宫里。 慕容幽下了早朝后,得知了花清秋被救走一事,却也不恼,嘴角轻轻勾起,讽刺地轻笑了一声。 看向一脸愧疚的王五和夏铂,慕容幽走过他俩身旁,在两人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无碍。” 王五和夏铂对视了一眼,跟在了慕容幽身后。 慕容幽心情很好,即使自己的计划出了些岔子,但想到白晓瑾正乖乖地躺在自己的寝宫里等着他,哪儿也不能去,心里的愉悦一下子占据了慕容幽的大脑。 第五百七十八章 从不认识 不过是点小差错,无碍,只要晓瑾一日在我手里,他们都会重新再来,届时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便可。 慕容幽才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而让自己的心情受损,他要以最佳的状态去面对白晓瑾。 回到寝宫后,慕容幽被告知白晓瑾还未醒过来,他眸子弯了弯,挥退所有的宫人,只让王五远远地待着。 自己则走到床边,看着白晓瑾恬静的睡颜。 忽而,白晓瑾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下一瞬,一双美眸睁开,眸子里还带着一丝迷茫。 白晓瑾看着头顶陌生的景色,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晓瑾,你醒了。” 身旁传来的幽幽的声音,让白晓瑾一下子想起了所有的事情,她身子僵住,闭了闭眼,坐起身子,看向一旁的慕容幽。 “这是哪儿?” “这是九州殿啊晓瑾。” 白晓瑾眉头皱起,九州殿,这不是慕容幽的寝宫吗? 这小子不会.......白晓瑾被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吓了一跳,伸手掀开被子,看到了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自己原先穿的衣服,遂瞪向慕容幽。 慕容幽被白晓瑾瞪得很委屈,嘴角朝下弯起,沮丧地说。 “晓瑾,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这衣服是我唤宫女帮你换的。” 听到此话,白晓瑾大大的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小子还没有丧尽天良至此。 白晓瑾抬眸看向窗外,发觉现在是白天,想到自己已经一夜没有回去了,烟雨楼的众人定会很着急,心里不免也急了起来。 但她还是稳住自己,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试图说服慕容幽把自己放走。 “阿幽,我该回去了,放我回去好吗,我腹中的孩子需要喝药。” 慕容幽不以为意。 “想要什么药材,宫里都有,不必特地回去一趟。” 这混小子! 白晓瑾恨的牙痒痒,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继续开口说。 “阿幽,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孩子的父亲,他其实没有死,他在等着我回去,阿幽,你忍心让我们一家分开吗?” 慕容幽抬起眸子,有些恍惚,整个人看起来呆呆的,白晓瑾心觉有希望,陈胜追击。 “对啊阿幽,其实你不是喜欢我,你只是误会了你心里的感情,等你以后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后,你便会知道何谓喜欢了。” 慕容幽怔怔地看着白晓瑾。 “真正的喜欢?那晓瑾你可知什么是真正的喜欢?” “真正的喜欢是,希望自己喜欢的人能幸福,即使自己不能守候在她身边,只要看到她幸福,自己也会幸福。” 白晓瑾有意引导慕容幽放走自己,看到慕容幽愣愣地点了点头,她有些兴奋。 “是啊阿幽,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不如就放我离开吧。” 慕容幽抿了抿唇,缓缓开口说。 “嗯,晓瑾,我晓得了。” 白晓瑾眸子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后这喜色被击打得溃不成军。 “可是晓瑾,古人有云,人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可是我可以啊晓瑾,我可以和你共富贵。” 白晓瑾楞在原地,他在说什么? “所以晓瑾你看,你那个所谓的孩子他爹,只能和你同患难,可是我可以和你共富贵,晓瑾,我可以把整个幽冥国送给你,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的!” 慕容幽笑眯眯地对着白晓瑾,整个人看起来隐约透着一丝癫狂。 “我无所谓的晓瑾!你看,是不是我对你更好一点?” 白晓瑾皱着眉头,身子往后仰了仰,如同看疯子一样看着慕容幽。 为何自己和慕容幽相识这么多年,却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慕容幽?这小子到底瞒了自己多少........ 看着太阳渐渐升起,白晓瑾再也忍不住,心系烟雨楼的众人,语气有些急促。 “阿幽,你放我回去吧,勉强是没有结果的。” 慕容幽顺着白晓瑾的视线,看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忽然扑哧地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抹去眼角因笑的太激动而渗出的泪水。 稍稍平静下来后,慕容幽对白晓瑾开口说。 “啊对了晓瑾,难道你就不好奇,在你昏睡的这些时间里,有没有人来救你吗?” 白晓瑾眸子微微睁大,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确实有人来救你哦晓瑾,花清秋带着人来救你了,不过很可惜啊,她没有成功,还落得一生伤,哦也不对,是应该搭了一条命吧。” 慕容幽耸耸肩,无奈地说。 “有点可惜啦,让她给跑了,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未必能跑到哪儿去呢。” 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慕容幽歪着头,笑的如个不懂事的孩童。 “不愧是烟雨楼呢,能在我的精心安排下逃走,不过没关系啦,我都会把他们杀死的,所有晓瑾你在意的人、事,我通通都会让他们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所以啊晓瑾,我根本不在意你已经成亲了,也根本不在意你那个死而复生的相公,不过是死而复生罢了,再杀死便好。” 白晓瑾不可思议地看着慕容幽,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消息。 他在说什么?花清秋如何了? 对上慕容幽玩味的视线,白晓瑾脸色大变,怒气从心中迸发出来,激烈的情绪波动让白晓瑾本就不稳的胎气动了几分。 “阿幽,你果然成长了。” 白晓瑾强忍着怒火,继续开口。 “哈哈哈哈?成长?那确实,不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晓瑾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 慕容幽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仰头大笑,眼角几乎笑出泪来。 “不过呢,与其说是我成长了,不如说,是晓瑾你从来都没有真的认识过我。” 腹中再度传来一阵不适,却不再是那天的疼痛。 白晓瑾一手捂住肚子,另一只手伸向头顶,试图取下插在头发里的簪子。 那个簪子里装着白晓瑾给自己准备的别的安胎药丸,白晓瑾把簪子抓在手里,手一动,簪子没有任何动静。 第五百七十九章 再度撤离 诶? 怎么回事?簪子坏了吗? 白晓瑾顾不得自己的动作会不会暴露,低下头查看簪子,一旁的慕容幽看到白晓瑾的举动,扑哧一笑。 原来自己那么信任的,可以把性命托付给他的慕容幽,现在已经学会将白晓瑾递给他用来防身的刀,转手捅向白晓瑾自己了。 “晓瑾,别看了,簪子我给你换了。” 白晓瑾的手一松,簪子垂落在地上。 是了,自己曾和慕容幽说过簪子一事,他既然能策划了昨晚的鸿门宴,又怎会遗漏这么小小的一个簪子。白晓瑾忽然想到自己对慕容幽的了解不多,可慕容幽对自己可是知根知底,什么都知道,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一阵悲凉。 真是可悲啊...... 慕容幽的嘴还在叭叭个不停。 “晓瑾你不要难过,他们都该死!我早就想杀死他们了!” “你且看看他们都有什么用,留在你身边除了拖你后腿,占据你心里的部分,还有什么作用?晓瑾的心是我的,只有我可以进去,其他人通通不可以!” 慕容幽站起身,垂眸看着靠着床头的白晓瑾,眸子透出一丝疯狂。 “还有那个沈景行,他死了就死了,还活过来干什么!真是碍事,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再杀死他一次,死去的人就该好好地死去!” 白晓瑾脑海里绷着的那根线终于在听到慕容幽这番不近人情的话后断掉了,心里除了愤怒,就是悲凉和悔恨。 白晓瑾头一回对于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后悔,她开始后悔当初不该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而救了慕容幽,即使救了他也不该怜悯他孤零零一个人而和他一起去了锦城。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我不该救了他! 无数个类似的声音在白晓瑾脑海里回荡着,让白晓瑾失去理智。 她瞪着通红的眼,手不子爵地在被子上摩挲着,最后紧紧地抓住簪子,用力朝慕容幽刺过去。 可簪子还未接近慕容幽,便被出现在慕容幽身后的王五给打飞了,王五眼疾手快,一掌打晕了白晓瑾。 “王五!” 慕容幽皱了一下眉头,探过身子去接住倒下的白晓瑾,动作轻柔地把白晓瑾放倒在床上。 “你怎么可以伤害晓瑾呢,下不为例知道吗?” 王五深知自家主子的德行,恭敬地应了一声。 果然,下一瞬,慕容幽的命令再次出现。 “来,给我把晓瑾绑在床上,手绑住,腿也要绑住,” 王五听命行动,慕容幽满意地看着白晓瑾呈大字型被绑在床上。 “这就对了,这下晓瑾才是真的不会跑。” 烟雨楼。 邑轻尘简单地给花清秋处理了一下伤口,并给她喂了续命的药,才和林瑜简单地说了一下摘星楼的情况。 林瑜的表情严肃,其实她在看到花清秋的伤势时就已经想到了,可真正听到,还是免不了心里的愤怒。 她拳头紧紧攥起,恨恨地看着前方,一旁的林岳默默地看了一眼自家妹妹,并没有出声安慰她。 “现在情况严峻,此地不可久留,快收拾东西离开。” 邑轻尘召集了烟雨楼的众人,同他们说了撤退的命令,烟雨楼的众人面面相觑,虽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但顺从地按照邑轻尘的命令开始准备了起来。 烟雨楼众人手脚很快,不过一刻钟便收拾好了,邑轻尘只在锦城留下了烟雨楼的一部分暗线,用以通信,随后带着一众人等悄悄地离开了。 花清秋和青橘就交由林家兄妹和蓝天莲夏两人照顾。 邑轻尘此举并非空穴来风,经此摘星楼一战,他们和慕容幽可以说是彻底闹翻了,倘若众人再继续留在锦城,只会成为慕容幽的掌心雀,最后只有一个死去的结局。 因此他片刻不敢耽误,生怕多一刻的时间,他们都出不去了。 果然,待邑轻尘把众人带离锦城没多久,锦城便戒严了,进出都需要严格的身份证明,在那样的情况下,邑轻尘他们是不可能从锦城出来的。 慕容幽这家伙,摆明了是想要他们死! 邑轻尘顾不得暗骂慕容幽,现在摆在他面前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是,他们出了锦城后,并没有寻到落脚点。 周边的城镇并非没有烟雨楼的分部,但那些都是慕容幽所知晓的地点,藏在那处,无异于留在锦城。 他们要寻一个慕容幽不知道,且有补给的地方,再这样耽误下去,花清秋和青橘会因为得不到救治而身亡。 邑轻尘将这个情况告知了众人,众人面面相觑,最后是林瑜出来说话了。 “我知道一个地方,勉强可以支撑我们。” 霎时间,林瑜成为了众人视线里的焦点。 “什么地方?” 邑轻尘问,眸子闪过一丝亮光。 “清渊阁建造的一个补给点,在京郊山林深处,慕容幽不知道的地方。” 邑轻尘了然,慕容幽之所以会知道烟雨楼的地点,全因那些地点都是白晓瑾亲自去挑选过并去监督建造的,慕容幽在其中即使没有参与,但也知晓几分信息。 而林瑜所说的那个补给点,并没有经由白晓瑾之手,是清渊阁按照自己的规矩选地点建立的,用来应急的一处补给点。 既然没有经由白晓瑾,那慕容幽他自然不知晓此处。 “虽然不是很大,但应该也能勉强度日。” 林瑜补充说,一旁的林岳也附和说。 “对,确有这么一个地方,本是为了一些特殊情况做的准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派上用场。” 说罢,和林瑜一起望向邑轻尘,等待着他最后的决定。 邑轻尘沉默半晌,最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于是众人马不停蹄地在林家兄妹的带领下,去到了那个位于京郊山林深处的补给点。 那个补给点的位置十分隐秘,不仅位于山林深处,还处于一个山谷里,进去的入口也十分隐秘,补给点建了几个小房子,房子虽小,但该有的东西一个不少。 邑轻尘在补给点巡视了一番,最后下达命令,让大家在此处休整。 第五百八十章 苏醒 众人在临时的补给点安置好后,邑轻尘便开始着手给花清秋和青橘两人疗伤,邑轻尘点了莲夏进去做他的助手后,便关上房门,不许任何人进来。 众人在外面焦心地等待着,天色由白转暗,月光暖暖地洒在地上,在屋外等待的众人已然昏昏欲睡了。 终于,邑轻尘出来了,一袭雪衣已被血迹染得几乎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见邑轻尘出来了,众人赶紧围上去。 “她俩怎样了?” 林瑜焦急地抓着邑轻尘的袖子,眼巴巴地看着他。 邑轻尘斜睨了林瑜一眼,伸手把她的手拂下去,径直走开了。 “莲夏,你来说!” 林瑜也不顾邑轻尘的态度,毕竟他一直是这个死样子,把视线投放在后面的莲夏身上。 “伤势已经处理好了,可接下来还是要看她们自己,这几天内能醒过来就说明已经脱离危险了。” 莲夏把里面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 众人听到这消息后,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继续紧张,各面面相觑,默默地叹了口气。 “我进去看看她们。” 林瑜越过莲夏,走进房里,一眼便看到了花清秋虚弱地躺在床上,宽大厚实的棉被盖住她的身躯,那一张精致的小脸竟比那雪白的棉被还要白。 一旁的青橘情况虽然好了些,但也没比花清秋好到哪里去,昏迷中的青橘也依旧在遭受着身体剧痛的折磨,一双黛眉紧紧皱起,脸上冷汗直流。 林瑜沉默不语,取过一旁的毛巾,先是给青橘擦了一下脸上的冷汗,然后换了张新的帕子,用水沾湿,润了润两人干裂的嘴唇。 “你们,要快点好起来啊。” 林瑜站在门口,回身望了躺在床上的两人一眼,低声喃喃。 走出门口,林瑜和林岳见了个正着,林岳看着林瑜疲惫而低气压的脸,伸手轻轻在自家妹妹的肩上拍了拍,并未有什么言语,只用行动来安慰她。 林瑜知晓自家哥哥是在安慰自己,不欲让林岳担心,打起精神挤了个笑脸出来。 身后的月光越过林瑜打在屋内,把林瑜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显得寂寥而无助,而林岳那高大的影子,守护一般在林瑜的影子身旁伫立着。 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子两天过去了,这两天里,烟雨楼众人一直待在补给点里哪儿都没去,吃食都是靠补给点里原本存储的食物,也勉强能度日。 但这两天里,烟雨楼的众人一直是低气压,最低气压的莫过于原本就一脸冷意示人的邑轻尘了,但这两天里邑轻尘的冷意更重。 烟雨楼众人都不敢靠近邑轻尘,感觉一接近他,就会被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冻伤。 尤其是他那黑如锅底的脸色,若是不知晓,还以为谁欠了他钱不还呢。 这样的低气压一直持续了两天,直到第三天才有所好转。 那时莲夏正在花清秋身旁照顾她,给她喂药,可花清秋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睡着了嘴巴便闭的很紧,怎么都不肯张开。 莲夏很无助,不知该不该用暴力把花清秋的嘴撬开,可她转念一想,怕是用暴力也无法撬开吧,遂放弃了这个想法。 正在莲夏不知该如何是好使,她忽然看到花清秋的眼睫微微颤动着,莲夏有些惊喜,转头对着不远处在照顾着青橘的林瑜说。 “好像醒了!” 青橘和花清秋的状态差不多,也是无法喂药的状态,林瑜心里有些烦躁,暗暗责怪邑轻尘为何要给她们开这些需要入口的药。 林瑜还在暴躁着,耳边传来了莲夏的话,她放下手里的药丸,林瑜冲到莲夏身边,和莲夏一起,一脸期待地看着花清秋慢慢睁开眼睛。 花清秋的眼神还有些许迷离,没有焦距。 “你醒了,感觉如何?” 林瑜一边和花清秋说着话,一边用眼神暗示莲夏去把邑轻尘召来,莲夏悄悄地离开了。 “唔.......这里是哪里?” 花清秋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视线聚焦在林瑜背后的房间布置上,眼里带着些许疑问。 “这是京郊山林处的一个补给点。” 花清秋无力地锤了捶头,巨大的疲惫侵蚀着她,让她提不起精神来。 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来,邑轻尘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醒了?” 面若冷霜的邑轻尘在看到花清秋恢复了些许意识后,脸色稍微好了些,但依旧不虞。 “感觉如何?” 花清秋抬起眼眸,看着邑轻尘。 “还行吧,死不了。” 刻意的调侃也掩饰不了花清秋声音里的虚弱。 “都这样了,你还嘴贫!” 林瑜听到花清秋说的话后,有些生气,瞪了花清秋一眼。 花清秋感受到林瑜的视线,无谓地耸了耸肩,但这个动作又牵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她眉头皱起。 “醒来就好。” 邑轻尘点了点头,出门把莲夏叫了进来,转身打算离去,花清秋叫住他。 “你去哪儿?” “救人。” 邑轻尘朝林瑜比了个手势,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不行!” 花清秋情绪突然变得很激动,尽管身子不太能动弹,却仍旧拼命想下床去拦住邑轻尘,莲夏在一旁手足无措,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邑轻尘听到身后的动静,止住脚步,回头看向花清秋。 “你有伤,要静养。” 花清秋自己动不了,便催促着莲夏去把邑轻尘拉回来。 “我有事要与你说,你先别去。” 听花清秋这么说,邑轻尘走到花清秋床边,拉个张凳子坐在她旁边。 “我知道你是想去救白晓瑾,可是不行,你去了和送死无异。” 花清秋的话直接又不近人情,乍一听会让人心里涌起不愉悦的感觉,可她和邑轻尘相识多年,两人对彼此都很熟悉,对此并不在意。 反而是邑轻尘很敏锐地抓住了花清秋话里隐含的意思。 “你知道些什么?” 花清秋眉头紧蹙,把王五和夏铂的事告诉邑轻尘。 “那日你来救我时,与我打斗的两人,武功都和你不相上下,其中一人的武功甚至可能比你还高。” 第五百八十一章 汇合 邑轻尘脸色未变,只微微蹙起的眉毛出卖了他心里的真实感受。 那日他过去看到狼狈受了重伤的花清秋,是有想过那两人的实力的,但他没有想到那两人的实力竟都如此高强。 若是只有一人还好说,两人的话.....确实是有些棘手。 他方才确实是有些冲动,鉴于补给点里人数不多,还要留一部分在补给点充当护卫,因此邑轻尘他其实是想只带林家兄妹去的。 “若我没猜错,你方才应该没想着带很多人去吧,这般单枪匹马不知全貌地闯进去,胜算恐怕不大,不仅如此,你们甚至可能会送命。” 花清秋果然了解邑轻尘,把他的想法揣测得明明白白的。 她叹了口气,继续说。 “且不说武力问题,既然我们逃出了锦城,那便说明锦城已经戒备了,想不被人知晓地进去,怕是有难度,更别提你我肯定已经成了重点通缉对象。” “身边带着易容师易容了还好说,好歹能换张脸进去,凭着我们的面貌,进去本身就是件难事。” 花清秋把局势分析得明明白白的,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非常不利,慕容幽可以说是把他们的后路全部堵死了。 要不他们就不要回去,放弃救白晓瑾,要不他们就进去送死,只能二选一。 邑轻尘他虽然心系白晓瑾,很着急,担心她的安危,但也没有到失去理智的程度,经花清秋这么一分析,他也渐渐从方才激动的情绪里脱出来。 局势确实如花清秋所说,锦城不仅全面戒备了,这两天里邑轻尘曾派人出去打探了一下情况,发现慕容幽在到处散发邑轻尘和花清秋两人的通缉令。 即使通过的进门的关卡,又怎能在皇宫的重重守卫里救回白晓瑾呢,他们人这么多,而邑轻尘只有几个人,光是靠车轮战都能耗死邑轻尘他们的体力,甚至不用王五和夏铂出马。 邑轻尘沉默不语,默认了花清秋的建议,脸上表情虽无变化,但熟悉他的花清秋却是知晓此事邑轻尘心里定是不好受,伸手轻轻拍了拍邑轻尘的手背。 两人一时无话,忽然寂静被打破,一个清渊阁的人敲开门,说是有事汇报。 林瑜怕那人扰到花清秋,走出门口听那人汇报,花清秋和邑轻尘便在屋内,透过窗子看到林瑜的脸色越来越严肃。 林瑜走回屋内,将方才听到的转述给花清秋邑轻尘二人。 “带了两个人回来,一人是沈景行身边的流羽,另一人说是有些面熟,但还不能确认身份。” 花清秋和邑轻尘对视一眼,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去看看吧。” 邑轻尘站起身,回身望了花清秋一眼。 “我会处理好的。” 花清秋放心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去,最后无力地闭上了眼睛,任由身上的剧痛侵蚀了自己。 这剧痛自花清秋醒来后,不,应该说花清秋其实是被疼醒的,醒来后便一直受着这剧烈的疼痛的侵扰。 因不想让人担心,方才花清秋一直在默默忍耐着,尽管骗过了莲夏和林瑜,却没有瞒过从小一起长大的邑轻尘。 方才自己在邑轻尘手背上拍的时候,他反手在花清秋的手里塞了个小瓶子,花清秋将小瓶子打开,倒出一颗药丸,就着身边的水服用了这颗药丸,再把茶杯放回去。 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时,花清秋已经疼得冷汗直流了。 她无力地躺在床上,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何时这么狼狈过?这一仗打得,可真是失败啊....... 药效渐渐显现出来,花清秋的意识昏昏沉沉的,最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而邑轻尘走出房间后,便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两人,邑轻尘一眼便看到流羽,而站在他身旁的那个年轻男子,他是没有见过的。 那是一张很陌生的面孔,邑轻尘看向一旁的林瑜,以及方才经过的林岳,两人都表示他们对那个陌生的年轻男子没有印象,并不认识那个男子。 流羽余光瞥到邑轻尘,连忙拉着身旁的男子走上前,他身旁的男子率先开口。 “你好,我是青叶,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 青叶.......青橘.......青字辈?他说的太子殿下是沈景行吗? 邑轻尘面无暖色地看向那男子。 似是读懂了邑轻尘眸子的怀疑,面前那男子又补充了一句。 “我们太子殿下名唤沈景行。” 邑轻尘重新打量了一下面前那个自称为青叶的男子,林瑜在一旁开口说。 “我记得青橘以前是沈景行的暗卫来着........” 那自称为青叶的男子,在听到林瑜口中的青橘二字后,突然有些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 “青橘?青橘姐在这里吗?” 邑轻尘没有错过那自称为青叶的男子在听到青橘二字时,眸子瞬间发出的光芒。 “青橘醒了吗?” 邑轻尘问。 “方才看还昏迷着,我也不清楚她有没有醒过来。” 林瑜回想了一下,并不肯定自己的答案。 于是他们换来了一个清渊阁的人,让她去看一下青橘醒没醒过来,得到的回复是,青橘刚醒没多久,正在喝药。 “带过去吧。” 邑轻尘抬步,带着众人径直走向青橘那边。 房间里,青橘才醒没多久,这次的精神比头一回醒来好多了,虽然脸色还是很白,莲夏在一旁照顾她,听到身后的动静,莲夏回头望去,看到邑轻尘带着几个人往这处走来。 莲夏的身子挡住了青橘的视角,因此她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跟在邑轻尘身后的青叶。 是在莲夏退到一旁,邑轻尘开口问她时,青橘才抬头看过去的。 “你认识他吗?” 青橘听到邑轻尘的声音,抬头望去,这一望,青橘整个人僵住,手上拿的帕子也无力因青橘没有拿稳,而无力地垂落。 青橘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那个年轻的男子,嘴巴张了张,半晌没有发出声。 最后还是青叶主动开口。 “青橘姐,是我。” “青、青叶?” 第五百八十二章 沈景行的计划 众人看到青橘这副模样,便知晓那唤作青叶的男子身份不假,确如他所说,是沈景行的暗卫。 “你怎么会在此?你去哪儿了这些日子?” 青橘看到青叶后,有些激动,不住地说着。 “青安呢,你知道青安在那儿吗?” 青字辈三人组从小一起长大,情谊自然是很深的,青叶比青橘稍小一点,在看到一脸虚弱的青橘靠在床头时,不善言辞的青叶不知该如何表达出自己的心疼。 “青橘姐.......” 青叶往前迈了一步,青橘顺势抓住他的手。 “你是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的?” “我这都是小伤,无碍,倒是你,怎会找到此处?这个地方应该很隐秘才对。” 青橘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余光瞥到面前的邑轻尘等人,脑子稍微转一转便知晓邑轻尘他们把青安带来此处的意图。 在座的所有人里,只有她能证实青叶的身份。 而青叶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补给点,这件事是大家都很好奇的,青橘看出这一点,顺势问了出来。 “这件事........” 青叶回头和站在远处的流羽对上视线。 “对,你俩是一起来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沈景行身边的人吧,你不是和他一起去清渊阁了吗?既然你在这里的话,那沈景行在哪儿,还在清渊阁吗?” 林瑜突然冒出来,指着流羽说了一堆,语速极快。 “事情是这样的........” 青叶和流羽对视一眼,缓缓将他们来的原因告知于众人。 在邑轻尘他们前脚刚离开锦城,慕容幽后脚便下令将锦城戒严,并到处散发邑轻尘等人的通缉画像。 身在锦城的韩仟悉知了这一切,同时他还收到了皇宫摘星楼大乱的消息,派人去探消息,得知了白晓瑾不知所踪。 韩仟心里暗叫不好,连忙传信给沈景行,将这些事情告知于他,而就在韩仟写信时,一个新的幺蛾子又出现了。 慕容幽他竟然发了一道通缉令,通缉令上明文写着,通缉对象是千秋国的前太子,沈景行。 韩仟得知此事时,惊讶得手中的毛笔都不自觉地垂落了。 慕容幽怎会知晓此事? 韩仟隐隐感觉,似乎要变天,不敢耽误,简略地将事情概括了几句后,韩仟便让人将信送去给沈景行了。 沈景行收到信后,虽韩仟只是寥寥几笔将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下,还有很多具体事宜不方便在信里说出来。 但沈景行还是一下子便明白出事了,一下子如至冰窟,几乎不能思考。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如太过于去想白晓瑾现在的状态,他怕自己会失去理智。 可是一想到现在有了身孕的白晓瑾下落不明,虽然她武功高强,可现在是特殊情况,不知道落在了谁的手里,会受到怎么样的伤害。 沈景行便心如刀割,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手按在心口,大口地呼吸着,一旁的流羽看到沈景行如此,心里焦急却只能看着。 沈景行很快调整好状态,同时也在脑海里想好了自己接下来的对策。 他打算让流羽带着青叶去和邑轻尘他们汇合,青叶是前几天来到凭一己之力通过一些线索来到清渊阁,找到沈景行的。 碰巧的是,青叶他不仅是个情报人员,还十分擅长易容,这刚好可以帮到邑轻尘等人。 沈景行在看到信里说的,邑轻尘等人成为通缉对象后,便想到了他们定然无法很轻易地进入锦城内,虽然不知晓他们现在落脚点在哪,但肯定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环境。 因此沈景行打算让青叶和流羽过去帮助他们混入丞相府里,有了青叶高超的易容技术,加上流羽对于丞相府的了解,进去丞相府里不是很难的事情。 而沈景行打算自己独自一人先锦城,先去打探一下消息,虽然他也被通缉了。 “.......事情就是这样。” 众人听到青叶和流羽的讲述后,脸上俱是带了一丝喜色。 这算是这些天里,唯一的一件喜事了,在经过了花清秋重伤,众人迁移等事情后,众人的士气是一落千丈,白晓瑾没救回来,我方还损失惨重。 不仅不能打回去,还要藏在一处不能出去,实在是憋屈。 现在青叶和流羽来了,他们进入锦城便没有那么困难了,而且还可以混入丞相府里,这可不是一件喜事嘛。 “所以殿下他独自一人回了锦城吗,他为何要这么做,这么做岂不是很危险?” 青橘问,可青叶和流羽两人都无法解答她这个问题。 一旁的邑轻尘眉毛稍微跳了跳,和花清秋不同的是,邑轻尘他对于沈景行的了解,除了来自于他人的讲述,便是那几天和沈景行的相处感受出来的。 他没有很真切地感受过沈景行从前对白晓瑾所做的事,也没有很深刻地感受到沈景行对白晓瑾那浓烈而深厚的爱意。 可至少在他所接触的几天下来,沈景行对外表现出来的,确实是一个深深切切用心在爱着白晓瑾的一个形象。 因此在听到沈景行独自一人离开潜入锦城时,邑轻尘对此事并不感到十分惊奇。 “那.......孤影呢?” 青橘的声音很小,青叶听到青橘的话后,愣了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我和孤影分开了,我也不知晓他现在的情况。” 青橘小声地哦了一声,看不出情绪。 花清秋和青橘在同一个房间的两边,用屏风给隔了起来,因此青橘那边的动静,花清秋是能听到的。 在昏睡中醒来的花清秋睁开眼睛,恰好听到了青叶和流羽两人在讲述事情的经过,便没有出声,默默地在听着。 邑轻尘给花清秋她们用的药都是一等一的好,起效也很快,在花清秋昏睡的过程中,莲夏已经给花清秋换过一次药了,现在花清秋身上的疼痛感已经没有很强了。 也能坐起身,稍稍回复了一些精神了。 花清秋靠着床头,长长的眼睫像扇子一般扑闪着,未上妆的脸透着一丝易碎的脆弱感,不似平时那般锋利。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一起走 “主子接到韩丞相他们的消息后便吩咐我和流羽来找你们,我在易容术上有些许造诣,可以助大家入城。” 青叶也知道时间紧迫,没有继续和青橘叙旧。 沈景行知晓最安全的做法绝非单枪匹马的杀入皇宫,只是从和白晓瑾重逢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危险的分离。 混入锦城,在丞相府等邑轻尘他们,是他能做到最大的克制。 好歹,距离上的近一些,能让他安心些许。 “花老板,邑兄,你来看这个。” 林岳推门而入,越过屏风,目光下意识的便落在了花清秋身上,半靠在那的女子少了几封锋利,更显娇媚。 “瑾公子......小皇帝果然不是一般人。” 因着林岳直接来到了她面前,花清秋便伸手接过了那张纸,赫然是一张通缉令。 画像是沈景行的样子,不过身份一栏则换成了朝廷客卿,瑾公子。 “我让城中的暗线打听过了,关于千秋国前太子的通缉令并未发出就被丞相阻拦了下来。而丞相那边,不过两日,就退让了许多。” 被拦下的通缉令上的瑾公子是千秋国前太子,也是如今千秋国的先皇沈景行的名字。 是慕容幽震怒下的决定。 韩仟却明白,慕容幽这条通缉令是给他看的。 试探韩仟的心是否在幽冥国。 而这一步棋韩仟不管怎么下,都会被逼的交出手中的部分权利。 现任皇帝通缉他国先皇,此时在这片大陆上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管是真是假,这都是幽冥国冲千秋国赤裸裸的挑衅。 一旦千秋国想,就有可能造成其他国家联手对付幽冥国的后果。 先皇被辱,原本就是幽冥国不占理。不说幽冥国身后虎视眈眈的秋水国,就是周边的小国,若是千秋国说动了他们,联合起来发兵幽冥国,必然会给幽冥国带来沉重的损失。 韩仟身为幽冥国丞相不得不拦。 这一拦便和慕容幽正面对上了。 沈景行及朝廷客卿,瑾公子之事,在通缉令上写的清清楚楚,韩仟不知道慕容幽是如何知道的,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最开始,瑾公子是从他府里出去的幕僚。 就算二人的关系已经分崩离析,却已经能治韩仟通敌卖国之罪。 是以韩仟只能弃车保帅,摆脱和瑾公子关系的同时,归还一些权利以表忠心。 韩仟乃是两朝老臣,他成为丞相的时候,沈景行尚且还是个孩子,这些年,韩仟为了幽冥国鞠躬尽瘁,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幽冥国的百姓。 幽冥国从前算不上大国,可以说先皇死前的那几年,流连犬马声色,是韩仟挑起了幽冥国的大梁,镇压朝堂,以一己之力让幽冥国成为当世大国之一。 是以慕容幽从不怀疑韩仟的忠诚,此举不过是想套的更多关于沈景行的线索。当然,更重要的是,收回原本属于他的权利。 丞相府。 “老爷,公子回来了。” 韩仟刚疲惫的走入府门,就有人匆匆前来附耳汇报。闻言韩仟并不惊讶,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韩伯,这次是我连累你了。” 沈景行化妆成一个普通的中年人的模样,在韩仟房中的密室里,听到密室门被打开的动静,站起了身。 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太后和皇帝反目,丞相一派可以趁机夺权发兵,扩大疆土,到时候韩仟在幽冥国的地位可以说是无可动摇。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与皇帝一派的国师,会是白晓瑾本人。 白晓瑾出现、有孕都是始料未及的,却也在无形中让沈景行他们陷入了被动。 “公子这说的什么话。皇帝如今锋芒毕露,日后只会更难对付,老夫本就到了该抽身而去的年纪了。” 韩仟赶忙扶住了沈景行。 当年他本想在先皇仙逝后便辞官返乡,最终却不了了之。 一来,他有心自己倾注了十数年心血的幽冥国百姓;二来,也是担心沈景行孤身一人若是日后千秋国那边有变,他好歹还能利用幽冥国的势力帮上一二。 “我此来便是同韩伯说此事的,这几日晓瑾那边的人应当会先后前来,恐怕要劳烦韩伯帮忙隐藏一二,等我们救出了晓瑾,便离开幽冥国。” “等我们离开后,您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不如同我们一起离开,鸿儿所在的蜀地离幽冥国不远,您可以去哪里养老。” 沈景行已经想过了,要救出白晓瑾势必要和慕容幽撕破脸皮,他们一行人在锦城来无影去无踪的,如今清渊阁和烟雨楼相继撤出,能办到此事的只有韩仟。 慕容幽不可能不怀疑韩仟。 届时韩仟的处境就会很危险。 “好,公子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韩仟点了点头。 自从先皇去世后,他便生了离开的念头为此他的妻儿老小全部诈死,送去了幽冥国边境的小城,撤离一事对他而言并不困难。 三天后。 退了早朝,慕容幽照理去九州殿看望白晓瑾。 站在殿外,顺着窗户看去,白晓瑾被绳索绑着,活动的范围很小,只能从榻上到桌子。银色的面具已经被慕容幽摘下,面具下她的神色没有半点被囚禁的焦急。 慕容幽痛恨这种平静。 他很清楚这种平静是因为什么。 因为那个男人,白晓瑾全身心信任的所谓的丈夫。白晓瑾的平静源于她相信那个人能将她安然救出。 想到此处,慕容幽眸色微沉。 这种,事情不受控制的感觉让他很不开心。 除了第一天白晓瑾的情绪略微激动了一些,此后每一次提起杀死沈景行、花清秋等人的时候白晓瑾都没有半分波澜。 慕容幽自诩很了解她,却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白晓瑾甚至找人要来了针线等物,似乎再给腹中的孩子做什么东西。 没有半分阶下囚的样子。 “陛下,可要进去?” 王五瘸着一条胳膊,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终于慕容幽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尚书房。” “是。” 王五这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莫须有的汗,赶忙跟了上去。 第五百八十四章 刷好感 作为陪伴慕容幽长大的人,王五很清楚这位小皇帝的脾气。 不是他的,都要得到,但比起得不到的,就直接毁灭。小皇帝更喜欢看他得不到的、与他作对的在他面前痛苦、哭泣、哀嚎...... 只是国师大人很明显在不断地挑战着陛下的底线。 有时候王五甚至觉得,慕容幽还留着白晓瑾,与情爱无关,是因为在这样的人身上,他能获得更多的快感。 一个完全不属于他的人。 一个曾经属于他,但现在厌恶他的人。 在他的身下哭泣,哀嚎,最终臣服。 这样的慕容幽让武功数一数二的王五都为之害怕。 尚书房内空无一人,慕容幽从前被刺杀怕了,除了王五和夏铂谁都不信任,尚书房、寝宫几个重要的地方也几乎无人伺候。 此时的尚书房桌上堆满了奏折,墙上则挂了几幅一模一样的画像,画像上的女子正是白晓瑾,而这画像则是当日沈景行交与找人的暗卫们的。 也正因如此,慕容幽推测除了瑾公子的身份。 “晓瑾,你别怕,很快我就去陪你好不好?等我把太后的余党都处理完了,我们就大婚,所有阻挡我们的人都会乖乖的去死的。” 站在画像前,慕容幽笑的如痴如醉,手指划过画像,逐渐用力,在画像上,白晓瑾的面部留下了重重的划痕。 所以啊,晓瑾你要乖一点呢。不要阻挡我们的幸福,不然你就要乖乖去死了。 “王五,通知夏铂,可以启程去边关了。” ...... 千秋国,皇宫。 “陛下,北地那边还是没有袁将军的消息。” 养心殿内,汇报军情的人是从前袁初身边的一个副将,沈齐远也信得过此人,袁初出事之后,他暂时顶替了袁初的位置,在沈齐远身边。 “继续搜。” 沈齐远疲惫的坐在案前,面容瘦削,厚重的冬装穿在身上,尽显疲态,垂眸看着桌上的奏折,想了半晌再度开口。 “让叶萧带些人启程前往北地,暂时接替袁初,协助镇北王。” “属下这就去办。” 副将刚刚离开,就有小太监上前通传,说是白统领来汇报情况。 白清卓,高远死后的禁军统领。 因为白晓瑾的缘故,虽然明知白晓瑾同白清卓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妹之情,沈齐远也不想看见白清卓。 白家人,总让他想起白晓瑾;白清卓,更是时刻在提醒他,他做过些什么。 “陛下正值大好年华,若是一直将心思放在国家大事上,而累垮了身子,怕是就连微臣都想催一催陛下的家事了。” 白清卓依旧是从前那般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有事便直说。” 沈齐远熟悉他的脾性,没有多言,闭上眼靠在椅背上。 “当日的事情微臣查清楚了,东宫后的确有一条隐蔽的小路,想来丽妃......哦不对是庶人陈氏就是从那进去的。” “一条小路差了三四日?禁军办事的效率真是越来越高了。” 等了半晌没等到下文,沈齐远睁开眼冷哼了一声,眉宇间尽是不满。 “陛下想让臣给个交代,臣定然要好好的查,只是当夜雨雪突降,许多痕迹都被抹去了,那条小路也因为降雪的缘故被掩盖,臣又查询了许多,均一无所获,这才不得不向陛下汇报。” 白清卓顿了顿,手指拂过耳垂,有些嘲讽般的笑了笑。 “臣早就告诉过陛下,这诺大的皇宫中,暗卫还是当什么地方都有,不然容易让有心之人找到可乘之机。” 沈齐远闻言身子一僵,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却无从发泄。 因为白晓瑾短暂的停留,东宫于他就好像一处避风港一般,他不想让任何人窥探其中,加上自诩武功不错,这才禁止暗卫探入,熟料,就被陈氏钻了空子。 见他吃瘪,白清卓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如今陈氏已经被贬为庶人幽禁冷宫,不知陛下还想知道些什么?难不成是想臣给陛下找到当日的细节来复述?” 白清卓眉头一挑,再度在沈齐远的底线上反复蹦跶。 果不其然,闻言沈齐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一双凤眼一眯,手中的狼毫警告般的插在了白清卓身前的地上。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说是给陛下带了进补的汤药。” 适才通传的小太监再度进来,低着头开口。 “宣。” 沈齐远点了点头,看了眼下方的白清卓,后者识趣的行礼告退。 “那臣便告退了,不影响陛下与皇后娘娘夫妻亲热。” “带着笔一起滚!” 若非王妍已经踏入殿内,沈齐远怕是要在飞几只毛笔。 白清卓一脸嘚瑟,只是与皇后擦肩而过行礼的时候,再度意味不明的看了眼二人。 “呵,真是有意思。” 踏出了养心殿,白清卓看着天上飞过的孤鸟,笑容逐渐灿烂。 查自然查到了许多,只是查到了并不代表要说不是吗? 他从不隶属于谁。 从来都只做有意思的事情。 而沈齐远害的他最有意思的事情差一点做不成,那自然要给他些补偿......一些更有意思的事情。 养心殿内各怀心思的二人自然不知道白清卓所想。 王妍知晓沈齐远不喜欢旁人在,是自己拎着食盒进来的,熟练地将书桌上的奏折挪走清出一片空当来。 取出药膳放在那处,也不催促,自觉地绕到沈齐远身后,柔软的小手搭在沈齐远肩上,帮他揉捏起来。 这已经是她连续五天做同样的事情了。 同样的时间,带着不同的药膳,来找沈齐远......献殷勤? 也不全是。 另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沈楠歌。 自从她病了之后,沈楠歌日日打着探病的幌子来请安,一来就是在凤仪宫待大半日,惹得王妍胆战心惊的。 沈楠歌的态度总让她觉得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偏偏沈楠歌的一些表现又好像与从前无异,是她做贼心虚了一般。 惹得王妍没撑住两日,便每日这个时辰打着给沈齐远送药膳的名号跑来养心殿躲避。 当然,她也想努力在沈齐远面前刷刷好感度,日后露了马脚说不定还能混个全尸? 怀着这样的心思,王妍可谓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笨拙的讨好着沈齐远。 第五百八十五章 万寿节(上) 有了青叶高超的易容技术,烟雨楼众人在两天内陆陆续续地从京郊山林的补给点转移回去丞相府了。 是以虽然锦城戒备森严,但也没有被慕容幽发现什么端倪,至此邑轻尘等人正式去到了丞相府,和一早便在丞相府里等待着他们到来的沈景行打了个照面。 这几天的休息下来,青橘的伤势已经基本恢复了,但花清秋的伤势还未好全,勉强可以动武。 丞相受沈景行所托,一早便在丞相府里收拾出地方供烟雨楼众人居住,而在看到青橘和花清秋的伤势后,也果断派人去采购上好的草药,供他们使用。 在回到丞相府的第二天,众人相聚在一起,共同商讨着营救计划,此时距离白晓瑾被捕,已过去了三天有余,这三天里,众人都十分担心白晓瑾的安危。 其中最担心的莫过于沈景行了,天知道他需要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抑制住自己冲去皇宫找白晓瑾的冲动,一想到白晓瑾身在皇宫,情况不知如何,沈景行就心如刀割。 “这几天里,可曾有晓瑾的消息?” 花清秋身体还有点虚弱,因此她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视线看向前方,原本苍白的唇色她刻意用殷红的唇脂掩盖住。 “没有。” 沈景行有些低落地摇了摇头,现在只知道白晓瑾身在皇宫,可皇宫那么大,具体在哪儿,这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几日后便是万寿节了,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节日,偷偷潜入皇宫去找人。” 沈景行想起从前在了解幽冥国历史时,曾看到过的一个名为万寿节的节日,此节日说通俗一点便是皇帝的生日,是以每个朝代的万寿节基本都大不相同。 而今年的万寿节恰好就是几日后,万寿节当日慕容幽身为皇帝,会宴请群臣,届时皇宫必会很多人,他们刚好可以趁着这个时机,乔装打扮混进去。 沈景行简单地跟众人解释了一下万寿节,并看了一下时间,恰好是两日后,时间刚好够他们做好充足的准备。 众人无甚反应,于是沈景行将目光放在邑轻尘身上,眼神询问他的建议。 邑轻尘垂下眼眸,虽然他心里的焦急担心不亚于沈景行,但他并不是个会因此失去判断力的人,结合目前的情况来说,沈景行的提议是最合理和可行的。 于是邑轻尘缓缓点了点头,一个有些虚弱但不掩其娇媚的声音跟着响起。 “我同意。” 花清秋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她撩了撩鬓边的碎发,接着说。 “但我有一个问题,皇宫那么大,难道我们就像无头苍蝇一样闯进去吗?” “这无须担心。” 沈景行站起身,走到一旁拿出一样物件,打开来置于桌面上。 “这是皇宫的舆图,这里是摘星楼,我们可以看着这舆图来制定我们的行动路线。” 沈景行点了点舆图的某处,抬眸看着众人,见众人都没什么反对意见,沈景行开始跟众人讲述这两天他思考的计划。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阳光打在窗台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从门口路过的韩仟往里面看了一眼,看着众人认真的背影,韩仟默默地走开了。 两天时间过得很快,众人商讨好营救计划后,便开始利用这仅剩的两天时间在准备,其中最忙的莫过于青叶了。 想要进去皇宫,势必要易容,而现在确定好要进去的人有,邑轻尘,沈景行,这两天带人潜入皇宫。 刚好这两人的脸都出现在通缉令上,全国人民都将这两张脸记在心里,不易容别说进皇宫了,连出门都出不了。 除了有沈景行和邑轻尘两个主力,还有青叶和林瑜两个辅助,青叶不用说,从未出现在幽冥国内,无人见过他的容颜。 林瑜因为慕容幽曾见过她几次,且她一直生活在幽冥国,管理着清渊阁,易容也是必须的。 届时青叶和林瑜两人会跟着韩仟一起进去皇宫,两人乔装成丞相府的小厮和侍女,负责暗中寻找白晓瑾。 花清秋为了不拖大家后退,并且能帮上大家的忙,这两天时间里很努力地在恢复身体,一开始邑轻尘觉得她重伤初愈,不适合过去。 但后来被花清秋说服了,因此她和青橘两人在两天前众人商讨好的撤退路上,负责接应。 皇宫的舆图只有一份,放在沈景行他们那。 宴会在晚上,众人一早便准备好,该易容的易容,该乔装打扮的乔装打扮,最后在丞相府府前的马车缓缓开动后,宣布计划的开始。 去到皇宫后,众人兵分三路,花清秋青橘守在撤退路上上,韩仟带着青叶和林瑜进皇宫,邑轻尘和沈景行则是带着人,寻一个合适的时机,潜入进去。 分别前,花清秋叫住了准备离去的众人。 “小心王五和夏铂。” 邑轻尘和沈景行点了点头,韩仟经过沈景行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带着青叶林瑜进去了。 青叶和林瑜恪守自己扮演的身份,头埋得很低,紧紧跟在韩仟身后,努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低。 韩仟到达的时间点很巧妙,没过多久便开宴了。 宴会上灯火通明,舞姬优美的舞姿让人移不开眼,柔软的腰肢,一颦一笑勾人心魄,但慕容幽只草草看了几眼,便移开视线不再看了。 一开始他还会象征性地吃点吃食,喝几杯酒,到了后面是动也不动,整个人坐在那儿,虽然是笑着的,但笑意不达眼底。 没过多久,慕容幽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的情绪,这一切都被眼力很好的青叶看在眼里。 宴会上觥筹交错,因着皇帝在场,众人都有些拘谨。 青叶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碍于现在他小厮的身份,不能随意说话,因此他看了看身旁的林瑜,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而慕容幽他没待多久,与下方的群臣喝醉谈笑,面上逐渐染上红晕,不多时便打着醉酒的名义提前离席了。 第五百八十六章 万寿节(下) 这个举动其实是很自然且正常的,毕竟虽然这宴会是慕容幽举办的,但皇帝在的地方,臣子都放不开吃吃喝喝。 因此皇帝提前离席此举,对在座的大臣们来说,是一件常见的事。 但青叶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不对劲。 他清楚地看到,慕容幽准备离席时,嘴角有微微向上扬,而在离开时,慕容幽眼底闪过一丝兴奋的光。 青叶觉得,也许慕容幽他不是为了让在座的臣子放松才走的........ 正想着,手臂被人碰了一下,青叶转过头去,发现林瑜下巴朝着慕容幽离去的方向扬了扬,并朝着青叶眨了眨眼。 青叶一下子便知晓,林瑜这是和他想到一块去了。 综合慕容幽的反应来看,他很可能是去找白晓瑾了,因此两人对视一眼,朝韩仟简短地耳语了几句,便趁着慕容幽走后开始变得热闹的宴会悄悄溜走了。 两人的速度很快,等他们走出去,慕容幽虽然走远了,但隐约还是能看到人影,身边还跟着藏在暗处的手下。 可毕竟花清秋提醒过他们,王五和夏铂实力很强,并且他们忌惮皇宫中的暗卫,青叶和林瑜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跟着,保持着隐约能看到不会跟丢的距离。 两人远远的看到慕容幽进了九州殿,便不再跟了,因为九州殿是整个皇宫守卫最森严、防备最严密的地方,两人再跟下去,就暴露了。 于是两人在九州殿外等了片刻,发现慕容幽还是没有出来,便打算去和沈景行他们汇合。 沿路寻到沈景行他们留下的印记,青叶和林瑜成功和沈景行和邑轻尘等人汇合了。 沈景行他们在那处等候已久,青叶把方才的情况和他们说了一下。 “那晓瑾在九州殿的可能性很大.......” 沈景行喃喃,展开手里的舆图,他想起来九州殿是慕容幽的寝宫,而白晓瑾在慕容幽的寝宫........他摇了摇头,不让自己再继续想下去。 “九州殿守卫森严,我们很难闯进去。” 青叶说,方才他刻意远远地观察了一下九州殿,守卫十分森严,这也是他们没有选择跟上去的原因。 “对,但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进去的........” 沈景行看着手里的舆图,陷入了思考。 而另一边,慕容幽拜托了难熬的宴会,难掩心里的激动,脚步轻快地走向九州殿。 自从把晓瑾关在九州殿后,整个人心情就好多了,慕容幽心想,但还是会时不时有事情叨扰自己,让自己不开心。 而恰恰这两种情绪的制造者,都是白晓瑾。 但慕容幽他不是一般人,越是有难度,有挑战的事他越愿意做,他享受这种征服的快感,就像他喜欢白晓瑾一样。 是以虽然白晓瑾现在丝毫不慌,对他说的话没有半分反应,而慕容幽也确实有时会被这态度气得不轻。 但越是如此,慕容幽便越期待白晓瑾匍匐于他脚底,认输的那一刻。 那一刻想必是十分舒畅且愉悦的吧,慕容幽想到那一刻,眼眸笑的弯弯的。 脚步一拐,慕容幽走进寝宫,白晓瑾优越的侧颜出现在他面前。 自打白晓瑾发现自己的面具和易容被慕容幽发现后,她便不再戴面具了,既然被发现了,再掩饰下去也没有意义。 而慕容幽也时常被白晓瑾动人的容颜给惊住,无事的时候,能痴迷地看着她的容貌一下午。 方才在宴会上,慕容幽象征性地喝了几杯酒,此时脑子有些昏昏沉沉,不太清醒,但脚步还是很稳,从外表看看不出来他此时是有些喝醉的状态。 目光所及之处,除了白晓瑾优越的侧颜,还有她手里正在制作的小衣服,这衣服一看便是她为了自己未出生的孩子准备的。 白晓瑾面露微笑地看着手里的衣服,一针一线都饱含着深深的爱意,整个人散发着母性光辉,慕容幽竟有些看傻了。 半晌后,她回过神来,晃了晃脑袋,不经思考的,径直往白晓瑾那处扑过去。 “晓瑾,你在做什么啊。” 白晓瑾不防,被他扑了个满怀,但也不惊,只是脸上慈爱的笑容骤然消失,换上了冷漠的面容,并没有搭理慕容幽,但因为手被限制住了,无法继续做小衣服。 慕容幽不顾白晓瑾骤变的脸色,脸贴着白晓瑾的腹部,蹭了蹭。 “晓瑾,我特地提前回来陪你了,你开不开心啊。” 白晓瑾依旧是没有理慕容幽,抬手试图把慕容幽推开,但奈何慕容幽力气太大,她推不开。 “晓瑾,我好爱你啊。” 慕容幽终于放开白晓瑾,白晓瑾默默地松了口气,打起针线打算继续手里的针线活,结果慕容幽他换了个姿势,坐在了白晓瑾身边,伸手环住了白晓瑾。 “今天是我的生辰啊晓瑾,我们以前不是说好了,生辰要一起过吗,所以我特地提前回来了,晓瑾,我们一起过生日吧!” 慕容幽撒娇一般地和白晓瑾说话,而白晓瑾冷漠地回应他。 “你自己过去吧,我还有事要做。” 慕容幽心里一刺,但还是选择忽略。 “晓瑾!一年只有一次生辰,很宝贵的!” 说罢,眼巴巴地看着白晓瑾,发现白晓瑾垂下头不看他,专注于手里的针线活,慕容幽便伸手把白晓瑾的阵线拿开。 “不过生辰,那晓瑾我的生辰礼物总有吧,晓瑾,我想要生辰礼物呀。” 白晓瑾终于抬眸看向慕容幽了,可眸子里依旧是那刺人的冷漠。 “再说吧。” 简单地说完三字后,白晓瑾垂下眼眸,取回自己的针线,不再看慕容幽。 看到白晓瑾这般冷漠的态度,慕容幽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在酒精的驱使下,慕容幽想到了这些天来,白晓瑾一直是这样的态度对自己,冷漠且镇静。 一想到白晓瑾的镇静和冷漠源自于她对沈景行的自信,相信他绝对会来救自己。 你凭什么这么相信他,凭什么! 熊熊怒火在慕容幽心底燃烧,嫉妒、愤怒、不受控制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轰然间在脑海中炸响...... 第五百八十七章 一个月后 从幽冥国南部边境通往千秋国的小路上,四辆马车正慢悠悠的行驶着。马车外是骑马护卫侧的两队护卫,为首的男子一身白衣,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冷冽。 正是邑轻尘。 一个月前的万寿节,他们救出了白晓瑾,没有耽搁,迅速离开了锦城,一个月的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幽冥国南部的边境。 青州那边大雪封山,加上慕容幽定然会派人顺着前往青州的路追查,他们便改道南行,从南部边境进入千秋国,而千秋国南部十九郡均属于蜀地——十二皇子沈一鸿的封地。 蜀地以北是与秋水国的交界处,是五皇子沈潇远从前的驻守之地,如今的封地——駢州。 五皇子沈潇远出身不高,性格憨厚,擅长行军打仗之事,自成年后便一直驻守边关,先皇驾崩之时曾返回过京城,因不喜朝堂之事所以自请再回边关,沈齐远便顺水推舟的将駢州作为封地赐予他。 对如今的二人而言沈一鸿所在的蜀地是最安全的地方。 “殿下,青安来信了。” 马车外传来青叶的汇报声,眼看怀中熟睡的白晓瑾皱了皱眉,沈景行敲了下马车壁,青叶瞬间安静了下来,凑到床边低声汇报。 “青安和白姑娘,还有六婶他们已经到达蜀地了,不过暂未告知蜀王殿下还活着的消息。” 沈景行又敲了两下以示回应,将白晓瑾又往自己怀中挪了挪,给她调整一个舒服的睡姿,这才变扭的提笔写信。 沈景行准备的马车很宽大,两个人躺着都不成问题,为了让白晓瑾舒服,他只是坐在窗户边,让其躺在自己怀中。 不知是月份逐渐大了身子难受,还是万寿节那一晚吓坏了她,白晓瑾时常夜不能寐,白天就算再困也要黏在沈景行身边。 那副样子是众人从未见过的,花清秋对此直呼没眼看,而邑轻尘的气压莫名的开始低下。 他不喜欢与人交流,结果四辆马车,白晓瑾和沈景行一起,林家兄妹一起,重伤未愈的花清秋和重伤初愈的青橘一起,他只能和韩仟一辆马车。 这位幽冥国的前任丞相大人,出了名的能言善辩,现在半被迫退休,嘴更是闲不住了,就算邑轻尘不回复,也总能对着他说上许久。 逼得邑轻尘大冬天的基本能不回马车就不回。 骑着马慢悠悠的跟在马车旁......忍受着冷风! 偏偏...... “邑公子啊,这几日雪化了山路滑,邑公子你莫要着急啊,昨日你我相谈甚欢,邑公子等等我啊。” 邑轻尘看着旁边同样骑着马的韩仟,面色更冷了几分。 昨天他就不该心血来潮,回了韩仟几句话! 可天晓得,他真的只是在韩仟提起秋水国境内的地形时,说了几句自己游历时见过的,这位愣是同他聊了一整日。 邑轻尘觉得自己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了!! 夹了夹马肚子,马儿跑的快了几分,追上了领头的马车,而不善骑术的韩仟依旧阴魂不散的追了上来。 邑轻尘:...... 时间以至二月,越往南走,春天的影子便越明显,只是冰雪消融时依旧是冷的,马车里烧了探炉,暖烘烘的,沈景行一面怕呛到白晓瑾,时不时的掀起窗户,一面又担心让她吹到风,总是给人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嗯......” 怀中的人儿传来一声呻吟,垂眸看去,白晓瑾只有一个脑袋在暖和的绒被外,半睁着眼,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虽然未曾看清眼前人,嘴角却是勾起了一抹笑容。 “若是坐累了便让他们停下了,下去走走。” 收起信纸,从窗户递给青叶,沈景行低垂下头,有些冰凉的唇划过白晓瑾的额头。 白晓瑾没有说话,看着眼前垂下的青丝抬手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被玩弄的人无奈的保持着这个姿势,手却没闲着,将有些散开的绒被重新掖好。 “没事,先走吧,冰雪融化的时候路滑,我们不还要赶在天黑前进城。” 白晓瑾似是还没睡醒,放开了手中的青丝,语毕,却突然抬起头,沈景行冰凉的唇从额头起,划过鼻尖,最终落在了同样的柔软之上。 前者如同偷了腥的猫儿一般,一触即离,弯了弯眼,往沈景行的怀中拱了拱。 “煮了薄荷茶,可要喝些?” 沈景行有些无奈的笑着,又低头落下一吻,才轻柔的开口。 这个季节原本没有薄荷,这几日路过城镇的时候,沈景行花了些心思才从一个药农那里买了一些。 薄荷煮茶可以缓解压力,消除疲劳,对于孕妇相对剧烈的妊娠反应可以起到一定缓解的作用。 因为慕容幽的缘故,白晓瑾现在看到安胎药就有些抵触,说什么也喝不下去。 “嗯......喝一些。” 白晓瑾眨了眨眼,驱散了眼底的困倦,挣脱了绒被的束缚坐起了身子。 说是坐了起来,其实也不过是直起身子,继续靠在沈景行身上罢了。 沈景行取了茶杯,将一直温在炭火上的茶壶取下,倒了一杯,温度正正好。 “热。” 白晓瑾一边小口喝茶,一边企图和继续将绒被披在自己身上的沈景行作斗争。 “刚醒来都是这样的,一会儿就冷了,总归是有风的。” 在对待白晓瑾的事情上,沈景行永远都是温柔的,白晓瑾一向吃软不吃硬,登时就乖乖的靠着他。 “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今夜就能进入蜀地,还有四日便能见到鸿儿了。” 沈景行一边说着,一边又从马车的夹层中取出一小碟山药糯米糕,让白晓瑾就着茶吃。 “青叶刚刚说,青安已经带着白疏月到了鸿儿那里。” “真的!太好了,好久没见疏月和鸿儿了,还有青安,你都不知道当时青安有多难受,一直跪在那里,疏月上去劝都没用。” 白晓瑾惊喜的直了直身子,想起离别时的场景,又蔫了下来。 那时候......她也以为沈景行死了。 知晓她在想什么,加之孕妇的情绪本就不稳定,沈景行用力搂着她的肩膀。 “都是我不好,肯定没有下一次了......” 第五百八十九章 暴怒的决定 院内,许是从青安等人身上察觉到了什么,十二皇子走出了凉亭,站在燕无相身边看着院外由远到近的身影。 两个人的身子套在宽大的斗篷里,看不清面容,可许是小孩子的敏感,他下意识的朝前走了两步,仰望着停在他身前的男子。 哪怕几个月来蹿了个儿,他依旧不到沈景行的腰高,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伸出小手,拽了拽眼前人的斗篷。 “唔.......” 随即是愈发激烈的摇晃,十二皇子的眼和鼻头都红了起来,豆大的泪珠滚落,嘴巴张了张只能发出些许呜咽的声音。 弟弟的激动连带着沈景行也鼻头发酸,蹲下身子取下斗篷上的帽子,朝十二皇子张开了手臂。 死而复生的兄长,熟悉的面容让十二皇子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个猛子扎进了沈景行怀中。 “鸿儿,鸿儿,哥来了。” 喉结上下滚动,沈景行将人抱了起来,拍打着后背。 另一边的白疏月也早已泣不成声的抱着白晓瑾,若非顾及白晓瑾的肚子,怕是也要如同十二皇子一般扑上前去。 “小姐,奴婢好想你啊,小姐......” “殿下。” 青安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沈景行,说什么也不起来。等沈景行让青叶和青橘将他拽起来的时候,身高七尺有余的男人满脸的泪水。 “哥.....哥......” 十二皇子一边哭的发颤,一边艰难的喊着沈景行,声音不大,断断续续的却是这几个月来他发出的第一个音。 哪怕被沈景行抱在怀里,也没有埋头进去,而是努力直起身子一双明亮的黑眸一扫往日的阴霾,眨也不眨一下的看着沈景行。 “哥在呢,鸿儿不害怕,哥在呢,会一直护着你的。” 沈景行轻柔的拍打着他的背部。十二皇子用力点点头,终于将头埋进了沈景行的肩上,满脸的鼻涕和泪水蹭了蹭了沈景行一身。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燕无相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兄弟重逢满眼的欣慰,嘴里不断低喃着。 “老师。” 白晓瑾安抚好白疏月走到燕无相面前,微微行了一礼。 “好,好,娘娘可真是折煞我了,慢慢来,慢慢来。” 燕无相眼睛尖,看到斗篷下的隆起,笑弯了眼,连忙扶白晓瑾起来。 “老师。” 沈景行拍了拍怀中的十二皇子,后者有些不舍的撒手,冲白晓瑾伸出了手。 “嫂......嫂嫂,嫂......” 白晓瑾伸手去接,斗篷散开,露出已经显怀的肚子,十二皇子愣了一下,收回手,自己从沈景行怀中跳了下去,转而握着白晓瑾的手。 “我们鸿儿这么懂事了。” 不方便弯腰,白晓瑾只能垂头看向还满眼通红的孩子。 十二皇子用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白晓瑾的腹部,看向沈景行,得到后者肯定的眼神后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了白晓瑾的腹部。 一触即离。 那模样莫名让白晓瑾想起同沈景行相认的那一日,沈景行的样子。 “真是亲兄弟呢。” 伸手在十二皇子头上揉了揉,白晓瑾笑道。 “外面天亮,晓瑾,你先同鸿儿进去吧。” “你同老师也快些进来。” 白晓瑾知道有些事情十二皇子还是不知道的好,于是点了点头,拉着十二皇子朝屋内走去。 原本手挽着手许久的白疏月和青橘见状立马跟上一左一右的在身后护着白晓瑾。 “没那么娇贵,你们真是......” 见这两个如临大敌的样子,白晓瑾无奈的摇了摇头。 见十二皇子进去了,沈景行才同燕无相走进了凉亭中,将这些日子的事情一一告知。 “二皇子一向为人温和,怕是连太后都不曾知晓他私底下结党营私,还做出此事......” 闻言燕无相倒是没有太大的吃惊,所有的惊讶都在沈齐远毫无阻力的登基时消失了。就算九皇子谋逆,太子被害,沈齐远又是嫡子,但朝中有能力的皇子并非他一人。 沈齐远的登基毫无阻力,许多从不站队的大臣都表态支持,是燕无相所料未及的。也正因如此,他才已然离开了朝堂,若非十二皇子一人孤苦,他怕是连蜀地都不会入。 “殿下此次艰难险阻,好在一切都挺过来了,娘娘也有了身孕,只是不知殿下日后是作何打算,可要......” “那是自然。”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皆明白彼此的意思。 “晓瑾不远看到百姓受苦,我愿放弃幽冥国的计划,但不代表会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既然兄弟亲厚从来都是假象,那沈齐远也怪不得我,只是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一切等晓瑾平安生产后再说。” 沈景行某种闪过锋芒。 他从前信任这个弟弟,甚至以为他会是自己死后晓瑾最好的托付。他的性子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他可以不贪恋权利、不害人,但不代表,被害的差点妻离子散还要忍气吞声。 幽冥国。 “混蛋!朕给你们发俸禄不是养废物的!咳咳咳!” 朝堂上,面无血色的慕容幽大发雷霆,在这个月见识了这位掩藏锋芒多年的皇帝真面目后,朝堂上人人自危。 “启禀陛下,挟持国师的一行人持前丞相亲自验发的通关文牒,又未曾从青州离开,是以追查便......” 有人斗胆开口却在慕容幽暴怒的目光中跪在了地上。 一个月前,沈景行的那一剑让慕容幽几乎疼晕过去,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他下达了追杀的命令。 半个月后慕容幽才从昏迷中清醒,便得到了两个噩耗,其中一个便是白晓瑾一行人摆脱了追杀,消失的无影无踪的消息。 直到刚刚,又得到了人已经进入千秋国境内的消息。 慕容幽半躺在龙椅上,面色煞白,眼尾却已经气红了,拿过王五手中的拂尘直接砸了下去。 动作之大扯到了下身的伤口,疼痛让他原本就所剩无几的理智全数消失。 第五百九十一章 废了 慕容幽沉浸在自己的喜悦里,完全没想到,危险正在逐渐靠近自己。 九州殿外的沈景行等人,本在一个隐秘的地方商量着计策,忽而沈景行猛地抬起头,看向九州殿那边,众人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往那处看去。 却只看到沈景行冲向九州殿的背影,隐隐还显得有些慌乱,邑轻尘等人面面相觑,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但还是跟在了沈景行身后。 不能说他们相信沈景行了,只能说他们相信沈景行不会在关于白晓瑾的事情上犯错误。 沈景行方才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那个预感让他心里突然一阵剧烈的刺痛,但很快又退散过去。 他第一反应是白晓瑾出事了,虽然毫无根据,但他不敢拿此事来开玩笑,若白晓瑾真出事了,他绝不会放过自己的。 方才和邑轻尘他们已经大致商讨出个结果了,决定了一条潜入九州殿的路,只是还未去证实。 但沈景行顾不了那么多了,心里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让他不能忽视。 因此他沿着方才和邑轻尘他们商量好的路线,翻墙而入,直接杀去慕容幽所在的地点。 邑轻尘等人跟在沈景行身后,掩护着沈景行,他们也不顾自己会被发现了,跟上沈景行时,众人才发现沈景行的脸黑的可怕,心里也渐渐觉得应当是白晓瑾出什么事了。 在众人的掩护下,沈景行成功找到了慕容幽居住的院子,门口站着王五,王五看到朝他冲过来的一群人,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拿着武器迎上去。 他想拦住沈景行,但却被邑轻尘拦住了。 沈景行一脚踹开门口,映入眼帘的就是,慕容幽压在白晓瑾的身上,白晓瑾衣衫不整,一边的肩膀还露出来了,雪白的肌肤刺得沈景行眼疼。 沈景行气得发狂,眼前有一瞬间的昏沉,他不敢相信,自己发誓要好好保护,放在手心里呵护的珍宝,此时竟然被一个男子肆意地压在身下玩弄。 而那个男子,竟然还是她相交多年十分信任的好友。 怒气冲昏了沈景行的理智,他冲向慕容幽,移到砍在了慕容幽的背上,慕容幽沉浸在白晓瑾里,完全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直到背上狠狠地疼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沈景行一把扯过慕容幽,粗暴地把他丢到地上,随后又毫不留情地刺了慕容幽两刀,看到他不再动弹了才不理会他,转而奔向白晓瑾。 此时的白晓瑾陷入了应激状态,她看不清面前的景象,只感觉到自己浑身在疼,肚子最疼,一边担心孩子一边担心自己。 感觉身上的重物离开了一会儿后,一个人把自己抱住,白晓瑾一时间没有认出眼前的人,以为还是慕容幽,便不顾自己浑身的疼痛,剧烈地挣扎着。 沈景行把白晓瑾身上的绳索砍断,看到绳索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的红印,心疼极了,又察觉到怀中的女子在挣扎,连忙出声安抚。 “晓瑾,是我啊晓瑾,晓瑾我来了,不要怕。” 白晓瑾听出了沈景行的声音,也认出了沈景行的声音,这才放下心里的紧张和恐惧,她紧紧地抱住沈景行,大声地哭泣着,那哭声,让沈景行几乎心碎。 余光瞥到躺在地上挣扎着想起身的慕容幽,沈景行心里来气,恨不得上去再补几刀,但现在这不是正事,更要紧的事情是把白晓瑾接回去。 于是沈景行给白晓瑾整理了一下衣服,脱下自己的斗篷,将白晓瑾裹得严严实实,再抱起来,走出去。 路过慕容幽时,沈景行的脚被慕容幽拉住,沈景行嫌恶地踢开了慕容幽的手。 “晓瑾........不要走........啊——!” 慕容幽眼睛有些迷糊,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白晓瑾在逐渐离开他,心里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住,他奋力往前伸手,企图拉住那个背影,但未果。 迷糊中抱着白晓瑾的沈景行抬手将一把匕首甩向了他,下一瞬,慕容幽只觉得两腿间一凉,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疼痛,他不受控制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沈景行抱着白晓瑾在外面和邑轻尘等人汇合了,邑轻尘联合着林瑜让王五受了重伤。但他顽强地想拦住众人,却被沈景行一句话叫退了回去。 “你最好进去看看你的主子。” 王五心里一惊,也顾不上拦住邑轻尘他们了,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去。 而邑轻尘他们也趁着这个机会,成功杀了出去,和撤退路上的花清秋和青橘汇合住,众人一起杀出皇宫。 “陛下!不,陛下!” 身后传来王五惊恐的尖叫声,众人不以为然,只有沈景行知道王五看见了什么。 幽冥国年仅十八岁的少帝,自此便同太监没有什么两样了。 众人一路飞奔出宫,与花清秋和青橘汇合,没等城中的守卫反应过来,便在韩仟的掩护下出了城,直到远离了京城,见到了接应他们的韩仟,众人才停下来稍作休整。 沈景行把白晓瑾放下来,交给一旁的花清秋。 “阿景......” 满眼惊恐的白晓瑾扯着沈景行的衣袖。 “晓瑾,我去找韩仟弄些伤药来,先把你手上的伤处理了。” 沈景行轻柔的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了几句,白晓瑾才堪堪松开了手,目光却一直落在沈景行身上不愿离开。 手腕上因为奋力挣扎而被越来越紧的绳子弄出来的伤,深可见骨,仅仅是被沈景行用撕破的衣衫草草包扎了一下,如今鲜血再度眼红的衣袖。 花清秋抱住了白晓瑾,白晓瑾脸上的泪痕犹在,方才事情对她的影响还未消退,她将自己埋在沈景行的斗篷中,不愿与人交谈。 看到这样的白晓瑾,众人心里难受极了,在场的人几乎都是和白晓瑾有过很深交情的人了,他们也从未见过白晓瑾这副模样。 很难想象慕容幽在里面究竟做了什么,才导致白晓瑾这副模样。 “慕容幽!” 花清秋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把慕容幽砍成八大块。 第五百九十二章 王丞相知晓 一旁久久不语的邑轻尘快步追上了沈景行,突然开口发问。 “你为什么不杀了慕容幽?” “什么,你还留着那人的性命?” 身后的林瑜气得直打转,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地上。 “这样的人渣,留着他性命做什么,你不会是怕了吧?” 沈景行没有理会林瑜的话语,他沉默着接过了韩仟准备的纱布伤药,返回白晓瑾身侧,半晌才缓缓开口。 “他不配活着。” 沈景行顿了顿,眸里闪过一丝狠厉的杀意。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将慕容幽碎尸万段。 “可是这样晓瑾不会喜欢的,晓瑾把慕容幽当亲人来看待,那种能付诸真心地亲人,如果慕容幽真的死了,晓瑾她也不会好受的。” “慕容幽是幽冥国的皇帝,仅剩的唯一一个正统血脉的皇家子弟,若是他死去了,皇位一空,幽冥国必会动乱,届时又是一副争权夺利的场景。” “百姓们民不聊生,战争使得土地生灵涂炭,这不会是晓瑾想看到的场景,而且她还会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更加自责。” 沈景行抬眸,视线扫过众人,眸里夹杂着心疼和狠厉,手上的动作却万分的轻柔,帮白晓瑾上好了药。 众人了然地点了点头,邑轻尘也垂下眼眸了,拳头紧紧地攥起。 天知道方才他看到白晓瑾一脸泪痕满脸惊恐地卧在沈景行怀里时,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知道白晓瑾的性格,非一般事不会让她情绪崩溃。 因此他很快便想到了导致白晓瑾出现这般情况的罪魁祸首的事情。 那一瞬间,他已经想好了让慕容幽死掉的一百种方法了。 但最后也还是没有手刃那个人渣。 千秋国,皇宫。 “今日早朝,外祖父说想入宫探望你,朕允了,这个时辰怕是快到了,一会你早些回去。” 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沈齐远已经习惯了每日来送药膳的王妍,偶尔也会留王妍用了午膳再回去。 沈楠歌日日扑空便明白王妍是在躲着自己,此后倒是未曾日日来,只是偶尔的突然袭击还是吓怕了王妍。 王妍更加坚定了讨好沈齐远的决心,在她的不屑努力下,沈齐远倒是不似一个月前那般丧气沉沉。 朝野上下见帝后和睦,自然也将丽妃的事情抛之脑后,不再提及。 得知祖父要来,饭桌上的王妍难得垮了脸,满眼无奈的点了点头。 “臣妾知道了。” 沈齐远知道她在苦恼什么,也知道王丞相的脾气,好心的开口安慰。 “子嗣的事情朕自会同他们说清楚,若是外祖父再逼迫你,你大可拿朕当挡箭牌,带着外祖父来养心殿理论。” “臣妾谢陛下好意,不过当日便说过,臣妾定然帮陛下管理好分内的事情,不让陛下被骚扰也该是臣妾的分内之事。” 王妍收起心底的担忧,略带些俏皮的开口。 她不觉得王丞相此次入宫是为了子嗣之事。 昨天田太医轮休,出宫去了丞相府...... 凤仪宫。 因为王丞相入宫之事,用了午膳王妍便匆匆赶回了凤仪宫,一入殿门,便得知王丞相已经到了。 “玉环,去准备祖父喜欢的茶。” 王妍递给玉环一个眼神,后者会意,清走了殿内侍奉的人。 “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见王丞相面色并不好看,王妍的心头微凉,明了自己担心的事情怕还是发生了。好在此事拖了快一个月,她心中已经有了说辞。 “凤仪宫没有外人,祖父快快起来。” “玉环,上茶。” 瞥见门口的身影,王妍朗声将玉环喊了进来。 “娘娘,老臣此次前来是有要事询问娘娘......” 王丞相看了一眼玉环,沉声道。 “祖父请讲。” 王妍就当没听懂。 王丞相对儿孙颇为严厉,就算是最受宠的王妍也少不了挨上几顿责骂,是以这个时候王妍哪里肯独自一个人面对。 好在玉环也是个衷心护主的,就算对上王丞相的目光也随即避开,留在了王妍身后。 “也罢,妍儿,你从小便是个乖孩子,若非昨日田太医上门,我真的没想到你会做出如此不清不楚的事情来!” 王丞相一拍桌子,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王妍:??? 被吓了一跳的王妍闻言依旧装作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歪着头满眼疑惑地看向王丞相。 “妍儿你老是告诉祖父,一个月前在东宫承宠的人可是你。” 王丞相是老狐狸了,孙女拙劣的演技自然骗不过他,直接挑明了事情。 面对他的是王妍无尽的沉默。 而这沉默在王丞相看来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妍儿你可知道承宠的机会有多重要!你怎么就让......你就算再害怕也不该......” 王丞相恨铁不成钢的就差捶胸顿足了。 “祖父,承宠重要,可丽妃的下场祖父也看见了。” 王妍抬眸打断了王丞相,眼底的冷静让王丞相也愣了一愣。 凭他在太医院的人脉便可以轻易得知丽妃承宠一事有问题,那么大计量的媚药不可能在丽妃身上不留下一点痕迹。 他原以为会是那个倒霉的宫女,先给皇帝泄欲又被丽妃顶替了。 却不曾想昨夜老友田太医来到丞相府,将孙女的异常告知了他。王丞相深知孙女的品行,断不会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那王妍的种种异常也就只能用一个理由来解释—— 当日东宫承宠之人是她。 “祖父不要说什么我是皇后,我于陛下终归是不同的,祖父心里明白,我于陛下不同是因为我心底从未肖想陛下,只想安安分分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一旦做出越线的事情,我于陛下,就和丽妃没有半点不同!” 王妍声音不大,却很平稳,让王丞相记忆中那个遇事慌乱的小女孩显得有些模糊。 “那日我不过是去探望陛下,却不慎给丽妃接了盘,但我明白不承宠,我才能保全王家满门荣耀,若是真的爬上了陛下的床,不管是王家还是李家、沈家都只有一个下场!” 第五百九十三章 秘密 “这一个月陛下朝堂上做了些什么祖父不清楚吗?看看现在的靖安侯满门吧,陈氏能入宫为四妃,想来靖安侯从来就是陛下的人,祖父别忘了,我们王家是姑母的母家,于陛下......” 王妍的话并未说完,她相信王丞相能明白。 果不其然,王丞相捻着胡子沉思了片刻。 沈齐远登基后,从前那些不站队的人或站了队的人里面有多少是他的人,不止燕无相看得出来,他也看的明白。 靖安侯尚且是沈齐远登基前的助力,陈氏犯错,沈齐远却没有丝毫留手,甚至迁怒了靖安侯,这一个月靖安侯一门朝廷上的日子可并不好过。 而王家...... 王丞相没忘记从前女儿曾与他抱怨过沈齐远与他母子不连心。 其实他明白沈齐远要的只是一个听话的皇后罢了,今日是王家的女儿,日后也可以是别家的。只是一开始不甘心,总是告诉自己,沈齐远选中王妍,就证明王妍是不一样的。 “祖父若是还想要孙女好,还想要王家的满门荣耀,就把这件事情烂在肚子里吧,左右陛下不会召我侍寝,此事烂在肚子里谁也不会知晓。” 王妍冷眼看着王丞相的神色变化,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 入宫几个月,当初那个单纯的小女孩也成长了不少,她一直觉得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让自己活的更好看一些。 此时却突然有那么一瞬感到深深地无力。 她真的能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吗? “也罢,此事但凭你做主吧。只是若有机会还是要得到陛下的恩宠。” 沉吟了片刻,王丞相终于像孙女妥协了,又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王妍打了个哈欠,心底还是有些慌乱,结果玉环准备好的甜羹一小口一小口的咽下,才恢复了些许平静。 适才她不是没想过将自己听到的告诉祖父,只是话到嘴边突然不想说出口。 沈齐远于王丞相而言是外孙但更多的是能给王家带来无限荣耀的皇帝,这件事情若是被王丞相知晓,指不定会成为对付沈齐远的把柄。 “娘娘,其实如果娘娘将实情告诉老太爷的话,老太爷定然不会再逼娘娘了,娘娘何苦呢,陛下又不会感念娘娘。” 玉环为王妍打抱不平,记忆力娇滴滴的小姐入宫之后简直是四处受气。 “幼时我身子不好,颇受宠爱,家中的兄弟姐妹都与我不亲进,唯独陛下待我极好,我从前将他当做亲哥哥一般,如今他给了我荣华富贵,我就算知晓了一些事情也不能置他于不义。” 王妍喝下最后一口甜羹,心情好了许多,唇角勾起两眼完成了月牙。 “那娘娘何不和陛下摊牌,左右当日也不是娘娘的错。娘娘与陛下夫妻一体,就算娘娘知道了那些事情,也......” “哎,本宫若是真的找陛下说清楚,怕是也要首尾分家了。” 王妍眼底的笑容暗淡了下去,抬手打断了玉环,轻叹了一句。 “不知皇嫂知道了什么秘密?惶恐如斯?” 话音刚落,清厉的女声响起,沈楠歌推门而入。 “长公主殿下。” 王妍惊得直接站起了身。 原是沈楠歌来时殿内的人都被玉环留在了外面,她特意嘱咐不用通报一声,玉环不在,宫中其他的宫女又都害怕这位长公主殿下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楠歌说的不错,本宫这凤仪宫的人是愈发的不懂规矩了,楠歌前来也不通传一声。” 王妍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惊吓掩藏住。 “听到的不多,知道的却不少,近日每每来找皇嫂要个答案,却不曾皇嫂日日避着我,这才不告而来。” 沈楠歌并未带着秋叶进来,只是她自幼便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性子坚毅,那通身的气度远非王妍能比拟的,步步紧逼,站到了王妍身前,微微行了个礼。 “楠歌你自幼在深宫中长大,应当是见惯了宫中女子的身不由己,有些事情,还是莫要逼我了。” 闻言王妍便明白沈楠歌这日日入宫探查,怕是真的查到了些什么。只是不知为何,心底却没有预料中的惊慌,抬手意识玉环给沈楠歌沏茶。 沈楠歌坐在她身侧,王妍亲自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当日陈氏被废之时,我皇兄曾赐过一碗避子汤,而那汤药的味道与我来找皇嫂请安时皇嫂所用汤药的味道一模一样。” 沈楠歌手指轻轻敲打着茶盏,目光落在王妍身上,果不其然后者明显一僵。 “皇嫂若是不想说实话,那我们大可以请太医来一探,或者去问问皇兄。皇嫂我明白深宫寂寞,但皇嫂身为皇后,怎能做出此等羞耻之事来。” 沈楠歌并未挑明,反到将话头引到了别处,她不指望王妍会说,此言不过是为了激一激那个护住的宫女罢了。 “楠歌这是......” 果不其然王妍与玉环几乎是一同开口,后者明显要激动几分。 “长公主殿下怎可这般侮辱娘娘的清白!娘娘也是被陛下强迫的啊!那日陛下可几乎要了娘娘半条命!” “玉环!” 王妍面色骤变,一挥手茶盏砸在了地上。玉环自知失言,扑通一声跪在了碎片上。 “果然......” 沈楠歌抿了抿唇,终是确认了她思虑了一个月的事情。 玉环几句话就将她的推测印证了七七八八。 “玉环,你出去守着!” 不只是被沈楠歌挑明,还是又回忆起了当日的痛苦,王妍闭上眼深吸了几口气才厉声开口。 “我不明白一来当日下药之人却是是丽妃,就算皇嫂与皇兄......皇兄也绝不会怪罪你,二来皇嫂身为皇后,进出六宫自由,受群臣之托劝谏皇帝也实属正常,皇嫂为何不走大路进入东宫。” 正因为这两个问题始终没有想明白,所以哪怕心底有了猜测,沈楠歌也从未告诉过沈齐远。 “楠歌,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麻烦,陛下让人守在东宫外,几日未出,滴米未进,我原本只是想着无法和那些人周旋,又不能不管陛下的死活,才从从前偷偷去找晓瑾的小路进去的。” 第五百九十四章 还活着 “当时一进去我就发现了不对,让玉环打晕了丽妃绑回凤仪宫,我本想将晓瑾留给我的解毒药给陛下,可......” 想起那一夜,王妍的身子还是会下意识的颤抖,声音也有些发虚,记忆中撕裂般的疼痛仿佛又回来了。 “那药被陛下打翻了,我真的努力想让陛下清醒了,楠歌,我真的没想到会......真的很疼,陛下他......” 对上沈楠歌略带审视的目光,一股委屈涌上心头,王妍带着护甲的手用力抹了抹眼睛,企图将泪水逼回去。 “我真的没想这样的,我不想和陛下......我也不想进宫,我就想好好过自己的日子,自由自在的多好......我,我真的没想过会这样......” 尖锐的护甲在脸上留下一道伤痕,吓得沈楠歌赶忙抓住了王妍的手,十六岁的女孩再也压抑不住心底的委屈和害怕,哭泣中断断续续的还原了那日的事情。 “我真的很害怕,陛下会杀了我的,我当时很难受,恨不得就那么死了......我让玉环把我带回来,让丽妃顶替了我,第二天丽妃却......” “陛下如果知道是我,一定会杀了我的......” 王妍仅存的理智没让她将那日听到的话说出口,看到她这副模样,沈楠歌面色更加凝重了几分。 她原本想过事情真相大白的时候,自己是不是会有一个真正的嫂子,带着沈齐远走出从前的阴影,现在看来...... 真的不知道谁的阴影更大一些。 “皇嫂,皇兄不是不讲理的人......你是他的皇后,他不会要了你的命的。” 沈楠歌还未意识到问题的重点,企图为自家哥哥拉回一些好感度。 “楠歌,是陛下觉得不对让你查的吧。” 王妍吸了吸鼻子,桃儿一般的双眸看向沈楠歌。 “嗯,皇兄觉得可能另有其人,所以让我......” 沈楠歌愣了一下,语调里多了几分诧异。 她似乎从未想过,沈齐远如果只是杀鸡儆猴,那有丽妃就够了,为何要执着于找到那个人。 “楠歌,那天陛下说了一些事情,一些谁都不该知道的事情。” 王妍叹了一口气,看着眼前的长公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两个同样疼爱她,她同样信任爱戴的兄长。 “楠歌,就当我求你了,别告诉陛下你查到了什么,也别问我知道了些什么,维持这现在的样子对我们都好。” 王妍脱下护甲,握住沈楠歌的手,语气里满是恳求。 满心疑惑的沈楠歌看着眼前脆弱却诚恳的皇后,迟疑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皇嫂,你好生歇着,我先走了。” 沈楠歌看似迷糊的走出内殿,出了门便换了一脸的冰冷。 玉环依旧跪在外面,听着自家主子的哭声,心里直泛苦。 “你可知道,自己知道了些什么,皇后又知道了多少不该知道的。” 沈楠歌走到她身前停下了脚步。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饶了我家娘娘吧,娘娘不是故意的。” 玉环一听这话,误以为皇后面临绝境,登时就慌了神,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情。 “从实招来。” 沈楠歌压低了声音,更显阴森。 “长公主殿下,我家娘娘只是听陛下低喃说对不起先太子妃,不该利用先太子妃,不该暗中操作,让九皇子找到了南疆的人,害了先太子妃和先......” “玉环!住口!” 等王妍察觉到不对,匆匆踏出之时,玉环已经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以求换得王妍平安。 而玉环的话却如同一声闷雷在沈楠歌耳边炸开。 沈夜安对沈景行和白晓瑾做了什么,沈楠歌很清楚,可以说沈夜安就是白晓瑾和沈景行悲剧的源头。 可如今...... “楠歌,楠歌,你别听玉环瞎说。楠歌你听我......” “她说的是真的对吧。” 沈楠歌耳边是王妍不断地解释,眼前却浮现出过往的岁月,兄妹三人的点点滴滴,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恍然回过神来。 “楠歌姐,陛下是我的表兄,我相信陛下是不得已的。” 看出沈楠歌的不对劲,王妍慌了神,拽着她的手臂不放,连从前的称呼都喊了出来。 “你若是相信,你便不会怕了。” 一句话,让王妍哑口无言。 “他还说了什么,他还......做了什么,都告诉我吧,都这个时候了......” 沈楠歌张了张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问道,她甚至还听到自己轻笑了一声。 “我并不知晓,当夜陛下将我当做了晓瑾,只是不断地道歉,说他不该害先太子,不该利用九皇子,他说他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事已至此,王妍无力辩驳,只能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沈楠歌。 沈楠歌神情恍惚的走出了凤仪宫,秋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满心的担忧。 “殿下,我们回府吗?” “去......去养心殿。” 沈楠歌抬眼看着日头正好的晴空,却宛若置身冰窖。 王妍没见过宫中的尔虞我诈,没见过皇子们之间的锋芒相对,她听到那些尚且明白了什么,更何况是置身其中的沈楠歌呢。 她从未想过,自己一心信任的二哥会是害死大哥的元凶。 “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您可算来了,陛下不知怎的又在里面......长公主殿下快救救奴才们吧。” 行至养心殿,能听见里面东西破碎的声音和沈齐远的怒吼声交织,守在外面的小太监见到沈楠歌宛若见到救星一般,丝毫没有察觉到沈楠歌的不对劲。 “秋叶,你等我出来。” 沈楠歌失魂落魄的踏入养心殿,养心殿内,茶具碎了一地,所有人都跪在地上,沈齐远身边的梓钿垂首,收拾着沈齐远身边的碎片。 几张线报散落在地上。 沈楠歌一眼便看出了其中那副画像上的人——沈景行。 俯身捡起散落的密信看去。 “楠歌,别!” 愤怒的沈齐远这才看到沈楠歌,想要阻止,却已然来不及了。 密报,带回来的是沈景行死而复生的消息,那副画像,正是慕容幽发出的对瑾公子的通缉令。 第五百九十五章 此去无期 “皇兄......在愤怒些什么?是愤怒于慕容幽通缉大哥,还是因为,大哥......还活着......” 沈楠歌扯了扯嘴角,声音有些凉薄,将密信整理好重新,克制着颤抖的双手没将密信摔在沈齐远脸上。 “楠歌......皇兄已经死了,这个人......可能只是,只是......”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齐远没由来的心慌,有些无力的开口,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瑾公子......我记得皇嫂走后也是去了幽冥国的方向。” 沈楠歌没有看他,垂头看着满地的碎片声音沙哑。 “皇兄,让他们都出去吧,我有些事想问你。关于沈夜安,关于大哥,关于大嫂。” 到嘴边的质问终究没有直接说出口,她看着沈齐远熟悉的面庞,沉默着等养心殿内的人全部退下。 “楠歌,你怎么了?” 沈齐远早在听到沈夜安的名字的时候心底便凉了下去,他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你后悔吗?” 沈楠歌终究没有质问出口,她不想听沈齐远真正做了些什么,不想知道他从何时开始谋划,她只想知道,这么多年,他们兄妹三人...... 不后悔三个字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沈齐远原以为他的后悔是对白晓瑾的,后悔将心爱的姑娘牵扯了进来,后悔害了她,可当疼爱的妹妹浑身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时候,他却无法开口。 “楠歌......容不得我后悔了。” “这是皇家,这个皇位,只要有机会,天下人都会用尽手段去争取。” 他缓缓开口,苍白而无力的辩驳着。 “可这不一样!大哥本来就......就活不了多久,这个皇位本来就会是你的!你为什么还要,还要这么干!” 沈楠歌终究是没忍住,带着哭腔嘶吼了出来。 “是啊,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太子的位置,是沈景行从我身下抢走的!我想过,我可以等,等大哥死了,可......可晓瑾的出现......大哥不会死了,他抢走的东西永远不会换给我了。” 沈齐远上前握住沈楠歌的手,眼底满是挣扎。 沈景行于他是尊敬的兄长,是年少时仰慕的对象,却也是他最嫉妒、最想取代的人。 “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之间也会有欺骗,会有利用,甚至会......至对方于死地......” 沈楠歌不断地摇着头,满眼的失望。 “大哥他就算嘴上说的在不好听,可从来都是护着我们的,小时候你被老九他们合伙欺负,是大哥帮你的!后来你被父皇责骂也是大哥替你定罪挨罚的!” “是!是他,可老九他们欺负我,是因为我是嫡子却不受重视!父皇责骂我,是因为我上头始终有沈景行压着!他从来都没给我机会!都是沈景行害的!” 沈齐远眼尾翻红,想起从前的种种心底一派惊涛骇浪。 “啪——” “你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泪水落在地上,沈楠歌挣脱了他的手,一巴掌打在了沈齐远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让屋内的二人都愣在了那里,看到妹妹手腕上的红印,沈齐远也冷静了几分。伸出手想帮她揉一揉,却被沈楠歌躲了过去。 “楠歌,你先回去吧,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你不需要,你的心早就是冷的了。” 沈楠歌的眼泪止不住的留下,甩开沈齐远再度伸来的手,转身便走。 “你去哪。” 看着沈楠歌决绝的背影,沈齐远心底一空,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我去见大哥一面。” 沈楠歌脚下顿了顿,不再回头。 “楠歌,连你......都要走吗?” 沈齐远身子一晃跌坐在地上。 “来人!传朕旨意!固伦长公主沈楠歌幽禁在府三月,无诏不的出府!” 听着身后传出的旨意,沈楠歌面无表情的坐上了回府的马车,任由秋叶在一旁关切的询问也不再开口。 刚刚踏入府门,白清卓便带着一对禁军,围住了长公主府。 三个月后,京城北门。 一辆马车被拦下,拉到了城门侧。 “楠歌,你真的要离开吗?你们都要抛弃我去找他是吗?” 半个月没见,清瘦了不少的沈齐远从另一辆马车上走下,满脸的胡渣,乌青的眼圈让这位皇帝看起来无比的憔悴。 “我不会选择谁......我只是想去看看晓瑾,看看大哥......之后,你们的事情再与我无关。” 车帘被掀起,沈楠歌的状太没比沈齐远好多少,原本红润的小脸消瘦的不像话,唇色苍白毫无血色。 三个月未见,兄妹二人,再也没有那日的激动。 此时狼烟四起,而沈景行的名字再度响彻千秋国、幽冥国,在沈齐远放弃了北境、放弃了定远侯叶萧的情况下,是沈景行带着一支奇兵,就回了叶萧,平定了北境,目标直指侵略的幽冥国。 一个月前沈楠歌很轻松地和沈景行取得了联系,如今更是在孤影的帮助下离开了被围困的长公主府。 却不曾想,沈齐远早就在这里等着她了。 沈楠歌很清楚,平定了叛乱,再打退敌军之后,自己会看到什么。 沈景行和沈齐远,终究是会走到最后那一步。 两个兄长。 哪一个都让她揪心,让她无法割舍。 结局却已经注定。 “好......若是见到他......他们,帮我带声好,是我......对不住他们。” 前来护送沈楠歌的孤影手已经握在了刀上,熟料沈齐远只是定定的看着妹妹的面容,半晌让开了前行的路。 马车车轮滚动,车帘被放下前,沈楠歌跳下了马车,像小时候一样扑进了沈齐远怀中。 “哥,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如果可以,哥我想你活下来,你身边有其他值得你活下来的风景。” 感受到怀中的温度,沈齐远一愣,却露出了三个月来最为灿烂的笑容,抬手揉了揉妹妹的头。 “楠歌去吧,路上小心,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传个信......” “二哥......此去无期,保重。” 二人如同平常人家的兄妹外出一般道别,谁都知道这一别或许再无相见之日。 此去无期,山高水远,再无......相见之日。 第五百九十六章 不择手段 当然这些不过时后话,时间回到三个月前的蜀地和幽冥国。 幽冥国。 邑北、睦州和青城作为慕容幽边境的几座城市,连接着千秋国,又这三个城市发兵,是最能打千秋国措手不及的了。 在慕容幽下令后,三座城池以最快速度整好兵力后便攻向了千秋国,许是因为千秋国不防一直相安无事和平相处的幽冥国会突然发动袭击。 虽然有应对措施,但还是不及三座城池准备已久的精锐兵力,竟让幽冥国一举拿下了千秋国边境的五座城池。 但千秋国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这战争来的突然,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很快调整好了状态,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纠缠后,成功将这五座城池夺了回来。 虽然千秋国和慕容幽的境况相似,都曾经历过政权的交替,可千秋国胜过幽冥国的一点在于,千秋国如今的当权者是沈齐远。 沈齐远可是早就在暗中培养兵力和势力,因此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坐上了皇位,也牢牢地把军权握在手里,几乎无人可撼动。 慕容幽不同,慕容幽才扳倒太后没多少时间,之后又有一堆糟心事,他是最近才把权力全部收回的,收回权力代表你可以使用这些兵力,但不代表这些兵力会自愿听从。 慕容幽会被反扑,也和他军中人心不齐有关,本来一举拿下五座城池,是能让军心大振的事情,可后来千秋国调整好状态一举攻上来后,幽冥国呈现了败势。 于是便有人起了退缩之意,军心大失,幽冥国节节败退,如今已经退回了边境了,外面就是虎视眈眈看着他们的千秋国军队。 无可奈何,只好上报锦城告知慕容幽此事。 慕容幽的伤势还未好全,但也比一开始好多了,可因为受伤的部位关乎着男性的自尊心,慕容幽无法将此事抛之脑后,是以天天在房里拿白晓瑾的画像泄愤。 当慕容幽听到军队败退的消息时,几乎要气得晕倒,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腿间的伤口隐隐作痛,提醒着他曾遭受过的伤害。 “好.......好极了!朕培养了一群废物是吗,到手的鸭子都能让它飞了!” 慕容幽气得把书桌上的白捡全部挥倒在地上,笔墨纸砚撒的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一群废物!既然如此,那朕便亲自出场吧。” 周围满是杂物,慕容幽站在杂物的中间,双手垂下,脸上和衣服上都是墨滴的痕迹,他的视线没有焦距,而嘴角却不自然地往上扬起,整个人看起来奇怪极了。 王五远远地站在门口看着慕容幽,面露忧色,自打白晓瑾被救走后,慕容幽便整日都是这个状态,时而疯癫,时而冷静。 “王五,传朕的命令,朕要御驾亲征。” “陛下,您的伤口还未好!” 王五惊呼,想要阻拦慕容幽,可他心里也知道,这是徒劳。 “无碍,你快下去传令。” 慕容幽斜睨王五一眼,眸子满是不耐烦,王五心下一惊,不再说什么,应下后便退下去了。 慕容幽看向一边墙上挂着的,满目疮痍的白晓瑾的画像,他心里不悦时,便会朝白晓瑾的画像投掷飞镖。 “你们就等着看吧,这就是惹怒我的下场........我要让你们后悔自己所做之事!” 王五将慕容幽的命令传达下去,慕容幽率领着军队,不干人事,他没有正面和城门外面的千秋国正面冲突,而是让士兵们换了一身轻便的行动服装,去偷袭边陲小镇。 慕容幽选择在夜晚夜深人静的时候,率领着士兵们围攻吴子关和盐城两个小镇,不让他们出去报信,肆意地屠杀小镇的居民,把小镇的居民全部杀死。 也暗中派人去把千秋国的粮草烧了,但此举没有成功,被千秋国发现了。 现在幽冥国在暗,千秋国在明,慕容幽就像一只老鼠一样,窜来窜去,让人摸不着打不到。 战争打响了之后,蜀地的洛城因远离边境,并未受到影响,但蜀地早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待出发去打仗了。 蜀地是十二皇子的封地,沈景行众人在此和十二皇子汇合后,便一直待在洛城的十二皇子府里。 探子送来幽冥国和千秋国的战争消息,沈景行听完后,一点不慌乱,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甚至悠闲地喝了一杯茶。 旁边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爱人,自己关心的人都在自己身边,能跑能跳,没有什么比现在更安逸的事情了。 什么两国打仗,都一边去吧,他才不想理会这档子事。 就让沈齐远自己烦去吧,他不是很有能力的吗,还轮不到他沈景行去担心千秋国的安危呢。 沈景行心里存着坐山观虎斗的意图,想让慕容幽和沈齐远两方对斗,虽然心里也担忧这千秋国百姓的安危,但并不着急。 可这样的安逸日子,在探子送来镇北王叛乱一事打破了,镇北王在漠北,这消息正是被派去镇北赈灾的叶萧传出来的,被沈景行派出去的探子发现,回来汇报。 可这消息一出,叶萧却不知所踪,怎么找都找不到这人。 同样收到了叶萧消息的还有京城的众人,在得知叶萧不知所踪后,朝堂乱成一团,不断猜测着叶萧此时的情况。 各种猜测都有,但中心思想都是,叶萧此时极有可能很危险,不知所踪很可能是被镇北王关起来了。 蜀地将领和騙州的五皇子沈潇远都上书请求出兵漠北,不单单是因为担心叶萧的安危,也有去对抗漠北的镇北王的意图。 于是两人修书一封,送去京城,快马加鞭几天内便到了京城,而沈齐远收到了这个消息后,众目睽睽之下,沈齐远下了这么一道指令。 让蜀地将领和騙州的沈潇远按兵不动,不要擅自行事,漠北那边他会另外派兵过去支援,让他们不要担心,做好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騙州临近秋水国,是制衡秋水国的重要一环,而蜀地兵力强大,需要时刻准备着支援边境,那些被幽冥国攻打的地方,确保他们没有好果子吃。 第五百九十七章 放弃北境 有这两个因素在,沈齐远是不可能同意蜀地将领和沈潇远的上书的。 两人心里也知晓,但还是想试一试,毕竟漠北也很重要。 可在收到沈齐远的命令后,两人心凉了,朝野上下也是一片震惊。 美其名曰从别处调兵,但试问还有什么地方的兵力能比得上蜀地和騙州?漠北也是一块硬骨头,其他地方的兵力根本啃不下去。 沈齐远这话里的意思,是把漠北和叶萧放弃了,根本不打算去营救叶萧和夺回漠北。 蜀地将领和沈潇远两人楞在原地,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内容,这么大个地,这么得力的将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 看着朝野上下猜疑,惊讶的视线,沈齐远心烦气乱,所幸直接下令退朝,脚底打滑似的快步离开了。 大臣们离开了,而作为叶萧好友的孙衍平在得知此消息后,气得在房间内不断踱步,叫着要去找沈齐远。 却遭到了父亲镇国公的反对。 “爹,难道您就让我眼睁睁地看着叶萧去死吗?作为他的好友,我实在是无法做到置之不理!” 镇国公叹了口气,劝说着。 “这是陛下的决定,你难道要和陛下作对吗?” 孙衍平脸色难看极了,顿了半晌后,重重地踏了一下地板。 “很抱歉父亲,我还是无法做到!” 说罢,不顾镇国公的反对,执意往外走,去皇宫找沈齐远。 到了皇宫后,孙衍平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见到沈齐远,沈齐远考虑到他这个决定一下,定会有很多人来皇宫寻到扰他,所幸就一律不见。 因此孙衍平也遭到了闭门羹,但孙衍平不放弃,执意站在外面等。 鹅毛大雪纷纷落下,站在外面的孙衍平几乎要变成一个雪人了,他死死地咬着牙,意念支撑着自己不让自己倒下。 沈齐远得知此事后,只好让孙衍平进来。 “陛下,请陛下三思!騙州和蜀地的兵力强盛,是夺回漠北的最佳选项,若是放弃漠北的话,可是相当于直接放弃了北境四洲啊!” “陛下,您真的要放弃北境四洲吗?请陛下三思!” 孙衍平跪在地上,一字一句如泣如诉地劝说着沈齐远,可沈齐远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成令,出兵漠北!” “出兵漠北,那千秋国边境该如何是好,秋水国打进来了谁能阻挡?” 沈齐远终于说话了,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孙衍平愣住,刚想说话,却被沈齐远打断。 “朕为了千秋国大局着想,爱卿质疑朕,是打算弃千秋国百姓于不顾吗?岂有此理,念在你是初犯,打五十大板便算了。” 说罢,便高声喊来门外的侍卫,将孙衍平拖下去打板子,孙衍平目瞪口呆,实在是想不到沈齐远竟能做出此事来。 沈齐远此举也颇有几分杀鸡给猴看的意思,借孙衍平来警告众人,若再有此举,可不只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陛下,陛下!” 孙衍平挣扎着,高喊着,可沈齐远恍若听不见似的,半分视线没有往门口那看去,听着孙衍平的声音渐渐变小,直到消失,沈齐远才长舒了口气,往后靠在椅子上。 虽然是五十大板,但下手却一点也不轻,打完板子的孙衍平,是被人抬回去的,镇国公和他的夫人以及孙衍平的夫人陈若云一早便收到了消息,在门口等着。 看到被打得站不起身,只能被人抬回来的孙衍平,陈若云和镇国公夫人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围在孙衍平附近连声问着他。 而一旁站着他镇国公看到孙衍平这幅样子,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孙衍平不听劝执意去跟沈齐远据理力争时起,镇国公便料到了孙衍平的下场。 且不说一国之主的决定能否被轻易撼动,孙衍平这般直接去找沈齐远,不是直接挑战沈齐远的权威?沈齐远又怎会被说服。 镇国公看着身后泣不成声的自家夫人和身子颤抖的儿媳,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而另一边,沈景行收到了探子汇报的消息,也得知了叶萧失踪一事,同时也得知了沈齐远放弃了漠北和叶萧的消息。 心里被大大的忧虑和担心包围住,以至于沈景行吃饭时都心不在焉,筷子好几次都差点戳到脸部,白晓瑾看了他好几眼。 叶萧和孙衍平是好友,而这两人和沈景行也是自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不仅是好下属,更是好兄弟,三人的情谊十分深厚。 而如今沈景行得知了叶萧下落不明和孙衍平被打板子卧床不起后,又岂能安下心来,心里是十分的纠结。 一旁的白晓瑾也是知道这些事的,也把沈景行的状态看在眼里,她十分清楚沈景行此时的想法。 沈景行心系兄弟的安危,是想出手去帮忙的,但他纠结于,他和白晓瑾约定好了,打算安稳地度过白晓瑾的孕期,待孩子出世了,再做其他事情。 若沈景行要出手的话,不仅会打乱白晓瑾平静的孕期生活,还会导致他俩的分离,更严重的在于沈景行无法在白晓瑾生育时陪着她。 这些都是沈景行纠结的点,用过膳后,沈景行独自一人在院子里坐着,白晓瑾看出了他的纠结,却不先去开导他,而是转身去了厨房。 指挥着青橘给自己煎了一副安胎药,喝了下去。 喝完后,垂下眼眸,温柔地摸着自己已经高高隆起的腹部,嘴里喃喃。 “孩子们,你们要乖一些啊。” 喝完药后,白晓瑾走向沈景行,出声开导他。 “阿景,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不必担心我,我现在的身子和以前不同,已经好很多了,方才也去喝了安胎药,孩子们的状态也很好,不必担心我的身体。” 沈景行看向白晓瑾,眼睛里映出白晓瑾温柔的笑脸。 “所以放心吧,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也会助你一臂之力的,我从来都不是你的累赘,而是你的得力助手啊。” 第五百九十八章 镇北王 沈景行又感动有愧疚,愧疚于自己再一次违背了承诺,感动于白晓瑾如此体谅自己,同时也因为白晓瑾能主动喝药,而感觉稍稍有一丝安慰。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沈景行伸手将白晓瑾揽入怀。 “晓瑾,我.........” 白晓瑾伸出手按在沈景行的嘴巴上。 “我们是夫妻啊,不必说这些。” 得到了白晓瑾的肯定后,沈景行一改方才纠结失落的状态,神采奕奕,飞快地把饭吃好后,便起身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临走时,还不忘蹲下来,和白晓瑾腹中的孩子说再见。 “孩子们,爹爹有事先去一趟,等会儿再回来陪你们。” 白晓瑾好笑地看着沈景行,伸手推他。 “好了,快去吧。” 沈景行来到书房,取出纸墨,各给京城的孙衍平、孤影和騙州的沈潇远修书一封,信的内容各不相同。 孙衍平和孤影收到的消息是,让他去京西大营,那是叶萧的旧部,让他去那儿和营里想救叶萧的人汇合,一起去往广陵府,再在广陵府和徐淮汇合。 沈景行在广陵府留下了一批旧部,孙衍平他们可以带着这批旧部一起来蜀地,和沈景行汇合。 而沈潇远的消息则是,希望他能开出一条道,让孙衍平他们顺利地带人从京城过来。 騙州上接京城,游临蜀地,地理位置优越,而騙州刚好是沈潇远的封地。 时间紧迫,沈景行送出去的信件是快马加鞭,很快便送到了对方三人的手里,而对方的回信也很快,孙衍平他们就不用说了,沈潇远也回信同意。 至此沈景行的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了,剩余的,得等到孙衍平他们来到蜀地再另做打算。 但沈潇远他回信的内容不单单只是一个同意,他还在信中表示,能借给沈景行一对精兵,可以供沈景行使用。 这其中也是有原因的,叶萧和沈潇远有过交情,而沈潇远也是那种惜才之人,他不愿让这么一个行军打战运筹帷幄的好将士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京城里。 话说孙衍平被五十大板打伤后,便一直待在家里卧床养伤,整个人一蹶不振,直到他收到了沈景行的信件,细读了里面的内容后,孙衍平大喜,一改病恹恹的状态。 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招呼着下人收拾行李,这边在忙活着,那边夫人陈若云身边的侍女急急忙忙赶过来,找到孙衍平,告知了他一则不好的消息。 肖燕得知了沈齐远的决定后,大失所望,忍着内心的悲伤,带着家中府兵就要出城只身前往漠北去救人,被陈若云得知消息后,拦在了南城门。 但陈若云拦不久,这才派人回来找孙衍平帮忙。 孙衍平连忙派去南城门,把沈景行的信件给肖燕看,激动的肖燕看了信件后,终于平静了下来,眼底红红的。 三人一同回去,各自做准备,打算一同按照信中所说,前往蜀地和沈景行汇合。 而孤影在收到了沈景行的信件后,特地去拜别了懿皇贵妃,并召集了沈景行留在京中的残余势力,都是暗卫,势力很分散,藏得很深。 一部分势力继续留在京中静观其变等待消息,另一部分则和孤影一起前往蜀地。 在临行前,孤影特地去见了孙衍平一面,把沈景行从前训练的一支军队的兵符给了孙衍平,让他把这个一起带走。 一个月前。 叶萧奉命前往漠北协助赈灾,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赈灾过程也十分顺利,一切都很好,可叶萧却突然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前任赈灾使袁初不幸逝去,赈灾使的职位空出来,但赈灾还未结束,这个职位不得空缺,因此沈齐远才派了叶萧前往漠北。 大家都以为袁初逝去是意外,可叶萧到了漠北后,才发现此事有蹊跷,袁初的死,似乎不是意外,更像是被人所害。 若是这样的话,那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叶萧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于镇北王。 一来镇北王掌管着漠北,若袁初一事真有蹊跷,那必定是漠北里出了叛徒,或是有人刻意杀害袁初,想要搞乱赈灾,不管是哪种原因,都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二来镇北王曾带兵将侵略叶萧家乡的敌人击退,叶萧也是受了镇北王的影响,才走上了军旅之路,可以说镇北王就是叶萧的引路人,对他来说有着不一般的意义。 而叶萧也正是出于这种对镇北王的信任,才会将此事告知于他,但他却没想到,他那般信任的人,暗地里却做出那样让人惊吓的事。 在叶萧将自己查到的事对镇北王倾囊相告后的没几天,叶萧察觉到自己被跟踪了,一开始叶萧还很奇怪,自己怎会被跟踪。 但转念一想,难道是自己和镇北王的谈话内容被泄露了?那杀害袁初的凶手在镇北王府的可能性便极大。 这么想着,叶萧觉得不能放过此人,于是略施小计,将跟踪他的人诈了出来,一看,发现竟是镇北王的副将。 叶萧有一瞬间的失神,但手依旧是像铁钳一般牢牢地抓住副将,让他逃脱不得。 其实在看到副将时,叶萧心里的疑惑便消失了,从前他对镇北王一直都不设防,也把袁初的事和他说了,但总觉得逻辑上有不对的地方。 现在他发现了,有没有可能,其实没有叛徒,一切都跟镇北王有关? 叶萧抓着副将,逼问出了镇北王的消息,原来镇北王一直打算判了,一直在找合适的机会,袁初的死和镇北王也脱不了干系。 叶萧大惊,不敢相信,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许多军人心中的信仰,镇北王,对做出这样的事情。 镇北王为千秋国打了多少胜仗,身上烙印了多少代表着千秋国的伤疤,年轻时的镇北王是镇国大将军,在军中极有威望。 叶萧提着副将,冲到镇北王的住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镇北王看着一脸怒气的叶萧,又看了看地上被五花大绑的副将,便知晓自己的计划被被暴露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营救叶萧 镇北王年老了,看着年轻的小辈,总是能不自觉地想到自己的外孙女,柳若初,看着那些充满生命力的小辈,心里有一瞬间的柔软,但很快有筑起了坚硬的铁壁。 “老朽老了,膝下就只要若初这么一个宝贝,结果她........” 说到柳若初,坚硬如磐石的镇北往不禁有些柔软,但想到尸骨无存的柳若初,愤怒又燃烧了镇北王。 “朝廷那些人是怎么对老朽的若初的,她死无全尸,甚至无法好好安息!老朽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孙女了,他们竟然也要夺去!” “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会让他们好过,老朽要让他们十倍百倍奉还!” 镇北王的眸子闪过一丝狠厉,叶萧在一旁看得心惊,但柳若初一事,都是她自己闹出的幺蛾子,从没有人强迫于她,是她不断地在挑战别人的底线,做出丧尽天良的事。 她最终会落得这般下场,也是死有余辜。 “王爷,我们参军难道不是为了保护千秋国的百姓们,您此举发动战争,受难的还是百姓啊,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让无辜百姓白白陪葬啊!” 叶萧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但奈何镇北王已经对朝廷彻底失望,说什么也不会回心转意,叶萧无奈,刚想失望离开,却遭到了镇北王手下的攻击。 原来镇北王并不打算让叶萧活着离开,怕他出去报信,而叶萧拼了命的突破了镇北王手下的围攻,回到自己的住所,带着一队亲兵逃离了。 便逃便躲避着镇北王的追杀,与此同四还抓紧时机传信出去。 传信过去没几天,镇北王彻底叛了,举兵造反,打向京城,叶萧在躲避追杀的过程中,时刻留意着朝廷的消息。 却发现朝廷并没有一丝动静,没有派人来救自己,不仅如此,朝廷对于漠北的叛乱,不战而退。 带人躲在山林里的叶萧也终于明白了,沈齐远放弃了他们,放弃了漠北,心里的失望几乎要吞没了叶萧,一直以来的支撑在此刻崩离破碎。 他似乎明白了镇北王造反的心了,他想必也是像自己现在这般无力,失望吧。 叶萧和亲兵说了此事,亲兵的反应和叶萧如出一辙,众人都大失所望。 因此在最后一丝追杀时,叶萧不再选择躲避,而是勇敢地和亲兵一起站出来,直面镇北王,尽管他们此时的状态非常差。 但其实他们也没有想着要打赢镇北王,心里已经满目疮痍了,叶萧带着必死的信念,想拉着镇北王同归于尽,即使在失去活下去的念头时,叶萧仍不忘自己的身份。 作为一个军人,他有义务保护好国家的百姓们,他不容许镇北王扰乱百姓们安宁的生活,带着这样的信念,叶萧出的各个是杀招,不顾自己身体的杀招。 但镇北王却不一样,他本就十分赏识叶萧,觉得他是个好苗子,这也是他会在府里和叶萧说自己造反理由的原因之一。 镇北王心存招揽的意图,对着叶萧自然是不似他那样下狠手,但再怎么惜才,也是自己的命更要紧,因此在看到叶萧那样的杀招后,镇北王也不收着了。 在关键时刻,孙衍平和肖燕带队几时赶到,救下了叶萧和所剩无几的几个亲兵。 半个月前。 孙衍平带着肖燕和自家夫人陈若云,在沈景行信件的指印下,先是去到了京西大营带着想救叶萧的人去到了广陵府和徐淮汇合。 然后有带着广陵府里沈景行的旧部一同前往蜀地和沈景行他们汇合了。 因着有沈潇远提前给他们开路了,孙衍平他们来的很顺畅,几乎没有什么阻碍便来到了洛城十二皇子府,和沈景行他们汇合了。 见到沈景行时,一向认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孙衍平,不禁红了眼眶,走到沈景行身边,用力地拥抱了他,没有关系身份尊卑,在这一刻,他们只是一对普通的好兄弟。 孙衍平是在收到了沈景行的信件后才知晓沈景行还活着的,当时的孙衍平便被喜悦给包围了,但文字终究是文字,一切都不如实物来得震撼。 而白晓瑾则是招呼这陈若云和肖燕他们放下行囊,两人许久未见白晓瑾,一开始还沉浸在沈景行还活着的惊讶里,一下子注意力就被白晓瑾高高隆起的肚子吸引了。 围在白晓瑾身边,兴奋地问着她的近况,白晓瑾笑着面对两人,没有一丝不耐。 众人一同用过午膳后,便聚在一起商量营救的事宜,孤影比孙衍平他们早到,而众人里,见到孤影反应最大的人,莫过于青橘了。 青橘呆愣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青叶伸手推她她才回过神来。 众人围在一起,面前摆着一副地图。 “叶萧虽然在漠北失去踪迹,但若是他还活着,定会想法子在他途径的路上留下不会被敌人发现的痕迹。” 白晓瑾提议说,这点大家伙都认同,只要叶萧发出消息,并不单单只是为了传递消息,更是为了让京城派人来营救他,只可惜,京城放弃了他们。 但沈景行他们没有放弃。 “现在镇北王已经反了,漠北乱成一片,我们不若直接带兵杀进去。” 沈景行接着白晓瑾的话头说。 “阿景要带兵去打镇北王,那不若就由孙衍平和肖燕两人带队去找叶萧吧。” 白晓瑾转头看向孙衍平和肖燕两人,沈景行自然知晓白晓瑾话里的意思,孙衍平和肖燕作为最熟悉叶萧的两人,且两人都会武,由他俩带兵进去,是最合适不过了。 “嗯,我来掩护你们。” 沈景行点了点头,孙衍平和肖燕两人都觉得此计可行,大致的计划定下来后,便剩下细节未定了。 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不知不觉换成了单发哲柔和的光的月亮,众人终于商讨好营救细节,各自回去歇息去了。 白晓瑾靠在沈景行的怀里,两人说着悄悄话。 “你要注意安全啊,我和孩子都在等你。” “我会的,放心吧。” 沈景行低头在白晓瑾的发间落下一吻,远远望去,两人的背影温馨又甜蜜。 第六百章 战神 蜀王府。 伴随着时间的流逝,春日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在蜀王府的日子让白晓瑾难得安定了下来,蜀王府很大,在几人的商议下,花清秋、邑轻尘和林家兄妹一并住了进来。 蜀王府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比起白晓瑾,邑轻尘更加擅长儿科,面对十二皇子小可怜儿,邑轻尘难得有耐心,通过改变环境等小事情,一点点帮十二皇子消除心底的隔阂。 一个月下来,十二皇子已经能蹦出几个句子来,许是因为亲哥和嫂子又回到了身边,性子也恢复了不少,只是说话的长度让白晓瑾总是觉得,其实是给邑轻尘带坏了。 “嫂嫂在担心哥哥吗?” 白晓瑾披了一件短袍,扶着腰,站在大厅里,厅堂空旷,只有一张千秋国的舆图,桌上则是摆好的沙盘。 十二皇子结束了早课,快步跑了进来,他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半个时辰之后,要去邑轻尘那里学习武艺。 这本是沈景行的要求,自从白晓瑾支持沈景行去救叶萧之后,他便离开了蜀王府四处奔波,临走前愣是将十二皇子托付给了邑轻尘。 让人惊讶的是,邑轻尘没有丝毫的反对。 “嗯......有一点,担心你哥吃不饱,穿不暖,主要还是担心他太想我了。” 白晓瑾歪了歪脑袋,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会,郑重的开口。 “......?” 十二皇子就算还小,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秀恩爱!虐小孩子! “哈哈哈哈,鸿儿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了早课呀。” 白晓瑾被他的表情成功逗笑,捏了捏他的脸,感叹着手感终于回来了不少。 “燕先生和韩先生本来在讲课,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吵起来了。” 十二皇子见怪不怪的摊了摊手。 凡是当时大能都总有自己的想法,想法不同很正常,这半个月来,这两位能因为各种事情吵起来,小到饮食习惯,大到治国道理。 “嗐。” “晓瑾,晓瑾好消息呀。” 花清秋脚下生风,飞奔而来。 要说花清秋的身体素质不是盖的,明明一个半月前还濒临死亡,又一路颠簸的,愣是让她恢复了过来,在蜀王府没人拦着,基本上不好好走路,都是用轻功飞的。 “花老板,你别那么着急,你伤刚好,别再磕到碰到了。” 这可急坏了每日找各种理由跟着她的林岳。 “哪有那么娇气,姐姐我闯江湖的时候,阿岳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花清秋咧了咧嘴,落在白晓瑾身边的身姿矫健,惹得十二皇子很是羡慕。当然白晓瑾也很是眼红,天知道她已经快六个月无法使用内力,自然也没办法施展轻功。 “你可别看我啊,你现在身子重,还是好好走路,一步一个脚印才好。” 花清秋一眼看破了她的小心思,将其无情的扼杀在了摇篮里,继而又弯下腰死命的揉捏这十二皇子好不容易长出肉的小脸。 “至于你呢小家伙,好好和你师父学,迟早有一天能把你哥都打趴下。” “花姐姐,你还是先说是什么消息吧。” 十二皇子努力挣脱了花清秋的魔爪。 “哦对了,孙衍平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叶萧已经救下来了,你哥也一战成名,他带领的那支小队,从蜀地绕到了北境后方,奇兵天降,不仅帮孙衍平营救叶萧争取了时间,还收复了三座城池。” “还击退了企图从后方包抄的幽冥国军队,如今这消息传的沸沸扬扬,传来蜀地甚至比我们烟雨楼的消息还要快。” “如今想来大半个千秋国都知道先惠阳王沈景行回来了!” “被救的百姓都称赞他为战神!” 闻言在场之人皆是眼前一亮。 “真是太好了。” 白晓瑾拍了拍手掌,笑弯了眼。 只是心底还是划过一丝担忧和思念。 这么短的时间里连下三城,还要面对幽冥国的包抄,不知道他有没有受伤...... “什么太好了呀,晓瑾这么开心。” 一道醇厚的男声从众人身后响起,听到声音的一瞬间,白晓瑾就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小步跑了出去。 “哎呦喂,晓瑾,你别跑,我来,我来。” 来人似乎吓了一跳,随即轻笑了一声,加快了步子。 白晓瑾依言站在了原地,看着对面的人伴着明媚的春光,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了傻笑的份。 “呦。” 花清秋吹了一个口哨,识趣的捞起准备扑上去的十二皇子,直接翻窗离开,林岳紧随其后。 “你回来了。” 想问他有没有受伤,累不累,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了一句话,就好似他们只是普通人家的夫妻,妻子等来了晚归的丈夫。 “是啊,想你了,就回来了。” 沈景行一身风尘,脸上满是青色的胡渣,布满血丝的眼底却满是喜悦,低头将白晓瑾抱在怀中,因为避开肚子的缘故,脸埋进了三千青丝之中。 “好巧,我也想你了。” 白晓瑾享受着久别重逢的温存,眼尾却瞥见几个脑袋在围墙边探了出来,后退了一步,捧起沈景行的脸,踮了踮脚尖,手指倾覆过沈景行滚动的喉结,送上了自己的唇瓣。 墙外传来几人或骂娘,或吸气的声音,白晓瑾满眼狡黠的笑了。 “晓瑾,这么顽皮,是会受到惩罚的。” 耳边却传来沈景行的轻笑,下一秒白晓瑾的身子腾空,下意识的护住肚子,却发现抱着他的人,将他护的更加严密。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 墙外骂骂咧咧的声音此起彼伏,饶是白晓瑾也红了脸,扯着沈景行的衣袖瞪了他一眼。 “回房继续做刚刚的事情呀。” 白晓瑾后悔了,久别重逢,尤其是在太子殿下只开荤过一次的情况下,她不应该仗着孩子就为非作歹四处点火! 为非作歹的结果就是用午膳的时候白晓瑾的唇瓣都是红肿的。 “晓瑾,北境那边交给叶萧和孙衍平了,幽冥国的攻势似乎在改变,我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前往阳城。” 第六百零一章 秋水国偷袭 午膳的时候,白晓瑾拉着一张脸,不想理会沈景行,虽然后者其实除了对着她的唇瓣发起攻势也没做什么。 闻言,白晓瑾立刻将刚刚的气恼抛到了九霄云外,目光盈盈的望了过去。 “好,你放心吧,花清秋在我这里,你带着孤影,他们俩一同传递消息,很快的,我若是想到什么就告诉你,你在外打仗小心就是。” 她知道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没有撤退的余地了,这种时候她能做的除了支持眼前这个人,就没有别的了。 “放心,我一定与你保持联系,谁让你不仅是我的妻子,还是我的军师大人呢。” 沈景行给白晓瑾碗中盛了一碗汤,满眼的温柔和不舍。 “晓瑾,我舍不得你呀,不想打仗了都。” 终于,他说出了白晓瑾想说的话。 “乱说什么呢,你就速战速决,保护好自己的安全,我和孩子们在后方等你。” 白晓瑾装作一本正经训斥的模样,见沈景行乖巧的点头,没忍住笑了出来,心底的阴霾也被驱散了些许。 第二日一早,醒来时,身边的床铺已经冰冷,记得早些模糊中得到了沈景行的早安吻,白晓瑾也就乖乖的将白疏月端来的安胎药喝了下去。 她总该让沈景行放心才是。 时间过得飞快,虽然沈齐远不知为何毫无作为,但孙衍平和叶萧带着队伍已经收复了北境四州,镇北王得到消息未曾说只言片语,自刎于妻子墓前。 而沈景行那头也是捷报频来。 蜀王府内所有人都忙的飞起,叶家兄妹早在半个月前就带人前往北境帮忙,花清秋则往京城方向走,凭借烟雨楼的优势帮沈景行扩大影响,而邑轻尘也在不久前前往前线同沈景行一起。 按照他的话来说,做久了江湖侠客,总该试试征战沙场的滋味。 青字辈的三人也各司其职,青安跟在沈景行身侧行军打仗,青橘留守后方负责各地的物资,青叶则带人四处搜刮物资,主要是幽冥国军队,和千秋国境内留守的军队的。 因为沈齐远的命令,千秋国的军队无法行动,有的投诚与沈景行,有的没这个胆子却偷偷摸摸的奉上了三军粮草。 而白晓瑾不久前也带着白疏月来到了蜀地边境,这里前不久遭到幽冥国军队的大肆进攻,如今已经被平安收服,沈景行带着蜀地的将领直逼幽冥国边境,连下几城。 打的这一方面的幽冥国军队节节败退,据烟雨楼的情报,慕容幽正在往这一方赶来。 白晓瑾担心沈景行,却又不想成为累赘,于是才带着白疏月来到这里,离沈景行更近一些,烟雨楼有任何情报也可以更快的到达沈景行手中。 “娘娘来了,里面请。” 留守的副将一看到白晓瑾眼睛都亮了。 早就听说沈景行的妻子坐镇后方,我军得到的所有情报都是她提供的,而她还时不时充当军师的职责出谋划策,往往能出奇制胜,让蜀军减少了不少伤亡。 没说两句,外面的号角声吹响,留守的副将行了一礼匆匆离去。 “应当是幽冥国残余的力量,娘娘不必担心,末将去去就来。” 熟料这副将一去就是半日,战斗的号角并未断绝,就算白疏月也听出了不对。 “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疏月满眼的担心,青安跟在沈景行身边,虽然不在这片战场,但若是蜀军出了问题,青安他们怕是要艰难许多。 “应该是慕容幽到了,但他不应该......” 白晓瑾早就察觉到了不对,放出的信鸽恰好回来,她赶忙上前拆下了密信,展开,脸色大变。 “糟了,该死的!” 骂了一句,白晓瑾冲出了将军府,登上了墙头。 对面幽冥国的军队上方飘扬着的幽字战旗,彰显着来人的身份——慕容幽。 “娘娘怎么来这城头了,这帮该死的幽冥国人又杀了个回马枪,也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城头指挥的副将看到二人,骂骂咧咧的走了过来。 “好在我们这边易守难攻,蜀军又战斗力强悍,不然还真能让他们打出来什么。” “蜀军被牵制住了。” 白晓瑾看向战场沉吟道。 “啊?是。” 副将愣了一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 “离着最近的增员在哪里?” “駢州,五王爷的的驻边军队。” 副将被白晓瑾急切的语气吓到了,下意识的回答。 “找一队能杀出去的人马,去将军府等我!快!” 白晓瑾面如点墨,快步走下了城头,回到将军府内,她从行囊中拿出了一卷布带。 “疏月,帮我把肚子缠上。”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白疏月吓了一跳,说什么也不肯动。 “快来!出大问题了!一会一块解释!” 白晓瑾眼尾猩红,厉声道。 白疏月只能控制着力度,帮白晓瑾将腹部缠绕起来。只是六个月的双生子,再怎么缠,也得顾及孩子的感受。 白晓瑾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肚子碍眼。 “娘娘,人已经到了,都在外面。” 勉强穿上一身骑装,白晓瑾吃下几粒安胎药,佩戴好武器走出了门。 “娘娘你这是......” 看她这副打扮,副将吃了一惊。 “我刚收到消息,秋水国与幽冥国联手了,沈景行那边的消息已经被切断,慕容幽带队来此就是为了拦住蜀军的增员。”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都是军队中的精英,但都是面如土色。 谁都知道蜀地、秋水国和幽冥国的防卫,若真的如此,沈景行等人带领的军队此时怕是被包了饺子。 而如今城墙上的战斗算不上激烈,但蜀军确实分不出人手杀过幽冥国的阻碍,前去增员。 “你修书给五王爷,先发出去,但书信来回速度太慢,我带人同时出发,去駢州寻求增员。” 白晓瑾的语气不容置疑,在场的人没人质疑一个挺着肚子的妇人,纷纷开始准备,一刻钟后,便在侧门集合。 白疏月与白晓瑾分开的这些日子,也同青安一起学了防身的招数和骑马。此番说什么也要跟白晓瑾一起。 从城门飞奔而出的那一瞬,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白晓瑾回头看去,敌军前,慕容幽站在那里,一双眼死死地盯着她。 隔着一片战场,白晓瑾都能感受到其中的怨毒。 第六百零二章 秋水国公主? 两天后。 白晓瑾睁开眼,看到熟悉的营帐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许是慕容幽的通风报信,他们在进去駢州之前遭遇了秋水国的袭击,成了阶下囚。 同为女性,在看到白晓瑾那隆起的腹部后,秋水国的将领并没有用绳子把白晓瑾捆住身体,而是只绑住了手,这已是很优待了。 而一旁的白疏月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五花大绑地被绑住。 白晓瑾是在从蜀地出发去騙州的路上被抓的,被抓时,白晓瑾顾虑着自己腹中的孩子,没有剧烈挣扎,但脑海里一直在思考要如何脱困。 秋水国的将领用绳子牵着白晓瑾,将白晓瑾带到了前线去见秋水国的女皇,女皇的帐篷很醒目,一眼便看到了。 将领把白晓瑾带到女皇跟前,白疏月则是被留在了帐篷外面,说明了一下情况后,便恭敬地退下了。 女皇上下打量着白晓瑾,白晓瑾临危不惧,丝毫没有害怕的情绪,却也不傲,整个人像大海一样,平静而柔和,还有一丝神秘。 因秋水国的前后夹击,沈景行需要支援,所以白晓瑾才踏上了去騙州找沈潇远支援的征途,而途中秋水国将领抓住白晓瑾,也是知晓她此去的意图,才特地抓了她的。 女皇本来是想审问白晓瑾的,看能不能问出沈景行的一些什么消息来,却在白晓瑾抬手抚摸腹部时,被她左手腕戴着的镯子吸引住视线了。 白晓瑾注意到女皇的视线,顺着视线往下看,发现女皇在看她的手镯。 想起这手镯还是白疏月送给自己的,如此贵重还是白疏月传家宝的玉镯,被白疏月当成贺礼送给自己,想到这,白晓瑾心里便涌起一阵暖意。 “来人,把她手上的镯子拿下来。” 女皇身边的侍女上前,白晓瑾也配合地抬起手,任由侍女把手镯拿下,呈给女皇。 白晓瑾不欲这般贵重的手镯被损坏,而且看女皇的眼神,这手镯似乎暗含着什么东西....... 女皇拿过手镯,细细地看着,上好的梓玉闪着异样的光泽,女皇发现手镯内圈雕刻了些图样,凑近想去看,但想了想,把手镯放下拿在手里。 转身走到一旁的水盆,把手镯放在水里,手镯没有任何变化。女皇想了想,在水盆里放了些粉末,然后再把手镯放在了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方才一点变化没有的手镯,在接触到这放了粉末的水后,竟在水里投影出了秋水二字。 女皇看到这景象后,脸色大变,有一丝兴奋,有一丝忐忑,有一丝雀跃,又有一丝不安。她快步走到白晓瑾身前,语气有些急促。 “你现在多大?” 白晓瑾方才将女皇的一举一动都收在眼里,虽然她看不清水中手镯的变化,但看女皇的反应,想必是什么不得了的发现。 “回女皇陛下,这手镯不是我的,是另一位姑娘给我的,她是我当做妹妹一样的人,这手镯是她送我的新婚礼物。” 白晓瑾看出了这手镯必定和女皇有脱不开的关系,也大概知晓女皇问自己年纪的意图,因此并没有顺着女皇的问题回答,而是直接挑明了。 毕竟当时白晓瑾看到这玉佩时,就知晓这玉佩十分贵重,也感叹白晓瑾若不是家道中落,现在也必定是个贵族小姐吧。 但现在看来,也许不只是一个贵族小姐这么简单呢....... “那她现在在何处?” 女皇焦急地问。 “她也被绑来了,现在就在外面。” 白晓瑾沉着冷静地说,女皇喜极而泣,叫一旁的侍女出去把白疏月给带进来。 五花大绑的白疏月,被侍女带到了帐篷里,而白疏月刚一进入帐篷,帐篷里的秋水国的官员们都大吃一惊,在看到疏月的脸后。 白晓瑾和白疏月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而女皇她颤抖着身子走到白疏月面前,一双美眸盛着莹莹泪光,她手微微颤抖,摘下了脸上的面纱。 那面纱下的容颜,竟和白疏月有八成的相似,两人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 白晓瑾看到此景,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测了。 而白疏月看到女皇的真容,楞在原地,久久不回神。 女皇看着面前和自己八成相似的脸,终于再也忍不住,伸手一把把白疏月抱在怀里,白疏月身上的绳索,在她进帐篷后就被解下来了。 白疏月还未回过神来,头被埋在女皇怀里,鼻子里满是女皇的气息。 奇怪,这气息怎会这么熟悉,这么亲切........ 在熟悉的,名为母亲的气息和相似的面容双重的加持下,白疏月抬起手臂,也抱住了女皇,她抱得很紧,眼角沁出泪水。 在看到两人相似的面容后,无人会怀疑她们的关系。 至此,白疏月终于和自己真正的母亲相认了。 两人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女皇把白疏月带到自己身边坐着,而白晓瑾手腕的绳索也被解下。 “母亲,原来你才是我的母亲,那我.......” 女皇握住白疏月的手,抬手摸了摸白疏月的脸蛋。 “是这样的,当年孤即位之时,不慎在前往秋水国国都的路上被人追杀,和丈夫以及女儿,也就是你走散了。” 女皇抬手刮了刮白疏月的鼻子,白疏月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但孤重伤昏迷了,再醒过来时人已身在国都了,孤在国都等了两日,只等待了丈夫的尸体,而孤的女儿不见踪迹。” “爹爹......” 白疏月喃喃,想着那个自己记忆里不存在的父亲,心里涌上一阵感伤。 “那我去哪儿了?” 女皇顿了顿,接着说。 “当年是在千秋国和秋水国的交界处找到的尸体,而当时跟着我们的还有一个女侍卫,那个女侍卫也失去了踪迹。” 女皇的话意味深长,白疏月愣愣地点了点头。 白晓瑾默默地听着,基本上可以确认,那失去踪迹的女侍卫,应当就是白疏月所谓的母亲了,就是不知道当年她是拼死救主,还是刻意带走白疏月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都已经过去了。 白疏月余光瞥到白晓瑾,才想起来白晓瑾的身份还未介绍,她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却接收到白晓瑾给自己投来的眼色,默默地闭上了嘴。 “女皇陛下,您好,我是千秋国沈景行的夫人,白晓瑾。” 白晓瑾站起身,对着女皇表明了身份。 女皇虽然有些吃惊,但并没有表现得很明显。 “是啊母亲,当时我住在白府,多亏了夫人的照顾呢!” 女皇慈爱地看着白疏月。 “是吗,那可要好好感谢人家。” 白疏月连连点头,忽而想起什么,拉着女皇说。 “对了母亲,您可不可以放我们离开,我们还要去騙州给姑爷找救援呢。” 白疏月拉着女皇的衣角,轻轻晃着。 女皇看了看眼前这个可爱的女儿,回想起和慕容幽定下的协议,耳旁突然响起白晓瑾的声音。 “敢问女皇陛下,您是不是和幽冥国签订了协议?” 女皇微微一愣,白疏月听到后,直接跳起来。 “母亲,您怎么可以和.......” 白疏月激动得语无伦次,女皇赶紧稳住白疏月的情绪,伸手轻轻抱住她。 “怪女儿不想母亲和幽冥国做协议吗?” 白疏月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母亲就不和幽冥国做协议了,协议作废。” 白疏月听到后,开心地笑了出来。 女皇转头看向白晓瑾。 “为了报答你们照顾疏月的情谊,孤决定和沈景行联合一起拿下幽冥国。” 白晓瑾有些惊讶,她原本只是想着让秋水国放弃和幽冥国的协议罢,没想到女皇竟会转而和沈景行合作。 这一切都是因为疏月啊....... 白晓瑾温柔地看向白疏月,女皇行动很快,当即便下令与沈景行联合拿下幽冥国。